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语》 1. 第一章 《嗫语》全本免费阅读 夜间乡野客栈,客人们都是一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种,此处又名“金面门”。进入金面门必须人手一张面具,面具分为铜面,银面,金面以及最高等级的玉面。戴有玉面的人为金面门的下一任管理者,玉面者不轻易露面,便也不被众人知晓。 房门被推动,发出吱呀的震响,楚怀汐头也不抬,目不斜视地对着铜镜一遍一遍的梳着胸前的乌发,淡淡道:“休息一晚,明早启程回宫。” 银色的面具之下嘴唇微动:“是,公主” 楚怀汐放下手中的梳子,拾起手边金色的半掩面具,指尖顺着雕刻的纹路细细地摩挲,直到指尖停留在面具的眉心,她轻哼一声:“与我斗么?” 另一间房内更为寂静,只听闻"咕咕,咕咕",鸽子的叫声,周洧靠坐在窗户上,红色发带随风浮动,手中却不紧不慢地往鸽子腿上缠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便是:线索已断,须兄代吾两日,吾速归。 鸽子朝着月亮的方向用力地扑动翅膀,周洧不经心地向下一瞟,一身影正默默地注视着他,周洧皱了皱眉,从窗口一跃而下。 那身影凑过来恭敬道:“少主”随后摇了摇头叹息道:“依旧没有族长的消息。” 周洧蕴着怒气,压低声线:“狗皇帝!” 他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砰”地一下拳头嵌入边上的树干,寂静的夜里树叶摇动沙沙声起,伴随的几声鸟啼。 “阿父到底被关到哪里去了?”周洧硬生生地将怒气憋了回去,只剩下猩红的眼底。 阿母说他眼皮子浅,连一只家养的鸟儿被射死都要哭上好一会儿,阿父总是调侃他,说堂堂好男儿可是流血不流泪的,你这么爱哭阿父还怎么放心将这蛊族交与你啊,可如今不会了,此后亦不会…… 三年前蛮部被晋北吞并,蛊族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自从晋北皇帝下令屠杀蛊族后,他的生活便再无一刻安宁,阿父被关,阿母重伤昏迷,族人四处逃亡,蛊族危在旦夕。他以新身份潜入晋北只为找寻父亲下落。 丑时周洧的房门被推开,楚怀汐敲了两下门又喊了几声,见仍无反应,这才推门而入,只见得窗户大敞,冷风暗涌吹的窗帘肆意飞动,房内以无半点人影。 她夜间解衣时才发现后腰夹层里的百解丸,思来想去只有他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楚怀汐立刻来到周洧的房内,但人却毫无行踪,只有茶桌上杯子下被压着的一张字条上面写到:你赢了…… 金面门的尽头是交易行,只不过都是靠以物换物交易,楚怀汐因兄长重病来取百解丸,却当场被周洧截胡,他与她打赌,只要楚怀汐敢帮他试试自己炼制的毒药,便将百解丸赠送于她。 但未等到毒药在体内的发作时间,她就发现了腰间的东西,楚怀汐不禁疑惑,这人十分古怪! 她回到京城便马不停蹄地向皇帝复命,经多方查验,此物确为真。虽保下太子性命,但毒素并未完全清楚,落下病根,身虚体弱,一个骁勇善战的大男人,此时若不惊风到需要被人搀扶行动。 不过数日,朝中动荡不安,竟是晋北派使节前往南瑞,商议矿产一事,此次一同前来的便有那传闻毒蛇之称的世子,桓宁。皇兄重病,皇弟年岁尚幼,皇室的代表便落到了楚怀汐身上,历经半月晋北拟出霸王条约,矿业是南瑞赖以生存的命脉,南瑞丝毫不能让步,这让晋北无功而返。不曾想使节团临走前才对南瑞施出重重一击。 和亲,本就是自古以来便是护佑两国和平的方法之一,但和亲的人选都是各朝代的帝王现封的世家女为公主,却从未有过皇女亲自和亲的说法,而晋北这次却指名道姓的要楚怀汐亲自和亲,这无不置南瑞颜面于不顾…… 权衡利弊下,楚怀汐亲自劝说陛下答应了和亲一事。 不过几天,便启程前往…… 残月西坠,雾气渐浓。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席卷京城,厮杀声与金戈交鸣声此起彼伏。 不到半个时辰,声音渐渐消减至无息,晋北的铁骑已经踏入南瑞最后挣扎的国土…… “众将听令!攻城!” 伴着一阵阵“杀!杀!”的口号,士兵们的血性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空中朦胧的大片白纱不知是那凝结的冷雾,还是将士们口里哈气。 那个最为富饶南瑞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此时的京城一夜之间,饿殍遍野,浮尸盈江,“盗贼”的马蹄踏过洼地,溅起一圈圈赤红的涟漪,染过遍地红痕,犹如人间地狱,满目疮痍。 街道人影未见,城墙之上南瑞皇帝的尸首被高高悬挂,尸首衣冠庄正,似是被特意打扮过……只是脸上并不如死人的皮肉那般惨白无色。 距离晋北路程遥远,蔚蓝的晴空骤然间像是施了什么号令般,连舒卷的云都被疾风吹跑,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一片,接亲回城的队伍紧赶慢赶已经走了七日。 “曳影,告诉后面一声调整休顿。”枣红色骏马上的一袭红色喜服,胸前绸缎抽的红花像打蔫了般松松垮垮地挂在前面,高高的发冠上却未有半分喜庆的颜色。 “是,世子。”身旁的那个名为曳影的侍卫俯手作揖,一丝诡谲的风吹过,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划过他凸起的眉骨,他起身便向后走去。 …… 马车的外表朴素极了,毕竟对吞并南瑞有着八成的把握,对楚怀汐自然也无需多客气。 “公主是不是有些冷了,奴婢去帮您要个毯子吧,您的身体本来就差,如若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乌发上金色的瑞凤步摇整齐地摇晃,但却没有任何声音。 楚怀汐轻轻地摇了摇头,红唇轻起:“没事,他们把我安排在这个马车,不就证明了压根没把我南瑞放在眼里,本宫可不想向这些无耻之徒低头,掉了价。” 说罢便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楚怀汐虽自小没被当作男子养,但性格要强,皇兄所学的她都一样不落,只是武功相比之下差了些,她向陛下承诺就算和亲的下场是赐死,她也有办法活着回到陛下的身边。 可没想到的是就算答应了用亲生女儿和亲,但还是没有拯救南瑞,晋北这种言而无信的国家,在各部落中已经没有威信了,他们的目的极有可能是吞下一切,成为世界的霸 2. 第 2 章 《嗫语》全本免费阅读 大块头坐在她对面,并没有如绑她时那么急,而是像是要品尝什么美味佳肴般,慢条斯理地,但他的眼神粘腻,像一条蛇附着在她的脸庞,脖颈,裸露出来的每一寸肌肤上…… 终于他要开动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美人没落,但毕竟送谁还没定下来,我也就是摸摸,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紧接着大块头又从他肮脏的口中传出那瘆人的低笑声。 楚怀汐本能地厌恶地往后退,大块头猥琐地跟上前来,那混着沙土,汗液甚至还有丝令人反胃的脂粉味儿迫不及待地窜入她的鼻腔,头顶大片的阴影不断靠近…… 下一秒,他直直地倒在地上,楚怀汐感到脸上好像溅上了什么东西热热的,稠稠的,好是恶心,她没在管,只是转动了下手中的珠钗,顺着她的力道,钗子于大块头的脖颈处缓缓转动,一朵娇艳的血花盛开一路向下滴到她同为鲜红的衣裙上,那血滴好似被她的衣裙吃了去,融为一片,毫不显眼。 楚怀汐放开手中的珠钗,将身前那人轻轻一推,砰!马车里发出声响,引人注意。 她扯出口中的帕子淡淡笑意,轻言道:“还是一击毙命,来的省事。” 骤然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角,楚怀汐立刻警惕起来,一墨色衣袂映入她的眼眶,少年目光清冷,二人对视一瞬,他迈开腿,进入马车。 楚怀汐含着热泪,泪珠似掉非掉,她张张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讲出一段话:“曳影,他,他,他死了?” 少年见她发色凌乱,浑身颤抖,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靠近她半跪下,随即楚怀汐便投入一个温暖的胸膛,紧紧环住少年精瘦的腰身,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衣襟。 “是我,是我杀的?”楚怀汐满是哭腔,似是在求助般“曳影,我杀人了。” 曳影瞳孔一震,看来她是被吓得不轻,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背后,他双臂没有推开她,而是直直地垂下,冷声解释:“公主没错,是他图谋不轨。” 他感受到怀中少女僵住的身体后,才扶着她的双肩,将她按在座子上。 “曳影,方,方才他说桓宁那家伙要将我送人,什么意思?” 楚怀汐颤颤巍巍地发问,她只是衣袖下的玉手死攥成拳,红润纤长的指甲陷入肉里,松开时那白嫩的掌心便只剩下一片通红。 曳影慢慢起身,从半跪着到坐在她对面,楚怀汐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他开了口,收起平日的腔调,是楚怀汐从未见到的正经:“南瑞亡了,世子便没有必要和您成亲。” 低哑的声音传入楚怀汐的耳朵,她好似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由得地呆愣在那儿,琥珀色的眸子空洞无神,恍若一道霹雳,将她仅存的理智炸得支离破碎。 但她心底依然不愿去信,这是她第一次在曳影面前失态,也是第一次丢了她皇家的脸面,声嘶力竭道:“大胆!你这是在咒本宫吗?信不信本宫要了你的命!” 车厢内楚怀汐直愣愣地盯着对面,因情绪波动而胸口剧烈起伏,她微微张开红唇帮助自己喘息。 短暂的寂静终究被划破,见曳影微微颔首嘴唇紧闭,楚怀汐继续试探道:“你,你说话啊,你说你方才所言皆为虚假,你求求我让我放过你,你求求我啊……” 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好似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略带哭腔的声音更如同狂风中的一根芦苇,轻飘飘地,也毫无方向地四处飘荡。 “公主节哀。” 终于她不在挣扎了,眼底从满腔的愤怒到期待,仿佛掉进的冰冷的深渊,直到趋于平静。楚怀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睫控制不住地下眨,泪珠在睫毛处存积,下一秒好似要滚落:“怎么会呢……” 语音未落,马车外便响起一阵男子的哀嚎…… 此时楚怀汐的侍女已经不见了,伴着哀嚎声的还有铁剑相撞沉闷的叮咚声,不过片刻刀剑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极为讽刺的嬉笑。 “曳影大人,南瑞余孽以尽数处理完毕,依您的吩咐已将余孽头目生擒,现于马车外,请指示。” 语毕,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赭色的帘子,护腕束袖上还沾了些血迹,他递出一暖玉调的小药瓶,凛声道:“喂他服下。” 手下士兵正要伸手接过时,却被抢了先。 “南瑞余孽?”楚怀汐一字一字地吐出,她是相信他的,但此时她怀疑自己错了。 曳影仰首对上她深如潭底,却又泛起波澜的双眸,他的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冷的笑意,虽然笑容转瞬即逝,却仿佛刀子一般割疼她的心。她从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中看不到所谓的希望。 接着头顶上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浓烈的草药味道扑面而来,气息愈来愈近,楚怀汐下意识地向后靠,但却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楚怀汐撇过头,双手毫无章法地推搡着墨黑色的便衣,下一秒曳影抬起手依次抓住面前那两只不安分的手掌,待他腾出一只手后又捏住楚怀汐的下巴,稍稍用力,楚怀汐不得已只能蹙起眉,气冲冲地看向他。 琥珀色的眼珠死死盯住面前的少年,少年眼睫低垂,若有所思般沉默不语…… 转瞬间,曳影的嘴唇移到她的耳畔:“别动。”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楚怀汐的颈侧,这个角度只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在亲吻,但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少年的右手顺着楚怀汐的下巴向上,指尖冰冷带着不轻不重的粗粝感,拂过她的脸庞一寸一寸地向上攀爬,直到停在了她的下颚。 “你要干什么?”楚怀汐收起楚楚可怜的面目,露出机警的刺。 她与曳影相识虽不久但却清楚他的为人,他虽为桓宁的侍卫却暗地掌管着世子府的一半兵力,都说他为人勤勤恳恳,却不会做出如此越矩的行为。 “公主自会知晓”曳影没有过多解释。 少年的中指和无名指扶着她的下巴,食指与拇指突然地用力使楚怀汐吃痛,他半掀眼皮,侧脸看去,眼底竟倒映着楚怀汐执拗着蕴起水雾的双眸,她的唇瓣却依然紧闭,少年低垂的眼眸中藏起一丝不解。 防备心强是好事,可这次你,赌输了…… 在他凑上来的瞬间,楚怀汐就感觉到了异样,她不晓得曳影是何时将药丸放于手中,更不知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药,她只能努力地守住防线。 气息交缠,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耳畔只剩下心脏不停跳动的“咚……咚” 楚怀汐摘下手腕上的镯子,那镯子上有一暗扣,按下后便会弹出淬毒的银针,她寻找着射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