《朕,乃万岁!》 第1章 你们仨可别给朕唱反调啊! “参见陛下!” 三月初,新年伊始。 春风拂面,细雨绵绵,太和宫侧道两边的荒地都已长出绿芽。 今日是五日一次的大朝会,天华皇朝的文武百官早早来到殿前等候少帝临朝听政。 群臣面色肃然,皆是拱手伫立御道两旁,恭敬地注视从偏殿慢步走来的少年天子。 郑渊缓步走到龙椅前坐下。 他玉簪高束长发,头冠金琉冕,身着玉麟龙袍,腰盘玄武鎏带,脚踩登云天靴,身为天华皇朝的九五之尊,威仪可谓是极重! “众卿平身。” 此刻的郑渊无精打采,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抑制住想要打哈欠的冲动,冲下方朝拜的众臣抬了抬手。 “谢陛下。”群臣刚站直身体。 兵部尚书周云和户部尚书叶常就迫不及待站了出来。 “陛下,边疆急报!” “西云道祸事!” 二人争先恐后,显然所报之事都非同小可。 “一个一个来。” 郑渊心里一突,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户部尚书叶常:“叶卿,西云道出了何种祸事?” 叶常脸色一正,立马恭敬道:“陛下,西云道天斗府内的黑玄山有一只名为‘菅天鼠’的大妖占山为王,此妖于近日得道,可化作人身,且生性残暴,呼出的毒雾触之即死,专门以十岁以下的幼童为食,至今已有数百孩童葬身其腹。” “妖兽化人,吞云吐雾……此妖看来有些道行。” 郑渊目光一凛,沉声道:“叶卿,此事怎么不呈报斩妖司,为何到了殿前才说?” “陛下恕罪,臣也是今早才得知的消息。”叶常面露尴尬。 他自己就是西云道天斗府考出来的寒门状元,当得知家乡闹了妖灾,所以才乱了分寸。 郑渊冷冷地看了眼汗流浃背的叶常,也没过多怪罪,只是淡淡道:“斩妖司司主何在?” “臣在!”斩妖司司主姚康年近五旬,其颜却与三十余岁的壮年汉子相差无几。 “除恶务尽!” “遵命!”姚康得令,退回群臣之中。 “谢陛下!” 叶常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恭敬退下。 解决西云道之事后,郑渊话锋一转,向兵部尚书问道:“周云,边疆有何急事?” “启禀陛下,北炎朝九大幽将之一的秦波带领十万烽火兵侵袭天门关。” “守将赵勋出关迎敌,二者打斗正酣,却被隐藏在兵丁中的另一幽将偷袭。赵勋不敌,只能退兵困守天门关。” 周云忿忿不平道:“还请陛下速速发兵救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落下,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齐齐斥骂。 “什么?北炎蛮子真是太卑鄙了!” “堂堂九幽大将,居然行如此龌龊之事!” “好在赵老将军乃是天星七将之一的天璇上将,否则天门关必失!” 百官群情激愤,义愤填膺。 郑渊不动声色,目光淡淡扫过眼朝堂上站在众臣最前方的三人。 此三人正是先皇驾崩前任命的辅政大臣。 见他们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郑渊就把心落在了肚子里。 “天门关乃北防重地,万不能失,众卿觉得派遣哪位猛将前去迎敌合适?”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边疆战事非同小可,做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 朝堂上虽无派系争斗,但众臣所识的亲友中,自然是有渴望建功立业的将士。 所以当天子说出此话,不少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不过几息时间。 数名大臣就急切地站出来举荐人选。 “陛下,凌西侯之子洪录有劈山断江之力,可担此重任!” “微臣推荐袁公之孙袁达,此子勇猛无匹,曾一骑当千,于万军丛中斩杀敌酋。” “臣保举偏将军陆勇,他的神通天眼可观百里纤毫,北炎蛮子断无诡计可趁!” “陛下……” 众臣各抒己见,纷纷推举相识之人。 被推荐的人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可郑渊都不甚满意。 不是不给机会,而是此事关乎边疆安危,稍有差池就会弄出大祸。 必须得派个老将一鼓作气击退北炎朝的来犯之敌,方显我天华神威! 郑渊如此想着,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瞄向御阶下站着的老者。 老者名为闻青山,是当朝的太师。 身为三朝元老,闻青山与丞相诸葛玄策以及柱国公慕容楠同为托孤大臣。 共同扶持郑渊这位十五岁就登基为帝的天子处理朝政。 作为天华皇朝的战力天花板,年逾古稀的闻青山眼皮半瞌,悠哉悠哉地打起了瞌睡,对郑渊充满期待的目光恍如未觉。 “老师他又在装睡!”郑渊无奈。 闻青山作为自己修行一途的启蒙老师,他即便身为天子,也不能不敬。 更何况闻青山手中还拿着先皇亲赐的‘责帝尺’。 有这把神尺在手,闻青山上打昏君,下斩佞臣,权能几乎是高出朝堂上的诸位公卿一档。 不过即使如此,满朝文武包括郑渊在内,都没人敢有什么异议。 “既然太师不想出战……” 郑渊将目光转向身为柱国公的慕容楠了。 慕容楠年岁已入花甲,身穿宽大的瑞兽锦袍,即便有意掩盖,郑渊也能察觉到他体内蕴藏着那几乎要冲破云霄的气血之力。 当察觉到天子的目光后,慕容楠迈出一步,看向郑渊。 见人主动对视,郑渊心头一喜,心中暗呼有戏,连忙道:“柱国公可愿……” 还不等话说完,慕容楠就拱手道:“陛下,老臣年老体衰,已无余力在沙场建功,还请陛下另遣大将!” “你年老体衰?三日前城外那座被削去峰首的千丈高山,可是你老人家的手笔啊!” 郑渊脸皮抽动,眼睛一眯腹诽不已。 见其不想掺和战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立过无数战功的人,到了退休年纪也是该安享晚年…… 最后,郑渊只能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最后的救星——丞相诸葛玄策。 “陛下,遇事不决乃是大忌,明君者,切不可优柔寡断!” 诸葛玄策淡淡一笑,出言提醒了句:“天华自古多才俊,陛下只管按照自己的意愿遣将便可。” 他外貌犹如教书先生般和蔼可善,其身环绕着一股浩然气韵,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不凡。 而且诸葛玄策还是郑渊父亲的挚友。 当年先皇废除内阁,重启丞相制度,就是为了挽留眼前这名古来罕有的儒道大家,所以郑渊拿他也没什么脾气。 “怎么连个想当权臣的人都没啊?!” 看着眼前三个位极人臣,却又清心寡欲的托孤大臣,郑渊心中不由一阵郁闷。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这样玩,都让朕一个人拿主意是吧…… 朕要是拿了主意,你们仨可别跟朕唱反调啊! 郑渊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两行金字。 【契机已现:制衡!】 【妥善处理天门关遣将之事,可将‘君谋’升至翠绿品质。】 郑渊先是一愣,随后不动声色的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将目光缓缓在群臣脸上巡视了一圈:“朕意,封武状元唐易为镇北将军,协助赵勋老将军抗击北炎。”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十余名官员齐齐劝阻。 “此事万万不可!” “请陛下收回成命!” “用此人有失国体啊……” 第2章 雨露均沾的郑渊 在天华皇朝为官无论文武,都是要重德行,品端正,严律己,遵法规,在人生履历上不能留有任何污点。 唐易原本只是一乡间小民,幼时得遇良师教导,练就一身好武艺。 并在三年一次的武试中力压一众武道天骄,夺得魁首。 这本是一个大喜之事。 可谁知在放榜的前夜,这唐易居然在一处风月之地为了名风尘女子,与人大打出手。 此事闹的满城风雨。 虽然武榜照常将名字放出,但唐易却在后来的授封仪式上遭到诸多言官和文官们的弹劾。 导致他现在只能赋闲在家,整日闭门不出,听说是被他的老师罚了个面壁思过。 原本这种小事郑渊根本不会知道。 可在一次微服出宫时听人说起,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他一把。 面对群臣劝阻,郑渊自然是准备好了说辞,于是问道:“为何不行?” “此子品性不端,心浮气躁,不可委于重任。” “陛下若怜惜人才,大可将唐易派往军前效力,封一小将即可,但镇北将军一职……实为不妥。” “唐易不过是一武夫,侥幸得了状元,却无半点功绩在身,若封此人为四镇大将,岂能服众?” 众文武接连上前解释。 很显然,郑渊这个草率决定引起了众臣的抗议。 甚至还有不少人将目光转向三位重臣,希望他们能出言劝阻。 但无论闻青山还是诸葛玄策又或是慕容楠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朝堂上的争论还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朝廷现在是用人之际,唐易能夺得年轻一辈的武道魁首,自有不凡之处,怎能因为他年轻气盛时犯下一点小错而置之不用?”郑渊皱眉道。 虽是少年之身,但他举手投足间已有帝王之威,群臣中罕有人敢与他对视。 “还请陛下三思。” 众臣态度依旧坚决。 “罢了,众爱卿刚才说的也不无道理。”郑渊故作思虑,遂改口道:“东伯侯可在?” “臣在。”东伯侯刑峰年过六旬,他发须灰白,体壮如牛,双目炯炯有神。 刚听到召唤,他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 “老将军,你乃天星七将之一的开阳上将,与赵老将军也是袍泽,不知老将军可愿去一趟天门关抗击敌军?”郑渊问道。 “陛下,老臣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刑峰中气十足,拍着胸口保证:“大炎贼子欺赵勋老哥年迈,行此等卑劣手段,做兄弟的自然要替他讨回公道,只是……” 他说到最后,却面露为难之色,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老将军但说无妨。” 郑渊神色急切,心里却暗暗发笑。 “陛下恕罪,老臣年事已高,身边若无儿女侍奉,恐有不适……” 刑峰嘿嘿一笑:“老臣次子道龙,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有他从旁协助,那此次天门关一行将会事半功倍。” 此言一出,朝堂上就炸开了锅。 “东伯侯,你这是挟公求私!”兵部尚书面色一变,立刻站出来指责。 “不错,如此任人唯亲,难道侯爷就不怕惹人非议吗?”吏部尚书也站出来说道。 天门关城门坚实无比,纵无大将坐镇也能长久坚守。 所以此次事件看似危急,但却是一个送上门的军功,这等机会,谁人见了能不眼红? “所谓举贤不避亲,老臣心中绝无私意,还请陛下明鉴。” 面对指责,刑峰也不恼怒,只是面容紧肃,躬身向郑渊一礼。 “老将军戎马一生,建功无数,这些朕都看在眼里,如今年过六旬还要舍弃天伦之乐远赴沙场,身边确实要有个陪伴。”郑渊故作思索,略带犹豫道:“令郎向来寂寂无名,是否真如将军所言有万夫不当之勇?” 听到天子的质疑,刑峰立马变了脸色:“陛下还请放心,老臣愿为吾儿立下军令状,若不立斩将之功,当以败战论处!” “侯爷,圣上面前请勿说戏言!” “老将军威名一世,可不能因为逞口舌之快,而晚节不保啊。” 众文武听闻后,皆是忍不住劝说,显然他们也是被刑峰的魄力吓到了。 大炎民风彪悍,武道昌盛,能当上将军的有哪个是善茬? 若是刑峰自己说还好,但是他那名不见经传的儿子可就…… “老夫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刑峰冷冷一哼,显然没有领情。 “好!”郑渊哈哈一笑,起身走下御台,亲自扶起了刑峰:“此事朕就应允了!” “陛下,不可开此先例啊!” “陛下三思。” 众臣齐齐劝阻。 “诸卿莫急。” 郑渊目光扫了一眼,然后笑道:“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既然老将军携子共赴战场,不如将群臣所荐之人一并带去,此举不但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能彰显朝廷的公平,就是不知道老将军能否应允?” “这……”刑峰面带犹豫。 “放心吧,军令状不会让你白立,令郎若是得了功劳,朕自会额外加赏。若是有过,朕也不会过多怪罪。”郑渊拍了拍刑峰的手承诺道。 见天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刑峰只好点头道:“老臣遵命便是。” “好好好!” 郑渊展颜一笑,高声宣布道:“朕意,封刑道龙、洪录、袁达、陆勇、唐易、孙游棋六人为随军将军,协助东伯侯前往天门关抗击大炎。” “陛下英明!” 这个雨露均沾的结果,自然是没有人反对,纷纷开口赞扬。 反正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这些人能否立下大功,可就不是他们能左右了。 而武状元唐易也在名单之列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天子有意为之,所以也没人再敢多嘴什么了。 【帝者善谋略,御下以制衡。】 【制衡已成!】 大事已定,金字也随之散去,坐回龙椅的郑渊暗暗舒了口气。 他贵为天子,一言可定人前程,定人生死,但这种事……无论做多少次都很有压力。 他前世只是个刚走出校门的普通人,当投胎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出身皇族,也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身为皇帝的独子,自然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 可是好景不长,当郑渊三岁时就被安排学习前贤古书,还有各种天文地理,律法规则等等……学习强度完全不次于前世的高考阶段。 这种日子持续了十二年,直到他父皇驾崩的那一天…… 年仅十五岁的郑渊,名正言顺成为了天华之主。 往事一幕幕回显,岁月如梭,眨眼便过。 好在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的他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诸位爱卿若无他事,朕就宣布退朝了。”郑渊揉了揉眼皮,与往常一样说了一句。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第3章 还请陛下尽早立后,以镇国运! “丞相请说。”郑渊抬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丞相诸葛玄策。 诸葛玄策面带忧愁:“昨日臣夜观天象,察觉七杀、破军、天厄等诸多祸星环伺紫薇帝星,形成‘凶星噬帝’之象。不出一年,天华国运恐遭损伤。” “国运有损……”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群臣皆惊。 就连一直扮做吉祥物的太师和柱国公也不禁变色。 国运这东西玄之又玄,跟运气一样,看似虚无缥缈,但关键时刻却会派上大用场,故此无人敢轻视。 “居然还有这种事?” 郑渊眼睛一眯,见诸葛玄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事情还有转机,于是顺着话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自然是有。”诸葛玄策含笑,转而说道:“陛下继位已逾两年六月,可后宫之位始终虚悬。如此阳盛阴衰,可不是长久之计,陛下须早日立后纳妃,方可镇稳国运!” 他话音刚落。 两行金色的字就出现在了郑渊眼前。 【契机已现:立后!】 【将情投意合的女子纳入后宫,封为帝后,可使‘天运’提升至荧红,损,品阶。】 郑渊微微一怔,目光有些呆滞。 按照天华的风俗,他在两三年前就该娶妻了,但由于先皇驾崩,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如今三年守孝之期未过,诸葛玄策就主动说了出来,显然是借着此事,提醒他早做准备。 可问题是,他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帝,要去哪里找情投意合的女子? 难道要政治联姻? 可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方式,能找到心仪的女子吗? “请陛下尽早立后!” 诸葛玄策的话也提醒了大殿众臣。 在郑渊思忖的期间,群臣齐齐出言劝谏。 而礼部尚书更是主动上前奏报:“陛下,此事臣早有准备,经过数年筛选,微臣和手下的人从数万名适龄女子中挑选出十个有资格进入后宫的人选。” “是哪十位,你且说来听听。” 郑渊单手拄着头,来了兴趣。 礼部尚书杨昭轻咳一声,先是看了看三个位高权重的‘吉祥物’,然后严声道:“第一位乃是丞相家千金,诸葛妗姒。第二位是闻太师的孙女,闻幽蝶。第三位是柱国公的幼女,慕容花姻。第四……” 听到前三之人的背景时,郑渊脑瓜子就嗡嗡的。 “大爷,你收了他们仨啥好处了?我作为受害者是不是应该有知情权?” 郑渊面色不善,心底发着牢骚,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杨昭。 朝堂一片寂静。 杨昭说完后乖巧的站在原地,似乎没察觉气氛有些不对,还在等待郑渊的褒奖。 郑渊挤眉弄眼,语气不太自然:“咳,杨昭,你这名单…咳,是不是哪里…有些不对啊…” 杨昭没有注意郑渊的眼色,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名单,确认无误后说道:“陛下,老臣年过八旬,虽是老眼却未昏花,这份名单经过臣下们反复核对,绝无弄错的可能。” “这……” “陛下,请纳臣言。” 杨昭言辞恳切,眼中带着些许期盼。 甚至连老持承重的太师闻青山都忍不住劝谏:“陛下,我们天华男子大多在十五岁时都已成婚,而你……如今都已十七岁了。” “还请陛下尽早立后,以镇国运!” 众臣俯首。 “三年的守孝之期还未到,此事容后再议。” 郑渊吐出一口浊气,摆手道:“朕有些乏了,退朝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群臣的挽留,向偏殿走去。 娶妻之事固然是想,但却不想办的这么仓促。 在包办婚姻之前,他想以陌生人的角度了解这几个女子是否真如传言的那么好。 “恭送陛下。” 众臣摇首叹息,见郑渊去意已决,便也没再说什么。 … 御书房。 郑渊下朝之后就按照惯例进行打坐运功。 他引动八方玄力凝聚在身,功法运转间,一道灵气环绕五脏六腑,洗涤周身经骨,练除多余杂质。 这个世界共分为九大境界,分别是: 开灵,锻身,魂台,烽火,吐霞,玄宫,唤星,阳海,神崖。 这每个境界都内含玄妙,层层壁垒,想要破关越境,更是难上加难。 郑渊从八岁修行至今,也不过是锻身境界的第三步‘锤骨’阶段,至于最后的‘炼血’阶段,也已近在咫尺,不日即可突破。 虽然每天都有练,不过都是点到为止。 因为不管是当太子,还是皇帝,他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能抽出一点时间来修炼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盏茶时间后,郑渊退出修炼。 他轻轻舒了口气,然后从书房的架子上拿出一卷长三尺,高一尺的布图,放置到桌案上。 这卷图两边绣着金缕,中间一片空白,但在郑渊的注视下,慢慢显露出了一个个金色的文字。 【帝者善谋略,御下以制衡!】 【国绩:苍白,丰,天机未现。】 【帝兆:苍白,损,天机未现。】 【天运:赤橙,盈,契机已出。】 “契机:娶妃立后,可增至荧红,损,品阶。” 【众望:翠绿,满,天机未现。】 【君谋:苍白,满,制衡已成!】 “君谋升至翠绿,损,品阶。获,一缕‘清神之气’。” 还不等郑渊反应,一股袅袅青烟自冥冥中飘出,一下钻进了他的脑中。 下一刻。 郑渊全身一个激灵,仿佛在炎炎夏日灌了一瓶冰镇雪碧,将脑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股清神之气在神魂中聚成一团,无形中散发的清气,让他的精神变得无比充沛。 “好东西啊!” 郑渊看着眼前逐渐隐去字眼的白图感叹。 这玩意是他的父皇华文帝临终前交给他的。 虽然父皇当时没有来得及说明使用方法就驾鹤西去,但郑渊还是凭自己的经验,琢磨出了些许门道。 此图上的国绩、帝兆、天运、众望、君谋分别会和他现实中所作的某件事情关联起来,只要达成条件,自然会有奖励出现。 此图的品阶从低到高共有七色,分别是:苍白、翠绿、碧蓝、赤橙、荧红、紫金、辉彩。 还分损,丰,盈,满四段。 自郑渊登基以来,一直在成长的只有众望、君谋这两项,其他的根本没有动静过。 但今天不同,‘天运’居然在偶然间被触动了……所以郑渊才对立后之事如此慎重。 “陛下,午膳时间到了。” 两名面容俏美的宫娥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 “放这吧。” 郑渊指向桌案,接着伸了个懒腰。 两名美宫娥将东西放下后,很自然的站到郑渊身后,替他揉肩按背。 “月婵。” “陛下有何吩咐?”其中一名身材玲珑可人的美宫娥回道。 郑渊大口吃着饭菜,嘴里嘟囔着:“待会朕要出宫,你和月溪留下把这些奏折整理一下。” 这些奏折来自天华境内各处府道州县。 其中的内容五花八门,庞杂无比,若是不按照轻重缓急来批阅,肯定要出问题。 只要一些重要的奏折整理出来,他一回来就可以批阅。 闻言,二女皆是一愣。 “陛下,您又要微服出宫啊?” 月婵连连摇头,并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上次太师前来拜见时奴婢差点露馅,要不是他有急事离去,奴婢们这番越矩行为,怕是要被打杀当场。” “放心吧,这次朕会吩咐林公公在外面候着,要是有人来,他会第一时间通知。” 郑渊大口吃着御膳。 宫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都是名厨制作。 每餐五至十盘菜,一年到头都不带重样的,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这…好吧。” 月婵还在犹豫,却瞧见她姐姐月溪使了个眼神,无奈只好答应了下来。 第4章 这就是咱俩魅力四射的地方! 吃过午膳,郑渊脱下龙袍,换了一身平常百姓穿的粗布白衣。 在月婵、月溪的合力打扮,郑渊除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和那器宇轩昂的气质无法用外物遮掩外…… 他外貌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接从之前贵不可言的天子,变为了寻常的穷酸儒生。 若不是熟悉之人,定然是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你们俩好好整理,有什么问题等朕回来再说。” 郑渊站在镜子前满意的点头,即使真颜蒙尘,他的容貌还是高于大多数人。 “是,陛下。” 月婵和月溪身姿窈窕,容貌俏丽,两双圆溜的大眼轻眨,透露了些许的无奈和担忧。 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从小入宫就当了郑渊的贴身侍女。 十几年下来,双方感情非常深厚。 所以郑渊才放心将一些不算重要,却很麻烦的琐事交由她们处理。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老奴来了。” 林公公推开书房门,恭敬一礼。 “好,走吧。” 郑渊也不废话,检查了一番后,跟着林公公向皇宫外走去。 看着郑渊远去的背影,月婵和月溪两姐妹只能按照吩咐,各自从堆叠成小山的奏折中抽出一本,根据其中的内容整理了起来。 作为天子的贴身侍女,经过长期的耳濡目染,自然是懂得一些朝政之事。 “姐姐,听说今日早朝,诸葛丞相劝陛下趁早纳妃立后,以镇国运,但陛下似乎不太愿意,以三年守孝之期未到拒绝了。”月婵停下笔,忽然说道。 闻言,月溪俏脸一冷,轻声训道:“小婵,陛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只是婢女,少讨论这些国家大事。” “说说都不行嘛。” 月婵吐了吐舌头,略带俏皮道:“听宫里其他人说,像我们这样的侍女最后都会被陛下临幸,然后封为嫔妃。姐姐,你说陛下什么时候才会临幸我们呢?” 少女怀春,天真烂漫,像月婵这样的少女也不例外。 她已经十八岁了,自然会对郑渊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产生出憧憬之情。 月溪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她翻了个白眼,娇嗔道:“你这个思春的妮子,幸好是遇到了陛下,若是生在北炎、西越、大倭这些地方,早就被那些蛮子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姐姐,你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月婵面露质疑。 天华乃文明昌盛之地,长时间身处宫廷的她,完全不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骗你干嘛,这些蛮国之人凶的很,特别是那大倭国的君主,简直是个古来少有变态,各种荒唐事层出不穷!” 月溪脸上显出些许的厌恶:“还有那北炎的几名皇子,居然喜欢将自己的侧妃服侍部下,甚至要在旁观瞻,兴起时还会……” 月婵一怔,随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丰满的胸脯:“这么说我们姐妹确实是运气好啊……” 这种事情根本不发生在天华,以陛下的性子也绝对做不出这等荒唐可怖的事。 “傻妮子,我们只管做好陛下吩咐的事,想这么多干什么。” 月溪专心致志做着手头上的事,不再理会身旁妹妹的胡思乱想。 朱雀门外。 此地已是皇宫外围,不远处街道就是京都里最为繁华的青龙大街。 这条街人声鼎沸,街上商铺无数,来往的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陛下,老奴就送到这了,您可要早去早回啊。” 一处偏僻位置,林公公向郑渊躬身行礼。 “知道了,入夜之后你在此等我便是。” 郑渊点头,转身消失在了街角。 林公公转身进了偏门,忽然脸色一变,却见丞相诸葛玄策正从远处宫门的青石道向御书房位置走去。 “糟了!” 这名见惯风雨,伺候了两代皇帝的公公居然罕见慌乱了。 … 天华京都作为一国之都。 自然是才子佳人无数,武林豪侠云集。 其中,玄音楼、贤士阁、武斗场三地,是年轻一辈最喜欢去的地方。 郑渊走过几条大街,来到了位于彩鹿街的玄音楼。 此楼宏伟,足有十余丈高。 门前一条小河上搭着香木桥,桥的两边挂着数十盏花灯,进出之人多为衣着靓丽的年轻女子。 刚到此地,桥边的一名蓝衫男子就急匆匆的跑出来招手:“贤弟,你可算来了!” “古兄,怎么了?”郑渊连忙问道。 面前的年轻男子名叫古玉堂。 此人秉性实诚,为人忠厚,是他前段时间认识的好友。 “贤弟,大喜,大喜啊!” 古玉堂相貌堂堂,身材挺拔,算的上是一表人才。 但向来沉稳的他在此刻却无法掩饰心中的狂喜之情。 还不等郑渊询问,他就解释道:“今日不是三月一次天音比试吗?这一次,美貌冠绝京城的几位美人都会出场,其中包括柳玉燕、杨月、薛师师等人,甚至连玄音楼楼主虞千凤和丞相家的千金诸葛妗姒也会出现。” “啊,这么巧!”郑渊一愣。 他此次出宫目的只是的单纯的赴约而已,没想到还真让他遇到了名单上的其中一人。 古玉堂显然没听出郑渊的话外之音,继而笑道:“对啊,是很巧,没想到这一次会出现这么多美人,咱哥俩今日可要一饱眼福了。” “好兄弟!” 郑渊哈哈一笑。 要不是古玉堂主动邀约,他可能还真会错过这个机会。 “对了,不知贤弟对音律一道可否精通?”古玉堂含笑问道。 “音律?!” 郑渊微微一笑,做为一个德智体美劳五线发展的好皇帝,这种东西他岂会不懂? 但未免太过张扬,他还是颇为含蓄道:“略懂,略懂……” “好!诸美在旁,又有音律大家点评,吾苦习半载,就是为了此刻!” 古玉堂显然是看出了郑渊的谦逊,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接着自信满满道:“今日这玄音楼……” “就是咱俩魅力四射的地方!” 第5章 当今的天子可真是英明神武! 郑渊随着古玉堂走过香木桥,进入了玄音楼内部。 玄音楼前后占地近百米,四方环形,呈空心状,站在高楼的边廊可以直接看到楼下的情况。 一楼的左右两侧摆着数十面红木桌,中心是一处高台,上面摆放着琴、瑟、鼓、笙、筝等……不同作用的乐器,台下还有不少人围着,相互讨论着什么。 “二位公子可在楼中定了房间?”迎面走来一名青衣小厮,恭敬问道。 “商层玄字六号房。”古玉堂从怀中拿出一张写印有红章的白纸交给了小厮。 玄音楼只有五层,从低到高分别被称为‘宫’‘商’‘角’‘徵’‘羽’。 除了一层的‘宫楼’有大厅外,其余四层都是招待富豪或显贵的雅间,越往上要求越高。 像代表商、角的二三层分别需要十两和五十两白银的费用,而代表徵的四层需要一定身份外加一百两才可预订。 至于最高的羽层,必须在音律之道有所造诣的人,才有资格入座。 “公子,请跟我来。”小厮接过黄纸,快步向左处楼梯走去。 郑渊与古玉堂跟着上了台阶,就是一处长廊,这处廊道共有十间用檀木隔开的雅室,旁边护栏精雕细琢,刻出道道精致的花纹。 商字六号房位于中间,视野极好,居高临下可将一楼情景尽收眼底。 小厮为二人沏好茶,便告退离去。 郑渊刚一坐下,身旁的古玉堂就拍了拍他,示意往楼下看。 只见玄音楼入口处,一名手持折扇,油头粉面的黄衣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青衣小厮见到他,便扬起谄媚的笑容,紧忙迎了上去,那模样可比刚才对郑渊二人要热情的多。 在众人的吹捧下,黄衣男子上了四楼的位置。 “此人是神霄将军的幼子赵元,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仗着有个好爹,行事飞扬跋扈,还喜欢到处沾花惹草,调戏良家,听说他最近迷恋上了天华八美中的柳玉燕,此次前来怕也是如此。”古玉堂冷冷道。 “神霄将军为人刚正,家风更是出了名的严,难道就不管上一管?”郑渊不明所以。 他今晨上朝时还看到了神霄将军赵永年。 虽然此人官职不高,在朝中只能算是中游水平,但好歹是有资格上朝的,所以郑渊对他还有点印象。 “贤弟这就不懂了,这神霄将军表面虽然威风,但有一众人皆知的毛病,已深入骨髓。”古玉堂嘿嘿一笑。 “是何毛病?” 郑渊皱眉,慢慢品了一口热茶。 如果这赵永年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自己可要想办法将其清除出朝堂,以免日后聚党乱政,遗患无穷。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惧内罢了。”古玉堂瞥了眼四楼雅间:“那神霄将军原配夫人王氏,可是出了名的悍妇,对自己的儿子极为溺爱,平时神霄将军就是想训斥两句,都要被反呛两句,久而久之,也只能放任不管了。” 嚣张跋扈乃是豪门子弟的通病,这类主要是靠家风约束,长辈管教,外人多嘴也没用。 “原来如此。” 郑渊失笑一声,没想到在朝堂上不苟言语的汉子居然还有这一面。 随即也不再多想,果断放弃了刚才的念头。 楼下来往的人逐渐变多,或许是天音比试的缘故,阁楼上的雅室基本上坐满了人,更别说一楼大厅了。 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和没有提前预订雅间的人,将整个大厅挤占的满满当当。 笃笃笃。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古玉堂起身开门,将一名身穿黑甲的汉子迎了进来。 “二位贤弟,别来无恙啊!” 黑甲汉子一来便热情的打招呼,他身材高大,体壮如虎,两段眉毛乌黑浓密,鼻梁高挺,长相英武不凡。 相比古玉堂和郑渊的书生样貌,他更像是在战场上驰骋的青年将军。 “吕翦兄,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郑渊面露吃惊,眼前这名性格粗犷的汉子居然也会对音律一道感兴趣。 吕翦面含笑意,走到桌旁坐下:“贤弟此言差矣,吕某虽是一个只懂得武道的粗人,但也有一颗喜好美人的心呐。” “好好,有吕翦兄相伴,咱俩个闷葫芦,至少不会太过无聊了。”古玉堂端起茶壶替二人斟茶倒水。 这时,吕翦浓眉一挑,略带神秘的问道:“对了,二位可知,今早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事?是何种大事?”郑渊不明觉厉。 自己身处皇宫,世俗中发生的事情并不会第一时间知晓,反倒是一些平头百姓,会更早的知道。 “吕翦兄指的是……”古玉堂似乎猜出了点端倪,他目光盯着吕翦,手却指向北侧的位置。 郑渊微微一怔,顿时明白了他们为何弄得这么神神秘秘了。 因为北侧位置正好对应的是天华皇宫。 对于世俗百姓来说,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值得说道一番。 更别说是敌国侵扰边界,天子派兵点将的大事了。 几个热血青年聚在一起,相互间自然是要说道说道的。 但这种寻常人津津乐道的大事,对于郑渊来说却是无聊至极。 他宁可听些某些文人雅士的风流事来的有趣。 “不错,正是朝堂上发生的事!” 吕翦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古玉堂看了眼郑渊,淡淡一笑:“龙兄弟不是外人,吕兄若想一吐心中畅快,大可直言。” “按理说朝堂之事,我等平头白身之人本不该多言,但今日之事实在大快人心,吕某藏在心中,不吐不快!” 吕翦将杯中清茶囹囵喝下,如饮美酒般哈气一声,继而竖起拇指放置胸前,称赞道:“当今的天子可真是英明神武,胆魄过人!” “咳咳咳……” 郑渊被茶水呛到,面色涨红,猛地咳了几声。 古玉堂先是奇怪的看了眼郑渊,然后向吕翦询问道:“此话怎讲?” “二位可曾记得当初吕某当初提过,那位被称作义薄云天的豪侠——状元公唐易?”吕翦微微一笑。 古玉堂咂咂嘴:“自然记得,那唐易不就是因为玉桦阁的花魁杨月,惨遭言官弹劾。” “其师就是号称‘刀尊’的萧孟,此人在知道此事后大为震怒,并亲手鞭打了唐易二十下军鞭,再罚其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虽说手段严厉,但那萧孟还是念及旧情,为这个不成器的徒儿四处打点奔波。还花了几万两银子的棺材本,豁出老脸拜访了数个朝廷大员的家,就是想揭过此事。” “但那些清流言官可不吃这套,还是在陛下面前狠狠的参了唐易一本,导致这位前途似锦的武道魁首被革去官职,只能闲赋在家,整日借酒消愁。” 第6章 圣君当朝,天华日后必将昌盛! “不错。” 吕翦接过话茬:“我们天华上国向来注重名节声誉,唐易出了这等丑事,自然是无翻身的机会。” “可没想到……唐易时来运转,居然得了圣眷!” “原由是今日早朝的边关急报,说北炎贼子犯吾天门关边境,圣上得知后自然是要派人支援。” “北边战事将起,朝堂上的百官纷纷举荐相熟之人,都想抓住这建功立业的机会。” “此事诸位公卿相争不下,最后还是陛下力排众议,赐封唐易为镇北将军!” 说到兴头处,吕翦一脸的眉飞色舞。 “镇北将军!!” 古玉堂啧啧称奇,满面的羡艳:“鱼跃龙门!不得了,不得了啊!!” 郑渊在旁听的一阵郁闷。 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手帮了唐易一把,可就因为这点破事,你们至于这么兴奋吗? 还有,这镇北将军的头衔不是被众臣否了吗,怎么越传越邪乎了? 吕翦笑意略微有些收敛,随后解释道:“当然,唐易年纪尚浅,又身无寸功,这个提议当场就让诸位公卿给否决了。而这个戍边大将的位置,还是让东伯侯刑峰给拿去了。” “这……着实有些可惜了。” 闻言,古玉堂面容一滞,接着便扼腕叹息。 什么叫人言可畏,即便唐易有圣人垂青,还是在众文官口诛笔伐下失了机缘。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那东伯侯爱子心切,想要携子去沙场建功,却也被众臣阻扰。”吕翦手指在木桌上一敲:“然后圣上就提议,让众臣举荐之人一同赴沙场立功,当下便封了六人为随军将军,这其中……就有武状元唐易在。” 古玉堂面露恍然,‘嘶’了一声,随后抚掌大笑:“妙,妙啊!圣上这招以退为进的手段真是绝了!” “谁说不是呢,圣上仙资神慧,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和谋略,真不愧是天生异象,有龙凤化祥、太一帝气傍身的天纵神君啊!”吕翦眼中满是崇拜。 “圣君当朝,天华日后必将昌盛!”这一点古玉堂也深以为然。 他以茶代酒,与吕翦碰了一杯。 忽然。 古玉堂眼光瞄到了一旁笑而不语的郑渊,遂问:“贤弟为何一言不发?” “我没事,你们继续就好了。” 郑渊两眼弯成半月,似在听戏,笑吟吟地磕着瓷碟中盛放的瓜子。 几人还没来得及闲聊几句。 整个玄音楼就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音鸣,接着便是漫天的彩带从上空飘落而下。 楼内各处响起人们的阵阵喝彩。 很显然,天音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名风姿卓越的紫裙妇人快步走上了高台。 她用温婉轻柔的声音说道:“今日天音盛会不同以往,我们楼主为了增添几分热闹,特意加了些彩头。” “比试前十名,玄音楼将会赠与一株紫玉朱钗。” “前五名奖励雪丝绸布一匹。” “第三和第二名的奖励是玉颜丹和一把霞木琴。” “而此次魁首……将会获得传说中的‘九彩凤云衣’!” 一瞬间。 楼内就像炸开了锅,惊叹声此起彼伏。 “价值千两的紫玉朱钗和万银难买的雪丝绸布!玄音楼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什么?传说中吃下后能将容颜定固十年的玉颜丹!这消息传出去,京城里的贵妇人怕是要疯了!” “霞木琴!难道是四品神兵榜中,名列第六的霞木琴?!” “这九彩凤云衣又是何物,居然能排在霞木琴之前?” 除了魁首的奖励比较陌生,其余的东西多数人都是知道一些门道的。 商字六号房的雅间中。 吕翦倚靠窗边,向外张望着:“有趣,看来此间比试,将会比想象中的要精彩许多。” “原来比试奖励如此丰厚,怪不得……”古玉堂轻‘哦’了一声。 三人中最为淡定的还是郑渊。 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饮茶,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刚才紫裙妇人报出的那些奖励对常人来说或许珍贵无比,但在他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皇家宝库里面随便拿一件东西,都能达到前三奖励的分量。 至于排名第一的九彩凤云衣…… 好像前段时间,天华周边的某个小国贡献上了类似的玩意。 由于这衣服是给女人穿的,所以郑渊没过多留意,随手就给扔进宝库里吃灰了。 “也不知道这次比试谁能夺魁。” 古玉堂目光幽幽,面带笑意地看向五楼,视线不断在各个房间内扫过。 别的不说,柳玉燕、杨月、薛师师这几名才艳双绝的才女一定在这些雅室内。 至于其他未显露身份的名门千金贵妇之类的人,也应该会不少。毕竟这一次的奖励太过丰厚,即使没有把握,也会有不少人上前一试。 好胜之心可不分男女,这次比试,注定会让一些人名扬京都。 而他古玉堂,将会是其中之一! “薛师师是弥音天宫的弟子,她从小精通各种音律,更将幻琴六式练的出神入化,按理说是最有夺魁希望的人。”吕翦说道。 “非也,那杨月乃是玉桦阁精心培养出来的花魁,她从小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玉桦阁更是花费大价钱,让其拜在琴道大家云诗萍的门下,经过几年苦学,据说杨月音律方面的造诣已胜过其师。”古玉堂摇头道。 “那柳玉燕呢?”郑渊忽的问道。 “此女出身寒门,没有太好的底蕴,即使前三的位置,希望也不会很大。”古玉堂面含笑意:“不过此女相貌却可人无比,容姿并不在另外两女之下。” 他口中的寒门并不是指平常的布衣百姓,虽然远比不上神霄将军的门楣,但祖上也曾出过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赵元也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对柳玉燕纠缠不休,换作是其他朝廷重员家的千金,再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也就是天华皇朝律法严明。 若是换做北炎、大倭这些地方,像赵元这种二世祖,绝对会用手段强迫柳玉燕就范。 郑渊默默点头,没有再问。 这时,一楼的入口处起了一阵骚动。 一名身穿布衣,面容坚毅,气度不凡的壮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有眼尖者立马高喊道:“唐易,居然是状元公来了!” 第7章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一声响过。 整个玄音楼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门口那身姿魁梧的汉子。 “这唐易被其师禁足在家,怎么突然会跑这里来?难不成是因为……” “他居然如此执迷不悟,公然违背师命偷跑出来!” “武状元糊涂!那杨月再好,终归只是个入了贱籍的风尘女子。和那锦绣前程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不少人摇首扼腕,无不惋惜。 当然,玄音楼里也有不少人面露钦佩之色。 所谓年少轻狂,纵使再怎样可惜,像唐易这种性情的汉子,自然是更容易博得众人好感。 面对众目,唐易挺胸抬头并未半点怯场,虽未言语,但那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唐兄,如若不弃,可与我们一桌。” 一楼的桌位上,有人出言邀请。 唐易脚步一顿,看向那边桌位,只见桌上有五人,都是之前与他有一面之缘的朋友。 “原来是诸位同道盛情相邀,那唐某就却之不恭了!” 他精神抖擞,大步向前迈去。 围观的群众很自然的让开了一条道路供其行走。 唐易也不客气,走到空位后一甩前襟,堂皇坐下。 坐下后的唐易跟同桌之人闲聊的同时,目光不断扫过四楼和五楼的某个雅间。 他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 台上的紫裙妇人微微一笑,并未在意,继而宣布道:“本次比试,我们玄音楼邀请了三位名师作为评判。” 她话音刚落,两名长相不次于她的女子,和一名黑面儒士登上台来,坐于高台中间。 有阅历不凡之人立刻认出了来人。 那名黑发高束,相貌雍容的白衣美妇人就是琴仙许夕音,她旁边的翠衣女子,是被音律界称做‘天筝’的陶青。 至于最后的黑面儒士更是大名鼎鼎。 此人名叫方瀚,一手敲鼓之法堪称惊天地泣鬼神。 先皇华文帝在世时曾派其为边疆战士擂鼓助威,不曾想他居然拿出二品神兵‘震天鼓’,当场演了一段名为‘荡敌’的敲鼓法。 音波震天,响彻沙场,鼓声所过之处已方军队士气大增,而敌方士兵却是肝胆俱裂,溃不成军。 此战,大捷! 方瀚一役封神。 鼓魔的这个称号,也是那个时候流传了下来。 郑渊的父亲华文帝得知此事后,还亲手写出‘鼓魔’二字,做成牌匾赐予方瀚。 可以说,高台上的三人,唯方瀚的身份、名望还有资历是最高的。 另外两位女子虽然不差,但只能代表民间和江湖。 可有了方瀚的出场,说明这次的比试是得到了朝廷的认可,立马让本次比试的意义,高上一层。 楼内本还有不少人嘻嘻哈哈没当回事,可现在却都收敛笑意,不再以平常心对待。 “老夫应老友邀请,特来主持此次比试,与朝廷并无关联,楼中诸位勿要紧张,放平心态便是。” 方瀚年逾五旬,气质儒雅,笑容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架子。 单凭这外貌,与鼓魔二字毫不沾边。 但楼内众人,不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准备参赛的,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不敬。 就连原本心不在焉的唐易也收起了思绪,一脸敬重地看着高台上的方瀚。 “他就是鼓魔方瀚!” 吕翦和古玉堂也同样如此。 做为天华之人,从小就听过不少人的英雄往事。 其中,鼓魔方瀚当年在战场上擂鼓歼敌的事迹更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幼时偶像,他们自然是喜不自胜。 而郑渊则是有些心虚。 他小时候好像面见过方瀚一次,虽然时隔多年,不确定方瀚还能不能记住他。 虽然他现在已经易容,可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要知道如今的方瀚可不是一般的武者,其感知敏锐,神念强悍,在整个玄音楼内怕是无人能比。 一旦皇帝的身份暴露,就麻烦大了,他身边这两个朋友还怎么跟他相处。 天华等级分明,君臣之间尚有天渊隔阂,更何况是一些布衣百姓。即使自己没有高人一等的念头,但吕翦和古玉堂绝对是不敢有半点越矩。 “罢了罢了,大不了不参与就是。” 郑渊打定主意,便打算安心观看比试。 而这时,一道金字却出现在了眼前。 【契机已现:抒情!】 【参与天音比试,无论名次,都可将‘帝兆’提升至苍白,盈,品阶。】 “???” 郑渊脸皮抽动,额头满是黑线。 … … 此时,一道缥缈清丽的声音传遍玄音楼。 “天音比试正式开始。” 琴仙许夕音手中拿着一张名单念了起来:“最先出场的是徵(四)层天字七号雅间的选手。” 她声音不大,但楼内每个人都能听清楚。 话音刚落,四楼一处木窗就被打开。 一名手持琵琶的少女出现在窗边,向着高台上的三人一礼:“小女吕雅,习音律之道已逾七载,此次弹奏曲目为‘浣沙’,请诸位鉴赏。” 做为第一个表演的人,少女吕雅脸色拘谨,神态非常紧张,但她这股胆怯,在拨弄琵琶琴弦的时候,迅速转变为了自信。 哒哒。 少女青葱玉指清拨,发出清脆明快的弦响。 一曲琵琶音就此奏响。 玄音缭绕,荡漾在玄音楼内,听者自然迷醉。 少女此曲虽为‘浣沙’,但所奏之势却如滔滔大河,奔流不息,绵延不绝。 嘣! 弦颤线抖,一曲奏罢。 少女放下琵琶,满怀期待的看着场中三位名师。 “此曲甚妙,深得老夫之意。”方瀚举起一块写着‘玖’的红漆牌子。 “多谢方师!”少女满脸欣喜。 “曲音偏低,韵律稍乱,你还需努力。”三师之一的陶青最为年轻,但她的要求似乎比较严苛,所以举了个‘柒’的牌子。 “受教了。”少女也不气恼,虚心接受。 “此曲差强人意,不过你七载时间能练出这种音律也实属难得。”琴仙许夕音举了个‘捌’的牌子。 “多谢许师!” 少女缓缓一礼。 “七八九,吕雅得分二十四,暂居第一!” 方瀚高声宣布。 哗啦啦。 玄音楼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下一位,羽(五)层地字三号雅间的选手!” 话音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五楼看去。 过了一会,五楼西面的一扇窗户打开。 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显露人前。 这一刻,楼内众人响起大片的议论声。 “此女是……柳玉燕!” 第8章 好个风流不羁的古郎君! 柳玉燕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她水眸清澈纯净,面容白嫩如雪,青丝扎成马尾束在脑后,一身宽松素衣,身姿玲珑有致。 乍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称赞。 就连郑渊也暗暗吃惊,柳玉燕这清丽脱俗的模样,放在前世绝对是‘神仙姐姐’那种级别的明星。 吕翦双目圆睁,透露出惊喜之色:“此女之貌,甚合我意!” “吕兄既然喜欢,等比试结束,不妨去追上一追!”郑渊含笑说道。 “唉,我……怕是没这机会了。”吕翦脸上显出些许的黯然和失落。 “吕兄莫不是怕那神霄将军的纨绔子?”古玉堂拍了拍胸口,自信道:“你只管去和赵元一争高下,若他敢仗势欺人,兄弟我定会出手扫清障碍!” 此言一出,吕翦和郑渊心中皆是一惊,按照刚才的话来看,这古玉堂也是有些背景的人。 三人相识到现在,只知道对方名讳,其余背景来历之事一概不知,也一概不问。 像这等不论出身贵贱,身份高低,只管意气相投的清水之交实为难得,故此他们都格外珍惜。 吕翦无奈叹气:“若只论神霄将军的名头还吓不倒吕某,问题是出在……吕某自己身上。” “人生在世不就图一爽快,何必自取烦恼,吕兄乃大丈夫,行事如此瞻前顾后,可不太像话!”郑渊含笑道。 “吕兄若是羞臊,等比试结束后,小弟可代你向那柳姑娘约个时日!”古玉堂笑嘻嘻道。 吕翦面目一滞,显然有些意动,但在思虑一番后,还是摇头道:“此举太过孟浪唐突,不妥不妥……” “吕兄此言差矣,是俗是雅,还得玉堂兄试后才知。”郑渊在旁附和。 “就是,如此绝代佳人,若让赵元那二世祖遭了去,岂不可惜?”古玉堂拍着吕翦肩头,语重心长。 “有理,有理!”郑渊点头称是。 “此事容后再说吧。”吕翦争辩不过,只得悻悻转头看向五楼的柳玉燕。 不过相比之前,他眼神里爱慕之意愈发明显。 铮铮! 长音跳动,欢快轻盈的筝乐回响在楼内。 柳玉燕美目低阖,玉指覆弦,专心致志的弹奏着曲子。 这首名为‘喜日’的曲子难度极高,但在她的手中却听不出一点生涩和乱音。 楼中之人如痴如醉,心神被声乐牵引,仿佛回到幼年在广阔田间肆意奔跑玩耍的时候。 一曲终了。 柳玉燕依偎在窗边等待着三师打分。 “好!” 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喝彩响起。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赵元脑袋探出窗口,向高楼的柳玉燕鼓掌献媚。 柳玉燕没有理睬,别过头去,眼中露出些许厌烦。 “音律无差,节奏极好,想来此曲你也练了许久,当得嘉奖!”天筝陶青直接举了个‘拾’的牌子。 “多谢陶师肯定。”柳玉燕莞尔一笑。 场上三师,她最重陶青,因此获得认可,自然是欣喜非凡。 而鼓魔方瀚和琴仙许夕音却是道出了些许瑕疵,分别举了个‘玖’和‘捌’的牌子。 “十九八,柳玉燕得分二十七,暂居第一!” 楼内掌声雷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好,哈哈,真好!”吕翦忘我的笑着,手掌都快拍红,浑然不知身后郑渊和古玉堂是用什么眼神看他。 接下来的比试,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选手参赛。 除了几个朝廷大员的妻妾和子女给了个面子分外,其他人分数能超过二十的只有三个。 可纵使如此,比试的经过依然精彩万分。 平时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能露于人前表演,不论好坏,都会是件趣事。 “龙兄弟,等会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古玉堂手中拿着两枚印着‘三五’‘三七’字样的木牌。 “啊?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呢。”郑渊搓了搓手,显得有些紧张。 “贤弟放心,为兄先给你做个表率。”古玉堂自信满满,将‘三七’字样的木牌递给郑渊。 “行吧。” 郑渊面露犹豫,还是接过了木牌。 “二位贤弟,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们可要好好出个风头啊!”吕翦一脸郑重。 “那是自然!” 古玉堂胸有成竹,脸上的傲意完全不加掩饰。 “下一位,商(二)层玄字六号雅间的选手!” 窗外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 “终于来了!” 这一刻,房间内的三人心跳急剧加快。 虽然忐忑不安,但古玉堂依旧从容不迫的走到窗边,然后一跃而起,动作极为潇洒地跳上了高台,非常骚包地向四方之人拱手一礼:“小生古玉堂,今日要表演的是古钟技。” 见此情形,郑渊和吕翦齐齐扶额,一副不忍直视,非常伤脑筋样子。 当然,古玉堂俊朗的面庞还是赢得不少貌美女子的侧目……以及其余男子的鄙夷和敌视。 “居然是他……” 在场也有人认出了古玉堂的来历。 做完这一切。 古玉堂不再哗众取宠,拿起两根铜槌,走向一旁的编钟,富有节奏的敲了起来。 “居然是失传已久的古钟绝曲——月宴!” 鼓魔方瀚立刻认出了古玉堂所奏之音。 此言一出,台下之人无不惊讶万分。 月宴之所以被称为绝曲,那是因为曲谱已失传了两百余年,如今此曲再现人间,自然是免不了一番讨论的热潮。 叮叮叮,铛叮铛…… 钟声悦耳,似山涧清泉流响。 古玉堂心神陶醉其中,面容悠然自得,敲钟的节奏更是从容有序。 那股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潇洒不羁,让看戏的郑渊和吕翦大为叹服。 “古兄弟风姿卓绝,厉害厉害!”吕翦啧啧称奇。 “玉堂兄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今日才得见其真正风采!”郑渊默默竖起了个大拇指。 只可惜二人发自内心的称赞,古玉堂是无缘听到了。 五楼某个雅间。 一名头戴金饰,口涂红唇的美人脸含笑意:“好个风流不羁的古郎君,今此一见,当真不凡!” 铛! 一曲奏罢。 古玉堂放下手中铜槌,谦逊地向面前三人一礼。 “小生钟曲月宴已奏成,还请三师点评。” 第9章 小子龙傲天,所奏笛曲名为——《荒》 “不错,有乃父之风!” 方瀚抚须一笑,未说其他,直接将一面‘玖’的红漆牌子举起。 古玉堂恭敬一礼,以示回应。 “行云流水,音泽利落,以钟曲来说当属一流。”陶青也举了个‘玖’的牌子。 “还行。”许夕音举了个‘捌’的牌子。 古玉堂不卑不亢,一一回礼。 “九九八,古玉堂得分二十六,暂居第二!”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其中更有几名性格直率的女子高声喝彩。 临走时,古玉堂从高台上顺手拿走了一只玉笛,然后纵身一跃,从原来的窗户,重新跳回雅间。 “恭喜!” “玉堂兄可谓是技惊四座啊!” 郑渊和吕翦连忙迎了上去。 “龙兄弟,待会就轮到你了,好好准备吧。”古玉堂将顺走的玉笛递给郑渊。 “小弟……尽力而为。” 被赶鸭子上架,郑渊压力很大,手心紧张的布满汗水,跟当年登基后首次上朝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不过二者到底是天壤之别,所以他的心态很快就调整了回来。 “第三十六位,羽层地字一号雅间的选手!” 一名五官精致,身披青蓝薄纱的女子探出木窗。 此女身段妖娆,打扮艳丽,发鬂间的金饰与玉簪衬托出非凡贵气,红唇微张,露出整齐白辉的皓齿。 “居然是薛师师!” “此女乃是弥音天宫最出色的弟子,她一出手,怕是会直接摘得桂冠!” 众人咂舌。 “小女要弹奏的琴曲名叫——催魂!” 薛师师说完,便拨动琴弦,弹奏了起来。 此曲极妙,听者无不神魂颠倒。 艳女如烈酒,伤五脏,劳心神。 “此女太过妖艳,我不喜欢!”吕翦摇摇头。 “我倒是很喜欢这类!”古玉堂眼神迷离,面露痴像,似乎魂都要被勾走了。 郑渊倒是觉得有趣,也多看了两眼,不过他定力很好,并没有过度沉迷。 “古兄弟,你方才还劝我不要犹豫,你这次是否应该有所表示?”吕翦含笑道。 “表示?古某可不是那种含蓄扭捏之人,你且看着,待比试结束,我即去五楼,与那薛师师聊上一聊。”古玉堂哈哈一笑。 “玉堂兄胆魄过人,龙某佩服!”郑渊含笑道。 “贤弟此言为时过早,我和吕兄都已找到中意之人,唯独你……”古玉堂笑而不语。 “小弟这不是没看见心仪之人吗。”郑渊面带心虚。 “贤弟莫要挑剔,为兄就不信方才出现的那么多佳人里,你一人都没看上。”古玉堂笑道:“莫不是和吕兄一样羞于启齿?” 郑渊低声讪笑,支支吾吾道:“不急于一时,况且……还有几位绝代佳人未出,再看看不迟。” “绝代佳人?”吕翦沉吟片刻,立马点出了郑渊心中所想:“难不成龙兄弟是想见识一下诸葛妗姒绝世风姿?” “自然是想!”郑渊坦言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等只在传闻中听过的绝女子,谁人不喜,谁人不爱呢?” “贤弟,莫要好高骛远!” “龙兄弟切勿痴心妄想!” 哪知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古玉堂和吕翦的反对。 “为何?”郑渊心头一惊,没想到二人会起这么大的反应。 “此女可不同与其他女子,她乃是丞相千金,容姿天下无双,自身武道潜力更是无限,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染指的!”古玉堂严声道。 “而且,她还极有可能被当今天子选中,成为我们天华皇朝执掌六宫的帝后!”吕翦轻声道。 郑渊郁闷无比。 他觉得面前两个人可能误会他的意思了,于是出言辩解。 “我只是想……” “想想也不行!”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二人齐声打断。 古玉堂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诸葛妗姒乃人间谪仙,不可亵渎,贤弟切莫心生邪念!” “龙兄弟需尽早断了念想,免得日后伤神劳心!”吕翦同样劝道。 “罢了罢了,既然二位苦苦相劝,小弟就换个人说说。” 郑渊无奈,只能调转话题:“那虞千凤又如何?” 闻言,古玉堂和吕翦不由相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竖起拇指。 “你有种!” … … 五楼天字一号的雅间中。 两名背影极美的女子正隔着窗户向外看去。 “薛师师不愧是弥音天宫百年一见的弟子,琴艺着实高超不凡!” 说话的白衣女子气质如仙。 她柳鬓如丝,长发如瀑垂至腰间,面覆薄纱看不清面容,其上眼眸如千斗星辰般闪亮迷人。 若有人在此定会惊呼。 此女就是被世人称为‘神姿出尘丽绝世,不似人间平俗女’的诸葛妗姒。 “妹子,这次姐姐我先是放出消息,又把压箱底的宝物都拿出来了。”另一名蓝衣女子笑道:“难道你就不打算出场,向世人展示一下那绝世的技艺吗?” 蓝衣女子正是玄音楼楼主虞千凤。 她乌发盘桓,头簪紫木云钗,广眉凤目,琼鼻圆润高挺,随意间的一颦一笑,就能让人陶醉失神。 “小妹心中并无争强好胜之意。”诸葛妗姒面色淡然,默默摇头。 “呦,瞧我这记性,姐姐差点忘了,今日早朝那礼部尚书将纳妃立后的名单呈于陛下,妹妹可是名列榜首啊。” 虞千凤盈盈一笑,螓首慢慢靠在诸葛妗姒的香肩上:“也对,妹妹成了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又岂会看得上这点小玩意……” “姐姐说笑了。”诸葛妗姒眉目微皱,不着痕迹地移开身子。 “逗你呢,这么认真干嘛。” 虞千凤也不在意,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观看比试。 此时,薛师师已经奏曲完毕。 “十十九,薛师师共计二十九分,暂居第一!” “好!” 第一声喝彩是古玉堂发出。 郑渊和吕翦都是被吓了一跳,甚至连薛师师都满含笑意的看了古玉堂一眼。 “下一位,商(二)层玄字六号雅间的选手!” 一声过后。 吕翦和古玉堂皆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郑渊。 郑渊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台边,将脸藏于的阴影处,只露出半个身子显于人前。 他拿起玉笛放置嘴边,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说道: “小子龙傲天,所奏笛曲名为——《荒》!” 第10章 今生君恩未敢尝,愿有来生再相报…… 《荒》? 台上三师包括楼内之人皆是一头雾水,他们记忆里从未听说过此名的古笛曲。 难道是那人自己编的? 郑渊不理会他人疑惑,舒缓了下身心,缓缓地吹响了玉笛。 呜…… 笛声悠扬在楼内。 此曲旋律哀伤,声色饱满,节奏畅快,乍听非常悦耳。 可时间一久,马上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为何我会感到孤独……还有无尽的悲凉!” “我仿佛看到了一位无上帝者,在一条不归路上独自前行……” “天哪,冥冥中似乎有道不可言说的因果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此曲太过可怕,居然能损我道心!” 楼内之人思绪纷飞,无不骇然。 不知是曲的原因还是人的原因。 当郑渊演奏完毕,楼内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曲音里,迟迟回不过神来。 “幸好!”郑渊放下玉笛,内心也是庆幸无比。 这首歌他在前世只听过几遍,隔了这么多年,只能记住大概的旋律,事先也未练习,故此不能保证吹出来效果如何惊艳。 好在他凭着惊人的天赋,完整的将全曲演绎完毕,否则…… “此曲妙也!不过吹笛之人似乎并不熟练,这点实在可惜。”陶青评价一句,然后举了个‘柒’的牌子。 “陶青妹妹说的有理,不过此曲深合我意,所以……”许夕音举了个‘玖’的牌子。 方瀚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窗户内男子在阴影中的轮廓。 许久之后。 他才面带疑虑,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拾’的牌子。 方瀚此举令众人甚为不解。 一向以严厉著称的方师怎么突然一言不发,还满脸慎容地举起满分牌子。 难不成是这曲子的来历被他听出来了? 众人一头雾水,又不敢冒昧上前询问。 “七九十,共计二十六分,龙傲天与古玉堂同分,排名暂居第四!”许夕音高声宣布。 “多谢各位!” 郑渊在阴影中向众人鞠躬,正脸自始至终都没露于众人面前。 【君名传千口,帝身本不凡。】 【抒情已成!】 金字随风消散。 做完这些,郑渊长舒一口气,走回座位坐下。 “傲天贤弟,你可真厉害啊!”吕翦端上一杯热茶给了郑渊。 “不错,为兄心中甚慰!” 古玉堂也满意的点点头。 “侥幸而已,不足挂齿!”郑渊嘴上无比谦逊,但脸却是笑开了花。 … 高台上。 “方师,你怎么了?” 陶青不明所以。 从刚才开始,方瀚就一脸不自在,她以为是哪里不舒服,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哦,没事没事!”方瀚用手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暗道自己疑神疑鬼,遂将那个荒唐念头抛诸脑后,然后笑道:“喊下一位吧。” 陶青看了眼名单,随后说道:“下一位是羽(五)层玄字八号雅间的选手!” 窗户打开。 一位身披薄纱,打扮美艳的女子显露在人前。 刚一出现,就有数人惊呼。 “她是……杨月!” 杨月身段纤长,亭亭玉立,雪肤嫩如羊脂,容貌生的极好。 她眼眸生波,如碧潭之水般清澈,随意一瞥,却是风情万种,让楼中不少公子哥直咽口水。 唐易放下了手中酒杯,怔怔地望着五楼窗边的丽人,眼中似乎有着化不开的浓情。 “她就是杨月!” 郑渊望向楼上的粉衣女子,不由惊叹一声。 此女姿色确实不俗,怪不得能迷的唐易神魂颠倒,不顾一切为她大打出手了。 一旁的吕翦和古玉堂更是两眼发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久久不能回神。 杨月音如脆鸢,婉转流长:“小女杨月,学习琴艺之道已有十三年,此次要弹奏的古琴曲是——断情赋。” 闻言。 楼中之几百余人皆是一愣。 断情赋乃是两千年前一位名叫殊崖的琴师所创,此曲有斩情断念之意,乐师们常用此曲来表明的心志。 如今杨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弹奏这首曲子,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唐易双拳紧握,咯咯作响,满脸不甘的看向五楼的杨月。 但杨月恍若未觉,目不斜视,轻轻弹奏着横置身前的古木长琴,同时口中清唱道:“今生君恩未敢尝,愿有来生再相报……” 琴声低沉悲切,歌声婉转哀怨,其中所含的蕴意,听者无不黯然。 很明显,杨月是想以此曲,以了断她与唐易之间的纠纷。 郑渊眉目忽得一落,看向楼下的唐易,心中显然是动了恻隐之心。 这二人倒是对苦命鸳鸯。 郑渊有心帮助,奈何师出无名,若是毫无缘由的帮助他们,可能会适得其反,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契机才行。 对了,这次天门关之行…… 郑渊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唐易若是能在战场上立下军功,哪怕是一星半点,自己都可以成人之美,帮这对苦命鸳鸯一把。 可若唐易只是个银枪蜡头,到了战场上后,变成一个毫无建树的混子……那也怨不得旁人了。 打定主意,郑渊心中便安定了许多,机会给了,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唐易自己的努力和造化。 反正他这个做皇帝的已经仁至义尽。 杨月弹奏的这首断情赋难度极高。 或许是触景生情,这首曲子在她一双巧手的演奏下让人不自觉代入其中。 还有不少人暗中抹着眼泪,似乎感触颇深。 一曲奏罢。 杨月恭敬地朝三师一礼,等待接下来的打分。 “琴音饱满,韵调得当,旋律蕴含深情,曲中透露难舍,末尾又奏出诀别之意……” 琴仙许夕音直接举了个‘拾’的牌子:“杨月琴艺之深,实属世间少有!” “多谢许师肯定。” 杨月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泪珠,似乎刚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 “难得,难得!”天筝陶青惜字如金,她面含笑意,举了个‘玖’分的牌子。 “小女谢过陶师。”杨月含笑答谢。 如今,就只剩下鼓魔方瀚还未打分。 楼内众人皆将目光望向这名面沉似水的黑面儒士。 二楼雅间。 “糟了,方师性格刚正,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不会因为杨月有辱朝廷体面,给打低分吧?”古玉堂面露担忧。 “方师他可不会公私不分……”吕翦摇头否认。 郑渊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 高台上的方瀚就慢慢开口道:“你就是杨月?不错,人确实很美,琴曲弹奏的也不错,就连老夫都找不出太明显的毛病。” 杨月面色一喜,刚要表达谢意,就听得方瀚说道: “可由于前些日子的丑事,老夫对始终你心怀芥蒂,无法释怀。” “哪怕你琴弹的再好,但在老夫听来,却如同嚼蜡,无味至极!” 第11章 从今日过后,杨月就是我蒋丰的女人了 “好在你有自知之明,选了一曲断情赋以明心志,故此老夫也不好再为难你什么,希望你以后能好自为之。” 说着,方瀚举了个‘玖’的牌子。 “十九九,杨月得分二十八,居于第二!” 主持比试的紫裙妇人高喊。 杨月满脸泪水,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她神色郁郁,落下目光看向底层望眼欲穿的唐易,随后咬牙说道:“方师还请放心,小女子懂得分寸,以后绝不会再做出令朝廷蒙羞的事情来。” 方瀚对这个回复显然非常满意,于是默默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杨月谢过之后正要关窗离去,却听到楼下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慢着!” 只见一名身穿布衣的汉子飞身跃上高台,对着楼内各处鞠了一躬:“在下唐易,斗胆中断比试,想请诸君听我一言。” 汉子的胆大妄为之举,立刻让现场陷入了沸腾。 “这武状元莫不是昏了头?” “有方师坐镇高台,这唐易居然敢如此冒犯?!” “没错,若是惹恼了方师,这唐易可就连最后一点复出的希望都要没了。” 众人议论纷纷。 “你就是唐易?”方瀚的目光在唐易身上扫过,当察觉其体内蕴藏的力量后,嘴里不由叹道:“后生可畏……” 一旁的陶青和许夕音没有发话,同样是用疑惑和不解的目光看向唐易。 “方师,可否容晚辈说几句话?”唐易双手抱拳,弯腰一礼。 “老夫与你师尊有旧,看在他的面子上容你说上两句。”方瀚点头允许。 唐易道了声谢,随后高声道:“相信在坐的各位都疑惑唐某被禁足在家,又为何会到玄音楼里来对吧?” 闻言,众人脸色都露出思索之色。 听闻这唐易向来尊师重道,难不成又是因为杨月这女子,而违背师命? 唐易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唐某并未违背师命,私自外出。” “因为今日早朝,当今的天子已册封我为随军将军,陪同东伯侯一起前往天门关抗击北炎贼子!”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杨月双手捂着嘴,眼眶通红,眸中尽是惊喜和释然。 除了少数提前知道的人外,别的都是满脸惊愕。 这一点,就连方瀚也不例外。 按理说朝堂上发生的事,他会比常人更先知晓。 但由于要准备今日的比试,他忙碌了一个早晨,所以没能提前知道这个消息。 “如此还要恭喜你了。” 方瀚没好气道。 他以为唐易是专门为了这个事,才登上高台干扰比试。 “方师恕罪,晚辈想要说的不是这个。”唐易摇头。 “那你这是……”方瀚皱眉道。 “今日唐某要当众向杨月姑娘表明心意。”唐易拱手巡视一圈,然后目光看向五楼的杨月:“待我立下战功凯旋归来,定会请旨禀明圣上——脱贱籍,立良户,再风风光光地娶杨月过门为妻!” 一语言罢。 激起众声喝彩。 “好,有志向!” “唐兄好样的!” “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楼内之人多数年轻。 这等豪言自然是能引起他们心中共鸣,于是纷纷出言鼓舞。 “这小子倒是条汉子!”方瀚侧目,心中大为赞赏,他也曾年轻过,自然能明白唐易话中愿景。 只要能立下战功,这些事自然不在话下,可若是有言官阻扰驳斥…… 罢了,自己虽然不能上朝,但朝堂上老友众多,求他们替唐易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也不是不行。 “易郎……” 杨月眸中含泪,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看起来绝望至极。 “哈哈哈!!” 一声猖狂至极的大笑不合时宜的响起。 众人纷纷向上望去,只见杨月所在雅间的隔壁房,一名趾高气昂的俊公子探出窗户,指着唐易捧腹大笑。 “蒋丰!” 唐易看向那人,立马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蒋丰此人性格顽劣,心胸狭隘,且好色成疾,常年流连于风月之地,更有夺人所爱的喜好。 其父蒋云寒为虎麟山首座,此人神通强悍,在世俗中名声极大,故此即使在京城中,也鲜有人敢惹蒋丰。 前段时间就是蒋丰主动挑衅,致使唐易失去理智,在玉桦阁与他大打出手,结果落人口实,惨遭言官弹劾。 而这一次仇人见面,唐易自然是目眦欲裂。 “我说状元公,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可有些迟了哦。” 蒋丰手中拿着一张印着红章的契纸,当着众人的面展示了一遍:“我已将杨月赎身,她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妾室了。” “赎身?怎么可能!” 唐易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是没想过帮杨月赎身,但玉桦阁开出的条件太过离谱,即使倾家荡产,也拿不出要求的十之一二。 这蒋丰又如何能拿的出这么多钱? “这就不劳状元公费心了。” 蒋丰脸上露出狞笑:“你只需知道,从今日过后,杨月就是我蒋丰的女人了,就算你当了大将军,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其实蒋丰心中也在滴血。 此次为了帮杨月赎身,玉桦阁居然狮子大开口,开出的条件居然是往常的两倍。 这杨月本就是一阁花魁,赎身格本就不菲,如今还高了这么多,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要不是他为了出这口恶气,去求其父帮忙,否则断然赎不了杨月的身。 好在他只是纳妾,不是娶正妻,用不着帮杨月脱离贱籍,不然他爹绝不会答应此事。 “你,蒋丰……你欺人太甚!” 唐易血灌瞳仁,怒不可遏,指着四楼男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哈哈哈……”蒋丰肆意大笑:“状元公届时若有闲暇,可来我府上喝一杯喜酒。” 如今白纸黑字在手,又是尊奉律法行事,所以他并不怕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至于这杨月……要是识相,还能好生对待。 可日后若有半点反抗,必叫她后悔终身。 见蒋丰如此咄咄逼人,唐易无名火起。 他先是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杨月,然后又环视一圈,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噗嗤。 在众目睽睽之下。 唐易撕开了上衣,扯下一片白布放于地面,接着咬破手指,在白布上写了起来。 “这是……” 第12章 血书呈圣!可为何……只有血书? 众人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唐易这是要做什么。 而在二楼看戏的郑渊却是脸上一变。 然后‘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 古玉堂和吕翦看了一眼郑渊,不解问道。 “哎呦!”反应过来的郑渊适时叫了一声,捂住肚子对着二人说道:“小弟有些内急,先失陪了。” 说完,郑渊就急匆匆推门而去。 只留下古玉堂和吕翦大眼瞪小眼。 在他刚走不久。 玄音楼内也有人反应了过来。 “血书呈圣!这是血书呈圣!” “什么?!这唐易难道不要命了?” “时隔二十年,没想到又见到了这一幕,就是不知道唐易能否成功。” 楼内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传说心含悲忿,意有冤屈之人可将自身所遇不平之事用心血写出。 若天地有感,则会降下瑞兽,将血书呈与深处禁宫中的天子决断。 此举凶险万分,共有三关要过。 第一,若是耗干心血时,还未写完故事的来龙去脉,则功亏一篑。 第二,血书写完,却不被天地认可,无法引起共鸣,那也是白费心机。 最后,血书将被瑞兽呈于天子行宫,天子看完之后自会决断因果,可若天子将此书驳回,不予认可,那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痴儿,痴儿!”方瀚无奈摇头。 而陶青和许夕音没有说话,但她们的眼中却是闪动着强烈的精芒。 “唐易,你来真的?” 蒋丰脸色极差,他没想到唐易性格如此刚烈,居然会拿命跟他赌。 “易郎!”杨月更是泣不成声。 唐易不理其他,专心致志地用自身心血在白布上写着。 【草民唐易,遥拜吾皇,前日……】 唐易乃年轻一辈的武道魁首,自身精血充足,故一开始还神态自若。 但时间一久,他脸色也变得煞白一片。 不过唐易意志如钢,继续咬牙坚持写着。 【……草民身无寸功,未敢请吾皇破例,只求将杨月身契滞留,待草民沙场建功归来,再行定夺!】 当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唐易已是摇摇欲坠,身形疲软,几乎瘫在地上。 而那一卷写满血字的白布安静的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会……” 唐易苍白的面孔上尽是绝望。 这一幕令楼内无数人暗暗叹息。 “哈哈……老天爷都不帮你!” 蒋丰欣喜若狂。 可突然,地上的白布无风自动,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彩色光晕。 紧接着,一道由天灵之气组成的灵鸟凭空出现,衔起白布一角,在半空中盘旋。 回荡在楼馁的笑声戛然而止,猖狂肆意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蒋丰的脸上。 “成功了,唐易他真的成功了!” “灵鸟衔书!居然是灵鸟衔书!” 群情振奋,无不欢声雀跃。 蒋丰怕惹众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嘀咕:“过了两关而已,我就不信天子会允你此事!” 他和玉桦阁双方你情我愿,没有一点强迫,又签下契约,没有一点逾越律法的地方。 于情于理他都站的住脚,只要那皇帝小儿明事理,自然不会同意。 “咦,这只灵鸟为何盘旋楼内不肯离去?” 此时,楼内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按理说灵鸟衔书之后自当飞往皇宫,将血书呈于天子。 但这只鸟却好像迷了路,盘旋半空,没有一点离去的迹象。 “难道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少人心中都出现了这个疑问。 这只灵鸟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接着往下俯冲,作势朝着底层的某个杂物间一头扎去。 千钧一发之际。 这只灵鸟急促地扇动翅膀,来了个漂亮的大转弯,化作长虹迅速从楼间的天窗朝外飞去。 而那个方向,正好是皇宫的位置…… “什么情况?” 众人一头雾水。 这一刻。 除了蒋丰和他房间内的几个朋友,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求圣上开恩!” 心头大石落下,唐易看着化虹而去的灵鸟,心中默默祈祷着。 这只灵鸟从玄音楼飞出后速度变得极快,甚至在京都的上空留下一道彩虹桥,不少百姓见了都大呼神迹。 当然,也有不少人知道此鸟来历。 于是,整个京都都暗流涌动,无数势力纷纷动用手头的力量,探查今日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几个呼吸间。 灵鸟就飞越十余里地,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向皇宫深处。 凤华门。 诸葛玄策步伐缓慢,漫步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 从御书房回来的他吃了个闭门羹,被林公公以‘圣上静思’为由,拦在了门外。 不过诸葛玄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些许的疑惑,因为刚才的气氛,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啾啾!! 空中传来的鸟鸣声,打断了诸葛玄策的思绪。 抬眼望去,只见一只斑斓灵鸟的足上抓着一片写满血字的白布,向前方疾驰而去。 “血书呈圣!” 诸葛玄策面露惊容,驻足观看。 当察觉灵鸟飞去的方向时,潜藏在心中的那份疑虑,也随之消散。 “孽缘,孽缘啊……”诸葛玄策手指来回推演,稍一测算,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很显然,他也不看好这份姻缘。 不过血书已入深宫,只需等待天子裁决即可,他人若强行干预,只会沾惹不必要的因果。 作为局外人,诸葛玄策不再逗留,快步向宫外走去。 御书房外。 灵鸟在扔下血书之后就化作一道光晕消散。 望着面前的血书,林公公眉头皱成一团,一声叹息过后,走入了御书房内。 盏茶时间过后,林公公从门内走出。 这一次,他手中除了血书外,又多出了一张金玉镶边的黄纸。 随后,林公公将手中的血书和黄纸抛向空中,继而吹出一股玄气,落在二者之上。 “陛下,准了!” 随着林公公那阴柔绵长的声音响起。 光影扭曲,血书和黄纸无风自动,在层层叠嶂中消失不见。 … 玄音楼。 无数人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等待着皇宫的消息传来。 这可是几十年才出一次的大事,若是能成,日后定会是喜闻乐见的谈资。 “可一定要成啊!”吕翦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圣上英明神武,定会应允!”古玉堂急的直搓手。 忽然。 一张写满血字的白布从天而降,落在了唐易的身侧。 “为何只有血书?” 他嘴唇轻颤,双目无神。 第13章 血书呈圣,灵鸟衔书,金旨玉贴…… 血书已回,却无明诏随同。 那就说明天子对血书所述之事并不认可。 “为什么……” 唐易痛断肝肠,泪流满面。 而此时,一旁的方瀚却站了起来,拍了拍唐易的肩膀。 “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谢恩呐!” “谢恩?!” 唐易脑子一片空白,顺着方瀚的手指,木然地向上看去。 只见一张金缕玉边的黄纸浮在玄音楼的半空中,散着凛凛皇道之气。 而黄纸上明晃晃写着一个大字:准! “吾皇万岁!” 见金旨玉帖,如皇帝亲临。 玄音楼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跪伏行参拜大礼,就连高台上的三师也不例外。 “这是金旨玉贴!圣上他……” 唐易喜极而泣,心中更是感激涕零,反应过来后连忙磕头谢恩:“谢圣上隆恩!” “怎么可能!” 蒋丰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蒋兄,见旨如见帝,快快行礼参拜,不可逾越了礼制。”雅间内的人提醒道。 “该死!”蒋丰心里暗骂一声,不情不愿的行参拜大礼。 忽然。 他怀中属于杨月的卖身契,像是被什么力量引导凭空飞起。 蒋丰手忙脚乱的想要抓回,却被一股力量阻挡,只能任由纸张飘出窗外,落在了高台的白布之上。 唐易面色一喜,立马伸手去拿,当他刚要碰到之时,却被一股皇道之力震开。 紧接着,一声阴柔绵长的声音,在楼内响起。 【帝诏曰:杨月身契、唐易血书与金旨玉贴一同暂存玄音楼。待唐易沙场归来,有功则赐,无功则还与蒋丰,并治唐易欺君之罪,钦此!】 “草民……臣,遵旨!” 唐易面色凝重,严声应答,再次叩首。 金旨玉帖落下,掉在方瀚的桌子前。 “唐易、蒋丰,既是圣上旨意,那老夫就做个见证人。” 方瀚将杨月的卖身契和血书一同收起:“杨月身契归属,待唐易沙场归来再行定夺。” 唐易蒋丰二人自然不敢有其他异议,只能点头称是。 嘎吱~~~ 商层玄字六号雅间的木门被推开。 郑渊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 此刻的他满脸沾满水渍,湿漉漉的双手在白净的衣物上擦拭出道道水印。 当看到跪伏在地的古玉堂和吕翦二人,郑渊不由轻嘶一声,疑惑道:“二位兄台缘何行如此大礼?” 此时,高台上的金旨玉帖被方瀚郑重收起。 没了圣旨,玄音楼又恢复了热闹。 古玉堂和吕翦二人也随之站起身来。 “龙兄弟,你可总算回来了!”吕翦拍着郑渊的肩膀,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怎么了?”郑渊一脸迷糊地看向二人。 “你走后发生了件大事……” 古玉堂也不吊人胃口,口若悬河,脸上挂着意犹未尽,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血书呈圣,灵鸟衔书,金旨玉贴……” 郑渊双眼圆睁,脸上满是震惊,口中喃喃自语道:“贪嘴误事,贪嘴误事啊!错过这等精彩绝伦的好戏,实乃龙某人生一大憾事!” “唉,贤弟莫要气恼,相比京都其他人,你至少是有福的。”古玉堂好心安慰道。 “也罢,也罢!”郑渊苦笑摇头,不再说什么。 玄音楼的比试接近尾声。 当唐易之事完结,其余人也无心再看,高台上的紫衣妇人见状,当即宣布比试结束。 楼内的人陆续向出口走去,相互间还不断讨论着楼内比试和唐易当众血书呈圣的事。 不出几刻,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将会传遍整个京都,甚至整个天华皇朝。 笃笃笃。 当郑渊三人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木门打开,从外走进一名青衣丫鬟,她手上端着红布盖着的盘子,见到房中三人后便将盘子放下。 “这是龙傲天和古玉堂两位公子比试赢下的奖励。” 青衣丫鬟又递出一封请帖:“我们楼主两日后将会在幽湖畔举办一场雅会,几位若有闲暇,可来赏脸一聚。” “两日后,也就是正月十四……” 三人皆是一愣。 “是的,今日比试前十之人都能得到邀请,届时我们楼主和丞相千金都会出席。”青衣丫鬟解释道。 古玉堂看了看面带犹豫的郑渊,见他默默点头后,才向丫鬟回复:“明白了,我们到时候会去的。” 丫鬟得到肯定,便转身告退。 待人走后,古玉堂便急不可耐的掀开红布,只见盘子上放着两匹约一寸长的白色绸缎。 那色泽亮丽多彩,手感光滑如丝,令人爱不释手,只是一眼,三人便能看出布匹的材质极其不凡。 除了吕翦一脸羡艳,古玉堂和郑渊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郑渊将雪丝绸布收起,心中美滋滋的。 虽然这匹布在宫里面不算什么,甚至自己用的洗澡巾都比它要好,但这毕竟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所以郑渊格外开心。 曲终人散,楼内的人渐渐稀疏。 三人走出玄音楼,在大街上相互道别后分道扬镳,各自朝着不同的路走去。 现在天色渐暗。 回宫前的郑渊还在街上逛了几圈。 大街上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 消息传的很快,不少百姓在谈论今日玄音楼内发生的事情。 但仔细倾听后会发现,更多人嘴里讨论的还是敌国犯境,朝堂上天子派兵点将的事。 显然,无论在什么时候,多数人还是更关心国家大事。 待到夜空中的皎月升起。 郑渊依依不舍地回到朱雀门外的偏僻位置。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早已等待多时的林公公立马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走吧走吧。” 郑渊心中高兴,亲切的拍了拍林公公的肩膀,让其一阵受宠若惊。 一炷香后,郑渊重新换上龙袍,出现在了御书房里。 “陛下!” 月婵和月溪见郑渊回来,立马眉开眼笑地起身行礼。 “不错。”郑渊看向那些被整理地井井有条的奏折,满意的赞赏一句。 “陛下,这里还有几本奏折事关重大,需要您第一时间审批。”月溪指着桌案上一小叠奏折道。 “嗯。”郑渊点头。 月婵和月溪所说的事关重大,基本上都是牵扯命案或者朝廷重臣和别国之事。 二女和他相处多年,双方知根知底。 见她们忙活了一天,郑渊心有不忍,于是将怀中的雪丝绸布拿出,放置桌上。 “这匹雪丝绸布价值万两,朕就赐给你们了。” 第14章 陛下,让奴婢二人来服侍你吧。 由于忽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嘉奖过二女什么东西,所以趁着心血来潮,郑渊果断做了这个令二女意外万分的决定。 “奴婢何德何能,敢收如此贵重的赏赐!” 月婵和月溪两姐妹面色一变,齐齐下跪。 她们所作之事皆属分内,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突然被赐予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都是你们应得的。”郑渊含笑道。 这么多年来,二女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 但郑渊不是那种小气之人,自然不会因为二女的推辞更改决定。 “月婵月溪,既然是陛下赏赐,你们就别推辞,安心收着就是。”林公公在旁提醒道。 “谢陛下。”月婵看了眼月溪,随后二女恭敬一拜。 “你们都出去吧,朕想独自待会。”郑渊拿起被归类好的奏折看了起来。 “是。” 月婵小心翼翼地拿起桌子上的雪丝绸布,快步跟上月溪和林公公,一同出了御书房。 相比欢天喜地的二女,郑渊则是看着奏折上的内容一阵发愁。 上面写着好几个犯了大罪的官员,按照律令,他们犯的罪是要满门抄斩。 只要郑渊朱笔一挥,顿时就是几千颗人头滚滚落地。 无论是主犯、从犯还是其府里的各类无关人员,只要稍微沾亲带故,通通都会被牵连问斩。 但……心怀不忍的郑渊还是给出了指导意见。 他给办案官员下了一道旨意,只要查出主案无关者,皆贬为庶民,有过犯罪记录者则发配边疆苦寒之地,且血亲三代之内不准更改户籍,以及从事任何有关朝廷的工作。 再将有关人员所犯之罪公示天下,记录在当地县域档案,以儆效尤。 这是他所能做到最宽容的事了。 郑渊是见过法场行刑的血腥场面,场面并不会像前世电影小说里面那么轻松。 若是换作其他君王,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朱笔一勾,直接就将这些人送往九幽黄泉。 当然,郑渊的做法虽然人道,但还是会遭到其他大臣的不解。 原因无他——就是太过仁慈了。 这个名为‘丰平界’的世界等级森严,律法极其严苛。 像北炎、大齐、西越这类国家要是有人犯了类似的大罪,能让人痛快死去都算是一种仁慈。 而郑渊执政这些年,不知道赦免了多少被大罪无辜牵连的人,就连一向以仁道著称的天华朝大臣们都觉得他太过心慈手软了,甚至比他爹华文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民间有不少人称呼郑渊为千古一遇的仁君。 当然,没有人的性格天生就这么完美。 只是他们不知道,郑渊能有如此宽宏大量的胸怀,都得益于另一个世界的教育。 否则,像他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基本都会目空一切,膨胀自大。 更不用说去体恤民情,赦免无辜的事了。 夜已深。 郑渊在处理完剩余的奏折后伸了个懒腰,操控神魂中的那缕‘清神之气’,将脑中的疲累一扫而空。 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两边绣着金缕的卷图,放在桌案上慢慢摊开。 【君名传千口,帝身本不凡。】 【国绩:苍白,丰,天机未现。】 【帝兆:苍白,损,抒情已成!】 【天运:赤橙,盈,契机已出。】 “契机:娶妃立后,可增至荧红,损,品阶。” 【众望:翠绿,满,天机未现。】 【君谋:翠绿,损,天机未现。】 “帝兆升至苍白,盈,品阶。获,天赋神通‘分影’!” (分影:临时制造出一个可用神念控制的分身。) 看到最后,金缕卷图发出一阵金光。 随后,冥冥中一道规则降临,落在郑渊的长发上。 一瞬间,他的头发不但变长,还更显乌黑亮丽有光泽。 “天赋神通——分影!” 郑渊心领神会,扯下一根头发,放到嘴边一吹。 呼! 长发在空中飘荡。 光影交错间,一道人形轮廓凭空出现。 紧接着,这道轮廓愈发凝实,眨眼功夫就变得和郑渊一模一样。 “还真是分身!” 郑渊面露喜色,虽然说这个分身有些呆滞,跟个木头人一样,但如果用对地方,应该会派上大用场。 “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郑渊伸手上去摸了摸,发现手感和真人一样,随后分出一缕神念,控制着分身行走。 “嘿嘿,还真有意思!” 一心二用,‘郑渊’发现这具分身就像是个VR玩具,感觉特别新奇。 他操控着分身向门外走去。 哪知刚走没两步,这具分身就‘砰’的一声,跟个气球一样炸了。 “我靠,这么脆的?” 郑渊心里一阵郁闷。 不知道是因为修为低下还是不熟练的原因,这具分身跟纸做的没什么两样。 郑渊不甘心,再度拔下一根头发,实验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操控,任凭这具分身在凳子上待着。 在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这具分身就化作一道青烟,自然消散了。 郑渊心中一动,继续拔下两根头发,再次尝试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只有一根头发变为了分身,而另一根却毫无反应。 郑渊眼眸含光,继续等待,直到第三个分身消散,他再拿起刚才拔下来的那根进行测试,谁知道这根头发依旧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天赋‘分影’一天只能够使用三次?” 郑渊不死心,最后再拔了一根头发,尝试召唤分身,但不出意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一天三次,一次只能持续一炷香(约半小时)的时间……” 经过多次测试,郑渊心中已经对这个天赋神通有了大概认知。 而既然‘分影’是天赋神通,那说明此技日后必定会随着修为提升而变强。 故此郑渊也没再去纠结什么。 “洗澡去。”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现在的时间应该用来修炼。 不过郑渊对修炼之事不太上心,加上今天事情一大推,索性就不去练了。 对郑渊来说,修炼之事就好比前世的作业,太过枯燥乏味。 小时候天天做是因为他父亲华文帝天天督促,而现在没人管的了他,自然是没那么勤奋了。 圣清池。 郑渊在一群宫女的陪同下,走进御池。 抬手挥退旁人,郑渊自己更衣走进浴池泡起了澡。 按照君王的起居规格,郑渊沐浴全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但他不太习惯被人围观。 所以大多数时间,要么是自己一个人洗,要么被月婵月溪,二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伺候着洗。 郑渊惬意地泡着温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这时,两道窈窕身影缓缓走进,来到郑渊的身旁蹲下。 “陛下,让奴婢二人来服侍你吧。” 第15章 这唐易在军中,岂不是如履薄冰? 来人正是月婵月溪两姐妹。 二女袖子挽至肘间,露出洁白的藕臂,如玉素手浣着池中热水,一左一右,揉搓着水中男人的肩背。 “你们忙碌了一天,怎么还不去休息?” 郑渊奇怪道。 对于月婵月溪两姐妹他自然是不排斥的。 因为自己从八岁开始,她们就开始替他洗澡了,这么多年过去双方早已习惯,更说不上什么害羞或难为情之类的情绪了。 “陛下日理万机,整日操劳国事,却从不说累,奴婢二人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怎会说累呢?”月溪温婉一笑。 “姐姐说的对,奴婢二人一见到陛下,什么劳乏都消失不见了。”月婵俏脸上满是嬉笑,一双美目弯成半月。 “你们两人的小嘴啥时候变得甜了。”郑渊淡然一笑。 “奴婢二人可一直都是这样呢。”月溪声音媚如丝线,神态娇媚。 水池雾气蒸腾,温度逐渐升高。 让月婵月溪二女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可爱至极。 郑渊则是老神在在,趴在池岸边享受二女的服侍。 “陛下,明日卯时三刻(约早六),东伯侯刑峰老将军就要带兵出发去天门关了,您可要去送上一程?”月溪手掌柔嫩,动作轻盈,涤着池水揉搓。 “不了,传朕旨意,让诸葛丞相、太师、柱国公三人代朕举行出师祭祀。”郑渊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出面。 “那三日后的上元节祭典,陛下要出席吗?”月婵的手也很丝滑,如一条白鱼般灵活游荡。 郑渊微微一顿。 上元节? 这可是个重要节日啊! 当天晚上,整个京都,不,是整个天华皇朝的人,都会出来举行一场热闹非凡的灯会。 这次灯会,朝廷会专门派出礼部官员举办猜字谜,对对子,心愿灯,投壶……等全民级娱乐趣事。 而郑渊自然是会出去逛逛。 只是……向来不关心外事的月婵月溪两姐妹,怎么突然打探起他的口风了? 难道…… 郑渊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于是回答道:“朕会出席的。” “那就好!”月婵活泼开朗,听到肯定的答复后立即眉开眼笑。 半个时辰后。 郑渊穿着单薄的浴袍回到寝宫。 月婵月溪二女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在服侍好郑渊躺上龙榻之后,两姐妹就和往常一样,回到偏殿休息去了。 如果郑渊有事,轻轻呼喊一句二人就会醒来。 当然,郑渊也不会没事找事,随便折腾人。 躺在床上的他,不由回想起今日在玄音楼发生的事。那一个个鲜活的人和事不断在脑中闪回。 这个世界其实很遭,除了天华比较和谐,其他地方到处都是战争、饥荒、暴乱、天灾和妖祸。 郑渊管不了太多,只求所辖之地安稳,百姓能安居乐业便可。 所幸经过天华历代天子努力,天华境内的百姓比其他皇朝都要幸福美满,不需开疆拓土,郑渊只需做个守成之君就好,带着笑意和满足,他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临近正午。 郑渊缓缓从睡梦中醒来,由于不用上早朝,他睡的比较沉。 “陛下,您醒了啊。” 月婵和月溪早就在一旁等待。 见郑渊醒来,月婵立马拿着热毛巾,温柔轻盈地擦拭着郑渊的脸庞。 “早上的出师祭祀可还顺利?”郑渊随口问道。 “陛下,诸葛丞相随同闻太师以及柱国公三人代陛下出面,三军士气可谓无比高涨!”月婵先是满脸欢喜,随后又犹豫道:“只是……” “只是什么?”郑渊眼皮一跳。 诸葛丞相、闻太师、柱国公三人声威赫赫,桃李满天下,本领神通个个超绝无匹,有他们三个万人之上的大臣出面,难道还会出什么岔子不成?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月溪接过话:“只是那武状元唐易似乎不太受人待见。” “怎么个不待见法?”郑渊笑了,心想唐易这家伙难道又和人闹出矛盾了? “不知为何,陛下钦点的几个随军将军和东伯侯,他们在典礼上并不理会唐易,将其冷落在旁,最后还是诸葛丞相看出端倪,上前打了圆场。”月溪嘴角一歪,显然有些抱不平。 “闻太师和柱国公可有所表示?”郑渊问道。 “太师和国公二人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但奴婢还是能看出来他们心中对唐易的非常不喜。”月溪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早的场景,如实回答。 郑渊默默点头,心中有了数。 看来是唐易在玄音楼的事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了。 这些事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或是津津乐道的趣事,但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却是离经叛道,无法理解且荒唐至极,故此唐易遭到排挤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军队里皆以实力、战功为尊,如果唐易能忍过这一阵,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别人就会对其刮目相看。 还是那句话,路是唐易自己选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争取。 “那这唐易在军中,岂不是如履薄冰?”月婵担忧道,她还是少女心性,对于唐易有情有义的人自然是饱含同情。 “东伯侯是带兵的老将,御下有方,只要唐易安分守己,不犯军规,没有人可以为难他。”郑渊笑道。 他对军中的规矩还是非常清楚的,唐易的身份乃是随军将军,只要别在天门关犯浑,没人会故意找麻烦。 “这样啊!” 月婵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拿着梳子,小心翼翼地帮郑渊梳理长发,佩戴帝冠。 而月溪则是熟练地将龙袍披在郑渊身上,然后整理衣角的褶皱,系好腰间玉带。 两姐妹配合默契,很快就把繁琐的步骤全部完成。 洗漱完毕的郑渊走向摆放早膳的桌子,在二女的伺候下用膳。 此时,林公公快步从寝宫外走进:“陛下,礼部尚书杨昭在外等候,说是有一些上元节的事情需要奏报。” “杨昭要商量上元节的事?” 郑渊心有疑惑。 杨昭乃是六部公卿,礼部的一把手,多数事都可以自己决定,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 郑渊犹豫片刻开口道:“宣!” 第16章 老臣这把老骨头就算累死,也在所不惜! 很快,一名年近八旬,须发皆白的老人快步从寝宫外走进。 “臣杨昭拜见陛下。” 杨昭乃三朝元老,是郑渊爷爷那一朝的状元,为官近五十年,整个朝堂没几个人的资历比他更早。 这位老人做事沉着稳重,恪己守律,从不倚老卖老,故郑渊对他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杨卿,您老何事这么紧急,要一大早在殿外等候?”郑渊随口问了一句。 “陛下,现在的时辰已经临近午时了……”杨昭脸色一正,严声纠正道。 “啊?”郑渊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反应了过来,对杨昭说道:“哦……也对,杨卿应该还没吃饭吧,月婵,再添一副碗筷。” “是。”月婵转身准备去取。 “别别别……陛下,老臣来时用过早膳了。”杨昭大惊,连连拒绝。 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未吃过御膳,先皇‘华文帝’曾经邀请过一次,但却被他以‘无功无格’婉拒了。 如今郑渊邀请,杨昭在没有立下功绩的情况下,更不会答应。 毕竟他是立志将自己的名字记于‘名臣阁’,甚是爱惜名节,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坏了坚持多年的守则。 “杨卿为国操劳多年,朕都记在心中,如今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又有什么大碍。” 郑渊站起身,亲自拉着杨昭走向餐桌,让其坐在自己旁边。 “杨大人,您请慢用。” 月婵很贴心的将碗筷摆在杨昭面前。 米饭冒着热气,让杨昭直咽口水。 “杨卿,这是荆湖香鱼,一条可价值百两,你尝尝。” 郑渊很热情,主动夹了半条鱼给杨昭。 “陛下,您坐着,老臣自己来。”杨昭诚惶诚恐,被郑渊的热情吓得手足无措。 在天华文人心中,君臣之礼不可逾越半点,郑渊如此平易近人的行为,在杨昭看来简直颠覆三观。 但相对的,杨昭心中对郑渊浩荡皇恩,感激不已。 “快吃,快吃,别跟朕客气。” 郑渊微微一笑。 杨昭可是出了名的清官,几十年来从未出现过不好的传闻,在民间的声望算是朝堂上最好的一批人。 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郑渊都很佩服这样的人,所以才会主动邀请其入席,共用御膳。 要是换一个风评稍微差一点的人,郑渊都不爱搭理。 “老臣多谢陛下圣恩。” 杨昭不再推脱,苍老的手颤巍巍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菜。 饭菜入口的瞬间,恍惚有道精芒从杨昭眼中迸发,面带抑制不住的笑容,他不由自主地加快手速,大口吃了起来。 郑渊已经吃饱,端起热茶下肚,接着就像拉家常一样说道:“杨卿,你方才有何事要与朕商量?” “陛下,您之前吩咐在城东建造那座高台已经竣工,此台高约二十丈,站在顶上行宫可俯瞰京都半城,上元节当日,您就可以上去一观。”杨昭停下筷子,正色回答。 “这么快?如此甚好,甚好!”郑渊心情愉悦。 “陛下,可要为此高台取上一名?”说话间,杨昭夹了一块鹿肉品尝。 “杨卿可有建议?”郑渊面带笑意问道。 “此台甚是宏伟,站在台顶手可摘星,不如就叫做……摘星台吧?”杨昭想了想,给出了建议。 “摘星台?” 郑渊摇摇头,不太满意。 “那皇月台如何?”杨昭又问。 “太过寻常了。”郑渊还是不满意。 “夜露台?” “毫无蕴意……” “陛下可为难老臣了。” 大殿陷入短暂的沉默。 杨昭讪讪一笑,没有再说。 林公公和月婵月溪有心缓解气氛,却也插不上嘴。 而这时,郑渊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高呼一声:“铜雀台!对铜雀台!” “铜雀台?” 杨昭一愣,不明白郑渊取这个名字有何蕴意。 那高台上是有铜雀,还是按照神雀‘九羽’的模样打造而成,但以此命名,恐太过草率了…… “杨卿,吩咐下去,上元节当日增加一项名为‘文赋’的项目。就以铜雀台为题,无论诗文如何,只要言之有物,皆可上台一观!”郑渊抚掌一笑。 “陛下,这不太符合礼制吧?”杨昭面露难色。 高台为帝王皇权象征,朝堂上的大臣都没有资格上去,寻常的布衣百姓又怎能越矩上台? “无妨无妨,你照做就是。”郑渊心中有了主意,自然不会轻易更改。 “遵旨。” 杨昭没有再说什么。 天空灰暗,下着绵绵春雨。 一股冷风吹进,让杨昭打了哆嗦。 郑渊眼睛一眯,发现杨昭身上除了官袍外,里面只有单薄的内衫和一层发旧的棉布套着。 “杨卿,现在虽已入春,但冬意未减,你年岁已大,为何不多穿些衣物?”郑渊问道。 “回禀陛下,老臣早上走的匆忙,没注意天色……”杨昭面露尴尬,为掩饰窘迫,低头吃着饭。 郑渊没说话,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杨昭一生节俭,一年的俸禄只有两千两银子,却要在京城这种地方,养活府上几十口人,不可谓捉襟见肘。 “通知尚衣监,为杨卿和他夫人各做两件……不,三件春衣!”郑渊看向身旁的林公公,吩咐了一句。 “是!”林公公点头。 “这……陛下隆恩,老臣愧不敢当,无功不受禄,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杨昭一愣,立刻出言拒绝。 “杨卿,你清贫一生,从一个七品官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从未有人说你半句不是,这实属难得。” 郑渊顿了一下,继而说道:“朕知你不易,却不能破朝堂古例,加赏金银,故只能送些衣物,聊表心意。这样既不会落人口舌,也不会污你一生清名,还望你不要推辞。” 杨昭老泪纵横,忽的就跪地行了个大礼:“老臣代贱内,向陛下谢恩了!” “快快起来。”郑渊将其扶起,然后意有所指道:“杨卿你一把年纪,按理说也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吧?” 杨昭起身,一脸肃容,话语中尽是坚决:“老臣深受陛下皇恩,即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老臣这把老骨头就算累死,也在所不惜!” 郑渊脑袋发胀:“咳,朕,实在不忍……” “臣虽是老朽,但身子骨却还硬朗,即使再干个二十年,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杨昭似乎怕郑渊不信,还撸起袖子,亮出干瘦的手臂,展示那微微鼓起的肱二头肌。 郑渊:·_· 林公公:O_O?? 月婵:/*′0`*/ 月溪:##+_+!!! 第17章 坏小子,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白姨吗? “杨卿老当益壮,不弱壮年身啊!” “陛下谬赞了。” 杨昭在郑渊一声声夸赞中快乐离去。 临走时他还不忘记提醒郑渊,在上元节当日一定要按时出席,否则节日就会因为少了他,而缺失了些许的意义和热闹。 “陛下,今日可有行程安排?” 在旁的林公公按照惯例问了一句。 郑渊作为天子,少有空闲,平时这个时候不是在修炼武学,就是在批阅奏折。 往日少有娱乐,这几天又临近大节,故少有烦事,郑渊把事情一做完,却不知道要干啥了。 “可有新奏折呈上?”郑渊问道。 “未有。”林公公摇头。 “民间近日可有大事发生?”郑渊再次询问。 “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我朝二十八处府道,未有一地闹出灾荒、民怨,廉政司那也无官员被举报弹劾,除了天门关外的北炎贼子侵犯边界,并无大事。”林公公如数家珍,如实禀告。 “西云道天斗府的那只‘菅天鼠’可有人去处理?”郑渊想起昨日的事。 “陛下,斩妖司的副司主袁风亲自前去处理了。”林公公回道。 “斩妖司副司主?”郑渊淡淡一笑:“杀鸡焉用牛刀……” 斩妖司共设有副司主六位,十八‘星斗’位,清妖、平妖、除妖、斩妖共计七十二‘行者’位,其余庞杂职位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个个神通广大,手段不凡,按理说一只‘菅天鼠’最多派上几名行者级别的高手即可,派出星斗位的高手都算高看它了,哪知副司主都亲自出马了…… “那菅天鼠既已得道化人,想必修为达到了凡境巅峰,陛下既然吩咐了要除恶务尽,姚康司主自然要把事情做的漂亮。”林公公含笑道:“叶尚书当日在朝堂上当众报于此事,怕是也存了这心思……” “这叶常贵为一品公卿,还不忘本照拂家乡,实属难得。”郑渊称赞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叶常也有些大惊小怪了,他乃六部公卿之一,比姚康这斩妖司主的官还大,只需私下提一句话便是,何必当众禀告。” “陛下有所不知,这叶常和姚康私下有些怨隙……故此拉不下脸吧。”林公公低声说了一句。 “这样啊……” 郑渊一愣,也没去问二人是因为何事发生纠葛,只要他们别在朝堂上闹就行。 况且叶常和姚康都还算识大体,一个没有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打压对方。一个没有公报私仇,故意拖拉不去。 ‘同事’之间发生矛盾很正常,故郑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私下解决便是,自己若是无故插手,反而会让他们难以下台。 “陛下,上元节前可要去一趟皇业庵?”月溪忽然问道。 “皇业庵!” 郑渊眼皮一跳,似乎记起了什么。 就像是习俗一样,以前每逢重大节日,母后都会带着他去皇业庵祭拜,然后再和庵里的师太闲聊一番。 但郑渊对拜神之事不太上心,所以登基以来只去过一次,若不是月溪提醒,他还真有可能忘记。 好在皇业庵离得也不远,距离皇宫也就几条街的路程,他要是想去,随时都可以。 “现在就去吧。” 郑渊打定主意,便果断出发。 这一次不需要掩人耳目,所以林公公就用君王正常的规格,安排郑渊去皇业庵。 郑渊坐上帝辇,前方礼卫开道,左右仪仗环绕,一路畅通无阻的向皇业庵进发。 大街上,无论身份贵贱,都下跪行叩拜之礼。 在帝辇离近时,他们又会偷偷抬头,用好奇崇敬的目光打量端坐其中的身影,虽然只能瞧得些许轮廓,但他们也都心满意足。 毕竟少帝自登基以来,罕有出行,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次,即使未能见得天颜,也还是能满足不少人的好奇心。 “陛下这是要去皇业庵祭拜?” “上元节临近,陛下自然是要去的。” “只可惜那皇业庵只允许皇家之人入内,否则我也要去拜上一拜。” 众人议论纷纷。 皇业庵位于一处矮山的山腰处。 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台阶蜿蜒而上,直到皇业庵的门口。 庵门大开,庵内十余名带发修行的尼姑站在两旁,迎接着天子到来。 当队伍临近时,百丈之内的无关之人早被驱走。 郑渊从帝辇上走出,留下一众随从,只带月婵月溪还有林公公三人,踏上石阶向庵内走去。 “拜见陛下。” 尼姑们纷纷见礼。 郑渊面带笑容,点头致意,目光在这些年轻姑子的脸上一一扫过。 “我去,怎么长得都这么漂亮!” 扫视一圈,郑渊心中顿时大惊。 这些小尼姑个个容姿不凡,气质卓越,即使身着佛门青衣,也掩盖不了那股青春妖娆的气息,随便拉出来一个姑子,都堪比豪门的大家闺秀。 特别是最前面的一位少女,那张又冷又媚的容颜,简直勾人心魄,甚至比之前在玄音楼看到的柳玉燕、杨月、薛师师几女都要出彩几分! 郑渊揣着架子,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痕迹,只是淡淡地逗留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庵内走出一名容貌在二十七八上下的美妇人,见到郑渊,便立刻行礼。 “妾身见过吾皇。” 美妇肤白如玉,柳眉凤目,薄唇粉红性感,身段纤细高挑,生的极美,完全不像是个出家人。 “白姨,你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这么见外干什么。”郑渊亲昵地挽着美妇的手臂,向庵内走去。 美妇名为白樱樱,是郑渊母亲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二人关系亲如姐妹,无话不谈。 “坏小子,一年到头也没见你来一次,心里还有我这个白姨吗?”白樱樱嘴上嗔怪,又风情万种地白了一眼,令郑渊心跳急剧加速。 好在月婵、月溪、林公公三人在后面远远跟着,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白姨恕罪,小子我实在忙碌,脱不开身啊。”郑渊汗颜,连忙辩解。 “脱不开身?” 白樱樱似有恼怒,暗中掐了郑渊的手臂一下:“哼,看来这皇业庵和皇宫隔了千山万水,以至于陛下都觉得遥不可及。” “嗯……”郑渊闷哼一声,脸色微变,龇牙咧嘴道:“白姨,小子认错,以后会时常来看望你的。” “这还差不多!” 白樱樱心头一宽,便松了手。 白姨,177身高,110斤 第18章 没准天华后宫之主的位置,还真要让她给得去了 皇业庵不大,白樱樱带着郑渊,没几分钟就走到了正中大堂。 庵堂中央是一尊泥塑雕铸的神女像,这神女慈眉善目,气质雍容,一手托举碧蓝瓷瓶,一手斜持白玉如意,脑后白纱束发,脚下是一座纯白莲台,看起来圣洁无比。 郑渊与白樱樱自进入的那一刻,便满脸严肃,不再调笑。 神像所塑之人名为妤姷娘娘。 她乃是上古神话中的大神,天华皇朝自古就流传着她的各种传说。 这些传说非常夸张,甚至连郑渊一开始也没有全信。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突然发现,这些传说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妤姷娘娘,弟子白樱樱携少帝‘渊’入殿朝拜,望娘娘保佑天华国泰民安,无外敌侵扰,无天灾横祸,无妖邪做祟……”白樱樱双手合十,口中念叨声不断。 郑渊手持燃香,顺势朝拜。 妤姷娘娘在天华的地位相当于前世地球上的女娲娘娘,不可有半点不敬,即使自己身为帝皇,也要行后辈之礼。 盏茶时间后。 白樱樱与郑渊祭拜完毕,缓缓起身走向偏殿坐下。 “小渊子,当皇帝应该很累吧,以前你还是白白胖胖的模样,这才多少时间不见,看把你瘦的。”白樱樱牵起郑渊的手,心疼的揉了几下,二人独处时,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称呼对方。 “都是为了天华,累点……也是应该的。”郑渊模样略微有些害羞。 白樱樱的手嫩滑柔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令郑渊心猿意马,毕竟不是以前,处于青春期的他不可能像幼时一样无动于衷。 “咋了,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躺在白姨怀里蹭来蹭去,现在白姨只不过是摸了两下,你就受不了了?”白樱樱却轻轻一笑,毫不顾忌道。 “咳咳,不一样,不一样……”郑渊面色涨红,别过头去,不敢与白樱樱对视。 “哪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男人嘛……”白樱樱轻轻一笑:“你老实说,是不是想尝尝女人的滋味了?” “白姨,你别这么不正经好吧……”郑渊忍不住斜了一眼,但又很快收回眼睛,因为白樱樱这类姿色美妇对他这种未经人事的男孩杀伤力太大。 若是再看下去,保不准会出现什么不应该有的丑态。 “刚才门外那些姑子你都看到了?”白樱樱问道。 “额,看到了。”郑渊点点头。 “喜欢哪个跟白姨说,晚上就送到你房间里。”白樱樱俏脸上满是嬉笑。 “白姨,你又说笑了……她们都是出家人,这样可不好吧。”郑渊摇头道。 “有什么不好的,你以为她们都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当姑子?能得到天华之君的宠幸,她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白樱樱眉眼弯成半月,皓齿洁白整齐炫目夺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那些姑子里,可有一位天生媚体的女子,作为鼎炉,她可丝毫不比月婵、月溪两姐妹差哦。” “什,什么……鼎炉?”郑渊口中抿下去的茶差点喷出。 他没想到母后挑选月婵月溪两姐妹作为他的贴身侍女,居然还有这一层意思。 “当然了,白姨的眼光,可不比你母亲差。”白樱樱优雅地倒了一杯热茶,接着红唇微张,吐出一口清气吹散热烟。 “是站在最前排的那个紫眸冷面的姑子吗?”郑渊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一个身影。 “没错,她名叫舞媚,是白姨的亲传弟子,庵里的姑娘都叫她媚娘,白姨可是将她当做接班人培养。”白樱樱淡淡一笑。 “舞媚……舞媚娘……” 郑渊摸着下巴,默默点头:“倒是个好名字!” “媚娘她原来的名字叫舞明空,我嫌这个名字不好听,就给她改了。前段时间,卦圣天机子来访,他居然批言说这妮子将来有帝者之相,没想到真让他说中了。”白樱樱咯咯直笑,半开玩笑道:“若是招她入宫,没准天华后宫之主的帝后位置,还真要让她给得去了。” “后宫之主……白姨,你这越说越离谱了。”郑渊讪讪一笑。 老实讲,皇后一位虚悬,他也不知道该给谁,此事事关重大,影响深远,不得不慎重。 白樱樱看出了郑渊的忧愁,也不再打趣,她眼波泛起忧愁,口中喃喃道:“你父皇母后早逝,留下你一人独挑大梁,日后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尽管来找白姨就是……” “白姨……”郑渊心里一阵感动。 他皇室一脉人丁稀薄,郑渊和他父亲都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虽说免去了皇位之争,但童年相对过的也比较寂寞。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眼前的白樱樱也是郑渊为数不多称得上是长辈的人了。 “斋菜准备好了,吃完之后陪白姨再聊聊天,这么长时间不来,姨还怪稀罕你的。” 白樱樱故作生气,洁白丰腴的玉手在郑渊脸上掐了一把。 “以后会常来的。”郑渊信誓旦旦保证。 “君无戏言哦。”正要走出门外的白樱樱回眸一笑,仿若百花盛开。 “放心吧。”这一眼勾魂夺魄,郑渊心生激荡,眼睛都直了。 “走吧。”白樱樱轻笑一声,向外走去。 “太夸张了吧!” 郑渊走在后面,暗自腹诽,接着拍了拍脸颊,勉强让自己更清醒。 刚才自己可是费了老大劲才缓过神来,他自问定力绝对算是强的,但面对白樱樱似乎毫无招架之力。 一念至此,郑渊不禁想起之前在玄音楼见到的几女,相比之下,后者就显得索然无味…… 出了大殿,还在外面等候的林公公和月婵、月溪都跟了上了来。 几人随着白樱樱走向另一座大堂,里面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盘果蔬和点心。 按照惯例,得菜上齐之后才能吃,但郑渊中午只吃了半饱,刚才又拜了半天,肚子就有些饿了,于是直接抓点心吃了起来。 “陛下,要吃什么,我帮您夹。”月溪见郑渊如此不顾形象,立刻有些急了。 “没事,这样吃爽快。”郑渊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在皇宫还能顾忌一下身份,但在这里他还是想放肆一点。 白樱樱嘴角翘起,两眼弯成半圆,面带难掩笑意,坐在郑渊身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很快。 一碗碗盛着热菜的瓷碗被人端了上来,端碗之人,正是方才在庵外迎候郑渊的小尼姑们。 而郑渊的目光却落在队伍的最前方的姑子身上。 来人五官如画,肤白如霜如雪,脑后青丝高束,紫目泛着异样的迷光,身段极美,是传说中的九头身。 此女正是舞媚。 第19章 谢陛下夸奖,都是民女该做的。 舞媚眼无波澜,面若冰霜,她将手中瓷碗端至郑渊一侧后躬身退下,浑然不在意他那略带审视的目光。 “这小姑子长得还真不赖啊!” 郑渊心中暗自评价。 以舞媚的容姿,被称一句仙子也毫不为过,怎么甘愿留在此处,当个小尼姑。 难不成是白姨许了天大的好处,又或者是走投无路?郑渊猜不透,也懒得刨根问底。 桌子上很快摆满了斋菜。 皇业庵乃皇家设立,正常情况下是不接待皇族以外的人。 不过自华文帝起,这个规矩就名存实亡了,因为皇族人丁稀薄,皇业庵为保持香火,也接待过不少出自达官显贵的女眷祭拜,华文帝知道后也默许此事,没有怪罪。 寻常显贵来此都是进贡后都会留下吃一顿斋菜,以示心中敬诚。 不过他们的规格只有四菜一汤,再显赫一点的六菜一汤或八菜两汤,而郑渊的接待规格是九素九荤三汤一面。 数量之多,木桌上几乎都要摆满了。 这么多的菜郑渊自然是吃不完的,为了不浪费粮食,他索性招呼一旁站着的十几名姑子一起落坐吃饭。 “陛下,您趁热吃就行,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食材,要是吃不完,自然会有人收拾干净。”白樱樱玉手托举着下巴,笑脸吟吟。 “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郑渊张嘴吃着月婵夹来的一片嫩豆腐,嘟囔了一句。 “这样啊。”白樱樱美目流转,先是在月婵月溪二女身上逗留片刻,然后目光在舞媚身上略过。 她笑了一下,接着向身后众姑子吩咐道:“你们带这两位宫娥和林公公去吃点斋菜吧。” “是。” 众姑子看起来如释重负,又莫名有些失望,但碍于庵主之命,陆陆续续地向外走去。 “这……”月婵月溪相视一眼,显然有些抗拒。 “去吧。”郑渊摆了摆手,直接应允,月婵月溪还有林公公三人忙碌了一个中午,粒米未进,正好趁这个时候可以吃点东西。 “陛下,我们走了谁来伺候你啊。”月婵嘟着嘴,不太情愿。 白樱樱‘噗嗤’一笑,露出整齐的皓银白齿:“傻丫头,有我这个东道主在,难道还伺候不了陛下吗?” “可是……”月婵面露犹豫。 “是觉得我一个人服侍不了吗?”白樱樱脸上笑意不减,看向即将走出门外的青衣姑子,喊道:“媚娘,你留一下。” 青衣姑子身形一颤,半只伸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接着走到白樱樱面前恭敬一礼:“老师。” “媚娘,你留下伺候陛下。”白樱樱命令道。 “是。”舞媚站在郑渊身旁候着,依旧是冷若冰霜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丫头,现在可放心了?”白樱樱嘴角上扬,美眸含光,略带挑衅意味的看着月婵:“若是还觉得不够,我再把其他人叫来。” “你……”月婵美目圆睁,俏脸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陛下,我们先去了。”月溪见状,立马拉着气鼓鼓的月婵向外走去。 “老奴告退。”林公公向郑渊一礼,满脸含笑的跟了上去。 整个大堂瞬间一空。 “陛下,来尝尝这块海蟹膏。”白樱樱夹着菜,亲自喂到郑渊嘴边。 “白姨,还是我自己来吧。”郑渊准备接过白樱樱手中的筷子。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种饭来张口的事,过多了也没意思,现在趁着月婵月溪二女不在,他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怎么,陛下这是嫌弃白姨了?” 白樱樱神色幽怨,悬在空中的手也僵住,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想你小时候被白姨抱着,你母后父皇喂的东西不吃,就吃白姨喂你的东西,怎么一长大就……” “哎哎哎……打住,别说了!白姨,我吃还不成嘛!” 郑渊无奈,只好把手收回,老老实实地吃着白樱樱喂到嘴边的饭菜。 若再坚持,保不准白樱樱会把他幼时的一些糗事抖落出来。 “这才对吗。” 见郑渊服软,白樱樱从幽怨晦暗的脸色迅速转为明媚灿烂的笑容,变化幅度之大,令郑渊瞠目结舌。 舞媚在旁一言不发,表情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自在。 “媚娘,你给陛下夹一块香笋尝尝。”白樱樱指了指桌子边角上的一盘菜。 “哦,好。” 舞媚先是一愣,立马拿着筷子夹了一片黄笋。 “陛下,请品尝。” 舞媚声音清脆空灵,似玉珠叮铃,悦耳至极。 走近之后,郑渊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舞媚拿着筷子的手有些抖动,脸上泛起羞赧的红晕,螓首转向别处,不敢直视郑渊。 作为伺候天子的侍女,她这番行为肯定是不合格的,不过郑渊也没计较,含笑吃着她夹来的笋片。 “嗯,果然很香!” 郑含笑点头,连连称赞。 “陛下,这盘油焖香笋可是媚娘她亲手做的哦。”白樱樱指了指郑渊身旁略显拘谨的少女。 “哦?”郑渊微微侧目。 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也会下厨? 真是难得…… “陛下,你再尝尝这个。”白樱樱夹了一根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青菜。 郑渊不忌口,张嘴吃下,慢慢品尝着。 这根青菜居然入口即化,汁水入腹,口齿留香,令他极为满足。 “好手艺!简直比宫里的名厨还要高上几分!”即使吃惯了山珍海味,郑渊也忍不住叫好。 虽然不会做菜,但美食品鉴这方面的能力,他绝对是翘楚。 “媚娘,听到了没,陛下又在夸你呢!” 白樱樱温婉一笑。 舞媚脸蛋‘咻’的变红,再也没了刚才的冷漠,甚至还能看出些许的羞臊: “谢陛下夸奖,都是民女该做的。” “不错,甚合朕意。” 郑渊心里瞬间就对舞媚高看了几分,他招招手,一脸的平易近人:“来坐会,一直站着不累吗。” “遵……遵旨!” 舞媚轻咬薄唇,呼吸急促,脸上的犹豫之色稍纵即逝。 她默默走到郑渊身旁,离差不多一寸的距离坐下。 第20章 你把她们全娶进宫不就行了! 自坐下的那一刻。 舞媚再不复那冷漠的面孔,反而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看着郑渊。 她容貌本就绝美,现在不再生硬,我见犹怜的娇柔模样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媚娘,快给陛下倒杯清酒。”为了缓解气氛,白樱樱适时的提醒了一句。 “陛下,请喝……”舞媚恭敬地递上酒杯,除了动作有些僵硬外,别的都还好。 “嗯。”郑渊伸手接过酒杯,可当两人手指接触的一刹那,他心中顿时惊起一阵波澜。 这嫩滑冰凉的触感可真不是一般的好,若是能…… 郑渊面不改色,毕竟是一国之君,做不出故意揩油的下流事来。 他所以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舞媚,调笑道:“媚娘心中可有烦恼,为何总是愁眉不展?” “陛下恕罪,民女……民女……”舞媚支支吾吾,嘴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陛下,别看媚娘现在冷冰冰的模样,私底下她闹的可欢了,庵里哪个姑子见了她不要躲着走。”白樱樱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牢靠,几下子就把舞媚的底细抖落干净。 “老师,媚娘只是,只是……见了生人,不对……见了陛下,还不太适应而已……”舞媚被说的手足无措,说话结结巴巴,音调不知不觉都高了几分。 “糊涂妮子,在陛下面前还装什么矜持。”白樱樱笑骂一声。 “人家……人家只是难为情嘛。”舞媚纤纤玉手蒙着已经羞臊通红的脸颊,不敢看二人。 郑渊在旁边看的呵呵直乐,心中觉得此女不仅漂亮,性格还非常有趣。 “哎,瞧你那没出息样。”白樱樱无奈摇头。 “白姨,我要吃那个。” 郑渊为了帮舞媚解围,主动指向桌子中间的菜,那是状如高塔的糕点,摆盘样式极为讲究。 闻言,白樱樱立马伸手去夹,嘴里还说道:“这是鲜奶白糕,味道甘甜,回味醇香,滋味可好了。” 郑渊张嘴吃下,细细品尝后发现确实美味。 “陛下,这消食汤您尝尝看。”舞媚恢复了原本的面容,神色虽然冰冷,但不再拒人千里之外。 她在盛满一碗清汤后,舀起一勺放到薄唇边吹凉,然后慢慢地递到郑渊嘴边。 “多谢姑娘了。” 郑渊也不客气,细细饮下。 “来,趁热再吃点。”白樱樱又夹了块色泽靓丽的肉片。 二女喂的很快,生怕郑渊吃不饱一样疯狂夹菜,完全没有月婵月溪的默契配合。 最后郑渊实在是吃不下了,白樱樱才肯罢休。 吃完饭后,郑渊走出大堂,看到月婵月溪和林公公几人已经在外面候着。 “陛下,可要启程回宫?”林公公上前问道。 郑渊抬头望天,没有马上给出回复。 宫内暂无事宜,不过明日一早要去赴幽湖雅会,所以晚上不能在此逗留,否则他还真想在皇业庵住上一宿。 “天色还早,朕现在要跟白姨去后山走走,你们在此等候,不用跟来。” 说完,郑渊便和白樱樱向另一条小路走去。 … … 一片枝叶茂密的竹林下。 “小渊子,此处无人,有什么话想对白姨说的就尽管说吧。” 白樱樱的直言不讳,打破了竹林的宁静。 “还真是瞒不过你。” 郑渊不由苦笑,原本还在踌躇要不要说,现在被点破心事,只能开门见山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立后的事想要听听白姨你的意见。” “昨日朝会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白樱樱折下一根柳枝,放在手中晃动:“立后之事确实需要慎重,白姨倒是觉得,礼部尚书帮你物色的那几个女子倒是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个答案,郑渊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不是觉得名单上的女子不好,而是这些女子都是大有背景之人。 她们虽都是名门闺秀,又才德兼备,天姿超绝,但碍于郑渊和她们并不认识,若是稀里糊涂娶了个脾气不合的女子为后,岂不是祸患无穷…… 毕竟皇后之位不是想立就立,想废就废的,就算他是皇帝,也要顾及臣民的意愿,否则言官拼死劝谏不说,三位托孤大臣那更是迈过不去的台阶。 “怎么,你难道觉得杨昭所推荐的女子都是徒有虚名,浑水摸鱼选入名单的吗?”白樱樱见郑渊愁眉苦脸,还以为是他不信。 “那倒不是……只是这些女子生平未见,又怎知秉性如何,要仓促之间择选一女为后,实在是太难为小子我了……”郑渊说出了心中苦闷。 南燕国国君驾崩,一代妖后苏妍把持朝政,屠戮忠良,最后导致南燕国力大大衰退,从霸主级强国变成一方附庸国只用了七年时间。 云景国雍囍太后骄奢淫逸,惹得国内民怨沸腾,民不聊生。 大楚国鬼妃设计坑害诛杀国内无数血气充盈的武者,只为修炼一门绝世魔功…… 这可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事件。 她们这些人,有哪一个入宫前不是倾国绝世,才艺双绝的女子。 可时间一久,还不是全变样了。 “这有何难,你把她们招进宫去,挨个见上……” 白樱樱说着说着也忽然察觉到了不对,随后改口道:“不对,这样并不能试出其人秉性,你得在隐藏身份的情况下接触她们,才知其人真性如何。” 郑渊闻言苦笑:“对啊,小子我苦恼的事正是此事,平时我就政务繁忙,难以脱身,哪还有时间挨个接触名单上的女子。” “况且这些女子大多都是深居简出,少有显露人前,不用天子的身份,又如何能接触到她们。” “小子我现在以守孝为由,还能拖延些时日,奈何时不我待,这个借口也用不了多久了。” 在了解郑渊的烦恼后,白樱樱在竹林中来回徒步。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给出建议:“既然时间不够,那就只能放弃后几人,去多接触接触名单上的前三者。” “白姨是指闻幽蝶、诸葛妗姒和慕容花姻三女?”郑渊问道。 “没错,这三女不论外貌还是资质,几乎都不在你母后之下。”白樱樱手中柳枝轻轻挥动,动作优美至极。 “当真?白姨如此肯定,难道你都见过她们?”郑渊好奇道。 “那是当然,白姨的身份虽然没你这个皇帝尊贵,但整个京城,乃至天华,也没几人能在我之上,想见几个黄毛丫头还不是简简单单。” 白樱樱微微一笑:“她们任何一人,都有资格被立为皇后,你只需在她们三人中选择其一便可。” “如此便好。” 郑渊心头一宽,继而补充一句:“就怕到时候见了她们,分不出高低,最后错失良人。” 白樱樱美眸滴溜溜转动,在思忖几息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个简单,你若是为难,干脆就把她们全娶进宫不就行了!” 第21章 月溪,你给朕躺床上去。 既然选不出好坏,干脆就全纳入后宫?! 白樱樱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让郑渊呆愣在原地。 这还真是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不过……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一下子纳三女入后宫,他又不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先不说身体吃不吃的消,怕是消息出现的那一刻起,整个天下都要为之沸腾了。 守孝期刚过,就迫不及待把京都三位才颜绝世的女天骄纳为妃。 他都不敢想日后史官会如何记载此事: 【圣庆三年,少帝渊,父丧刚过即纳三美为妃,此后夜夜笙歌,荒淫无度,无心国事……】 “呜~~” 想到这,郑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跟天华诸多大臣一样,他是个极为好面子和名节的人,这一点即便身为皇帝也不能免俗。 虽然没人敢在他面前指指点点,但日后史书可是会明明白白的记载此事。 他郑渊可是注定名垂青史的人物,这个可大可小的污点,还是得慎重对待。 否则,保不准后人在翻看千秋史书的时候,会怎么议论他。 “哇,夜御三女,还个个绝色……” “我愿称帝‘渊’为天华古来‘最强’之君!” “大丈夫当如是也!” 那些闷骚文士,也就会这么酸…… 吔?! 等等!! 郑渊突然发现也没什么不好的,仔细一想,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小渊子,是不是很心动啊?” 看郑渊失神入迷,白樱樱笑着将脸贴近,在相隔只半寸不到的距离停下,近到连对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白樱樱身上散出的幽香非常好闻,加上那时隐时现的暖热体温,更是让郑渊口干舌燥,百爪挠心。 为掩饰尴尬,他轻咳一声:“咳,白姨,此事怕是不大可能吧。” “为何不能?你现在可是天华之君,世间无数女子无不对你倾慕,更别说你小子还生得这副好皮相。”白樱樱伸出玉指,在少年的下巴上轻轻一勾,仔细打量这副年轻的面孔。 这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放眼整个天下,也就她敢这么做了。 “此三女怕是个个心高气傲,先不说她们自己的意愿如何,怕是太师丞相国公他们也不会同意吧……”郑渊摇头笑道。 “这你就错了,他们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是希望自己的人被纳入后宫,立为皇后的。”白樱樱玉指点在郑渊脑门上:“他们本就位极人臣,哪还不会想更进一步?若是自家女子被当选皇后,以后诞下的子嗣就会被立为太子,而他们家族的地位也会因此固若金汤。” “他们三位可不是这种唯利是图的人……”郑渊否认道。 白樱樱苦笑一叹:“他们就算再清高,再了不起,也总要为后人谋条出路吧。” “理是这么个理。”郑渊愕然,随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你若只娶一人,另外两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生出些许不快。索性全部娶来,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相互制衡,这才是帝王之道!”白樱樱淡淡一笑:“你先封她们为皇妃,至于立谁当皇后……就看你小子自己的意愿了。” 她话音刚落,郑渊眼前就出现了一行金字。 【契机已现:立后纳妃!】 【将身怀天命的闻幽蝶、诸葛妗姒和慕容花姻其中一人或全部纳入后宫,封为后或妃,可使‘天运’提升至‘荧红’,盈,品阶。若三女亦是情投意合之人,则‘天运’提升至‘紫金’品阶!】 我靠! 天运任务居然升级了! 而且任务奖励和难度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还有……这身怀天命又是什么意思? 我郑渊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不算主角? 还是我的主角光环要被三个女人给分走了? 危机感笼罩,郑渊原本还算淡然的心态一下子就急躁了起来。 白樱樱见郑渊陷入沉思,也没急着催促。 她莲步轻迈向前走去,出了竹林后在山坡处,一块嵌在山体的巨石上坐下。 落日余晖,残阳似火。 白樱樱双手杵着下巴,看着天边的云霞怔怔出神,不知不觉间眼眸都有些痴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 郑渊从竹林走出,来到白樱樱身旁缓缓坐下。 “以前你母后还在的时候,经常来这陪我看日落……” 白樱樱面露追忆,螓首依偎在郑渊肩膀上:“就像这样。” 郑渊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是啊,我娘去世这么多年,白姨你应该过得应该很孤独吧。” 白樱樱久居皇业庵,基本算是足不出户,郑渊知道的人中,也就母亲和白樱樱相交莫逆,少了这么个知己好友,她人生肯定会缺失不少色彩。 “坏小子,知道白姨日子过的无趣,还不经常来看我。”白樱樱如水眼眸微微上翻,像是小女人撒娇,又拧了一下郑渊的脸蛋。 “以后会常来的。”郑渊保证道。 白樱樱信了,露出一个灿烂迷人至极的笑容,她伸出双手紧紧抱着郑渊。 “陪白姨看会落日再回去吧。” “好。” 啾! 一束烟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后散出漫天彩图。 远处宫城张灯结彩,家家都挂着大红灯笼,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山坡上的二人依偎着,指着天上星辰,相互述说着什么。 这一幕, 唯美。 … … 回到皇宫时,已是深夜。 御息宫。 替郑渊更衣的月婵小声问道:“陛下,皇业庵做的东西太素,不顶饿,等会可要吃点东西填肚子?” “不用了,朕不想吃东西。”郑渊摇摇头。 一阵寒意逼人的冷风从窗外吹过,穿过锦丝屏风,打在几人身上,让刚刚脱下外衣的郑渊不禁打了个哆嗦。 “陛下恕罪,奴婢这就去把门关了。” 月溪告罪一声,立马小跑过去把窗户关好。 “陛下,可要换一床厚点的被褥?”月婵走到龙床边,开口问道。 床上的被褥其实很保暖,如果在身上裹上一层,即使深处冰天雪地,也不会到寒意。 不过一开始钻进被窝的时候,确实是很冷。 郑渊心念一动,指着床榻,突然开口道:“月溪,你给朕躺床上去。” “啊!?” 月溪美眸大睁,小嘴张成O型,一手紧攥衣裙,一手捂着嘴巴,神色带着羞涩和激动,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22章 暖被窝,给朕暖被窝! 月溪的容貌其实很美,容姿并不输于玄音楼的几女。 明亮灯光照耀出少女白净粉嫩,青春可人的面容。 月溪一身翠绿宫裙平整端正,红丝粉带挂落两侧,裙边更是花雕金缕,贵气不凡。 不同其他宫女,她和月婵身上穿着的这件‘霓裳涟霞裙’是郑渊特意吩咐尚衣监定制的。 而宫裙的制作规格,更是按照公主的待遇来执行。 此刻。 月溪神魂激荡,心中翻起浪涌,满脸的潮红。 她脑中思绪万千,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陛下今天怎么突然就……算了,早点或迟点又能怎么样,反正自己也迟早是陛下的人,就算陛下不说,自己也要找机会表示一下心意。 否则,若是时间一久,陛下嫌弃她人老珠黄或是根本没有接纳她的念头,那才是痛苦万分、追悔莫及的事。 只是……陛下为何只吩咐她这个做姐姐的侍寝,而不是月婵这个妹妹呢? 月溪略微思索,红润的脸蛋上不禁露出一丝恍然。 陛下现在毕竟还年轻,等再隔个几日,或许就该轮到月婵了。 同样。 月婵也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月溪和郑渊。 陛下今天就要…… 可为什么是姐姐,而不是她呢? 或许是陛下觉得自己没有姐姐好看?不可能啊!陛下以前可是夸了她好几次人美心善,却从来没夸过姐姐什么。 难道是因为今天在庵里……惹的陛下不高兴的缘故? 是啊,姐姐她蕙心兰质,更懂陛下,不像自己整天毛毛躁躁的,陛下自然会是更喜欢姐姐一点。 想到这,月婵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郑渊根本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就能让两姐妹生出这么多杂乱想法,不容二人多想,他就急着催促月溪:“还愣着干什么,快躺进去啊。” “哦,好好。” 月溪一惊,只得照做。 “陛下,奴婢先行告退了。”月婵像是赌气,又像是委屈,还不等郑渊说话,就准备离开。 “等等,想要去哪?你也给朕到上床待着去。”郑渊命令道。 厚此薄彼的事他才做不出来。 毕竟龙床这么舒服,让月溪独享也不太好,必须得让月婵也享受享受! “啊?!”月婵转过身,脸上满是惊喜。 “陛下!”月溪则是满脸担忧,短短两字言语,却包含劝阻、疑惑、惊叹之意。 “啊什么啊!快上去!”郑渊不耐烦的仓促道。 她们不把床热暖和了,自己还怎么睡觉? “哦~~~”月婵背影一颤,带着一丝扭捏,不情不愿地转身回来。 “别磨蹭!”郑渊瞪了一眼。 月婵娇躯一颤,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样,似乎迫于淫威,她只能一般照做。 二女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窃喜和臊意。 “你们还在等什么?”郑渊叉着腰,心里很不满意。 她们平时的机灵劲去哪里了,怎么到了晚上,就变得这么死板。 月婵月溪则是会错意,她们解下扣带,准备脱掉亵衣亵裤。 哪知这时,郑渊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你们干啥?” “陛下不是要……”月溪愣住,目光有些躲闪。 “朕是要你们上床躺着,先给朕暖暖床!”郑渊一瞪。 他不明白自己都反复说了几遍,怎么这两姐妹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遵命。”月婵月溪玉面窘迫,连脖颈都红透了。 在明白郑渊的意思后,连忙一前一后的爬上龙床,掀开被窝躺了进去。 郑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陛下,您不上来吗?”月婵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月溪手指抓着被褥,只露出一双灵动大眼,眸中满是期待。 “被窝暖了吗?”郑渊皱眉道。 “还没。” “那再等等。” “噢……” 趁这个空档,郑渊披上一件裘皮大衣,再从床柜上拿起一本圣贤书看了起来。 烛火摇曳,屋外风声呼啸。 郑渊凝神静气,心无旁骛的看着手中古书。 但书本翻页的声音,在月婵和月溪二女听来却是刺耳无比。 她们躲在被窝里,相互挤眉弄眼,似乎在暗中传递不为人知的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 “陛下,现在……暖和了。” 月溪柔弱生怯的声音微微响起。 “好,朕知道了。” 郑渊伸了个懒腰,外衣顺势落在地面,他拿着还未看完的圣贤书走到床边,默默看着床上欲迎还羞的二女。 月婵睡在左边,月溪睡在右边,当郑渊来时,二女默默蠕动身子,主动在中间让出一个身位,以方便他钻入被窝。 郑渊皱着眉头,心中暗暗思忖。 现在才刚入春,冬意未减。 有二女贴身在侧,心情自然是舒坦充实了许多。 “陛下,奴婢们还是第一次……”月婵见郑渊叉腰皱眉,以为是她们哪里没做好,故心神忐忑不安。 “没事。” 郑渊并不在意,直接将半个身子钻进被窝,然后默默感受着二女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 嗯,真的很暖和……看来自己还是太单纯了,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主意呢,白白钻了十来年的冷被窝。 还有这张龙床,是用九灵珍禽羽做的床垫,弹性十足。 人躺上去简直如登云端,飘飘欲仙,比前世的席梦思还要舒服无数倍。 郑渊背后靠着软枕,一手捧着圣贤书,专心致志的看着。 第23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 明月高悬,寒风嘶鸣。 郑渊放下圣贤书,旋揉干涩眼皮,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陛下,夜已深……该歇息了。”月溪的声音细若蚊蝇,如春猫夜啼般挠人心肺。 月婵也顺势往中间挤了挤,身子离郑渊更近了点。 看着二女那娇艳欲滴的面容,郑渊心中不免色心大起。 “你们……这样睡还习惯吗?” 郑渊自然是看出了二人的不适,为免她们尴尬,便问了一句。 “很好呢陛下。” “床很舒服。” 二女齐齐回应。 郑渊身子下滑,上半身慢慢浸没在锦被里,和月溪月婵一样,只露出个脑袋。 二女一左一右,急促的呼吸声清晰无比,三人虽然都还穿着贴身衣裤,但郑渊却能感受到她们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 郑渊睡在中间,感受二女填充的充实,心中一阵满足。 接着他就伸出了两只充满关怀的手臂,穿过二女脖颈将她们一同搂住。 在接触的刹那,二女娇躯皆是一颤,身子却不由自主贴的更近了些。 “陛下,明日无事,我们……我们可以睡的晚一些。”月溪意味深长的提醒了一句。 “明日……” 郑渊心中一惊。 差点忘记明天还要去赴约,必须早点睡觉了,否则晚了时辰,又要被古玉堂说上几句了。 一念至此。 郑渊也打算早睡了。 他轻轻吩咐道:“熄灯。” “我来!” 闻言,月婵迫不及待地冲出被窝。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偌大的宫殿,灯光尽数熄灭。 嗖,宛如一阵风。 郑渊还没缓过神来,臂膀上就又重新枕上一个人了。 “睡吧。” 像是多了两个暖娃娃,郑渊心满意足地睡去。 这一夜。 他睡的很香,很沉…… … … 次日晨时。 艳阳高照,微风拂煦,回暖的气温完全没有了昨夜的寒冷。 郑渊缓缓睁眼,并挪动了几下身子,在醒来的那一刻,身旁躺着的月婵月溪听到动静后立马起身,搀扶着他从床上起来。 “陛下,为何不再躺一会?”月溪内衣不整,青丝披散在肩,眼目含情,面上少有的出现了几许怜惜。 郑渊平时的劳累她们都看在眼里,今天难得休息,自然是要劝说几句。 “是啊陛下,您再休息下嘛。”月婵雪肤白里透红,她媚眼如丝,言语中带着撒娇意味,恋恋不舍的劝说着。 看着含情脉脉的二女,郑渊莫名有些意动,耳根子一软,居然生出再躺下睡几个时辰的冲动。 不过一想到今日的幽湖雅会,就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可不是那种喜欢放朋友鸽子的人,这关乎他的节操,而且此次前去还带着任务,于情于理都不能爽约。 何况来日方长,他也不差这么点时间睡觉。 “朕今日有事,必须出宫一趟。” 纵使无比纠结,郑渊也只能如此回复。 他心中不由对书中所写的内容感到钦佩,怪不得说温柔乡是英雄冢。 连他这种意志无比坚定的男人都差点被埋,更何况是旁人…… 一想到这,他就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陛下有要事,奴婢二人……噢,就服侍您更衣。”月溪说着说着,居然掩嘴打了个哈欠,从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来看,昨天应该没睡好。 “陛下,来。”月婵也不含糊,直接下床,将郑渊的衣袍拿来。 不同于月溪的萎靡,月婵看起来精神熠熠,神采飞扬,没有半点困倦之意。 郑渊在她们二人的服侍下穿好衣物,吃完早膳,最后再处理了一下手头的琐事,乔装易容后便匆匆出宫了。 见人远去,月婵立马抓着月溪的手,兴冲冲说道:“姐姐,我们现在应该算是陛下的人了吧?” “傻丫头说什么浑话,我们可一直都是陛下的人!”月溪白了一眼。 “姐姐,我话又不是这个意思……”月婵抓起月溪的手臂摇晃着。 “别胡思乱想了。”月溪玉指点在下巴,莞尔一笑。 说完,她就甩着胳膊,一蹦一跳的向偏殿走去,而留在原地的月婵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 … 京都繁华。 方圆百里,人口却足有千万之多。 现在已是正午时分,一些繁华的街道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在穿过几条街道,郑渊来到了一处水草丰盛的大湖边上。 这里的位置处于皇都西侧边缘,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平时来此游玩踏青的人就不少,更别说临近上元节的今天了。 “几年没来幽湖了,没想到湖边两岸居然修饰的这么漂亮。” 离聚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郑渊趁着空隙,在湖边闲逛。 沿湖边岸,每隔十步路,就有一盏细竹编制的彩灯高高挂着,每盏灯的面上,皆画着精美的彩画。 道路两侧,来往行人脸上皆是挂着幸福和睦的笑容。 郑渊心中一阵感慨和自豪。 能在这兵荒马乱的丰平界,还保有这副盛世景象的也就只有寥寥几国了…… 千百年后,史官大概也会在史书上提上一笔,类似于‘圣庆’之治的崇高评价。 这样才不枉费他多年来的辛劳勤奋。 正当郑渊还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小贼,哪里走!” 前方一处商铺内,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冲出门口,怒气冲冲地叫唤着。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瘦小身影,火急火燎地四处逃窜。 似乎被叫喊声刺激,那瘦小身影慌不择路下,一股脑地向前冲撞而去。 第24章 我恰巧路过,就顺手缉拿了。 “喔!” 郑渊闪避不及,被撞了个满怀,与怀中之人齐齐向后退去,直到撞在湖边的木栅栏上,才堪堪止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道身影的主人是名七八岁上下的小女孩,她面色慌张,在道了声歉后立马爬起身,向另外一边跑去。 “哪里走!” 那名长衫男人似乎有武艺在身,趁着空档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手腕,将其强行拽了回来。 “好大的气力啊!”郑渊揉了揉发胀的肚子,还没搞懂怎么一回事,就见刚才撞他的小女孩被人强行摔在地上。 此时,围观的群众将这片狭小的地方团团围住,同时对着小女孩指指点点。 “说,你另一个同伙去哪里了?” 长衫男人似乎顾忌身份,在众人的注视下没有继续动粗。 “我不……我不知道……也不认识他!”小女孩被吓地手足无措,双目无神地瘫在地上。 “不知道?呵呵,你同伙可是偷走了我那枚价值百两的青玉戒指。”长衫男人恶狠狠道:“你信不信本大爷把你卖去青楼抵债!” “不要……糥糥不要去青楼!”小女孩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眼眶里溢出泪水,似乎被吓得不轻。 “这可由不得你!”长衫男人也没了耐心,提起小女孩,不由分说就往别处走去。 “兄台,如此可不太好吧?”郑渊上前一步,拦住了长衫男人的去路。 “干你何事?”长衫男人怒斥道。 “若是失了遗物,兄台大可报官,京都的捕快极擅追踪,单单一个小蟊贼,不出一日便可逮到。届时物归原主,真相也会水落石出,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大动干戈?”郑渊本来是不想管这事的。 但这长衫男人居然干出逼良为娼的事情来,就由不得他不管了。 况且他所习的功法《圣帝天心诀》就有明辨是非,探人虚实的作用,这小女孩是否说假话,一听便知。 甚至,他还听出长衫男人在说青玉戒指价值百两时,心虚了…… “怎么,你要当出头鸟?”长衫男人斜了一眼郑渊,脸上满是不屑。 “不敢当,在下就事论事罢了。”郑渊淡淡一笑。 “既然如此,你就替她赔我一百两银子,否则……我报官后定要向官老爷说明,你也是贼党之一。”长衫男人冷哼道。 “阁下尽管报官,京兆尹收到案件自会公平决断。”郑渊冷冷道:“威胁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你……你给我滚远点!”长衫男人满脸怒容,他见说不过郑渊,便不由分说,想强行带走小女孩。 “站住!”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名白袍青年站在了长衫男人的面前。 他手上拿着一枚镶着红豆大小的翠玉戒指,身后还跟着两名带刀捕快和一名尖嘴猴腮的干瘦男子。 “玉堂兄!” 来人正是古玉堂,郑渊一见来人,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古玉堂与郑渊点头,然后将戒指拿在长衫男人眼前:“此物可是你刚才被偷的?” “对,正是此物!”长衫男人面露诧异。 他先是看了看两名捕快,又看向那名被押解的干瘦男子,心中不禁对眼前白衣男子的身份,生出几分忌惮。 “此戒色泽黯淡,做工粗糙不堪,一两银子怕都嫌贵,又如何能值百两?”古玉堂眉头紧皱,一边细细观摩戒指,一边出言询问。 话音一落,围观之人皆是交头议论,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窃笑。 长衫男人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辩解道:“我……我说百两,它就值百两!” “哦?原来阁下的嘴还有点石成金的妙用……在下佩服!”古玉堂语气夸张,还大咧咧的行了个礼。 “哈哈哈……”围观之人皆是大笑不止。 长衫男人面色涨红,不敢多言,扔下手中女孩,拿回翠绿戒指,灰溜溜的走掉了。 古玉堂一挥手,那两名捕快会意点头,便押着干瘦男子向别处走去。 此时,路边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古玉堂是官家的人,他们见事情平息,也不再逗留,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怎么一回事?”郑渊不明白古玉堂怎么会出现这么及时。 “那人是个惯偷,给这小乞丐一点小恩小惠,说是玩个游戏或者帮个忙,其实是让她去打掩护。这小乞丐年幼,不懂人心险恶,就傻乎乎的做了,结果可想而知……”古玉堂淡淡一笑,解释道:“我恰巧路过,就顺手缉拿了。” “原来如此!” 郑渊看向那个瘫倒在地上的小乞丐,不禁心生怜悯,于是走到小女孩的边上,蹲下询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吗?” “我叫糯糯,没有家……”小姑娘瘦骨嶙峋,浑身脏兮兮的,除了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以外,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 “没家……”郑渊神色一顿,暗中懊悔。 自己也是失智,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好在小姑娘心思简单,天真无邪,没有说别的。 “龙兄弟,雅会快要开始了……” 古玉堂提醒了一句。 “大哥哥,糯糯好饿……”小姑娘神情柔弱,十指不安的交叉乱动,望着郑渊两眼透露着希冀。 郑渊抚摸糯糯的小脑袋,心中不禁对她生出几分怜悯。 于是他从怀中拿出几枚铜钱。 从路旁一个挑担的货郎那,买了几串糖葫芦和油纸包好的绿豆糕,送到糯糯的面前。 “小姑娘,这些可够你吃饱肚子了?”郑渊含笑。 “够……够了,糯糯只要一点就够吃了,不用这么多。”小姑娘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郑渊手上的几串糖葫芦,嘴边滑落的口水都要流到下巴了。 “这都是你的,慢慢吃。” 郑渊将其中四串糖葫芦和绿豆糕,塞到糯糯的衣襟里,其余两串分别塞到她的左右手中,然后语气温和道:“哥哥现在有事,要太阳落山的时候才会回来,你愿意在这等我吗?” 他自然是看出了小女孩有些不凡。 刚才那迎头一撞,居然让他这个锻身境锤骨阶段的武者后退几步。纵使是在没有防备,力量没有使出半点的情况下,那也足以说明这小女孩的与众不同了。 “糯糯会等大哥哥回来的!”小姑娘小手紧紧攥着糖葫芦,认真的点点头。 纵使刚才被骗,她内心依然纯真,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郑渊笑容和煦,亲手将糖葫芦外层的纸衣剥开:“吃吧吃吧。” “嗯~~~”美食在前,小姑娘眼角溢出泪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饥饿,大口吃了起来。 第25章 如此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告别小女孩,郑渊与古玉堂向约定之地走去。 幽湖景色优美,名花万朵,古迹不绝,行人也越发的多了。 郑渊目光深沉,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贤弟心中可还在想那小乞儿的事?”古玉堂看出他的心思。 郑渊默然,脑中那怯生生的小姑娘,他还是放心不下:“京中可有收容流浪儿的地方?” “并无。” 古玉堂摇头道:“这世间乞儿太多,单是京都恐怕就有上万之多,若是设立收容之地,谁能承受……”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让郑渊收起怜悯之心,不要误事。 否则隔三差五见上一个,难道都要帮上一帮? “京都城里这么多富贵人家,可有人愿意做这善事?”郑渊问道。 “即使有人家愿意,也养不起这么多人,收养个七八个已是极限。” 古玉堂摇首叹息,虽然不明白郑渊的想法会这么简单,但他还是耐心解释:“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入贱籍的命,大家都是非亲非故,可没几人愿意做这无利的善事……” 郑渊沉默,古玉堂说的不无道理。 人非圣贤孰能无私,天下又有多少人会愿意做这赔本的买卖。 可突然,一个大胆念头在他脑中诞生:“小弟在想,以天华皇朝的人力物力,应该是可以养活这些流浪儿长大的,要是集……” “这是人间!”古玉堂打断了郑渊的话。 他明白郑渊的意思,但还是觉得太够理想,不切实际。 别说他一个普通人,就算是有资格上朝面圣的公卿大臣,也无法解决此事。 与其空谈,倒不如就此打住,以免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郑渊面容一滞,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古玉堂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他。 此事的确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从长计议。 他准备等晚上回宫之后再找户部商榷,相信这些身居高位的大臣定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若是给不出合理可行的方法,那就等着瞧吧。 眼下他还需要赴约,未免扫兴,便不再多想。 二人速度很快,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处湖心大院的外围。 幽湖作为京都的地标性风景,不仅位置极好,更是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建上一座院子,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院子内是一座香檀木打造的高楼,四面墙壁雕龙画凤。 各种精雕细琢的异兽栩栩如生,院内环境雅致,栽种的花更是价值不菲。 仅仅站在外围,就能感到豪华气息迎面而来。 “那虞千凤身家真是不菲,居然能弄到这么一座好院子。”刚一来到,古玉堂就啧啧称奇。 “确实不错。”郑渊环顾四周,点头赞同。 院内走来一名青衣小厮,见到二人后便躬身说道:“二位公子可是来参加幽湖雅会的?” “正是。”古玉堂递出一张请帖,正是那日在玄音楼比赛结束时送来的。 “原来是古玉堂、龙傲天两位公子,雅会就要开始,快快请进。”青衣小厮将二人迎进小院内。 入院是一条小路,青衣小厮在前面走着,郑渊二人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聊着。 “吕兄没来吗?”郑渊问了一句。 “呵呵,贤弟有所不知,以吕兄的性子,怕是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古玉堂呵呵一笑,意有所指。 “哦?这可着实有趣……”郑渊一怔,随后恍然大悟。 此次雅会柳玉燕此女也在,以吕翦那日在玄音楼的模样,会提早来到也不奇怪。 穿过碎石小路,二人来到屋内,此时屋里已有十余人在场,他们中男女皆有,才子俊朗儒雅,佳人莺莺燕燕,相互攀谈畅聊,好不欢快。 见郑渊二人来到,屋内人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古玉堂那日在玄音楼出尽风头,自然是有不少人认得他,而一旁的郑渊却是没有露脸,所以多数人都以为是古玉堂带的朋友。 吕翦站在一处玄廊下与一名面容清丽的素衣女子交谈甚欢,他脸上洋溢笑容,满是得意的与郑渊二人使了个眼神。 那名女正是柳玉燕! 从进来的那一刻,郑渊和古玉堂就看到了他。 “这家伙……”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叹服和鄙视。 当初在玄音楼吕翦还扭扭捏捏,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没想到这才没多久,这家伙就背着兄弟们开始撩妹了。 如此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要不是场合不对,二人定要上去讨伐一番,挫挫这家伙的锐气! “呵呵,那日的笛声可真……” 两名身姿纤柔,面容绝美的女子从旁边路过,嘴里相互讨论着什么。 郑渊和古玉堂眼睛皆是一直。 因为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在玄音楼比试中摘得魁首的薛师师。 “仙子留步!” 古玉堂一步踏出,直接上去攀谈。 “公子有何贵干?”薛师师脚步一顿,美目流转,偏过头来询问。 “方才姑娘谈及玄音楼的笛声,在下也是深有体会……”古玉堂将那日的笛曲一顿夸赞,让郑渊这个原主都一阵脸红,最为关键的是他还讲得头头是道,完全没有一点生搬硬套的意思。 “公子那日的编钟曲‘夜宴’也很不错,否则也不会分数上与‘荒’并列了。”薛师师掩嘴轻笑。 她神情妩媚,巧笑嫣然,水眸秋波荡漾,令古玉堂一阵迷醉恍惚。 “姑娘过奖,古某侥幸罢了。”古玉堂哈哈一笑,神态显得有些浮夸,却不矫作。 这番举动自然是引得薛师师和身旁女子含笑而视。 “这位公子,估计就是那日在玄音楼演奏笛曲的那位龙傲天吧?”薛师师眼眸一转,看向郑渊。 “正是在下。”郑渊大方承认。 “小女薛师师,身边这位是我的师妹何莲儿。”薛师师向郑渊介绍道。 “见过二位姑娘。”郑渊抱拳一礼。 “龙公子,小女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不吝赐教。”何莲儿面上带着几分好奇。 她年纪不大,一身水波蓝裙,相貌比薛师师青涩几分。 郑渊淡笑,对于她要问的事,心中了然:“姑娘是想问我那日为何不将面容示于人前?” 第26章 能不能拿下她,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不错!”何莲儿上下打量了一下郑渊。 那日的玄音楼比试她也在旁听,那首古笛《荒》初听时就感觉不凡,奈何吹笛之人不曾露面,使她倍感遗憾。 可当见到正主,却是面容平凡穿着朴素的普通人,何莲儿心中略有失望。不过此人一双眼眸炯炯有神,外加气质上有种说不上来的贵重,故此没有太过轻视。 “其实……那日楼中有相熟之人在场,在下含羞怕臊,不敢露脸于人前。”郑渊早就想好了说辞,所以有恃无恐。 但是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甚至连古玉堂都暗自皱眉。 在他看来,若是因为熟人而怯场不敢露面,岂不是有损大丈夫之磊落? 这样可不太像话! “熟人……含羞怕臊……”何莲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用这种搪塞之语,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她原本还以为能吹出这种笛曲的人是何等雄姿伟岸,却没想到是这种藏头露尾的人,真是可悲。 “公子难道是怕表现太差,让熟人数落了吗?”薛师师疑惑道:“可是你的乐律水准不差,又拿到了前五的名次,不露面岂不是错失了一次展现神姿风采的机会?” 此话倒是提醒了何莲儿,她美目闪动,希望郑渊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薛姑娘说的不错,若是单单含羞怕臊,以在下的厚颜,倒也能克服,但这只是其一,真正的问题并不仅在此。”郑渊默默叹了口气,故作为难,没有再说下去。 “公子有何难言之隐,不知可否说来听听?”何莲儿眼中的失望之色收敛,继而问道。 古玉堂同样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郑渊。 那日在玄音楼,他和吕翦心中都有疑惑,却未多嘴询问,只道是郑渊为衬托笛曲之妙,故意为之,没成想还有其他缘故。 郑渊先是一阵纠结,然后面色一正道:“其实龙某……是怕那日比试有失公正性!” “此话怎讲?”何莲儿急忙问道。 郑渊显得异常为难,隔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因为高台上的三师中,有一人是我长辈……” “什么?!” 闻言,三人皆是一愣。 何莲儿心中剧震,面露惭愧。 她一开始还误以为郑渊是那种胆小怕事,甚至以为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古玉堂他丝毫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更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打量着郑渊。 要知道,台上的三师可个个都是来历不凡。 郑渊还故意躲着,想必与那人的关系非比寻常,甚至到了会偏袒的地步,以至于他不得不当众避嫌! “为免影响比试公正,所以在下只能选择不露面。”郑渊叹息道。 “公子品性高洁,小女深感佩服!”何莲儿歉然的施了一礼,弄得郑渊一阵莫名其妙。 “三师地位超然,绝不会徇私。不过龙公子这么做,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小女就不方便刨根问底了。”薛师师看似无意的问道:“就是不知三师中的哪一位是龙公子的长辈?” “这……在下并不想说,薛姑娘莫要为难……”郑渊苦笑,只得无奈摇头。 他这话说的也没错,当初鼓魔方瀚被先皇接见受封,年幼的自己就在旁边。 他老爹华文帝高兴之余,还让郑渊叫了几句方叔,方瀚白白得到便宜皇叔的称号,脸都笑开了花,那灿烂喜悦的模样,郑渊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既如此,那就罢了。”薛师师吟吟一笑,心中像是猜出了什么,没有再说。 何莲儿却是忍不住心中好奇,笑着猜测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日所奏笛曲虽妙,但整体下来却过于生疏。即便掩饰的在好,也定会减分,可那日却有一人给了你满分……” “何姑娘是说……鼓魔方瀚!”古玉堂双目圆睁,瞬间就猜中了那人,他一脸诧异的看着郑渊:“方师与你是……” 方瀚可不是一般人,无论是自身修为还是名望,都不可小觑。他虽不在朝堂,但影响力丝毫不差,能和他牵扯关联的人,谁都无法小视。 “古兄,勿要多言!”郑渊斜了一眼,略带警告意味。 古玉堂自觉失言,便立即闭口不语,虽然不明白郑渊为何不想承认和方瀚的关系,但郑渊执意如此,他只能选择尊重。 “二位公子,雅会马上要正式开始了,有什么话就留着等会聊吧。”薛师师淡淡一笑,领着何莲儿走向一处平矮的木桌前坐了下来。 古玉堂见状,与郑渊在薛师师和何莲儿对面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很好,处于中间,无论是哪里讲话,都可以看到。 铛铛铛…… 屋中上方的铃声响起。 紧接着,屋内还在说话的众人各自找好座位,齐齐坐了下来。 而一直在和柳玉燕攀谈的吕翦则是与一名黄衣俊公子,来到郑渊位置一旁的桌子上坐下。 柳玉燕则是和另一名女子在对面桌坐下。 “吕兄,近日可安好。” 郑渊与吕翦的桌位相隔不足两尺,于是主动打了声招呼。 “安好安好!”吕翦嘿嘿笑道,脸上满是笑容。 “这位是兄台是?”郑渊看向吕翦身旁之人。 “哦,他姓楚,名流风,泊江道人士,与我相识一月有余。”吕翦侧开身子,让黄衣俊公子与郑渊二人认识。 “久仰二位大名!”楚流风倒是没什么架子,亲切地和郑渊古玉堂二人打了声招呼。 “兄台客气了。”郑渊二人回了个礼。 这时,一名身穿紫裙的绝色女子从后屋走出,来到堂前。 众人见状,皆是眼前一亮。 不少人神情都变得恍惚起来,甚至一些女子的眼睛里都泛起异彩。 “小女虞千凤,见过各位朋友。”女子广眉凤目,琼鼻圆润高挺,一头乌黑雾发盘桓成云,头簪紫钗,长裙上星光闪动,极为夺目。 “好美!”郑渊忍不住称赞一句。 此女一出,场中其余女子的光彩都略微黯淡不少,甚至连薛师师、柳玉燕几女也不例外。 什么叫艳压群芳,卓尔不群,他算是见识到了! “龙兄,美人已经出现,能不能拿下她,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古玉堂用手抵了下郑渊,附耳轻声调侃,一脸贱兮兮的模样。 第27章 这简直不亚于一场视听上的酷刑! 郑渊面色一红,严声驳斥道:“休要胡言!” 二人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虞千凤,她美目一斜,瞥了一眼郑渊与古玉堂,也没再理会什么。 她莲步轻迈,走到大堂最前方的桌案坐下,微声道:“诸位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参加雅会,故小女还需得说明下规则,以免惹出不必要的误会。” “此雅会创立的初衷是不斗文,不斗武,斗的却是雅兴。” “凡是琴棋书画,医术丹道,求神卜卦,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又或是吹拉弹唱等三教九流者无一不可……” “不过今日老人较少,新人较多,所以这次雅会就不斗别的偏门把戏,就选个大家都能参与,也是雅会最为常见的项目——论政!” 论政!!! 除了来过此地的人外,新来的人皆是吓了一跳。 郑渊也是眼皮一跳,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这些人想要干啥,妄加议论朝中大事可是重罪,要是有人私下检举告发,这些人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见新来之人那忐忑不安的模样,虞千凤淡淡一笑:“诸位放心,我等只论无伤大雅,众人皆知的国事,那些捕风捉影,空穴来风或者有伤德化的传闻我们一概不提,而且在座有不少人都是出自官家,自然是能把握其中分寸。” 顿时,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有个别人心存疑虑,却碍于颜面,没当众说出。 “各位若是还不放心,我可向大家介绍几人认识。”虞千凤美目含笑,向堂内的几人点首示意。 顿时,一名年纪在二十出头,面容刚毅的男子站起身,向众人自报家门:“在下是凌西侯次子,洪翼。” 凌西侯! 天星七将之中的玉衡上将! 众人皆是一愣,这等功勋老臣之后,居然也会来参加这场雅会……看来此会果真如虞千凤所说,非同凡响。 洪翼说完坐下,又有一人站了起来。 “小子叶俊,家父乃是户部尚书叶常!” 叶俊长相不凡,身姿挺拔,已有其父几分风采,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谈吐不凡,令人为之侧目。 六部公卿之子都已出面,场中人心中那为数不多的疑惑也消散无形。 “小妹陈鹭冰,出自东河道陈家。”一名妆容浅淡,容貌平凡的女子站了起来。 东河道陈家! 众人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此乃是亚圣之家,千年望族,族内之人个个都是饱学鸿儒之士,千百年来不知为朝廷出了多少个人人称颂的好官。 故女子相貌平庸,却也无人敢轻视于她。 郑渊心中一跳,当初礼部宣读的立后名单中就有一人来自陈家,那人名叫陈鹭裳,名列第八,就是不知道与眼前女子是何种关系。 “陈家之女……倒是难得!”古玉堂罕见的面露凝重。 一旁的吕翦也是如此,不过相较于他们三人,楚流风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陈鹭冰,神情还透露着些许的不同寻常。 待得几人介绍完毕,堂内新人的心都已安然落下。 虞千凤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刚想开口,后堂就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飘然而出,施施然坐到了虞千凤身旁的位置。 此女面覆薄纱看不清面容,面纱之上的眼眸却如星辰般闪亮迷人,她柳鬓如丝,长发垂至腰间,举止优雅似仙,仿如画中走出的神女。 “她就是丞相的千金,诸葛妗姒!” 堂中自有人轻声自语。 而更多的则是生出爱慕惊叹之意,就连堂中诸多女子也不例外。 “被誉为‘神姿出尘丽绝世,不似人间平俗女’的诸葛妗姒,原来真如传闻中那样出彩!”古玉堂赞叹了一句。 “真漂亮!!!”郑渊啧啧惊叹。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直觉告诉他,除了这几个字以外,还真就没别的词汇可以形容此女了。 老实讲,单从气质、身姿以及那双璀璨眼眸来看,诸葛妗姒的长相已经不重要了,面上戴着的那片薄纱,甚至还能给她增添几分神秘感。 吕翦和楚流风也是一样,眼中皆是流露出沉迷恍惚之色。 诸葛妗姒神态坦然自若,毫无不适之意,仿佛习惯了这种注视。 她旁若无人的沏了碗茶,隔着面纱,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奇怪的是,那片薄纱几乎毫无阻隔,甚至没有半点水渍沾上。 “既然人都已经到场,那小女就宣布此次论政的主题了。”虞千凤手中拿出两片黄纸,将其中一张贴于身后高墙。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去,就见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天门关! 北炎敌国来犯之事早已众人皆知,所以当第一条论政主题出现时,都是一副不出所料却又跃跃欲试的模样。 与众人不同,郑渊则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感情他过来是复习功课的啊? 又要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再说再经历一遍,这简直不亚于一场视听上的酷刑! 郑渊不禁将目光挪向别处,希望能找到同样想法的人。 可当郑渊环伺了一圈,见者无不是一副义愤填膺,不吐不快的模样。 甚至连身旁的吕翦和古玉堂也是如此。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这里没有能与自己感同身受的人,自己就不应该来这里活受罪! 可郑渊又不能当众扫了别人的雅兴,于是只能按捺住心中不适,安安静静地待着。 当然,郑渊心中也不全是烦闷,能见到这么多青年才俊忧国忧民,他这个当皇帝的也颇感欣慰。 “北炎国如今内忧外患,岌岌可危。诸位可知,他们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们天华犯境扣关吗?”虞千凤语气轻柔,姿态优雅。 “听说北炎皇朝的那位国君命不久矣,由于太子早夭,其麾下十六子为争夺皇位,暗中摩擦不断,所以这场风波,大概也是由此而发。”洪翼瞥了一眼虞千凤和诸葛妗姒,似有卖弄之意。 “说的不错,那你可知这背后之人是谁吗?”虞千凤低眉一笑,拿起杯盖在沿边抹了抹。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洪翼面露尴尬,摇了摇头。 “这事我倒是知道一点。”吕翦突然发话,将众人的目光齐齐吸引过去。 “不知公子有何内幕相告?”虞千凤美目轻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吕翦轻咳一声,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柳玉燕,沉默一阵后方才开口道: “这背后之人正是三皇子阎风,他为拿到兵权并在朝中竖立威望,主动请缨,且立下军令状,以夺下天门关为由,占据了北炎南方三省道之地,为己所用。” 第28章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看似扣关侵扰,实则是为了保存实力,争夺皇位罢了。” 吕翦说完,目光扫视了一圈大堂,颇有傲视群雄之意。 “原来如此。” 场中之人皆是恍然大悟。 郑渊面上虽是惊讶,心里却是毫无波澜,因为兵部探子的密折,在第二天就在他的桌案前放着了。 上面还写了三皇子阎风接下来更为详细的计划。 不过郑渊懒得关心这事,毕竟是敌国争储,他巴不得事情越搞越大,让大炎的皇子争个你死我活最好。 “看来公子的消息颇为灵通啊。”虞千凤美目半开,称赞了一句。 “吕某也是今早才知,可算不得什么灵通。”吕翦谦虚摆手。 “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都已知晓,不过小女还有一问,想请在座各位能给予解答。”虞千凤笑道。 “千凤姑娘冰雪聪明,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的?”洪翼适时奉承了一句。 “小女并非诸葛丞相这样的神人,纵有几分聪明,却也非无所不知。”虞千凤似乎对此类吹捧话无感,她目光一扫,向众人询问:“既然是别国储君之争,那边关定是出不了什么大事,我们能知此间原由,天子也当知晓。” “可那日在朝堂之上,天子为何还要小题大做,派出天星七将之一的开阳上将去边关迎敌?” 虞千凤话音一落,满场寂静。 除了郑渊以外,全场人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 天门关本是边疆重城,防御严实无比,又有天星七将之一的天璇上将赵勋镇守,纵使北炎举国之力进攻,至少也可坚守三日有余。 这次战事明显只是北炎三皇子阎风为了巩固军权,树立威望,进行的一次试探性进攻,并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天子为何还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派兵点将,前去天门关镇守? 这其中,定有深意! 堂内三十余人皆是做苦思冥想状。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郑渊却是杵着脑袋,一脸的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事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朕…… 一开始并不知道事情原来这么简单啊! 那日在朝堂,身为兵部尚书的周云十万火急的模样,让郑渊都以为别人要打到家门口来了! 再加上那三名辅政大臣当甩手掌柜,自己无奈之下才做了这个选择。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不过君无戏言,他也只能将错就错了,顺带让年轻一辈的人出去历练历练,别到老只知道作壁上观,拿着俸禄不干实事。 就在郑渊吐槽无力之际,一名坐在大堂边缘,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可爱少女发言了。 “天子是想借此机会,敲打北炎贼人,让他们知道我们天华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那少女明眸皓齿,笑容可爱清纯。 一番话下来,令众人暗自点头,就连郑渊自己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苏小妹说的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一,天子应该还有更为深层次意思!”虞千凤笑道。 “哦?小妹暂时想不出太多,还需听他人见解。”苏姓少女羞涩一笑,不再多言。 “在下倒是有些看法。” 此时,坐在吕翦身旁的楚流风开口了。 “楚公子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很含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主动发言了。”虞千凤作为主持,自然不能让气氛冷下来,她莞尔一笑,示意楚流风继续。 “听说那日除去刑老将军以外,天子还专门点了六人为随军将军,这六人中的五人皆是名门之后,独有一人为白身且饱受争议!”楚流风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 “楚兄是指……唐易!”叶俊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错!”楚流风默默点头:“想必这唐易的遭遇,各位都是知道的。平心而论,唐易此举极为不智,但身为男儿,冲冠一怒为红颜倒也情有可原……” 此时,一道声音打断了楚流风的话。 “唐易色令智昏,堂堂武状元居然为了个下九流在烟花柳巷之地与人大打出手,因为此事朝廷脸面大损,楚兄难道还想替他辩解些什么吗?”说话之人正是洪翼。 他一脸愤慨,显然对唐易的所作所为极为不屑。 “洪公子莫要生气,有此意者并非楚某,而是当今圣上!”楚流风哈哈一笑,手往皇宫方向一指。 他语惊四座,令全场之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你……休得胡言!”洪翼顿时结结巴巴的。 事情牵扯到天子身上,他不敢多嘴妄言,唯恐说错话惹祸上身。 “是不是胡言,阁下一听便知。” 楚流风含笑:“那日天子坐朝时当众点将,询问谁人可迎敌出战,起初满朝公卿都推举自家的晚辈后生,希望能分得一席军职。” “可最后天子还是力排众议,要立唐易为镇北将军之衔!” “相信此事,在座各位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吧?” 楚流风目光灼灼,快速在堂中扫过。 只见堂中有一半人面露震惊骇然之色,甚至就连气质如仙的诸葛妗姒都做出惊讶的姿态。 而大堂内的另一半人则是一言不发,面无波澜。 “确有此事。”虞千凤点头确认。 “那能说明什么?陛下还不是只封了唐易一个随军将军的职亻……”洪翼神情激动,面红耳赤,手掌相互拍击,妄图据理力争。 可他话说到最后,面容突然一滞,声音也戛然而止。 身为侯府贵子,洪翼不是蠢人,其中的条条道道不用说,自然是一点就通。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天子有意为之的! 否则满朝文武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唐易又岂能翻身? 怪不得那日唐易能血书呈圣…… 原来是有所依仗! “唐易这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圣眷!” 洪翼咬牙切齿,心中惊涛骇浪,神色一变再变,最后只能悻悻不语。 楚流风笑而不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场众人都是才思敏捷的佳人才子,洪翼和楚流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岂有不懂之理。 吕翦和古玉堂更是面露得意,莫名的心有荣焉,因为此事他们早已经猜到,能料事人前,自然是心生傲气。 唯独郑渊是个特例。 他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显得极为尴尬。 他不明白,自己提名唐易作为镇北大将只是随意为之,但这些人为何要过分解读。 羞耻感爆棚,简直跟当众处刑没什么两样…… 不过为何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爽感在里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第29章 这西罗国主难道不知道陛下还未成婚? “唐易有辱朝廷脸面,更遭无数御史言官弹劾,既然这样,圣上为何还要帮助唐易?”虞千凤黛眉微皱,面露不解。 “那必然是圣上对唐易的所作所为感到钦佩,不忍明珠蒙尘,所以才降下圣恩,给了唐易一个戴罪立功机会。”楚流风给出解释。 郑渊:宾果,答对了! 众才子佳人也纷纷点头,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不过虞千凤和一旁的诸葛妗姒默默摇头,似乎对这个结果似乎不太满意。 “非也!” 马上有人出言反对。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发声之人。 只见一名面红齿白的少年起身辩道:“圣上又岂会如此浅薄,他此举定是内含深意!” “不错!”少年身旁,一位二十多岁的美少妇接过话来:“若单单只想给唐易一个机会,犯不着这样劳师动众,所以究其根本,其实是……圣上想借此磨砺年轻一辈的将领。” 美少妇的话如暮鼓晨钟,一下子就敲醒了许多人。 是啊,天华国和平已久,以前那些久经沙场,赫赫有名的将领都已老去。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情形,自然是要培养新生力量,否则以后谁来保家卫国? 相比那种迂腐陈旧的规则,天子自然是要考虑的更加深远,即使被群臣所不解,也要力排众议,给了唐易一个堪比再造的机会。 如此看来,御极宫里的那位少帝,可真是……心胸宽广,深明大义啊! 众人无不心生感叹,佩服的无以复加! “若仅仅只是这样,那你们也太小瞧圣上了!” 说话之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袍儒生,名叫宋原。 他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浩然之气环绕,是万藏书院的一名先生! “宋先生有何高见?”虞千凤玉面含笑,眸中尽是好奇。 “陛下此举,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宋原神秘一笑。 “哦?”此语一出,大堂多数人都不明所以。 宋原风轻云淡,也不绕弯:“那唐易出身寒微,只是一介布衣,能得武状元之位属实不易,若因争风吃醋就将其雪藏,那岂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吗?” “唐易犯错不假,但也是年轻气盛,外加所犯之错可大可小,若严刑峻法,将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陛下于心何安啊?” “故此陛下以退为进,在百官口诛笔伐的情况下,给了唐易一个沙场建功的机会。” “若唐易真能立下大功,凯旋归来,那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当然,陛下也不是说要纵容此举,他是想借此告诉天下人……犯错不可耻,知错能改才是真丈夫!” “当今天子真是古来罕有的仁君!” 宋原说罢双手抱拳,向皇宫遥遥一拜。 “妙!妙!妙啊!”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屋内之人无不叹服,甚至连虞千凤和诸葛妗姒二女也不例外,她们轻轻抚掌,以表心中敬意。 “宋先生说的好!” “没错,讲的太棒了!” 古玉堂和吕翦高声喝彩。 而郑渊全程都是处于呆滞且懵逼的状态。 阅读理解还是你们做的溜…… 原来手下人都是这样揣摩皇帝的意思,怪不得古今帝王都少言语。 有时候多做一个动作恐怕就会引来不必要的揣度,更离谱的是能分出不同版本的理解,关键还讲得头头是道! 厉害,厉害!!! 郑渊心中惊叹不已。 “可那日唐易在玄音楼血书呈圣,陛下为何应允,这不是纵容他一错再错吗?” 洪翼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君可见,那日玄音楼的金旨玉帖否?”宋原摇头晃脑,笑容深沉。 “看见了,那又能怎样?”洪翼不解。 “金旨玉帖下,任何条约皆失其效,就算奴契、贱籍也不例外。故杨月此女就算是白身良人了,既是良人,那唐易又如何算得上是一错再错?”宋原笑吟吟解释道。 “受教了!”洪翼双手一礼,自觉口出无知之言,便不再多说,以免贻笑大方。 场中也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事,当宋原解惑后,皆是面露释然。 “那杨月今日为何不见,难不成变为良人后,她还要去烟花之地陪笑卖艺?”郑渊忽的问道。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面露疑惑。 “自然不会。”虞千凤玉指点着脸颊,露出妩媚笑容:“玄音楼已经安排她住下了,只待状元公凯旋归来,再去迎接。” “那玉桦阁可曾派人骚扰?”古玉堂也顺势问道。 “玉桦阁只不过是一青楼,有陛下的金旨玉贴在,他们哪还敢冒犯。前些天,玉桦阁还专门派了几个丫鬟,来伺候杨月呢!”虞千凤笑道。 “这才像话。”古玉堂默默点头。 玉桦阁一开始的作为他们还能理解,毕竟是开店做买卖的要赚钱。但如果在这种局面下还敢作死,那就太蠢了。 第一个论政话题将过。 虞千凤按照惯例问了一句:“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众人摇头,无人再要补充。 于是,虞千凤将手中的第二张黄纸贴于墙上。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西罗国! 众人交头接耳,眼神略带疑惑,显然不明白这三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虞千凤一笑,此事并不算大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她也不厌其烦的将事情复述一遍。 “半月前,西罗国国主向陛下进贡了一件天凰彩云衣和一顶七霞云冠。” “这两件东西都是二品神物,同时它们也都是西罗国主小女儿瑶兮从小带到大的宝器。” “按照西罗国的习俗,女子看上了某个男人,就会将身上最珍贵的东西送出当做定情信物。” “可陛下却留下了天凰彩云衣,却将七霞云冠送还回去,诸位可知道是何意图?” 虞千凤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下一瞬间。 屋内炸开锅,沸腾了起来。 “听说那瑶兮的容貌堪称祸国殃民,本身在西罗就有大量爱慕之人,为何会舍近求远,想嫁入天华?”吕翦不解。 “他们难道不知道陛下还未成婚?后宫空虚的情况下,陛下怎会破例先娶异国之女?”有人面露质疑。 “西罗身为臣属国,居然想借上供之名联姻,这简直是痴心妄想!”何莲儿面露促狭,身为女子的她显然是看出了另一层意思。 古玉堂皱眉道:“这西罗国主是觉得我泱泱天华大国,没有女子能比得上他女儿了吗?” 第30章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众人相互之间议论不休,言语尽是轻蔑。 天子没有私事。 只要涉及天子的一切事务,无论大小都是国事,身为天华子民,自然是要为天子设身处地的着想。 西罗国主明明知道天子守父丧,后宫空虚,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联姻,不是明摆着要抢皇后之位吗? 那小国之女居然也敢妄想? 众人无不义愤填膺,心中含怒。 因为这事的影响非常严重,简直不亚于——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独生女儿被村里不学无术的二溜子给拱了,事后二溜子他爹,还拿着几块破铜烂铁当传家宝来上门提亲。 这是怎么敢的? 众人讨论间,诸葛妗姒面纱下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而作为话题发起人的虞千凤,却时不时用玩味的眼神,看向身旁的诸葛妗姒。 “可陛下为何要留下其中一件器物?”苏姓小妹嘟起嘴,显然有些吃味。 当今天子可谓是全天下所有女子的梦中情郎,这一点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虽然无缘能得一见圣颜,但她早已视其为偶像,如今偶像遭人惦记,心中自然是忿忿不平。 “西罗国与我邦世代交好,或许陛下不想让来使难堪,婉言拒绝了吧?”宋原给出了个较为合理的解释。 众人闻言皆是默默点头,也只有这个说法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郑渊心中却郁闷不已。 自己哪里能知道西罗国还有这种风俗啊,而且那西罗使臣也没说这两件二品宝器是人家女孩子的贴身之物。 当初见西罗小国满怀诚意,把压箱底都拿出来上供了,所以体谅他们,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件看起来比较漂亮的衣服。 事后他还亲自在皇家宝库里,挑选了一件同等品质的宝器作为回礼,就是想让使臣能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 哪知道还闹出这种误会…… 果然,虞千凤似乎觉得话题不够热烈,继而说道:“但是陛下为何会赠千金,赐万缎,甚至亲自挑选了一件二品宝器——‘春月神镯’作为回礼?” 虞千凤这话意有所指,更像是说给诸葛妗姒听的。 当说到春月神镯时,诸葛妗姒身形明显的抖动了一下,虽然被喝茶的动作掩盖,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郑渊:因为朕见西罗国做事厚道,为彰显大国之恩泽,破例送的。 在众人说话之前,他心中先给出了答案。 可谁知,虞千凤话音落下后,现场针落可闻,众人皆默,无一出言。 是啊……按照以往,属国上供,只会回赠相同价值的东西,现在居然还多出了千金万缎,这不是聘礼是什么? “难道陛下是动了纳妃的念头?” “陛下如今守孝,不能纳妻,只拿一件贡物怕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所以才赠千金赐万缎,提前和那西罗国主之女定下婚约?” “瑶兮此女太过妖媚,陛下毕竟年少,若是纳她入宫,岂不是要被迷得神魂颠倒?” “现在宫中无后,万一瑶兮怀下龙种,被立为帝后,岂不是正中西罗国主的下怀?” 众人纷纷将心中所想说出。 特别是最后一句,在场的十余名女子都是面色一紧,仿佛后院起火的模样,这一点甚至连发起人虞千凤也不例外。 相比于男子的从容,女子的心思更为多变,男子会将某些女子当作禁脔,女子也会将心爱男子视为不可侵犯之物。 而现在的陛下明显要深陷于水火,作为天华子民的她们自然是焦急万分。 郑渊脸皮抽动,双目紧闭,无奈至极。 乱七八糟,这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什么神魂颠倒,什么怀下龙种…… 朕是这样的人吗? 朕是这样沉迷美色,耽于玩乐的昏君吗? 你们也把朕想的太过不堪了吧?! 当然,就算朕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 你们当三位辅佐大臣都是摆设吗? 别看他们平时在朝堂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一旦动起手来,那必然是雷霆万钧,横扫一切。 郑渊心头抑郁,忍不住为自己出言辩解:“那个…那个陛下他…或许…可能…如果…其实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呢?” 他言语间尽是诚恳,看不出半点毛病。 可这番言论不出所料的遭到别人白眼和吐槽。 “兄台勿要妄言,我们都能想到的事,陛下又岂会不知?” “不错,龙公子说话前还请思虑是否妥当,以免贻笑大方,落人把柄。” “小兄弟切勿以己度人……” 郑渊的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不少人心生不满。 就连身旁的吕翦和古玉堂都眼神暗示郑渊,让他不要再说。 甚至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诸葛妗姒,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未免再犯众怒,郑渊只能乖乖闭上嘴。 众人见其不语,便不再理会,不过来自诸葛妗姒的目光始终在其身上逗留,不曾挪开。 郑渊心虚地喝了口茶,脑中不断回想自己是否和她见过面。 嗯,上一次见面好像是在十二三年前…… 那时候两个人都还是小屁孩,相互间也只见了一面,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如今时过境迁,郑渊都忘记诸葛妗姒长什么样了,别说他自己容貌已经大变,再加上月婵月溪两女的精心易容,诸葛妗姒没道理能认出他来…… 一念至此,郑渊心中大定,面色坦然的接受大堂众人那批判的目光。 果然,没过多久诸葛妗姒的目光就转向别处,不再逗留他身上。 “果真没认出我!”郑渊心头一宽,斜着眼,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诸葛妗姒,见其还是一副恍若未知的模样时,轻松的同时感到莫名的失落。 场中的讨论还在继续。 不过郑渊可不敢再参与其中,只能在旁安静听着。 这场讨论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绕了回来,以宋原一开始的‘天子不想让来使难堪,婉言谢绝联姻,再用千金万缎作歉礼’为结果收场。 至此,本场雅会的两道政论讨论完毕,可不少人脸上还是意犹未尽,恨不得再来两场。 “诸位,本次雅会已毕,下一次雅会将在四月中旬开始,诸位届时若有闲暇,可再来一聚。” 虞千凤作为雅会主持,也是东道主,她和身旁的诸葛妗姒没急着走,只是端坐木桌前,向众人一一告别。 众人陆陆续续向外走去。 郑渊挪动身子,转头询问古玉堂何时离去。 却见身旁的古玉堂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在和对面的薛师师眉目传情。 郑渊无奈,转头看向吕翦,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在和柳玉燕暗送秋波…… 好在有个楚流风跟他一样老实,没做出什么不轨之举,着实让他欣慰不少。 盏茶时间。 在大堂里的人差不多走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楚流风肃倏地站起身,径直走向前堂,在剩余几人诧异的目光下,向虞千凤和诸葛妗姒施了一礼。 “楚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诸葛姑娘能否应允?” 第31章 此子难不成要谋害朕? 郑渊和古玉堂皆是一愣,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吕翦,哪知吕翦一脸茫然的耸了耸肩,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虞千凤看了眼诸葛妗姒,似有偷笑揶揄之意。 诸葛妗姒黛眉微皱,眸中透露不解,在几人的注视下,她说了雅会开始以来的第一句话:“说来听听。” 她的声音非常清明动听,宛如一汪清泉欢快流淌,奏响山林。 楚流风哈哈一笑,向后指向郑渊、古玉堂和吕翦三人:“在下希望能和我这些朋友一起,见一见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此言一出,古玉堂、吕翦额头青筋直跳,脸皮不停抽动,而后脖子一缩,莫名感觉脊背发凉。 楚流风这家伙真不是东西,明明是自己想看,怎么还把他们三人给拉过去当垫背? 难不成是看他们有了心仪的姑娘,心生嫉妒,连带思想都变得丑恶扭曲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 古玉堂和吕翦二人分别用‘你听我解释’的眼神看向柳玉燕、薛师师两女,可两女皆是带着愠怒,冷冷回击了一眼。 最无奈的当属郑渊,他脑中莫名生出荒唐二字。 有没有搞错,朕又没有跟哪个女人搞暧昧,怎么还波及到朕的身上来了? “罢了,就当是有福……不对,是有难同当了!” 郑渊麻了,心很累,选择当场摆烂。 反正今天也被误解了这么次,就算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 不过在众目睽睽下,他必须自证清白,所以只能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你说什么?”诸葛妗姒眉眸圆睁,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多少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和她提这种要求。 “这家伙真是不怕死!”就连虞千凤也是一脸骇然的看着楚流风。 作为诸葛妗姒多年的闺蜜,她深知诸葛妗姒外表看起来是美若天仙,人畜无害的模样,实际上手段无比凌厉,任何冒犯过她的男人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 上一个妄图摘下她面纱的人,坟头草怕是都已经有三尺高了。 而眼前的楚流风显然是不知道诸葛妗姒的厉害,否则是断断不会这么贸然唐突的。 虞千凤目光带有些许的怜悯,分别在郑渊、古玉堂和吕翦三人身上略过。 其眸中含义,令人不寒而栗。 “楚某早就听说诸葛姑娘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更是笃定了内心想法,只要姑娘愿意让我和这三位兄弟一睹芳容,姑娘要想什么东西,楚某定当满足。”楚流风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膛。 他的目光非常纯正,看不出一点邪念,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堂中剩余几人却是被楚流风吓了一跳。 这家伙居然真敢夸下海口! 须知道,诸葛妗姒可是相府千金,此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什么东西得不到? 她若真得不到的东西,还有谁能取来给她? 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寥寥数人,才有这个本事了。 “没兴趣。”诸葛妗姒眼中露出些许的不耐烦,说完起身便要走。 “姑娘且慢!” 楚流风上前一步,高喊道:“在下可与姑娘赌上一局,若在下输了,照样可以满足姑娘一个条件!” “当真?”诸葛妗姒脚步一顿,看了眼楚流风,眸中似有意动。 “大丈夫一言九鼎,在座诸位皆可作证。”楚流风见其留步,立刻信心满满地说道。 “赌什么?”诸葛妗姒莲步轻迈,走回位子重新坐下。 楚流风见她同意,嘴角便勾勒起一抹笑意:“听闻令尊诸葛丞相一卦可通鬼神,能测天地万物,就算是卦圣天机子也自愧不如,想来姑娘应该也不会差。” “在下请姑娘卜卦三次,若有一次算错,那便算输了。姑娘便要按照约定将容貌公之于众。” “若三次全中,则是在下输,楚某便要满足姑娘一个条件!” 楚流风淡淡一笑,将条件缓缓道来。 “好!”这个条件听起来很不公平,但诸葛妗姒却不废话,直接答应了下来。 她璀璨如辰的眼眸冰冷至极,没有丝毫感情,就像是看一具尸体般看着楚流风。 虞千凤面带愁容,表情略有同情和无奈。 郑渊、古玉堂、吕翦三人则是对楚流风‘豪情万丈’的魄力感到无比钦佩。 而留在此地的何莲儿、薛师师、柳玉燕三女,心中也同样是震惊骇然。 诸葛妗姒身份超然,可不同于她们,这楚流风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丞相千金出言不逊? “姑娘就不准备先提条件吗?”楚流风笑着问道。 “等等不迟。”诸葛妗姒似乎不怕楚流风赖账,她手掌一翻,数枚刻着古字的龟甲石和数条翠绿竹签出现在桌面上,遂问:“说吧,测什么?” 楚流风面带笑容,试探性问道:“不知姑娘能否测天门关之战的结果?”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紧张了起来。 边疆战事关乎社稷,只要是天华子民,对此事必然是挂念在心。 “此战关系重大,因果牵扯甚多,别说是我,就算是我爹亲自来算,也测不得一二。”诸葛妗姒摇头道:“不过大军出征时瑞气漫天,想来必是大捷归来。” 闻言,堂内几人皆是心头一宽。 楚流风继续问道:“那当今天子的行踪你可测得?” “……” 大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楚流风。 你小子是想干啥? 想做行刺之事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 再说了,天子的行踪还用测? 他除了在皇宫还能到哪里去?! “此子难不成要谋害朕?”郑渊面带不善,斜着眼瞥了楚流风一眼。 气氛僵冷之际。 “圣上有太一帝气、天华国运以及紫薇命格的加持,放眼整个丰平界无人可测!”诸葛妗姒再次摇头。 楚流风得到回复后满意点头。 此时,虞千凤揶揄道:“楚公子若是怕输大可直说,何必问这些根本不可为的难事?” 楚流风告罪一声,随后面色一正,严肃道:“第一测,请姑娘算一下楚某最近几日的运势。” “运势?”诸葛妗姒一愣,显然没想到楚流风会提这个简单的要求。 虞千凤更是忍俊不禁地噗嗤一笑。 让诸葛妗姒算人运势……这简直跟拿一品神兵砍柴一样荒唐离谱! 古玉堂几人皆是眉头一皱,暗道这楚流风太过不智。 “怎么,不行吗?”楚流风却胸有成竹,淡淡笑道。 “这有何难!”诸葛妗姒也不废话,拿起竹签筒摇晃了起来。 第32章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翠绿竹签摇晃,声音清脆若铃,直入神魂,冥冥中仿佛有无形的因果韵律缠绕,影响着竹签的摇摆方向。 郑渊立刻就认出了诸葛妗姒是在用其父诸葛玄策的成名绝技——《卜天》。 此术共有六式,据说对入门天赋的要求非常高,但只要迈过门槛,后续的修炼难度就非常简单,很容易就练至圆满境界。 诸葛妗姒目前所使用的卜算之法,应该第四式‘问灵’。 这是能追寻天地无形之灵的术法,生灵只要是在人间行走,一切之事都有迹可循,‘问灵’使用者通过观察灵迹,便可推断出想要的结果。 楚流风面带从容,神态越发自信了起来。 郑渊侧目,因为他忽然感觉楚流风体表流转起一股神秘的气息,这股气息极为隐晦,若不是郑渊体质功法皆非比寻常,否则定是发现不了。 忽然,诸葛妗姒手中摇晃的竹筒陷入停滞,翠绿竹签的底部就仿佛结冰冻住,任凭她如何摇晃都没有半点摆动。 众人见状皆不明所以。 “楚流风不是你的真名吧?”诸葛妗姒停下手中动作,昂首询问。 闻言,郑渊和古玉堂都是眉目上挑,而吕翦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在下人就站在你面前,名字是真是假,也应该没什么影响吧?”楚流风翩翩风度,身姿高挺,亲切温和的语气中带着调侃之意。 诸葛妗姒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一双如天刻般的玉手散发着翠绿色的盈盈微光,继续摇动着手中竹签筒。 下一刻,原本陷入泥浆般的竹签开始有了轻微的摆动,虽然幅度没有一开始那么顺畅,但至少是起了作用。 楚流风脸色微变,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是没想到诸葛妗姒居然破开天地规则的阻碍,强行进行推衍。 不过他神态依旧从容,并不觉得自己会被推衍出来什么东西。 气氛凝重,竹签摇晃的声响仿若铜钟,震人心弦。 很快,一根竹签忽然脱离竹筒,掉落在桌面之上。 众人目光一凝,聚精会神地看着,才发现这根竹签光溜溜的,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看来诸葛姑娘什么没有都测出来啊……”楚流风哈哈一笑,脸上满是得意。 剩余几人都是面露奇异之色,这‘楚流风’到底是什么来历,以诸葛妗姒的能耐,居然连简单的运势都测算不出来。 虞千凤更是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她与诸葛妗姒乃是闺中密友,其手段几何最是清楚不过,根本没想过诸葛妗姒会在这小事上失手。 “不过是测量运势,有何难办?” 诸葛妗姒不紧不慢的拿起掉落的翠绿竹签,檀口微张,向签身上吹出一口清气。 下一刻,竹签上飘起一层绿粉,数个复杂晦涩的古字逐渐显现而出,映入众人眼帘。 在场之人虽然都看不懂含义,但都能从这些文字里面感觉出一股不同寻常的韵律。 诸葛妗姒看着竹签上的文字目含思索,似在解读其中含义,沉吟片刻后,她缓缓说道:“你这些时日的运势极为旺盛,堪称鸿运当头,做任何事情都有如神助,无往不利,而且……你最近几日女缘极好,似乎还有不少女子暗中倾心与你。” 郑渊和古玉堂吕翦眼神相互交流,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打趣之色。 而另外几名女子皆是一脸无辜的模样,见他人目光后脑袋默默摇摆,快速撇清关系。 “你……”楚流风哑然,面容僵滞,单从面上看来显得有些心虚。 诸葛妗姒放下竹签,眼中不禁略过一丝讥讽:“不过你马上就有血光之灾了。” “你这些话与那些街头上的算命先生有何区别,不过是诓人迷昧,抚慰人心的话罢了。”楚流风尬笑几声。 仿佛是料到了楚流风会不信,诸葛妗姒从容开口,继续说道:“四日前的万柳书院,三日前的韩山伯府,前日的莳香阁,以及昨夜的太……” “慢!” 楚流风脸皮抽动,簌地举起手来,阻止诸葛妗姒继续说下去:“第一测算姑娘赢了!” 在场之人心中皆是一惊,虽然不明白诸葛妗姒说的这几个地方有什么含义,但楚流风会这么痛快认输,还是出乎他们意料。 古玉堂摸着下巴,不断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楚流风,似乎是觉得场合不对,所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第二次要测算什么?”诸葛妗姒眸光冷漠,没有半点喜悦,似乎只是做了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请姑娘测算出在下的来历。”楚流风面带微笑,神态从容不迫,并没受刚才的一次失利影响。 “来历!” 旁人皆是一惊,这比刚才的运势稍难,可对诸葛妗姒来说依然是小菜一碟,楚流风明显是心存依仗,且来历非同一般,否则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他定不会重蹈覆辙。 “楚公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诸葛妗姒眼中带着冷冽的寒意,旁人即使没有被针对,也莫名觉得脊背发凉:“待会若推算成功,我可就要提要求了。” “姑娘放心,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然不会反悔。”楚流风神色坚定,肃言承诺,无半点妥协之意。 诸葛妗姒美目半阖,微微点头,见其执意如此,便继续摇晃着竹筒,那清脆的韵律如魔音灌耳,比之前更甚。 但下一刻,竹筒的筒身居然‘噗呲’裂开一道手指长的裂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众人皆是一个激灵。 诸葛妗姒眸光似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翠绿筒放置一旁,然后摆弄另外几枚刻着古字的龟甲石,形成三三之列。 这几枚龟甲石刚一放下,就开始沸腾,噼里啪啦的在桌子上疯狂跳动。 诸葛妗姒黛眉微皱,伸出右手荡漾出翠绿微光,抚在石头的上方,很快就让声响安静了下来。 可惜这番行为治标不治本,石头看似平静,其实表面已经有开裂的迹象。 楚流风面带微笑,对诸葛妗姒的行动似乎有恃无恐。 可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因为这些龟甲石在诸葛妗姒的摆弄下,居然组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这副图案在旁人眼里或许是一窍不通,但对他来说,仿佛一图就将自身隐藏起来的秘密全部揭开,露于旁人眼前。 诸葛妗姒看着图案陷入沉思,似乎在解读上面的内容。 没一会,她就抬起螓首,眸中带着蔑视的笑意:“泊江九叠潜底渊,晶宫水君首子风,生来……” 第33章 一个将死之人,有何资格见我真颜! “你赢了!” 不等说完,楚流风就急忙认输。 他现在额头冷汗密布,一脸慎重的看着诸葛妗姒,神色再也没了刚才的轻佻。 古玉堂几人眼皮直跳,诸葛妗姒刚刚吟诵的诗虽然没有念完,但他们并不是愚笨之人,凭借前两句就能大致猜出楚流风的来历。 ——此子居然是泊江水宫的龙太子! “既然认输,那我就要提条件了。” 诸葛妗姒言语如霜,星眸似水,面纱下的轮廓优美至极,但众人怎么看都觉得莫名的冰冷和不适。 在场之人也就只有虞千凤比较了解她的为人,不过虞千凤见此一幕,自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因为诸葛妗姒每次做出这种表情,就代表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诸葛妗姒美目泛起寒光,檀口微张,说出让众人心头一颤的话:“我要……阳、月双珠中的任意一颗。” “什么?!” 在场之人皆是呆住。 “不可能!”楚流风如遭雷击,遍体生寒,面色难看至极。 世间之宝共分九品,一品为尊,九品为末,而一品以上的宝物则被称为绝品至宝。 诸葛妗姒口中的阳、月双珠则是代表着泊江龙宫的至宝 ——祖龙之珠‘寒月’‘芒阳’! 这等至宝,放眼整个丰平界也不过二十之数,无比稀有。 虽然是有言在先,但诸葛妗姒仅仅因为一次赌约,就想要这颗祖龙之珠,不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楚公子难不成想要反悔不成?”诸葛妗姒眼眸微眯,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寒芒。 “阳月双珠乃是龙宫至宝,在下可做不了主,还请换个条件…… ”楚流风暗道失策,只能拒绝。 “你若是能拿出价值相同的物件,也无不可。”诸葛妗姒淡淡瞥了一眼楚流风,言语间尽是不屑。 “你……”楚流风现在是骑虎难下,咬着牙道:“诸葛姑娘太强人所难了,偌大天华能称得上至宝的只有御极宫里的八荒御极神鼎和传国玉玺‘镇世’,以及鬼道阴君手里的九幽轮回镜,这三样东西,我上哪里去给你弄来?” “东西在那摆着,能不能弄来就要看公子你自己的本事了。” 诸葛妗姒美目泛起一丝促狭的笑意,言语中尽是威胁:“公子大可知难而退,反悔离去,不过吾父日后定然登临龙宫,亲自拜访泊江龙君。” 此言一出,众人都明白事情已经玩大了,即使现在有人愿意出面调解,也怕是没用。 郑渊目不转睛地看着诸葛妗姒,脑中不断掠过她这些年来捕风捉影的传闻,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眼前这株名冠天华的玫瑰浑身带刺,而且是要人老命的毒刺,一般人根本碰不得! 这次,身旁这位泊江龙宫的太子八成是要栽了…… “你当真要与我较真?”楚流风神色阴沉,再也没了从容。 其父诸葛玄策神通广大,且身居丞相高位,本身又是举世罕见的绝顶大儒。 他若真要去龙宫一趟,怕是泊江龙君也要出门迎接。 到时候,自己在天华京都做的事,可都要被抖落出来了。 “公子难道忘了,方才可是你当众求我留下来赌一场的。”诸葛妗姒冷哼一声,没有丝毫退让。 “好!”楚流风双拳紧握,面露狠厉,眼中尽是决绝,他没有废话,一字一顿道:“第三测,请姑娘推算一刻钟后的天象。” “天象!” 众人皆是一惊。 传说龙族之灵皆有呼风唤雨的本领,更何况是龙宫太子,无论诸葛妗姒推算出来的结果如何,这楚流风都有手段取胜。 “这个简单!” 诸葛妗姒眸中带着不屑,冷笑一声,手指轻点间已经推算完毕:“申时六刻至七刻,共落雨一尺二寸零五十六点。” 闻言,众人皆向窗外望去。 只见天空乌云密布,闷雷声不断,显然马上就有一场大雨落下。 “好!”楚流风缓缓合上眼睛,不再言语,静静等待着。 虽然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郑渊还是能隐约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玄妙无比的规则之力,飘向上方天穹。 轰隆! 忽然,一声响雷炸响,豆大的雨滴倾盆落下,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 诸葛妗姒端坐上位,同样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 呲! 虞千凤打开火折,将四周灯火点亮,温暖的火光将冰冷气氛缓和了不少。 古玉堂和郑渊暗中向吕翦使了个眼神,让其出面化解二人尴尬,哪知吕翦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显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再出来劝解也是没什么用了。 哗啦啦! 大雨不停落下,现在的时辰马上就要到申时六刻,而从下雨的势头来看,待会的雨确实还会更大。 然而这时,异变突生。 天上的雨戛然而止,非常突兀的停了下来。 这一刻。 整个京都的人都心有所感,向天空望去。 木屋内,除了楚流风以外的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惊。 “你找死?”诸葛妗姒眼皮微微颤动,眉心皱成一团,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楚某生死,还不劳姑娘费心。”楚流风缓缓睁开眼睛,惨淡一笑:“还望姑娘能遵守规则,能让在下等人一睹芳颜。” “时辰还未到!”诸葛妗姒没了冷静,言语中罕见的带着些许愠怒。 楚流风见状也不再说,只是面沉似水地看向窗外,显然他也并不轻松。 而吕翦和古玉堂则是听的云里雾里,不过是下场雨,怎么又生又死的…… 楚流风身为龙宫太子,又有谁敢杀他? 一刻钟的时间稍纵即逝。 当时间过到申时七刻的时候,天上的雨势仿佛开闸泄洪一般直冲而下,无比猛烈。 “哈哈哈!!!” 楚流风狂笑不止,转过头来道:“申时六刻至七刻滴雨未下,还请诸葛姑娘信守诺言,揭下面纱兑现方才的承诺。” “你真不要命了?”即使隔着面纱,也能看出诸葛妗姒的脸上僵硬至极。 “在下适才已经说了,生死不劳旁人费心,姑娘只需将容颜示于众人即可。”楚流风严声说道。 “一个将死之人,有何资格见我真颜!”诸葛妗姒面带厌恶,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第34章 缥缈闭月沉龙渊,落凤惭花绝仙颜! “姑娘莫不是要出尔反尔?” 楚流风身若闪影,簌地冲上前,拦住诸葛妗姒的去路。 “让开!”诸葛妗姒柳眉倒竖,周身荡漾起迷蒙玄奥的星雾,挥手间将他逼退十余步开外。 楚流风一手扶住石墙,堪堪稳住身形,但剩余的残力还是将黑岩铸成的墙面震开数十道裂痕。 他心中骇然之余,不禁对眼前这个气质若仙的女子生出忌惮之心。 “楚兄,有话好好说,切勿动手!”吕翦连忙上前劝说。 “妗姒,你消消气,坐下来慢慢谈,此人毕竟是龙宫太子,不宜交恶。”虞千凤同样追上诸葛妗姒,好言相劝。 郑渊在旁看着,心中略有踌躇,他虽有平息事端的念头,奈何身处局外且两边之人皆不相熟,所以无从下手。 “你现在若是一走了之,就不怕事情传出去让人耻笑?”楚流风吐出一口浊气,上前几步笑道:“令尊也算是高风亮节之人,你难道想让他因此事蒙羞?” 诸葛妗姒脚步顿住,眸中满是寒霜:“三日后你若不死,我自会来此揭面,可若是死了……罢了,到时我也会去你的坟前兑现承诺。” 留下话语,诸葛妗姒便飘然离去,虞千凤见其心意已决,无奈只能快步跟上。 “你站住!”楚流风气结,作势要冲上去追赶,奈何吕翦苦苦阻拦,再加上另外三女好言相劝,只能无奈作罢。 “楚兄息怒啊!”古玉堂上前语重心长道:“不过只是一次意气之争,兄台又何必大动干戈。” “楚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做无畏的纠缠。”薛师师无奈摇头。 “罢了罢了!”楚流风兴意阑珊,一拳捶向墙壁,发泄心中不满。 “楚兄,你为何执着于诸葛姑娘的真容呢?”郑渊问出了心中疑惑。 “楚某自有理由,只不过暂时不方便说于人听。”楚流风一声叹息,显得有些沮丧,接着他抱拳向众人告别:“楚某今日扫了诸位的兴致,深感惭愧,来日……若有机会,定当赔罪。” 说完,楚流风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楚兄等等我!”吕翦向众人告罪一声,便匆匆跟了上去。 柳玉燕、薛师师、何莲儿三女见状也相互告别,接着便陆续离开。 古玉堂与郑渊同样向外走去。 而这时,郑渊忽然想起来时在路边的遇到的那个小女孩,便和古玉堂提议原路返回,顺便观看下湖边美景。 古玉堂自无不可,于是二人结伴而行,往回走去。 现在天上的雨已经没那么急促,二人撑着从湖边小院带出的伞,有说有笑的走着,彼此都很默契,没有去提刚才发生的事情。 雨中的幽湖别有一番风味,傍晚时刻也有不少人与他们二人一样,撑着伞沿着湖边走着。 行人来来往往,五颜六色的伞面为幽湖畔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不多时,郑渊二人便来到了和小女孩约定好的地点。 这里的人流稀疏,一眼便可将路况看尽,郑渊眼神四下巡视,却未发现那名叫糯糯小女孩的踪迹。 “贤弟心里莫不是挂念那小乞丐?”古玉堂见状打趣道。 “刚才下了大雨,她就算再傻,也不该在这等的……”郑渊自嘲一笑,暗道自己自作多情。 哪知他话音刚落,旁边半人高的草丛就一阵抖动,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面窜出,来到了郑渊的面前。 “大哥哥,你终于来了!”糯糯发丝上挂着露水,一双水盈清澈的眼睛满是兴奋,衣裳湿漉漉的,怀中还插着三串还没拆开的糖葫芦。 “小姑娘,你平时都是睡在这里的吗?”郑渊指了指路边的草丛,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哦,糥糥和其他人一样,一到晚上都会去西边的老街过夜。”小女孩指着西边,一脸认真。 “西边老街。”郑渊向远处瞭望,只见那边的位置上有一排老旧破败的排屋,隐约间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进进出出。 “那边以前是柱国公府的产业,后面不知什么原因废弃了,由于离幽湖较近,方便行讨,故不少流浪之人汇聚于此。”古玉堂解释道,随后又轻嘶一声,道:“不过说来也怪,里面的流浪儿基本全是十岁以下的,十岁或是身高四尺以上的人,却是从来未见。” “还有这事……”郑渊心中略一思忖,便打算过去看看,随即便向古玉堂询问看法。 古玉堂闲来无事,也愿意陪郑渊走上一遭,于是二人带着糥糥,向西面走去。 一炷香后。 三人来到了西边老街的外围。 刚一来到,郑渊就见到一辆板车停在老街外围,而板车的周围围满了面黄肌瘦的小乞丐。 在车上有两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姑娘分发着板车上装载的白面馒头,附近还有两名劲装打扮的武夫维持着秩序。 “这是柱国公府的马车!”古玉堂显得有些吃惊。 “大哥哥,上面的两名姐姐人很好,她们每隔两三天就会来分一次馒头。”糥糥在旁解释。 “古兄,看来京都里还是有心善之人啊!”郑渊笑呵呵,心中无比畅快。 “古某倒是以己度人了,也不知这是国公府里哪位贵人的主意。”古玉堂讪讪一笑。 郑渊低头看向糯糯,发现小女孩正看着远处那冒着热气的馒头直咽口水,便笑着打趣道:“你不去拿个馒头吃吗?” “糯糯现在不饿……”糯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那饥饿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板车上的那几筐将要见底的馒头。 “真的不饿?”郑渊再次问道。 “糯糯刚才吃了糖葫芦,所以要把馒头留给其他的人。”小女孩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同时别过头去,不再看远处的分发馒头的场景。 闻言,郑渊和古玉堂心中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居然有这种觉悟。 此时。 远处维持着秩序的一名武夫看见郑渊三人,便快步走上前来询问:“不知二位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在下二人只是路过,看到此地如此欢腾,便留步观看。”郑渊面露微笑:“不知几位是奉了贵府哪位善人的吩咐,来此救济这些乞儿的?” “是我家小姐吩咐的。”武夫上下打量了郑渊和古玉堂,见二人相貌堂堂,气质不凡,不像是心术不正之徒,于是便如实说道。 “你家小姐,难不成是世人口中‘缥缈闭月沉龙渊,落凤惭花绝仙颜’的——慕容花姻?”古玉堂反应过来,立马激动说道。 “正是!”武夫面露微笑,和善点头。 古玉堂喜笑颜开,连忙搓着手问道:“敢问慕容姑娘可在附近?” 第35章 难不成……陛下有那种特殊癖好? “小姐她并不在此。”武夫摇头道。 “好吧。”古玉堂眼神中显露些许的遗憾。 “古兄看起来对那慕容姑娘甚是倾慕啊。”郑渊在旁打趣道。 “贤弟此言差矣,那慕容姑娘才艳双绝,整个京都城有几人会不倾慕?”古玉堂苦笑摇头:“再说了,古某早已心有所属,再加上身份与之相差甚远,只想看看她是否如传言那般美貌,自不会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武夫是位面容粗犷的大汉,当听到这番言论后笑而不语,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这位大哥,你们在此发放粮食已经多久了?”郑渊好奇询问。 “已经有两年了。”武夫回忆了下答道。 “贵府之人真是心善,在下佩服!”郑渊微微一礼。 “公子无需夸奖,我等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武夫摆了摆手,接着又叹息道:“只可惜……过段时间我们不能再来发放粮食了。” “此话怎讲?”郑渊疑惑道。 武夫目中透露着惋惜:“公子有所不知,这两年的粮食乃是我家小姐瞒着府里的人,用自己月例钱买的。” “可惜前段时间,小姐的事被老爷发现,老爷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心中非常不悦。” “小姐是个孝女,为了不继续惹老爷生气,只好选择断了粮食,所以等送完这最后一次,我们便不会再送了。” 古玉堂面露可惜,无言叹息了一声。 而郑渊则是目露急切道:“在下愿意出钱救济这些流浪儿,大哥可愿意代劳,为在下分发粮食?” “若是以前,小人自然愿意,可……可过几日,此地就要被拆除,届时这些流浪儿无家可归,四散城中,小人要去哪里找他们分发粮食啊……”武夫颇为无奈道。 “此地要被拆除?!”郑渊露出一个愕然的表情。 京都繁华,可谓是寸土寸金,给予乞丐的容身之地本就不多,如今此地被拆,这些年龄未及黄口的小童如何能立足生存。 “没错!”武夫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后告罪一声往回走去。 木筐里的白面馒头分发完毕,几名负责发放粮食的人也乘着板车缓缓离去。 “世事不由人,吾等平身又岂可奈何。”古玉堂叹息一声后向郑渊说道:“我们走吧。” 郑渊站在月下,看着不远处几百个灰头土脸,却一脸满足的乞儿,心中已是掀起惊涛骇浪,雷霆滚滚。 在前世,这样年纪的孩童都还只是读小学的年纪,天华乃丰平界最为昌盛繁荣的几个皇朝之一,可像这样的乞讨者还屡见不鲜,实在是不应该…… 他身为一国之君,责无旁贷,治下居然出了这种事,根本无法坐视不管。 郑渊仰头看月,默然无语。 身前是饿殍遍地,衣不蔽体,居无定所的乞儿…… 身后是万家灯火,笑语欢腾,其乐融融的盛世!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事决不能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既然天下无人愿做,我郑渊来做! 既然天下无人愿养,我郑渊来养! 下一刻。 几道金色文字显露于眼前。 【契机已现:君恩!】 【妥善处理乞儿之事,可使‘众望’提升至碧蓝,满,品阶!】 【妥善处理乞儿之事,可使‘国绩’提升至翠绿,损,品阶!】 郑渊愣在原地。 没想到一此决定,居然能连续触发两道契机。 一样任务,两项奖励?而且其中一道还是从来没有提升过的‘国绩’! 郑渊惊叹之余,只能庆幸自己选择了解决问题,而非逃避问题。 “贤弟,贤弟?”古玉堂见郑渊呆立原地,便轻轻碰了一下。 “户部……户部应该能办到此事!”回过神的郑渊忽然说了一句。 “贤弟的意思是让朝廷去管?”古玉堂面露迟疑,但还是上前劝解道:“贤弟并非朝中重臣,人言轻微,一介白身,又如何能说服户部管事?” “哦哦,这个……”郑渊自觉失言,于是编了个谎道:“在下在户部有一点关系,去打点一番或许能有些效果。” “龙兄弟是认真的?”古玉堂露出尴尬又不失礼数的表情。 “那是自然,若是能将此地之事妥善处理,岂不是功德一件!”郑渊一脸的理所当然。 “虽然过于异想天开,但此举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古玉堂见郑渊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解,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郑渊面前:“古某也见不得人间疾苦,这点银子算是为兄的一点心意,贤弟就拿去疏通关系吧。” 郑渊一愣,犹豫着要不要接过。 可还没等他反应,古玉堂就将银票塞进他怀里,接着留下一句“家中有事,走也!”便扬长而去。 郑渊摇头一笑,这家伙也算是刀子嘴豆腐心,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交错朋友。 咕噜,咕噜! 肚子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郑渊低头看向身旁身子羸弱的小女孩,见其正拿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直咽口水。 “丫头,你是想待在这里,还是跟哥哥走?”郑渊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眼睛询问。 二人既然有缘相遇,他也不会吝啬什么。 若小女孩选择留下,那就给她留点银子在身上。 要是跟自己走,他就把人带回宫去,毕竟此女的根骨似乎不错,是个好苗子,调教后应该能有不小的作为。 “当然是跟着大哥哥了!” 女孩一脸认真,接着用小手比了个圈,似乎觉得太多,还默默收小了些:“哥哥放心,糯糯能干活,而且胃口很小,平时只需要一小碗饭饭,就可以吃饱了。” 郑渊莞尔一笑,亲昵地摸着糯糯的头发,承诺道:“ 放心,不管吃多少,哥哥都会让你吃饱饭!” “真的嘛……” “真的!” “好耶!” 小女孩欢呼雀跃。 … … 皓月当空。 当郑渊回到皇宫边上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 “陛下,你可终于回来了!”林公公一脸急切地从阴影中走出。 突然出现的林公公让糯糯吓了一跳,她身形一晃,如瘦猫般依偎在郑渊身旁。 “额,陛下,她是……”林公公脸上满是不解。 “哦,她是…是…朕带回来…服侍朕的!”郑渊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 “服侍?!”林公公眼睛不断扫视着小女孩,上下前后的打量。 对于郑渊这个蹩脚的理由他自然不信。 这小乞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服侍陛下的人啊! 难不成……陛下有那种特殊癖好? 这不可能啊……宫里同样岁数的宫女不在少数,陛下何必舍近求远,跑宫外找个小乞儿呢? 林公公心中疑惑万分,面上却不敢多问,只能在前埋头带路。 第36章 陛下,奴婢来伺候你沐浴。 御息宫。 郑渊刚刚临近,早就在门口等待的月婵月溪二人就一左一右的迎了上来。 “陛下,她是……”月婵脚步停住,在看到郑渊身旁的糯糯时满脸惊讶。 郑渊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寝宫:“你们俩把她带去洗漱一番,换身像样点的衣服,对了,再喂她吃点东西。” “是。”二女虽然疑惑,但没有多问,还是遵照旨意行事。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月溪一脸和蔼,牵起小女孩的手走向另一个方向。 “我叫糯糯。” 糯糯很有灵性,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极为可爱:“大姐姐,你好漂亮啊!” “小姑娘嘴真甜。”月溪咯咯一笑,似乎很受用。 “这位姐姐也很好看,跟画里的仙女一样!”糯糯脑袋转向一旁,看向月婵。 “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学会讨好人了……”月婵美目一翻,虽然绷着脸,但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 “糯糯可没撒谎哦!” 几人有说有笑,嘻嘻哈哈,身影逐渐远去。 郑渊看她们三人相处较为融洽,心中颇为高兴。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可要保重龙体,好生休息啊。”林公公在旁关切道。 郑渊微微点头,然后吩咐道:“明日一早,让户部主事来见朕。” “是。” 林公公领命,随后替郑渊关上殿门,自己则是站在御息宫门前守夜。 御息宫内侧有一处天灵石打造,专门用来修炼的密室。 郑渊坐在灵石床上盘膝运功,开始日常的修炼。 他所练的《圣帝天心诀》乃是举世罕见的功法,修至大成时,战力几乎是人世无敌,即便是举霞飞升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此功法需长时间修炼,且练功步骤极其繁琐,故此郑渊都多年没有进步,一直停留在功法的第二层。 这倒不是说他天资不行,而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功夫,平时累死累活的处理朝政,一到晚上还要修炼功法……时间一长,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哎,如果有人能替朕修炼就好了……”郑渊不禁无奈。 他身为皇帝,只要一声令下,任何的烦恼都会有人去办,只可惜修炼之事还要靠自己,别人却代替不了。 忽然,郑渊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了个古怪的想法。 “如果分身能替我修炼的话……”他脑子里不禁冒出前世某个动漫主角的成名绝技。 说做就做,他果断拔下一根头发,放在手中轻吹了口气。 下一刻。 一个面目呆滞的‘郑渊’出现在了密室内。 郑渊控制着分身,走向床榻,随后盘膝运功,使用《圣帝天心诀》的运功路数,开始运转功法。 很快,无形的天地灵气围绕分身,凝聚在掌中的玄元之力摄入丹田,凝练五脏六腑。 “有用!” 郑渊面色一喜。 这具分身在运功的同时,也在增强他自身的功力,虽然修炼的效果只有本身的五六成,但他也心满意足了。 “如果我再加两个分身会怎么样?” 郑渊心中不由升起这个疑问。 一天凝结分身的次数只有三次,而他还有两次机会…… “试试看吧!”郑渊再次扯下两根毛发,放在手中吹气。 很快又有两个‘郑渊’出现在了密室中。 郑渊一心三用,操控三人同时运功。 此刻的他满头大汗,心力消耗幅度甚巨,也幸好是做同一件事,否则绝对是吃不消的。 此时,三具分身心意相同,玄功运转,彼此间相辅相成,修炼速度也随之大幅度增加。 霎时间。 一股澎湃汹涌的玄元之力涌进郑渊的四肢百骸,幅度之大,几乎是他平时的三倍以上! “好个天赋神通,果然玄妙莫测!” 郑渊面露喜色,口中喃喃自语道:“就是不知道分身在这个状态下能持续多久。” 接着,他盘膝坐下,与几个分身一同修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郑渊自身的修炼速度也得到了提升,效率差不多是之前的两倍有余……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 郑渊缓缓睁开眼睛,从修炼状态中退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密室中的三具分身齐齐化作青烟,消散无形。 在分身消散的那一刻,原地都出现了一股浑厚无比的玄元之力,这些玄元之力在失去宿主的那一刻后本会消散,但郑渊眼疾手快,手掌一拘,将剩余的玄元力吸入体内。 一瞬间。 郑渊浑身气血沸腾,浑身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一股浑厚无比的气浪向四面八方激荡开来。 “呼,真痛快!” 锤骨已成,力达万斤! 郑渊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自己现在随意挥出一拳就能打死一头蛮牛! 他目前已经达到了锻身境‘炼血’阶段的最后关头,只差一丝就可以破关,踏入魂台之境! 凡事过犹不及,今日的收获已经大大超出郑渊预期,所以他也不准备再练下去了。 郑渊走出密室,身上的衣袍却是被汗水浸透。 现在他心情大好,打开殿门就准备去洗浴一番。 站在门外的林公公见郑渊一脸喜气,立马躬身贺道:“恭喜陛下神功有成!” “只不过是晋升了一个小阶段,没什么值得称道的。”郑渊淡淡一笑。 “陛下太过谦虚了,老奴也算是天资不凡,可当年在您这个年纪,也不过是‘锤骨’阶,何况陛下您日理万机,修炼的时间远比老奴更短。”林公公摇摇头,继续夸赞。 开灵、锻身两境共有八个小阶段,需要稳扎稳打,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才可提升。 一般修士即便是全力以赴,都需要花上三四年的时间,才能提升一个阶段。所以在二十岁之前提升到魂台境界的人,就能被称为修炼一途的天才。 而像郑渊这种每天修炼时间不长,却已经达到锻身境最后的炼血阶段,确实算得上是天纵奇才。 郑渊与林公公有说有笑地向圣清池方向走去。 到了浴池,郑渊没有让人侍奉,选择独自躺在温热的浴池中泡澡。 “舒服!”郑渊全身放松,靠在浴池旁闭目养神,他劳累一天,就是这一刻最为舒爽。 可这时。 郑渊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水位忽然上涨,池面也泛起一阵涟漪。 “陛下,让奴婢来伺候你沐浴。” 月溪的声音在郑渊耳边响起。 第37章 这次,我倒要好好会会这个诸葛妗姒…… “月溪,你怎么来了?”一条微烫的毛巾盖在郑渊面庞,他声音慵懒,享受着池水的浸泡,没有做任何多余动作。 “妹妹现在正陪着糯糯在偏殿休息,所以奴婢就先来侍奉陛下沐浴了。”月溪拿着毛巾,细心地擦拭着郑渊的身体。 “那丫头对宫里的环境还适应吧?” “有些惶恐若惊,不过她很懂事,没怎么表现出来。” 月溪说到这,忽然一笑:“那丫头的胃口可真大,一个人就吃了五碗香饭,我和月婵在旁边都看呆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换上漓宫服后,看起来确实可爱的很,那模样简直和我们姐妹当年不相上下。” 她舀了一勺水,浇在郑渊身上,然后用玉手轻轻地揉搓郑渊健硕宽厚的胸膛。 “明天开始,你们先教她读书写字。”郑渊想了想后,继续吩咐了一句:“等过些日子,再让她学《玄玉练元法》,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修炼一途的天赋。” “是。”月溪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郑渊就安安静静的在水池里泡着。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二人才从圣清池回到寝宫。 而月婵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躺在龙床上面。 “陛下您回来了啊。” 当郑渊和月溪的目光看向自己时,月婵不禁微微脸红:“糯糯已经在偏殿睡了,我怕陛下受凉,就先过来暖床。” “你呀,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月溪上前责怪了一句:“还不快点起来伺候陛下更衣!” “知道了……”月婵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替郑渊宽衣。 郑渊淡淡一笑,阻止月婵起身:“现在春寒,你又身着寸缕薄衣,还是躺着吧,万一着凉了可不好。” “多谢陛下关怀。”月婵柔情似水,眸中的春意几乎凝为实质。 “陛下,您太过宠溺月婵,倒显得我这个姐姐不近人情。”月溪一边服侍郑渊更衣,一边无奈地摇头。 月婵羞红着的脸蛋埋在被子下,一双灵动大眼有些期待地二人。 郑渊蜕下衣物,只留下一层单薄的亵衣裤后便钻入床榻。 由于月婵提前入被暖床,所以榻上很暖,因此郑渊一躺进去就直犯困。 “陛下,夜已深,您该休息了。” 月婵一双灵巧的玉手按着郑渊太阳穴,她声音无比轻柔,口中呵出的气犹如林中白噪,与往常一样为郑渊助眠。 而月溪在熄灭数盏宫灯后也脱下衣物,迅速钻进了被窝的另一侧,她伸出青葱玉指,同样为郑渊按压脑部穴位。 郑渊身心愉悦,享受着二女细致入微的服务,逐渐进入梦乡。 … … “媗姐,你可要想个办法救救小弟我啊!” 一片大泽边上,楚流风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走动。 他面前的虚空,正凝聚着一团用水凝聚而成的圆镜,里面倒映着一名蓝发鹿角,面庞有彩鳞点缀的绝美面容。 “这诸葛妗姒好生刁蛮任性,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就妄图索要至宝。”水镜里面的女子碧眼蓝眉,满脸不悦,在听完楚流风的叙述后更是大怒。 此女名为敖媗,是太玄海龙宫的大龙女,她是太玄龙君的掌上明珠,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其母是楚流风姑妈,所以二人从小的关系就亲如姐弟。 “媗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可知天华皇朝如今掌控天地杀伐权柄的人是谁吗?小弟我好去求人捡条命来。”楚流风焦急无比。 “小弟,你这次算是栽了!” 敖媗叹了口气:“如今天华执掌天地杀伐权柄的人,正是当今的天华丞相——诸葛玄策!” “什么?!”楚流风整个人如遭雷击,口齿哆哆嗦嗦,身形止不住的颤抖。 怪不得今日诸葛妗姒看她的眼神犹如看死人一般,原来是这个缘故。 “诸葛玄策学的是儒家玄法,本身又是绝代大儒,他怎么能执掌的了杀伐权柄?”楚流风满脸不甘。 “小弟,你这么想可就错了……”敖媗解释道:“那诸葛玄策是儒家大儒没错,但他的杀伐手段却是整个丰平界数一数二的强,不说旁人,就连神通著称的闻太师和肉身无双的慕容楠都不一定能胜过他。” “那小弟岂不是只能引颈受戮?”楚流风双拳紧握,神情怅然失措。 “此人刚正不阿,性格古板,就算你没跟他女儿起冲突,也怕是难逃刑罚。” 敖媗思忖片刻后,缓缓道:“现在,整个天华能救你的只有怕是一人了。” “那人是谁?”楚流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询问。 敖媗一脸郑重道:“此人正是现在的天华之主——帝‘渊’!” “他?!”楚流风略有犹豫,随即质疑道:“少帝继位不久,今年也才十七岁,像诸葛玄策这种绝世强者,又岂会听他的话?” 敖媗微微一笑:“小弟,你又错了,诸葛玄策虽然神通广大,但以他为人,是绝对不会违抗帝命的。” “更何况人家父亲可是被冠以‘文’谥的圣君,诸葛玄策身为华文帝临终前敕封的辅政大臣,又怎么会倚老卖老,忤逆君命?” “况且,你也太小瞧这位天华少帝了,他们郑家历代帝君留下的底蕴可是尽数归其所用。” “这么多年下来,这位未及弱冠的少帝至少达到了吐霞召云的地步,还极有可能达到玄宫列阵,甚至于唤星照身的境界!” 敖媗将推理出来的结果一一陈述出来。 楚流风听后深以为然,不停点头。 “可是……我要怎么求他帮忙呢?”楚流风苦恼道。 “你身为泊江龙子,自是天华之臣,将事情说于他听,少帝定不会坐视不管。”敖媗眼眸转动,给出建议:“明日便是上元佳节,到时候少帝定会出宫巡游,届时你乘机上前拜见就行。” “那我还得准备一份厚礼才行!”楚流风面露沉思,显得有些意动。 “一般的东西少帝可不会看上眼,这样吧,姐姐我从宫里挑几件珍物,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送来,也好让你拿得出手。”敖媗说道。 “太阳落山之前……媗姐,你也要来?”楚流风吃惊道。 “当然,姐姐若是不来,怎么帮你讨回公道!” 敖媗眼眸泛寒,冷冷一笑:“这次,我倒要好好会会这个诸葛妗姒……” 第38章 朕养的起! 天边肚白初显。 昨夜的风雨令清晨空气都清新不少。 今日是上元佳节,所以一大清早京都各地就放起烟花。 轰鸣声此起彼伏,甚至连禁宫深处的御息宫都能听到。 “嗯……” 沉睡中的郑渊发出一声呓语,感到脸颊正贴着什么。 他很快就发觉不对劲了,接着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陛下,您做噩梦了吗?”月溪衣衫不整,香肩裸露,圆润丰腴的脸蛋白里透红。 “没……没有。”郑渊抓了抓散乱的头发,羞涩的一笑。 虽然月溪和月婵二女都注定是他的人,但在没有迈出最后一步之前,郑渊还是颇为害臊。 至于何时行周公之礼……郑渊必须找个恰当的时机才行。 况且其中的门道郑渊可是一点都不懂,若是随意采补,又把握不住其中的火候,结果就是害人害己…… “月婵一大早就领着糯糯去书斋看书去了,所以奴婢就一人留在这里陪陛下。”月溪说道。 “嗯,我们也起来吧。” 郑渊说着起身下床。 而月溪也与往常一样服侍着郑渊,为他梳妆更衣。 笃笃笃。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陛下,户部尚书叶常已经在天听殿等候。”林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朕等会过去!”郑渊回了一句。 “陛下,今日行程要如何安排?”月溪将一簇鬓发梳起,用心的用金簪别起来。 下一刻,镜子里神色慵懒的男人变得精神奕奕,气质瞬间大变。 “上元节事情颇多,我们申时三刻便出宫吧。”郑渊思虑了一下后说道。 月溪应了一声,便专心做手头上的事情。 大约两刻钟后。 郑渊身着麒麟金服来到了天听殿。 “微臣叶常叩见陛下,祝吾皇上元吉祥。”叶常恭敬一礼。 他年至五旬,身着红色瑞兽朝服,是个标准的中年儒生模样。 昨夜得知皇帝召见,叶常一夜没怎么睡好。 往常来说,陛下有什么事,基本都是直接下个命令,很少会私下主动召见大臣,更别说是在这个节日期间。 天威难测,叶常几乎是把手头上的事都想了一遍。 在发现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后便放平心态,一大早来到天听殿等候。 “叶卿,朕想和你商量一件事。”郑渊坐在上位,手掌一摊,示意叶常起身。 “陛下,您有事尽管吩咐,微臣照办就是。”叶常暗自松了口气,然后恭敬道。 “朕先问你,如今国库是否充盈?”郑渊缓缓问道。 “陛下,国库在三日前清点过一次,目前存银约九万万三千八百一十三万两,黄金约六千五百六十一万两,粮食约一千五百四十一万石,国库丰盈程度,可谓是千年未有!” 叶常如数家珍,将数额一一报来。 “目前国境之内可有天灾发生?”郑渊继续问道。 “秋山道有旱灾发生,微臣根据灾情拨出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应该足够一府道的百姓渡过旱灾。”叶常道。 “秋山道地处偏僻,百姓不易耕种,雨季又太晚,这点粮食恐怕只能刚好让他们果腹。”郑渊沉吟片刻后决定道:“凑个整,再拨出八十万石粮食,让百姓们吃个饱饭!” “陛下仁慈,微臣替秋山道千万百姓,先谢过陛下了!”叶常恭敬一礼。 郑渊抿了口茶,继而说道:“近日京都内的人颇多啊。” “上元临近,京都周边几城都有不少游人到此观光游览,今日京都城的人,怕是有数百万之多。”叶常笑道。 “数百万……这里面三教九流的人怕是不少吧?”郑渊说道。 “是不少,这几天负责京都治安的人手都增加了好几倍。”叶常呵呵一声,像是闲聊拉家常一样。 “人是多了,但……叶卿可知,京都内的一些流浪乞人也因此多了不少?”郑渊问道。 “不过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懒人罢了,陛下又何必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叶常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接着建议道:“陛下若是觉得这些行乞之人有碍京都繁盛,大可吩咐京兆伊,将这些人赶出京都。” “叶卿,这些行乞之人大多可怜,朕如何忍心将其驱赶,若将这些人赶走,他们还会出现在别的地方,所以此举只是治标不治本。” 郑渊面带不满:“何况还有很多年幼以及身体残缺之人,若是将其驱赶,与杀人何异?” 叶常一愣,似醍醐灌顶,心中自觉惭愧。 他方才所言太过粗鲁,确实不是君子贤臣所为。 而且天华自古以仁德著称,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和其他蛮国无二? “微臣久居高位,多年未曾体验民间疾苦,故一时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叶常态度诚恳,连忙低头认错。 郑渊微微一笑:“叶卿,朕不怪你,不过你得帮朕把事情办好才行。” “陛下请说,微臣定当遵从。” “你在城西设立一善堂,负责给十岁以下的乞儿和身体残缺之人吃食,一日两餐。”郑渊说道。 “额……陛下,敢问此间善堂要持续多久?”叶常犹犹豫豫道。 “什么持续多久?当然是一直开着!”郑渊皱眉冷斥。 “陛下,此举恐怕不妥吧……”叶常面露难色。 “有何不妥?”郑渊斜了一眼。 “现如今城中的乞儿怕是有万余之多,若几日还好。可时间一长,这笔开销可谓是极大,况且到是还会有贫寒人家的幼儿出来浑水摸鱼,抢占乞儿粮食。” 叶常将弊端一一道来。 在他看来这种没有回报的事,完全不值得去做。 国库在他的管理下可谓是日益增长,距离传说中的‘极盛之裕’也只差一步之遥。 这可是他进入名臣阁的资本! 可如今又莫名多了一处消耗粮食的地方,怎能不令他难受。 也就是陛下开口了,换作别人,以他的性格定然要好好说道说道。 “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万全之策,贫寒人家的幼儿既然出来与乞儿抢食,那就说明他们家也缺粮食,反正都是救济,倒不如一并救了。” 郑渊思忖半晌,淡淡道:“而且,朕养的起!” 第40章 老杨,快把你那张老脸挪开! “啊?” 郑渊刚迈进神华殿的脚步立马缩了回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杨昭肯定又在搞什么新鲜花样。 “老臣方才已经将陛下要巡游京都的事昭告出去了,现在有不少人守在朱雀门外,等着瞻仰陛下的天姿呢!”杨昭喜笑眉开。 他为官一生为国为民,不好权利,不好美色,更不好钱财,跟朝廷上大多人一样,唯独好一个‘名’字! 作为天子唯一钦点的陪同之臣,杨昭自然感觉脸上有光,因为放眼最近百年,这种事只发生过两次。 其余时候天子无不是前呼后拥,让一大群人陪着,没有哪位大臣可以获此殊荣。 “杨卿,你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吧。”郑渊脸皮抽动,脑门两条黑线滑落。 “陛下,您不管在东宫还是登基后,都很少在百姓面前露面,为何不趁这次机会,让百姓好好瞻仰一下您的圣容呢?”杨昭笑道。 郑渊白眼直翻,心中腹诽不已。 你以为朕跟你一样爱显摆啊! 朕这脸一露,以后还怎么用‘龙傲天’的身份在京城里面混。 月婵月溪两姐妹的易容术又不是万能的,有心之人仔细看绝对是能分辨出来的。 更别说古玉堂和吕翦几个相熟之人,不得一眼就把他看穿了。 不过对这种事他自有应对之法,所以也没拂了杨昭的好意,便果断答应了下来。 二人大步走向外走去,而身后的月溪月婵以及林公公紧随其后,跟着来到了殿外。 殿外有百余人的仪仗队伍,最中间的是一驾外观豪华无比,长宽各一丈的帝驾。 帝驾前方拉车的三只灵驹更是赫赫有名的‘雪暮’、‘雨君’、‘阳行’。 这三只灵驹每一只都神俊异常,且极其稀有,堪称五百年不见其一。 西越国君为了得到其中一只灵驹,甚至想用一座千万人口的大城与郑渊交换。 虽然结果毫无悬念的被无情拒绝…… “陛下,您先请!” 杨昭恭敬地让郑渊走上帝驾。 “杨卿,你都一把年纪了,朕还是让你先上车吧。” 郑渊亲切挽住杨昭的手,示意其上车,并主动为其搀扶。 帝驾很高,郑渊还真不放心杨昭在自己后面上车,万一失足跌落,杨昭这个八十多岁的高龄儒生,怕是要出大事。 虽然这个事几乎不可能发生,不过郑渊还是按照尊老爱幼的规则,让其先上。 “陛下,您这可折煞老臣了!”杨昭赶忙推脱。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他来说君臣之礼更是不可逾越。 “别废话,快上!”郑渊没了耐心,严声说道。 “是……是!” 杨昭脖子缩了一缩,在郑渊的搀扶下缓缓坐上帝驾。 当屁股坐下的那一刻,杨昭不由自主地挺起了略有佝偻的身躯,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启程!” 当郑渊以及月婵月溪都上车后,林公公在队伍的前方高声大喊。 三只灵驹拉着接近两千余斤的帝驾缓缓前行,看起来毫不费力。 队伍很快就来到了朱雀门,由于守门的将领事先打开了朱雀门,所以郑渊透过帘子,一眼便可看到门外的景象。 “居然有这么多人!” 月婵惊呼一声。 只见门外人头攒动,无数百姓聚拢在路边,想瞻仰一下郑渊这位天华之主的容颜。 “快看,是天子的帝驾!”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人伸长脖子,向门内看去。 只见百余人的仪仗队伍缓缓走出宫门,而正中间的车驾也正是天子的专属帝驾。 “真的是天子!” “皇上来了!” 人群沸腾了! 维持秩序的兵丁奋力阻挡着人群。 可他们纵使有千斤之力,也难挡热情似火的百姓,使得道路两侧的人墙越来越窄。 “陛下,百姓们都很爱戴您啊。” 杨昭掀起窗帘看着不远处的人群,老脸都要笑成花了。 “嗯,不错。” 郑渊难得体验一次当万众瞩目的感觉,心情也是大悦。 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要掩饰面容的打算,于是手指一点眉心,然后一团氤氲灵雾将其面容笼罩。 灵雾名叫‘无相’,有遮掩气息,藏面隐身的功效,是郑渊从那卷白图中得到的。 只要蒙上了这层灵雾,除了帝驾内的杨昭几人,外人都即使透过窗户,也无法看到郑渊的真容。 “咦,我为何看不清陛下的真容?” “是我眼花了吗?” 人群中有人透过杨昭掀开的帘子看到郑渊。 但他们都只能看到郑渊的身子,而当他们要看清上面的脸时,眼睛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布,任凭他们努力都无法看清。 当百姓满脸疑惑时,郑渊则是趁机挪动了下身位,将自己的脸藏到杨昭的身后。 这也间接导致了百姓无法从杨昭的帘子窥得郑渊全貌。 “杨老,麻烦您让一让。” “杨大人,请别挡着陛下!” “老杨,快把你那张老脸挪开!” 有不少人都忍不住高喊。 只可惜帝驾已经行驶过去,这些抗议声也随之淹没在了人潮中。 “陛下,前方就是为上元节最为常见的项目——羽箭投壶,往年这第一箭都是由老臣来掷,陛下既然巡游至此,不妨也去玩上一次。” 杨昭指着前方一处摆满白羽箭袋和泥壶校场说道。 这处校场周边围满了人,不过秩序在校场兵丁的维持下,还是圈出来一大片的空地。 “行,下车吧。”郑渊也起了玩乐的心思,便微微点头。 帝驾停在校场路口。 郑渊与杨昭一前一后进入靶场。 羽箭投壶的难度根据远近而定,平均每十步设立泥壶,而且随着距离增加,泥壶的壶口也越发的紧窄。 七、八十步的泥壶基本上只能容得下两个箭头的大小,而难度最高的百步泥壶口,只能堪堪容纳箭头。 像这种难度,寻常百姓能投进三十步以内的泥壶算厉害。 一般的武者或训练有素的兵勇不使用内劲的情况下,投入五六十步的泥壶也属不易。 至于最后的几个泥壶,则是眼力、腕力、气力和风向及运气等等因素的综合加持下才能投进。 由于禁止使用玄元力的缘故,一般的武者可能还真没有普通人投的准。 “陛下,请试箭。” 跟在身后的林公公取下一旁架子上的箭袋捧至郑渊面前。 第41章 陛下的浩荡皇恩,相信京都百姓都会感念至深。 郑渊从箭袋内抽出一支白羽长箭放在手中端详。 箭身很轻盈,放在手上几乎没什么感觉,箭头是用泥蜡制作,防止投掷时误伤旁人。 “老臣往年都只能投中三四十步外的泥壶,陛下您现在正值青春年少,绝对能投更远。”杨昭在旁笑道。 作为上元节的传统常驻娱乐项目,羽箭投壶一直饱受群众的喜爱。 不管远近,箭矢只要能投入壶口,今年的运势必定旺盛。 “借杨卿吉言。” 郑渊眯着眼瞄准,拿着箭矢的手不断来回摇晃,似乎在测试投掷的距离。 月婵月溪二女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们碍于场合不能越矩君臣礼节,否则已经出言鼓动了。 郑渊此时已经瞄准想要投掷的壶口,然后微微身子后仰,手腕稍一用力就将箭矢掷出。 “咻!” 白羽箭在空中划过,形成一个优美的抛物线。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这根箭矢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九十步外,只能容纳两只箭矢大小的泥壶口中。 “好哎!”月溪月婵二女连连拍手,欢声雀跃,俏脸激动的通红。 “陛下神勇!”林公公也出言感叹。 “不愧是陛下,首箭居然就投中了九十步外的泥壶!”杨昭发出惊叹。 执箭投壶的难度可远远不是拿弓射靶能比拟的,能投中这么远距离的人,往年整个京都不会超过十个。 毕竟人的手不可能与强弓比试韧性,更何况靶是直的,泥壶是弯曲的。 至于百步之外的泥壶更少,基本上都是些莽夫瞎猫碰见死耗子,胡乱投中的,而且基本上都投了很多次才成功。 “来人,快把那泥壶置于高坛,务必要让整个京都人都能瞻仰陛下的雄姿!” 杨昭立马向手下人吩咐道。 话音刚落。 边上几名礼部的官员着急忙慌地跑了过去,将九十步外插着箭矢的泥壶抬起,放置在百十步开外的泥台上。 这处泥台塑造的尤为高大显眼,凡是进入校场的人都可以第一时间看见。 “陛下,我们去下一处地点吧。”杨昭做了个请势。 上元节的项目繁多,若是每个地方都去一次时间定然不够,所以除了加快行程,就只能去些富有蕴意的项目了。 “走吧。” 郑渊含笑,背手向外走去。 在入了帝驾之后,队伍缓缓前行,向下一处地点驶去。 当天子离了校场,负责管理投壶项目的官吏大手一挥,让那些被兵丁阻挡在外的百姓们得以入场。 哪知刚一放行。 那些未能得见帝颜,心怀不满的百姓便如开闸的洪水,蜂拥而上,疯狂程度不亚于猛兽出笼,几乎要把校场大门的门槛踏平。 不过管理校场的官吏们却是见怪不怪了。 往年都是这样,更别说这次还有天子巡游至此,投出的第一箭。 城里百姓无论尊卑,都想要占得第二箭的名额,那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闹归闹,基本的秩序还是得维持住,所以这些官吏不得不严阵以待。 … 帝驾入了一条挂满大红彩灯的街区。 这条街道名为青鹿,是京都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其内寸土寸金,每一处房屋或商铺都价值不菲。 “陛下,前面那处‘阜天华宝’牌匾可是先皇亲笔所题的。”杨昭指了指街道尽头高约数丈的牌坊说道。 郑渊微微点头,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心中对这条街区的繁华有了大致的认知。 帝驾出了街区,驶入了一条微微拱起的木桥。 木桥底下尽是纸鹤,铺满了整个河面。 这些纸鹤五彩斑斓,造型华美,浮在水面上宛如活物一般灵动。 郑渊见了有趣,于是下了帝驾,走到桥边离近观看。 “陛下,这些纸鹤都是用造纸司特制的彩纸制作,凡是折出之物,皆会有一丝灵韵存在。” 杨昭摆了摆手,立马有下人端着一托盘的金缕彩纸呈上。 郑渊目光在纸上略做逗留,显得有些意动。 “陛下,纸鹤意寓祥瑞,放入河中若是显化灵动,则象征吉兆,您可要试上一试?”杨昭微微一笑。 “也行。”郑渊拿过一片金缕彩纸,放在手中观察。 这张纸的材质极好,面上有丝丝缕缕的灵气流淌,看起来贵重不凡。 “陛下,折纸鹤的步骤是……”月婵月溪二女见状,以为是郑渊不会折纸鹤,于是想上去说解一番。 郑渊跟着提示折叠,其实他前世对这些手工活颇有研究,所以一开始纵使有些生疏,也很快找到手感慢慢折叠了起来。 不过一会,一只精巧的纸鹤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陛下可真是心灵手巧!”杨昭感叹。 他没想到郑渊仅仅听了身旁的宫娥说一遍制作过程,就能做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纸鹤来,当真是天赋惊人。 “杨卿过奖了。” 郑渊将手中纸鹤扔入河中。 然而,在纸鹤接触河面的那一刻,一股灵韵荡漾开来。 紧接着,河面上的所有纸鹤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齐齐扇动翅膀,在河水里嬉戏起来。 这犹如神迹的一幕,令桥上的诸人以及河岸两边的百姓目瞪口呆。 “群鹤化灵,这是群鹤化灵!” “天哪,还真是!” “我记得上一次群鹤化灵好像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了!” “老夫有生之年能得见此种祥瑞,真是不枉此生!” 人群沸腾了。 无数人高声呼喊着。 “陛下万岁!” 周围的人更是行起了大拜之礼。 “杨卿,这些纸鹤最后是作何处理?”郑渊微微一笑,将跪伏在地,情绪激动的杨昭扶起。 “陛下,这些纸鹤材质贵重,小小的一张就需要几十两白银的造价。所以待节日过后,造纸司和礼部会统一进行回收,不会漏掉一只。”杨昭收敛起情绪,用袖口擦拭眼角泪水。 “群鹤化灵,既是天赐祥瑞,那这一次的灵鹤就不用回收了,等戌时三刻一过,此河两岸的百姓皆可取上一只回家。”郑渊淡淡一笑。 “陛下的浩荡皇恩,相信京都百姓都会感念至深。” 杨昭说了一句后立刻吩咐下去。 紧接着,数十名官吏连忙带着手下在河岸两边奔走,同时高声呼喊。 “奉陛下口谕,群鹤化灵乃是天赐祥瑞,戌时三刻一过,两岸百姓皆可取走一只!” 霎时间。 百姓们皆是激动地不能自已。 群鹤化灵后的纸鹤意义非凡,已经不是能用金钱去衡量,若是能侥幸取上一只放回家中,足以当成传家之宝了。 所以两岸之人深深明白天子此举的非凡意义。 帝驾渐行渐远。 百姓们望向桥上纷纷高呼万岁。 第42章 老东西居然使诈? 队伍走了个把时辰,路过了五六个节日项目,郑渊几乎是每个都去试了一次。 当帝驾临近新造的高台时,杨昭忽然向路边的一处花园指去:“陛下,此处就是万烛园了。” 郑渊闻言,立马探出目光看去。 只见一处占地极广的花园映入眼帘。 里面百花盛开,花香阵阵,人未至,清雅淡然的香味便已沁入心脾。 郑渊几人缓缓走入园中,闲庭信步地游览起来。 园中张灯结彩,青石路上干净无尘,配上周围琳琅满目的奇花异草,看起来尤为的赏心悦目。 一行人走了不久,前方空地便出现了一盏盏绣着精美图案的花灯。 这些花灯名为姻缘灯,是城中的百姓们提前置放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城中的适龄男女都会来此点一盏姻缘灯,乞求花神保佑自己能找到心意之人。 “陛下,您也来点一盏吧。” 杨昭从下人手中接过一盏红锦金边,绣有金龙玉凤嬉戏图的灯笼,递到了郑渊面前。 这盏花灯做工更为细致,尺寸也稍微大了一圈,旁人一眼便可分出差别。 “好。”郑渊欣然接受,接着拿过下人递来的火折,将灯笼里的红烛点燃,然后将灯笼放开,任凭它在半空飘荡。 谁知这时,周围其他还未点燃的灯笼居然齐齐燃起烛火,缓缓升空,如众星拱月一般将郑渊刚才点燃的灯笼围住。 “花神显灵,花神显灵了!” 杨昭指着半空的花灯激动大笑:“陛下,您将来的姻缘定会是天造地设,美满无双!” “没想到世间真有花神!”郑渊看着陆续升空的花灯,心中大为震惊。 作为当事人他最清楚不过了,这绝对不是人为的,刚才确实有一股奇异无比的力量在引导灯笼向上飞去。 不过丰平界异事频出,各种传说中的事物常有发生,所以多个花神也无甚奇怪的。 几人在万烛园中闲逛了一会,便启程去往此行最后的目的地。 此地就是工部在城东最新建造,还未正式命名的高台。 临近正午。 高台四周站满了人。 靠近台阶的人基本上都是身穿朝服的公卿大臣,而更外面的则是慕名而来,前来围观的百姓。 数千名身穿铁甲,手执铁矛的禁卫军站在两旁维持秩序,形成百丈的人墙,将两方阻隔开来。 在旁仰望的百姓们看着犹如山岳般宏伟的高台,不禁望而兴叹。 这座高台占地百丈,高约二十余丈,每隔五丈都有一层供人观赏休息的平台,若是算上最上方的行宫,怕是有三十多丈高。 其上装饰奢华,耗资不知凡几,放眼整个天下,怕是只有天华皇朝能有这个财力建造出如此宏伟的建筑了。 远处声乐响起。 一支代表帝皇出行的仪仗队伍逐渐向此地行来。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相互闲聊的群臣皆是面色一肃,恭敬地排好列队等待着天子来临。 很快,帝驾停在高台之下。 在一众大臣艳羡的目光中,杨昭被郑渊搀扶着下地。 “拜见陛下!” 群臣齐齐行礼。 而站在郑渊身旁的杨昭,也莫名其妙的享受到了一次超凡待遇。 “诸卿平身。” 郑渊抬手示意,目光却在群臣中扫过,当发现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之后,不禁心生疑惑。 “谢陛下。”群臣起身。 郑渊大步向前,率先迈向高台的台阶。 其身后跟着的两人则是太师闻青山和柱国公慕容楠,而这种重要场合,身为丞相的诸葛玄策却罕见的不在。 杨昭身为礼部尚书,自然是在第三梯队的公卿之列,奈何他年老体衰,走台阶还需要身边同僚搀扶着才行。 郑渊年轻力壮,自然能做到健步如飞。 不过身后大臣有不少都是文人,所以他故意放慢脚步,让身后之人不足以掉队。 一刻钟后。 众人终于登上台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散发恐怖道韵的紫金龙纹鼎。 与郑渊一同上台的大臣,凡是看见这尊金鼎的人无不变色,甚至连闻青山和慕容楠也不例外。 此鼎名为八荒御极神鼎,全力催动下,一击便可震碎万里河山,与传国玉玺‘镇世’一样,都是天华皇朝的绝品至宝。 今日高台竣工大吉,郑渊高兴之余,直接命人用此鼎来祭拜天地。 郑渊接过林公公递来的三支香,弯腰拜了几拜,然后将手中的香插入金鼎里置存的神土上。 做完这一切的他向前方宫殿走去。 而身后的诸位大臣并没有急着跟上,反而皆是向林公公讨要了几柱香,朝金鼎叩拜,然后跟郑渊一样,将香插入鼎中。 还好林公公有所准备,让侍卫将事先点好的香分发下去。 最先拜好的大臣,自然是闻青山和慕容楠两人。 可当二人正要插香时,问题却来了。 “青山老哥,这第二柱香您就让给小弟如何?”慕容楠眼神一眯,嘴角露出一丝讨好的微笑。 “这可不行……”闻青山摇摇头,显然不太愿意。 八荒御极神鼎意义非凡,更为此次高台的祭天之物,所以即便是好友开口,他也不想让出这位置。 “老哥可还记得当初在皇业庵的头香?”慕容楠目中含着微光,出言提醒。 “吾身为长兄本应礼让,奈何今日境况不同往日啊……”闻青山轻咳一声,颇为委婉的说道。 “有何不同,老哥若是不愿大可直说,何必多说这些糊弄人的话。”慕容楠摸了摸发白的胡须,语气颇为不满。 “这样吧,咱们按照老规矩来。”闻青山提了个建议。 “老规矩?好,不过你这次可别给我耍心眼!”慕容楠嘿嘿一笑。 “怎么会呢,老夫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闻青山义正言辞道。 “那我数了啊!” 慕容楠张了张嘴:“三……” 话音刚落。 两个人在原地化作了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了金鼎的面前。 在身后群臣还没反应过来时,将手中的香同时插入鼎中。 “老东西居然使诈?” “你这匹夫也太不厚道了!” 二人横眉冷对,几乎是同时从道德层面斥责对方。 第43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气氛剑拔弩张,二人眼中激射出闪电,碰撞一起产生的火花几乎路人可见。 “你们在看啥呢?” 郑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慕容楠和闻青山面容一正,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着郑渊走去。 他们三人走后,身后的一众大臣按照官位和德望,有条不紊的上香。 高台的最高处是一座奢华至极的宫殿。 慕容楠和闻青山快步走到郑渊身后,快步进入宫殿。 “今日为何不见丞相?”郑渊忽然问了一句。 “丞相说家中有急事需要处理,所以临时告假,望陛下恕罪。”慕容楠笑道。 “家中急事?” 郑渊心中一突,莫名联想到昨日的幽湖小院发生的事。 难道是诸葛妗姒和楚流风的赌约被丞相知晓了? 八成是这样,昨日的疾风骤雨突然停歇,京都里凡是有些本事的人都能发现其中端倪,更别说通晓天象的诸葛玄策了。 此事因果甚大,诸葛玄策怕是掐指一算便能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数不可轻变,不能擅改。 以诸葛玄策刚正不阿的脾性,诸葛妗姒即使不是主动挑衅的一方,怕也少不了一顿责骂。 不过只是责骂,也犯不着请假吧? 难道还出了别的事? 一念至此,郑渊便摇摇头,不再去想诸葛玄策的事情,反正都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多想也没什么用。 殿外上完香的群臣陆陆续续走进大殿,嘴里不停赞叹高台宏伟的同时,各自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郑渊坐上大殿主位,月婵月溪二女站在他的身后,林公公见人都已经到齐,便示意身旁侍卫,让人进殿演奏。 很快,数十名手执乐器的乐师和宫廷舞姬进入大殿表演。 声乐欢快喜庆,舞蹈优美和谐。 众臣无不欢声笑语,彼此间举杯相敬,推杯换盏,气氛热闹非凡。 “陛下,臣刚进殿时未见门前挂匾,不知是何缘故?”闻青山问了一句。 “此殿位于高台之上,其名需得贵重不凡,奈何朕思虑良久,却始终不能取得一个称心如意的名字。诸位爱卿若有才能,不妨给朕出个主意。”郑渊解释道。 闻青山低头思忖,没有立刻给予回复。 “取名之事又有何难。”诸位大臣中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长须男子举杯一笑:“此殿地势甚高,站于殿外便可遥望千里,俯视京都,不妨就叫做‘观天殿’如何?” 长须男子名叫许元章,是一名御史,为人和善豪爽,颇有才华,朝中好友众多。 他一谏言,不少官员都觉有理,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观天殿……” 郑渊在嘴里念叨了几句后便摇头道:“此名太过平常,又少了几分华贵,不符此殿之貌。” 许元章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当众罚酒一杯,以赎自语。 “此殿精美贵气,堪称古来少有,臣下觉得此殿当得起‘华宝’二字。”一名面容方正的中年汉子站起身道。 他名为刘撼岳,是一名武将,曾经在战场上立下不世战功,被先皇授予伯爵之位,封号威远。 “华宝殿!” “意喻天华之宝,倒也符合此殿贵重。” “听起来确实不错。” 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言语中大为赞同。 “华宝……华宝……” 郑渊念叨几句,这名字贵气是有了,不过却失了几分超然意蕴,所以依旧不行。 刘撼岳是个粗人,性子憨直,本就没打算被采纳建议的他爽朗一笑,自罚三杯。 御酒醇香浓美,三杯下肚,他还是觉得不够,于是又向身旁侍女讨要了一壶。 郑渊无奈,默默叹息,可惜诸葛丞相不在,否则以他的学识,定然能给出一个满意的建议。 “陛下若是想保有贵气,又想彰显此殿的超然位格的话,老臣倒有些想法。”闻青山淡淡一笑。 “太师但说无妨。”郑渊将目光挪向离御阶最近的那一桌。 闻青山郑重其事道:“此殿高悬于天,外观璀璨华美,居中者又是少年帝君,不如就叫做……凌霄宝殿!” “噗!” 郑渊呛住,刚刚入口的美酒喷出,大声咳嗽了几下。 一旁的月婵月溪见状,立马拿出手帕给郑渊擦拭水渍。 “陛下,你怎么了?”闻青山被吓了一跳,一脸茫然。 而其他大臣也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郑渊。 甚至连一旁演奏的乐师和宫廷舞姬也停了下来。 “没事没事。” 郑渊连连摆手,舒缓心情后示意众人继续。 声乐再次响起,众臣见郑渊无事,便放缓心神,继续闲聊作乐。 “陛下觉得老臣刚才的建议如何?”闻青山问道。 “好,很好!此名甚合朕意,太师不愧是文武双绝的国之重臣!”郑渊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言,一连夸赞了许久。 “陛下谬赞了!” 一顿吹捧下来,闻青山是听的心旷神怡,浑身轻飘飘的。 以至于一旁的慕容楠都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林公公,你马上叫人制作牌匾,就按照太师的意思,叫凌霄宝殿,牌子一定要大,要气派!”郑渊吩咐了一句。 “遵旨!”林公公匆匆转向偏殿,去向下人吩咐具体事宜。 “陛下,大殿既已取名,那我们脚下的这座高台,可有名乎?”户部尚书叶常起身后拱手相问。 还不等郑渊开口,杨昭便以笑道:“陛下已将此台命名为铜雀台,还要以此为题,作为上元节的彩头项目之一。” “凡是能用‘铜雀台’做出好文的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可以上台一观。” “若是做出的词文极佳,且富含蕴意,则能将所著词文刻于十丈平台那的石碑上。” 此言一出,殿中众臣皆来了兴趣。 弄文可是在座多数人的强项,而将自己所著之文刻于石碑,那更是流芳百世的美谈。 故此,不少人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可奈何他们已经登台看过,加之身份贵重,不可能自降身份去与平头百姓一较长短。 须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是被一晚辈后生超过,岂不是脸面无光? 所以多数人都只是想想罢了。 殿里的热闹还在继续。 不少大臣喝至兴起时开始载歌载舞了起来。 “报!天门关十万里加急!” 而这时,一声突兀的响起。 声乐戛然而止。 群臣皆惊,纷纷将目光看向殿外,身着军甲,手执信函之人。 “快,呈上来!” 郑渊脸色一变,暗道乐极生悲。 自己派出去戍卫边关的军队还没两天,现在大军恐怕还在半道上走着,天门关怎么就又出事了! 送信之人脚步急促,快步走入大殿后跪于御阶,林公公匆忙上前,拿走信函交给郑渊。 郑渊撕开信笺,仔细阅读。 可随着阅览,他的神情逐渐从凝重变为喜悦。 “天门关大捷,赵勋老将军居然亲手斩了一名大炎的九幽上将!” 郑渊开怀大笑,指着台下之人喊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44章 你们把握不住,让我来! 郑渊面色微醺,高兴之余将手中信笺交给林公公,再由他传到闻青山手中传阅。 还没等闻青山仔细看,周围数十名大臣急不可耐的聚拢上前,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昨日午时,身为北炎九幽大将的袁齐、秦波再次叩关,并出言辱骂朝堂众臣以及……” “天璇上将军赵勋不堪受辱,不带一兵一卒,孤身一人出关迎敌。其不畏生死,单人便斩杀敌军千余名烽火兵。” “袁齐、秦波二人联手围攻,赵勋老将军施展秘术禁法,以一敌二。” “三人势均力敌,打的难分难解,最后赵勋老将军仅以断臂为代价,斩杀了九幽大将之一的袁齐,并将其首级带回关内!” 一瞬间,群臣就炸开了锅。 “赵老哥英雄!” “老将军神威盖世!” “真不愧是天星七将之一的天璇上将!” 没人预料到年近六旬的赵勋居然有如此神威。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为之喝彩。 “陛下有旨,赐赵勋灵纹雪参一株,春露玄丹一瓶。”林公公尖锐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灵纹雪参! 春露玄丹! 大殿内众臣的表情纷纷凝结住了。 这两样东西的任何一样都是十万金难求的疗伤圣物。 别说断一只手,哪怕你全身经脉尽断,五脏俱毁,只剩下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更别说还有增加修为,补充血气,延年益寿的妙用了。 “陛下的恩赐……也太厚了!” 众臣里的文官还好说,一些武将脸上更是显露出不加掩饰的羡慕,恨不得取而代之。 但是,令他们更加崩溃的事情来了。 “今日是上元佳节,难为赵老将军还要替朕和天华百姓固守国门。” “这几盘御膳朕还没吃过,你速命人以灵禽闪雀托送至天门关,务必赶在日落前让赵老将军尝尝味道。” 在百官惊异的目光下。 郑渊指着桌面上几盘冒着热气的灵兽肉,对一旁的林公公吩咐道。 嘶!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 闪雀是一种极其稀有的灵鸟,其体型只有巴掌大小,但速度堪称天下之最,成年后便可日飞十万里。 若是施展秘术,速度还可大幅度加快。 天门关距此七万多里,以闪雀的速度确实能在日落前赶到。 不过……闪雀一般只会在十万火急的情况下才会动用。 可陛下居然只是拿来送几盘菜?! 这是何等的恩赐啊! 若换做他们,怕是会当着天门关三军的面吃御膳,好好涨一下自己的脸面和威望。 林公公端来一盒密封性极好的铁盒,将郑渊桌子上的菜逐个放进。 “对了,在盒子底下放个火炉,切不可在半道上凉了!” 郑渊指了指燃着火苗的铁炉说道。 “是!”林公公照做。 众武将表情变得说不出的怪异。 那是一种羡慕、嫉妒、遗憾、可惜各种情绪交加的表情。 说来奇怪,当他们得知赵勋立下大功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 但天子这一番操作下来,心里的那份感觉却马上变味了。 “赵勋命好啊!”那些武将心中无比羡艳。 林公公将饭菜打包装好,正要向外走去时,郑渊又叫住了他。 “等等!” 众臣又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郑渊。 一些武将眼中甚至流露出些许请求,希望陛下不要再说些‘令他们纯净心灵变得扭曲丑恶’的话来。 可惜事与愿违。 郑渊站起身,将身上纹着金线的山河锦绣袍脱下后,递给林公公:“天门关乃苦寒之地,这件锦袍也给老将军送去,让其保重身体,莫要受寒。” “嗯,唔……” 这一刻,不少武将发出一声闷哼。 不知为何,他们好像受到了不轻的内伤…… “陛下厚赏,赵勋老将军定会感激涕零。”林公公笑着说道。 他接过衣袍,与圣旨一同塞入铁盒的最上方,然后快步走向大殿之外。 没过多久,一只神俊无比的灵鸟掠过殿门外。 灵鸟浑身呈玄黄之色,飞行时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玄罩,足部抓着一提牢牢密封的铁盒,如一道闪电朝天边疾驰而去。 “今日真是喜事连连啊。” 郑渊哈哈一笑,目光在众位朝臣脸上划过,不由心生纳闷:“诸位爱卿为何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陛下,赵勋身受重伤,又年事已高,臣愿代替他行使镇守边疆之责!”一名年近七旬,面容刚毅的老汉忽地站起身,向郑渊恳求道。 “臣也愿意!” “某亦愿往!” 一连数人,接连站起身来。 “诸位爱卿,赵老将军刚刚立下大功,边关士气正盛,临阵换将恐有不妥吧?”郑渊莫名其妙。 断臂对赵勋这种层次的武将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只要体内还有足够的血气,自然能断肢再生,若是能将残臂捡回,更是无甚大碍。 又何来身受重伤一说呢? 若是施展禁法秘术导致身体血气亏空……自己不是送了些上好的补品吗? 那两东西一到,哪怕只是吃点边角料,都能把亏空的气血弥补回来吧。 “陛下此言差矣,赵勋居于天门关多年都未曾回京,家中妻儿老母甚是挂念,臣于心不忍,所以趁此机会,恳请陛下恩准臣与其调换!”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站起来辩解道。 “这……” 郑渊面露犹豫,显得有些意动。 “我说你们,怎么能如此放肆!” 这时,身为武将之首的柱国公慕容楠一拍桌案,气势凶猛的站起身呵斥。 那些武将纷纷一缩脖子,被吓得不敢再吱声。 “天门关乃我朝命门之所在,赵勋奉先皇之命,在那驻守了整整十三年!” “这十三年来,他立下无数战功,军威赫赫,岂是你们三言两语,说换就换的?” 慕容楠面容严肃,语气深沉,声音响彻殿堂。 那些武将闻言,纷纷面露愧疚色,不敢与之对视。 郑渊见此舒了一口气。 还好柱国公替他解围,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绝众武将的热情。 “现在北炎叩关,天华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在这种紧要关头,必须派遣一名能够力挽狂澜的擎天之柱才行。” 慕容楠眼露精光,淡淡一笑。 “额……”郑渊欲言又止,心中一紧,莫名生出警惕。 “陛下,他们就算去了,也把握不住局势。”慕容楠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所以……请让老臣我来!” 众文臣:∑O_O; 众武将:щ゜ロ゜щ 郑渊:-[?_???]- 第45章 还不滚回后面排队去! 天门关位于天华皇朝极北之地。 此地冬季极冷,冰雪皑皑,天寒地冻,所幸寒冬已过,不少地方都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今日是上元佳节,不过守卫边疆的军士们还是尽忠职守的在岗位上巡逻。 一处青石大殿内。 数十名身着军甲的粗汉坐在一起,相互讨论着什么。 “赵将军昨日才大胜归来,为何今日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外面的三军将士都还等着犒赏呢!”一名体壮如牛的黑脸大汉瓮声瓮气问道。 “犒赏?昨日的仗可是赵将军一个人打下来的,你想要犒赏谁去?”一名裹着大衣的长须男子反呛道。 “可是赵将军今日为何愁眉苦脸,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另一名青甲壮汉问道。 “那是因为赵将军在等陛下的旨意和犒赏呢……”裹着大衣的男子捻须一笑。 “嘿,赵将军也忒心急了,这才一天时间,天门关的消息怕是要几天才能传到京都呢。”黑脸大汉摇了摇头。 “石将军有所不知,昨日赵将军的副手特意派了十万里加急,说是要在上元节这个好日子,给陛下报个喜。”一名长脸军汉笑道。 “赵将军真是有心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在这个节骨眼上报喜,想必陛下的赏赐也会更加的厚重。 即便这场大胜和他们没有关系,陛下或多或少都会给赏赐点东西,哪怕只漏一点指头缝,也够他们消受的了。 众人心思各异,相互举杯喝酒。 今日是上元佳节,而他们都是有些战功的人,所以象征性的庆祝一下。 可这时,一道彻响天地的清脆鸣啼响起。 “这是……闪雀!” 众人相互一视,然后连忙放下酒杯,急忙忙地跑出去。 只见一只迅捷如电的灵鸟在上空盘旋,其足下抓着盒铁,身边有一卷金黄色的长布散发玄黄之气,高悬于空。 “是圣旨!是陛下的圣旨!” 其余之人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叩拜。 此刻,外界聚集着的数万军士,皆是跪倒在地,向上方圣旨叩拜。 而军队最前方,则是一名满面肃容的独臂老人。 圣旨缓缓显出一道虚影。 接着,虚影端起圣旨两侧,微微开口。 “奉天华帝君旨意……” 林公公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长空,宣读其中内容。 当圣旨宣读完的那一刻。 数万军士齐呼万岁,然后就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嘶吼。 “犒赏三军!” “老夫要狠狠地犒赏三军!!!” 赵勋老泪纵横,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御膳,以及天子御赐的长袍,激动的无以复加。 … … 天边晚霞映照,残阳似火。 铜雀台还是一副热闹景象。 慕容楠说出的一番肺腑之言,最后却是被闻青山轻描淡写给揭过去了。 酒过三巡。 宴会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可众臣皆是乐在其中。 郑渊眺望远方,发现天色不早后便与众臣说道:“诸位爱卿,今日乃上元佳节,与家人团聚才算圆满,朕就不留你们了,早些回去吧。” “陛下,臣等告退!” 声乐停却,歌舞休止。 众臣起身作揖,陆陆续续的向殿外走去。 大殿很快只剩下寥寥数人。 郑渊起身出了大殿,走向殿外的平台沿边,向下俯瞰京都。 下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百姓们争相道喜,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呐!”郑渊看着高台下万家灯火苦笑,嘴里莫名发出一声自嘲。 身后月婵月溪二女脸上满是不解,陛下不过少年之身,为何会发出这等感叹。 林公公则是轻叹一声,流露出些许不忍。 高台的下方,太学阁的文士按照他的吩咐,将以文登台观赏的告示贴出。 只待宫墙那第一声烟火响起时,便可做文比试,登台观景。 “替朕易容更衣,朕要去下面逛逛。” 郑渊脑中突然生出了一些想法,随后大步向一旁的行宫走去。 一炷香后。 铜雀台周围的一处民房内,易容后的郑渊从内走出。 按照他的吩咐,铜雀台在建造时特意留了一处暗道,供人出入。 他目光转向铜雀台的下方,此时距离文试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为保证公平,本次文试的题目暂未公开。 不过那里已经聚集着不少年轻一辈的文人雅士,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当着诸多文友的面一展风采。 郑渊眼睛不过是略微一扫,就看见了不少才子佳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不过他现在更想去街上逛逛,对舞文弄墨的事暂时提不起兴趣,所以大步流星的向别处走去。 可郑渊脚步还没走出多远,铜雀台的下方貌似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还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惊呼声几乎不绝于耳。 郑渊虽然听到动静,但也没过多理会,头也不回的向繁闹街头走去。 … 京都一处巷口内。 两名长相俊美的男女并肩走着。 “媗姐,我当只是说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男子身姿挺拔,白衣折扇,模样俊朗不凡。 凡是路过的妙龄少女,都会为之侧目。 而白衣男子身旁,被称为媗姐的女子更是绝色。 她蓝衣蓝发,肌肤光洁白皙,容颜犹如神匠雕刻,堪称鬼斧神工,一身流光四溢的广寒长裙,更是将其高挑且凹凸有致的身躯,衬托的淋漓尽致。 街边路人,无论男女老少,凡是看见她的人眼睛都再难挪开。 “姐姐说过的话岂有不算的?” 敖媗张开双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感受周围的人间烟火气息:“这天华神都果然繁华,不像太玄龙宫那般冷清。” “媗姐,你这次从太玄海远道而来,可带了什么好东西?”楚流风搓了搓手,显得有些焦急。 “急什么,现在时候还早,你先陪姐姐在城里逛逛再说。”敖媗白了一眼,说罢便大步向前走去。 楚流风无奈,只得快步跟上。 两人边走边聊。 在路过一条路口时,一道足以掀翻屋顶的喝彩声从街边传来。 “那是做什么的?” 敖媗被声音吸引,指着前方一处摆满泥壶的校场说道。 “羽箭投壶,是上元节最热闹的项目之一。”楚流风介绍道。 “走,去玩玩。” 不等楚流风回答,敖媗就往校场里走去。 这处校场人非常多,几乎是寸步难行,不过敖媗身形一晃,犹如流水般倏然钻到了前排。 “这位姑娘,你也是要投壶吗?” 负责发放箭矢的官员,见眼前忽然冒出的身影被吓了一跳,但看清来人容貌后,立马又笑脸相迎。 “没错。”敖媗朝四周正在投掷箭矢的人巡视一圈,似乎在观察他们的游戏方式。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 校场官员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从箭袋拿出四支箭矢,略带讨好地递给敖媗:“一般人都只有三次投掷的机会,姑娘即是他乡之客,在下便做主多给姑娘一次机会。” “多谢了。” 敖媗淡淡瞥了一眼身旁官员。 她没有全部接来,只是从中拿了一支白羽箭,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然后迈着阔步向前方的投掷区走去。 校场官员被一番冷落,顿觉脸上无光,但也不好说什么。 此时,楚流风也来到了分发箭矢的地方。 当他看到官员手中的三根箭矢,便想伸手去拿。 “你是何人?居然这么不守规矩,还不滚回后面排队去!”校场官员将箭矢一收,双手背负身后,严声斥责。 “你……”楚流风刚想骂娘,就见几名维持秩序的兵丁正手持铁兵向他走来。 为了不再惹事生非,他只好灰溜溜往回走去。 第46章 请小哥帮个忙! 投掷区排在敖媗前方的是位油头粉面的白脸少爷。 当察觉身后是一位稀世罕见的大美人后,他心中顿生卖弄之意。 “姑娘,这次投壶拿了几支羽箭?” “只有一箭。”敖媗将玉手摊开,展于人看。 “哦?”白脸少爷正是神霄将军的儿子赵元。 他见美人手中只余一箭,还以为是门口负责发放箭矢的官员故意刁难,于是忍不住大骂:“这些看门的杂碎,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 接着,赵元从身前拿出一摞插满箭矢的布袋,捧到敖媗面前:“姑娘,我这有不少存货,你若是不弃,大可拿去一用。” “多谢,不必了。”敖媗摇头拒绝。 赵元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得前方负责安排投掷的官员催促道:“下面的快点,后面还很多人排队等着呢!” “姑娘请。” 以赵元原本的脾气,定然会反骂回去。 但是现在美人在旁,他还须保持风度,于是淡淡一笑,故作潇洒的向前走去。 投掷区共有七列,赵元原本被安排在最右侧。 但为了接近敖媗,他以三支箭矢的代价与一人互换了位置。 “姑娘,你是准备要投到第几壶呢?” 赵元颇为热情,丝毫没受眼前女子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影响。 但看见敖媗没有回复,他便自顾自说道:“在下不才,可投六……七十步外的泥壶,这种水平,在年轻一辈中也算的上是翘楚。” 一顿自夸下来,敖媗面容无波,依旧没有任何回复,仿佛赵元不是在和她说话一般。 见敖媗油盐不进,赵元莫名感到一阵气馁,可就在他束手无措之际,敖媗突然说话了。 “那座泥台上的泥壶是怎么回事?”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远方,修长洁白的玉指向着前方指去。 “哦,那是礼部高官投的首箭,摆放在那个位置意寓节节高升,就是不清楚这次的瓶口为何会如此狭窄。”赵元解释道。 “若是有人将箭矢投入那处泥壶中该当如何?”敖媗眸中闪着精光,似乎跃跃欲试。 “姑娘说笑了,那处泥台位于百十步以外,壶口又如此之窄,里面还放有一箭,再加上风这么大,在不用玄元力的情况下,哪怕是号称‘天神射’的聂易来了也做不到。”赵元淡淡一笑:“不过姑娘想试的话尽管投就是,在下这里还有很多箭矢储备。” 敖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目光瞄向百步之外的高台,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她风姿卓绝,容貌堪称倾国倾城,单是站那里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甚至连那维持秩序的官员都看得入迷,没有急着催促。 忽然,敖媗腰肢后仰,鹅颈微抬,形成了一个优美且充满力量和弹性的弧度。 “咻!” 箭矢从其手中飞出,在半空划出一条白线。 在无数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箭矢不偏不倚地落入了百十步之外紧窄的泥壶口,与壶中原本就存在的箭矢碰在了一起。 “嘶!”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嘁,也没什么难的。” 敖媗兴意阑珊,迈着长腿就转身离去了。 余下之人尽皆从石化中惊醒,连忙想要拦住敖媗,但她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么走了?” 赵元精神恍惚,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校场入口。 还在乖乖排队的楚流风眼前一晃,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人就出现在了街上。 “媗姐,排了这么久的队伍,好歹也让我玩一下啊!”楚流风看着身旁的蓝发女子,忍不住发牢骚。 “你不想办正事了?”敖媗瞥了楚流风一眼。 “办,当然要办!”楚流风没了脾气,只能附和。 “你知道少帝现在在哪里吗?”敖媗问道。 “听说是在城东新建的高台上,与文武百官庆宴。”楚流风指了个方向。 “那走吧。” 敖媗优雅地迈着步伐,向远处耸立的高台走去。 … 一处拥挤的大街上。 数十人穿着戏服,站在一辆数丈大小的木车上游街唱戏。 “咦。” 正在津津有味看戏的郑渊心有所感,向远方半空瞭望而去。 只见那方园林的上空,有一盏淡粉色的灯笼缓缓升空,融入那些拱卫金边灯笼的灯群里。 郑渊不明所以,继续转回头去,专心致志的看戏。 可忽然,一只手拍在了肩头,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这不是龙兄弟吗?咱们又见面了!” 身后此起彼伏的嘈杂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郑渊转过头去,却发现刚才拍他肩膀的人正是楚流风,而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容颜绝色的蓝发女子。 “原来是楚兄,别来无恙啊!”郑渊同样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蓝发女子,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族姐,你可以叫她……蓝媗。”楚流风向郑渊介绍身旁女子。 “小生龙傲天,见过蓝媗姑娘。”郑渊礼貌一揖,同时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眼这名蓝发女子。 “龙傲天……倒是个有趣的名字。”敖媗咯咯一笑,姿态优雅大方,毫不做作。 郑渊讪讪一笑,站在蓝媗身边,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按照前世的标准,他现在的身高已经有一米八三。 这个头不管在哪个世界,都算是高了。 但是眼前的蓝发女子,个头居然和他不相上下…… 难能可贵的是,蓝发女子身材很匀称,看起来并不突兀,是传说中的九头身,隔着衣裙,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马甲线。 “二位到此也是为了看这‘抬阁’戏吗?”郑渊指了指身后的戏车。 “只是路过,顺带看一下。”楚流风瞥了一眼身旁女子,显得有些幽怨。 “挺无聊的,没什么意思。”敖媗只是略微看了几眼,便一脸失望的说道。 “早说了办正事要紧,你偏要来!”楚流风忍不住吐槽。 “你有意见?”敖媗面色不善,冷冷地瞪了一眼。 “小弟不敢……”楚流风面色一变,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郑渊含笑在旁看着,没有插话。 “对了小哥,去那处高台走哪条路比较近?”敖媗指着不远处的铜雀台,礼貌向郑渊询问。 “这条路直走,往左百丈后右拐两个弯就到了。” 郑渊将来时的路相告,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现在去正是时候,那高台下正在举办文试,只要能做出一纸好文,便可登台观景。” “多谢龙兄相告!”楚流风说着,便要转身离去,可一旁的敖媗却硬生生拽住了他。 楚流风面带疑惑地转过身来。 还不等他询问原由,就听得敖媗向郑渊问道:“小哥可知道文试题目是什么?” “既是在高台之下比试,那题目必然就是高台本身了。”郑渊也不隐瞒,直接将题目说出。 “小哥这副气质,想必也是饱学鸿儒之士吧?” 敖媗眼眸微眯,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蓝媗姑娘说笑了,小生不过是一寒窗儒生,算不得饱学鸿儒。”郑渊摇摇头,谦虚一笑。 敖媗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开口道:“小女想请小哥帮个忙,不知小哥你是否愿意?” 第47章 远看不觉磅礴,离近才知恢弘! “这是给小哥的酬劳,事成之后,另有大礼相送。” 敖媗手掌摊开,一颗龙眼大小的七彩珍珠出现在她掌心。 郑渊先是一怔,然后不卑不亢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与楚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对他的胆魄甚是钦佩,彼此也算个半朋友。” “既然是为朋友办事,哪还会收什么礼物?” “至于所求之事,在下如能尽些绵薄之力,定然不会推辞。” 郑渊侃侃而谈,气度丝毫不减。 闻言,敖媗和楚流风都不禁对郑渊高看了几分。 敖媗见郑渊执意不收,便收回掌中之物,接着说道:“小女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请小哥为我姐弟二人做上一篇好文章,以便登台之用。” “这……” 郑渊表情凝固,对这个要求有些意外。 眼前两姐弟怎么看都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为何要叫他这个表面上名声不显的酸儒写文章? 嘶! 郑渊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 现在高台有这么多才子才女,万一技不如人,写出来的文章被一顿耻笑,他颜面何存啊! 一念至此,郑渊便只能含笑拒绝道:“姑娘,龙某才疏学浅,平日里附庸风雅还行,可要写出登台之文……怕是太过勉强了。” “如此看来,龙公子是想藏拙了?”敖媗黛眉微皱,面露不满。 “姑娘此话怎讲?” 郑渊一头雾水,神色甚为不解。 自己可从来没在他人面前展露、卖弄过文学方面的底蕴,又哪里来的藏拙一说? “公子,你身上可是有浩然之气萦绕,虽然微弱无比,但以你这个年纪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文坛翘楚了。”敖媗眉目一扬,见郑渊还在回避问题,便直接挑明了。 “浩然之气!” 楚流风面露震惊之色。 这可是儒家先生和大儒才有的东西啊! 年轻一辈能修出浩然之气,基本都名声鹊起,没有一个人是默默无闻之辈。 没想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地龙傲天,居然还有如此不凡的一面。 “此女本事不凡啊!” 郑渊心头却是一惊。 自己早在三年前就修出了浩然之气,此事知道的人极少,也极少在人前显露。 更何况出宫前他已经用灵雾‘无相’将身上的气息给隐藏起来,却没想到敖媗还是能将其一眼看穿。 就在郑渊犹豫着如何回答时,他眼前却出现了两行金字。 【契机已现:贤文!】 【参加铜雀台文试,可将‘帝兆’升至翠绿,丰,品阶!】 … “看来公子是瞧不起我们姐弟二人,才故意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敖媗叹了口气,显得失望至极。 接着,她长袖一甩,转身对楚流风道:“罢了,我们走。” 楚流风听得一愣一愣的,见敖媗要走,也只能快步跟上。 “且慢!” 郑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敖媗脚步一顿,嘴角勾勒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转过身看向郑渊:“怎么,龙公子改变主意了?” “在下愿意一试,不过只能尽力而为,成与不成,就只看天意了。”郑渊没有把话说太满,以免误人误己。 “公子有这份心便好。”敖媗心中暗自得意。 “龙兄,文试马上就要开始,未免错失良机,咱们还是快快前去吧。”楚流风热情的招呼郑渊,好似多年老友。 “请!” 郑渊在前面带路。 几人步伐匆匆,没多久就到达了高台之下。 此时的铜雀台底下已是人满为患。 十余名太学阁的官员布置现场,并维持着秩序。 参加比试的才子才女形成各自的圈子,相互讨论着什么。 其中最受人关注的,是一名身着粉衫的女子。 此女雪肤玉肌,身段妖娆,青丝盘成凤云鬓,腰肢悬挂蝴蝶金铃,容颜堪称祸国殃民,随意间的一颦一笑,就让周身男子为之痴迷、陶醉。 在场名门望族以及世家公子众多,不过面对粉衫女子,似乎都没能展现出应有的底蕴。 反而多数都是面露谄媚,讨好的意味。 不过所有人都是见怪不怪,理所应当的样子。 因为粉衫女子正是当朝太师的孙女,被称为‘媚骨妩态怜人心,颦笑倾城颜忘魂’的闻幽蝶! “小蝶,待会你可要拔的头筹,第一个上场啊!”一名绿衣少女走至闻幽蝶身旁,笑着说道。 “周芸姐,文试之题未开,一时半会间,谁人能写出足以登台的词文来?”闻幽蝶做出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别人或许不行,但你这个才思敏捷,学识冠绝天华的才女定是可以的。”周芸轻笑道。 “做文需得心无杂念,若是争强好胜,仓促之间可做不出什么好文。”闻幽蝶微微摇头。 显然她并不想因为拔头筹,让自己的文词失去应有的色彩。 “算算时辰,题目也该开始了吧。” 周芸看向皇宫方向。 现在只待宫墙那边第一声烟花响起,文试便就开始了。 而此时,一阵骚乱从人群中传来。 只见两名气质不凡的公子与一名蓝发绝色女子向高台走来。 “这便是新建的高台?” 敖媗仰着头赞道:“远看不觉磅礴,离近才知恢弘!” “此台怕是费了不少金银,整个丰平界,也只有天华才有这样的底蕴可供挥霍了。”楚流风咂咂嘴,脸上颇有羡慕之意。 郑渊在旁听得二人赞美,心中自然是舒爽无比。 此台是他父皇在五年前敕令建造的项目,所耗的金银几乎抵得上天华皇朝半年的税收了。 只可惜他老爹无福享受,等不到高台竣工就撒手人寰,只留郑渊唏嘘不已。 “公子也是来参加文试的?”一名太学阁的白面儒生上前询问。 “不错。” 郑渊点了点头,指向身旁的楚流风和敖媗说道:“他们二位是我的朋友,只是在旁观试。” “那公子可要加油了,只要做出‘下品’文章,就可携带两名亲友上台观景。”白面儒生笑道。 “下品文章?” 敖媗奇怪道:“为何文章还分品级?” “姑娘有所不知,词文一道本就庞杂,若不分级,一般人如何分辨好坏。”白面儒生解释道:“文词共分五品,分别是:凡品、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以及超出品阶的传世文章。” “每个品级的文词亦可带不同数量的亲友上台。” 听得解释后敖媗恍然,接着道了声谢。 啾! 此时,皇宫方向传来了一声烟花的炸响。 一瞬间,现场沸腾。 文试,开始了! 第48章 《圣庆·上元观台有感》 太学阁众文所在的平台处摆着一张长桌,桌面上放置着上好的笔墨纸砚。 “时辰已到,比试开始,本次文试题目正是我身后这座铜雀台,诗词歌赋,文章判词皆不限制。” 主持本次文试的人,是太学阁副阁老严旭。 严旭站起身扫视了一圈,满脸和蔼地说道:“在场的哪位后生要先来拔个头筹?” 题目既出,自然是不能冷场。 在场有不少人事先已经猜到题目,所以早就在腹中拟好了词文,就等这一刻大出风头。 “我来!” “洪某先来!” “此事舍吾其谁!” 一连数人出言,都不愿放过这个一展才华的机会。 严旭的目光在一名年轻公子稚嫩的面容上掠过,点名道:“你先来吧。” “是!” 年轻公子姓萧,在京都的文坛圈子里颇有才气。 当被点名第一个上场时,他明显激动了一下,在身旁几位同行的朋友鼓舞中缓缓走上台阶。 “学生萧旻,为此台做了一副对词,请诸君欣赏。” 萧旻拿起狼毫在砚台上沾了点墨水,接着小心翼翼地落笔于白纸。 很快,两句龙飞凤舞的对词便显露于人前。 “青台遥风远长啸。” “巨座盖地镇天都。” 【横批:天岳高台】 这对词句一出,现场立马响起了滔滔不绝的称赞。 就连太学阁负责文试的诸多儒生也面露惊奇。 “好对词!好对词啊!” 严旭呵呵一笑。 他与身旁几位同为评判的文士商讨过后,给了个‘中品’文词的评价。 “献丑了!” 萧旻微微一笑,向一旁的几名朋友走去,不过几人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待在原地继续观看接下来的比试。 “这天华京都不愧是人杰地灵之地,随便出一人便有如此文量!”敖媗随口称赞道。 “我倒是有些期待龙兄弟待会的文词会是如何。”楚流风轻笑道。 “楚兄可莫要抱太大希望。”郑渊摇头苦笑。 “此地众多文士,也只有寥寥数人修出了浩然之气,龙公子只要不是有意藏拙,定能一鸣惊人!”敖媗眸中闪着淡蓝色的微光,在场中扫视了一圈。 “但愿如此……”郑渊其实并不想太出风头。 不过被身旁的蓝发女子这么一说,他不拿出点真本事可能还真糊弄不过去。 “学生黄启,做观台文一篇,请诸位鉴赏。”又一名白衣儒生上台写文。 他气质从容不迫,并没有之前那人的青涩。 相比于萧旻的对词,黄启的文章难度显然更大。 不过他所在团体的朋友都一脸淡然,并没有显出出丝毫担忧,似乎都对黄启的文学造诣笃信不疑。 黄启在桌案上重新拿起一支毛笔,在白纸上缓缓写下自己早已拟好的文章。 “圣庆春元,风寒如肃,神都之东,高台矗云,华君谕召,显臣……” 这篇文章共有五十六字,言简意赅,笔墨流畅。 纵使围观之人多为百姓,也能看懂其蕴含之意。 所以,当黄启停笔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鼓起热烈的掌声。 “好文!真是好文章!” “不愧是京都八大文才之一的黄启,果真不凡!” “此文怕是能在那无字碑文上占有一席之地!” 围观之人纷纷点头认可,无一人言出不逊。 “黄公子当真腹有才气,老朽佩服。” 评判席上的一位老者呵呵一笑。 “宋老夸赞,学生愧不敢当。”黄启风度翩翩,气质儒雅不凡,面对师长赞赏,当场回了一礼。 “嗯,胸有文采而不骄,为大才也!” 严旭给了他一个极高的评价。 随后,他与众文士商讨一阵,遂将黄启的文章定为‘上品’。 “多谢各位师长抬爱。” 黄启爽朗一笑,转身就回到了好友边上去。 接下来又上去了几人,可他们的作品除了一人有可取之处外,别的都被定为了最普通的凡品。 可即使如此,现场的气氛依旧高涨。 还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准备上台献文。 而这时,一名身穿粉色衣物的少女迈开步伐,向前走了几步。 其余人见状,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不争不抢,任凭少女走上台去。 “小女闻幽蝶,做赞台诗一首,请诸君品析。” 粉衣女子执起笔墨,在白纸上陆续写下一行秀娟小字。 “天阶拔云接日高。” 此句一出。 现场所有人都瞳孔一缩。 此一句便展现出了高台举世无双的雄伟,不可谓是精妙无双。 闻幽蝶眼中含着光芒,继续写了下去。 “地柱宏都立磅礴……” 就连之前参与比试的几人也面露钦佩之色。 “不愧是天华久负盛名的才女!单凭两句诗,便已超过之前所有人。”就连敖媗都忍不住称赞。 周围人同样是发出类似的感叹。 闻幽蝶不为所动,继续写下两行诗句。 “举世苍茫无二座……” 随着旁人低语,在场众文皆是毛孔竖立。 但,闻幽蝶又写下了最后一句。 “万载独唯圣君台!” 这一句写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短短几字,直接将铜雀台和天华之君都夸了一遍,将其意义升华至新的高度。 “天阶拔云接日高,地柱宏都立磅礴!” “举世苍茫无二座,万载独唯圣君台!” 特别是郑渊,他作为被吹捧的本人感触最深。 这两句诗简直犹如盛夏的一碗冰酒,爽透全身,甘畅无比。 “好诗,好诗啊!” “如此诗句信手拈来,真不愧是当朝太师之后。” “女中文杰,自然如是。” 坐在评判席上的几名文士不吝赞叹。 他们交头商讨,随即一致给予了这首诗‘极品’的评价! “闻姑娘,这首诗的诗名你准备取什么?”太学副阁老严旭笑着问道。 “诗名:《圣庆·上元观台有感》。” 闻幽蝶在略微思索后,给出了答复。 圣庆二字是当朝帝君‘渊’的年号。 他们虽然不明其中闻幽蝶取这个名字,但诗名涉及天子,所以也不便多问。 敖媗明眸善睐,微笑着询问道:“龙公子,你可有把握写出超过此诗的文词?” —— PS:文中对词、文章、诗句,皆是作者现编现做,未参考任何词句,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49章 学生龙傲天,也想一试! “把握?姑娘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吧。” 郑渊呵呵一声,脑袋止不住地摇晃。 他虽自问有些才气,不过要写出超过闻幽蝶这首诗的词文,应该不太可能。 除非…… “我观公子非寻常人,即使无法超过,那做出与之相提并论的词文也无不可。”敖媗目光深邃,似乎一直在试探着什么。 “姑娘,在下最多只有做出‘上品’文词的把握。”郑渊微微皱眉,再次说道。 “媗姐,龙兄弟都说了不能,你怎么还一直为难人家呢?”楚流风见此一幕,忍不住出言为郑渊辩解两句。 他明白这位族姐好胜心极强,所以也没多想。 “哪轮到你说话,一边去。”敖媗白了一眼,直接反呛回去。 楚流风神情一焉,没敢再说什么,只是颇为同情地给郑渊一个眼神。 “本姑娘也不藏着掖着了。”敖媗淡淡一笑:“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姑娘想说什么?”郑渊眼皮一跳。 此女心智近妖,本领非凡,难道真看穿他隐藏起来的真身了? “公子……” 敖媗嘴角弯起一抹优美的弧线,她向前走了几步,贴在郑渊耳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也不想自己少年大儒的身份被别人知道吧?” 郑渊心头先是一惊,然后悬起来的心又缓缓落下。 原来自己还没露馅,不对,是只露了一点的馅…… 所谓大儒,就是修出了浩然道韵的存在。 郑渊本没有这个学识,不过在去年的时候完成了长卷白图派发的一项任务,从而将浩然之气升级成了浩然道韵。 要知道,郑渊当年可只有十六岁啊! 十六岁的大儒……这简直是古今未有。 此物几乎与学识挂钩,寻常的儒生皓首穷经,不知要习得多少学问,才能修出一丝的浩然之气。 而郑渊年纪轻轻就修出了浩然道韵,说出去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由于此物太过惊世骇俗,所以郑渊一直隐瞒着,从来没有在人前展现过。 不过他偶尔还是会故意露出一丝浩然之气,别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太过惊讶。 等到过几年,他再露出浩然道韵,别人就容易接受很多。 “此女到底修炼了什么神通……居然如此厉害。” 郑渊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蓝发女子居然一眼就看破了他的伪装。 就在他和敖媗‘耳鬓厮磨’之际,楚流风在一旁眼色复杂的看着。 虽然没听到二人在说什么,但仅看这副暧昧的模样,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其中的内容。 可毕竟是求人办事,又是敖媗主动贴上去的,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观赏风景,以及台上比试之人的文词。 “姑娘,龙某就算是少年大儒,又与他人无关,姑娘何必一定要在下写出技压群雄的词文来呢?”郑渊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美人儿,不禁出言询问。 “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大儒,为何还羞于见人呢?” 敖媗淡淡一笑:“俗语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小女只是不忍明珠蒙尘罢了,想见识一下少年大儒的风采罢了。” 郑渊眼睛微微一转,笑道:“我做出来了如何,做不出又当如何?” 敖媗沉默了一下,幽深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郑渊的眼睛,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这样吧,若是姑娘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在下就愿意上台一试。”郑渊微微一笑。 “什么要求?”敖媗疑惑道。 “我要见一见姑娘的真容!”郑渊一字一顿道。 “你……” 敖媗语塞当场,过了一会才缓缓叹道:“你这人可真是不简单呐。” “姑娘既然想看龙某的学识,龙某自然也想看看姑娘的真容,这很公平。”郑渊不以为意道。 “好,我答应你!”敖媗略作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爽快。”郑渊说完,便朝前方看去。 现在陆陆续续已经有二十多个人上台写文,不过最为出彩的还是一名少女的‘花台歌’,被授予了上品的标签。 “还有人要参加吗?” 负责文试的太学阁文士高喊。 方才一连十余人的文词都被打上了废品的标签,一番操作下来,直接把一些准备浑水摸鱼的人心态都搞没了。 所以该文士喊了半天都没反应。 此刻,整个文会只有寥寥十余人的作品得到了品级。 可周围围观的百姓和参与者,却有成千上万之多,所以能上台者基本算得上是百中无一了。 作为本次文试的发起者,郑渊对这个结果并不太满意。 他原以为入台的标准会很低,能有不少人能上台观景,但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明显违背了他的初衷。 所以郑渊表面上是和敖媗打了个赌约,其实背地里是想改变这一惨淡现状。 如今有把握拿到品级文词的人均已上场,留下的人都是学识不足,只能干看着。 故此,太学阁文士喊了半天都没人应答。 这一刻,就连其他几名已经获得品级的人,都略有失望。 “这文试好生无趣。” 闻幽蝶低眉轻语,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可惜侯公子他们几个有事不能来,否则……”周芸眸中含着希冀,似乎在憧憬什么。 “不来便不来吧,没什么可惜的。”闻幽蝶默然,准备跟着已经获得名额的人,走上高台观赏景色。 却在这时。 一名衣着朴素,面容普通,眼眸却光亮如星的男子走出人群,向放置着笔墨的木桌走去。 “学生龙傲天,也想一试。” 郑渊朝着太学阁几名评判一礼。 “龙傲天……”准备走上高台的闻幽蝶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不远处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 “他就是那日在玄音阁吹笛子的人?长得很一般,也没什么嘛。”周芸先是一惊,然后颇为遗憾地说道。 “人不可貌相。”闻幽蝶摇摇头,并不赞同这说法。 在众人的瞩目下,郑渊向几名评判询问道:“诸位师长,请问上品文词可以带几人上台?” “二十人!” “极品呢?” “一百人!” “那……传世级呢?” 第50章 学生这副文词,可称得算上是传世? “传世级!” 一众太学阁文士都被震住,皆是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料想到这个问题。 不过评判席上的一位老者抚须一笑,缓缓道:“若是能做出传世级词文,公子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 “师长可作的了主?”郑渊轻笑。 那老者一怔,略带心虚的看了眼身旁同僚,随后才缓缓点头:“自然可以!” 此时,一旁的太学阁副阁老严旭郑重其事道:“你若是能做出传世级词文,老夫即使豁出身家性命,也会去奏请圣上,让你如愿。” “可若是没这个能力,你就别再饶舌多问。”对于郑渊的行为,另一名评判的神情是非常不屑。 在他看来,传世级的文章是可遇不可求,百年难得一见的东西。 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明显是哗众取宠,为博人眼球才故意说的。 围观之人大多都存了这个心思,都像看热闹一般相互议论着。 “媗姐,这龙兄弟难道真有把握做出传世级文词?”要不是认识龙傲天,楚流风自己都觉得这事荒唐。 “看着就是了。”敖媗神秘一笑,并没有把郑渊是年轻大儒的身份抖落出去,反而是一脸期待的盯着郑渊。 她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交叉,娇躯倾倒,倚靠在身旁铜柱,姿态优雅至极。 这一幕,让周边一直偷偷打量敖媗的男人口干舌燥,眼睛都直了。 面对他人的不理解,郑渊自然不会在意,他胸有成竹的走到书写文词的木桌旁,拿起毫笔,写下了第一行字。 “从明后之嬉游兮,聊登台以娱情。” 所谓开局见真章,单是这第一句词,就令不少人为之动容。 太学阁的众多文士纷纷收敛笑意,低声讨论着什么。 闻幽蝶目光一凝,当即给出判言:“这龙傲天绝非凡人!” “这一句很普通,也没什么嘛。”周芸不解。 闻幽蝶默默摇头,并没有解释。 在众人的目光中,郑渊缓缓写下了第二行字。 “见天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第二句马上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此句不凡,既夸了高台,又赞颂了当朝天子,一语双关,不谓不绝!”评判席上的宋姓老者严声道。 “尚可!”严旭微微点头。 郑渊笔墨不停,继续写下第三句。 “建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嘶! 现场无数人齐齐倒吸凉气。 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夸法。 这一刻,就连严旭都不禁为之侧目。 不管身后反应如何,郑渊只是继续写着。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 “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周芸在这一刻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神情迷离,忍不住喃喃自语。 …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闻幽蝶面露痴迷之色,心生完全被白纸上的文词吸引,无法自拔。 … “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太学阁的众文士不由自主地念诵。 … “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 楚流风赞不绝口,心中叹服。 敖媗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和不断起伏的胸膛还是将她的情绪暴露无疑。 “好一个‘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矩量兮,齐日月之辉光’,真乃神来之笔!” 看至妙处,严旭忍不住抚掌高叹:“当今的天华盛世和当朝天子,确如文中所言一般无二!” “文章辞藻华美,语句跌宕恢弘,引人入胜,真乃传世经典!”其余评判无不震惊非常。 很快,郑渊停下笔墨,转身看向在场众人。 可是还不等他说什么,异变就突然生出。 只见天空上方的云层翻涌,一道金光撕开黑暗,落在了那卷刚刚写完的纸上。 紧接着,一名散发无量圣贤气的老者显化而出,站在了郑渊身旁。 “圣夫子!这是圣夫子!” “我的天哪,圣夫子显化!居然是圣夫子显化!” “这是真的嘛!” 无数人为之骇然。 圣夫子乃是几千年前的圣贤之人,其功德无量,所著的文章,词文、语句举世传颂,更是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信仰。 传说,世间凡是有绝世文词问世,圣夫子就会显化,亲自观赏一遍。 而这篇文词居然逆天至此,能引得圣夫子感应,显化规则身落目! 这是何等的神迹与荣耀啊! “学生拜见圣夫子!” 所有人都齐齐叩拜,行后辈之礼,就连郑渊也不例外。 不过令人更为意外的事来了。 圣夫子的化身在看了一眼龙傲天后,居然反向他行了个礼。 “学生不敢!”郑渊大惊失色,连连说道。 他明白,圣夫子是在敬他天华帝君的身份。 不过在场之人可不这么想。 “这龙傲天的文词居然连圣夫子都为之折服?” “我的天,这下整个丰平界,还有何人有资格敢点评这篇文词……” “老夫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之前冒犯郑渊,说他饶舌的评判更是连连自责,心中无比愧疚,甚至还出手打了下自己的嘴。 “连圣夫子这种存在都来了……”楚流风嘴巴大张,几乎能塞进一颗鸡蛋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敖媗美眸泛起无限神采。 “龙傲天,人如其名!”闻幽蝶心跳的飞快,她步伐不禁向前几步,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甚至想主动上去攀谈一番。 “京都居然还有这种才子,为何以前名声不显,从未听说过。”周芸一脸凝重,再也没了之前的轻佻。 场中,圣夫子在看完整篇词文后,手指在词文旁边的空白处,写下了一个流光四溢的‘绝’字。 “圣夫子点评了!” “是绝评!多少年,多少年了!” 圣夫子这一个‘绝’字直接将这副文词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众人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随后,圣夫子化作点点金粒,随风消散于无形。 “诸位师长,学生这副文词,可称得算上是传世?”郑渊含笑问道。 “算,当然算!” 一众太学阁文士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生怕晚了半点,亵渎了这份圣夫子亲评的文词。 “好,那在下今日就请在场所有人都上台观景,诸位没什么意见吧?”郑渊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没意见,没意见!” 开玩笑,现在就算是拿刀架着脖子,他们也不会有半句反对,即使事后陛下怪罪下来,他们也硬着头皮认了。 因为,这可是圣夫子点评的绝文啊! 如果否了这篇文词,那简直跟杀了他们没什么两样。 郑渊风度翩翩,丝毫没有架子,示意围观而未获得上台资格的人说道:“诸位,请吧。” —— PS:文中词文引用是曹植的登台赋,还有多谢各位的礼物! 第51章 臣,泊江龙子敖风,拜见吾皇! 还不等众人反应,郑渊微微一笑,向楚流风和敖媗点头示意,便迈着步伐向高台上走去。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也动身跟了上去。 周边围观的群众见有人带头,便陆陆续续的迈上台阶,守在台阶处的太学阁文士略一犹豫,便放人登台而去。 高台每五丈就有一个大平台,除了最上层的禁止登上以外,其余阶层随意让人走动。 宫墙那的烟火极美,站在十五丈处的平台向远观望,风景尤为独特。 敖媗和楚流风自上台后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郑渊也没去管,反正自己答应的事已经做到,现在就看敖媗什么时候兑现承诺了。 【前贤妙词文,一赋镇诸生!】 【贤文已成!】 金字缓缓消散,如同郑渊的心情一般飞扬而起。 他站在石栏旁向远瞭望,心中自然是无比畅快,与几个时辰前,身穿龙袍那会的心情是大不相同。 “小女闻幽蝶,见过公子。”一名粉衫女子迈着款款莲步向其走来,其身边还跟着一名黑裙女子。 “原来是闻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郑渊颇为诧异。 他不意外有人主动前来搭讪,却没想到这第一个人会是闻幽蝶。 正好他也想看看此女品性,是否如传闻中的那样温婉贤淑。 “公子,刚才你所著的词文极好,堪称古来少有,就是不知道这首赋词公子打算取何名字?”闻幽蝶巧笑嫣然,腰间金铃晃荡间发出悦耳的轻鸣。 “这首文词名为登台赋,非在下所创,而是一位名叫曹植的大才子于梦中述于我听的。”郑渊笑道。 “梦中……公子,你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闻幽蝶秀眉一皱显然不信。 “铜雀台题目刚出,圣夫子又显化落目,公子莫不是在短短几刻钟的时间,就做了个好梦吧?”一旁的黑裙女子咯咯一笑,连声打趣。 “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郑渊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小女此次前来,只是想请公子参加半月后在贤士阁举办的文会,届时整个天华乃至其他藩国的文人墨客都会到来,小女希望公子也能在文会上一展才华,为我天华文坛助上一臂之力。” 闻幽蝶并没有在之前的问题上过多纠缠,反而将自己目的给说了出来。 “贤士阁半月后的文会……” 郑渊略有犹豫,他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什么事情给耽误着,所以没有急着回答。 如果真没什么事,他还真不介意去凑个热闹。 “公子,这次文会关乎天华文坛的脸面,作为东道主,要是弱于其他藩国,很可能会影响天华皇朝在丰平界的声誉,望公子能以大局为重。”闻幽蝶微微一礼。 “既然如此,龙某到时若有闲暇,定会去走上一遭。” 闻幽蝶的话直击郑渊命门,让他不得不答应下来。 谁让他是天华之主呢。 天华的脸面不就等于是他的脸面,万一这群家伙把事情搞砸了,他脸往哪搁啊。 “如此便好。” 闻幽蝶与郑渊闲谈了一会,便施施然离去。 临走时,她还交给郑渊一块刻着白鹤游云图案的牌子,上面写着‘贤士’的字样。 “执此牌可在贤士阁畅通无阻。”黑裙女子周芸解释道。 “多谢二位姑娘。” 看着二女远去的背影,郑渊微微一笑。 这牌子可算好东西,它相当于是贤士阁的超级VIP证明。 不仅能在里面吃喝全免,还能登上高楼看阁里收藏的禁书,就算身无功名,一般人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没想到一会不见,龙大公子就结识了两位绝色女子。” 敖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郑渊身后走了过来。 “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算不上结识。” 敖媗的话,郑渊听的有些别扭。 不过他也没多想,在把令牌收起后问道:“楚兄哪里去了?” “那家伙去见天华帝君,处理些之前犯下的蠢事罢了。”敖媗也不隐瞒,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郑渊手一抖,莫名地有些慌张。 他目光向上望去,却发现那楚流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台阶的尽头,让一名侍卫领着,朝大殿内走去了。 “你这么吃惊做什么?” 敖媗狐疑的看了眼郑渊,没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没、没事……” 郑渊讪讪一笑,让自己尽量镇定:“在下只是吃惊楚兄居然能得到陛下的接见。” “这有什么,他乃是泊江龙宫的龙太子,本就是天华的臣子,只要有充分理由,受天子接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敖媗解释道。 “理是如此。”郑渊憨憨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敖媗眸中带笑,一手拄着栏杆,一手撩了撩额头挂下的一缕发丝。 “姑娘既是楚兄的族姐,想必也是龙族之人,这有什么可猜的?”郑渊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你就不想知道,本姑娘是从哪里来的吗?”敖媗意味深长道。 “还能是哪,不就是泊……”郑渊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看向敖媗的一头蓝发和她眉心中若隐若现的一抹印记,心中顿时大惊。 “你是太玄海的龙族!” “不错。” 敖媗呵呵一笑,随即手中掐诀,玉指轻弹,一股蓝色的光幕笼罩二人。 在郑渊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两只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的鹿角从敖媗的额头升起,数十枚彩色鳞片在其脸上浮现。 这些东西非但不显丑陋,反而将她衬托地高贵不凡,妖媚至极。 单论容貌,已经完全不输刚才的闻幽蝶了,更不用说那无与伦比的御姐气质。 “龙公子,你且看小女容貌如何?” 随着容貌变化,敖媗口中发出的声音变为了烟嗓。 这一刻,她兑现承诺,将自己的本来面目,完完全全展示给郑渊看。 … 楚流风跟着侍卫走向深宫,随后一名面白无须的太监走了出来,示意楚流风跟他走。 侍卫朝来人鞠了一躬,便向外退去。 “陛下今日受了点风寒,只能隔着屏风相见,还望龙子不要见怪。”林公公笑道。 “无妨无妨。”楚流风和煦一笑,并不在意。 很快,二人走到一处金碧辉煌的雅间。 林公公打开门后示意楚流风进入,自己则在外等候。 房间内灯火通明,离门口几丈外的屏风后,一道人影端坐着。 “臣,泊江龙子敖风,拜见吾皇!” 第52章 你不去找诸葛丞相求饶,来找朕作甚? 楚流风跪在地面的蒲团上,纳头便拜。 “泊江水宫的龙子,可真是稀客啊。” 烛火摇曳,屏风后那道充满威严的身影语气低沉,略带沙哑。 “敖风此次冒昧前来,还请陛下不要怪罪。”楚流风缓缓咽了一口水。 身影沉默了一会,轻笑一声:“昔年你爷爷敖冲,争夺天幽海龙君大位失败,被族弟敖幽打的身受重伤,只能带着一众残兵败将四处逃窜。” “谁曾想你爷爷倒是个狠人,溃败前居然将天幽海的镇海至宝——祖龙之珠寒月、芒阳给偷了出来。” “失去至宝,天幽海实力一落千丈,必然成为四海之末。” “那敖幽心性狠辣,手段非常,派出百万水族,联合苍冥海围剿敖冲,将其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最后要不是我父皇冒着与四海为敌的风险收留尔等,如今你们泊江一脉怕是早已被屠戮殆尽,尸骨皆镇于天幽海的幽渊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屏风后的身影手指轻敲扶手,每一下都在这处幽闭的空间反复回荡。 而他这番略带调侃意味的话语,更是令楚流风心神一颤。 “先皇的大恩大德,我泊江水族一直铭记在心。”楚流风态度恭顺,不敢有半点不敬。 “我天华待尔等不薄,可为何先皇殡天时你们泊江龙宫却视而不见,无一人前来吊丧。”屏风后的身影一拍桌案,声音含怒。 “陛下息怒,臣等有苦难言。”楚流风肝胆俱裂,连连磕头认错。 “有何苦衷,你且说来听听,如若合情合理,朕不会怪罪,可若是有半点隐瞒或不实,定治你个欺君之罪!”斥责声凌冽如寒,充满肃杀之意。 楚流风沉默了一会,缓缓道:“那日我爷爷得知先皇殡天,当场就泪如雨下,悲痛欲绝,他将龙宫内的事务交由我父后,便即刻动身启程,赶来京都吊丧。” 说到这,他眼眶变得微红,似乎说到了伤心处。 “谁知半路,我爷爷居然被一众歹人拦截,爷爷他拼死搏杀,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殒命当场,就连他老人家的尸骨也被……” 楚流风忍不住啜泣。 屏风后的身影静静听着,没有急着催促。 楚流风在舒缓心情后才慢慢说道:“随行的百余亲信,也只逃回寥寥数人,我父亲得知消息后,立刻使用至宝封锁了整条泊江,并暗中派人前来京都报信。” “可是出去的人无一例外,再也没有回来。” “我父亲生怕再生事端,惹来无妄之灾,于是决定按兵不动,等到风波结束之后再让族人出世。” “就这样我们这一脉与世隔绝了两年,直到前段时间才解除封禁,我父自知有愧,所以派我来京都,向陛下请罪。” 楚流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完毕后抹了抹眼泪,接着又连续磕了几个响头。 “敖冲龙君也算是一方枭雄,没想到却死于歹人之手,真是可惜。”屏风后的身影微微叹息:“你可知这群歹人是谁吗?” “是天幽海、北炎、大倭、苍冥海等几个势力,一起派出的强者。”楚流风恭敬道。 “苍冥海居然和这群势力混在一起了?!”屏风后的身影略显恼怒:“泊江紧靠太玄海,你爷爷的动向这些势力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敖冲被截杀,也有太玄海的人从中作梗?” “不会的,太玄海如今的龙母是我亲姑母,她生性温婉,品德高洁,绝做不出谋害亲父之事!”楚流风笃定道。 “那就是出了内奸!” 身影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语气略有深沉:“罢了,既然事出有因,那朕也不怪罪于你,你回去之后到皇陵祭拜一番,此事便就此揭过。” “陛下圣明,臣一定照办!”楚流风心头一松。 “你若无事,便下去吧,朕要歇了。”身影微微晃动,已有送客之意。 “陛下……其实臣此次前来,还有其他要事相求。”楚流风吞吞吐吐,还是开口说道。 “说吧,什么事。”身影略显不耐烦。 “请陛下……救臣一命!”楚流风头如捣蒜,声泪俱下,言语中的哀求之意令人动容。 “救你?这可是天华京都,律法严明之地,谁敢如此大胆杀你?”身影微微一愣,并不理解。 “是……是……诸葛丞相……” 楚流风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地说出几个字。 “一派胡言!” 身影一拍桌案,起身大怒道:“丞相他生平不与人结怨,更别说是生死大仇,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杀头的大罪?!” “陛下息怒,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楚流风连忙辩解。 “你且将事情原委说来听听,如有掺假捏造,朕先砍了你的脑袋!”身影重新坐回原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在幽湖小院……” 楚流风将事情娓娓道来,所述之事与郑渊亲眼见到的大差不差。 “臣因为一时的争强好胜,擅改天数,误了雨时,还望陛下恕罪!” “这些朕事都知道,只不过令朕不明白的是,施云布雨本就是龙族的分内之事,怎会有殒命的风险?”身影缓缓开口。 “陛下有所不知,施云布雨乃天地授予龙族的天赋神通,除非登上龙君之位或手持龙族至宝,否则心存私心,玩弄天地柄权的龙族则会被天地感知,最后死于天地显化的斩龙台之下。”楚流风如实说道。 “既是天地显化的斩龙台,那与丞相何干?”身影再度问道。 “陛下,臣乃天华之臣,当属天华管辖。而今天华执掌天地杀伐权柄的人……正是诸葛丞相!”楚流风哆哆嗦嗦道。 “什么,丞相执掌了天地的杀伐权柄!” 身影显然有些吃惊。 丰平界历史上,能掌控天地杀伐权柄的人无一不是凶名赫赫之辈,而其中最出名的一位巨擘,就是五百年前举世无双的雄主级人物——陈霸天! 烛光晃动。 身影在经过一丝思忖后,缓缓说道:“你不去找诸葛丞相求饶,来找朕作甚?” “陛下,诸葛丞相为人刚正不阿,执法如山,臣与他并无交集,所以……”楚流风犹豫了一会。 “所以你来求朕,是觉得朕好说话对吗?”身影声音微微变大。 “陛下,臣……” 楚流风刚想辩解,便被厉声打断。 “放肆!” 只听得身影高声怒斥道: “你岂不知,那诸葛妗姒是被礼部选中,为朕的后妃备选人之一,甚至还位列榜首!” “你当众调戏与她,辱人清白,使其难堪!!” “还怎敢有脸……” “来求朕救你!!!” 第53章 朕办不到! 天威如狱,圣严似宏。 纵使不见容貌,光是隔着屏风,看着那瘦高的影子,就让楚流风见到了什么叫做少年帝君。 “陛下息怒,此事臣完全不知,若是知晓,必然不敢冒犯此女分毫!” 他体若筛糠,被羞的脸色臊红,连连讨饶解释。 “你不冒犯她,就可以冒犯别人了?” 身影将手中茶杯往桌子上一丢,质问道:“说吧,这些日子你大半夜跑万柳书院、韩山伯府、莳香阁和太师府都做什么去了?” 闻言,楚流风如遭雷劫。 他没想到自己自以为隐蔽的行踪,原来一直暴露在别人的眼下。 “臣、臣去……臣去……” 相比之前的和盘托出,楚流风支支吾吾,对这个话题表现的难以启齿。 “怎么,不想说?”屏风后的身影显露出些许不耐。 “陛下恕罪,臣夜闯诸地,是为了……是为了看一看那些府中的女子,是否如传言中那般美貌!” 楚流风面色涨红,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什么?!” 身影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置信,随后冷哼一声:“荒唐!” “不敢欺瞒陛下,臣做这些事,其实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楚流风一咬牙:“那就是编撰一本古今罕有的奇书!” “编撰奇书?” 身影冷冷一笑:“你编书就编书,大半夜去看人家府里看……”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好像猜到了什么东西。 于是试探性问道:“艳书?” “是!”楚流风冷汗直流,硬着头皮认了。 “呵,呵呵……” 郑渊的身影干笑了两声,指着下跪之人破口大骂道:“你真是把泊江龙族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龙性本淫,可没想到这楚流风居然下流至此,居然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来,真是…… “此事虽然是臣的不对,但臣和其他女子接触的过程中,从未动过邪念,相识女子也都只是点头之交,甚至大多都是远远的看上一眼,绝对没有任何越矩之事发生!”楚流风信誓旦旦保证道。 “这么说,朕还要夸你一声正人君子了?”身影反呛一句。 “陛下,臣所编撰的书籍,自身必须舍弃杂念,不能让感情影响排序。而且书里只是单从外貌进行评价,且未有过任何污言秽语,即使拿到刊书坊,也是能出版的。”楚流风道。 “哦,当真?” “千真万确!” 楚流风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本稍显皱褶的书籍:“陛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过目。” “拿过来。” 话音落下。 从屏风的一侧走出一名容貌秀美端庄的年轻宫娥。 楚流风先是目光一亮,眼睛直勾勾盯着宫娥,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公子,请把书给奴婢。”月婵微微一笑,提醒道。 她心中略有嫌恶,但面上却是没表现出来什么。 “哦,好好!”楚流风然后自觉失态,于是连忙将手中东西呈上。 月婵将东西递给烛火旁的黑影,然后退至一旁。 黑影接过书籍,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天华群芳谱》五个大字。 他翻开书页,慢慢看了起来。 听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楚流风如坐针毡,等待的异常煎熬。 盏茶时间后。 屏风后的身影才缓缓放下手中书籍,开口说道:“书上的内容,确如你方才所言,看来你没有骗朕。” “陛下圣明,臣与诸葛妗姒不过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争,但却不慎惹下杀身大祸,还望陛下救我!”楚流风再叩首。 “如此,你倒也算不上是罪不容诛。”身影手指敲击着扶手,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时,楚流风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三件物品放于身前:“陛下,这是臣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这是……” 郑渊的身影略有吃惊。 即使隔着屏风,他也察觉到面前这三件物品的不凡。 “这三件分别是太玄海的千彩翡玉项链,寒晶玉镯,以及天锦彩环。”楚流风解释道。 “怎么都是女人用的?”黑影疑惑道。 “陛下富有天下,世间的凡物还有多少能入您的眼,所以臣这些礼物,是给陛下未来的后妃准备的。”楚流风说道。 不得不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楚流风这番话算是说到郑渊心坎里了。 确实,一般的东西他还真看不上,而他能看上的东西别人也舍不得给。 所以拿一些方便送人的东西也合情合理。 “算你有心了。”黑影点头颔首。 “多谢陛下!” 楚流风心中大喜,暗道有戏,于是顺杆往上爬:“陛下,斩龙台会在两日后的正午时刻出现,只要陛下能及时阻止丞相……” “朕还没答应呢!”郑渊严声说道。 “臣知错了,还望陛下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楚流风态度诚恳,继续磕头:“若是能活过此劫,臣以后任凭陛下差遣,绝无怨言!” 黑影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楚流风一直磕头,在郑渊没答应之前,似乎就不会停下来。 “这些年天华风调雨顺,有你泊江水族的功劳,念在这一点,朕本该同意,但是……” 黑影顿了一下,缓缓道:“唯独求情这件事,朕办不到!” “什么……” 一瞬间,楚流风面如死灰,浑身力气都被抽空,瘫软在地。 黑影缓缓道:“不过朕可以答应你,在你死后,用招魂台凝聚你的魂魄,并将魂魄送回泊江龙宫,相信以龙君的手段,只要付出点代价,给你重塑肉身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如此,也多谢陛下了!”楚流风含泪,重重磕了一个头。 黑影向前一指:“将三样东西拿回去吧。” “这是臣送给陛下登基的贺礼,陛下就收下吧……”楚流风摇摇头,并没有收回。 黑影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在楚流风走之前提醒了一句:“朕觉得,你还是去丞相府认个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多谢陛下好意,臣会考虑的。” 楚流风如行尸走肉,缓缓向外去。 … 铜雀台十五丈高的大平台上人来人往。 在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处,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喊叫。 “这里不可以!” 砰,蓝色光罩破裂。 郑渊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蓝光一闪,敖媗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她白净如霜的俏脸浮现出一抹诱人嫣红,显得楚楚动人。 第54章 这龙傲天当真是傲骨铮铮之辈! “看你一副文弱的儒生模样,行为怎如此孟浪?”敖媗用指肚在脑瓜上抓痒痒般,挠了几下。 “蓝姑娘,在下一时失了神,不是故意想摸的……”郑渊顾不得胸口疼痛,连连道歉。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敖媗白了一眼。 不过她也过多计较什么,整理了下仪容之后,半个身子拄在石栏边上,迎着晚风向远瞭望。 “姑娘愁眉不展,是在想楚公子的事,还是另有烦恼?” 郑渊学着她的样子,在旁边的石栏上杵着。 即使二人相隔数尺,可蓝发女子在无形中散发的幽香,还是让郑渊感到莫名的躁动。 “我这小弟为人良善,心肠不坏,就是做事操切,不顾后果,想一出是一出。” 微风拂过,一缕蓝发飘扬。 敖媗目光迷离,望着远方喃喃自语:“想来也当有此一劫。” 郑渊眼神飘忽,喉咙默默蠕动,在旁倾听,却没有选择搭话。 气氛有些怪异。 二人心事重重,相互却都假装在若无其事的看风景。 “龙公子有如今的文学造诣,想必也是名门之后吧?不知令尊是谁,如今在哪高就?”敖媗打破了沉默,忽然问道。 “算不得名门,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三口之家罢了。”郑渊无奈叹息:“我父于两年前病逝,不久后我母郁郁而终,撒手人寰。只留下些许家底与我一人独活于世。” 现场再次沉默。 敖媗别过头去,看不清容颜和神态。 不久后,她才缓缓转回头来问道:“你已是大儒,胸有文采韬略,却为何声名不显,本身也不是官身?” “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纵有万里江山的天子又能如何,还不是整日劳碌,忙的脚不沾地。”郑渊洒脱一笑:“倒不如像我现在,身无牵挂,逍遥自在。” “你又不是天华天子,怎会知他这种天生贵人的快乐?” 敖媗歪了歪嘴,不屑一笑:“谁知道他私底下玩的有多花。” “蓝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啊,天子圣德,堪称古来少有,这一点天华臣民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怎能心怀恶意,妄加揣度?”郑渊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是吗?” 敖媗不以为意:“那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说,当今的天华少帝是个只会做表面功夫,背地里却是个荒淫庸禄的无道昏君,傀儡皇帝?” “我……当今天子怎么就荒淫庸禄。”郑渊面容一滞,两眼瞪的跟铜铃一样大:“还有傀儡皇帝是什么个情况?” “你不知道吗?” 敖媗美目圆睁,显得非常吃惊:“自天子登基以来,整日沉迷醉酒,不理朝政。” “平日里随意奸淫宫女,秽乱他人之妻,据说朝中已有不少大臣的妻女被其玷污,不堪受辱后自尽而亡。” “朝中大臣自是敢怒不敢言,而且为求自保,还主动奉上家中妻妾,此等做法简直丧尽人伦!” “而那三位托孤大臣名目上是辅政,但背地里为了争权,斗的不可开交,搅得朝局一片混乱。” 敖媗嘿嘿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谁说的?” 郑渊气急败坏。 这哪个丧心病狂的疯狗在造他的谣! 要是被他逮住,非要诛了那人的九族不可! “呵呵,四海水族的圈子里,自是有人说的。”敖媗微微一笑。 “姑娘难道会信这些荒谬绝伦的言论?”郑渊余怒未消,双目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蓝发女子。 “本姑娘自然是不信的。” 敖媗捋了捋发丝,淡淡一笑:“奈何人言可畏,我们四海水族里,已经有不少人将天华视为腐败污秽之朝了。” 郑渊深吸了一口气平缓情绪。 他知道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不再去想,等到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再去思索对策。 这时,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缓缓向二人走来。 “是楚兄!”郑渊眼睛一瞄,看清了来人。 “怎么样了?”敖媗和郑渊迎了上去。 “走吧。”楚流风似乎不想多说什么。 于是如行尸走肉般向台阶下走去。 敖媗显得有些意外,她指尖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便快步跟了上去。 见状,郑渊在心底暗暗叹息,为不显突兀,也只能向台阶下走去。 三人默默走下台阶,当到底部时。 一名年纪颇大的白衣儒士走了上来,恭敬地朝郑渊一礼。 他正是太学阁的副阁老严旭。 “师长这是为何?”郑渊一头雾水。 “龙公子文采惊世,堪称旷古烁今,老夫斗胆请公子出任太学阁的首席大学士,请公子不要推辞!”严旭不顾及身份,向郑渊施了一礼。 “首席大学士!” 围观之人皆是一惊。 这是副阁主之下最高的头衔,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先生才可担任,可如今严旭却要把这个职位交给一名未及弱冠,身无功名的少年郎! 这可是千年未有之事啊! 敖媗面露趣色,用揶揄的目光打量着郑渊,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反应。 郑渊浑然不在意身旁之人的目光。 面对着个天大的诱惑,他神色如常,云淡风轻,无一丝波动。 只是摆了摆手,随意道:“学生闲散惯了,不图钱财,不图名利,所以只能谢绝师长好意了。” “公子若是嫌弃官职太小,老夫明日便进宫禀明圣上,为你封官赐爵,相信有那篇绝文赋在,圣上断然不会拒绝此请求!”严旭再次说道。 “多谢师长好意,学生心领了。” 郑渊言辞凿凿道:“学生只想当一个闲云野鹤之人,这泼天富贵可无福消受,告辞!” 说完,郑渊便示意楚流风和敖媗继续走。 “可惜啊可惜,天华又失一名可造之才……” 看着郑渊远去的背影,严旭痛心疾首。 一处人流稀少的小巷。 郑渊与敖媗姐弟俩相互道别后,便转身急匆匆离去。 “这龙傲天当真是傲骨铮铮之辈!” 敖媗眼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叹服之意。 第55章 如此浪费岂不可惜,不如…… “确实难得!” 楚流风无精打采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钦佩。 敖媗瞥了一眼,见他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问道:“事情办砸了?” “少帝不愿求情,但在我死后,答应用招魂台护住我的魂魄真灵不死不灭。”楚流风答道。 “如此也行!” 敖媗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毕竟少帝不可能因为一个没什么交情的龙子,去得罪一位执掌天地杀伐权柄的辅政大臣。 一念至此,敖媗便不再逗留,大步向外走去。 “媗姐,你要去哪里?”楚流风在后跟上。 “去找诸葛玄策!” 敖媗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姐姐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看你这具肉身被毁吧!” … … 天香河畔。 一处人迹罕至的小院。 两道窈窕曼妙的身影在河边的巨石处坐着。 其中,面覆白纱的女子眼眶微红,双目无神地仰望星空,而另一名紫衣女子则是搭在她的肩头,喋喋不休地述说着什么。 “妗姒,今日我可是推掉了一大堆贵公子的邀约,特意来陪你聊天散心的,你可不能跟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啊。” 虞千凤似要逗人,调皮地在少女的腰间,轻轻挠了几下。 “哎呀,你别……别挠了!痒!” 诸葛妗姒玉手挥舞,挣扎着拍开了腰肢旁不安分的手。 但虞千凤不依不饶,两手并用地欺身上前,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不拿出点手段,还真治不了你了!”虞千凤撸起袖子,露出一抹洁白晃眼的藕臂。 诸葛妗姒疲于招架,只能任其施为,而那张紧绷着的脸,也在这一刻忍不住笑了。 一番折腾下来,二女皆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你怎么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 诸葛妗姒整理了下凌乱衣裳和发髻。 “现在知道说话了,要不是相识多年,我都还以为你是个哑巴!”虞千凤半个身子仰着,两只玉柱般的手臂撑在背后,少女态十足。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诸葛妗姒白了一眼,似乎有些气恼。 “姑奶奶,你不就是被诸葛丞相责骂了几句,至于做出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吗?”虞千凤琼鼻轻哼了一声:“我刚才还以为你想不开,要跳河轻生呢!” “你才要跳河轻生呢!”诸葛妗姒白了一眼。 “不生气了?” 虞千凤笑道:“跟我说说你爹怎么打算处理这事吧?” 诸葛妗姒捡起一块碎石扔向湖里,漫不经心道:“还能怎么处理……那家伙必死无疑!” “哦,这样还真是可惜了……”虞千凤面露遗憾。 “你不会心疼他吧?”诸葛妗姒语气略有不悦。 “这倒不是,他的死活可与我无关。”虞千凤摇了摇头。 “那你可惜什么?”诸葛妗姒疑惑道。 “斩龙台下,一切皆灭。” 虞千凤叹了一声:“那楚流风是正统龙族,他的龙骨、龙筋、龙角、龙鳞、龙血等等……可都是举世难寻的好材料。” “那又怎样?他纵是四海龙裔,还不是要死!”诸葛妗姒目光凌冽,毫不掩饰内心的杀意。 “如此浪费岂不可惜,不如……” 虞千凤凤目微眯,淡淡一笑:“不如奏明陛下,让他下令捉拿楚流风,将其拔麟放血,抽筋剥皮,拆骨摘角后再送上斩龙台,方不算浪费!” 空气忽然安静。 过了一会。 “陛下乃仁君,此事断然不会同意的!” 诸葛妗姒微微皱眉,显得有些抗拒。 “我也就这么一说罢了。”虞千凤带着笑意,将目光挪向远处,不再说什么。 远处的宫墙上的烟火还在不停的释放。 炸开的烟火,在空中形成一道又一道艳丽图案。 这时湖面上有两只嬉戏的鸟禽往这里游来。 “这是什么?” 诸葛妗姒‘咦’了一声,随后伸手一招,两朵白雾从掌中急射而出,将两只鸟禽裹住后向其手中飞来。 “这是……天香桥下的纸鹤?” 诸葛妗姒认出来物之后,就准备将两只纸鹤放回水中。 “慢,你可千万别放走了!” 虞千凤上前拦住,看着诸葛妗姒掌中的纸鹤,她解释道:“陛下今日出宫巡游,在路过天香桥的时候折了只纸鹤放于水中引起了群鹤化灵,陛下龙颜大悦,下令只要戌时三刻一过,此河两岸百姓皆可取上一只!” “没想到这里离天香桥这么远,居然还会有两只纸鹤游来,倒是罕见。” 诸葛妗姒闻言,倒也放弃了刚才的打算,她将手收回,把掌中其中一只分给了虞千凤。 虞千凤刚要接过,眼睛却微眯了一下。 “妗姒,你这只为什么跟我的有些不一样?”她目光巡视着,不断对比着两只纸鹤的区别。 “对啊,我这只怎么多了些金缕条纹?往年的纸鹤不都……” 诸葛妗姒说着忽然顿了一下,她眸中含着星光,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这是陛下折的那只!”虞千凤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我要这只,我要这只!” 诸葛妗姒慌忙收起纸鹤,连忙向后退去:“你不是有了吗!” “换一只,快跟我换……” “不!” 天香河畔。 两名世间罕有绝色的女子打打闹闹,相互追逐着。 第56章 天赋神通——幻身! 入夜。 上元节欢腾气息还在继续。 京都无数百姓携同家人好友在四处游玩,宫墙处的烟火还在继续,直到午夜时刻才会停歇。 郑渊回到铜雀台上方行宫的时候,林公公持着一张写满诗赋的手稿呈了上来。 “陛下,这是太学阁的严旭呈上来的,他还说要为做文之人求个官职,请陛下应允。”林公公含笑着道。 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天子微服入世的人,所以对现在发生的事感到特别有趣。 同时也暗暗惊叹于陛下的文采,居然能感召出传说中的圣夫子落目,这事放眼古今内外,有此际遇的帝君可不过一手之数。 若是将真相公之于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之骇然。 “将此文刻于台下石碑,至于严旭……朕就不见了,你随便找个借口,把这事糊弄过去吧。”郑渊思索了一句后便向房间内走去。 “遵旨!”林公公应了一声,便向外退去。 房间内。 早已恭候的月溪月婵二女端着楚流风刚刚留下的宝物和那本艳书,迎了上来。 “陛下,您看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月溪问道。 郑渊将其中的寒晶玉镯拿在手上把玩着,随后目光看向托盘上另外两件物品。 “千彩翡玉项链和天锦彩环都是三品的护身法器,本身又璀璨夺目,价值连城,虽然防护功能用不太上,但拿来装饰确是一等一的好物。”郑渊看了眼月婵月溪二女,淡淡道:“你们一人一件分了吧。” “陛下,这是那条淫龙之物,奴婢……”月婵眼中略有犹豫。 “小婵,此物现在归陛下所有,可与那楚流风无分毫关系。” 月溪将托盘中更为贵重的项链拿起,挂在了月婵的脖颈:“既然是陛下赏赐之物,你受着便是。” 千彩翡玉项链熠熠生辉,光耀夺目,将月婵衬托的犹如月宫寒仙,愈发的美艳动人。 “姐姐说的是,奴婢多谢陛下了。”月婵眉开眼笑。 “你们去准备下热水,朕待会要沐浴。”郑渊说完,拿起那本艳书,向书房走去。 … 书房灯火通明,各种名家书籍摆满房间。 “这楚流风到底是个人才!” 郑渊安静品读着手中的书,心中是大为叹服。 若是在前世,单凭楚流风这本书,怕是会引来不少网友的热烈追捧。 哪怕是在天华以外的地方,这本书也不会是凡品。 只可惜……天华比较讲究礼法,这等艳书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观摩了一阵后,郑渊将书籍放置一旁,然后从身后书架端出金楠玉盒放在桌上。 “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 郑渊略有期待的打开了玉盒,将里面放置的画卷取出,平铺后在桌子上。 下一刻,一道金光溢出,照耀整个房间。 【君谋:翠绿,损,天机未现。】 【天运:赤橙,盈,契机已出。】 “契机‘娶妃立后’,将身怀天命的三女纳入后宫,可使‘天运’提升荧红,盈,品阶。” “若相互间情投意合,则‘天运’提升至‘紫金’品阶!” … 【国绩:苍白,丰,契机已出。】 “契机‘君恩’:妥善处理乞儿之事,可使‘国绩’提升至翠绿,损,品阶!” 【众望:翠绿,满,契机已出!】 “契机‘君恩’:妥善处理乞儿之事,可使‘众望’提升至碧蓝,满,品阶!” … 【帝兆:苍白,盈,前贤妙词文,一赋镇诸生,贤文已成!】 “贤文已成,帝兆升至翠绿,丰,品阶!” “获,天赋神通——幻身!” 【幻身:以接触之物为媒介,可变幻为接触之人样貌。】 下一刻。 一道霞光从虚空而出,融入郑渊眉心,消失不见。 “幻身?接触之物为媒介……” 郑渊将目光挪向面前的一盏茶杯,而这茶杯是月溪刚刚端上来的。 … 哗啦啦。 一处满是水汽的浴室中,充满欢声笑语。 “姐姐看招!” 月婵站在池边舀着里面的水泼向月溪,而月溪躲闪不及,半个身子都被弄湿了。 “别闹了,待会还要伺候陛下沐浴呢!”月溪拿毛巾擦了擦脸,显得有些生气。 “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们一起下池水服侍陛下。”月婵笑嘻嘻道。 二女都有下水服侍郑渊沐浴的经历。 可由于拉不下脸,她们从来都是单独一人服侍,而另一人在外等候。 “死丫头,脑子里都尽想些什么东西!” 月溪俏脸一红,便起身向外走去。 她要尽快在陛下来之前换一身干净衣服。 “姐姐真是的,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难为情。”月婵见人离去,便继续在池水中添加各种沐浴用的料子。 可这时,一声脚步由远及近,向此地走来。 “陛下,您来……姐姐,你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 月婵刚抬起脑袋,就见月溪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 ‘月溪’微微一笑,将自身衣物脱下,然后大步走下池水。 月婵一头雾水,为何眼前的‘月溪’举手投足间的模样几乎和陛下一般无二,还如此自然? “难不成姐姐想通了?” 月婵美目大睁,想到了这个可能。 随后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衣物脱下后跳入池水中,与‘月溪’嬉戏了起来。 “小婵,你怎么还这么吵……” 月溪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走进房间。 当看到池水里相互嬉戏的二女后,顿时呆在了原地。 “你是谁!” 月婵脑袋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滞,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更是从水里蹦了起来。 “是我!” 光线扭曲。 紧接着,‘月溪’急速变为了郑渊的模样。 他慵懒的靠在池水边,看着二女嘿嘿直笑。 “陛下,你好坏啊!” “吓死奴婢了!” 二女齐齐松了一口气,悬起的心也落了下来。 “朕刚学会一道神通,试试用处,不必大惊小怪。” 这道神通并不能改变自身形态,且持续时间很短,只有五六分钟,对自身玄元力消耗也颇大。 而且根据刚才的体验,‘幻身’更像是一种高深莫测的障眼法。 “挺鸡肋的,不过某些时候可能会派上大用场。” 只一会,郑渊心里对此天赋神通有了初步的判断。 … 水波荡漾。 这一夜,格外得漫长…… 第57章 陛下,饶命啊! 次日清晨。 由于不是朝会之日。 所以郑渊一大早就来到了御书房,处理昨天积压下来的一堆麻烦事。 这些事正常情况下都是郑渊自己处理,偶尔有急事在身,才会让月婵月溪二女代为批改一些琐事。 朱笔在郑渊指尖舞动,郑渊心不在焉,看着眼前的奏折不禁一阵头大。 昨夜盛会和节日狂欢的后遗症居然如此折磨,导致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进入状态。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大事不好了!” 房门推开,林公公便一脸慌张的向郑渊禀告。 “发生什么事?”郑渊一个激灵,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工部侍郎石远和户部侍郎戴青在天听殿门口打起来了!”林公公连忙说道。 “什么?还有这种事!” 郑渊高声大喝,急匆匆向外跑去,边跑还边骂道:“两名朝廷大员居然如此不顾体面,大打出手?待朕过去,定要好好训斥他们一顿!” 说完,便一溜烟的不见踪影了。 而后面的林公公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心里不禁暗暗嘀咕。 陛下的脸色为何看起来如此兴奋? 仿佛不是去劝架,而是急着去看热闹。 “陛下定是急昏头,才怒极反笑,一定是这样!” 林公公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不要沉溺于幻想,认清现实。 “呼,陛下,等等老奴!” 林公公深呼吸后,连忙跟了上去。 … 天听殿外。 “嘿……” “呀!” 两名身着灵禽蓝袍的中年男子撸起袖子,双手搭在对方手臂两侧,相互角力着。 二人面红耳赤,两眼死死的盯着对方,皆不肯退让半点。 “哎呦,两位大人快住手,别打,别打了!” “打,就得消消这群铁公鸡的气焰!” “戴兄,加油,用力啊!” “石大人,千万别丢了我们工部的脸,狠狠的揍!” 周围十余人大呼小叫,有劝架也有拱火,可谓是让人大开眼界。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打的好,哎呦,这一拳漂亮!” “猴子偷桃?这也太阴险了吧!” “我擦,这一巴掌真狠!” 郑渊一脸紧张地躲在石柱后面,浑然不知道身后正站着一个满脸无奈的身影。 “陛下毕竟还是少年,无需大惊小怪。”林公公眉头紧皱,不忍直视,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此时。 远处突然走来两名身着红色瑞兽朝服的人影。 在场之人见状,皆是相互提醒。 然后立刻分成两列,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此二人正是户部尚书叶常,和工部尚书陈峰。 “还不快把他们拉开!”陈峰面沉似水,厉声呵斥。 “是。” 两列人得到命令,立马上前,七手八脚的拉开了相互撕扯的两人。 “别拉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匹夫!”戴青一只眼睛微肿,嘴边已经挂彩。 “你这铁公鸡,真当老子怕你不成?”石远也被打出火来,奋力上前,可他乃一介儒生,又至中年,被七八个人拉着根本动弹不得。 “算了,算了吧!” 周围人一边劝阻,一边强行拉开了二人。 但即便相隔数丈,二人相互间也是不依不饶,相互打着嘴炮。 “你们怎么回事?” 叶常胸膛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作为户部的一把手,手底下出了这种事,他如何跟天子交代。 “一群混账!”陈峰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他顾不得官体,将二人连带一群围观的人,骂的狗血淋头。 不得不说。 陈峰状元出身的功底很好,三言两语就将面前这些大员骂的面露愧色。 甚至连戴青和石远都一脸悻悻,不敢顶撞半句。 远处的石柱后。 “吔?这就停手了,真没意思!”郑渊兴致缺缺,失望至极。 “陛下,要现身吗?”林公公的声音忽然传来。 “嗯?你站这多久了。”郑渊吓了一跳。 “回陛下,老奴才刚来不久,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林公公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行吧,走!”郑渊舒了口气,整理了下仪容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陛下驾到!” 林公公尖锐的嗓音,令天听殿外的众人一个激灵。 还在口沫横飞的陈峰堪堪止住话语,脸上颇有意犹未尽之意,当听到天子驾临后狠狠瞪了戴青石远一眼,随着众人跪倒在地。 “拜见陛下!”众人齐声说道。 郑渊步伐沉重,面无表情地走到众臣中间,深邃的目光扫视着他们。 “尔等文官,寒窗苦读十余年,通过科举入仕,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甚是不易。” “可你们什么时候也变得跟武夫一样好勇斗狠了?围观的围观,拱火的拱火,跟市井之徒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文状元当得不过瘾,想当武状元了?” 郑渊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但说出的话却是让跪伏在地的众臣心头一颤。 “罢了罢了,人各有志,既然各位想弃文从武,朕也不阻拦。” “待会朕会让兵部在军里挑几个抗打的好手,给你们当陪练就是了。” 说完,郑渊叹了口气。 头也不回的向天听殿走去。 这番言论,让跪在地上的诸臣浑身一抖,心都凉了半截。 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身板,怎能跟军里的糙汉相提并论。 别说陪练,怕是一顿军操下来,半条命都没了。 于是众臣纷纷求饶道:“陛下,臣等知错了!” 特别是之前相互打斗唾骂的戴青、石远二人,他们心里更是后悔不迭。 见天子走远,二人叫的比谁都起劲,深怕天子较真。 万一到时候金口一开,圣旨一下,那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们了。 “陛下,饶命啊!” 戴青石远喊得异常凄凉,额头上都磕出了血印。 叶常陈峰两位尚书也是面无血色,连声喊冤。 这时,郑渊忽然叹了一声,转回身来:“罢了罢了,念在你们这么多年还算是尽忠职守,朕不治你们的罪,起来吧!” 说完,郑渊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天听殿,在主位坐下。 “谢陛下,谢陛下!” 众人蒙得大赦,立刻欣喜若狂的道谢。 他们起身后相互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分成两列,陆陆续续地向大殿内走去。 “说吧,是什么事让你们大打出手的?” 郑渊端起茶抿了一口。 —— PS:本书的评分出来了,只有6.2分……简直不堪入目啊…… 麻烦各位动动发财的小手,花个几秒时间给个好评,感激不尽! 当然,也不让各位白点,如果评分能到7分的话作者加更一章,到7.5分的话再加两更!如果能到8分的话我再加三更(叠加)! 最后,感谢各位的礼物,无论多少,都万分感激! 特别鸣谢 ‘爱吃腰果西芹的万瞬雷’的大神认证! 第58章 还我血汗钱!!!(上) PS:根据读者意见,两章一起发了。 以后在太阳落山之前,都会把更新发出来。 —— “陛下,早上臣去户部讨要工钱,谁知道这些铁……户部的主事处处刁难,既不愿去验收工程,也不愿给银子,臣等委屈,还请陛下为臣等主持公道!”石远一上来就对着郑渊哭诉。 “有这事?”郑渊皱眉。 这户部的抠搜劲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抠到这种地步,着实有些离谱了。 “陛下,休听他胡言!” 戴青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严声辩解道:“工部这次在京都南面的那处旧区简直差的一塌糊涂,完全不合标准,必须拆了重建,还得罚他们一个监督不力之责!” 此言一出。 工部之人立马朝着戴青怒目而视,都仿佛被这番话给刺激到了。 “石远,这事你怎么说?” 郑渊现在被弄的有些迷糊。 由于不敢轻信一家之言,他只能将目光移向工部诸臣一方。 “一派胡言!” 石远据理力争道:“纵使材料有些差了,但在那些能工巧匠的搭建下,绝对是经得起风吹雨打,即便住个七八十年没有任何问题!” “石远,你简直是信口雌黄!”戴青怒道:“那处旧区搭建房屋所用的石料和木料都比标准差了好几个档次,怎么可能经得起七八十年的风雨?我看你就是想中饱私囊,侵吞公款!” “匹夫,你血口喷人!”石远血气翻涌,怒气迸发。 说着便又想冲上去和戴青再较量一番。 好在其身旁同僚比较冷静,提前制住了石远,没有让其重蹈刚才的覆辙。 要是在这么来这么一次,他们干脆直接辞官回家算了…… 与其死在累死在军中,还不如早点回家安度余生来的实在。 “戴某是不是血口喷人,自有圣上定夺,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莫言误人误己。”戴青冷哼一声,朝郑渊一拜:“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望陛下明鉴!” “望陛下明鉴!” 户部众官员齐齐一拜。 郑渊沉默,没有说话,只是在思索着什么。 “陛下,臣有一言。” 陈峰神情不怒自威,是在场众臣威严最重者,就连叶常都稍逊一筹。 “说!”郑渊肯首。 陈峰淡淡瞥了一眼户部众臣后缓缓说道:“南城那片街区的拆迁,是去年八月定下的事,但户部拨银却是在十一月之后。” “我们拿到银子后,立刻联系西罗国那边的材料商,花大价钱定了一批坚石粉和铺地用的青膏(相当于水泥)。” “但可惜,西罗国这批材料在运往天华的途中被劫了,导致工程不得不暂停。” “而第二批货却要等两个月才有,并且由于临近年关,材料价格大幅度上涨,户部批出来给的钱完全不够买齐材料,甚至就连……给工人的工钱都捉襟见肘!” “臣无奈,曾多次派人向户部多讨要些银钱,却都被各种理由打回。” “由于年关将至,不少工人都等着开工赚些年钱,为了不再拖延下去,臣与本部官员商议后决定退而求其次,用一些稍次的材料顶替,将街区建造完成。” 陈峰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郑渊见其说的有理,于是又将目光转向了户部这一方,想听听他们怎么解释。 “陛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时年关将至,朝廷各处都需要钱财支出,户部对每一处都已核算完善,每加一笔开支都需要从另一处挪腾,若是都向工部这样,户部的事还怎么干下去?” 叶常此时也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为自己人说话。 “事有轻重缓急,你们就不能通融一下?”陈峰皱眉道。 “通融?” 叶常也微微有些火气:“若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别人个个都来通融,我这户部尚书还干不干了?” “那就让那些等着年钱的百姓喝西北风?”陈峰伸着脖子据理力争。 “这是你工部失职!” “你放屁!” 二人相争不下,争的面红耳赤。 甚至户、工两部的官员见自己上司受辱,都纷纷出言指责对方。 一时间,天听殿喧嚣尘上,大有再次上演全武行的趋势。 “够了,都住口!” 郑渊大怒,猛地一拍桌案:“堂堂公卿大臣,居然跟泼妇骂街一样,成何体统!” “陛下息怒!” 众臣回过神来,立刻请罪。 不过相互之间还是面带不忿,谁都不服谁。 郑渊脑袋生疼,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户部和工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这一阵争吵下来,搞的他头都大了。 “陛下,您喝口热茶,消消气。”林公公端着茶水递给郑渊,然后双掌平摊,在他后背上下顺气。 郑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同时催动脑中的清神之气,抚平心中烦闷。 过了一会。 郑渊感觉舒服了之后,心平气和地缓缓向陈峰询问道:“工部现在的诉求是什么?” “请陛下下令,让户部将之前拖欠的尾款结清,并且发放工部上下两百五十三名官员被克扣的俸银!”陈峰在经过一番冷静之后,慢慢道。 “一共多少?”郑渊问道。 “工程尾款共三十七万八千三百两白银,而官员俸禄大约四十八万七千两!”陈峰想了下后说道。 “叶常,数额正确吗?”郑渊转头问道。 “陛下,大差不差。” 叶常点头,然后面露难色:“不过……” “批下去吧!”郑渊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什么理由。 “多谢陛下!” 工部诸臣面色一喜,齐齐拜谢。 “这……遵旨!” 户部众人则是面面相觑,满脸为难,最后还是叶常带头应了下来。 “以后若是再出现这种事,你们一起上个奏折,让朕批复就是了,切不可再像今日这样大打出手。”郑渊无奈,只得再给自己增加任务。 “是!”众人齐齐点头。 “若是无事,便各司其职去吧。”郑渊摆了摆手,便想起身离去。 “陛下,臣斗胆还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陈峰拱手说道。 “什么事,你说吧。”郑渊身形一顿,又重新坐了回去。 “请陛下取消年底考核惩罚俸银的条例!” 陈峰面露期待,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第59章 还我血汗钱!!!(下) 一言出。 殿中人的反应则是各不相同。 工部众臣皆是一副如释重负,欣喜若狂的模样。 而户部之人却像是被踩中尾巴一样齐齐跳脚。 “祖宗之法,维持社稷根本,岂可胡乱删减!” “荒唐!你们工部这是要自立门户了?” “若是都像你们一样,朝廷岂还有章法可言?!” 户部之人纷纷出言驳斥,仿佛陈峰这句话触及了逆鳞,即便对方是位居尚书之衔,也顾不得说身份说上两句。 “今非昔比,祖宗之法在几百年前尚可一用,但时至今日,国力大不相同,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就是,我们工部这些官员,每到年关都要被你们克扣的俸银,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们部里官员,去年给家里添件新衣的银子都没,那剩下的银子只够在京里买点粮食,连盘像样的菜都吃不起!” 工部之臣同样据理力争。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几乎斗的不亦乐乎。 郑渊也算是见到了这些状元探花的文采,没想到这些人在吵架这方面的天赋居然会这么强。 “好了,别吵了!” 为了不让事态恶化,郑渊再次大喝。 众臣余怒未消,但见天子发怒,彼此还是齐刷刷地消停下来。 “叶常,这条例是怎么回事?”郑渊理好思绪以后,看向户部众人。 “陛下,根据朝中条例,每至年关,户部都要根据官员当年的作为进行评估,若是评估为不合格,则会被扣罚若干银两。”叶常如实说道。 “扣多少?” “根据核算出的情况,二至五成不等!” 天听殿陷入了一阵沉默…… 听到结果后的郑渊眼皮一跳,这哪是扣罚,这简直是抽血啊,往大动脉抽的那种! 怪不得工部的人一大早跑来和户部的人干架,原来主要是这个原因。 “那替工部干活的那些工匠也会扣银吗?” 郑渊眉头一皱。 所谓士农工商,工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工部手底下的那群土木老哥也非常不容易,一年也就挣这么点血汗钱。 如果临近年关还要被扣一半的工资,任谁也受不了。 这个世界虽然有飞天遁地的修士,气吞山河的武者,但这些基建类的活还是要这些普通人去干。 而有资格修炼的人,可不会闲的没事干,去和工匠们抢饭碗,争那三瓜两枣。 况且学习建筑方面的本领要好几年才有成效,有这功夫去好好修炼,岂不是更有前途? “手下人干活不力,自然是要扣的……” 叶常听后点头。 “去年这些人被扣了多少银子?”郑渊问道。 “陛下,一共十九万八千余两!”还不等叶常开口,陈峰便迫不急的说道:“去年年关每个人只拿十几两的工钱回家……” “十几两……”郑渊思忖。 寻常的天华百姓,一年就能挣个十两银子。 而工部手底下这群人,严格来说都算是技术工,多拿一些也情有可原。 不过在京都这种物价极高的繁华之地,一年下来这十几两银子确实有些不够看的。 “叶卿,你看这部分的工钱可否……”郑渊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陛下,此例不可开啊!”户部之人齐齐劝解道。 “可有折中之法?”郑渊再问。 这么扣下去,属实不是办法,时间一长底下人面上不说,心里也会生出怨气。 “陛下,此法乃三百年前‘景帝’所设的祖宗之法,臣等不敢违背。”叶常弯腰一拜。 “请陛下三思!” 户部众臣齐齐一拜。 而工部之人面上虽是不忿,但毕竟理亏在先,也不敢出言。 只能期盼的看着郑渊,希望他能法外开恩,出面做主。 “景帝那些年,天华的粮食你可知是多少钱一斤?”郑渊缓缓问道。 叶常回忆了下史书上的记载后,给出了个颇为准确的答复:“陛下,三文钱一斤。” “那现在呢?” “八……十文钱……” 叶常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郑渊听后哦了一下,慢悠悠地品了口茶。 “胡说!现在京都的粮食都涨到二十五文一斤了,八钱十钱的粮食可都是坏粮,给牲口吃的!”陈峰冷哼一声,出言驳斥。 “还不是京城里的粮商见京都富裕,哄抬粮价,在京都之外,粮食可都是这个价格!”叶常不服,出言解释。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郑渊摆了摆手,阻止二人继续说下去。 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怎么一到跟前就这么沉不住气,动不动发火。 要知道,他们平时在外人面前,可都是一副气沉似海,处变不惊的模样啊。 工部众人齐齐下跪,哀声恳求:“陛下,还请下旨,让叶尚书还我部众臣工的血汗钱!” “陛下,此例万万不能开啊!” 户部众臣也齐齐下跪。 “陛下若是同意此法,也请准许臣辞官,告老还乡!”叶常更是摘下了自己的官帽,放在地上。 “你们,你们……” 郑渊脸皮抽动,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叹息。 “各位大人,有话你们就好好说,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林公公出面,说了句场面话。 但众臣却恍若未闻,就等着郑渊裁决此事。 气氛凝重。 片刻之后。 只听得郑渊缓缓一声叹息:“都起来吧,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思虑良久之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陛下……” 众臣皆是一脸希冀的看着郑渊,希望能从其口中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 “叶卿,还跪着干什么?”郑渊瞄了一眼地上的叶常。 “谢陛下!” 叶常拍了拍沾了些灰尘的乌纱帽,重新戴回头上,整理仪容后站回户部前列。 “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经清楚,你们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立场,分不得对错。” 郑渊脸上满是歉意:“今日之争,其实都怪朕没事先将此事安排妥当所致。” “陛下日理万机,这点琐事本就不应该让陛下烦恼的。”众臣皆是告罪一声。 众臣态度诚恳,郑渊默默点头。 见时机成熟,他便轻咳一声:“要怎么处理这事朕也很为难,因为必须要从根源上做起。” “所以……” 郑渊顿了一下,然后笃定道:“朕想改一改祖宗之法!” 第60章 明日朝会,朕要见你们穿上这件新衣。 “景帝此法在当年确实算是一条良策,不过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如今看来却是有些陈腐了。”郑渊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陛下三思……”户部众臣大惊,立刻劝阻。 “陛下圣明!”而深受其害的工部官员却是面色一喜。 二方一喜一悲,唯有林公公一副悠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模样。 “陛下想如何改动?”叶常见天子心意已决,便知无法挽回,于是也不再过多劝解。 “放心,这条规矩朕不会过多改动。” 郑渊迎向工部众臣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年底官员考核不合格者,将罚俸的额度从二五成改到一三成,被罚银两的一半,则换作国库中的粮食,以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兑换给被罚官员!” “若次年考核通过,户部则将其罚没的部分,以当时的价格补回。” “陛下英明!”工部官员面色大喜,齐齐一躬。 此举措可谓是将他们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几乎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 而户部一众人则是垂头丧气,一脸无奈。 很显然,这一举措大大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朕话还没说完呢。” 郑渊清了清嗓子:“连续两年不合格者,无论是何职位都降职一级,连续三年或超过五次不合格者,直接按渎职罪,交由刑部处理!” “陛下圣明!”这次轮到户部高兴了。 这条规矩一出,看以后谁还敢有所懈怠。 而工部这边则是愁眉苦脸,郁闷不已。 纵使很少会有官员连续两次不合格,但有这么一条规矩在后面约束着,谁能不慌。 “还有……” 郑渊瞄了眼户部众臣,轻轻咳了一声:“对了,朕接下来说的跟你们都有关系。” 霎时间,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屏气凝神地听着。 “放心吧是件好事。” 郑渊淡淡一笑:“每年六部考核在前三的官员都可以额外获得半年的俸银,而且朕还会通知尚衣监,为首位之人制作一件能臣冠服,并许其闲暇时穿戴!” “这……” 且不说半年俸银如何诱人,单是这‘能臣冠服’就已经让不少人想入非非了。 在场不少人都自诩清贫,少图富贵,只要日子过的去,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 可这所谓的能臣冠服……代表可是他们最为喜爱的‘名’啊! 纵使不能在名臣阁留下姓名,能当一当‘能臣’过过瘾,想来也是不错的! 短短几息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在幻想自己身穿‘能臣冠服’在大街上走动的样子了。 “对了,你们工部和户部今年的官员考核,可有成绩优异之人?”郑渊心血来潮问了一句。 众臣闻言,皆是一愣,然后表情非常不自然的,将目光看向前排两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男人。 此二人正是刚才在殿外斗殴的戴青和石远。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这两位正值壮年的儒生不由自主地挺胸抬头,再配上他们脸上的淤伤,看起来却是颇为滑稽。 “你们两个来前面点。” 郑渊见状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走到近前。 戴青和石远相视一眼,然后面带犹豫地走上前去。 “你们刚才打了一架,现在应该很累吧?” 郑渊亲自端起桌子上刚刚倒好的茶,递到二人面前:“来,喝碗茶,解解渴。” “陛下!” 二人受宠若惊,颤颤巍巍地端着茶杯,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而其余诸臣却是眼睛都直了,纷纷给戴青和石远投去羡慕的眼神。 天子亲自递茶……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戴青和石远这两家伙走了什么大运,居然能得此厚待。 “林公公,人来了没?” 郑渊忽然问了一句。 “陛下,人已经在偏殿等着了,老奴这就去唤他过来。” 林公公向偏殿走去。 没一会,他就带回来一名手持药箱的七旬老者。 “臣钱康见过陛下。”老者向郑渊拱手一礼。 “钱太医,麻烦看看这两人的伤势如何?”郑渊向他示意了一下。 钱康走近一看,仔细打量了一番伤口后,便向郑渊说道:“陛下,两位侍郎都是些皮外伤,并没什么大碍,臣只需开几副方子吃下,就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二位可听到了?”郑渊眼含笑意,对着戴青和石远询问。 “陛下厚恩,臣等无地自容,深感惭愧,日后绝不会再犯此种蠢事!”戴青和石远齐齐承诺道。 “稍后你们二人去尚衣监,让他们做一件‘能臣冠服’出来,在明日的大朝会上,朕要见你们穿上这件新衣。” 郑渊起身后向别处走去:“行了,这场闹剧到此结束,都散了吧。” “是。”两部众臣面面相觑,先是用充满羡艳的目光看了眼戴青和石远二人,最后一言不发的向殿外走去。 “戴……戴大人,尚衣监……”石远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 “石兄,刚才戴某多有冒犯,还请不要怪罪,尚衣监离此不远,若是不弃,就请跟我来。”戴青做到户部侍郎这个位置,自然是心胸不凡之辈。 如今四下无人,他更是主动冰释前嫌,与石远化干戈为玉帛。 “多谢戴大人了!”石远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有说有笑,就像多年老友般谈笑风生。 郑渊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颇为宽慰。 一般闹到他这里来的琐事,几乎都能很快解决,但这些人怎么就私下解决不了呢? “这个朝廷要是没朕,迟早要完蛋。” 郑渊无奈地吐槽了一句废话。 不过这么一闹,倒是让他的心静了不少。 所以当他回到御书房的时候,便静下心来安心处理手头上的奏折和琐事。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入夜。 月婵月溪端着御膳走进时,郑渊堪堪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毕。 “陛下,该用膳了。”月溪将碗筷摆在桌上。 “哦。” 郑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向窗外,当发觉已经入夜后,不由感叹时间易逝。 用过饭后,郑渊就回到御息宫,在二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最后躺床入睡。 “明日是朝会,也是楚流风将要被丞相处刑的日子……” 不知为何,躺在龙榻上的郑渊心绪不宁,心中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陛下,早点歇息吧。”月婵的声音如夜猫般挠人。 “好,睡吧。” 灯光一熄,御息宫又陷入了黑暗。 第61章 封无双侯!! 次日一早。 文武百官穿着朝服,在太和宫的御道上井然有序的走着。 而在户部和工部的队列中,各有一名穿着异常显眼的人走在前列。 此二人正是工部侍郎石远和户部侍郎戴青。 他们都戴着流风玉冕,身上穿着的衣袍是用白丝锦帛做成,更加显眼的是,朝服上还绣着神兽图案。 二人站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甚至连风头已经盖过了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 “这二人身上的衣服是怎么一回事?” “朝廷什么时候又出新的朝服了?” “看起来还真挺神气的!” 当然也有知晓内情的同僚向周围人解释。 “你们还不知道,昨日在天听殿这二人……” “能臣冠服?陛下就算要发,也不该轮到他们啊!” “啧,戴公鸡身上绣的那只貔貅,倒是跟他挺般配的。” “石远身上的獬豸也神俊非常!”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相互点评着。 而身当事人的石远和戴青,则是眼观鼻,鼻观嘴,任凭周围人议论,也一言不发,充耳不闻。 在百官的最前列。 诸葛玄策、慕容楠和闻青山三人面无表情的走着,丝毫没有理会身后发生的骚动。 很快,上朝的时辰到了。 文武百官分成三列,井然有序地走入太和宫内,等候天子临朝。 “陛下驾到!” 林公公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在走入群臣视野前,郑渊一边伸懒腰,一边打着哈欠。 驱散完睡意后,他才优哉悠哉地步入主殿,走到龙椅前坐下。 “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 过程与往常一样流水行云,毫无波澜。 郑渊的目光在众臣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诸葛玄策的脸上。 只见诸葛玄策眼神微动,转而与郑渊对视,他微微一笑,神态宁静淡然,脸上永远都是那副平和的表情。 郑渊将目光挪开,随后与往常一样,向诸臣询问:“众爱卿可有国事启奏?” “陛下,平山府百姓称……” 一名御史站出来说道。 而郑渊也如往常一样,静静听着。 然后商量完对策,下一位官员又将手头上的事情上报。 就这样,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郑渊连续解决了七八个问题后,兵部尚书站出来道:“陛下,自从赵老将军斩了一员九幽将军后,北炎朝野震动,一片哗然。” “不少北炎的高手纷纷向北炎国君请命,带兵攻打天门关,以报血仇。但是那北炎国君自知命不久矣,不想再生事端,所以不再派兵。” “可是那北炎三皇子急攻心切,居然下令让两名阎罗将带领一万狼烟兵再度攻打天门关。且发出通告,只要能斩下赵老将军首级之人,赏十万金,封幽炎侯!” 兵部尚书周云在说完话后站立一旁。 “十万金,封幽炎侯!看来那三皇子在北炎的权势非同一般啊……” “一万狼烟兵?这北炎皇子可真是下血本了!” “两名阎罗将?这可是比九幽将还要强上一等的存在!赵老将军能应付的了吗?” 而众臣听后都忍不住窃窃私语,相互讨论着。 “东伯侯邢峰的大军现至何处?”郑渊思索后询问。 “回陛下,他们已经快到天门府了,不出两日,大军便可抵达边塞,与赵将军会合!”兵部尚书周云回答道。 “好!” 郑渊淡淡一笑:“一万狼烟兵,两名阎罗将又能怎样?有上将军邢峰、赵勋二人合力驻守,天门关固若金汤!” 还好提前派了人,否则现在又要手忙脚乱了。 一想到这,他不禁对自己之前做的英明决定感到无比庆幸。 “陛下圣明!”众臣齐齐一躬。 “敢犯我天华边境者,定叫他有来无回!” 郑渊哈哈一笑:“他北炎不是出悬赏吗?那朕也出一个,能斩下阎罗将的首级者,赐赏黄金十万,布匹千绸,并加封为威勇侯!” “若是邢峰赵勋两位斩下阎罗将的首级,那朕就加封二人为……无双侯!” 天子一言而出,在场文武皆是一惊,无不圆目四顾。 他们倒不是吃惊黄金十万和布匹千绸封赏,也不是外加的威勇侯,而是……邢峰赵勋将要被册封的无双侯! 何为无双? 此封号一出,岂不是说那人要位列侯爵之首? 这个旨意要是传到邢峰赵勋的耳朵里,他们二人上战场还不跟打了鸡血一样? 一想到这,朝中武将出身的人心中无不羡慕的发狂,恨不得此刻在天门关统率万军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臣即刻将陛下的旨意传于天门关!”兵部尚书周云说完便向后退去。 “陛下,西越国最近有天象显现,据民间传言,说是有不世雄主即将出世,您看要不要去查……”此时,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儒生站出来说道。 此人乃是闻天司司主——王琅,负责收集各类秘密情报。 “不世雄主?丰平界多久没出这等趣闻了……”郑渊不屑一笑:“查查也可以,看看是谁放出的消息。” 西越是天华的邻国,若是西越国内真有这么一尊大神出现,郑渊倒不介意帮上一把。 “遵旨。”王琅退去。 待他走后,身为斩妖司的司主姚康也站出来说道。 “陛下,西云道天斗府黑玄山作乱的‘菅天鼠’和其洞府五十余数的山精野怪全被绞杀干净,这是那只妖兽的妖丹,还请陛下过目!” 姚康手中捧着一枚鸡蛋大小,散发着盈盈绿光的圆球。 而林公公见状立刻走下御阶,将妖丹奉与郑渊。 “嗯,不错!” 郑渊将妖丹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发现这枚妖丹不论是色泽还是散发的妖气,都颇为不凡。 想来这只菅天鼠绝对是吐霞召云的大妖,而这种大妖,已经不是一般武者或修士能对付的了。 只可惜,它遇到了斩妖司的副司主…… 那是已经走至吐霞境巅峰,即将玄宫列阵大修士,对付这种刚刚吐霞召云的妖怪,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了,这次绞杀群妖,你们斩妖司可有伤亡?”郑渊问道。 第62章 斩龙!!!(上) PS:兄弟们太给力了,今天登上一看,评分居然从6.4跳到了7.8……我都被下了一跳,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按照之前的承诺,除每日固定的两章外,作者还要加更3章。 这是第一章,先给大家奉上,再吃个饭,第二章还在快码加编…… —— 姚康听得询问,面色一正,缓缓说道:“此次除妖,臣派了副司主袁风前去剿除,为保万无一失,他还带了司里的几位星君前去,除了受点小伤,没有别的事出现,不过……” “不过什么?”郑渊皱眉问道。 “回禀陛下,袁风去的时候,看见黑玄山还有另一只大妖的身影,不过这只大妖非常狡猾,见到袁风后立刻望风而逃,根本无法追上。”姚康将实情一五一十道来。 “还有这事?” 郑渊皱眉道:“这黑玄山到底有何玄机在内,居然藏了这么多只大妖……” “陛下,臣已经派人在黑玄搜查,若有蛛丝马迹,立刻就会有人上禀……”姚康答道。 “不错,此事记你一功!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后,吏部自会论功行赏!”郑渊说道。 吏部侍郎闻言,立刻从袖口掏出一本小册,然后拿出手指大小的竹刻,在上面写着什么。 “谢陛下!”姚康见状面色一喜,然后退回队伍中去。 郑渊做完这些事后,目光扫至户部和工部两位侍郎的身上。 “对了,朕昨日改了项条例,具体内容,就请户部的戴大人为诸位讲解。”郑渊朝戴青微微一笑。 一瞬间,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戴青看去。 虽然他们都对昨日的事情有所耳闻,但对实际内容,还是很不确定的。 感受到朝中众臣的目光,戴青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 从今天一大早,他就体验到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风头甚至盖过了身为户部尚书的叶常。 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他也逐渐接受了别人那复杂多样的目光。 至于得罪上司……叶常身为六部公卿,心胸也不至于狭窄至此……毕竟他身上的朝服,可是陛下亲自认可的‘能臣冠服’,别人就是想说什么,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去! 如此一想,戴青便心安理得了起来, “陛下昨日……” 戴青缓讲述天子昨日在天听殿更改的条例。 他身体站的笔直,昂着脑袋,仪态一丝不苟,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很快,殿内诸多大臣就了解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可是良策啊! 文武百官心中一喜,可是很快,戴青话锋一转,又讲起了惩罚机制。 这下也有不少人心头一凉…… 不过多数人对惩罚都是不太在意的,毕竟这个惩罚只要不是故意懒政,基本没人会犯。 而最后的重头戏也来了,那就是他们最为期待的‘能臣冠服’,这套异于常人的朝服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眼馋。 毕竟戴青和石远的例子就在眼前,能穿上这套朝服,那多威风啊!谁见了不得敬让三分…… “能臣冠服,为各部每年功绩最优者订做,此服一年一人,次年不可再穿,并交予尚衣局统一回收!”戴青将规则细细讲来后补充了一句:“各部尚书不参与此选。” 说完,戴青便老老实实站回人群,看不出一点骄躁之气。 这一点,倒是令叶常非常满意,于是他心中的那丝不快,也随之消散。 “各位将自己部里的官员名单上报,并让考核最优者去尚衣局定做一件能臣冠服。”郑渊缓缓道。 “遵旨!” 众臣应了一声。 “诸位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随后,郑渊将目光挪向诸葛玄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然后转身向偏殿走去。 “恭送陛下!” 众臣齐齐弯腰一礼,目送郑渊离去。 当天子身影消失之后,他们才井然有序的退朝离去。 人群中的诸葛玄策略一思忖,便跟着郑渊离去的方向走去。 闻青山和慕容楠对视一眼,相互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跟着群臣退朝而去。 … 云天殿外的一处花园。 诸葛玄策在林公公的带领下缓缓走入。 一处石亭。 郑渊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石栏边悠闲地看着池中小鱼。 在其身后的石桌上,则是摆着一副分好的围棋。 “不知陛下唤臣前来,有何要事吩咐?”诸葛玄策对着郑渊一礼,然后看着笑着问道。 “丞相,今日若无他事,也别急着回去,在这和朕对弈几局如何?”郑渊笑道。 “臣正好闷的慌,对弈之事更是求之不得,陛下您先请。”诸葛玄策儒雅随和,走至石桌后坐了下来。 “朕从小与你对弈超过百次,赢过的局却屈指可数,可自从登基以来,就再也没有闲暇去玩这些了……” 郑渊往棋盒抓了一把,然后在第三行的小目位,落下第一颗白子。 “陛下操劳国事甚多,臣自愧不如。”诸葛玄策拿起黑子,在左下角的星位落下一子。 “丞相也知道朕操劳国事,为何不帮忙分担下国事……”郑渊无不哀怨。 如果让他在朝中选一个人监国,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诸葛玄策。 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论内政还是外事,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若是给他配上一个属性栏,他绝对是天华绝无仅有的六边形全能战士,而且各个方面的属性都要拉满。 “陛下,非臣等不愿……而是你现在正值年少,必须亲自临政才能加深天子威望,臣等若胡乱干涉,恐有把持朝政之嫌。”诸葛玄策说着,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丞相,清者自清,何必去管他人非议?”郑渊拿着棋子嘟囔了一句,犹豫了三秒才落下棋子:“况且,你可是先皇亲命的辅政大臣,于情于理都应该帮朕。” “陛下,臣等一片苦心,你可不能只浮于表面啊。”诸葛玄策苦笑一声,跟着落了一子。 “这些朕当然知道……” 郑渊举棋落子,白子下在高目位,直接发起了攻势:“只是不明白,为何你们三人就像是商量好……” 还不等郑渊说完,诸葛玄策就眉目轻皱,然后取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刹那间,郑渊的白子就被吃了一大片。 第63章 斩龙!!!(中) PS:第二更! 这一章至关重要,为了读者看的精彩,作者改了又改,所以发的晚了。 下一章估计要午夜了,各位明天再看把。 —— 郑渊目光一凝。 此刻白子落入黑子的陷阱,不仅毫无优势反而葬送掉了一大片的棋子,令本来还有优势的局面一下就翻转了过来。 “丞相,今日你真的无事要办?”郑渊手执白子,在空中晃荡,随后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陛下放心吧,臣无事……即便有事,在此也能处理。”诸葛玄策淡淡一笑。 “行吧。” 郑渊不疑有他,暗道自己多虑,便专心将注意力放置棋盘上。 然而,就在他拿起棋子的那一刻。 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从京都西侧的幽湖,向外荡漾开来。 京都内,凡是构筑起‘魂台’的修士皆是心有所感,向幽湖方向看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恐怖的波动,至少是玄宫列阵的存在!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京都重地无视律法动武?” “为何这股气息……像是从天上来的?!” 无数人都暗自猜测,并派出手下人打探最近发生的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风云变幻,幽湖水面霎时间沸腾了起来。 在湖岸数万百姓的目光下,一只浑身长满青鳞的百丈巨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从湖底拉扯出来,牢牢禁锢在半空之中。 “龙!居然是龙!” “幽湖底下怎么会有龙的?” “我的天,这可是纯种的四海龙裔啊!” 凡是见到这一幕的百姓无不骇然。 更有见多识广者认出了青龙的来历。 在他们还要继续围观的时候,无数身穿铁甲的兵卒将此团团包围,将此地百姓尽皆驱散。 咚咚咚! 一阵轰如雷鸣的鼓声自天空响起,彻响了半个京都城。 魂台以上,凡是听到鼓声的修士,皆是感觉五脏移位,神魂颠倒,几乎站立不能。 而普通百姓则是感到一阵胸闷,在深喘几口气后便恢复原样。 可随后,一道裂缝自天穹中打开,并从中显露出一道刺目无比的金光。 “斩龙台!!!” 青龙口吐人言,浑身鳞片倒竖,似乎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它奋力挣扎,疯狂的摇摆躯体,想要挣脱束缚在身上的规则之力。 而这时,一股迷蒙星雾从四面八方萦绕而出,凝聚成一道道秩序锁链,将青龙团团缠绕,捆绑在半空之中,一动都不能动。 “嗷!!!” 青龙在空中挣扎无果,嘴里爆发出一声几欲彻响京都的龙吟。 音波激荡,湖面被掀起接近数十丈的水浪。 这一幕,令无数人为之骇然。 … 啪嗒。 黑子落下。 “陛下,该你了。”诸葛玄策落子后笑着说道。 “容朕……再想想……”郑渊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现在是关键一子,若是下好,极有可能一举翻盘,若是下错,那就只能弃子认输了。 就在二人对弈的时候。 站在石亭外的林公公,悄咪咪地离开了这片花园。 … 哗啦! 水浪滔天,溅起的浪潮即将淹没幽湖两岸。 而这时,八道光柱自各方闪烁而出,将整片幽湖笼罩。 光柱旋转,形成一道玄妙深奥的图案,居中更有八个古朴晦涩的古字。 古字散发奇异道韵,相互排列,最后组成一道更加复杂难懂的古字。 紧接着,这个新组成的古字散发出万道玄光,如星河般泼洒而出。 下一刻,整个幽湖陷入了停滞,无任何风吹草动,那即将冲入两岸的数十丈水浪仿佛结冰,被凝固在了半空中。 在无数人惊诧的目光下,幽湖荡出的数十丈水浪仿佛时光倒流一般,齐齐倒回湖里,任凭青龙如何吟叫,都无法再撼动分毫。 而古字所成的阵法,也抵挡了龙吟音波继续扩散,将其阻隔在了幽湖范围内。 “是丞相的玄天量术!”凡所见者无不惊讶。 幽湖旁的一座小院内,两名身姿卓绝的背影站在湖边,朝上方看去。 离幽湖数里外的酒楼,一名身穿黑甲的大汉看着天穹上被束缚的青龙,摇首叹息:“楚兄,一路走好……” 而一旁的青衣公子则是拿起酒杯,朝半空中敬了一杯。 轰隆! 电闪雷鸣。 天穹上方的裂缝中,一道几乎将整片天空染成金色的铡刀台从中缓缓显露。 “不!!!” 青龙疯狂挣扎着。 但身上数十条如树桩般粗大的锁链死死缠绕,并使出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将其推至斩龙台下。 这一刻,束缚在它身上的锁链齐齐消失不见,消散于无形。 但已经被推至铡刀下的青龙,却是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仿佛身上驮了一座千丈高山,压得它喘不过气来。 “不,诸葛玄策,我是四海龙裔,天生神瑞之兽,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巨龙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咆哮。 可惜,它的声音被阻隔在大阵之内,传不到外界分毫。 只有停留在幽湖的少数人方可听见。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一道声音在青龙耳边响起。 它转头望去,随后瞳孔一缩,只见龙眼中倒映出一个中年儒士的身影。 艳阳高照。 斩龙台上,金光四溢。 呲啦!! 铡刀落下。 … “哈哈,我找到破局之法了!” 还在苦思冥想的郑渊突然灵光一闪,将手中白子落下。 落子之后的郑渊转头看向诸葛玄策,只见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杵着头睡着了…… “丞相,醒醒,快别睡了!” 郑渊可不管这么多,直接摇醒了他。 第64章 斩龙!!!(下) PS:三章的承诺兑现!我感觉要被榨干了…… —— “临近正午,臣一时困倦乏累,还望陛下恕罪!” 诸葛玄策一惊,摇了摇脑袋,连忙起身告罪。 “哎哎,没事,朕刚才想到了一步好棋,直接将局面盘活,来,咱继续下……”郑渊神色激动,示意诸葛玄策赶紧落子。 现在棋盘上的局面非常紧张,黑白二方形成胶着之势,郑渊的那一手白子落下后,像是给了黑子方来了个釜底抽薪,让其首尾难顾。 甚至连诸葛玄策这个围棋大家,都不禁皱眉,一时间难以落子。 郑渊也不着急,他抿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诸葛玄策落子。 他心中沾沾自喜,自己的这步棋非常自信,料定诸葛玄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对策来。 “陛下,该你了。” 哪知郑渊还没高兴多久,诸葛玄策就找了破局之法,将黑子落了下去。 这黑子一落,郑渊直接愣在了原地。 诸葛玄策这一手简直无懈可击……让他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优势荡然无存。 不过郑渊也没气馁,低头苦思,继续寻找着破局之法。 … 白日当空。 斩龙台的铡刀在落下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 “斩龙台的刀怎么了没!” 这一幕不光是京都无数观众,甚至连青龙自己都是一愣。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难道他改主意了? 在青龙愣神的功夫,那道儒士的身影再次出现。 而这一次,他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浮躁。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不要啊!!!” 呲啦!! 铡刀落下。 … “哈哈,朕又想出一步好棋了!” 郑渊见诸葛玄策又杵着头睡着了,便想也不想,伸手摇醒了他:“丞相丞相,快醒醒,醒醒!” “啊,陛下……” 诸葛玄策又是一惊,他缓缓睁开眼睛,一脸无奈地看向郑渊。 “丞相快看,朕这步棋,走的可妙?”郑渊献宝似的问道。 “妙,妙!” 诸葛玄策扫了一眼棋盘,随后缓缓地叹了口气,有些敷衍的说了一句。 郑渊双手环抱在胸,笑脸吟吟。 听到夸奖的他,似乎比刚才更加自信了。 诸葛玄策静下心来,看着棋盘思索对策,没一会就又落了一子,将郑渊的杀局破除干净。 “嘶,这一手猛虎掏心厉害啊!”郑渊顿感棘手。 不过有了前两次的经历,他显然变得自信许多。 “下这……不对,下这……也不对……” 郑渊看着棋盘苦思冥想。 他相信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就没有解不开的局。 … “斩龙台乃天地所化,未达目的,决不罢休,怎么会突然失灵了?” “是有人出手阻止,还是……” 无数人一头雾水,不禁猜测纷纭。 幽湖旁的一座小院内,一道面覆白纱的身影星眸满是不解。 “爹怎么了?”望着上方还未死的青龙,她不禁喃喃自语。 “丞相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为何这次……” 虞千凤面露思索:“难道是四海或泊江来人了?” “事已至此,就算他们来了也没用!”诸葛妗姒摇摇头。 斩龙台已现,身为执掌天地杀伐权柄的诸葛玄策,对龙族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没有哪个龙族之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求情的。 半空。 青龙被吓的气喘吁吁,整个身子瘫在斩龙台上,一动不动。 它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斩龙台已现,以诸葛玄策的性子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一声令下,就会将其直接斩杀。 可为何突然止手……还反复了两次? 青龙脑袋一时间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这时,那道儒士的身影再次出现。 不同以往,这一次儒士失去了从容,表情却显得有些慌张。 他轻咳了几声,然后快速说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啊!!!” 呲啦!! 铡刀落下。 … “哈哈,朕知道该怎么下了!” 想出对策的郑渊直接落了一子。 白子落下,整局棋又活了过来。 而黑子确是落入险境,已有输棋的风险。 “朕果然是天纵奇才!” 看着这一手神来之笔,郑渊欣喜若狂。 高兴之余,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啪! 清脆的拍击声响起。 “唔……”诸葛玄策一个激灵,直接被郑渊吓醒。 “丞相,接着下!” 郑渊嘻嘻哈哈,完全没注意到诸葛玄策的脸色,已经变得抑郁难当。 … 再度消失的铡刀让众人陷入了沉默。 “诸葛匹夫,你欺龙太甚!!!” 青龙悲愤交加,羞怒欲绝。 这诸葛玄策要杀便杀,如此反复行刑,是为何意? 难道戏弄它这个阶下之囚,是他这个一朝丞相该有的风度? 青龙现在已然没了求生的欲望,只想诸葛玄策赶紧它给个痛快,别再受辱。 毕竟京都无数人看着,它身为龙族的骄傲,承受不住这种屈辱。 簌! 一道缥缈身影凌空而立,出现在了青龙的边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瞳孔一缩。 “诸葛玄策,居然是诸葛玄策!” “什么?诸葛玄策居然能出现在天罚之侧,却安然无恙……他难道执掌了天地杀伐权柄!” 无数人为之骇然。 “孽龙,我给你个痛快!” 这一次,诸葛玄策的真身出现了。 其在天地的加持下,举手投足间都似乎携带天威。 凡是见其面者,无不感到刺目。 “行刑!”他手一挥,轻轻吐出两字。 呲啦!! 铡刀落下。 尸首分离,溅起滔天龙血。 霎时间,天地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第65章 扑朔迷离 PS:按照之前的承诺,我今天又要加更3章,加上每天固定的2章,一共5章,虽然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完成…… 我看很多朋友说剧情方面的问题,其实我这几章埋了非常多的伏笔,各位可以稍微留意一下。 目前本书才十万字出头,故事的大背景才揭露出一角,后面精彩纷呈的故事,你完全想象不到! 虽然番茄是个免费阅读网站,但作者还是力所能及的让大家可以读到付费质量的书,给作者点耐心和信心! —— —— 铡刀携天地之威,眨眼落下。 巨龙身首分离,溅起漫天龙血…… 轰隆! 龙首掉入幽湖,将大片湖水染红,龙睛中的神采逐渐黯淡,眼皮缓缓闭上…… 在其瞳孔中则是倒映着两道窈窕倩影。 而其中一道,面上覆着白纱的女子正缓缓掀开脸上的面纱。 龙首瞳孔紧缩,想要再支撑一下,只可惜在面纱彻底揭开前的一刹那,龙睛失去了神采,彻底化为了一具死物…… “你我恩怨,从今一笔勾销!” 面纱下是一张美的不似真人,且不应该在人世间出现的脸。 其貌如诗如画,如仙如月,仿佛上古神娥,广寒天后般缥缈绝世。 望之令人迷醉颠倒,令人沉沦永堕…… “好个一笔勾销!” 在诸葛妗姒重新将面纱戴回时,身后传来一阵略带讥讽的嘲笑。 二人齐齐转身,就见一名身姿高挑的蓝发女子漫步走来。 “你是何人?”虞千凤面色一肃,严声问道。 “太玄海龙女敖媗!” 蓝发女子冷冷一哼,看向化为死物的龙首:“这条被斩首的青龙,是我的族弟。” “哦?敖姑娘现在现身,难不成是准备替令弟报雪恨?”虞千凤揶揄道。 “是又如何?”蓝发女子面色不善,手中蓝光一闪,一条冰凌长鞭出现在了掌心。 “姑娘,诸葛丞相还在此地,你难道想重蹈令弟的覆辙?”虞千凤指了指悬立上空的诸葛玄策。 哪知诸葛玄策心有所感,只是朝下方瞥了一眼,然后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幽湖上方。 在其走后,斩龙台化作点点光粒,渗入龙身和龙首,将其化为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还有一部分则是融入幽湖水中,将湖内的血水化了个干净。 除此之外,连周围散发恐怖威能的玄天量术也被撤走。 很显然,诸葛玄策并没有打算去插手他人的恩怨,即使那人是自己女儿。 这一幕,令虞千凤为之一愣。 而诸葛妗姒似乎对自己的父亲很了解,虽心有无奈,但却不敢说什么。 “看来丞相还是颇为深明大义的。”敖媗莞尔一笑,似有嘲弄之意。 “千凤,此事与你无关,我来会会她就是。” 诸葛妗姒气息为之一变,身躯散发出一阵迷蒙星雾,其中九颗如星辰般的光辉环绕其身,将其衬托的凛然超凡。 “不愧是丞相之女,如此年轻就达到了吐霞召云的境界,而且离玄宫列阵也近在咫尺……” 一股寒气席卷,霎时间整片幽湖都被冻住。 敖媗后背散出刺目无比的蓝焰,一头蓝发无风自动,疯狂乱舞。 手中的冰凌长鞭轻鸣,她一字一顿道:“但是……比我还差一点!” “玄宫列阵,而且是列元三斗!” 虞千凤美目大张,似有震惊之意。 诸葛妗姒同样也是如此。 她明白,当敖媗真正展现实力的那一刻起,今天的事注定无法善了。 … 御花园中。 郑渊看着眼前棋局还在苦思冥想,浑然不知身旁的诸葛玄策在何时去而复返。 看着天子还在沉思,诸葛玄策微微松了一口气。 “丞相,那龙……非死不可吗?”郑渊的声音忽然响起。 诸葛玄策一怔,随后苦笑道:“陛下,此龙夜闯他人府邸,编写艳书,甚至和小女产生口角争端……这些事在臣看来,并不算大事,即使按照天华律令来严判,也罪不至死。” “不过他万不该擅改天数,误了降雨时辰和量数,如此玩弄天地权柄,臣即使不杀,他也不会活的长久……” 诸葛玄策缓缓解释道。 “哎……”郑渊扔下手中棋子,莫名的叹了口气。 “陛下为何唉声叹气,莫不是为那青龙可惜?”诸葛玄策疑惑道。 “非也,朕只是在想,泊江水宫那要如何处理……”郑渊摇摇头。 “陛下放心,此事臣会亲自去一趟泊江,和泊江龙君说明情况,不会牵连陛下分毫。”诸葛玄策淡淡一笑。 “哦?”郑渊略有吃惊。 这诸葛玄策心真大,杀了别人儿子,居然还要去登门拜访,真当别人龙君好说话啊? 但郑渊见其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再多说,除非泊江龙君祭出至宝阳月双珠,否则他们可奈何不得诸葛玄策。 “陛下,棋还未下完,我们继续吧。”诸葛玄策坐回石凳,然后拿起黑子,正要落下。 却听得郑渊摆手说道:“不下了,老是和棋,没意思……”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别处走去。 而诸葛玄策则是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子,陷入了沉思。 … 轰隆! 天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极其阴沉。 一道闪雷在半空炸开,回荡起滚滚雷鸣。 御书房。 大雨淅沥沥的打在窗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郑渊拿着一奏折,心不在焉地批复着。 御书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嘎吱。 大门随之打开。 被雨水打湿衣袍的林公公出现在门口。 可他此时却顾不得擦拭雨水,反而慌慌张张地向郑渊说道。 “陛下,招魂台没有招到青龙的魂魄!” “什么?!” 郑渊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 咔嚓! 一撕裂天穹的闪电划过。 电光闪耀,将少年天子铁青无比的脸庞映照而出。 —— PS:今天还有4章! 第66章 破境! PS:写着写着突然发现了一处BUG……修修改改现在才发出来。 还有三章,各位明天看吧,作者晚上估计要干到很晚了…… —— “怎么回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郑渊沉声询问。 他已经答应了保住楚流风的魂魄,就必须要做到,可现在居然没招到魂魄,这如何能让他安心? “陛下,祭天监的运天官按照吩咐,在午时三刻祭起招魂台,朝青龙招魂而去,并聚出道运玄光,以防青龙的魂魄被斩龙台强行灭杀……”林公公说着咽了口口水,缓缓道:“可是等到青龙被斩杀之后,任凭运天官如何招魂,青龙都没有回应,甚至连聚魂旗都无法寻到青龙魂魄分毫……” “难不成斩龙台的刀能破开道运玄光,强行泯灭台下魂魄?”郑渊狐疑道。 “不太可能,道运玄光乃是从国运中诞生之物,斩龙台只对龙族有效,根本无法强行破开此物,可若是丞相出手……”林公公略有心虚的瞥了一眼郑渊。 “哎……” 郑渊无奈摇头,正如林公公所言,目前也只有这个原因最为合理了。 既然诸葛玄策杀意已决,那谁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也已尽力了。 “楚兄,作为朋友,我龙傲天是该救你。可作为天子,朕只能袖手旁观。”郑渊倒了一杯酒,敬向幽湖方向:“法不严,治不定,望你泉下有知,不要怨朕……” 酒滴在地上,溅起点点水珠。 “以后你们泊江龙宫我会多加关照。”郑渊将杯中酒洒在地上,然后补充了一句: “敖媗日后若有难处,朕自会帮衬,汝勿虑也……” 说完,他又倒了一杯酒,洒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的郑渊兴意阑珊,便想出去走走。 但在迈出步伐的那一刻,忽然整个人天旋地转了起来。 砰! 酒杯脱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在林公公不可思议的目光下,郑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林公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个闪身,堪堪接住了郑渊身体,没让他倒在地上。 “传太医,快传太医!” 这一刻。 整个皇宫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 幽湖畔。 原本装修风雅,外观华贵的院落已经被夷为平地,四方湖岸更是狼狈不堪,没一处完好。 三道风姿卓绝的身影悬于半空,相互对峙着。 “你们俩就这点本事?”敖媗凤目微眯,神色似有不屑。 “你这龙女未免也太狂傲了!不过是仗着境界高欺人,若是同一境界,我一人便可将你拿下。”虞千凤性格泼辣,面对强敌,嘴上依旧不肯罢休。 “你这人未免太过可笑,生死相博比得就是拼尽全力,哪有人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说这些的……”敖媗叉着腰,不屑一笑:“况且就算是同境界,你也未免打的过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虞千凤露出一抹微笑。 “哼,你这招激将法对我可没用。”敖媗白了一眼,似乎非常无语。 “你……”虞千凤吃瘪后脸颊鼓鼓的,显得非常生气。 “好了,让我来吧。” 此时,诸葛妗姒手中凝聚着一颗灰蒙蒙的光球,像是准备好了什么招式。 “逆元反玄术!” 虞千凤眼眸大睁,似乎非常吃惊:“妗姒,你为什么要用这等禁术?” “她已经是玄宫境的存在,而我们俩只有吐霞境,不使点手段,怎么打的过她?”诸葛妗姒将光球吞入口中,随后气息猛然一变。 呼! 一股气浪从她身上席卷而出,让已经凝结成冰的湖水层层瓦解。 霎时间,诸葛妗姒周身的迷雾齐齐绽开光芒,犹如千万颗星辰般闪耀夺目。 “九量玄术·囚法!” 诸葛妗姒玉掌往虚空一捏,随后一只由天地灵气聚集的巨手凭空而现,将敖媗牢牢掌控其中。 “这是什么术法,居然直接将你的修为拔高到玄宫列阵,而且是第二列阵!”敖媗美目圆睁,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一般的禁术最多都只能提升一两个小境界,很少能突破大的关卡,而她所谓的‘逆元反玄术’居然直接让她活生生的提升到了玄宫境界的第二列阵…… 这简直不可思议! 面对质询,诸葛妗姒并没有回答,反而玉指掐诀,继续喝道:“九量玄术·禁式。” 下一刻,又有一只巨手浮现,极速地朝被束缚住的敖媗而去。 两掌相合,似有无穷威力,即使敖媗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一层彩鳞在其手腕浮现,随后她破开阻碍,强行执起长鞭,旋转间四面狂舞,力道之大,几乎能震破山岳。 一瞬间,笼罩其身的巨手就四分五裂,化作青烟消散而去。 敖媗腾空一跃,以一个极其优美的姿势躲过了随之而来的巨掌。 “天赋神通‘虚杀’!” 一道鲜红的血芒在敖媗眼中闪过,随后还在半空她五指成爪,旋转间向远处的二女抓去。 “不好!” 诸葛妗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一把抓过虞千凤的手臂,将其带离至十余丈后。 唰唰唰! 在二女离开的一刹那。 她们原先的所在地出现了无数道鲜红的利刃,好似千刀万剐般疯狂斩下。 “好厉害!” 虞千凤心有余悸。 她耳后的一撮青丝在刚才被利芒斩断,现在正无序的掉落在地。 “既然你下死手,那本姑娘也不客气了!” 虞千凤也被打出了火气。 她咬破手指,在眉心画了一个鲜红的符号。 见此一幕,敖媗却突然一笑。 “既然你们都认真了,那我也就不奉陪了,告辞!” 水波荡漾间,她从湖面上消失不见了。 “这……就这样走了?” 虞千凤看着自己刚刚咬破的手指,绝美的面孔止不住地抽搐:“她此番目的就是为了恶心我们吗?” “不知道……” 诸葛妗姒散去了功法,将自身状态归于平静。 “该死!”虞千凤强忍怒火,拿出手帕擦拭着血迹。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诸葛妗姒看了看下方一塌糊涂的幽湖,默默叹了口气。 现在,就连她也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冲动,感到后悔。 不过事已至此,再想其他也没什么用了,所以二女在收拾情绪之后,便离开了此地。 第67章 大哥,你找错人了啊…… “这是哪里?”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地,郑渊茫然的走着。 轰隆! 远处天空雷光炸响,驱散了大片黑暗,而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几乎吓得让郑渊瘫倒在地。 只见前方路口有一条无头的龙身,如山岳一般横贯在路中间,挡住了他的去路。 “狗皇帝,还我头来!” 龙身没有头颅,但是还是发出凄厉的咆哮。 “楚兄,是你!这不,不……不关我的事啊!” 不知为何,郑渊没有使用任何反制手段,只是本能地向后退去。 可身后却突然撞到了什么,让他不得已停了下来。 “你不守承诺,我要你偿命!” 郑渊转过身去,只见一只鲜血淋漓的龙首在面前滚动。 龙眼充血,死死的盯着他。 “楚兄,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你你就去找谁,找我干啥……” 郑渊毛骨悚然,干笑一声硬着头皮解释。 “还我头来,还我命来……” 龙首和龙身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持续不断的咆哮着。 “大哥,你找错人了啊……” 郑渊欲哭无泪,马不停蹄地不停的向别处跑去。 但身后的咆哮犹如魔音贯耳,始终挥之不去。 … “钱太医,陛下他怎么样了?” 御息宫外,太师闻青山闻讯赶来。 当看到太医走出寝宫门后,立刻迎了上去。 此时,由于天子昏迷的事情被下令禁止泄露,所以现在整个皇宫都开始戒严了起来。 “太师,请借一步说话。” 钱康面容严肃,向一旁无人之地走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闻青山快步跟了上去。 “陛下年少体壮,血气充盈,本身并无任何病症,即便是老夫也查不出病根来……”钱康叹了一句。 “怎么可能?那你说,陛下他年纪轻轻的,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情?”闻青山冷哼一声,显得有些不满。 钱康略显犹豫,但最后还是缓缓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来:“太师,老夫接下来与先帝有关……” “你等等!”闻青山脸色一变。 随后他弹指点出一枚光球,化作一道无形的玄罩,将整个皇宫都遮盖了起来。 此法名为掩天术,是一门监察八方,阻隔视听的神通。 以闻青山的修为施展,皇朝内外皆无人察觉。 “陛下此症为何与先皇有关?”直到这时,闻青山才放心让钱康继续讲下去。 “因为先皇当年在犯过此类病症,而且每年都会有这么一次……”钱康叹了口气,缓缓说出了辛秘:“此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甚至就连陛下自己也不清楚……而先皇早逝,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此症。” “此事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 闻青山额头青筋直跳,忍不住骂道:“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这泱泱天华皇朝,可就要葬送在你的手里!” “闻太师恕罪,这是太后的遗旨,老夫不敢不从啊!”钱康连连说道。 “太后……”闻青山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丽人。 只可惜天妒英才,这本应该母仪天下的女子居然郁郁而终,随先皇而去。 “太后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下了严令,命老夫在外人面前不许说半个字。”钱康老泪纵横,有些自责道:“奈何今日陛下又重蹈覆辙……老夫心痛之余,却无能为力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 闻青山心烦意乱,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样:“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陛下一直躺着吧?” “还有一法!” 钱康擦了擦眼泪,目光向远处的一处矮山看去:“往年,先皇每一次昏迷,太后都会去皇业庵一趟。太师不妨带陛下也去上一次,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你不早说!” 闻青山瞪了一眼钱康,然后大步迈向御息宫内。 龙床上,郑渊昏迷不醒。 而月溪月婵两姐妹正泪眼婆娑,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太师!”二女见闻青山到来,便齐齐行礼。 “我带陛下出去一趟,等会若是有人来求见,你们都给老夫挡在门外,若是被人知晓陛下不在宫内,老夫饶不了你们!”闻青山面沉似水,严声警告。 闻青山身为三朝元老,本身又是盖世之雄,其威势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抵御的了。 “是。”月溪月婵二女噤若寒蝉,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听得答复,闻青山上前一把抱起了郑渊。 随后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原地。 “姐姐,陛下他怎么了……”直到这时,月婵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失声痛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的,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月溪抱着泪雨滂沱的妹妹,自己也忍不住啜泣。 … 皇业庵。 一身素白常服的白樱樱与往常一样,跪在妤姷娘娘的神像前做着拜礼。 可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 “白师!” “谁?” 白樱樱吓得娇躯一颤,连忙转身看去。 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名老者,而老者手上之人更是令白樱樱花容失色。 “小……陛下,他怎么?!”白樱樱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 “一个时辰前,陛下在御书房昏厥……” 闻青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会是……”白樱樱美目大睁,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什么?”闻青山皱眉,似乎想知道更具体的细节。 “没什么,你把陛下交给我就行了……我会照料他的。”白樱樱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 “陛下要多久才能醒?” 闻青山呼吸沉重,语重心长道:“此事关乎社稷,断不容误,请白师给个准确的答复!” “最迟三日!” 白樱樱咬了下嘴唇:“不过陛下醒来之后,还要在皇业庵修养几日。” “这个好说,只要陛下能醒,一切都可以商量!” 闻青山心中悬起的巨石落下,他缓缓说道:“陛下昏厥之事,朝中目前还无人知晓,诸葛玄策和慕容楠二人虽然可靠,但此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太师所言有理!”白樱樱认同道。 —— PS:剩下两章我要通宵码了,朋友们早点睡,别等…… 第68章 陛下,我们要见陛下! “在陛下醒来之前,老夫必须出面与百官周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闻青山将郑渊交由白樱樱:“陛下就麻烦白师照顾了!” “放心吧!” 白樱樱接过后点头道:“陛下若是醒来,妾身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如此甚好!” 闻青山点头,然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贡香青烟袅袅。 白樱樱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少年,不禁心生哀愁。 “小渊子,白姨不会让你出事的!” 说完,她便向皇业庵深处走去。 而这时,一名少女忽然从一处房间走了出来。 “师傅,您这是……”少女容颜又冷又媚,冷俊非常,眼眸流转间似能勾人心魄,动人至极。 当看到女子手中抱着的少年后,顿时一惊。 “媚娘,你来的正好,快去玉泉台准备天祭之物!”白樱樱说完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天祭之物!” 舞媚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做了。 玉泉台位于皇业庵西南角。 此地幽静,四面环林,居中是一处不断向外喷吐温泉的水池。 而水池中央则放置着一张白冰天玉制作的大床。 玉床不高,只露出水面半寸,但胜在宽大,足以让人横躺进去。 在玉床的周围,则是放置着七个台柱,每个台柱都造型怪异,似乎只能放下固定的物什。 白樱樱脱下鞋袜,淌入水中,将郑渊放置在玉床。 温泉水弥漫过她的膝盖,但她毫不在意,只是坐在玉床边上静静的等着。 “老师,东西拿来了!” 舞媚手中拿着一只托盘,其中放有烛,香,铃,白布等等东西…… “你去外面守着,除了送饭以外不允许任何人入内。”白樱樱命令道。 “是。”舞媚奇怪地看了眼郑渊,然后乖乖向外走去。 风声呼啸,山林里的树叶沙沙声不止。 此时的天空还下着绵绵细雨。 白樱樱一指点在玉泉台的一侧,随后一道光幕涌现,包裹整个玉泉台,将雨隔绝在外。 她从托盘中拿出器物,按照对应的位置放于台柱之上。 然后脱下外衣,浑身只留些许遮掩,蹲下身子,盘膝坐在玉床前的一块玉石团上。 “祭天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 七处台柱齐齐发出微弱的光芒照向玉床。 “来!” 白樱樱伸手一招,远处的主殿内,妤姷娘娘的碧蓝瓷瓶流露出一滴翠莹莹的珠水,在几个呼吸飞至玉泉台处,然后滴落水中。 霎时间,整池的温泉尽皆变为翠莹莹的颜色。 “呼……” 白樱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扯开郑渊的上衣,将手中白布沾了沾翠莹泉水后,擦拭着郑渊的身体。 很快郑渊上身就被一层翠莹色的水给浸湿,并缓慢渗入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轻微的黑烟从他口鼻中钻出,向外逸散而去。 “果然是这东西!” 看着逐渐消散的黑烟,白樱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清楚,这秽物阴毒无比,且防不胜防,郑渊的父皇就是被这玩意给害死的。 当知晓根源所在后,白樱樱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因为按现在的情况来看,郑渊很快就可以醒来。 … 天听殿内。 “杨大人,陛下龙体欠安,不能见你,还是请回吧……”林公公挂起了职业笑脸。 “老臣只是想跟陛下说两句话,麻烦林公公通融一下。” 礼部尚书杨昭面带讨好道。 “有什么话跟老奴说就行了,老奴会代为转达的。”林公公解释道。 “不行,此事必须当面说才有用。” 杨昭的固执脾气上来,当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今日若是见不到陛下,我就不走了!” “杨大人,您何必为难我呢……”林公公头疼万分。 而这时,大殿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是御史台的言官们。 他们神情激愤似乎在大声斥责什么。 “各位大人,怎么了?”林公公一阵头大,但不得不笑脸相迎。 “林公公,我们要见陛下!” “对,我要在陛下面前弹劾威远侯!” “我要弹劾吏部侍郎……”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他们所清楚的罪状。 林公公笑的比哭的都难看,但只能依次解释:“陛下龙体欠安,谁都不见……” “那我们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对,不走了!” 众御史齐刷刷地坐在了椅子上。 而杨昭见了这群人,似乎也有些头疼,他不由转过头去,避免与御史们对视。 看着这群人林公公立马吩咐下人端茶递水,好生伺候着,生怕怠慢了一点。 只可惜,坏事再度出现。 只见远处两列人一边相互指责,一边相互讥讽的朝天听殿走来。 “哎呦,怎么户部和工部的人又吵起来了……”林公公万念俱灰,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陛下,我们要见陛下!” 相比御史台的人,工部的人更是来势汹汹,一开口就让众人耳膜生疼。 “林公公,让陛下出来给我们评评理!”户部的人也是不遑多让。 “各位大人,陛下龙体欠安,不能见人,你们还是赶快……”林公公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解释。 可还没等他们说完,这两队人马就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嘴里还重复着之前那些人的话。 “陛下若是不出面,咱就不走了!” “就是!” “哼,怕你不成!” 这些人即使坐着,嘴里也不罢休,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吵的不亦乐乎。 “天哪……”林公公欲哭无泪,都差点站不稳了。 —— PS:顶不住了,还是高估自己,毕竟不是年轻人了。 剩下的最后一章白天补,见谅见谅…… 第69章 帝气灌身 PS:这章算是还欠的最后一掌,至此书评8分的承诺兑现! 今天要更新的两章,大概要晚上八九点钟一起发出来。 —— “林公公,陛下到底犯了什么病,怎么我们这么多人来也不不肯去通报一声?”一名御史等得有些焦虑,便站起身询问。 “是啊,你至少去通报下,陛下若真身体抱恙,我们只需见说上几句便好,也不会久留。”工部一名主事附和道。 “诸位还是别为难我了……” 林公公岂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这些人哪次来不得吵上个把时辰,才能把事情解决。 别说陛下不在,就算在,他也得把这群人先打发一部分回去再说。 “那陛下患得是什么病症总该跟我们说吧?”杨昭此时起身,一脸关怀的询问。 这个问题本来诸臣还不在意,但经杨昭这么一提醒,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是啊,天子如今正是青春鼎盛之时,什么病能让他连人都见不了? 难不成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这可不行! 现在皇家人丁凋零,天子现在要是出什么三长两短,那泱泱天华岂不是立刻土崩瓦解? 若是发生这事,那还得了,简直跟天塌了没什么两样! 下一刻,众官员群情激奋,立马七嘴八舌地向林公公讨要个说法。 论斗嘴,林公公哪是这些满腹经纶的儒生对手,他节节败退,被说的哑口无言。 最后,一位脾气比较暴躁的御史声称要去寝宫亲自面圣。 这个提议自然一呼百应,于是众大臣齐齐站起身,准备向御息宫走去。 “都给我站住!” 此时,一声大喝从天听殿外传来。 众臣皆是一颤,脚步都为之一滞。 只见一名面沉似水的老者从门外,缓缓走近大殿。 “闻太师!” 林公公心中暗呼侥幸,连忙迎了上去。 闻青山给了林公公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大步走向天听殿的上位坐下。 “你们还不给老夫回来!”闻青山喝道。 一声犹如天音轰隆的咆哮,震得诸大臣一个哆嗦,却没有人敢出一句异议。 多少年了,这还是闻青山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怒。 他身为太师,位列三公,又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且手持上打昏君,下斩佞臣的神器责帝尺,有凌驾诸臣之上的权能。 所以本来还气势汹汹,想去皇帝寝宫的大臣皆是灰溜溜的走了回来。 还有个别不情愿者,想偷偷溜走,但还是被眼疾手快的同僚给死死拉住。 “陛下既然不想见你们,你们就乖乖在这里候着。” 闻青山冷哼一声:“闯宫是你们能做,该做的事?都不想活了!” “太师,我们只是想让陛下处理政事,可绝无他意啊!”众臣连连解释。 毕竟闯宫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谁都吃不消。 “政事?哼,今日就由老夫这个辅政大臣代为陛下处理,你们有什么事就跟老夫说吧!” 闻青山大咧咧的喝了口茶,然后向下一指:“杨昭,你先来说。” 杨昭面露难色,他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但被当众点名,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太师,事情是这样的……” 数个时辰后。 天听殿最后一批大臣陆陆续续的走了。 而闻青山却是瘫坐在太师椅上,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太师,您累了吧,喝口茶去去乏。” “老夫还行,这点小事还难不倒老夫……” 闻青山嘴上这么说,但伸出去接茶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抖起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是人能遇到的? 这谁能受的了啊! 这才一个下午,替郑渊处理政事的闻青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陛下啊,你快点好起来啊!” 闻青山叫苦不迭,开始怀念起昨天的悠闲日子。 再这么干两天下去,他保不准要短命几年……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撑下去。 只要能挨过三日,一切事都还有转机。 到时候,他一定要找个清净之地,好好修养十天半个月的。 … 夜色暗淡,星空璀璨无比。 玉泉台。 白樱樱拿着白布,周而复始的擦拭着郑渊的身体。 时间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了。 她每隔几分钟就要如此做一次,连续几百次下来,人都已经麻木了。 此时夜空一枚星光忽然闪烁,光芒暴涨。 “太一帝星有反应了!” 白樱樱心有所感,抬头望去,接着面露欣喜:“第一次驱浊,可以开始了!” 她手指掐诀,随后一尊洁白朦胧的虚影出现在其身后。 虚影神圣凌然,姿态与白樱樱相同,同样是盘膝掐诀,口念天经。 “接引帝星之气!” 太一帝星再次一闪。 随后降下丝丝缕缕的苍白灵韵,渗入郑渊的身躯。 哗啦啦。 玉泉台的喷泉像是沸腾起来,水温和流速都比之前高了不少。 白樱樱一边掐诀念经,引导帝气降临,一边紧张地观察着郑渊。 时间流逝,转眼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咳咳……” 忽然,郑渊发出两声轻咳。 紧接着,大量的黑烟从他口鼻中弥漫而出。 一下子,就令他的气色好了不少。 不过即使如此,郑渊还是陷入深沉的昏迷状态,迟迟没有醒来的征兆。 “要进行第二阶段了……” 白樱樱散去法诀,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走至玉床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默默叹了口气:“算白姨欠你的!” 接着她开始将郑渊全身衣物脱去,让其一丝不挂的躺在玉床上。 医者父母心。 除了一开始的难为情外,白樱樱也很快适应了过来。 她拿起白布,沾了点泉水,擦拭着郑渊全身。 可忽然,她目光一凝,整个人僵了一下。 “这小子……” 白樱樱红着脸,只是嘴里轻‘啐’一声,然后继续做着该做的事情。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打断节奏。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夜。 等黎明时分,白樱樱再也熬不住,再帮郑渊穿好衣服后,便匆匆回去休息了。 白樱樱走后没多少时间。 一名容姿卓丽的少女走了进来。 第70章 臭小子色胆包天,连你白姨的便宜都占 与白樱樱相同,舞媚解下外衣,脱下鞋袜,撸起裤脚,露出两截白皙如玉的小足后缓缓步入池水。 水波荡漾。 她拿起白布,朝着喷吐出来的温泉水接去,打湿之后精心擦拭着郑渊的脸庞。 “当皇上应该很麻烦,瞧把你累的。” 舞媚并不明白郑渊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周围的仪式却让她明白,白樱樱大概是在采集天地精华,补充玉床上男子的精元亏空。 舞媚擦了一阵,还没怎么休息,就见郑渊脸上的泉水干涸,于是她继续重复刚才的样子,反复擦拭着。 “可是当皇帝这么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想要当呢?”舞媚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用心的擦拭。 她看着郑渊的面容,脑中却不由回忆起往事。 那一幕幕痛不欲生的画面仿佛针刺,一下一下扎在脑中。 许久之后,舞媚才从回忆中惊醒。 她面露痴色,微微叹了口气:“罢了,现在也挺好的,没什么挂念,也没什么烦恼……” 抛去杂念,心无旁,舞媚专心致志地做着手头上的事。 可正当她再次伸手擦拭面庞时,却忽然被一只手抓住手腕。 “啊……陛下,您醒了!”舞媚先是一惊,然后欣喜道。 “皇业庵……朕怎么会在这?”郑渊拍了拍脑袋,在回忆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一只断头的龙身和一颗血淋淋的龙首在不断追逐他。 “原来是噩梦,还以为是他托梦呢……”郑渊心有余悸。 怪不得梦里啥事都干不了,还被恶龙追着跑不能反抗,原来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他有太一帝气、天华国运以及紫薇命格,三重神妙之物的加持。 如果他人有意入侵自己的识海,定会遭到天大的反噬,变成白痴都算是好的,多数会一命呜呼,甚至波及同党。 “陛下,您现在有哪里不舒服的吗?”舞媚一脸关心的问道。 “我很好,没什么问题。” 郑渊摇了摇脑袋,然后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朕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 “民女……这都是民女应该做的……”舞媚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多谢!” 郑渊沉默了一下。 舞媚照顾自己,大概率是奉了白樱樱命令。 不过自己身为天子,也不能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发人家,必须做出点表率才行。 于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后,拿出了一枚蓝色冰晶打造的镯子。 “此物名为寒晶玉镯,是二品的护身法器,朕就赐给你了。” 说着郑渊就将玉镯放在舞媚的掌中。 “陛下……这……这东西太贵重了,民女可万万不敢收。”舞媚看着玉镯,眼中露出一丝惊艳和欣喜。 可此物毕竟贵重,她又如何敢收,于是连忙推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朕送出去的东西,何时拿回来过?”郑渊不由分说,将舞媚的皓夺过,然后将寒晶玉镯套了上去。 “民女多谢陛下了!”舞媚面如桃色,羞涩的低下了脑袋。 “谢就不必了,朕肚子有些饿了,快给朕做些斋菜。” 说着,郑渊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做起。 可是他的身体忽然不听使唤,像是用力过猛,整个人翻到池水中去。 “陛下!” 舞媚慌忙之下伸手去接,可是被郑渊慌忙中一扯,半个身子随着郑渊摔入池水之中。 哗! 池水溅起大片。 郑渊搂着舞媚的脖子,将其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二人愣了半晌,相互都没有说话。 “陛下……” 舞媚面色潮红,口中吐出的热气打在郑渊脸上,令其心痒难耐。 “呼……” 郑渊深呼吸,然后站起身,伸手将舞媚从池水中拉了起来。 “民女伺候不周,望陛下恕罪。”舞媚浑身湿透,单薄的素服贴在身上,将其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的显露出来。 “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郑渊摆了摆手。 其实他浑身也被池水打湿,不过他的衣袍并不透明,且颜色鲜艳,所以看不太出。 “那陛下您呢?让民女来伺候您更衣吧!”舞媚双手环胸,有些难以启齿。 “不必了!朕为锻身四境,以自身血气,便可蒸干衣物。” 说着,郑渊浑身就散出一股股青烟,几息时间就将衣物里的水,蒸发干净。 “那民女先行告退。” 而舞媚见状也不奇怪,毕竟她也是锻身境界的修为,只不过还停留在第一阶段罢了。 “去吧。”郑渊摆了摆手。 舞媚微微一躬,便风一样的向外溜去。 “哎呦!” 在舞媚走后,郑渊再也忍受不住疼痛,龇牙咧嘴的揉着膝盖叫唤。 刚才他在落水的一刹那不小心磕到边角的石头。 这玉泉台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居然这么坚硬,连他一个锻身四境的武修都疼得不轻。 “陛下,陛下……” 远处,白樱樱的声音快速接近。 当走近玉泉台时,就见郑渊风度翩翩的向她走来。 “白姨。”郑渊见美妇上前,便亲切的喊了句。 “臭小子,你可真吓死白姨了。”白樱樱伸出玉手,在郑渊脸上狠狠的掐了几下。 “我好着呢,没事。”郑渊在白樱樱面前没有丝毫架子,反而捂着白樱樱在脸上掐来掐去的手,来回抚摸。 “臭小子色胆包天,连你白姨的便宜都占。”白樱樱美眸上移,娇嗔了一句,但并未缩回手。 “这哪叫占便宜呢,白姨也太见外了吧……”不知为何,郑渊非常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油嘴滑舌,走吧,白姨带你去吃点东西。”白樱樱说着,便拉着郑渊向别处走去。 郑渊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但此刻场合不对,也只能跟着白樱樱走。 斋缘堂。 郑渊与上次一样,坐在首位,面前摆放着十余冒着热气的菜肴。 而白樱樱坐在身边,担任侍女的角色。 “白姨,我怎么会出现皇业庵的?” 四下无人时,郑渊终于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第71章 陛下,你快回来吧! “是闻太师送你来的。” 白樱樱夹了一口菜,送到郑渊嘴边:“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吗?” “当时朕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窗外雷鸣电闪,然后……我听到个消息,再后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郑渊在脑中努力回忆各种细节。 “你这是犯了忌了……以后少动怒,少与人吵闹。”白樱樱舀起一勺清汤,放在口中吹凉后,再度送入郑渊嘴边。 “犯什么忌?那御史台与户部的官员,他们天天和人吵架,也没看他们怎么样啊,还不是生龙活虎的。”郑渊满面狐疑的看向白樱樱:“白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啊?” “罢了,反正你长大了,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问题。”白樱樱先是有些犹豫,然后叹道:“这个病,你父皇也犯过。” “什么?!” 郑渊没想到自己家族还有这种遗传病。 震惊之余,他连忙问道:“这究竟是什么病症?为何病发前没有一点征兆……” “这大概不是病……而是一种极为阴毒的诅咒和巫术。”白樱樱面沉似水,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诅咒和巫术?白姨说笑了,如此下九流且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居然能毒害天子?”郑渊质疑道:“恐怕连一个附庸国的国主,都不会怕这玩意吧……” “普通的术法当然不行,可如果是上古大巫或者幽冥阎君传下来的术法呢?”白樱樱语重心长道。 “上古大巫、幽冥阎君……” 听到这两个名字,郑渊不禁咽了口水。 这两个名字代表的大神,可是和外面供奉的妤姷娘娘,一个时代的人物啊。 纵使再怎么自信,他也不觉得目前的自己,能抗衡这种大神遗留下的术法。 “白姨说笑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这两位大神的传承怎么还能留的下来……”郑渊讪讪一笑,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臭小子,妤姷娘娘都能留下来,那大巫和阎君的传承,又为何留不下来?”白樱樱白了一眼,直接击破郑渊不切实际的幻想。 “额……好像也有道理啊!”郑渊一脸悻悻。 白樱樱夹起一块豆腐,小心翼翼地送上:“不过你放心,像这类诅咒和巫术大多都是损人不利己,而且施展的条件非常苛刻。” “你现在正值青春鼎盛,那些暗中偷袭的人,遭受的反噬必定比你大的多。” 郑渊闻言一顿,忽然感兴趣地问道:“白姨觉得,这事会是哪些人干的?” “还能是谁,八成是北炎、大倭、元昌这些敌国的皇室干的……而且,也只有他们付的起施展邪术的代价。”白樱樱美目中闪过一丝仇恨:“这些鼠辈,尽使些下三滥的招式。” “那既然朕中了邪术,刚才为何会在玉泉台醒来?”郑渊疑惑道。 “没有这玉泉台,你小子可能过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醒。”白樱樱似乎想起什么气事,伸出修长洁白玉指,点了下郑渊的脑门。 “怪不得,我父皇每年都会来个两三次,原来是这个原因……”郑渊‘哦’了一声。 “你父皇犯病,可都是你母后给治的,白姨我除了帮忙准备东西以外,可什么都没做。”白樱樱似乎不放心,于是补充了一句。 郑渊一听,顿时不开心了:“那白姨,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父皇好歹是客,你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啊。” 白樱樱冷哼一声,白了一眼:“姨倒是不介意,但你母后不愿意啊!” “母后也真是的……”郑渊表情一滞,嘴里嘟囔了一句,不敢在这个话题继续扯下去。 晚饭结束以后,白樱樱带着郑渊走向提前收拾好的房间。 “你还需要调养几日,而且每天都要去玉泉台沐浴,这些日子,就让媚娘照顾你的起居吧。” 临走前,白樱樱将一名容貌绝俏的少女推至郑渊房中。 “陛下,民女需要做些什么?”舞媚脸颊通红,声音轻若蚊蝇。 “暖床。”郑渊指了指床榻。 他还要在皇业庵待上一段时间,没有月溪月婵二女在身边还真有些不习惯。 既然白樱樱都特意吩咐了,那他就把舞媚当月溪月婵来使唤了。 “是。”舞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异常的忐忑不安。 不过她也没过多犹豫,脱下衣物后缓缓爬上床榻。 而郑渊则是脱掉外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衣物,爬上床去。 初入还未察觉,但手却不经意间碰到什么东西后,他才发觉,这舞媚居然什么都没穿! 郑渊不禁皱眉,显得欲言又止。 但现在木已成舟,又不能叫人家把衣服穿回去,所以只能保持现状了。 “罢了罢了,反正我穿着衣服。” 郑渊如此想着,然后一把搂过舞媚,呼呼大睡了起来。 而舞媚则是满面潮红,美目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 郑渊在舞媚和白樱樱的服侍下过的非常舒服。 而且为了不受人打扰,他特意吩咐白樱樱不要把他苏醒的事给传出去,再让他清静几天。 毕竟身为辅政大臣的闻青山代为执政,他忙里偷闲,难得享受着清闲的时光。 更重要的是,他得让闻青山好好感受痛苦,知晓痛苦,理解痛苦。 … “太师,今日陛下若是再不出面,我等可是要闯宫了!” “不错,这次你就算是祭出责帝尺,我等也不会惧怕分毫!” “就算身为太师,你也不能完全独揽国事!” 连续三天天子都未曾出面,导致朝中不少大臣都在心里犯嘀咕。 一些御史更是不畏生死,当着闻青山的面,指着鼻子斥责。 甚至连诸葛玄策和慕容楠都亲自跑来询问过。 三日来的种种,让闻青山已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半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有气无力的喃喃道:“陛下,你快回来吧,老臣就要坚持不住了!” —— PS:主角的第一次,作者想留给一位比较重要的角色,所以……各位再忍忍吧。 第72章 闯宫! 天听殿内一片嘈杂。 天子不在的第一天,身为太师的闻青山还能压制住群臣,但到第二天,群臣里面开始有人察觉到不对了。 第三天,一些脾气暴躁的官员就坐不住了,天子三天未出寝宫,而一向不问政事的闻太师,居然一反常态的端坐天听殿理政,饶是再愚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是这些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大臣。 “闻太师,今日我等卖你个面子,暂且离去,可陛下明日若是还未出现,就休怪我等强行闯宫了!” 一名性格出了名暴躁的御史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我们走!”其余官员见身为主力的御史撤离,便准备再等上一天。 事关江山社稷,若是明天闻太师还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们宁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饱受蹂躏的闻青山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有气无力的向旁边林公公问道:“皇业庵那怎么说?” “庵里的姑子说,陛下情况有所好转,很快就会醒来!”林公公面带笑容。 “如此便好!” 在天子醒来之前,闻青山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天听殿主位,任何想见天子的人,都必须先过他这一关! … 皇业庵。 郑渊在玉泉台接受完洗礼后,牵着白樱樱的手漫步在林间。 山林小路幽静, “小渊子,你这两天在白姨这也待的够久,是该回去了。”白樱樱摘了一朵白牡丹,置于鼻尖轻嗅,似乎对花中散出的清香非常享受。 “着什么急啊,朕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清净日子,才不想这么早回去呢。”郑渊从一旁摘了朵红株,放在手中打量了一番后,亲手插入白樱樱的发间。 花艳若霞,人美韵娇,两相映照下,白樱樱被衬托的极为美艳。 郑渊心中莫名有股悸动。 他伸出手,从身后环抱住白樱樱的娇躯,脸则是埋在她的发丝,贪婪的吸嗅着美妇身上散发出来,带有致命吸引力的香味。 白樱樱身躯一僵,眼中似有挣扎。 在犹豫了一会,她伸出手,向后抚摸郑渊的脸颊:“傻瓜,你是天子,是皇帝,整个天华没有你不行,怎么能整日沉溺于这方浅滩。” 白姨的手嫩滑温润,郑渊的脸仿佛春风拂面般舒适。 “再住两天,就两天!”他嬉皮笑脸的撒着娇,双手则是在不知不觉中,搂的更紧了。 “以前想你来,你不来,现在来了赶都赶不走。” 白樱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大丈夫之志应如江河之水,东奔大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更何况你还是一国之君,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做一名圣君,要将天华治理的前所未有的强大,千万不能让天华的子民,像北炎,大倭那样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放心吧。”郑渊很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怀中女子与其他同龄人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能让他的思绪无比安心和舒缓。 “明天便回去吧。” 白樱樱口吻坚定,不容商量:“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朝廷上现在流言四起,要再不出现,怕是以闻太师的威望,都镇压不住群臣了。” “啊?别啊白姨,朕舍不得你啊。”郑渊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白樱樱无奈道:“你是舍不得白姨,还是舍不得舞媚那丫头啊?” “额……那能相提并论吗?朕最舍不得还是白姨。”郑渊嘿嘿一笑。 “油嘴滑舌。”白樱樱微微一笑:“看你这副色相,怕是早生出把媚娘带回宫的念头吧?” “哎,白姨,朕正想说这事呢……”被点破心事,郑渊怪难为情的。 “可惜啊,白姨现在还不能让她离开,所以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白樱樱哼了一声。 “啊?”郑渊愣住,心中略有失望。 “皇业庵里皇宫又不远,若是想她,你以后常来就是,要是天天黏在一起,反而会腻。”白樱樱说道。 “那好吧。”郑渊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让舞媚留在皇业庵也行。 毕竟在宫里大多都是月婵月溪服侍他,这么多年形影不离,若是突然多了人,他也会不习惯。 “还有,这次偷袭过后,暗处的人要想故技重施,付出的代价会比之前更甚,可能过个一年半载都不会再有机会,所以你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好好提升自身血气以及国运……”白樱樱嘱咐道。 “血气和国运……” 郑渊思忖。 一提到国运,他莫名联想到了前段时间,诸葛玄策在朝堂上提到有关于凶星噬帝的星象…… 难道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如此一想,郑渊不得不慎重以待。 “晚上好好歇歇,明天一早就回宫去吧。”白樱樱转过身,仰螓首,温柔且细心地替郑渊整理微微皱起的衣襟。 “白姨,你好美……”郑渊看着眼前女子,眼神微痴,接着鬼使神差的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臭小子,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白樱樱含羞欲滴,然后踮起脚,轻轻地在郑渊脸上啄了一下。 “在白姨面前,小子永远都长不大。”郑渊心花怒放,撒娇般将脑袋埋进眼前美妇的怀里耸着。 “没个正经。” 不知不觉间,白樱樱的脸也潮红了一片。 … 清晨,天空刚露出肚白。 早早守在皇宫之外的文武百官,在宫门打开的那一刻齐齐涌入。 “诸位大人还请留步!”守门的将军见众臣来势汹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去你的!” 人群中的一名武将,一把将眼前的拦路之人推开。 御息宫外的龙道上。 闻太师居中坐在路的中间,阻拦着众人的去路。 单从背影来看,这一幕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势。 不过走近看他表情,却是哭丧着脸,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 “闻太师,你若再不让路,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了!” 身为柱国公的慕容楠此刻却是恼火无比。 他不明白天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闻太师居然连他和诸葛玄策,两位同为辅政大臣的人,都不愿意透露半点。 第73章 我们又见面了 这如何不让人生疑…… 慕容楠的脾气可不像诸葛玄策这么好说话,既然闻青山不愿意说,那他就只能硬来了。 由于事情闹得太大,朝廷上下无数官员都已知晓,而这次闯宫,更是有数百官员提议。 所以他即使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可能了。 “你们……还是回去吧。” 闻青山摆了摆手,面对眼前至交好友的威胁,心中无奈至极。 “回去?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隐瞒什么吗?”慕容楠沉声道。 “再过几日,陛下自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你等也无需紧张什么,回去各司其职便是。”闻青山闭目,并不想多说什么。 “闻太师此话说的轻巧,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现在已经整整过了四日,难道你一直要用这等虚言来拖延时间?”一名吏部大员站出来说道。 “就是,今日若是见不到陛下,你就是将我等打死在责帝尺下,我等也不会后退半步!”御史台的官员严声道。 “你们若是想去见陛下,就从老夫身上踏过去吧……”闻青山目光一凝,变得无比凌厉。 他虽然没有动用任何手段,但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威势,就足以让群臣一抖。 “闻青山,你这是要逼我?”慕容楠脸色难看。 “老夫没想逼任何人,还请柱国公让百官退回去!”闻青山站起身,与其针锋相对。 “呵,看来今天要领教一下太师的神尺之威了。” 慕容楠目光一冷,气息变得极为恐怖。 一瞬间。 磅礴浩瀚的血气冲天而起,将整片天空都染成血色。 纵使收敛了大部分威能,除了一部分血气旺盛的武将还能支撑,多数的文武官员皆是承受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老夫也颇为怀念国公的神武天功!”闻青山不甘示弱,周身荡起茫茫玄气,形成一层罡罩,抵御着铺天盖地的血气。 “国公太师,你们快快住手,可千万别打!” 此时有官员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二人皆有通天之能,若是大打出手,必定会把皇宫夷为平地,到那时就算陛下出现,又如何交代。 “闻青山,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慕容楠发出了最后通牒。 “慕容楠,若想打架老夫奉陪到底,但是想我退让半步,那是不可能的!”闻青山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慕容楠冷哼一声,正要动手。 嘎吱。 忽然,御息宫的大门打开了! 在众臣呆滞的目光中,一名身穿龙袍的年轻人,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此人一经出现,原本还剑拔弩张的闻青山和慕容楠齐齐愣在原地。 “陛下……” 一名官员反应过来后,连忙行参拜之礼。 “参见陛下!” 其余官员被瞬间点醒,齐齐叩拜。 “吔,诸位爱卿,为何一早就来御息宫等候?难道都是来给朕请安的?”郑渊疑惑道。 “额……” 众臣左顾右看,在经过一阵快速眼神交流之后立马应喝道:“是是是,臣等听闻陛下身体有恙,于是早早的来殿外请安。” “哦?是这样的吗?” 郑渊将询问的目光看向慕容楠,只见他脸涨的通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一旁的闻青山却是看不下去了,他躬身道:“陛下,是柱国公召集百官,提议一同前来看望陛下的。” “当真?!”郑渊语气有些惊喜。 “对对对,国公,陛下问你呢,你倒是快说句话啊。” 百官疯狂对慕容楠挤眉弄眼。 “额……这都是臣应该做的。”慕容楠躬身一礼,接下了这番话茬。 “好,国公有心了。” 郑渊上前拉住慕容楠的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朕还没用膳,诸位爱卿就留下一起吃吧。” “谢陛下!” 众臣一听连忙叩谢。 他们天还没亮就在宫外等候,本打算事了再回去吃饭,却没想到还能混一顿御膳,顿时兴高采烈的跟着郑渊走去。 “太师愣着干啥,走啊!” 走在前面的郑渊忽然察觉不对,回头叫了声还在原地踌躇不止的闻青山。 “哦,来了来了……” 闻青山快步跟了上去。 … 这场早膳非常热烈。 慕容楠和闻青山在郑渊有意调节下,二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一个时辰后。 众臣陆陆续续地告退离去。 而郑渊则是舒了口气,准备回到御息宫,再睡个回笼觉。 可是一想到这几天不在宫里,御书房肯定积压了许多奏折,所以他还是只能往御书房走去。 “陛下,这是昨日宫外传来的消息。”月婵向正在批改奏折的郑渊,递过来一张信笺。 “哦,放这吧。” 由于手头上的事情比较重要,所以郑渊只能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才能去处理别的事。 否则一分心,又会把思绪打乱。 看着忙碌的郑渊,月婵月溪二女反而安心了不少,至少陛下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临近正午。 郑渊才刚刚把手上的急事处理干净,趁这个空档,他撕开月婵给送来的信笺看了起来。 但随着阅读,上面的内容却是让他眉头一紧。 “朕要出宫,更衣!” “是。” 二女虽然不明白郑渊为何这么急走,但还是照做了。 … 微风徐徐,柳枝摇摆,午后阳光照的让人昏昏欲睡。 京都西侧外,一处人烟稀少的河岸。 一名蓝裙蓝发,身姿极其高挑的女子,手提一篮子贡品,走向一处凸起的坟包。 坟包背靠槐树,墓碑上无一字,周围只有些许新土,做得极为简陋。 蓝发女子将篮子里的贡品放于碑前,然后拿出火折将贡品点燃。 做完这一切的女子起身,目光看向远处,像是在瞭望什么。 只见一名身穿素白简服的男子,同样提着一篮子的祭品,缓缓向此地走来。 “敖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郑渊笑着打了声招呼。 —— PS:作者推女有两个原则,一是感情,二是时机,不会精虫上脑,见人就上。 请大家别把后宫文和种马文混为一谈!对了,这不是太监文! 第74章 看什么?没见过别人吃东西? “龙公子。” 敖媗小嘴微翘,眸中似有喜意:“你怎知小女在此?” “那日铜雀台一别,小生就对姑娘颇为挂念,后见幽湖上发生的事端,心中更是对姑娘的状况感到担忧。思来想去,还是托了几位朋友打探姑娘行踪。”郑渊解释道:“此等冒昧之举,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你能来便好。”敖媗微微点头,心中却是莫名的欣喜。 “小生与楚兄相识一场,也算缘分,姑娘若是不弃,你接下来在京都的日子,就由小生尽一下地主之谊。” 郑渊走到坟包前蹲下,后将手中贡品烧于碑前:“相信楚兄在天之灵,一定也会欣慰的。” “难得公子有心了。” 敖媗叹了一口气:“小女初来乍到,只认识公子一位朋友,身边亲族又遭逢大变,这些日子孤身一人,却确实孤单的紧……” “姑娘节哀。” 郑渊叹了一声。 即使身份不凡,那孤独感还是一视同仁的。 楚流风死去,敖媗一人留在京都自然是举目无亲,形单影只,自己这个做朋友的,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楚兄,你安心的去吧,敖媗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当着眼前的无字墓碑,郑渊在心中暗暗发誓。 他之前答应楚流风的事却没做到,本就心怀惭愧,如今这些不足言道的微末小事,自然要言出必行,全心全意去办。 微风徐徐,午后的阳光令人昏昏欲睡。 恍惚间,远处传来某人急促的吆喝声。 “龙公子,你知道京都那些地方比较好玩吗?”敖媗突然问道。 “玩……那倒是有很多地方。”郑渊不明白敖媗为何会聊到玩这个话题,但还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那走吧,这几天小女也闷的慌,公子若是无事,就陪小女去别处逛逛吧。”说着敖媗便向前方的一条小道走去。 “好。”郑渊不疑有他,便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走后没多久。 一队人便急匆匆的向此地赶来。 领头的是一名油头粉面的贵公子,当来到近前发现空无一人后勃然大怒,向身后之人喝道:“人呢?蓝媗姑娘人呢?” “赵公子,刚才还有人见她往这里走来的,谁想到这才没一会,人就不见了……”报信的小厮结结巴巴道。 “混账东西!” 赵元恼怒,一巴掌呼了上去,大骂道:“耍我?本公子看你是活腻了!”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小厮捂着脸,连连求饶:“小人不敢欺瞒,那蓝姑娘一定是刚走,而且肯定没有走远。” “快去找人,滚!”赵元脸色有些缓和,便放了他一马。 “是是是,走,我们快走!”小厮如蒙大赦,连连招呼身后之人,深怕晚了片刻会再遭训斥。 “怎么还有座破坟?” 赵元一脚将墓碑踹翻,并‘呸’的一声,吐了口痰:“晦气!” 做完这一些后,他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七七八八,于是立马跟着那些人朝街上走去。 在其走后不久,被踢开的墓碑,却不知在何时重新归于了原位。 … 广丰街。 这是一条人流极盛的商街。 即使在这个时间段,也是摊贩林立,行人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 郑渊与傲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不觉间,二人就逛到了一处卖着炊饼的商摊前。 “公子,想吃点什么吗?”商摊老板是位个子矮小的中年大叔,见郑渊二人到来,便热情的招呼着。 “店家,炊饼啥馅的?”郑渊询问。 他出宫吃了东西,倒是不饿。 不过刚才在路上闲聊时,发现敖媗的眼睛时常在路边的摊位前飘过,所以才停下来。 “有肉馅的三文钱一个,咸菜小葱馅的一文钱一个。”店家说道。 “给我来……三个吧!”郑渊看了眼敖媗,见其不时吞咽口水的模样,心想她大概是太饿了。 “要十个,一人十个,肉馅!”哪知道敖媗说出一个让郑渊吓一跳的数字。 “额,两位客官,小人的炊饼可不小啊,十个……你们怕是吃不掉完……”店家有些犹豫。 “这不用你操心。”敖媗皱眉,似有不悦。 “店家,麻烦来二十个。”郑渊掏出一枚碎银子,递了过去。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家接过银子也不含糊,立马从烤炉中拿了几个现成的炊饼:“二位先趁热吃,剩下的小人马上就做。” 说完,店家便急匆匆的跑去揉面。 “敖媗姑娘,你先吃吧。”郑渊将肉饼用纸包好后,递给了敖媗。 这肉饼足有手掌这么厚实,大小也有半张脸,面饼表面的油光泽发亮,让人看的食指大动。 敖媗接过以后,琼鼻微微耸动,非常陶醉的闻了一闻,接着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捋了捋红唇,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郑渊见状微微一笑,自己则是也拿了一个尝尝鲜。 一口下去,炊饼的脆香和肉味在嘴里逗留许久,颇有回味无穷之意。 “真不愧是十多年的老字……”郑渊转过身正要夸奖,却见敖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肉饼全部吃完,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指肚。 这番情景,直接让郑渊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是挺好吃的。”敖媗赞同道。 紧接着,她上前指了指剩余的肉饼,向郑渊问道:“你还要吃吗?” “不……不吃了,我吃一个就饱了。”郑渊脸色有些不自然。 “好。” 敖媗也不客气,将剩余的肉饼叠在一起,然后徒手捧起肉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在郑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敖媗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将剩余肉饼消灭殆尽。 过程中,郑渊就没见她怎么咀嚼,就只是单纯的啃咬与吞咽。 与刚才一样,在吃完之后,她还意犹未尽地舔舐了下手指头。 姿态极其优雅且狂野…… “看什么?没见过别人吃东西?”敖媗面色微红,语气带有一丝愠怒。 “是小生失礼了。”郑渊道了声歉,见其一手油污,便拿出一条手帕:“姑娘还是擦擦手吧。” “谢了。” 敖媗接过,擦拭着手头上的污渍。 这时,刚揉好面团的店家走回来。 “咦,刚才那么多炊饼哪去了?” 他先是看了看若无其事的郑渊敖媗二人,然后又看向空无一物的饼炉,一脸疑惑。 第75章 这世上还有人跟我拼爹? 在炊饼摊前逗留了半刻钟,郑渊带着打包好的剩余炊饼与敖媗继续逛街。 “敖媗姑娘,这么说你来京都这几日,就把身上带着的盘缠都给用完了?”郑渊歪着头,眉头拧成麻花。 “对啊,谁知道京都这里花销会这么大……下次来,我一定会多带点盘缠。”敖媗如是说道,嘴里还不停吃着炊饼。 郑渊一副牙疼的表情,很想说当初在铜雀台拿出的那枚珍珠就够她在京都吃十年了。 但是怕伤人自尊,他还是用非常委婉的角度去说明京都的物价不贵。 “我知道啊,但那些东西在龙宫随处可见,没人要,所以我也懒得让他们找零了,干脆一股脑的给了。”敖媗理所当然道。 “那可不行……财不外露,也幸好你在京都,换个地方你早被人盯上了。”郑渊说道。 “知道了。”敖媗心不在焉的听着,然后目光转向另一侧的摊位上:“这是什么?” 这处摊位摆放着一个个造型精致的毛绒娃娃。 “哦,套娃娃,只要能用竹圈子套中娃娃的头,就可以把东西带回家。”郑渊解释道。 “能帮我套一个吗?”敖媗看着娃娃的目光,带有一丝渴求和欣喜。 “好,没问题。”对于这点小事,郑渊自然是欣然同意。 他拿出几文钱,向店家拿了二十个竹圈,然后走到敖媗身旁问道:“你想要哪个?” “那只灰色小鸡!”敖媗向远处指着。 “额,这是只鸭子……”郑渊纠正,随后眼神一眯,瞄准后扔出竹圈。 呼~~~ 在摊贩诧异的目光中,竹圈准确无误的落入了鸭子的头颈。 “好!”敖媗笑道。 “嘿嘿,小菜一碟。” 郑渊沾沾自喜,随后又问道:“下一个要套哪只?” “套那只大白鸭子吧!”敖媗又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布娃娃。 “那是只鹅……”郑渊有些伤脑筋,不过念在身旁女子久居龙宫,没见过这些东西也情有可原,所以他也没过多在意。 他单眼一眯,屏气凝神,瞄准后再是一扔。 竹圈在空中滑落,不出预料的落入了白鹅的脖子。 “厉害!”敖媗眉开眼笑。 “公子好眼力!”摊贩却是言不由衷的夸了一句。 这只白鹅造价不菲,位置刁钻,却没想到会被眼前之人一下套中。 不过出门做生意都讲究诚信,他也自觉的将套中之物拿出,放置二人身旁。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郑渊问道。 “我?不了吧……”敖媗似乎有些不情愿。 “来试试吧。”都让自己玩可就没太大意思了,所以郑渊将几个竹圈塞到敖媗手中,示意其朝前扔去。 “好吧。” 敖媗接过之后,看似用力地朝十步之外的青蛙一扔,只可惜竹圈偏离了一点,没有套中。 “再来!”郑渊鼓励了一句。 敖媗面容一肃,聚精会神的投出了第二只竹圈。 只可惜又偏离了预想的位置。 “没事,再来!”郑渊接着鼓励。 但可惜,敖媗一连投了十几个,却一个都没有套中。 “还是你来吧。”敖媗将手中剩余的三个竹圈还给郑渊,自己则是拿过郑渊手中剩余的炊饼,趁热吃了起来。 “好吧。” 郑渊无奈,拿过竹圈后又连中三元,找回场子后在摊贩无奈的目光中,抱着东西离去。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郑渊又带敖媗玩了射箭。 如果能射中三十步外的靶心,则可以获得颇有价值的小礼物。 郑渊同样拿了二十只箭矢,并把其中十五支箭留给了敖媗。 自己则是拿着剩下五只箭矢,连中靶心,让此处摊贩的脸,都为之一绿。 但轮到敖媗时,她手上的十三支箭矢却全部脱靶,唯二的箭矢也在九环之外插着。 就这样,二人拿着为数不多的战利品走了。 “敖媗姑娘,今日玩的可曾尽兴?”郑渊笑道。 “很好。”敖媗冷若冰霜的容颜上,挤出一丝笑意。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 而是时,人群中却忽然跳出一人。 在拦住二人去路后,兴冲冲地对敖媗说道:“蓝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此人衣着华丽,贵气不凡,只是一脸的脂粉气,破坏了本该有的风姿。 “你是……赵元赵公子。”敖媗一惊,显然有些吃惊。 这几日她在京都行走,几乎每天都有遇见赵元,而赵元也有意无意的帮了她两次。 “是我,蓝媗姑娘,你可让我找的好苦啊。”赵元直接将郑渊无视,一脸痴迷的看着蓝媗。 “不知赵公子找小女有何贵干?”敖媗表情有些不适。 “在下想请姑娘喝杯酒水,不知姑娘能否赏脸?”赵元搓了搓手,神情极为兴奋。 “不了,我们还有事,恕不能陪了……”敖媗摇摇头,直接了当的拒绝。 “我们……”赵元这才把目光挪向一旁的郑渊。 当见到郑渊一身穷酸儒士的打扮后,心中顿生不屑:“阁下如何称呼?” “龙傲天。”郑渊笑道。 “龙傲天……这名字挺起来咋这么耳熟?”赵元嘴里嘀咕了一句。 不过他也没多想,直接趾高气昂地说道:“劳烦阁下识趣,速速离开蓝媗姑娘身边,别再出现。” “为何?”郑渊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你配不上这样的美人!”赵元也懒得绕弯子,直接说道。 “我配不上……” 郑渊淡淡一笑:“那赵公子的意思是……你配的上喽?” “当然!” 赵元仰着头,神气无比得说道:“我爹乃是先皇亲封的神霄将军赵永年,看你这厮的这身打扮,出生怕也是普通寒门,也敢与我媲美?” “哈哈……” 郑渊忍俊不禁,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噗嗤地笑出了声。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跟他拼爹…… 正当郑渊还想说什么时。 敖媗却站出来,严声说道:“赵公子,你是个好人,但以后请别来找我了,我怕傲天误会。” 说完,她便转身挽起郑渊的手,在众目睽睽下,朝别处扬长而去。 赵元嘴唇抖动,心中的骄傲在顷刻间粉碎殆尽。 “不!蓝——媗——” “不!!” “不!!!” 大街上响起无助且撕心裂肺的哭喊。 “咦,这不是神霄府的赵公子吗?” 来回的路人指指点点。 第76章 狼烟再起!(上) 夜月如钩,繁星密布。 相比下午,晚上的街区更为热闹。 一处狭小的石桥上,一对气质非凡的年轻男女,投喂着河里的鱼儿,相互有说有笑。 “没想到这条河的鱼居然这么肥……”敖媗脸上涌现出些许惊喜。 “还行啦,河中间还有更肥的,只不过都很狡猾,想抓也抓不住。”郑渊笑道。 “抓鱼又有何难?” 敖媗不禁咂了咂嘴,兴意阑珊道:“要不是今天吃饱了,这条河的鱼一只也不会剩下。” “敖姑娘慈悲。”郑渊在旁尴尬一笑。 这半天下来,敖媗的嘴就好像是无底洞,走到哪吃到哪。 光光各式各样的炊饼就买了上百个不止,更别说其他的小零食了,常人一个月都吃不完这么多东西。 要不是知道她的来历,郑渊绝对有理由怀疑敖媗的真身不是龙,而是饕餮…… “时间过的好快啊!”敖媗看着星空,不由发出一句感叹。 “确实很快。” 这一天玩下来,饶是郑渊也感觉到疲累了。 见敖媗有了休停之意,他暗暗松了口气,接着顺着话说道:“姑娘现在可有住所?若是没有,小生可帮你去客栈开个房。” “不用。”敖媗闻言,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许无奈。 郑渊一怔,暗道自己愚蠢,于是又立马改口道:“若是嫌弃客栈睡的不踏实,姑娘也可去小生家中一住。” 敖媗眸光微闪,显然有些意动,但在思虑了一会之后,便又摇头道:“算了……” “额,这长夜漫漫,敖媗姑娘现在又居无定所,小生又如何能放心。”郑渊叹道:“姑娘难道想流落街头不成?” “晚上我自有去处,龙公子就不必担心了。” 晚风吹过敖媗的发梢,幽蓝的发丝摆动,少女柔美的微笑,令郑渊一阵失神。 敖媗将发丝拢至耳后,莞尔一笑道:“天色不早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行吧,姑娘保重!” 既然对方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郑渊也不能强人所难。 他在告辞一声后,便朝皇宫方向走去。 郑渊渐行渐远,在路过拐弯处时,回眸望了一眼石桥上的蓝发女子。 却见敖媗还玉立在桥上,也正在目送着他的背影。 四目相对,二人点头致意,相互摆了摆手。 而这时,郑渊耳边却传来女子低沉的声音。 “明日若是无事,公子还可来西边河岸的槐树下找我……” 郑渊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 次日一早,又是例行五日一次的大朝会。 由于昨日风波太甚,不少大臣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生怕被秋后算账。 不过在天子上朝之后,并没有提起有关昨日的任何事情,所以他们悬起的心也随之落下。 现在整个朝堂,除了告假养病的闻太师以外,其余人皆是一片和气。 “陛下,东伯侯刑峰率领的大军已经抵达天门关,两军汇合后气势如虹,军威鼎盛,北炎贼子若敢再犯,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兵部尚书周云笑道:“而陛下之前下的旨意,现在这个时候,应是在大军阵前宣告下去了。” “如此甚好!”郑渊对于下面人的办事效率,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周云下去后马上又有官员上前启奏,与往常一样,郑渊将事情一一解决。 很快,一个早朝就过去了。 回到御书房的郑渊在批阅完手头的奏折后,在房间里踱步起来。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晒晒太阳,或者躲在密室里修练功法,但今天不知为何,刚办完手头上的事,心情就变得的躁动难安,脑中也不由浮现出一个蓝发倩影。 “哎,算了,再去一次。” 郑渊一咬牙一跺脚,在月婵月溪颇为失落的服侍下更衣易容,然后出宫而去。 西边河岸的槐树下,那抹蓝色的倩影顾盼生辉。 当见到素服男子来后,她的嘴角便不由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敖媗姑娘,今日小生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 “那好,我们走!” 槐树下,简坟边,暖风拂迷离。 重相见,情窦开,初情意陶醉。 蓝发女子主动挽起男子的手,亲昵的向远处走去。 … 天门关。 关外烽火冲天,狼烟滚滚,无数身着火焰纹路铁甲的军士组成队列,朝天门关进发。 在最前端,两名身穿血铠,手执巨刃的黑脸将军,骑着战马缓缓骑行。 在二人身后更有数十名肩佩将衔的军士一路跟随。 军队阵列的中部,数百门刻着玄奥图案的火炮,被一众身高丈许的银甲巨人,艰难推行着。 而在军队的最后方,一座外观极其耀眼的皇辇在数百军卒的拱卫下缓缓前进。 皇辇上,一名身穿蛟龙青袍,面容狠厉的男子端坐其中。 男子面色阴翳,双眸似水,冷冷地看着远处犹如山岳般横置在天地间的城池。 其身旁几名长相美艳的妻妾跪伏在地,噤若寒蝉,一言都不敢多说,似乎主位上的男子只要一个眼神,都会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报!” 一名军卒快步走来,对着皇辇叩拜:“幽王殿下,天门关已到,是否下令叫关?” “叫,谁若是把赵勋那老匹夫叫出关来,本王重重有赏!”皇辇上坐着的人,正是北炎朝令人闻风丧胆的三皇子阎风。 “得令!” 军卒快步向军前跑去。 很快,数百名身强体壮的力士便从军,前向天门关进发。 天门关的城墙上,无数弓箭手张开长弓,蓄势以待,就等城内主帅一声令下,立刻就是万箭齐发,射杀来犯之敌。 天门关内。 此刻十余万大军汇集一处。 大军分为数十列,每列都有数千余众,在队列的正前方则各有一名将军带领。 而大军领头的两人,正是被称为天星七将的天璇上将赵勋和开阳上将的刑峰。 身为两军主将,他们品秩相同,又是多年故交,所以刚一会面,二人便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赵勋老哥,好久不见啊!” 一身玄甲的刑峰哈哈一笑。 刚想上前拥抱时,他的神情却呆住了。 第77章 狼烟再起!(下) 万军阵前。 赵勋看到刑峰张开双臂向其走来,便从身旁之人的手上接过一袭长袍,不紧不慢地套在身上。 “这袍子是……” 刑峰身体一僵,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件衣袍其上绣着山河江水,领襟金边龙纹,材质做工皆是贵气无双。 虽原主很少穿这件袍子,但刑峰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件衣服就是天子的! “哎呀,天气微凉,老夫体弱难忍,先添件衣物暖暖身子。”赵勋笑呵呵地在三军面前,套上了这件代表荣耀的衣袍,接着又双手横摊,原地十分显摆的转了一圈。 “老东西,这衣服你从哪来的?” 刑峰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哦,老弟你是说我身上这件‘山河锦绣袍’啊。”赵勋见刑峰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后,便咂咂嘴说道:“塞外苦寒,蒙陛下体谅,特意让人用闪雀将衣物送来阵前,给老哥我御身。” “闪雀送袍?这怎么可能……休要唬我!”刑峰冷哼一声,显然不信:“怕是你这老匹夫私下死皮赖脸,偷偷求陛下开恩送的吧!” “哎呀,老弟大军开拔,兵贵神速,没收到消息也是正常。” 赵勋不以为意道:“老夫单枪匹马斩了一员九幽大将,按理说这寸许之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消息传的太快,在上元节当日就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龙颜大悦,高兴之余便将此袍赏赐了下来。” “其实老夫也不想要啊,可陛下偏偏……哎,陛下的仁爱之心天地可鉴,老夫不忍拒绝,就勉为其难的收下此物了。” 赵勋说着,小心翼翼地掸了掸落在衣袍上的黑灰,并让身旁随行的偏将军帮忙查看,有没有别处地方染上污渍。 “斩了九幽大将……老哥真是神威不减当年啊。”刑峰眼睛一斜,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哪里哪里,不过是些许侥幸罢了……”赵勋谦逊的摆摆手。 见赵勋这副言不由衷的嘚瑟样,刑峰脸都绿了。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于是话锋一转问道:“如今北炎大军已在关外,老哥准备如何御敌?” “咦?你怎么知道陛下还送了灵纹雪参和春露玄丹给我!”赵勋满脸惊讶。 什么?! 灵纹雪参和春露玄丹!! 刑峰脑门青筋直跳,心中的郁闷之情简直泛滥成灾。 他暗下决心,在脸上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于是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咳咳,老哥在天门关经营多年,定是有退敌良策,你现在大可说来一听。” “呦呵,小弟消息还蛮灵通的嘛,居然知道陛下将自己桌上御膳,不远万里的托送过来,而且吃到嘴里时还是热乎的。”赵勋现在的表情更是震惊无比。 “你……”刑峰的脸都气成酱紫色。 而环绕在赵勋的众多部将更是憋笑不已。 那日的情形,他们这些身为亲信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在犒赏三军前,赵勋当着三军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吃着御膳,那痛哭流涕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报!” 此时,一名兵卒匆忙前来报信。 “何事?”赵勋脸色一正,又恢复了往常的威严。 “兵部来人,说是陛下有圣谕传下!”兵卒道。 “快传!” 赵勋和刑峰脸色一变。 很快,一名身穿青蓝官服的壮汉快步走来,而他手上则是拿着一卷极为惹眼的金黄长布。 “二位将军,圣上有旨。”壮汉将圣旨缓缓展开。 霎时间,三军齐齐跪伏听旨。 只听壮汉朗声道: 【帝诏曰:凡是能斩下阎罗将的首级者,无论军衔高低,背景如何,皆赐赏黄金十万,布匹千绸,并赐封威勇侯!】 壮汉的声音异常响亮,转瞬间就传遍了广场。 凡是听到者无不心潮澎湃。 特别是在朝堂上,被众多官员保举的年轻一辈小将,更是个个面红耳赤,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上战场厮杀。 而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身后只有两千兵卒的唐易,却暗暗攥紧了拳头。 壮汉说完之后,便把圣旨收起,递交给一旁的将军。 “二位将军,陛下还有一旨,是专门给你们的。”壮汉微微一笑。 赵勋和刑峰一惊,立刻齐声问道:“是何旨意?” 壮汉从袖口中另外掏出一张圣旨,念道: 【主将赵勋、刑峰久经沙场,劳苦功高,若是再立此功,则加封为无双侯!钦此!】 一瞬间,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无双侯! 这可是天华无数军士心中,最为崇高的封号之一! 多少年了…… 上一次被封为无双侯的人,还是三百年前的一位大将军! 这位前人的丰功伟绩,至今流传在无数人的口中。 民间甚至还有人为其立庙建祠,当做神人供奉。 如今这封号,居然又出现了…… 赵勋和刑峰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意思。 “臣接旨!” 赵勋和刑峰二人静静接过。 “老哥,这个无双侯的封号……”刑峰咧嘴一笑。 “老弟若有本事尽管拿去就是,不过老哥我可不会谦让分毫的。”赵勋自信道。 “那咱就要各凭本事了。” “理应如此!” 二人相互击了个掌。 “报!”又一名兵卒匆匆跑来。 “何事惊慌?”赵勋问道。 “北炎三皇子阎风下令叩关,现在已经有数百力士在关门前叫骂了。”兵卒说道。 “这些贼人来的正是时候,走,随我去迎敌。” 赵勋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命令众将士出发。 天门关外。 数百力士扯着嗓子,高声叫骂着一句句污言秽语。 在他们身后,两名身穿血铠的阎罗将军满脸不屑。 “这些天华的鼠辈,莫不是想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其中一名手持巨斧,满脸横肉的黑汉哈哈大笑。 “什么狗屁天星七将,现在看来,都是徒有虚名之辈罢了!”另一名手持长枪的方脸男子同样不屑。 二人谈笑间。 远处的天门关城门,缓缓打开了。 第78章 本大爷不斩无名之辈! PS:临近过年,有些忙了,匆匆码了一章,各位先对付着看,另一章快码加编中…… 明天会尽量早点发,有怪莫怪! —— 天门关口,两扇犹如天门的石门轰隆打开。 在无数北炎军士的注视下,两名身穿银甲老将骑着白马并肩出城。 二人身后,数十名骑着骏马的军将鱼贯而出,其后更有密密麻麻的兵卒,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井然有序的摆阵列队。 相比与北炎充满凶煞、暴戾之气的杀戮机器,天华这边的则更像是气势如虹,锋芒毕露的王者之师。 “他们还真敢出来?”身为阎罗将军的黑汉显然有些诧异。 一直以来,天门关的守将都是依仗天险,被动防御为主,少有出城迎敌。 可这一次为何会派大军主动迎击,难不成是那些力士的喊骂奏效了? 两名阎罗将军相互对视了一眼,朝身后下了一个按兵不动的指示,然后驾马上前,对着最前方的两名银甲老将高喝:“来者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老夫乃是天星七将之一的天璇上将赵勋!” “吾乃开阳上将邢峰!” 两位老将白马银枪,骏骑沉刀,立于万军阵前从容回应。 “原来是二位老将军,失敬失敬。” 手持长枪的方脸男子说道:“晚辈是阎罗五将之一的石荆,身旁这位同样是五将之一的齐历。” 两方大军相隔不足二里地,但石荆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天华一方。 “石兄,你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下令让大军冲上去不就完事了?”黑脸大汉齐历嘴里不满的嘟喃一句。 “哎,幽王殿下说了,必须将这些天华鼠辈斩尽杀绝,若是太过急躁,这些人难免会躲回城里,当个缩头乌龟。”石荆冷冷一笑:“吾有一计,可让他们甘愿上来领死。” “哦?”齐历啧啧嘴:“那就看石兄的了。” 天华军阵前。 “这两小辈还颇懂礼数。”邢峰捋了下胡子,呵呵一笑。 “老弟切莫被表象所欺,那日我对战那九幽将时,一开始也是这样……”赵勋想起那天的险境就不禁一阵后怕。 “所谓兵不厌诈,老哥车鉴在前,小弟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邢峰微微一笑,然后向北炎阵地高喊道:“既知吾二人威名,尔等还不快快退兵,刀剑无眼,奉劝诸位还是别自讨苦吃!” 石荆驾马上前行数十丈,拱手说道:“素闻天华自古多才俊,我军将士早就想领教一下各位将军的武艺,不知二位老将军可敢与我军来个‘斗将’?” “斗将!” 天华众将闻言,无不是精神一振。 所谓斗将,就是两军各派数名军中将领,于万军阵前拼杀,双方不死不休。 若能斩敌而归,必然声名高涨,士气振奋,且会在军功簿上记上一笔。 而失败的一方,则会另外加派人员上场,直到无将可派或鸣金退兵为止。 在此期间,不得有其余场外之人干扰,否则打破规矩的一方,不仅会遭受天下人耻笑,还会减损士气,更会减少无形之中的国运。 故此,斗将与论阵、破兵二法,统称为雅战,是不少年轻将军声名鹊起的开端,也是战场上最喜闻乐见的环节之一。 赵勋眉头微皱似在犹豫,而邢峰却推了一下他,示意他往后看。 赵勋转过身去,只见天华众小将皆是面露精光,满含期待。 这一幕,让他不禁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赵勋同样是立功心切,同样也有郁郁不得志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有时候真就差一个机会。 “或许,这些后辈之人也能出几个可造之材吧。”赵勋心中思忖。 虽然知道北炎这些人绝对不会存了什么好心思,但为了磨砺下一辈的人,就算是有诈,他也必须答应。 况且,这些年轻一辈的人不见点血,怎能成材? 于是赵勋再三思虑,便朝邢峰点了点头。 邢峰见状,立刻朝北炎方高呼道:“怎么个斗将法?” “每边出三将,画二里地,阵前血拼,至死方休!”石荆回道。 “好!” 邢峰点头答应。 当他点头的那一刻,身后众多将军立刻发出一阵骚动。 显然多数人都已经是迫不及待要上场杀敌。 “第一场斗将,谁想上场?”赵勋转身问道。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诸将热烈的响应。 “此战舍我其谁!” “请二位主帅给末将一次立功之机!” “末将愿去!” … 几乎是所有有资格上场的人都主动请缨。 “好好好,老夫心中甚是欣慰。”赵勋见一众后生如此奋勇,不由开怀大笑。 “首战关乎士气,必须要赢!”邢峰目光在众多小将中巡视着,默默挑选合适的人。 可忽然,一道热切的目光迎向了他,让邢峰一阵皱眉。 “这小子……还是算了吧。” 邢峰歪了歪嘴,随即将目光挪走。 哪知那道目光的主人不依不饶,反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赵勋。 赵勋见状,呵呵一笑,指了指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将军的话,末将刑……刑道龙,请缨上场杀敌。”说话之人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六七岁,身材不高,一身白肉,手持双斧,模样憨态可掬,老实淳厚。 “刑道龙……”赵勋微微惊讶,颇为诧异的看了身旁邢峰一眼:“原来是贤侄,你不在家中享福,跑这里作甚?” “禀将军,末将只想为国建功,可不想只做个受祖辈余荫的二世祖!”刑道龙恭敬一拜:“还望二位将军给末将一个机会!” “有志气!不愧是将门虎子!”赵勋抚须一笑,然后将质询的目光看向邢峰:“贤弟意下如何?” “你小子……”邢峰颇感欣慰。 不过请缨之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即使再铁面无私,在这个时刻,他的内心也会出现动摇。 不过上了战场,这一刻迟早会来,所以邢峰只是略做感慨,就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赵勋在军中又挑了两位将军,在嘱咐了几句后,便让三人走上阵前。 此刻。 北炎军中也走出三骑,奔于阵前,离天华三将不足百丈的距离停下。 “本大爷不斩无名之辈,还不快报上名来!”北炎军中,一名黑甲的独眼壮汉举着长刀喝道。 天华三将这方,一骑走出,立刻回应道:“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第79章 爱妃,本王现在的火气很大啊! “吾乃天华上将军(之子)——刑道龙是也!”坐骑上的青年汉子手执大斧高声喝道。 但话说到中间时,他明显顿了一下。 “上将军?”北炎三将面面相觑,显然是被唬住了。 不管是天华还是北炎,能当上将军的人屈指可数,哪一个不是声名显赫之辈,怎么一个年不足三十的汉子,也会被封为上将军? 但看到天华阵营并无一人调笑时,三人面色顿时一沉,心中也信了大半,皆是严阵以待了起来。 “首战必须拿下,那个胖子我来拖住,你们先用秘法斩了另外两个人,然后再来助我围杀此人!”身穿黑甲的独眼壮汉轻声说道。 “叶将军撑住,我等会尽快速战速决!”另外二将承诺道。 独眼壮汉心中再无顾虑,一股黑气从他身上瞬间蔓延而出,将其和座下马匹裹住。 “杀!” 他举刀冲锋,如一道黑色旋风驰骋战场,刹那间跨过数百丈的距离,杀向刑道龙。 而天华这一方也商量好了对策,相互分击,向各自的目标杀去。 “喝!” 刑道龙手中的二品中等神兵‘斩月斧’与独眼壮汉的长刀撞在了一起。 金铁铮响,骏马嘶鸣,二人交错的场地震起无数沙尘。 “受死!” 刑道龙他双眼圆瞪,面红耳赤,一改之前憨厚,从口鼻、双肩、脊背躯体各处共竖起七道烽烟,形成一股强劲无比的罡力,举起双斧猛劈而下。 这一击,足以开山裂河! “这胖子居然点燃了七束烽火!”独眼壮汉心中大骇,仓促间躲避不及,只能举刀横挡。 可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将其坐骑震瘫在地,无法再行。 慌忙间,他只得施展身法,借力纵身一跃,暂时脱离险境。 “贼子休走,拿命来!”刑道龙乘胜追击,驾马冲杀。 可忽然,一根闪烁着寒芒的长矛,挟着锐不可当之势飞射而来。 “刑将军小心!”天华另外一将高声提醒。 刑道龙闻言大惊,立刻举斧劈挡,可长矛却率先一步,破开层层罡罩,将其胯下坐骑扎穿。 战马嘶鸣一声,轰隆倒地,再起不能。 “该死!” 刑道龙凌空一跃,堪堪立住脚跟,独眼壮汉却趁势横刀杀来。 “滋滋滋!” 长刀破开衣甲,在刑道龙胸口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而独眼壮汉则是异常狡猾,自知力量不及,一击成功后立马抽身而退,不给刑道龙有任何反扑的机会。 “你以为跟个蛤蟆一样蹦来蹦去,本将军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刑道龙大怒。 “劈岳斧法第七斩式——开土拓河!” 他血气喷涌如焰,浑身肌肉暴涨,举起双斧奋力一跃,于长空之中,以力劈山岳之势,斩下两道百丈斧芒! “簌!” 斧芒所过之处,犁出了一道数丈之宽的沟壑。 在其路径上的一名北炎将军躲闪不及,连喊叫声都没发出,就被化为飞灰。 而另一名与其对战的天华将军则是心有余悸的重重喘息。 “这胖子好生凶猛!” 独眼壮汉脸色难看至极。 他是已经点燃六束烽火的吐霞境后期修士,但面对眼前名为刑道龙的人,却是没有讨到丝毫便宜。 如今己方未斩敌方一将,自己却先损了一员,这怎能不令他感到无奈。 “既然要输,就不能输的太难看了!”独眼壮汉看了眼大炎方向的皇辇,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喃喃自语。 北炎国律法堪称残暴无情。 如果他们这一场没有任何建树,即使死了,他们所在的家族也会受到极其严酷的处置。 相比之下,满门抄斩都算是仁慈的了。 所以,为了家族,他必须拼死一搏,哪怕死,也要死的漂亮——至少要做到,不能连累家族的程度! “燃魂秘术,献魂祭阎!”独眼壮汉一指点向天灵。 下一刻,他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犹如死去多时的冻尸一般可怖。 紧接着,独眼壮汉的气息迅速暴涨,达到了吐霞境的顶峰,无限接近于下一阶段的玄宫列阵。 “不好,他要拼死一搏了,二位兄弟,我们快布阵!”刑道龙顾不得自身伤势,沉声说道。 “来了!” 其余二人本打算合力灭杀另外一人,但见状况不对,立刻改变策略。 而那个被围攻之人见此情景,也不再保留,与独眼壮汉一样,使出了燃魂秘术。 不过他的气息并没有那样强盛,所以刑道龙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独眼壮汉的身上。 “受死!” 独眼壮汉发出一声咆哮,奋力搏杀。 而另一人也举起兵戈,癫狂而上。 天华阵营。 此刻无论是谁,都是屏气凝神,紧张无比的看着前方战场。 当刑道龙使出绝技斩杀北炎一将时,众人都不禁为之喝彩。 而身为主将的邢峰失去了本该有的从容,拳头更是紧紧攥着,一刻都没有放松下来过。 “七束烽火……不得了,贤侄的《苍茫劲》怕是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境地吧?”赵勋明显地诧异道。 “还行,有老子当年的些许风范。”邢峰语气满不在乎,但上扬成弯月的嘴,还是出卖了他。 “后生可畏。”赵勋摇摇头,没再说话。 北炎阵营。 身为阎罗将的石荆见己方少了一员,顿时心生不悦:“此人怎如此无用,居然会被这笨招劈中。” “石兄此言差矣,刚才与之缠斗的天华将好像施展了某种影响心智的术法,才让其呆滞原地,中招失了性命。”齐历似乎看出了什么,轻声解释道。 “那改变不了他也是个废物的事实!”石荆不屑冷哼。 “出师不利,不知幽王作何感想……”齐历不禁向后方的皇辇看去。 只见皇辇此刻被一股阴冷之气笼罩。 即使护卫在旁的众多甲士,也不敢靠的太近。 皇辇中。 高坐主位的北炎三皇子阎风一脸阴翳。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跪伏在地的某个身材妖娆的美艳女子招了招手。 “殿下……”女子见状颤颤巍巍地走上前。 “爱妃,本王现在的火气很大啊!”阎风满脸的怒容。 第80章 随军将军唐易,请求出战! 半个时辰后。 心情舒适许多的阎风一把推开身下艳妃,向外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皇辇外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一会,才有一名身穿甲胄的将军壮着胆子上前说道:“殿下,叶、王两位将军使用燃魂禁法,拼死重伤了两名敌将,其中一人更是被击穿心肺,若无回春之法,定是命不久矣。” “好!” 阎风朗声说道:“赐二位将军家眷恤银万两,家中若有子嗣,可择一人入学炎武堂或明兰书院。” “末将替死去的弟兄,谢过殿下!”将军躬身一拜。 “至于另一个,给本王夷了他的三……” 阎风突然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开口道:“罢了,满门抄斩!” “殿下仁慈!”将军心头先是一惊,然后再拜。 “把本王方才的旨意通报三军,若再有人毫无建树的身死,本王可就没这么容易饶恕了!”阎风冷哼一声。 要不是现在是用人之际,要不是怕人心分离,他绝对不会轻易让此事揭过。 “末将得令!”报信将军恭敬退下。 … 天华阵营。 三名斗局胜利的将士,在一众人的搀扶和欢呼声下,凯旋而归。 “二位将军,末将三人幸不辱命!”邢道龙露出一个憨厚笑容。 他一身血污,在军卒的搀扶下,拖着重伤之身,极为勉强的行了个军礼。 “好好好!”邢峰老泪纵横,心中大感欣慰。 到了他这个年纪,没什么事能比后继有人更加高兴了。 “不错,没有丢你爹的脸。”赵勋抚须一笑。 “将军,马庆易他快不行了!”一人惊呼道。 三名斗将的军士,除了一人只受了点轻伤外,另外两人都是重伤之躯。 相比邢道龙的惨状,马庆易已经是奄奄一息,处于弥留之际了。 “来啊,把军医唤来,再把陛下御赐的那根灵纹雪参也给老夫拿来!”赵勋高喝一声。 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急匆匆地向关内跑去。 “老哥大气!”邢峰拱手说道。 “大什么气,东西就是拿来用的,相比我这个老朽,还是用在这些年轻人身上比较划的来。”赵勋不以为意道。 邢峰嘿嘿一笑转身,浑然不顾身后老友的黑脸,向邢道龙语重心长的吩咐道:“儿啊,待会参汤拿来记得多吃点,把碗舔干净,一滴也不要浪费!” “孩儿明白!”邢道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北炎军阵前。 又有三名将士从大军中走出。 而此时的天华阵营,由于先前的大获全胜,其余人都异常热烈的请缨上场。 众将七嘴八舌,导致邢峰和赵勋都一阵头疼。 众将群中,一名面容刚毅的男子看着被众将迎回,斗局胜利归来的三人不禁心潮澎湃。 “唐将军,你武艺高强,为何不去请缨斗将?” 一名副将上前说道:“若是将军胜局归来,也好让我们二十七营的弟兄涨涨脸面。” “这……”唐易脸带犹豫。 他自从军以来,饱受同僚冷落,除了几个比较聊得来的部下,几乎没什么朋友。 如果能参加斗将,大胜归来,定然能改变其在军中的现状。 但是……他就算主动请缨,这名额就会落到他的头上吗? 斗将兹事体大,就连那些立过战功的将士都尚需排队争抢更何况是他。 无论资历,军功或者是上下关系,唐易几乎与新兵无异,又如何能说动两位老将军,放出一个名额给他…… 唐易看着被众将围拢的邢峰、赵勋两位主将,不禁微微叹息。 “唐将军何故叹息?” 副将哎了一声,继续劝说:“即使争不到名额,将军也不能少了这次在两位主将面前露脸的机会,否则日后就算是有立功之机,也轮不到将军的!” “兄弟说的有理!” 之前被弹劾的事,就犹如一根尖刺插在唐易的心头。 其师临行前的一句句嘱托,更使他锐气消减了许多。 导致这些日子,他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利索洒脱,反而变得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而副将的话如一声声洪钟,敲在唐易心中,让他彻底醒悟。 如此沉沦下去,岂不是辜负了家人、师尊好友、以及……她!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天子一手推举出来的,若是有负皇恩,他唐易简直为天地所不容! 唐易暗下决心,在整理好思绪,在身后一众部下期盼的眼神中,大步向前走去。 “随军将军唐易,请求出战!” 洪音朗朗,盖过一阵嘈杂,瞬间引起了无数的人注意。 一下子,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来人。 “唐易,他就是唐易?” “放榜前夜,为一风尘女子和人大打出手,然后遭百官弹劾的武状元?” “据说此人后来还血书呈圣,在玄音楼成功保下了那名女子的卖身契……” “倒是条汉子!” 军中兵伍性格大多豪爽,所以对唐易的所作所为,即使谈不上喜欢,却也不会生出厌恶的情绪。 只不过多数人都不喜欢这种离经叛道的人,所以都选择敬而远之,这也是唐易备受冷落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就是被百官弹劾,圣上力排众议推举的武状元唐易……”赵勋诧异的看向刑峰。 “不错,正是此人!”刑峰微微点头。 “既是圣上亲荐之人,我们就给他一个名额如何?”赵勋询问道。 “哎,不急,此子实力尚可,但是心性还需磨砺,且冷落他一阵,看看他是否能当得起大任。”刑峰沉声道。 他既然能坐这个位置,自然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如果轻易答应请缨,不仅会让更早请命的将士寒心,也不利于磨砺唐易的脾性。 所以如此轻率之举,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那就按贤弟所言吧。”赵勋心中了然,在商讨一阵后,便高声向唐易回复道:“唐易,老夫和刑将军方才已经商议好了出战名额,所以暂时还轮不到你。” “即是这样,那末将愿意再等!” 倒手的机会溜走,唐易心中不禁对自己刚才的犹豫一阵懊恼。 不过赵勋的话,也给他诞生出了些许的希望。 第81章 龙公子怕是看不上我师妹了。 “那就慢慢等吧。” 赵勋说了一句后,便指向身旁三将:“陆勇、孙游棋、周明,你们三人出列!” “末将在!”三名年轻汉子气势如虹,身上的衣甲铮鸣作响。 “尔等可有信心再赢一场?”赵勋沉声道。 “末将定不辱命!”三人齐声说道。 陆勇和孙游棋二人都是被人举荐的随军将军,能在百将中得到这个机会,自然明白是何缘故。 所以面对此战,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赢,即使不敌,也要输的漂亮! “好,本将在此设酒,等你们凯旋归来!” 赵勋向旁高喝:“擂鼓!” 咚咚咚!!! 鼓声震天,传遍整个战场。 泥土浸染了无数将士血液,埋葬了无数尸骨的战场上,又出现了六人。 “杀!” 天华三将对决北炎三将,又拉开了新的序幕。 … … 京都,万烛园,一处池边小亭。 此刻正有两男两女依次而坐,相互聊天嬉笑着。 两名男子中的一人儒雅随和,风度翩翩,谈吐幽默风趣,时常逗得另外二女轻笑。 另一人身材高大,体壮如虎,充满情意的眼神时不时看向身旁的素衣女子。 “待会见了龙兄弟,你们可别太过亲密,否则他可能会受不住打击,愤然离场。”古玉堂哈哈一笑。 “哼,那你唤他前来,心里是安的什么坏心思?”说话的女子正是薛师师。 她五官精致,身段妖娆,打扮艳丽,皓齿整齐白洁,一颦一笑都充满着别样诱惑。 “这是什么话,傲天兄弟是我挚友,若出门聚会不叫上他,怎能像话……”古玉堂微微摇头。 “就是就是。”吕翦也附和点头。 “我看你们就是想在他面前显摆一下吧。”柳玉燕骄哼一声,清眸上翻,模样可爱动人。 “柳妹此言差矣,这如何能算是显摆?”吕翦嘿嘿一笑。 “不错,我们二人当初在玄音楼说的话都已……”古玉堂说着,忽然感觉背后一凉,立即闭上嘴巴,不敢再说什么。 “你们说的什么话?都已什么?”薛师师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都已……都已经随风而去!”吕翦打了个哈哈,想糊弄过去。 “老实交代,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话?”柳玉燕眉目一竖,严声质询。 “哎,只是说龙兄弟再不找一个红颜知己,就会孤独终老,你看这不是应验了吗?”在逼问下,吕翦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古玉堂则是捂脸苦笑,一副祸从口出的模样。 好在二女也没过多追问,只是阴阳怪气了几句后,便把话题转向别处。 “近日有一则消息你们可知?”吕翦突然问道。 “吕兄是指幽湖西侧的那处老街?”薛师师美目泛起笑意。 “没错,据说是有一名不知姓名的善士向户部提议,将那处老街改为善堂,接济十岁以下的乞儿和京都内的天缺地残之人!”吕翦说道。 此言一出,古玉堂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中立刻迸发出惊喜之意。 “全京都的乞儿和天缺地残之人……此议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柳玉燕嘴里嘶了一声,喃喃道:“而且那处地产可是柱国公府的产业,户部又如何能同意?” “这你可错了。” 吕翦拱手朝北一拜:“户部只负责禀告,而真正行决断之事的人,则是当今的天子!” “天子同意了?”柳玉燕质疑一声。 若是天子肯首,事情则会有所转机,否则这事谁来都没用。 “如今那处老街已被拆除,而负责人正是工部的主事!”吕翦嘿嘿一笑。 “陛下果然是天赐圣君,此事若是办妥,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德啊!”薛师师叹道。 “陛下纵是圣君,也无法全知全能,还要下边的人给予良议才行。”古玉堂面带笑意:“真正要感谢的人,还是那个向户部提出建议,不知姓名的善士才对!” “有理!” “说的不错。” 其余几人齐齐点头认可。 “只可惜户部并未透露那人来历姓名,否则此等义士,吕某还真想去结交一番。”吕翦颇为遗憾道。 “如此深明大义之人,来历定然不凡,应该是哪个儒家先生或大儒之人提议,户部重视之下,才会将这条建议转呈给天子。”薛师师猜测道。 “应是如此!”吕翦和柳玉燕点头道。 “非也,非也!” 古玉堂神秘一笑:“此人既非先生,亦非大儒,只不过是一介白身之人罢了。” “白身?!” 其余三人闻言皆是一惊。 “此事你怎知道?”薛师师单手拄着头,身子向前俯去,饶有兴趣的问道。 “因为此人与我相熟,而此提议,也是本公子与他相商而出,此事能成,吾亦是出了些绵薄之力。”古玉堂展开折扇,仰着头,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吕翦先是一愣,随后沉声道:“古兄,若不是与你相熟,此话我定不信的!” 另外两女也是同样的神色。 “多谢各位信任。”古玉堂哈哈一笑,也不再卖关子:“其实提出建议条陈的白身之人,你们也与之相熟。” “与我等相熟?此人难不成会是……”薛师师美眸圆睁,朝另外两人看去。 接着三人异口同声道:“龙傲天!” “没错,正是他!” 古玉堂清了清嗓子,将那日在幽湖边上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 而其余三人则是听得一阵失神。 “路遇乞儿所以有感而发,便向户部建议条陈,且不愿意留名……”薛师师目露震惊之色。 “此等大善之举,居然是龙公子所为!”柳玉燕同样是怔了半晌。 “龙兄弟真乃大丈夫也!”吕翦叹道。 “师师,你师妹何莲儿不是还未婚嫁?”古玉堂建议道:“龙兄弟如此俊杰,岂能错过?何不介绍给他,也好成就一番美事!” 薛师师轻轻一笑,正想开口,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向后面。 只见一对犹如神仙眷侣的男女,相互间有说有笑,并肩走来。 当看到那蓝衣女子时,薛师师瞳孔不由一缩。 随后她惊叹道:“有此等女子傍身,龙公子怕是看不上我师妹了。” 第82章 傲天,你也不想大儒的身份被…… “此女当真……醒目!” “蓝发碧眸天凤眉,莹肤玉骨九节身,世上居然真有如此完美之躯!” “这位姑娘怕是有些来历!” 其余三人顺着薛师师的目光看去,反应皆是一样。 古玉堂和吕翦更是把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们完全没料到龙傲天居然能结识到这种程度的女子。 单论容貌,就已经超越薛师师和柳玉燕两女,更别说那堪称稀世罕见的窈窕身段了。 而且看二人相互走来的亲密举动,双方绝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那是情侣间关系已经到达了极为亲密的境界,才会下意识做出的行为! 要知道这番亲昵行为,就连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做呢。 一瞬间,古玉堂和吕翦心里的骄傲和那一丝卖弄炫耀之意,变得支离破碎,零落不堪。 “龙某来迟,让各位久等,恕罪恕罪!”郑渊牵着敖媗的手走入石亭,然后在空位坐下。 “二位伉俪情深,我等自然理解!”薛师师调侃了一句。 “师师姑娘说笑了……”郑渊脸色微红,显得有些含蓄。 一旁的敖媗倒是大大咧咧的模样。 她见郑渊窘迫,便端着酒向几人敬道:“蓝媗来迟,向各位赔罪了。” 接着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好,爽快!” “蓝媗姑娘真乃女豪杰!” 其余几人纷纷喝彩。 接着他们相互介绍了一番,也算是相识了。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自从多了个蓝媗,三女就喋喋不休的谈天说地,一来二去之下,就连气氛也热闹了不少。 郑渊与古玉堂和吕翦三人只能在旁边干瞪眼,根本插不上话。 “我跟你们说啊,那位大婶……”柳玉燕讲起了一些喜闻乐见的小道八卦。 别看她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但讲起这些事来,却是一套接一套的。 这些在其余三男听来,觉得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另外两女却是听得两眼发光。 “哎,这算什么,我那姨娘做的事才叫离谱……” 听到兴头,薛师师也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八卦。 她一口的伶牙利嘴,简直将当事人所做的荒唐事,扒的体无完肤。 而柳玉燕和敖媗二女却听得两眼冒星,眸中的八卦之火更是熊熊燃烧着。 郑渊三人则是一阵无语,相互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为了不妨碍三女聊天,他们还很默契的侧开一个身位,以免自己的谈话扰了三女兴致。 相比于古玉堂和吕翦的郁闷,郑渊心中则是颇感欣慰,因为这些八卦都是出自柳玉燕和薛师师之口。 敖媗基本上是当个倾听者,没有怎么说别人的闲话。 可是……她那跃跃欲试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敖媗也想说些什么八卦吗? 郑渊心头一紧,立马察觉到了不对。 但他很快就把心安定了下来。 所谓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敖媗面对两女的攻势却能沉住气闭口不谈,已经殊为不易,她若只是在心里想想,又有什么关系……吔? “你们刚才说的这些还算常见,我有家那边有一邻居,她每晚……” 没还等郑渊将心定下来,敖媗就忍不住开口加入八卦的讨论中去。 她口若悬河的模样,简直与平日里判若两人,没有一点孤傲和冷漠。 “看来全天下的女人都有这个喜好……” 郑渊脸皮抽动,没再去管三女,转而和古玉堂、吕翦二人闲聊了起来。 而这时,远处有几名儒士步伐急促地向另一处侧走去。 一开始郑渊没什么反应,但后面看人越来越多,他便好奇向身边问道:“那处小院可是什么妙地?怎么才一会,就引了十余人入内?” “哦,里面是在举办一场小型文会,举办人是一名颇有来头的才子,据说是为月末的贤士阁大文比做准备呢。”古玉堂解释道。 “小型文会……”郑渊嘴里微微念叨,便不去理会。 毕竟和别人斗来斗去,怎么能和几位知己好友聚会聊天,来的悠闲自在。 可是当古玉堂的话音落下。 三女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便戛然而止。 空气宁静。 郑渊三人脊背发凉,都莫名感到一阵不妙…… “文会?那岂不是能看到不少好文妙词?”薛师师眸光微闪,似乎有极为浓厚的兴趣。 “那应该有不少风流俊逸的才子在场啊。”柳玉燕目光略含深意,看向神色心虚的吕翦。 “其实我特别欣赏有才华的人。”敖媗用‘心有灵犀’的眼神看着郑渊。 三男一阵沉默,同时非常有默契的发出一声咳嗽。 在三女灼灼目光下,吕翦率先支撑不住。 “不过是一文会罢了,我等饱学鸿儒之士岂会畏惧!”他一改往常痞气,仿佛被大儒附身一般儒气凛然。 郑渊和古玉堂看着陌生的吕翦,一副大跌眼镜的模样。 “这才对嘛!”柳玉燕咯咯一笑。 吕翦见蒙混过关,便瞬间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但眉宇间的担忧始终挥之不去。 在薛师师的温柔注视下,古玉堂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此文会若是没有古某,则会大失光彩,为了诸多文友着想,我们还是要去的。” 此时,就剩下郑渊还未表态。 敖媗眸光流转,见他还在犹豫不决,于是将脸贴上前去,在耳边继续轻轻说道:“傲天,你也不想大儒的身份被……” 女子吐气如兰,郑渊耳边痒痒,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二人‘耳鬓厮磨’的举动,在其余四人看来却是无比暧昧。 吕翦和古玉堂见状,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但被薛师师和柳玉燕眼神警告以后,便打消了念头。 “好,我们走!” 郑渊一把牵起敖媗的手,向前方那处小院走去。 见此一幕,吕翦立刻有样学样,趁机柳玉燕的手。 而柳玉燕则是红着脸,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后,便也乖乖跟上。 古玉堂和薛师师相视一眼,皆是露出一个明媚笑容。 接着,二人同时牵起对方的手,快步跟上。 第83章 来给大家伙露一手! 举办文会的小院已经有三十余人了。 院子的中间摆放着几桌子的纸墨,周边挂着各种名家画作墨宝。 居中者是名接近三十岁的青年儒生,其身旁悬挂着一幅长图,上面写着‘女’‘国’‘月’三字。 而长图周围有十余人聚拢在一起,正七嘴八舌的在讨论着什么。 “去年大文会举办地是北炎国的明兰书院,而‘国、月、女’这三字,正是该次文会的题目之一。”进入小院的古玉堂看见长图后,便立马意会其中之意。 “据说那场文会,是被明兰书院里的某个奇女子夺下了文会魁首。”被古玉堂一说,郑渊顿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对,此女才情无双,是举世罕有的少年大儒,好像是叫……千流蘭!”古玉堂回忆了一下后说道。 “千流……”郑渊心里暗自嘀咕。 这名叫千流的家族是传承了千余年文坛世家,即使在北炎这种以武为尊的国度,地位也无比超然。 “听说千流蘭不仅才华横溢,人生得更是貌如天仙,北炎无数贵公子都对其爱慕有加。特别是那三皇子阎风,几乎是到了极其癫狂的地步……”薛师师笑道:“就是不知道,月末的文会此女会不会出现。” 虽说两国目前是处于敌对,但文坛切磋却不受干扰,北炎的文人要是愿意前来比试,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以天华的能力对付一般的周边小国自然是绰绰有余,可如果是北炎千流家族的人来……那就有些难办了。 现在两国边境摩擦不断,天华作为东道主要是输了,绝对是丢了大脸。 “千流蘭可能要来?怪不得当初闻幽蝶会邀请我去……”郑渊心里暗自嘀咕。 为确保万无一失,的确是要多叫些人来。 此时。 前方突然传起一阵喧闹。 “好词!若去年明兰书院的文会有张公子在,那‘国’字的冠首,可就要易主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太学阁阁主的高徒,这好一手词赋当真了得!” “怕是阁主亲来,写出的词赋也不过如此吧?” 众人纷纷吹捧着中间的一名白衣儒生,嘈杂声不绝于耳。 面对众人夸赞,那名张姓的白衣儒生则是不卑不亢道:“各位文友过奖了,张愈只不过是写了些浮华不实的辞藻,万万不敢与恩师比肩。” “张公子太过谦逊了,本院众多文友,你腹中才华当属前三,若是刚才的词赋算是浮华不实,那我们这些人以后还怎敢动笔?”一名绿衣少女笑道。 张愈含笑谢过,表现的极为谦逊,脸上没有一丝傲意。 “张兄的文采斐然,不妨来做一做这道‘女’字题如何?”身为举办者的韩迁邀请道。 ‘女’题旁是一首长词,是上次文会夺下冠首之人所提的。 “好!”张愈也不推辞,拿起笔墨走上前去。 脑中快速思虑,他在默默观察了一阵之后,提笔写下了第一行字。 “美颜……” 张愈屏气凝神,缓缓写下二十字描写女子容颜的五言小诗。 乍一看,还是有几分造诣在内。 故此,还是有不少人起哄喝彩。 “这词其实挺一般的,张愈有几分才气,但仓促之间写出的词,还是有些勉强了……”薛师师歪了歪嘴,显然有些不屑。 “嘿嘿,薛妹说的有理。”古玉堂在旁附和。 在私下,二人的称呼更为随意。 “你上去露一手,让他们瞧瞧你古大才子的本事!”薛师师突然说道。 “啊?我?”古玉堂愣住,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愿意?”薛师师目光向另外两人瞥去,大有‘你古郎君不行,我就去求别人’的意思。 “好,既然薛妹开口,我去!”古玉堂咬牙。 随后在郑渊和吕翦钦佩无比的注视下,迈着决然赴死的步伐,走上前去。 “公子,你这是……”身为举办者的韩迁有些不明所以。 “古某也要题上一首‘女’词!”古玉堂拿起毫笔,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公子请!” 有人愿意上场,韩迁自然高兴,于是二话不说,就将桌子让开。 古玉堂站在桌前,看着白纸面露沉思。 “古兄,加油啊!”吕翦双手握拳,一脸紧张。 因为等古玉堂下场之后,就轮到他了。 为了追到柳玉燕这名才女,吕翦可谓是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小有才气的儒生人设。 现在为了不穿帮,在柳玉燕的要求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场了。 古玉堂屏气凝神,轻咳一声后,落下了第一行字。 “丹朱……红豆唇……” 郑渊口中请念,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的薛师师。 以他的文学造诣,自然能看出古玉堂这五字,明显是以此女为模版创作的。 而薛师师自己却是浑然不知,还未醒悟,只是勾起笑容,满含期待的看着古玉堂。 “霜雪晶莹肤!” 这一句比较常见。 不过胜在朗朗上口,外加通俗易懂,人人可用,所以还是有不少人认可点头。 “魅魂星水眸……” 此一句令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 谁人眼眸可魅魂? 整个京都除了被称为‘媚骨妩态怜人心,颦笑倾城颜忘魂’的闻幽蝶以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不过站在远处的薛师师却是满脸嫣红。 所谓‘魅魂’,只是古玉堂与她在私下里的戏称,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真的公之于众。 “轻潺细软语。” 古玉堂深吸一口气,不管其他,写下了最后一行。 “不错不错!”郑渊默默点头。 而吕翦更是激动不已。 就连周围围观的众文,也不禁喝彩。 “丹朱红豆唇,霜雪晶莹肤,魅魂星水眸,轻潺细软语。”薛师师嘴中不由喃喃自语,看着远处的故作潇洒的男人,眼中的情意几乎化为实质。 “古某所写小诗,诸位以为如何?” 古玉堂放下毫笔,转身询问。 —— PS:过年期间更新不稳,各位多担待。 文中小诗,作者现编现作,未参考任何词句,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84章 沧海佳人,倾城丽世…… “词句简显易懂,意韵入木三分,算得上是佳作了。”韩迁赞道。 “确实不错!” 其余文士附和。 这些人中有不少都和古玉堂有过点头之交,于是纷纷上前混了个脸熟。 面对众文热情,古玉堂一一招呼,隔了好一会才回到了郑渊一行人这。 “古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吕翦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雕虫小技罢了。”古玉堂得意洋洋地摆了摆手。 随后走向薛师师,二人亲昵的说着些悄悄话。 “该轮到我了!” 吕翦十指交叉,稍一用力便咯咯作响。 在身后几人满含期待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 “你这武夫也要来试?” 还不等吕翦说话,主持文会的韩迁就开口了。 从那诧异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明显是认识吕翦,并深知其为人秉性,否则绝对说不出这番质疑的话来。 “怎么,本大……本公子弃文……文武双全不行吗?” 吕翦虽然有些心虚,但在身后一众人的注视下,他还是双手叉腰,沉着嗓子硬气回应。 “哦,那就让为兄看看,你这位‘文武双全’的天骄,到底能做出什么大作来!”韩迁哈哈一笑,示意旁人让开一条道路。 吕翦面色一正,迈着沉重的步走上摆放文墨的桌案。 刚一上来,那些注视他的目光就更加尖锐,大家似乎都在好奇这个浓眉大眼的大汉,能做出何等佳作来。 吕翦面色凝重,心中止不住的打鼓,他不知道自己在心里临场发挥的词句能否获得认可。 不过现在是骑虎难下,退无可退,所以他只能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几个歪歪扭扭,不算工整的字来…… “青影流瀑发如绸。” 众文在嘴里轻轻念叨了几句。 顿觉此句平顺有余,意蕴不足,所以都在心里给了个一般的评价。 吕翦自然不会知道旁人心中所想,只是继续写着第二行字。 “颜似妙朵嫩如蕊……” 此句是形容少女的青涩之句。 众文细细一品,忽觉颇有些韵味。 甚至连一开始打趣调侃的韩迁,也逐渐收敛了笑意。 “形仿琼月状妖娆。” 郑渊和古玉堂相视一眼,显然没想到吕翦临场发挥写下的诗句,还是有些门道。 而薛师师、敖媗二女非常默契的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柳玉燕,眼中都含有调笑的意味。 “性野娇蛮入吾心。” 当最后一句写完时,柳玉燕的俏脸刷的一下红了。 而其余人更是不加掩饰的哄堂大笑起来。 因为这居然是一首情诗! 面对众人不含恶意的笑声,吕翦忽然变得有些难为情了…… 他壮着胆子,看向一旁的韩迁,问道:“兄长以为如何?” “不错不错,为兄刮目相看!” 韩迁忍俊不禁,不吝口中赞美,大声赞扬了几句。 “献丑了!” 在一声声夸赞中,吕翦脸上挂着灿烂至极的笑容走了回来。 “柳妹,你瞧,我没骗你吧!” 刚一回来,吕翦便迫不及待的献媚。 而柳玉燕羞红着脸,眼眸一白后别过身去,不敢看他。 吕翦作势搂住柳玉燕,向别处走去,嘴里还不断说着什么。 在他走后,古玉堂和薛师师把目光挪向郑渊,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该你了。”敖媗朱唇轻启,满含期待地看向郑渊,眼眸中尽是浓情蜜意。 “好。”郑渊捏了捏敖媗的玉手,阔步向前走去。 此刻,小院中的众文还在七嘴八舌的点评刚才几人的作品,其言有褒有贬,但多无恶意,仅是寻常论文。 “敢问兄台,这女字,可对解题方式有不同要求?”郑渊上前问道。 “并无其他要求,不管诗词歌赋,还是判词文章,亦或是段小言……只要不偏离女字,一切皆可。”韩迁说道。 “好。” 郑渊听罢,便执笔上前,笔锋刚劲,气势绵长,在白纸上缓缓写出一段极为漂亮洒脱的字。 “沧海佳人,倾城丽世……” 长文初显时,旁人嘴里絮叨念之,无不沉思。 沧海佳人是指谁? 其容貌居然有如此绝色? 名家出手,便知有无,郑渊一手好字写出,在场之人皆能看出其底蕴非同一般,所以对他所写的文词异常重视。 敖媗面露异色,她明白郑渊与刚才上场的二人一样,都是以各自女伴为模板作词。 所以当郑渊写下第一行字时,她不免有些心潮澎湃。 然而,郑渊并无察觉,又快速写下了几行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堪称书法大家之作,隐约中还有丝丝缕缕的浩然之气萦绕。 “这是……仿古四言词!” “借物喻人,已达登峰造极!” “此人是谁,为何从未见过?” 短短二十字,便引动众文欢腾。 其中有些人开始打探郑渊的背景,而人群中极为少数者,似乎想起了他的来历。 “此人是那日在铜雀台上,用一篇登台文赋引动圣夫子显化落目的人!” “据说太学阁副阁老曾亲自许诺,让他担任太学阁首席大学士,但此人却出言婉拒了!” “原来是他!” 经人提醒后,马上有人反应了过来。 可不管众人如何,郑渊继续挥毫写着。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当写完最后一笔时,郑渊略做犹豫,又在后面加上了一段字。 “然心慕喜,见之如瑰,视之如宝,余生珍重。” 落笔写罢,全场寂静…… “沧海佳人,倾城丽世,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然心慕喜,见之如瑰,视之如宝,余生珍重。” 前段赞美,后段告白,所有人都被这篇四言告白词,震惊的无以复加。 此诗若是流传而出,怕是以后所有的告白诗都要以此为范本了。 “献丑了。”郑渊说着,便将自己写下的词收起。 他来此走个过场,并无争强好胜之意,所以也不打算把自己的墨宝留于此地。 “且慢!” 忽然,一声匆忙的叫喊响起。 第85章 朕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会失恋? “不知兄台有何赐教?”郑渊将目光转向韩迁,疑惑道。 “阁下就是龙傲天龙公子吧。”韩迁语气有些急促。 “不错,正是在下。”郑渊点头。 “好啊,京都出了你这等青年才俊,真是文坛之福啊!”韩迁搓了搓手,高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阁下应允。” 郑渊微微一愣,便解释道:“兄台恕罪,这副字我另有用处,所以不打算留下。” “此作乃是龙公子所写,在下自然不会厚颜相求,稍后自会临摹一幅,挂于此地供人瞻仰。”韩迁拱手道:“让足下留步,是想请你出席月末的文坛大会,为天华文坛出一份力!” “原来是此事。”郑渊恍然,随后笑道:“之前已经有人邀请过在下了,所以即使阁下不说,我也会去。” “如此甚好!”韩迁松了口气,便不再挽留。 “告辞。” 在一众文友满含敬意的目光下,郑渊回到了好友所在之地。 刚一回来,吕翦和古玉堂便热情的招呼上来,嘴里都说着‘深藏不露’‘看不出来’之类的调侃话。 他们二人的情况也大差不差,郑渊自然是调侃回去,三友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媗妹,来京都这几日都没送你什么东西,若不嫌弃,这篇诗词便送于你了。”当嬉闹结束,郑渊拿着自己刚写的词交给敖媗。 “谢谢,我很喜欢。”敖媗郑重的收下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六人在万烛园到处闲逛戏游,好不欢乐。 直至夜幕降临时。 吕翦被愁眉不展的柳玉燕拉至一角,相互倾述着什么。 而脸上笑容未尽的古玉堂也同样被薛师师拉至一旁,轻声嘱咐着什么。 不过随着谈话,吕翦和古玉堂二人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僵硬,相比于古玉堂的落寞,吕翦则是面红耳赤,胸口起伏,神情非常激动。 “好好的,他们怎么突然吵架了?”郑渊一头雾水,心中大为不解。 月下,伊人身姿缥缈。 似乎是下定决心,心事重重的敖媗也上前说道:“傲天,有件事想跟你说下。” “什么事,你说吧。”郑渊随口回了一句。 “我要走了。”敖媗语气凝重,略带一丝不舍。 “这么早回去啊?”郑渊不疑有他,只是哦了一声。 “对,这些日子……承蒙你的关照了。”敖媗冷清的言语中出现了断续。 郑渊怔住,反应过来后口舌变得结巴:“你……要走……要回家了?” “嗯,回太玄海。”敖媗满目深情的望着眼前不算俊郎,但满腹文才,气宇轩昂的男子。 气氛沉重。 木桥上两对即将离别的情侣,皆是沉默不语,却又欲言又止,仿佛有无数的未尽之语想要与对方倾述。 太玄海位于天华极东之地,是四海中离天华最近的无边海域,其内广阔无垠,水族无数,是丰平界极为少数的超强势力。 对方本就不是天华人士,在京都待了多日,要走也无可厚非,纵使不舍,郑渊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挽留。 二人沉默了许久。 “什么时候走……”郑渊缓缓开口。 “稍后便走。”敖媗别过头去,心绪澎湃,眼眶略有湿红。 “我送送你吧。”郑渊心神恍惚,情绪怅然若失。 “还有些琐事要做,算了吧。”敖媗摇摇头。 “好吧。”郑渊知道敖媗有自己的私事,所以也没勉强,只是下意识问道:“还会回来吗?” 敖媗眼神略有躲闪,面露犹豫,接着张了张嘴,缓缓道:“应该……会吧……” “一路顺风……”郑渊挥手。 “我走了,再见。” 勿想勿念…… 临别时,敖媗深深地看了眼郑渊,似乎想将他的面容牢牢记住,铭刻心中。 残香淡去,伊人前行。 “喂!”郑渊胸膛起伏,高声喊道:“别走行不行啊?” 敖媗娇躯一颤,停在原地,一双玉手紧握成拳,面容略带挣扎。 郑渊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期待。 许久之后。 敖媗回眸,明媚一笑,用略带调侃的语气道:“你还要接着养我啊?” “也是……”郑渊忽地一笑,感叹自己不明事理。 敖媗要急着回家,自然是有事情要办,自己哪有理由强留人家呢…… “走了。” 敖媗见郑渊站在原地傻笑,便知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在京都这几天的花销就已经有数百两之多,他父母留下的家产再多,也经不起这么花销。 随即,敖媗与郑渊招了下手后,便准备离去。 “我养你啊!” 忽得,一声急促的叫喊响起。 伊人转身,眸中噙泪,蓝丝飘扬,朱唇轻启,莞然一笑道:“傻瓜,我只是回趟家,又不是不回来。” “我……”还不等郑渊再说,那抹蓝色身影就恍至眼前,紧接着,两瓣冰凉如水的红唇吻了上来,丝滑柔嫩的小舌叩开牙关,钻入其中,将其之后的话语堵住。 “唔嗯……” 一瞬间,郑渊魂飞天外,浑身酸麻无力,被动享受着别样的缠绵。 阴云遮月下,昏夜悱恻情。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缓缓分离。 月光下,一缕晶莹银丝挂落,犹如月媒红线,见证这短暂的柔情。 “回去吧。”敖媗眼眸柔情似水,双颊霞晕粉红,拂袖擦拭着嘴角余痕。 “保重。” 郑渊很珍惜这段感情,有那么一二刻,他想和敖媗坦白身份,正大光明的与其交往。 但是,楚流风的事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头,他怕坦白之后,会遭到敖媗的质问,为何没有答应帮助其弟,导致楚流风身死,而且事前答应护佑其魂魄不散的事,也没兑现。 最后两人相争吵下,不欢而散。 不过此事总归是要说的,所以他准备挑一个好时机挑明。 或许,等到再见面时,能有不一样的境况。 “走了。” 敖媗笑着离去。 看着她消失的身影,郑渊忽然觉得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月夜的街区异常吵闹。 但郑渊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了…… 相同的还有吕翦和古玉堂,二人在聊完事之后与郑渊匆匆会了个面,接着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相互道别离去。 第86章 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轰隆!! 原本晴朗无云的夜空,忽然下起了淅沥沥的雨。 由于夜色已晚,街道上的行人皆是加快步伐离去。 各处商铺也纷纷开始打烊,收拾了起来。 郑渊回到宫里时已经很晚了。 这一路上,他都在回味临别的那个吻。 雨水打在身上,郑渊却浑然不觉,毫不在意。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两世为人的他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后,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只可惜敖媗要走…… 不过郑渊不急,只要敖媗能再回来,他就有办法彻底俘获她的心。 “哎呦,陛下,您怎么淋着雨回来了啊?”早已等候多时的林公公撑伞上前,为郑渊遮挡。 “不碍事。”郑渊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神情依旧振奋。 “我们快走吧。”林公公嘴里不断念叨着‘保重龙体’‘切勿大喜大悲’之类的话,快步向御池走去。 一炷香后。 郑渊走进御池。 在更衣之后,他潜入水中,祛着身上的寒气。 虽然这点雨水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本能的还是想好好泡泡澡。 池水荡漾。 (此处省略七百余字,以作者的文笔写的‘媃’戏,书友们自由想象吧。) … … 乌云凝聚的越发深厚。 电闪雷鸣间,恍惚有一只千丈巨龙在云层深处吞云吐雾,呼风唤雨。 一处烛火通明,古色古香的书屋内,两道身影倒映在屏纱前。 “这就是你的计划?”一身乌锦常服的闻青山端坐上位,脑中思绪万千。 “天华国泰民安,百姓家有余粮,国库前所未有的富足,整体国力堪称丰平界之最。” 其旁一名面容儒雅俊逸的长须儒士站在窗边,目光深沉的朝西侧方向看去:“也该是时候了。” “会不会太冒险了?”闻青山不太放心的问了一句。 “攘外必先安内。” 诸葛玄策收回目光,转身答道:“如今天华周边诸多皇朝,都对这片土地垂涎三尺,稍有不慎,便会落得群狼噬虎的局面,必须以雷霆之势解决内患,否则后患无穷……” “隐忍两年,就是等待这个契机,可真是厉害!”闻青山叹道。 “暗处亦有精通天象卜算之人,若不能等待合适时机,强行引蛇出洞,反倒会让对方谨慎的不敢露头。”诸葛玄策摇头道。 “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闻青山满脸不屑,手指在桌上不停敲打着。 “如今天华已经是古今未有之昌盛,太祖的计划即使不能完成,也能在我们手上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 诸葛玄策走到书架旁,拿起一本太祖本纪,翻开其中一页后缓缓说道。 “也不知道前人的未竟之业,能不能在老夫的有生之年完成……”闻青山目光充满憧憬之色。 每当想起那个宏伟计划,他便忍不住心潮澎湃。 此生此世,若是能将计划完成,纵死也无怨无悔。 看着远处雾海中翻腾的虚影,闻青山轻轻啧了一声。 他品了口茶后笑道:“话说回来,那个叫敖风的小子也真算是倒霉,年纪轻轻就上了斩龙台……” 此台乃是所有龙族最为可怖的梦魇。 别说是亲身经历,哪怕远远地看上一眼,都会有不小的心理阴影。 “不,这是他的造化。”诸葛玄策神色淡漠,没有一丝波澜。 似乎先前轰动京都乃至整个天华的事,只是微不足道,随手而为的小事罢了。 “你还是这个样子。” 闻青山摇头一笑:“行吧,既然如此,老夫就亲自出马,也好久没动筋骨了,希望这些家伙里面能有条大鱼。” 自从天华安定,无真正意义上的强敌之后,他已许久未和人动手。 十几年安稳日子过下来,早已手痒难耐。 要是再不找点事情做,他怕是要和慕容楠一样,整天找人打架了。 “让柱国公和你一起去吧。”诸葛玄策嘱咐道。 “老夫一人足矣。”闻青山摆摆手,不以为意。 “好吧。”说完,诸葛玄策便不再逗留,起身推门离去了。 雷鸣不止,大雨滂沱。 屋外的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檐上。 屋里的烛火却不知在何时已经熄灭。 —— PS:本来想给朋友们来点福利,但是太严了,只能把御池这场戏改的面目全非…… 作者已经尽力,兄弟们别怪我,今天2章会更的。 第87章 老奴这就派人将此子捉拿,让刑部严加审讯! 第二天。 郑渊与往常一样的走出御息宫,并伸了个懒腰。 “陛下,这是兵部十万里加急发来的天门关战报。”林公公急急忙的拿着一封信件递上。 郑渊急忙撕开一看,仔细阅读后,发现里面的内容却是有些不忍直视。 昨日天门关两位主将出关迎敌,与北炎阎罗二将商谈下,展开七轮斗将局。 斗将局一共四胜三负。 胜场除了第一场外完胜以外,别的场次阵亡都在一人以上。 而侥幸活下来的将士,只要有一口气在,最后都被救了回来。 虽说如此,但负局更是惨烈,将士们几乎尸骨无存,那些北炎将士以命搏命的打法,一开始确实有用。 但后来天华一方的将士也被激起血性,以同样的方式回击,故此双方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传令,从斗将局活下来的将军各赏白银万两,锦丝布百匹,均升衔两级!”郑渊叹了口气道。 “陛下,那战败身死的将士呢?”林公公小心翼翼问道。 “身死战场的将士,无论输赢,无论表现如何,皆赐恤银千两,良田十亩,且都授予‘为国捐躯’的牌匾,并在其家乡竖立丰碑,将其事迹刻于碑上,供后人铭记。”郑渊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家中若有孤儿寡母者,则由朝廷供养,每年年关,当地县官都必须登门看望。” “陛下仁慈!”林公公由衷的说道。 “对了,北炎那些阵亡的军士,都是怎么处置的?”郑渊随口问了一句。 “除了第一轮的三人略有仁慈以外,其余场次都是胜者赐银升官,败局表现突出者满门抄斩,表现不利者夷三族!”林公公说道。 “视百姓如驭牛马牲畜……” 纵使是敌对国都的兵士,郑渊都难免会生出些许的怜悯。 北炎的严酷律令,放在整个丰平界历史上都是首屈一指的。 但也就是这种条例之下,北炎皇朝才能肆无忌惮的侵略他国,吞并土地,从而壮大自身。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天华就会和北炎正式开启一场前所未有的国战…… “陛下,据兵部的人说,那唐易……”林公公欲言又止。 “唐易怎么了?”郑渊皱眉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武状元他好像被两位将军有意冷落,多次请缨却不让其上阵拼杀。”林公公笑道。 “二位老将军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故意放着唐易不用,显然是另有他意,或许……等到唐易这把利剑出鞘之后,怕是整个天门关都会为之震惊。”郑渊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 唐易的潜力,在之前兵部举办的武试中就得到了一致认可,虽然还不到三十,但是根据当时展现的蛛丝马迹来看,他已经无限接近玄宫列阵的境界了。 即使在高手如云的军中,这种境界的存在也是少数。 更别说唐易如今还这般年轻,日后成就定不会只限于此。 这也是郑渊一开始施以援手的主要原因之一,毕竟看着如此一位武道奇才蒙尘,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对了陛下,城西的老街已经被工部拆除,按照陛下的吩咐,那些十岁以下的乞儿和身体残缺之人都被安排上了餐食。”林公公笑道:“这些餐食一人一份,不多不少,刚够果腹,且要当场吃完,不得带走和浪费一粒粮米。” 户部此举的意思很明显,是防止有心怀不轨之徒,钻了此善举的漏洞,白白占了便宜。 “如此甚好。”郑渊心头一宽。 时隔多日,这个计划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而且户部的这些官员办事还是非常牢靠,没让他操什么心,条条严密的规矩定下,几乎杜绝一切贪腐的可能。 “不过……户部的主事托老奴问一声,那些手足健全,但是甘于行乞的成人要如何处置?”林公公问道。 “手足健全却甘于行乞的成年人?” 郑渊眉目一挑,向林公公问道:“你觉得这类人要如何处置?” “这种懒人,活着也是浪费米饭!”林公公脸露不屑:“不如……” 林公公手掌成刀,往脖子上一横,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过郑渊还是留有余地,冷冷说道:“让京兆伊将这些人聚集起来,他们在城里找份足以安生的活干。” 接着他思虑了一下后,又补充了一句:“可若是这些人还是懒得做个正常人,那就全部赶出京都,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对于这种好吃懒做的人,他自然也不会留情,所以这些人再这样不思悔改,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遵旨。”林公公微微一笑,点头称是,显然是非常赞同此举。 “对了,朕给户部出的这个主意,京都里可有人说什么反对的话?”郑渊忽然问道。 “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自然是无人反对,纵使有些弊端,短期内都还不是问题,若真有问题出现,到时候再改改规矩就行。”说到这,林公公却不禁露出一丝犹豫:“有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郑渊疑惑道。 “陛下听后请勿动怒。” 林公公摇头笑道:“只不过是民间一好大喜功之徒,在人前宣称此法是他向户部提出的,而且此人说的像模像样,不少人都信了,而且有传言……就连柱国公的幼女慕容花姻都有意见此人一面。” “哈?”郑渊脸皮抽动,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初他让户部不要公开这事的实际提议人,是不想让古玉堂连想到他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会有人因此冒领善功。 “户部有人出面解释吗?”郑渊问道。 “陛下,当初此事只有户部尚书叶常一人知晓,您又下了封口令,所以户部众臣也都以为这条善举是此人提议的……”林公公赔笑道。 “呵呵!”郑渊干笑两声,表情非常无语。 “陛下息怒!”林公公连忙道:“老奴这就派人将此子捉拿,让刑部严加审讯!” 第88章 难道是觉得,在下连吃饭喝酒的钱都没吗? “慢!”郑渊阻止道。 “陛下还有何吩咐?” 林公公脚步一顿,转身问道。 “朕待会要出宫一趟,至于捉拿之事,等朕回来再说。”郑渊说着便走回御息宫。 “是。”林公公似乎早料到郑渊会如此说,便静静地站在殿外等候着。 御息宫内,月溪月婵将床榻收拾好,抱着凌乱不堪的床单正准备向外走去。 可看到去而复返的郑渊,又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陛下!”二人脚步一顿,满面嫣红,齐齐行了个礼。 “替朕更衣。” 郑渊说着便在梳妆台坐了下来。 “是。” 二女放下手中之物,随后乖巧无比的走上前去为天子梳洗打扮。 … 临近正午。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微风拂过,郑渊走在京都干净整洁的街道上,心情无比宁静。 哐啷哐啷。 前方原本是一条被流浪乞儿占据的老旧街区,此刻却被拆除,不少手持工具的匠人,在卖力的干着工部下达建造善堂的命令。 根据规划,这片街区的善堂共有五处,一处专门为分发食物的食堂,两处为流浪乞儿和天残地缺之人的栖身之所。 而最外面的两处还未定下,等到建成以后,再行定夺。 郑渊一身白衣,走马观花似得绕着街区走了一圈。 发现这群‘土木老哥’都是干劲十足,即便是临近正午,都没有什么歇停的意思。 “这位公子,你们读书人难道也对造房子感兴趣?”一名身材健硕,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坐在木堆上调侃道。 “老哥,现在已是午时,你们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去吃饭?”郑渊上前笑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座善堂朝堂下了严令,必须在月底前竣工,故此怠慢不得。”那汉子非常热情的解释道:“即便吃饭,也要分批去吃,等他们回来,我们就可以休息一会了。” “哦。”郑渊沉吟了一下后问道:“敢问大哥,这你们这行的薪酬,是否真如外界传言一般丰厚?” “确实还不错!”汉子脸上露出无法抑制的得意笑容,调侃道:“怎么,你也想来?” “老哥勿怪,在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郑渊答道。 “相比京都其他人,我们这些吃皇粮谋生的人,确实不错。”汉子拿起肩头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脸颊的汗水:“而且听说今年工部改革,以后只要做的好,大家的工酬还会上涨。” “如此甚好!”郑渊心中了然。 他明白前些时日下的一些普惠大众的条例,已经在各部合理的实施下去。 木堆上的大汉见郑渊气质不凡,便问道:“公子来此,不会也是为了参加那慈善之会吧?” “慈善之会?这是什么!”郑渊疑惑道。 “就是提议建造善堂,收留满城孤儿的那位大善人召集的一场捐赠会。”大汉向外一指:“只要有人捐赠,事后根据捐赠之物的价值,就能将自己的名字刻于善堂外的牌坊上。” 郑渊顺着大汉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老街的最外处,有一门近五丈高的石门牌坊。 其上雕兽画禽,画纹精致,做工细腻,宏伟不凡。 “此事是他说了算的?”郑渊转回头后,疑惑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当初户部的官老爷可是当众接见了此人,这一幕不少富商名流都看见了,想来也不会有错的。”大汉道。 “敢问老哥,那慈善之会在何处举办的?”郑渊皱眉道。 “离此不远的临湖酒楼。”大汉指了个方向说道。 “多谢。” 郑渊答谢一句后,快步向那处走去。 … 临湖酒楼位于幽湖北边街边的一处路口。 此时楼内人满为患,各类嘈杂声此起彼伏。 这座酒楼不高共分三层,但胜在宽敞,占地颇广。 此刻,有人站于大堂中间,对酒楼内的四方宾客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在身旁不远处,一名笑容繁盛的年轻男子看着一众宾客,嘴上露出极为自负的笑容。 特别是当他的目光瞄向三楼处的一间雅室时,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窃喜,将嘴咧的老大。 三楼雅间内。 一名青衣丫鬟一边从窗户的缝隙向外打量,一边对屏风后的彩衣身影嘟喃道:“大小姐,这家伙一副尖嘴猴腮,油腔滑调的模样,怎么可能是提出建设善堂,以朝廷之力奉养乞儿的大善之人?” “这点我自然知道,但我出府来此,也不过是借着楼下此人,引出那真正向户部提议的那人罢了。”彩衣身影缓缓说道。 她之前不是没有向户部打探过,但仍一无收获。 根据户部众人所言,这‘大善之人’的身份,除了户部尚书叶常以外,谁都不知。 可叶常身为六部公卿,他不想透露,全天下谁可以逼他? 所以为了找到那人,她才出此下策,来此地为慈善之会造势。 希望那名‘大善之人’能得知消息后,来此现出真身,并亲自揭露那些人的底细。 “可是小姐,这些家伙借用户部的条例巧立名目,引得这么富商名流来此,万一他们被骗,岂不是要归咎到国公府的头上?”青衣丫鬟不满道。 “放心,骗不走的。”彩衣身影淡淡说道。 其语气平静如水,似乎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在她手中,一片手掌大小的玉碟散发着微光,其中似乎有一只彩凤在玉碟中流淌。 彩衣身影心不在焉地拨动着玉碟中的侧片,思绪不知飞往哪去。 可忽然,玉碟像是被刺激到一般,那微弱光芒瞬间变得无比耀眼,以至于身后的青衣丫鬟都被吓了一跳。 “那人来了!” 彩衣身影立即将玉碟收起,并转身走向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看去。 于此同时。 临湖酒楼的入口,郑渊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内走去。 “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啊?”门口一位小厮拦住了郑渊的去路。 “你们这处酒楼还真是奇怪,进门居然还要通报姓名。” 郑渊皱眉道:“难道是觉得,在下连吃饭喝酒的钱都没吗?” 第90章 许大善人,麻烦你给个合理的解释! 所谓士农工商。 在坐的商贾作为鄙视链的最低端,只比一些白身百姓好上那么一点。 别说在朝中有官位的官员,哪怕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儒生秀才,都不会正眼瞧上他们一眼。 而这也仅仅是天华,若是在别处国度,这些商贾的地位只会更低。 所以他们来此也不为别的,花点银子只为争一张脸面,好提高自己和家族的地位。 所以当许谦拿出那张代表工部的文书后,原本还半信半疑的商贾立马就激动了起来。 毕竟花钱买名声的事在其他国度还行的通,但在天华却是难上加难。 他们就算是做点买卖赚了点小钱,但在京都这种地方,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还真是工部的章!” 古玉堂簌的站起身来。 工部能盖上此章的大官,屈指可数,难道……背后的主使人是工部的一员? “再看看吧。”郑渊皱眉道。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在打鼓,这工部的印章可是如假包换的,即使这背后之人不是工部一员,怕也有极其深厚的关系背景,才能盖出此章来。 “陈员外,捐银五百两!” 此时,外面响起一阵叫喊,引得阵阵惊呼。 这五百两可算是一般人小半辈子的积蓄了,就这么一口气捐出去,也算是很有魄力了。 “朱老板捐赠七百三十两白银!” “城西锦米粮铺的邱掌柜捐银六百两!” “陈员外加赠二百两!” “云虎街的王老爷捐赠百两。” … 一连数十声通报响起。 不过身为‘大善人’的许谦却显得有些不满。 因为这些银两,在他看来确实没有预想中的多。 很快。 一楼的诸多商贾皆已捐赠完毕。 而捐赠最多者也不过千两银子,整体算下来,才堪堪两万多两。 于是许谦就将目光转向二三楼的包间处。 “楼上的贵人,可有人愿意捐赠银两?” 许谦声音传遍楼内,而一楼的商贾齐齐将目光看了上去。 在一阵沉默过后,郑渊所在包间的隔壁传来一道声音。 “京都黄氏捐赠银子三千两!” 紧接着,一张银票飞落而下,掉到了大厅中央。 “多谢黄家老爷!”许谦身边的一位中年妇人高声答谢。 “顺云镖局袁振海捐赠银子四千两!” 对面的窗户一开,又是一张银票落下。 “多谢袁镖头!” 收过银票的中年妇人眉开眼笑,高声再谢。 “昌丰武馆林教头捐赠银两五千!” 银票落下。 中年妇人又慌忙去接。 … 一刻钟不到。 二楼除了郑渊所在的房间以外,别的房间都已经给出了相应的银子。 而楼下众商贾也将目光齐齐望向二楼他们所在的房间。 “公子,我们要给吗?”一名带刀衙役上前询问。 “还是……先给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古玉堂咬着牙,从袖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递给了带刀衙役。 而银票上面的金额则是一千两。 从古玉堂恋恋不舍,犹犹豫豫的表情来看,拿出这一千两显然是大出血的。 “且慢!”郑渊此时阻止了古玉堂。 “怎么了?”古玉堂疑惑道。 “先别急着给,等我先问上几句话先。”郑渊说着便走向窗边。 在屋内一众疑惑的目光下,他将窗户推开,接着向楼下的许谦问道:“许大善人,敢问你募捐了这么多的银两,是准备作何用处?” 一言出,全场寂静。 不少人都不解的看向二楼窗台边上的郑渊。 这话不是多此一问吗? 募捐的善款,自然是用在那些被救助的幼童身上。 “为那些京都流浪的乞儿购买粮食米面,衣物鞋袜……”许谦微微一笑,给出了更准确的答复。 “可据我所知,这次善行是由户部牵头,这些流浪乞儿的衣食住行,皆由户部承担负责,哪会需要其他人另外募捐善款?”郑渊再问。 “龙公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都不懂?”许谦摊开手,向众人说道:“若仅仅是靠朝廷之力,早晚会坐吃山空,我们这些民间的心善之士做出这些善举,也是尽些绵薄之力。” “是啊是啊!” 这一番话,自然是引得一众富商点头赞同。 但郑渊却是冷冷一哼:“且不说朝廷连千万大军都养得起,更别说京都的万余流浪乞儿了,他们一天的口粮,都够这些幼儿吃上几年。” “能替朝廷分忧自然是好事一桩,但是……你为何要设置只收金银,不收衣物米粮的门槛?” “难不成是嫌弃这些身外之物收拾的麻烦,不方便带走?” 郑渊高声斥责道:“你们莫不是借筹集善款为由,想中饱私囊吧?” 他言辞凿凿,回荡在众多商贾的耳边,令无数人为之一怔。 “你……你血口喷人!”那中年妇人立刻急了。 而许谦则是一脸阴沉,在脑中思索着对策。 “许大善人,麻烦你给个合理的解释!”台下诸多商贾反应了过来,立马开始起哄。 “各位静静,且听我说!”许谦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多商贾虽然心有不满,还是很配合的不再起哄,他们也想要听许谦能给出什么样的合理解释。 “诸位,这次的募捐善款可是由工部认可的,我手中的官印条文做不了假,这一点大家都可以放心,天子脚下,在下也不可能收完银子后就消失匿迹。” 许谦顿了一下后,再次说道:“至于设置门槛,是朝廷为了给大家一个表现的机会所设立,毕竟这个讨彩头的事,不是谁都可以做的。” “至于这位龙公子刚才所说的不收衣物米粮,更是一派胡言,在下已经在酒楼旁甚至一处收集粮食衣物的仓库,只要诸位愿意,在下随时都可以带你们去参观。” 许谦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令全场鸦雀无声。 哐! 这时,三楼的一扇窗户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貌美的青衣丫鬟道:“我家小姐想问许公子一个问题,不知可否回答?” 第90章 许大善人,麻烦你给个合理的解释! 所谓士农工商。 在坐的商贾作为鄙视链的最低端,只比一些白身百姓好上那么一点。 别说在朝中有官位的官员,哪怕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儒生秀才,都不会正眼瞧上他们一眼。 而这也仅仅是天华,若是在别处国度,这些商贾的地位只会更低。 所以他们来此也不为别的,花点银子只为争一张脸面,好提高自己和家族的地位。 所以当许谦拿出那张代表工部的文书后,原本还半信半疑的商贾立马就激动了起来。 毕竟花钱买名声的事在其他国度还行的通,但在天华却是难上加难。 他们就算是做点买卖赚了点小钱,但在京都这种地方,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还真是工部的章!” 古玉堂簌的站起身来。 工部能盖上此章的大官,屈指可数,难道……背后的主使人是工部的一员? “再看看吧。”郑渊皱眉道。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在打鼓,这工部的印章可是如假包换的,即使这背后之人不是工部一员,怕也有极其深厚的关系背景,才能盖出此章来。 “陈员外,捐银五百两!” 此时,外面响起一阵叫喊,引得阵阵惊呼。 这五百两可算是一般人小半辈子的积蓄了,就这么一口气捐出去,也算是很有魄力了。 “朱老板捐赠七百三十两白银!” “城西锦米粮铺的邱掌柜捐银六百两!” “陈员外加赠二百两!” “云虎街的王老爷捐赠百两。” … 一连数十声通报响起。 不过身为‘大善人’的许谦却显得有些不满。 因为这些银两,在他看来确实没有预想中的多。 很快。 一楼的诸多商贾皆已捐赠完毕。 而捐赠最多者也不过千两银子,整体算下来,才堪堪两万多两。 于是许谦就将目光转向二三楼的包间处。 “楼上的贵人,可有人愿意捐赠银两?” 许谦声音传遍楼内,而一楼的商贾齐齐将目光看了上去。 在一阵沉默过后,郑渊所在包间的隔壁传来一道声音。 “京都黄氏捐赠银子三千两!” 紧接着,一张银票飞落而下,掉到了大厅中央。 “多谢黄家老爷!”许谦身边的一位中年妇人高声答谢。 “顺云镖局袁振海捐赠银子四千两!” 对面的窗户一开,又是一张银票落下。 “多谢袁镖头!” 收过银票的中年妇人眉开眼笑,高声再谢。 “昌丰武馆林教头捐赠银两五千!” 银票落下。 中年妇人又慌忙去接。 … 一刻钟不到。 二楼除了郑渊所在的房间以外,别的房间都已经给出了相应的银子。 而楼下众商贾也将目光齐齐望向二楼他们所在的房间。 “公子,我们要给吗?”一名带刀衙役上前询问。 “还是……先给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古玉堂咬着牙,从袖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递给了带刀衙役。 而银票上面的金额则是一千两。 从古玉堂恋恋不舍,犹犹豫豫的表情来看,拿出这一千两显然是大出血的。 “且慢!”郑渊此时阻止了古玉堂。 “怎么了?”古玉堂疑惑道。 “先别急着给,等我先问上几句话先。”郑渊说着便走向窗边。 在屋内一众疑惑的目光下,他将窗户推开,接着向楼下的许谦问道:“许大善人,敢问你募捐了这么多的银两,是准备作何用处?” 一言出,全场寂静。 不少人都不解的看向二楼窗台边上的郑渊。 这话不是多此一问吗? 募捐的善款,自然是用在那些被救助的幼童身上。 “为那些京都流浪的乞儿购买粮食米面,衣物鞋袜……”许谦微微一笑,给出了更准确的答复。 “可据我所知,这次善行是由户部牵头,这些流浪乞儿的衣食住行,皆由户部承担负责,哪会需要其他人另外募捐善款?”郑渊再问。 “龙公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都不懂?”许谦摊开手,向众人说道:“若仅仅是靠朝廷之力,早晚会坐吃山空,我们这些民间的心善之士做出这些善举,也是尽些绵薄之力。” “是啊是啊!” 这一番话,自然是引得一众富商点头赞同。 但郑渊却是冷冷一哼:“且不说朝廷连千万大军都养得起,更别说京都的万余流浪乞儿了,他们一天的口粮,都够这些幼儿吃上几年。” “能替朝廷分忧自然是好事一桩,但是……你为何要设置只收金银,不收衣物米粮的门槛?” “难不成是嫌弃这些身外之物收拾的麻烦,不方便带走?” 郑渊高声斥责道:“你们莫不是借筹集善款为由,想中饱私囊吧?” 他言辞凿凿,回荡在众多商贾的耳边,令无数人为之一怔。 “你……你血口喷人!”那中年妇人立刻急了。 而许谦则是一脸阴沉,在脑中思索着对策。 “许大善人,麻烦你给个合理的解释!”台下诸多商贾反应了过来,立马开始起哄。 “各位静静,且听我说!”许谦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多商贾虽然心有不满,还是很配合的不再起哄,他们也想要听许谦能给出什么样的合理解释。 “诸位,这次的募捐善款可是由工部认可的,我手中的官印条文做不了假,这一点大家都可以放心,天子脚下,在下也不可能收完银子后就消失匿迹。” 许谦顿了一下后,再次说道:“至于设置门槛,是朝廷为了给大家一个表现的机会所设立,毕竟这个讨彩头的事,不是谁都可以做的。” “至于这位龙公子刚才所说的不收衣物米粮,更是一派胡言,在下已经在酒楼旁甚至一处收集粮食衣物的仓库,只要诸位愿意,在下随时都可以带你们去参观。” 许谦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令全场鸦雀无声。 哐! 这时,三楼的一扇窗户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貌美的青衣丫鬟道:“我家小姐想问许公子一个问题,不知可否回答?” 第91章 你可听说过有教无类? 霎时间,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三楼看去。 只见那名青衣丫鬟宛然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只要许公子能给出满意的答复,我家小姐不会吝惜金银,会直接捐出令所有人都满意的数额。” “不知慕容姑娘有何疑问,在下若是知晓,定当解答。”许谦拱手一礼。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些十岁以下的乞儿被朝廷养育,始终不是一件长久之计,时日一长,这些人中难免会出现依赖的现象。”青衣丫鬟笑道:“对此问题,公子可有良策解决?” 言尽之时,场中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似乎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而许谦则是淡淡一笑,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他昂首挺胸,朗声高喊道:“朝廷能养育这些流浪乞儿至十岁以后,已经属于仁至义尽,至于这些人后来该如何……就不关朝廷的事了,毕竟十岁的孩童,都已经可以在京都讨活做了。” “不错,有理。” 许谦的一番话马上引得众人争相附和。 在他们看来,朝廷无条件育养乞儿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这种事即便放眼整个丰平界,也是古今罕见,就算直接放任不管,任何人也说不了什么闲话。 可三楼的青衣丫鬟却是皱眉问道:“这些十岁出头的小儿心智懵懂,身无寸劲,又无一技傍身,如何能在京都立足?” “这个简单。”许谦自信一笑:“在这些乞儿十岁之时,善堂可以发放一笔小钱,让其出去可以讨些生计的本钱。” “小钱?”青衣丫鬟严声问道:“只怕这些乞儿刚出善堂,就会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这笔所谓的‘小钱’怕是三言两语就会被晃走。” “这就是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若是连这关都过不了,那他们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许谦道。 他这番言论并没有获得赞同,楼中大多商贾都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而问话的青衣丫鬟更是眉头紧皱,半晌无语。 此时,二楼窗户旁一人高声说道。 “如此做,岂不是浪费了朝廷的一番苦心和这利国利民的大好政策?”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郑渊跃身而起,落入大堂中间。 “龙公子是有其他高见?”许谦斜眼一瞄,面色有些不善。 “高见可不敢当。”郑渊淡淡一笑:“只是在下没想到,可以提出以朝廷之力养育乞儿策论的许大善人,居然会说出弃之不管,自生自灭的言论。” “那许某可要洗耳恭听,看看公子能说出何等令人眼前一亮的言论了。”许谦冷哼道。 “许大善人可听说过有教无类?”郑渊微微一笑。 —— PS:作者今天是倒霉的无以复加,手机被偷(一大堆比手机更贵重的资料没了),从所里出来,电瓶车又坏了动不起来,只能冒雨推去修理。回到家打开电脑一看,书的流量又大幅度下降,吃饭嘬个螺都喷一嘴烂泥。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今天心态实在是炸裂,狼狈至极,以至于在电脑前坐了半天就写出了这么点,各位谅解下。 第92章 来啊,有请户部侍郎,戴青戴大人! 有教无类? 许谦不明白郑渊想要说什么,但也还是说道:“自然是知道的。” “知道便好。”郑渊笑道:“善堂开办的目的不应该只有单纯的供养和留宿,更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教人向上的作用。” “教人向上?难不成兄台还想请个先生留在善堂,给这些连贱籍都不是的乞儿教书育人不成?”许谦一声讥讽。 楼中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是啊,一位儒家先生身份高贵,地位尊崇,一万个儒生里都不出不了一个人来。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去教些没有身份背景,连字都认不全的幼儿? 即便是有教无类,那也要在双方地位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才行。 像儒家先生和流浪乞儿这种云泥之别的悬殊地位……就别妄谈了。 “教人向上不一定是儒家先生来教,寻常的儒生也是可以的,况且……”郑渊微微一笑:“这些幼儿不一定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他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一众人的讨论。 楼内的众商贾窃窃私语,相互间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 “龙公子此话怎讲?”三楼的青衣丫鬟忍不住开口询问。 “很简单。” 郑渊竖起一根手指,放在眼前:“第一点,不能让这些被救济的流浪儿生出不劳而获的心思,所以以工代赈,必须实行。” “以工代赈?”许谦不屑道:“这群只有十岁不到的幼儿能做些什么事?” 闻言,楼中人都是轻声附和。 “重活干不了,那一些需要耐心的手工活难道不行吗?” 郑渊胸有成竹道:“每年节日,一些竹编用的花灯、彩带,还有各种零零碎碎的手工品,都是朝廷提前几个月就找人预订,甚至有时候还赶不出来。” “只要拿出一部分的工作量发放到善堂,让这些无事可做的乞儿闲暇时去做,并给一些衣物、吃食、文钱做为酬劳,岂不是一举数得?” 这个世界可没有流水线一说,像这些手工物品本就繁琐,朝廷每年在这方面支出的银两更是不少。 将其中的一部分,派发给无事可做的乞儿以工代赈是再好不过了。 此举即能节省朝廷开支,又能培养乞儿的劳动之心,更教会了他们一技之长。 所以,当郑渊提出这个建议,众多听客都暗自点头,显然都非常赞同。 “你是什么东西,这朝廷的大事,是你说了能算的?”这时,那中年妇人扯着嗓子喊道。 她身材虽然不胖,也有几分风韵留存,但喊出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所以场中不少人都被她的河东狮吼吓一跳。 “兄台这提议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朝廷每年的采购规划都是按照固定流程去走,岂能临时出这么大的变动?万一这其中出了岔子,谁来担当?”许谦反驳道。 “阁下不是向户部提议了善堂的条陈建议?相信多提个以工代赈的条例,也不是什么问题吧?”郑渊冷冷道。 此一言,就将众人的目光转向许谦。 “是啊,许大善人,您不妨再向户部协商一番。” “这可是利国利民,一举数得的好方略,若是能得到落实,又是功德一件。” “此举若是能成,我陈某人再捐二百两银子!” 众多商贾七嘴八舌的说着。 许谦虽是心虚,但面上却无表露,只是拱手笑道:“许某义不容辞,待此间事了,定会向朝廷说明此事,相信以陛下的圣德,定然是会同意的!” 众人听闻后,情绪也平缓了许多。 而这时,郑渊却突然询问道:“许善人,敢问你到时候准备向谁人提议这善言?” “朝中自有贵人受理。”许谦答了一句,并没有多说其它。 “这贵人是谁?”郑渊眼神一眯,似有逼问之意。 “是谁阁下就不必多问了,反正许某自会找人去办。”许谦自信一笑,显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郑渊见其不肯吐露背后之人,便冷笑道:“我听说善堂之事是户部某位高官一手促成,那位高官为官清廉,为人刚正,从不徇私,不知道那人是否就是许大善人的背后之人?” “六部官员皆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能胜任,更别说是户部了,里面的官员各个都公正廉洁,也不知龙公子刚才一番言论,是在含射哪位命官?”许谦淡淡道。 “你是不愿意说,还是不敢说,又或是说不出来?”郑渊眯着眼问道。 “我听不懂龙公子在说什么。”许谦面色僵硬,语气生冷。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结,所有人都看向郑渊和许谦,似乎不明白二人为何会突然针锋相对。 而郑渊此时也不在绕弯子,他冷冷笑道:“据我所知,户部向天子提出建议的官员正是户部尚书叶常,兄台背后之人,不会就是他吧?” 他话音刚落。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任谁也没想到此次推动,善堂之人居然会是身居六部公卿的户部尚书…… 别说是户部身为一把手的叶常。 就是户部随便出来的一个小吏,对于他们这些商贾来说,都是不得了的存在。 虽然不明白郑渊和许谦是为何起了争执,但还是有不少人都动了巴结许谦的念头。 若是能攀上点关系,这辈子可都受用不尽了。 “龙公子,妄议朝中大臣可是重罪,要入天牢的!若是无凭无据,还是少说为妙,以免祸从口出,害人害己。”许谦冷哼道:“况且,许某也是为国荐言,不存什么私心,兄台何必多此一问?” “若无私心,阁下何必遮遮掩掩,大胆说出就是,反正这是好事一件,也让人知道哪个好官在替百姓办事。”郑渊微笑道。 “你……” 许谦神情一滞,哑然无言,刚想说些什么时,一名小厮跑到了他的身边,附耳轻语了一番。 霎时间,许谦从满脸焦虑又变得自信满满。 “呵呵,既然龙公子质疑在下,那在下也不藏着掖着了。”他高声向后堂道:“来啊,有请户部侍郎,戴青戴大人!” 第93章 请大人定他个妄议朝纲之罪! 众目下,一名头戴流风玉冕,身绣神兽图案的白袍官员走了进来。 哗! 满堂华彩。 所有人,包括二楼众多包间里的,全都站起了身,迎接这位朝廷大员! 要知道,这可是户部仅次于尚书的二把手啊! 在场之人可都是商贾之流,别说是六部侍郎,哪怕是一不入流的小官都不会正眼瞧上他们一眼。 “侍郎大人大驾光临,小民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众商贾齐齐起身,向戴青见礼。 “嗯,免礼。” 戴青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径直走到主位大咧咧的坐下。 他这次能来,完全是看在善堂需要捐赠的面子上,否则这些鱼龙混杂的世俗之地,他才不屑于来。 更重要的是身为‘能臣’,对于这种利国利民的善事自然是要放在心上,身先士卒,否则就对不起身上这件衣服。 故此,当手下人通报捐赠之地需要一名官员前去镇场,他才愿意来此一趟。 不然就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放下手头上的事,随便派个副手就能打发了。 “戴大人,此地有人质疑国之策略,说善捐有假有猫腻,还请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以免寒了众多善士的心啊!”许谦拱手说道。 “哦,善堂之事可是天子亲自敲定,是何人这么大胆,敢对国策多加妄言?”戴青眼神微眯,向身旁的许谦瞥去。 身为朝廷大员,他无形中散出的官威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单是一眼,就令许谦身后的几名商贾暗自哆嗦,不敢与其对视。 “大人请看,正是此人!”许谦嘴角露出一个自信笑容。 “哦?”戴青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去。 在他看来,这事定是些市井小民在此胡乱调侃国策,哗众取宠罢了。 若是寻常事还好,但这件事可是陛下亲自定的,他可不容这些无知小人说三道四,质疑分毫。 所以,他这次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所谓的愚昧之徒。 “就是你……” 戴青目光移向一旁。 当看到郑渊的第一眼,他莫名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愣了一会,脑子思维似乎是陷入了停滞,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戴青才反应过来。 “你…你您…圣…圣圣…圣……” 虽然容貌相差很大,但那无形中散出的气质绝对错不了! 眼前之人正是当今的天子,郑渊! 他舌头打结,哆嗦着手,结结巴巴的指着面前少年。 可又忽然觉得不合适。 于是正想屈膝叩拜时,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大人,此子名为龙傲天,颇有几分才气,故此恃才傲物,不把朝廷之事放在眼里,请大人速速定他个妄议朝纲之罪!”许谦在戴青耳边轻声说着。 戴青心头一怒,刚想转头,破口大骂这个蠢货有眼无珠时。 郑渊的声音却传来:“戴大人别来无恙啊!” 戴青一愣,身为官场老手的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陛下是微服私访! 没错,一定是! 戴青千思百转,同时也在庆幸,自己是亲自来,没有假手于人。 否则,这表现的机会,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可陛下为何要亲自来此? 难道陛下是想亲自看看,这事是怎么处理的? 但身旁这人,又怎么会说陛下对善堂之事提出意见? 不会是户部哪里没做好,让陛下察觉到弊病了吧? 不行,这绝对不行! 就算是有弊病,他也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须臾间,戴青脑中就闪过了无数条可能和对策。 “戴大人,戴大人?”许谦轻声呼唤了一声。 “嗯额……” 戴青回过神来,立马扬起和煦的笑容。 他没有理会许谦,只是朝着郑渊恭敬道:“您是当日在铜雀台下,写出一文绝赋,引得圣夫子落目的那位龙公子对吧?” “正是!”郑渊点头微笑,给了一个认可的眼神。 而楼中众人对戴青的态度却是疑惑至极。 龙傲天身无功名,只是一介白身。 即使对面是一个引得圣夫子显化落目的儒生,身为朝廷六部公卿的戴青,也无需如此恭敬。 … “原来那日在铜雀台下引得夫子落目的人就是他!” 三楼包间响起一声幽幽的轻叹。 “小姐,此人长相平平无奇,只是气质稍好,怎么看也不像是写出那篇奇赋的人啊……”另一女声疑惑道。 “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此人之容……却是有些可惜了……” 幽声淡淡,缓缓沉寂了下去。 … “公子,你这位朋友来头可真不一般啊!” 二楼,一名捕快在古玉堂身旁说道。 “这是自然知道。”古玉堂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以他的手段和能力,若是想,自然是能查到龙傲天的背景。 但自己与他一见如故,彼此之间又脾性相投,所以也没做这番多余之事。 … 一楼大厅。 “好!” 听得答复的戴青心中大定,问道:“不知龙公子对此善堂之策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见不得有人借用朝廷律法,贪钱敛财罢了。”郑渊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贪钱敛财!”戴青一听,浑身的毛都炸开。 他身为户部二把手,最是愤恨贪污之辈。 如今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情,简直无法无天! “那人是谁?” 戴青官威一散,让在场之人皆是一个激灵。 而之前叫嚣的最凶的那个中年妇人更是噤若寒蝉,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 “就是这位许大善人啊……”郑渊也不废话,直接示意戴青向后看去。 “你……你污蔑好人!”许谦脸色大变,立马慌张道。 “京司役何在?”戴青果断大喝。 “小人在!” 一瞬间,二楼齐齐跳下了十余带刀侍卫。 “将此楼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是!” 刀光剑影。 众多的楼中商贾,不管是帮衬当托,还是真正怀有善意的,都一动不敢动,生怕殃及池鱼。 “戴大人且慢处理公事,在下有事就先走了。” 整个事故已经接近明了,这是一个在前世很常见的骗术。 曾经在新闻里面他看了好几遍,所以也不想再多废话,直接让戴青拿人。 今天这里若是没有郑渊在,怕是要费一番周折,毕竟在没有确凿证据和戴青的命令前,这些京司役可不会胡乱拿人。 而戴青自己也可能会稀里糊涂的被当枪使。 “龙……龙公子慢走。”戴青给了一个善后的眼神。 户部侍郎办事,郑渊自然放心。 可正当想回到二楼,找古玉堂一起走时。 一名青衣丫鬟快步走来。 “龙公子,我们家小姐请你到三楼一叙。” 第94章 难道是藏的东西太多,露出马脚了? 通往二楼的阶梯上,郑渊与一名青衣女子相遇。 这名女子面容极好,行姿端正,身段修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从容不凡的贵气。 若不是她主动开口,郑渊还真看不出她是个丫鬟。 “你们家小姐是……慕容花姻?”他皱眉问道。 “正是。” 青衣女子施了一礼,示意郑渊上楼。 而郑渊略做思忖,便有了决断。 他先是走进二楼原先的雅间,与古玉堂说明情况,然后再跟着青衣女子快步上楼。 “龙兄弟艳福不浅啊……” 看着郑渊上楼的背影,古玉堂满脸羡艳。 先有那名叫蓝媗的绝色女子,现在又获得了慕容花姻的青睐。 他虽然明白二人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但作为一名男人,还是本能生出一丝丝的不平衡,和难以言说的落寞…… 三楼雅间。 郑渊随着眼前这位名叫‘青稚’的青衣女子缓缓步入房间。 刚一入内,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雅香,这股香味非常特别,似乎能安稳心神,平静心绪,甚至……连天地元气都浓郁了不少。 所谓闻香识女人,即使没有事先知道屋内的人是谁,他在进屋的瞬间,也能明白屋中之人的不凡。 “青稚,看茶。”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透过一面蚕丝锦面的屏风,一道彩衣身影背对郑渊坐在木台前,手中像是在拨弄着什么。 根据轮廓可以看出,慕容花姻的身材异常娇小,像是个十岁不到,还没发育完全的孩童,但那身宽大彩衣披在身上完全不显突兀,非常合身,更是有别一番风味。 “是。” 青稚示意郑渊坐在屏风外侧的木桌上,然后转身去沏茶。 而郑渊看着屏风后的轮廓陷入沉思。 据说慕容花姻体质极为特殊,刚一出生就引来万花盛开,千蝶招展的天象。 这种体质被称为天生香体,在丰平界极其稀少,翻遍古今史册,也只能找到两三个例子。 据说凡是有这种体质的女子,堪称青春永驻,永世不老。 甚至连在其身边的人也会受其影响,变得容光焕发,岁月微痕。 为了更好的利用和控制这种体质,柱国公找遍丰平界,花了巨大代价为其寻来一门极为特殊的功法修习。 也不知道是功法还是体质的原因,慕容花姻如今十七岁的年纪,身材却极为娇小可人。 这也导致其性格孤僻,少愿意与人会面交谈。 至于‘缥缈闭月沉龙渊,落凤羞花绝仙颜’的评价,则是身为绝世大儒的诸葛玄策,在偶然间见了她一面后给出的。 须知,其女诸葛妗姒本是举世罕有的绝色女子,能让他给出这样评价的女子,怕是举世难寻。 故此,当这个说法流传出去之后,慕容花姻的艳名一度喧嚣尘上,甚至一度超过同为天华三绝色的闻幽蝶和诸葛妗姒。 “也不知道三女谁的容貌更胜一筹……” 郑渊脑中不禁浮现出这个念头。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屏风后的身影缓缓开口了。 “龙公子,你才是那位向户部提议建设善堂,养育万余流浪乞儿的人吧?”慕容花姻娇躯微颤,咯咯一笑道:“而楼下那人,怕只不过是一投机取巧的胆大妄为之辈。” “慕容姑娘是怎么知道的?”郑渊微微一愣,在短暂的沉默后没有选择否认。 “嗯……方法有很多。” 慕容花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含蓄,声音略带俏皮,解释道:“第一,你来酒楼明显别有目的,不然一见面就对那许谦抱有敌意。” “第二,你身为一介儒生,见了户部侍郎这种大员却是一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对方的官身的模样,且没有一丝矫作之意。这种人要么本身就是就是权势滔天,要么就是不图名利之人,而你显然是后者。” “第三,那户部的戴侍郎明显是见过你的,而且对你的话非常信任,并在下令抓捕这群骗子时没有丝毫犹豫。如此推断,你的身份极为不凡,甚至与户部尚书叶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根据户部的说法推断,你显然就是那个‘大善之人’!” 说话间,侍女青雉将茶水倒与郑渊的杯中。 茶香阵阵,沁人心脾。 不过郑渊却是没有心思去关注了。 “慕容姑娘睿智,小生佩服。”他含笑道。 “其实光靠这些,我还不能完全断定你就是那人,最关键的就是……”慕容花姻顿了一下,笑道:“我手上的这件凤仪盘。” “凤仪盘!” 郑渊惊讶道:“此物在下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令尊柱国公在十几年前闯入一处上古奇地,九死一生才获得的奇宝!” 宝物共分一到九品,一品之上更有至宝。 从二品开始,宝物的等阶就有上、中、下三等的划分, 而奇宝,则是介于至宝和一品宝物中间特殊的等阶,这类宝物极其玄妙,稀有非常,每件都有夺天地造之能。 “不错,凤仪盘极为特殊,伴身多年,其中奥秘却还未尽皆挖掘。”慕容花姻摩挲着掌中玉碟,上面的纹路像是砂砾般挪动流转。 “敢问姑娘是以何种方法,确认在下身份的?”郑渊轻嘶了一声。 他自问掩藏气息的功法已经非常绝妙高深,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才会被凤仪盘识出身份来。 “阁下是否听说过功德金光?”慕容花姻忽然问道。 “功德金光!”郑渊心头一惊。 这东西他当然知道。 功德金光诞生的条件极为苛刻,千万中无一,乃是世上极为少有的护体道韵。 被其庇护者,皆是举世罕有的慈悲之人,必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寻常人做了大半辈子的善事,可能还凝聚不出一丝。 但郑渊却在五岁时,无心插柳下,不小心诞生出来很多…… 并在之后的日子里,越发壮大,直至现在有了不小的规模。 “难道是藏的东西太多,过犹不及,露出马脚了?”郑渊心中郁闷。 这等显眼之物,他自然是要掩藏的,却没想到会被凤仪盘发现。 不过这玩意还能圆的过去,不算什么麻烦,所以他没有再多想。 “公子年纪轻轻就有了功德金光,可真不一般呐!”侍女青雉在旁说道。 第95章 小女也知此事太过荒唐,所以不敢与人前吐露…… “哪里哪里,不过是侥幸罢了。”郑渊打了个马虎眼。 “侥幸不能吧!”慕容花姻笑道:“功德金光若是这么容易凝聚,怕是全天下不知道要出多少个大善之人了。” “姑娘唤在下来此,就是为了聊这个?”郑渊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 他品了一口茶了,立刻转移话题。 “其实小女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解惑。”屏风后的慕容花姻掌中落下一页小纸掉在身前的木台上,然后拿起刻笔在上面划了一道。 “姑娘但说无妨。”郑渊微微有些皱眉。 这女人的架子也太大了。 他是被邀请的客人,作为主人的慕容花姻居然也不出来见上一面,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郑渊念在其身体异于常人的情况下,也没过多计较什么。 “为何楼下这群人身无背景,可面对朝廷命官却有恃无恐,又是如何能拿到工部的官印文书,请到侍郎亲身莅临的?”慕容花姻疑惑道。 “很简单,无非就是‘借势’二字!”郑渊微微一笑。 “借势?”慕容花姻低头思索,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郑渊沉默,在整理好思绪和言语后缓缓道:“为首者许谦善于算计人心。” “他先是在民间造势,说自己在善堂策论出来之前,就提出过这种策论。然后靠人将谣言在一众小有身家的商贾团体中散播。” “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一多,事实也就会出现扭曲,而许谦大善之人的身份,也就这么来了。” “至于工部的文书……是当初许谦动用手头的关系,在善堂面前主动与一位户部主事攀谈,从而让那位签售文书的工部官员误认为,此事是户部一手促成,所以想也没想就盖了章。” “拿到工部的文书后,他们就有理由去请户部的官,所以这一来二去,就被这些人浑水摸鱼成了。” “至于戴青戴侍郎来临,完全是出乎了许谦的预料,他本来应该只是想请一位寻常官员,却没想到戴青这尊大佛居然屈尊降贵,来到这种俗地做镇场之事……” 郑渊将推测出来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 “公子心思缜密,小女佩服!”慕容花姻叹道:“这些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做这种鱼目混珠之事!” 她虽然早就猜到这些人是骗子,也推理了不少作案过程,甚至联想到朝中会有同党,但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而且他们骗的都是些商贾之流,只是京都里很不起眼的小圈子。 即使她已经提前让京兆府的人埋伏在二楼,等着戳穿骗局。 可在许谦拿出工部文书的那一刻起,这些人就已经没有理由捉拿了。 更别说还有户部的官员前来镇场。 即使知道这十有八九是一场骗局,他们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拿人。 谁曾想,原本十拿九稳的骗局,居然会出现了龙傲天和戴青两个变数搅局…… “这些人胆大心细,敢做敢想,算是人才,只可惜心思都用错了地方。”郑渊遗憾道。 “看不出来公子还是爱才之人。”慕容花姻调侃道。 “他们犯了天华律令,将会交由刑部审讯,若是没有犯下其他大罪,也只需要坐几年牢,希望这些人出来之后能改过从善,别在骗人。”郑渊摇头道。 知人善用,此乃王道。 若是这些人真心悔改,他倒不介意给他们派些‘好差事’…… “公子大义!”这一番话,不禁让慕容花姻心中生出感慨。 “好了,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在下就现行告退了。”郑渊微微一拜,便想往外走去。 “慢着!”见人要走,慕容花姻急着喊了一声。 “姑娘还有何事?”郑渊转身不解问道。 “你这人……” 慕容花姻忽然觉得说错话,立马改口道:“龙公子,请再坐一会,小女还有些问题需要公子解答。” 屏风后的彩衣女子面色有些僵硬,寻常男人若是能跟她近距离接触简直是求之不得。 可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急着走,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想走,并不是欲擒故纵。 这一点真是令她大为不解。 “姑娘还有何事要问?”郑渊面露无奈,只能走回来耐着性子坐下。 “公子方才在楼下说的那些关于乞儿以工代赈,教人向上的见解,小女甚是赞同。”慕容花姻笑道:“不知道公子何时会将此提议呈于天听?” “姑娘可太看得起在下了,龙某不过是一白身,能进点虚言已是不易,如何能让户部官员对在下的建议言听计从?”郑渊不满道。 这事虽然会很快实施,但也不能因为他人的催促去做。 否则,他这个皇帝算什么?这个朝廷制度又算什么? “公子恕罪。” 慕容花姻赔笑道:“其实小女一直有宏愿藏在心中,它比公子这个更加荒唐,更加不知所云,不知公子想不想听?” “哦,是何种宏愿?”郑渊来了兴趣。 “其实小女时常在想,如果让朝廷拨款,在境内每一处府县建造一处无论高低贵贱,身份尊卑,人人可读的学堂,让天华子民从小开始就可以念书写字……” “荒唐!”慕容花姻还没说完,就被郑渊打断。 在全境开设没有入读门槛的学堂……简直天方夜。 里面麻烦重重,方方面面都是不可能的。 “此事太……” 可当郑渊刚想再说什么时,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等等…… 为何这番言论听起来这么耳熟! “我去,这不就是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嘛!” 一念至此的郑渊,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十几年来,他的思想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被这个世界给同化了,导致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可这慕容花姻的思想,居然会如此超前? “小女也知此事太过荒唐,所以不敢与人前吐露,今日有感而发,还望龙公子不要见怪。”慕容花姻默默叹了口气。 郑渊沉默半晌,缓缓抬头,严声道:“此事……确实有些可行之处!” 闻言,慕容花姻眼眸中漫出一抹惊喜。 第99章 当年之约,朕未曾忘。 “北伐!”郑渊一惊。 天地有规。 到了诸葛玄策这个层次的修士,在战场上是不能随意出手屠杀魂台境以下的生灵。 若是强行杀伐,定会遭受天谴反噬。 这一点连掌控天地权柄的诸葛玄策也是一样, 所以当郑渊听到他说到北伐时,自然是联想到他要去天门关坐镇,然后以天险为守,指挥天华大军主动攻伐北炎。 “北炎贼人对天华之土最为眼馋,数百年来边疆无数次的骚乱大多都源于此国,如今北炎朝局动乱,正逢大变之际,对我们天华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诸葛玄策眼中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喜悦之情。 “此事会不会太过仓促了。”郑渊眉头一皱。 他并非不赞同此事,而是战端一开,天华目前稳定的局势必会大受影响。 主动进攻和被动防御可不一样。 天华有天门关之险,可以阻挡百万大军,北炎自然也是有类似的城池御敌。 刀剑无眼,一场大战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军卒。 即使指挥得当,把损失降到最低,像天门关这种程度的天险,没个几万的精锐消耗,根本攻不下来。 不过就像诸葛玄策说的那样,如今反攻北炎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两国算是世仇,双方注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就连北地天险天门关这座城池,也是用无数前人的尸体,强行在那处战场上堆砌起来的。 如果郑渊能在有生之年灭了北炎,那天华将会在他的手上变得空前强盛。 而天华的国土和人口,也都将会是丰平界之最! “陛下放心,攻打北炎自然等到北炎皇帝驾崩之后才行,那个时候他们内忧外患,才是最好的时机。”诸葛玄策自信一笑:“我们现在只要稳住局面,静待时机便好。” “丞相深谋远虑,朕自愧不如啊。”郑渊叹了一句。 “陛下年岁尚轻就已经有圣君之相,相信日后必远胜过臣等。”诸葛玄策先是奉承一句,然后认真道:“陛下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尽早纳妃立后,以镇国运,以免日后凶星噬帝,遭遇不测。” “此事……朕心中已经有了些许打算,等再过些时日,朕自会下旨。”郑渊犹豫了一阵后说道。 “如此甚好,陛下早日完婚,也算了却微臣的一桩心事。”诸葛玄策舒了口气道。 二人在夕阳下走了许久,聊了不少朝政之事。 末了,郑渊想留诸葛玄策吃顿饭,但被婉言谢绝了。 临别之时。 郑渊忽然心血来潮问了一句:“丞相,妗姒妹子近来可好?” “小女一切安好。” 诸葛玄策微微一愣,随后面色如常道:“她平日里除了读书写字,就是弄些音律一道的雅事,也精通些女红。而且从不抛头露面,乱结恶友,秉性纯良,乖巧听话……” 不知道怎么的。 诸葛玄策的嘴像是停不下来,一连说了大堆的夸赞之语,搞的郑渊都有些惊疑不定。 他那日看到的诸葛妗姒,难道是假的? 还是诸葛玄策在什么时候,又生了第二个女儿? 郑渊轻咳一声,打断了眼前男子的滔滔不绝:“丞相,妗姒妹子有跟你提过,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啊这……”诸葛玄策神色中露出一丝苦恼,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算了算了,当朕没问。”从小到大,郑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诸葛玄策被难住。 “对了。”诸葛玄策突然说道:“小女非常喜欢镯子,并且收集了接近十枚三、四品级的晶镯用于收藏,但奇怪的是,这些镯子只用于观赏,微臣从未见她戴在手上过……” “镯子!” 郑渊脑中电闪雷鸣,似乎揭开了记忆中的一层迷雾。 自己好像确实答应过送她一枚镯子! 天哪,这女人也太能惦记了吧…… 过了这么久还来索要! 话说回来,这事他一拖居然拖了十多年,也怪不得人家会主动提醒。 “咳,丞相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朕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郑渊老脸一红,急忙说道。 “臣告退了。” 转身的刹那,诸葛玄策的脸也‘倏’的一红。 显然刚才的一番话也是言不由衷。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不动声色的快步离去。 等到诸葛玄策出了宫门,郑渊身形一动,立马火急火燎地向皇家宝库方向跑去。 “陛下,您慢点!” 林公公快步跟上。 皇家宝库位于禁宫深处,里面机关重重,守卫森严,是整个皇宫最为严密的地方之一。 当郑渊走进宝库,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宝物却是一阵发愁。 里面大多都是三品以上的宝物,而四品及以下的东西根本不配放在此地。 可宝物虽多,但大多都是些衣甲,或是兵戈,像手镯这种首饰类的宝物确实少之又少。 “把宝物清单拿来。”郑渊向看守宝库之人说道。 “陛下,您请过目。”那人从一面玉台上取下本册子,恭敬端上。 郑渊接过后扫了一眼,发现三品的手镯类宝物只有一个,而且外观不太合适,根本拿不出手。 于是只能翻页,查看二品宝物。 “嘶,怎么一个都没啊!” 郑渊无奈。 二品宝物里面唯一的春月神镯,还被他当礼物送给西罗国了。 于是无奈之下,只能去看一品宝物了。 “咦,这是……” 郑渊目光一凝,突然发现了一个名为‘天月古镯’的一品宝器。 这枚手镯他母后以前经常戴。 若不是这一次突然发现,掀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他还真不会想起这东西来。 “行吧,就这件!” 虽然有些肉疼,但郑渊也不含糊,直接决定将这枚手镯当礼物送出去。 守库之人得到命令,立刻转身跑去拿。 没过一会,就将这枚手镯放在托盘恭敬递上。 “真是件不错的东西。”郑渊拿着手镯细细打量。 镯子不大很轻,放手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上面刻有云、雾、月三种花纹,古朴玄妙,似有不可言说的力量封印其中。 “就这么送去,会不会显得朕太随意了……” 郑渊想了想后,拿了张纸笔,在上面写下了八个大字。 【当年之约,朕未曾忘。】 他将纸张对折,然后唤来林公公,在其耳边嘱咐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去。 第97章 此事关乎天华未来走向。 白纸上的小字极为灵动,单从笔迹来看,原主人定是个极为知性的女子。 “垂髫之约?” 郑渊呆立半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幼时何曾与丞相府里的女子有过瓜葛? 垂髫垂髫…… 此女不会是诸葛妗姒吧! 郑渊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确实与诸葛妗姒有过几个照面,而且相互间似乎还聊的很开心。 那时的郑渊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见谁都想上去聊上几句的样子,更别说年龄相近的诸葛妗姒了。 以他那时的玩心,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 只是时隔多年,他连诸葛妗姒长啥样都忘记了,更别说当时说的话了。 “我当年到底许了什么承诺……” 郑渊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也没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他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被母后带到御花园见人。 当时的御花园有非常多的漂亮姐姐,而且个个都美的不像话…… 咳! 郑渊强行拉回思绪,继续回想着。 当时那些大姐姐,好像多数都是带着别样的目光看着他,那种眼神…… 啧啧!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心痒难耐。 咳! 他又把扯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再后来觉得无聊,在御花园瞎逛了一阵,然后似乎在某个角落,看到一个小孩在草丛里面鼓捣什么东西。 一想到这,郑渊的眼皮不禁一跳。 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鼻子好像被人打了一拳。 而打人的正是突然从草丛里跳出的那个小孩。 “咦,我当时为什么会挨这一下的?”郑渊一手杵着下巴,缓缓摩挲着。 他已经记不起草里那人的模样,只记得当初那人似乎非常生气,脾气也非常暴躁…… 不过当时的自己却没生气,甚至还帮助其隐瞒了一些事情,至于具体事宜,他早已经全忘记了。 “嘶,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记忆已经模糊不全,郑渊沉思许久,也找不出答案。 “陛下,户部工部的两位尚书都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林公公上前禀告。 “让他们进来吧。” 由于实在想不出,郑渊打算把事情放一放,毕竟先办正事要紧。 很快,工部尚书陈峰和户部尚书叶常两人快步走进殿来。 在来之前,二人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此事虽然影响不大,也被扼杀在萌芽之中,但毕竟涉及天子,所以二人的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你们来了。” 郑渊心不在焉地招呼二人,并示意他们在两侧位置坐下。 “陛下,此事是微臣疏忽了……” 二人惶恐坐下,还没等郑渊开口,叶常就主动请罪。 “知错就好。” 郑渊叫他们来,其实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只是想借此提醒二人,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来,我们来整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人在天听殿重新复盘了一下事情始末。 当结束之时,陈峰不禁怒道:“这些人可真是胆大妄为,借势筹骗善银,愚弄朝廷命官,该杀!” “这些人确实可恨,不过也有些胆识和手段,不如……”叶常欲言又止。 “不如怎样?”郑渊问道。 “这些市井骗子多是为财。”叶常语重心长一笑:“不如将其教化,为朝廷所用,若是用对地方,必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想怎么用?”郑渊疑惑道。 “这些人所学骗术和所犯之罪,刑部自会将其一一套出,若是罪大恶极者,自然要处以极刑。”叶常一顿,接着笑道:“可若是罪情轻微者,等其刑期结束,可将其派往敌国,行些‘祸国殃民’之事。” 话音刚落,身为工部尚书的陈峰目光一凝,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身旁这个共事多年的朋友。 “准了,至于如何行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这种事郑渊不太想过问,直接选择放权。 至于哪些人会不会阳奉阴违,或是不答应…… 这种事完全不用担心。 他是仁慈之君,不代表手下人就都是仁慈之士。 有的是手段让人心甘情愿的去卖命。 “谢陛下。”叶常拱手道。 “对了还有件事你们一并处理了吧。” 郑渊忽然想到,当时在楼内说的话。 于是又重新阐述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此策陛下就是不说,臣等也早有此意。”叶常奉承道:“只不过陛下的条例,明显比臣下草拟的更加详细完整。” “行了行了,没事便回去吧。”郑渊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说什么。 “臣等告退。” 叶常与陈峰看出了郑渊的心不在焉,于是恭敬一礼后向殿外退去。 “陛下,这是御膳房特意熬制的灵参汤,您喝点吧。”林公公端着一碗参汤过来。 “林公公,你可知道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人重新回忆起十几年被遗忘的记忆?”郑渊拿着那张白纸沉思着。 “陛下,手段是有,不过这种术法太伤神魂,老奴劝您还是算了吧。”林公公苦口婆心道。 “哎。”郑渊无奈,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时辰临近傍晚。 残阳落下,天边红霞一片。 郑渊眺望远方,心中不禁想起一抹蓝色身影。 “媗妹,你现在可好?” 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算是体验到了。 郑渊摇头间,目光挪向了离皇宫不远的一处矮山。 “不知道白姨和媚娘怎么样了……” 霎时间,他心里又变得一片火热。 可思忖间,他又想起了手上的白纸,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伤神。 “为何感觉什么都有,但又什么都没有……”郑渊有感而发道。 忽然,一个身影缓缓从远处的御道上走来。 郑渊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却是诸葛玄策。 “陛下。” 诸葛玄策脚步不快,但三两步间,他就从百余丈外的大道走到近前,向郑渊缓缓行了一礼。 “丞相,你怎么来了?”郑渊奇道。 “臣有一事,需要和陛下说明。”诸葛玄策严肃道:“此事关乎天华未来走向。” “什么事?”郑渊心头一惊,立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