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般的狗卷前辈》 公交车上的饭团君 出于显而易见的经济问题,作为高中生的白鸟凪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社团,因为她放学后要去打工。 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还算常见。 白鸟凪很喜欢自己打工的地方,唯一不满的就是有时候公交车上人太多了。 比如今天。 被人群“簇拥”着进去的白鸟凪并不开心,周围弥漫着各种人的味道,香水味、烟味等等混杂在一起,味道不重,却让她想吐。 刷过公交卡,白鸟凪往里走,座位是注定没有了,连可以抓着的扶手也不多。 白鸟凪站定前就发现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很眼熟的人。 对方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他很快站起来,侧过身指着自己的位置:“金枪鱼!” 这种时候还不说话吗?明明也不是哑巴,点餐的时候就能正常说话,虽然只说商品名称。她一直在心里默默喊他饭团君。 宫老板说那是饭团语,他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客人。最奇葩的是这两人竟然真的可以无障碍交流,难道是出于同样对饭团的爱吗? 白鸟凪无法理解。 她不想接受陌生人的好意,礼貌地笑笑:“谢谢,不过不用了。” 对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坐下了。 同意是不可能同意的,她也不是残疾了,正直青春年华,根本不需要同龄人让座。 白鸟凪一边发呆一边看着饭团君,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好看。此时心情有点差的她需要一些美好的东西来治愈一下。 饭团君正坐在那里玩手机,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遮住了那双紫葡萄一样的眼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两块小小的阴影。 路旁牌子的阴影被日光拉成长长的矩形,在饭团君清瘦的身上飞速略过,只留下白鸟凪抬着一只手臂的浅灰色的影子,随着公交车的行驶,在饭团君身上晃晃悠悠。 白鸟凪对他的头发有点兴趣,那是很漂亮的浅亚麻色,像一样,还有一个可爱的发旋,看起来蓬松又柔软,非常好摸的样子。 但今天的公交车司机车技真的很烂,晃的她难受,马上连饭团君的美貌都治愈不了她了。 慢慢地,白鸟凪发现饭团君显得很不自在,他握着手机,手指却一直没有动,眼神还乱飘。 白鸟凪感到很奇怪,思考了一会,她福灵心至,代入了对方视角,然后恨不得踹自己一脚。 只是个稍微眼熟一点的人,不知道聊什么还要面对面,应该很尴尬吧? 虽然很累,不想动弹,但自认为善良的白鸟凪还是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了走。 然后我们需要再强调一次——今天这个司机的开车技术真的很差。 白鸟凪没走几步,司机就开始急刹车,然后可怜的她就摔倒在地还滚了一圈。 白鸟凪趴在地上,脑袋还懵懵的,下一秒就被提了起来,对上一双写满了担心的眼睛。 这样啊,正好滚到饭团君脚底下了,哈哈,真有趣呢。 饭团君一手扶着她,一手把手机展示到她面前。 那只手的温度让白鸟凪很不适,而且司机正在等红灯,她根本不需要被扶。 白鸟凪后退一步躲开,然后开口:“谢谢……” 下一秒,饭团君的手机屏幕又移到她面前,展示了他打的字:“请坐吧,我下一站就到了。” 什么时候打好的字?扶她的时候吗? 白鸟凪礼貌地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可以。 饭团君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那双好看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她,对上视线后又躲开。 再会说话也没用,白鸟凪顶多看懂很简单的情绪。 她揣测这应该还是在担心她吧? 不过没关系,她怎么可能同一个错误短时间内再犯一次呢? 担心再次摔倒,白鸟凪没有再挪位置并抓紧了扶手。 然后绿灯亮了,公交车司机像发了疯的公牛一样狂踩油门,白鸟凪身形不稳,直接跪在了饭团君面前。 “……” 她已经不敢抬头了。 短暂的沉默后,一双温暖的手把她扶起来。 饭团君再次向她展示手机屏幕,上面还是那句话,只不过多了几个感叹号。 白鸟凪再一次坚强地拒绝了。 区区感叹号怎么可能让她改主意。而且事不过三,怎么可能同一个错犯三次? 事与愿违,今天的司机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技真的非常莽撞。 一个震撼人心的漂移后,白鸟凪再次跪倒,最尴尬的是她的脸差点撞到饭团君腿上,还好饭团君反应灵敏,及时岔开了腿,好心地还扶住了她的头,不然她今天可能就要毁容了。 白鸟凪:“……” 我一定要投诉这个司机!!! 这次白鸟凪反应很快,自己爬起来了,对面反应也很快,直接站起来,一边扶着她,一边指着自己的位置疯狂暗示。 旁边的大爷也看不下去了:“小姑娘你还是坐吧,再跪下去人家就要折寿了。” 其实她这次也没想拒绝…… 老板说事不过三,一直拒绝别人的好意是很不礼貌的。 而且她也不想在跪下了……她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于是白鸟凪深吸一口气,冲着饭团君鞠一躬:“真的非常感谢你,这位同学。” 饭团君摆摆手,这个白鸟凪懂,是让她不要放在心上的意思。 于是白鸟凪自然地从书包里抽出一个坐垫,放在那个位置上,然后坐在了大爷旁边。 倒不是觉得不干净,这玩意她每天坐车都用,因为不习惯自己用的东西上有别人的体温。 她自己觉得没什么,但路人看着会觉得她很欠揍,只是基于日本社会不爱多管闲事的风气,到现在都没人态度激烈地怼她而已。 也有人阴阳两句,但那种程度的话术不是白鸟凪能听懂的,她有时候甚至注意不到那是在说她。 白鸟凪的对面站着饭团君,对方比她有礼貌多了,丝毫不介意她的行为,还一直盯着脚下,没有看她。 她在心里感慨。 饭团君真是个好人,明明他们的关系只是服务员和顾客,他却能锲而不舍地帮助她,这是多么乐于助人的精神。 这让她想起初中的一个学弟。 对方这几天也来东京了,刚买了手机就联系并告知她,对此她很感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忙,怎么都约都被婉拒。 听说对方唯一的亲人去世了,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这样一想确实不该见她这样不会说话的人,万一伤到他就不好了。 但对方独自在东京举目无亲,就算一直说没问题,新学校的老师同学很亲切,白鸟凪也没办法放心。 而旁边的大爷说了刚刚的话,似乎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直接和她攀谈起来。 “小姑娘,你看你瘦得跟个杆一样,脸也白得吓人,年轻人不能光顾着减肥,要注意身体啊。” 白鸟凪几乎要尖叫了,新闻上不是说日本社会越来越冷漠了么?怎么还有这样的社牛恰巧被她碰上了呢? 但大爷毕竟是关心她…… 于是白鸟凪斟酌着回答:“我是早产儿,这个是天生的。” “那怪不得,你这脸白得吓人,得让妈妈给你好好补补。” “我是孤儿。” 大爷沉默了:“……哦,这样啊,抱歉。” 看大爷似乎在愧疚,白鸟凪摇头,安慰他:“没关系,我父母虐待我,没有他们我的生活更轻松,就是房子烧没了有点可惜。” 大爷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他不复杂的时候白鸟凪都不一定看懂,何况是现在。 老板说过不懂的时候坦然微笑就好了,于是白鸟凪对着大爷礼貌地笑了笑。 从此大爷再也没有跟她搭过话。 饭团君正如他自己所说,很快就在下一站下车了。 趁着车还没有开,白鸟凪看向窗外,发现饭团君又在车站坐下了。 对上视线后,对方挥了挥手,白鸟凪点头示意,然后觉得这样可能有点冷淡,毕竟是帮过自己的人,于是也挥了挥手。 然后视力极好的她就清晰看到饭团君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弯起。 饭团君要换乘啊,她今天真是难得幸运。 不对,遇到那样的司机,应该是倒霉才对。 事实证明,祸不单行。 打工结束后,白鸟凪换完衣服准备下班,听到厨房里噼里啪啦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白鸟凪走过去:“老板你在研究什么新口味吗?厨房都要炸了。” 宫治连滚带爬地出来,手里还握着菜刀:“快逃!不对,快报警!” 动作有点狼狈,但很矫健,听说他之前是打排球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不用咒力的情况下,他一个人大概能打十个白鸟凪。 “饭团饭团……” 圆滚滚胖乎乎,四肢短短还没有手的咒灵,头上还长着角从厨房里晃悠悠地走了走了出来。 这个是…… “好可爱,是老板你偷偷养的宠物吗?” “怎么可能啊!别胡说了,快跑!” 下一秒,那个圆滚滚的生物张开了嘴,一条长长的靛青色的触手快速伸长,扑向宫治,被敏捷地躲开。按理来说从嘴里出来也应该是舌头,但是末端长着枯瘦且青筋暴起的手,还带着粘液。 看得白鸟凪眉头紧锁。 好恶心,没有手是因为长嘴里了啊,吃饭可能比较方便,但咒灵又不吃东西,长这玩意干什么? 话说老板为什么能看见,好像还能打到,老板觉醒了吗? 那个女人明明说这种天赋是天生的,果然后天觉醒的老板才是天选之人吧! 不过这个年纪觉醒拯救世界的天赋是不是太晚了……? 白鸟凪一边思考,一边抄起一个凳子给它注入咒力准备动手。 这种程度她也能解决,宫老板崭新的魔法青男人生就由她来引路吧! 于是宫治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鸟凪抄起板凳狂砸那个不知名的玩意,感觉对这个员工的印象都要刷新了。 说好的体虚柔弱的孤儿小可怜呢? 然而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二百五,除了把那个生物打得更凄惨以外没别的用处。 白鸟凪将板凳压在还在喊着“饭团饭团”的“咒灵”身上,一脚踩着对方嘴里的手,一脚踩在板凳上,摸了摸下巴:“好奇怪,怎么没有消失啊?” 难道这是新型咒灵吗?还是说本来就有的类型? 可恶!那个臭女人,隐瞒的情报竟然这么多,一天到晚就知道骂她怪物还有假哭,从不干正事。 她要诅咒那个女人下辈子投胎做猪! 就在白鸟凪不爽的时候,厨房里又走出来两只奇形怪状的玩意。 宫治露出惊恐的表情:“怎么还变多了?!” 完了啊,这没有术式可对付不了,看来真的要开启魔法少女的人生了。 白鸟凪一脸深沉地打开了脑内的商城,目标是那个她从来不舍得买的玩意——十种影法术(改)。 再见了,我的小钱钱。 她有毛茸茸了! 白鸟凪打开脑内的商店,里面是密密麻麻一堆术式。 她直接点击上面那个,整整一个亿就这么没了。 贵死了,所以她才一直不想买啊!!! 其实它还不是最贵的,但是它金光闪闪,一看就和别的什么投射咒法(改)之类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白鸟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买它的手。 “十种影法术括弧改——” 第一次成为魔法少女有点激动,白鸟凪忍不住心潮澎湃地念出了招式名字。 反正只有老板看见,无所谓。 一黑一白两只大狗站在她面前,如同左右护法,威风凛凛。 宫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厉害,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狗?” ……不对! 为什么只能召唤出一种啊?这绝对有问题吧??? 说好的十种影法术(改)呢?“改”就是把十种改成一种吗? 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两只大狗狗,白鸟凪再从打开了脑内商城,发现其他的术式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之前买的反转术式和金光闪闪的“十种影法术(改)”,而且后面还有升级按钮(1/10)和改名按钮,价格是另一个一亿。 结果一亿只是入场券吗??? 而且升一级要一亿,也太坑了吧?! 还要自己取名字,她能取什么好名字? 回想着之前那些术式的取名格式,又看了看威风凛凛战斗着的大狗狗,白鸟凪咬牙切齿地把术式的名字改成了“宝可梦操术”。 如果这是现实中的商店,她一定要向消费者协会举报它! 不过,这两只狗倒是很强,对得起一个亿的价格,很快咬断了“咒灵”们的脖子,红色的血崩了一地。 “上啊,黑色的狗狗,白色的狗狗!” 听到她的呐喊助威,两只狗狗更欢快地啃了起来。 明明被咬断了脖子,看起来已经死了,却没有消失啊,因为是大型号咒灵所以升级了吗?而且身上也没多少咒力…… 真是的,亏她之前觉得咒灵被杀掉就会消失很方便呢。 这样会给清洁工增加负担的,还好她有超可爱超靠谱的狗狗。 危机目前是解除了,被刷新三观的宫治一脸凝重地看了看血腥的场景,然后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看向白鸟凪,迟疑道:“凪……你是魔法少女吗?” 白鸟凪下意识点头:“是……啊不对,听说这个叫咒灵,诞生于人的负面情绪,要说的话是咒力少女。” “听起来好怪,没有别的称呼了么?” 白鸟凪想了想,说:“学名好像叫咒术师。” 宫治评价:“正常多了。就算很喜欢魔法少女也别随意更改自己的身份啊,会四不像的。而且学名是什么鬼?你又不是什么新品种生物。” 白鸟凪假装没听见。 看到两只狗狗快吃干净了,她开始转移话题:“这是从顾客对老板手艺的怨念中诞生的吗?真意想不到啊,我觉得老板手艺很棒来着。” 宫治质疑:“为什么不是对你手艺的怨念?” “因为我也超棒,如果一定要找个人背锅,那就是老板吧。” “……我要扣你工资!” 白鸟凪震惊:“我刚刚可是救了你,老板你应该给我加工资才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救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宫治轻咳一声:“会给你加的……” 白鸟凪欢呼:“好耶,老板万岁!” 这时,那两只狗狗已经吃完了,白鸟凪上前蹲在它们面前,用卫生纸给它们擦嘴,然后摸摸头,搂住狗狗的脖子开始狂吸。 “做得很好哦,白狗,黑狗。” 召唤物是毛茸茸真是太好啦!一开始以为会是影妖之类黑漆漆冰凉凉的玩意,没想到这么可爱! 白鸟凪几乎要陶醉了,养什么死什么的她,如今也有自己的狗狗了! 还是两只! 身后的宫治缓缓开口:“刚刚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这么叫?” “因为没有名字啊。” “那应该取个名字吧?” “……” 取名啊……宫治的这个要求简直就是在为难她。 纯白的狗,纯黑的狗…… “很像饭团。”白鸟凪左手握拳敲右手手心,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那就叫米饭和海苔好了,合称是饭团。” 几秒的沉默后,宫治开始鼓掌,用棒读的语气夸赞起来:“真不错啊,这两名字,无比合适!一听就是凪你起的。” 白鸟凪很高兴自己被认可:“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和饭团宫很搭。” 看着对方一无所知的笑脸,宫治难得觉得良心有点痛。 “凪,其实……” 宫治说话的时候,白鸟凪突然寒毛直竖,粘稠的恶意比那只手更先贴上来。 陌生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咦,怎么有个屏障?” “饭团!”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被咬断了手臂,但惨叫的不是那家伙,而是白鸟凪。 因为在发现能力不起作用后,那家伙果断扭断了白鸟凪的手臂。 “凪——!” 那家伙在躲避饭团攻击的时候,白鸟凪直接滚到地上,宫治上前扶住了她,一眼看到手臂以扭曲的角度突出一块,并且迅速肿胀起来。 “要找木板固定才行.......欸?” 下一秒,宛如加速倒放一样,青紫的瘀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手臂也恢复了纤细笔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鸟凪捂着手臂呲牙咧嘴地坐起来,脸色惨白,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感觉那里还在幻痛。 她有气无力地说:“痛死了,我要宰了这家伙!” 她最讨厌疼痛和麻烦的事了。 在那个声音响起的前一秒,在那只手贴到背上的前一秒,脑海里的商城自己出现,有从未见过的一个商品以不可忽视的姿态闪着金光。 这种情况只在十几年前见过一次,所以白鸟凪本能般购买了下来。 真的好险,差点就无了。 那个家伙灵活地躲避米饭和海苔的撕咬,肆意地改变自己的身体特征,像是一场充满挑衅的表演秀。 世界上还有人形的咒灵吗?那个女人完全没提过,一天到晚就知道折磨她,一点正事都不干。 那个女人投胎成猪的话,她一定要把她做成狗都不吃的黑暗料理! 蓝发的人形咒灵还能抽出空看向这边,笑得还挺好看:“无为转变对你不起作用,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啊,别这么凶嘛!差点就被咬到了。” 仅仅是感觉就能知道对方根本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存在,明明对方明显在放水,没有攻击这边的意思,重压之下她也要发抖了。 这种真是恶心透顶。 “这家伙很危险,千万不能碰到,属于是一碰就死的类型,请一定要小心!” 虽然是她猜的。 “那你没问题吗?” 白鸟凪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语气轻松:“没问题,我有抗体。” 反转术式不能治疗别人,想要老板活下来,就只能给老板当肉盾了。 毕竟她受伤了只需要治疗就行了,不是她吹,她的反转术式熟练度刷得很高! “抗体?我可不是病毒,不过你确实独特啊,我对你很感兴趣。” 白鸟凪摸了摸已经治好的手臂,感慨:“作为咒灵,你竟然还懂生物。我们班上那些分不清抗原抗体的都该跟你学学。” “因为我还挺想了解人类的嘛。” 缝合脸咒灵一点也不生气,笑着扔出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小东西,瞬间变成之前那样的怪物,扑了过来。 白鸟凪感到困惑:“这符合能量守恒吗?老师明明不是这样教的。” “这是重点吗?!” 宫治抄起刚刚扔地上的菜刀砍在其中一个怪物脸上,又一脚踹飞扑向白鸟凪的那一只。 “哇哦!不愧是老板,宝刀未老。” 白鸟凪拿起刚刚用过的椅子,就往刚刚被踹倒的咒灵身上砸,虽然她力气不大,但是咒力可以强化攻击力,很方便。 “废话,我才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华!和老完全不沾边!” 白鸟凪没有回答,她现在重点是那个蓝头发的缝合脸。 果然他就是所谓咒灵的首领吧?就像是动漫里那样。 绝大多数作品中,即使是个奇形怪状的种族,越往上升级越接近人形,也越能熟练与人类沟通。 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傲慢吧。 饭团要对付他分身乏术,这样下去不行,根本没办法保护老板,甚至还被老板保护了。 商城里买的技能使用就可以刷熟练度,熟练度越高就越强,但是现在没时间刷饭团的熟练度了,这样的话,就只能升级了。 但是她刚买完那个灵魂技能,钱不够。 “腿,腿!” 砸了几下,这个新品种“咒灵”就颤颤巍巍地伸出舌头缠她的脚腕,冰凉黏腻的感觉让她寒毛直竖,另一只脚踩着舌头,拼命挣扎出来之后,疯了一样狂砸。 “啊啊啊啊,恶心死了!不要靠近我!” “腿,腿……” “咒灵”说着没有意义的话,唯一的眼睛慢慢溢出了眼泪,和蜿蜒而下的血混在一起。 白鸟凪喘着气,她要体力不支了:“该哭的人是我吧?现在应该是我的休息时间才对,我已经下班了……” 缝合脸突然压缩自己,像个弹簧球一样从米饭和海苔的缝隙中穿过去,在地面弹起,然后圆圆的球伸展出半个身体,手臂向着宫治的方向伸长。 没猜错的话,那家伙是触碰就可以施展的术式,不能让他碰到老板。 白鸟凪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扑过去,抱着宫治的头把他压下去,用身体挡在他们之间,缝合脸的手碰到了她的头,然后...... “啊啊啊我靠!这家伙薅我头发——!” 此时,米饭和海苔已经扑过来,一个咬住肩膀,一个咬住腿,撕咬下血肉的那一刻,这家伙浑不在意地笑着,随手一扬,白鸟凪鸦黑色的长发就如同柳絮般随风而逝了。 头上的痛感无比清晰,白鸟凪目眦欲裂:“我要这家伙死!” 不仅对老板出手,还让她这么痛,这家伙该死! “等等等!凪!我的头!我的头要被你拧掉了!” 缝合脸看到她愤怒的样子,欣然笑出声:“这种伤口……啊咧?” 我所拥有之物的价值…… 就算不值得,有人真心愿意买,那应该会提高价值吧? 白鸟凪捡起一根自己的头发,快速地递到宫治眼前,无比认真地说:“老板,想活命吗?想的话,就用一个亿买下这个吧!” 申请贴身保护失败 虽然白鸟凪现在看起来像个神志不清的传销头子,但宫治很快反应过来。 “好!没问题!” 不愧是老板,如此大气。 因为他是真情实意的,所以商城通过了,那根头发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白鸟凪迅速把它扔掉了。 然后她指向缝合脸后面,大喊一声:“看飞碟!!!” 缝合脸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下一秒白鸟凪和宫治身后出现了巨大的绿色青蛙,趁这个机会吃掉他们,钻进洗手池逃跑了。 这是白鸟凪的第二个召唤物。 青蛙胃里出乎预料地干燥,没有脏东西,毕竟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感觉可以用来储存物品,白鸟凪打算回头试试。 黑咕隆咚的胃里突然有了亮光,是宫治打开了手机。 白惨惨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沾着那些“咒灵”的血迹,像刚从凶案现场离开的变态杀人凶手。 宫治一脸凝重:“竟然真的会看啊。” 白鸟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竟然真的会看。” “那个人是谁啊,日本还有这样的恐怖分子吗?” “应该是咒灵的头头?我小时候只听妈妈讲过一点,也不是很懂。” 她之前一直以为咒灵只有那种很弱没有智商的类型来着。大一点的只要不去看它也没什么事,没想到还有这种。 感觉好可怕…… 仿佛与人类最本质的恶意面对面,那种粘稠的、沉重的、令人想吐的感觉不只是来自于实力差距,和她之前见过的所有咒灵都不一样。 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宫治点头:“这样啊。” 听说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没从父母那里听说很多也很正常。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话说你之前说那玩意是从负面情绪里产生的?”宫治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为什么会在我店里,我做的饭团那么好吃!每一粒都是北前辈精心培育的大米啊!” 为什么一脱困就开始在意这个问题? 白鸟凪感到困惑,然后她想到老板对食物深深的爱,就感觉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老板大概是爱着所有的食物,每次不管吃什么,都一副“活着”真是太好了的表情。 还会监督有点厌食的白鸟凪吃饭。 然后白鸟凪就会吐槽着“你是妈妈吗”然后就着这份关心开心地把食物吃下去。 “安心吧,老板!那很明显是那个缝合脸的召唤物,绝对不是因为你的饭团!” 宫治将信将疑:“但最开始的那只一直喊着‘饭团、饭团’什么的。” ……这家伙是难哄的小学生吗? 白鸟凪:“可能是没有饭团吃饿死的怨念产生的吧。” “会有这种吗?” 白鸟凪像早起就想毁灭世界一样坚定:“会的!” 大概,可能,也许…… 她睁着眼睛狂吹:“反正不会是因为老板的饭团难吃!老板的饭团天下第一!” 大概是看她怪真心实意的,宫治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白鸟凪松了一口气,折腾这一番后,她也感觉放松了不少。 宫治用手机调出店里的监控,没有看到任何人。看回放也只能看到最开始追杀他的那几个小玩意。 最后那两个没有智慧的“咒灵”似乎也被收起来了,纸和笔自己动,那个缝合脸咒灵好像在写着什么。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青蛙带着他们回去。 白鸟凪嘱咐道:“老板你待在呱呱胃里,我到时候出去侦查一下,确认安全了你再出来。” “呱呱?” “我刚想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 宫治真情实意地说:“比米饭、海苔什么的好多了。” “……老板你刚刚还在夸我。” 白鸟凪小心翼翼地带着米饭和海苔在店里搜寻了几遍,连店附近都没放过,这才叫宫治出来。 她感慨:“好神奇,有种奇妙的责任感,我在保护柔弱的老板,我好厉害。” 一米八五、一百五十斤的“柔弱”老板宫治:“……” 算了,他跟超人类比什么。 他问道:“那个纸条呢?” 白鸟凪眨了眨眼,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宫治紧紧皱着眉:“那玩意还再会去找你吗?” 白鸟凪一脸无所谓:“可能吧。” 虽然确实吓人,不过还好,他对老板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但毕竟是智慧生物,白鸟凪很难确保他没有抓老板做人质的想法。 突然,她注意到有个个小小的咒灵在宫治头顶作威作福,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老板,你头上有个怪物哦……?” 宫治左顾右盼:“什么?在哪里?” “……你还看得见饭团吗?” “看得见,怎么,你饿了吗?” “是狗啦!米饭和海苔的组合名!” “不是你收起来了吗?” 所以是看不见的。 是危急时刻才能看到吗?没有听那个女人提到过。毕竟那个女人只会一直骂能看到怪物的她也是怪物。 宫治忍不住打断了白鸟凪的发呆:“喂,继续刚刚的话题啊,我头上有什么怪物?” 他用手拼命地在头上乱挥,可惜什么用都没有。 “老板你头上的那个,嘛,怎么形容呢,长得像外星人的苍蝇?”白鸟凪笑着摆摆手,“总之是那种很常见的,不用担心啦。” “怎么可能不担心!” “别的不说,这双腿真不错啊,可以当模特了。” “更难想象了……别说这些了,赶紧把它掐死吧。” “真冷酷啊,老板。”白鸟凪一边谴责他,一边干脆利落地灭掉那个小东西,“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啊。” 宫治吐槽:“也没见你下手迟疑过,而且这种东西才不算生命吧。光从诞生原因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鸟凪为自己辩解:“我当然有迟疑了,这家伙会爆浆啊。” 宫治脸色发青:“等等,爆浆?那我现在……?” “连爆的浆一起消失了,顺便一提,是紫色的。” “听起来像是有毒的……你没骗我吧?真的消失了?” “真的。” “那你摸摸看,肩膀这里!” 宫治歪着头,看似是想方便她摸,实际上是想让自己的脸尽可能离远点。 白鸟有洁癖,只要她愿意摸,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白鸟凪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我可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干的老员工,老板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事关自己谨慎点比较好,不过为什么我突然看不见了?饭团他们应该也在这里吧?” “在是在。之前可能是紧急情况爆发的力量?所以现在就看不见了。” “知道有这些的存在却看不到……万一有东西在我身上拉屎跳舞我也一无所知,想想就很难受。” “不,他们不会排泄的。”白鸟凪平静如湖面的眼睛给人感全感,“而且一般看不见就没事所以无所谓啦,不如说能看见的才是危险的。” 想了想之前的缝合脸他们,宫治点了点头:“确实。这次多谢你了,凪。” 白鸟凪有点踌躇:“这是我应该做的,总不能看着老板去死……” “怎么了?”宫治贴心地说,“有话直说吧。” “老板你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想要开除我吗?” “怎么可能,你救了我吧?这只是意外而已。用一个亿买自己一条命已经很划算了,而且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很痛吧?平时被砸到脚都要哭着在地上打滚。” “老板……”白鸟凪一边感动一边为自己证明,“但那个真的很痛,你上次不也是叫了半天。” 宫治撒谎如呼吸般自然:“你记错了。” “这不重要,现在还有另一件事。” “嗯?” 白鸟凪郑重地说:“请让我跟你回家吧!” “唉唉唉唉——?”宫治立刻后退几步,“不至于吧?我不是搞那种职场骚扰的老板啊!” “老板你想什么呢?”白鸟凪困惑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万一那个缝合脸来找你怎么办?” “……我只是想活跃下气氛。话说他看起来对我没兴趣吧,要说的话,危险的是你。” “但如果是我的话,就会想把你当人质抓起来威胁啊!” “凪你……”宫治停顿几秒,“好吧,我好像也会这么做。” “所以让我跟着你吧!” “你跟着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不可能24小时在一起的。” “我可以在老板房间打地铺!” “住口!这样更变态了,我会被警察抓的。” “警察才不会管这个。” “但你还要上学吧?” 白鸟凪理所当然地说:“上学哪有老板重要。” 宫治叹了口气:“虽然很感动,但上学还是很重要的。别忘了你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我还等着你暴富接济呢。” “……”白鸟凪开动自己的小脑袋瓜冥思苦想,“要不让呱呱跟着你吧?有事直接带着你逃跑!” “可以吗?和你的距离可以这么远吗?” “应该吧?也没有使用说明书……” “那就试试吧。”宫治还是很在意自己小命的,“话说这个没有监视功能吧?” 白鸟凪呆了呆:“监视?” “就是你能和它们感官共享吗?” “不能……但算是心意相通吧?隐约能明白它们想表达什么。” 宫治松了口气:“那就好。” 白鸟凪气鼓鼓地说:“……我才不会监视老板呢!” “只是有点担心而已,毕竟24小时在一起我也是要洗澡上厕所的啊!” 白鸟凪觉得言之有理:“好吧,原谅你了。” 想起呱呱胃里的情况,白鸟凪跑回更衣室,把自己柜子里那些吃的一股脑塞进呱呱胃里,想了想又放了几瓶水和几卷卫生纸。 看着东西不断消失的宫治:“你在搬家吗?” 白鸟凪一脸严肃:“万一缝合脸追杀老板,老板一直在胃里不能出来饿死了怎么办?” 惊人的体贴。 “……所以你准备的卫生纸是为了让我上厕所吗?但是在胃里上完厕所,别的也不能要了吧?” 这确实是个可能性…… 于是白鸟凪又放了几个塑料袋。 宫治:“……” 想了想,他拿了两件饭团宫的制服,一大一小,显然是他们俩的尺码。 “说不定会用得到。” 用得到? 白鸟凪想象不出来,但不妨碍她拍马屁:“不愧是老板!” 今天宫治回去后还是忍不住把肩膀那里多洗了几遍。 不愿意逃跑的理由 白鸟凪晚上一直在担心宫治会不会出事,稍微有些失眠,难得早早起了。 她不喜欢照镜子,但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时还是抬了头,看到镜子的自己脸色很苍白,唇色浅淡得像白草莓,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头发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毕竟她头发很多,被扯掉一缕也不明显。 就是真的很痛。 想了想,白鸟凪用遮瑕掩盖了一下黑眼圈,又浅浅涂了个唇釉,免得老板担心。 在商城买的技能多次使用增加熟练度就可以变强,加上狗子们这么可爱,白鸟凪决定没事就可以把狗变小带出来溜。 于是,趁着时间充裕,白鸟凪在上班路上开始遛狗。 狗子那么聪明,普通人又看不见,还不用牵绳子,简直是完美的毛茸茸。 而且,牵了绳子才更可怕吧? 在别人看来完全是溜空气,绝对会被当成神经病。 白鸟凪转进一个巷子,没几秒,狗狗们焦躁起来。 她担心地摸了摸狗子的脑袋:“怎么了?有人跟着……?” 眼前的世界突然暗了下来,白鸟凪抬头,看到天空逐渐被染黑。 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这个是十种影法术吗?!” 白鸟凪转过身,看到一个长得很眼熟的大叔,穿着这个羽织和宽松的浅袴,背着一个被包裹的棍状物。身后的巷子口似乎就是那黑暗的分界线。 他脸上的表情惊喜到不可置信,然后是浓烈到令人不安的狂热。 米饭和海苔弓起背,挡在她前面,戒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嘴巴紧闭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白鸟凪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 这一点也不妨碍这个大叔自言自语:“不对,和资料里不太像……是变异吗?” 高高在上俯视她的家伙,真讨厌。 尤其是这个眉眼,让她想到了那个女人,真恶心,胃里一阵翻涌,想吐。 “你是红叶的女儿吧?” “谁?不认识。” 白鸟凪嘴上这么说着,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其实已经有猜测了。 “我就知道她没死,那个女人虽然很没用,但是想活下去的欲望比谁都强,苟命可是有一手的。不过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少了个伺候的人而已,能代替她的人多得是,就是可惜了那张脸。” 白鸟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哔哔赖赖。 实际上,那个女人很决绝地去死了,一点想活的欲望都没有,还差点把她一起带走了。 “我应该是你舅舅禅院青叶,那个女人的亲哥哥,你和她不一样,很有天赋,是无可替代的……” 是舅舅啊。 这种高高在上的无礼大概是他们兄妹俩刻在骨子里的吧? “跟我回禅院家,说不定可以嫁给下任家主,或许还能做正室。这样的话,我作为舅舅也能添光。” 他大概没有上过国语课。 即使是白鸟凪,也为这人的“语言艺术”感到无语。 别人大概很难想象这个世纪还能有这样奇葩的封建残余,但白鸟凪可以,因为这个人身上充满了那个女人的气息,像腐烂的尸体一样散发着恶臭,只是看着就让人想吐。 只是一个是肆无忌惮的强硬,一个是加以伪装的软弱。 都很恶心。 这个人还在说个不停,明明她都不怎么回应。 “……而且你这张脸也挺好,比红叶要美,看来她选中的那个男人也算不错,你继承了父母双方的恩惠啊。” “直哉大人他应该会喜欢你的,你们一定可以孕育出很棒的后代,这样禅院家就可以……” 很好,此人取死有道。 白鸟凪的眼神越来越冷,她一直没开口,这家伙还自说自话个没完了? 再给一次机会。 白鸟凪表情漠然,语气冷淡,实际上更像是挑衅:“我不认识什么红叶,也对你说的不感兴趣,就是这样,我先走了。” 绑东西的布条落在地上,她听到了刀具被抽出的声音。 “喂,我还没让你走啊。” 寒光一闪,下一秒那张讨厌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米饭直接叼起她敏捷地躲开。白鸟凪在空中低垂着眼帘,清晰地看清了那个人的动作,和看向这边的那张讨厌的脸。 刀背? 只是想打晕她吗? “海苔,咬他!” 白鸟凪被米饭甩到它背上,刚骑稳,就看到那个男人一手用刀抵挡海苔的攻击,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手指第一个指节折下,露出黑漆漆的洞。 “砰砰砰!” 手指机关枪?这老东西还挺潮的。 打了一轮子弹他就冲了过来,动作很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海苔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但没能拦住他,还被砍了一刀。 跑这么快,这家伙是超人吗?有这样的速度的她也就见过悠仁,就算是被咒力加强也很离谱。 她这种弱鸡根本比不了。 如果把呱呱从老板那里召唤回来,就可以逃跑,这家伙的实力显然比不过那个缝合脸咒灵。 勉强应付了一会,白鸟凪很快就被禅院青山一脚踹下去,墙裂出蜘蛛网一样的纹路,碎石子和她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背部被重创,白鸟凪痛得蜷缩起来,一脚把她踢平,然后狠狠踩在她肚子上。 “呕——” 脆弱的地方被伤害,被掌控,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在那里,也就更清晰地感受到疼痛。 白鸟凪偏过头,防止呕吐物涌出导致窒息,血液混着不明液体滴在脸庞旁边的地上。 有呱呱的话就可以逃跑…… “你这种在和平中长大的小鬼怎么可能打得过从小受训练的我?这已经是我放水的结果了,乖乖跟我回禅院家,我会给你疗伤的。” 白鸟凪咽下嘴里的血腥味,总是平静无波的灰蓝色眼睛此时亮得惊人,像是燃起了两团火焰,声音却不是很大:“不准俯视我……” “你和红叶真像啊,那孩子也总是这样,不过她的眼睛从来都不敢直视我……” 毛上沾着血迹的米饭撕咬过来,禅院青叶不得不躲开,然后熟练地反击。接着,伤痕累累的它们坚定地护在白鸟凪身前。 痛死了,她最讨厌疼了,这家伙果然很该死。 伤口在反转术式的运作下很快好转,白鸟凪慢慢站起来。 禅院青叶露出惊喜的表情:“你会反转术式!” “会的哦,你羡慕了?” 上次那个缝合脸没什么反应,她还以为这技能在咒术师里挺常见的。 禅院青叶收敛了一半的笑容,挑衅:“这样就不用担心伤到你的脸了。” “……呵呵。” 她打不过,加上两只狗也打不过。 会被抓走吗?被抓走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救她。 如果有呱呱就可以逃跑,她随时可以召唤呱呱…… 但是好不爽。 从昨天起,她就一直很不爽。 很快,白鸟凪的手腕就被子弹洞穿,即使愈合也有种麻痹感,紫色的毒素逐渐蔓延到手肘处。 “小心哦,我子弹的毒是越动蔓延越快的类型,就算你愈合了伤口也没用。” 白鸟凪默不作声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向游刃有余的禅院青叶。 这家伙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明明可以直接按死她,却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她的狼狈与疼痛。 那双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带着笑意的绿色眼睛尤其令人厌恶。 “在和我的战斗中也会走神吗?真是毫无教养,红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请人好好教导你……” 这简直是教科书般的挑衅,句句踩她雷点。 “没教养这一点,是在自我介绍吗?”白鸟凪歪着头,声音清清冷冷的,“你是战斗的时候不说话会死的类型吗?还是说平时没人在乎你,所以才这么努力地找存在感?” 禅院青叶表情不变,调侃道:“病鼠的垂死挣扎吗?” 白鸟凪举起中毒的手臂:“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治好。” “哈?”禅院青叶微微皱眉,觉得她大概失心疯了,“反转术式是不能……” 他还没说完,眼前的白鸟凪就滚到了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禅院青叶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是敌袭吗?这家伙的手臂自燃了。 没有余力再关注他,白鸟凪痛得满地打滚,头发、衣服和裸露的肌肤都沾满了灰尘,或许还有老鼠留在这里的排泄物,但她根本顾不上了。 燃烧起来的只是身体的一部分,但这一部分肢体所感受到的痛觉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全身,让她几乎无法维持思维。 这比想象中的痛一百倍,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熟悉到令人作呕。所以她才讨厌火,简直是人类史上最恐怖的酷刑。 “喂!你……!” 禅院青叶终于露出焦急的神色,一个不察,被米饭狠狠咬住左手,他咬着牙发动术式,子弹“砰砰砰”从米饭的口腔打进,洞穿身体。 米饭呜咽着被甩在地上,红色的血迹在地上扩大。 禅院青叶已经看出来这是她自己干的,回手用刀挡住海苔的撕咬:“我说你,碰瓷可不好,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吧?” 想用这种方式解决毒素的问题吗? 可是没必要吧?明明只要砍掉就好了,还是说,这样除了折磨自己以外还有别的作用? 禅院青叶嘴上调侃着,实际上眼里藏着凝重的戒备。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被毒死蔓延的小臂就被烧完了,断口处黑红一片,惨不忍睹。 白鸟凪废力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将重伤的米饭和海苔收起来。她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是汗,嘴唇被咬出血,流进眼睛的液体弄得眼睛又涩又疼,差点睁不开。 她像呼吸不上来一样大口喘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然后笑出声来:“果然,烧干净了……一点渣都不剩啊!连灰都没有……” 这是禅院青叶第一次见她冷淡、厌恶和痛苦以外的表情。 明明没什么力气了,她还是倔强的抬起手臂指着禅院青叶,脏兮兮的脸色咧开一个张扬的笑容:“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紧接着她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青蛙,张开黑洞洞的大嘴,直接把她吞进了肚子里。 对不起了老板!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呱呱里的东西! 不想召唤呱呱,是因为面对那张脸她就无法忍耐。 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表情,她心底那团一直存在的火就像被添了木柴一样越烧越烈。 无法忍耐。 那双无论什么表情,都带着笑意的绿色眼睛…… 在把他揍到再也笑不出来之前,她的怒火都不会消失。 就算实力差距摆在眼前,她也没办法选择逃跑。 因为这个人此时就站在这里,站在她面前,以他践踏着他人血泪的身体生存于世,以他令人作呕的腐朽大脑思考…… 所以她必须逼迫自己想出办法,狠狠地打烂那张脸才行! 代餐时刻 什么,这家伙疯了吗? 几乎一瞬间,禅院青叶就意识到青蛙应该也是白鸟凪的式神,他刚摆好架势,眼前的青蛙就转头逃跑了。 “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吗?” 那些话只是迷惑我的手段吗? 禅院青叶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此时他回忆起的是那个长得和自己很是相似的女人,弱小的,令人不快的,总是带着谦卑讨好的笑…… 如果是红叶,一定早就逃跑了吧? 她的话,在挨打之前就会跪伏在地上,用最标准的姿势,颤抖着身体求饶。 红叶的女儿长得有七分像她,仰视人的时候就更像了——当然也可能是他只记得被自己俯视的红叶。 以为已经随着死亡通知埋到尘埃里的妹妹的身影,在见到这个女孩的一刹那,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回忆像某种精神攻击,明明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却能让他恍惚一瞬。 看到那两只狗的一刹那,禅院青叶就确定了——他要把红叶的女儿带回去。 作为二十年前,他对红叶的“死亡”记录保持沉默的补偿。 禅院青叶追了几步,青蛙回头吐出来一个带着粘液的大肉球,表面光滑,有很强烈的咒力,像个炮弹一样冲向他。 禅院青叶侧身躲开,肉球险险擦过他的脸。 但是这之后,青蛙都是用舌头和四肢进行攻击。 禅院青叶的眉头越皱越紧,打了半天,他终于拼着左臂骨折割开了青蛙的肚子,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胃。 难道说……? 回头的一瞬间,禅院青叶看到地上那个安安静静的肉球裂开一道口,伸出一只白皙瘦弱的手臂来,然后是头,接着是半个身子。 之前,白鸟凪一进入呱呱胃里就开始一边燃烧献祭自己的肾,一边拼命地吃昨天放的东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没办法,太痛了。 肾脏在体内自燃,灼热的火焰无情地炙烤着周围的一切,如同岩浆灌进她的体内,无数火焰之舌肆意地刺激着每一根痛觉神经…… 她闻到烤肉的味道,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坚持,痛彻心扉,如同十年前那场火灾。 这个商场在燃烧东西的过程并不礼貌,会像普通的火灾一样会对周围的一切造成伤害。 白鸟凪不得不持续不断地治疗自己,不然她就熟透了。 她其实不想这么干的,如果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可以交易的商品,她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呢? 但是心底的愤怒和不爽压倒了一切。 疼痛带来了生理性的呕吐感,所有的理智都用来促使她往嘴里塞东西吃,机械性咀嚼到可以咽下就把它们通通塞进胃里。 超级痛,超级痛,超级痛…… 这些痛苦她都记在那家伙头上了! 以一个五百万的价格,把自己的肾换了几次,最后成功给自己的宝可梦操术升级的时候,极大的满足感和即将复仇的痛快占据了大脑,让她勉强忘记了之前的痛苦。 正好感知到呱呱受伤严重要收起来,白鸟凪钻出了胃袋。 脸上粘腻腻很难受,出了汗以外还有因痛苦咬出的血,汗津津的衣服勾勒出瘦弱的身体曲线,白鸟凪掀起衣摆胡乱擦了擦,嘴角顺着心意咧开一个快到耳朵根的笑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一边用反转术式,一边补充能量,如果能有更好补充能量的东西,效果一定比这好。 “什么啊,我这不是挺聪明的吗?”她兴奋地大喊着,“我发现了永动机啊——!” “这才是我真正的‘逃跑路线’!只要打倒你,就不需要逃跑!”然后她指着一脸戒备的禅院青叶,灰蓝色的眼睛此时像洗尽尘埃的宝石一样明亮,“上吧,我最可爱的小兔兔!” 禅院青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这真的是红叶的孩子吗?他本以为这孩子和红叶最大的不同就是眼睛。 红叶的眼睛是和他一样的绿色,却总是躲躲闪闪,几乎从不敢正眼看人,看着就让人窝火。 而她女儿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燃起了怒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是雪山之巅的寒风,或是利刃反射的月光。 所以他就直觉这孩子没有逃跑。毕竟他实在不能理解,既然有逃跑的手段,为什么还要在那里被动挨打。 随着白鸟凪的声音,他们之间出现一堆雪白的毛茸茸,圆滚滚地落在地上,看起来Q|Q弹弹的,和剑拔弩张的场景完全不搭,像是幼稚园亲子栏目入侵黑手党血拼电影。 白鸟凪立刻就被萌到了:“啊好可爱,我的能力这么可爱真的没问题吗?我都要嫉妒我自己了……” ……什么鬼啊? 年纪一大把的封建大叔禅院青叶完全无法理解。 他记得这是靠数量迷惑敌人的脱兔,应该不是这种幼稚的形状吧? 而且就这点数量,是咒力不够了在虚张声势吗? 正要开口,地上的兔子们齐刷刷把眼睛对准他,红红的眼睛圆溜溜的,还有点半透明,带着无机质的冷感。 危机感油然而生,常年累计下来的经验让他拔腿就跑,然而兔子们已经高高跳起扑到他身上,一个个腿比身子都长,露出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闪着寒光,比钢铁还要锋利。 接下来的画面比较残忍血腥。 虽然兔多势众,但即使受伤了,禅院青叶也不是吃素的,砍死了很多兔兔,还给白鸟凪来了几下。 但他没有治疗手段,耗下去根本不是白鸟凪的对手。 白鸟凪身上的衣服要被血和汗水浸透了,还沾着灰,头有点晕晕的,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但她莫名感觉神清气爽,high到不行。 她走向禅院青叶:“这才是手下留情,本来兔兔们吃了你都没问题,但是我不想杀人。” 躺在地上的禅院青叶有气无力地说:“你看着我身上破破烂烂的洞再说一遍……” “我的目的只是让你无法反抗。”白鸟凪俯视着他,“多余的伤口都是因为你自己挣扎导致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我问你……” 她蹲在禅院青叶旁边,柔顺的长发此时有些凌乱地搭在肩上,富有古典美的脸即使脏兮兮也只是像明珠蒙尘一般,更衬得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平静淡然,像清晨微湿的冷风拂过雾霭缭绕的湖面。 “为什么刚刚这么大的声音,周围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黑漆漆的结界,还有咒术相关的常识……”白鸟凪面无表情,“这些全部都告诉我。” “只要我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我吗……?” 禅院青叶有点艰难地仰着头看她。 这双绿色的凤眼连上挑的弧度都和记忆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角有着细纹,五官也更加硬朗。 那个女人如果能活到现在,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白鸟凪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苦闷的钝痛逐渐蔓延开。 她低声说:“真的,虽然很讨厌你,当你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你放过我……哈哈哈……呵呵……” 禅院青叶呼哧呼哧笑起来,笑声很怪,听得白鸟凪忍不住皱起了眉:“你别笑,好难听。” 即使现在不能动弹,禅院青叶也不以为意:“你根本不敢杀人,能拿我怎么样?红叶知道的话,绝对会瑟瑟发抖地把你交给我。我根本不需要向你求饶,红叶和她的女儿都只能……” “她死了。”白鸟凪打断了禅院青叶的话,她发现这个人真的很话唠,非常吵,“自杀。” 禅院青叶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了几秒,他说:“哦,她死了。” 他看起来有点走神:“真的是自杀吗?那个红叶……” 白鸟凪点头:“是自杀,我亲眼看到的。” 还差点把我带走了。 “这样啊……” 白鸟凪垂着眼帘俯视禅院青叶,对他和那个女人的故事没什么兴趣:“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禅院青叶没有说话。 于是白鸟凪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禅院青叶闭着眼睛,像死人一样沉默。 白鸟凪点点头,站起来:“那你就只有一个作用了。” 她抬脚狠狠踩在对方腹部,满意地看到那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扭曲起来。 这个人之前就是这么踩她的。 然后她抡起拳头开始暴打他的脸,每一拳都充满了私人恩怨,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看到这张脸慢慢被自己打成猪头,白鸟凪爽的不得了。 “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 “既然是母亲就给我承担起责任来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欺负小孩子你很有成就感吗?” “既然是父亲,知道真相就好好补偿我啊!把我和那个女人隔离啊!为什么是要让孩子体谅作为成年人的妈妈啊?!” “你们的狗屎爱情一定要踩在我头上吗?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为了自己的幸福能随意践踏女儿的话,一开始就别生啊!” “笨蛋!白痴!去死——!” “自己愿意死就一个人去死!殉情还带上我,你脑子是被驴踢过吧!像你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但是死了我就打不到你了也很烦啊!” “记住了,我会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你们连个屁都不是!!!” 爽了,好爽。 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快过。 白鸟凪气喘吁吁地站起来,拿出手机对他的猪头拍了一张。长的很像,狠狠代了,以后可以拿来下饭。 可惜没有假发,不然可以更像,而且这家伙长得也太老了。 如果能出现个和那个男人很像的家伙就好了,最好也是这样非常欠揍让她免于被良心折磨的沙壁。 话说这家伙真的完全不打算说出来啊,那个女人的哥哥竟然还能这么硬气? 白鸟凪总觉得不对劲。 目前为止,禅院青叶没有会治疗能力的意思,态度却一直有恃无恐。 她想到商城里原本琳琅满目的能力,全是各种“改”,看起来像个盗版商店。实际上那些能力确实存在,都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所持有的。 有点后悔没仔细看过,白鸟凪踹了禅院青叶一脚:“你们那个禅院家是不是有人可以治疗别人?” 禅院青叶沉默装死。 此时饭团和呱呱都受伤严重,在商城修养,那是一个大概类似于宠物养成游戏的界面,白鸟凪看了进度条,大概还要一两天才行。 给钱就可以加速恢复,但白鸟凪没钱。 所以现在她只有那些兔兔能用…… 于是白鸟凪提起一只兔子放在禅院青叶小腹上,面无表情地说:“快说,不然你的[哔——]就不保了。” 禅院青叶:? 饭团语翻译官快来 禅院青叶终于有了反应,他艰难地睁开被打肿的眼,看到白鸟凪威胁似的摸了摸圆兔子的脑袋:“我家兔兔的牙齿可是很锋利的。” 这兔子胖得像个球,毛发洁白如雪,看起来是那种非常受女孩子欢迎的可爱萌宠。 但禅院青叶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证明这玩意真的很凶,牙口比那两只狗还好。 不知道进行了什么样的思考,禅院青叶很快就屈服了。 白鸟凪很满意。 果然老板说的是对的,女孩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攻击对方下面来保护自己。虽然她现在是在威胁别人,但……怎么不算有用呢? 禅院青叶简单地给白鸟凪讲了什么是帐,还说有个叫窗的组织会过来调查——因为他在住宅区私自设了帐。 “也就是说,你给我惹的麻烦还在后面。” 白鸟凪很烦躁,眼里克制不住地染上了杀意。 禅院青叶自然能注意到这些,他闭上眼睛,颇为自在:“我劝你不要,如果杀了人,就是诅咒师,你会被咒术界悬赏的。你不想这样吧?” “我确实很想杀了你泄愤,但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我不想成为可以随意夺走他人生命的混蛋。” “那你和红叶真的很不一样啊。” 白鸟凪冷冷地说:“你倒是了解她。” 禅院青叶大笑了两声,扯动了伤口于是他被迫“平静”下来:“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她还和我长得这么像。” “你好自恋啊,真恶心。”白鸟凪皱眉嫌弃地看着他,怎么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有病,“你这个帐的效果是什么?” “从外不可进,从里不可出,只针对咒力比我弱的人。放弃吧,你已经留下残秽了,根本不可能伪装成被咒灵袭击……” 也就是说就算她想逃其实也逃不出去,正确做法就是打他一顿。 眼看着这人又要啰哩啰嗦,白鸟凪直接打断他:“残秽是什么?” 停顿了几秒,禅院青叶笑起来:“要从这里开始解释吗?红叶……” 笑了几声,他才开始解释:“使用术式就会留下痕迹,这就是残秽。残秽散发的咒力极其稀薄,即使是术师也必须借助咒力凝神细看才能看到……” 最近刚有术式的野生咒术师白鸟凪:…… 她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你该死是吧?” 全部都是这家伙害的! 禅院青叶没有正面回答:“我可以替你隐瞒一二……” 白鸟凪很不爽:“明明就是你先袭击我的。” “你觉得窥觑你的人会讲道理吗?”禅院青叶反问,“术式可以靠血脉传递,你没有背景,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操作的地方太多了。我劝你最好还是找个可以护着你的地方……东京就有,但是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线索,因为……” “吵死了,你真的很烦。”白鸟凪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既然不会提供就别叨叨了。” 明明是他先挑衅,他先找事,最后干了点人事,就在这里洋洋自得,好像自己多好多棒一样,还企图占据道德制高点对她指指点点…… 恶心。 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哥哥。 “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很有英雄气概吧?别忘了你也是加害者。”白鸟凪站起来,“顺便一提,她已经改名叫夏花了,就算是垃圾,也不想去你那个垃圾家族的。” 白鸟夏花。 白鸟春树。 这么一说那对夫妻不是天生就是情侣名…… yue,更恶心了。 白鸟凪顺走了禅院青叶的钱包,他没有什么反应。自从听到那个女人改名后他就一直这样,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老东西还挺有钱,钱包也是很古典的样式,布料摸起来很舒服。 白鸟凪直接用里面的钱来加速呱呱的治疗过程。让禅院青叶在自己走后再取消帐,接着就利用呱呱钻进了下水道。 他没有说话,但还是听进去了,白鸟凪成功回到了出租屋,没有被帐阻拦。 对于呱呱来说,下水道更像是一个概念型入口。呱呱战斗能力不怎么样,但只要是“排水口”这样的概念,不管多大,它都能在其中穿梭。 非常适合保护人和逃跑。 兔兔的优势在攻击力和数量,但饭团他们好像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嗅觉和洞察力算吗? 情绪平静后,白鸟凪感觉支撑自己的力量也一同消散了,头晕目眩,急需补充能量。 累死了,不是永动机啊,需要这么多能量,看来不能获得诺贝尔奖了…… 而且好痛,噩梦一样的体验,白鸟凪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在家里扒拉出一些东西吃,然后迫不及待地就去洗澡,根本无法忍受自己现在脏兮兮的样子。 快速洗完澡吹干头发,她还是感觉很累很虚,感觉身体的能量都被耗光了,于是把家里剩下的零食也吃了。 看了下时间,现在去上班应该完全能赶上…… 打工人绝不认输! 白鸟凪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然而,她的能量损耗实在太大了。快走到饭团宫附近的时候,白鸟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开始冒冷汗,甚至耳鸣,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抖起来。 完了,她还以为自己吃了这么多已经够了呢。 这里离饭团宫还有几条街,她的状态根本不足以让她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阴暗爬行着进入饭团宫“乞食”。 她努力在逐渐模糊的视野搜寻,发现最近的餐厅也有一小段距离。 宫老板曾经教过她,低血糖严重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可以主动抢陌生人正在吃的东西,因为他舍不得给自己下药。 可以抢小孩的东西,因为小孩吃的又贵又好吃还安全。 毕竟小孩不知道如何下毒。 眼前就有一个完美符合这两条标准的存在。 有个陌生小女孩站在离她不足五米的地方,手里有个刚撕掉包装的棒棒糖,是粉色的草莓味,看起来甜蜜诱人。 “糖、糖……给我尝一口……” 白鸟凪像个进化不完全的丧尸一样伸着手,哆哆嗦嗦地走向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害怕极了,尖叫着“你不要过来啊”就要跑开。 小女孩这一跑白鸟凪是半点也追不上的。 她头晕恶心,想吐,意识逐渐模糊,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胃在痉挛,然后什么都看不见,最后直接晕过去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白鸟凪发现自己周围有一堆人,见她醒来,大家纷纷散去,毕竟现在可是上班上学的点。 此时此刻,她躺在一个人怀里,嘴里还被小女孩塞了一根糖,甜甜的,是草莓味。 小女孩看起来很崩溃,趴在白鸟凪身上哇哇大哭:“对不起姐姐!我的棒棒糖都可给你!求求你别死——!” 白鸟凪:“……” 她大概要成为小女孩的童年阴影了。 白鸟凪依旧没什么力气,她努力抬起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用自己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安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大概是这张遗传很好的脸起作用了,小女孩很快镇定下来,站起来抹了抹眼泪。 白鸟凪想了想,又艰难地拿出禅院青叶的钱包掏出一张一万给小女孩。 小女孩震惊了,连忙推拒:“大姐姐,我不能要这个……” “这是善心的奖励哦,谢谢你,虽然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棒棒糖,但真的帮了我大忙……没有这个棒棒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反正也不是她的钱。 小女孩脸上绽放出小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嗯!我明白了大姐姐!这个大哥哥也帮了你很多哦!” “大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饭团语。 白鸟凪抬头,对上一双写满担心的眼睛。明亮的阳光透过雪白的发丝映进来,把紫色的眸子染得明亮晶莹,肌肤也像是会呼吸一样白皙清透,美得如同被封在透明玻璃中的油画。 他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扇动,这画面倏地鲜活起来。 是饭团君! 白鸟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正靠在人家怀里,之前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感受到的那个柔软又结实的触感大概是胸肌? 她沉默了一下,发现眼熟了这么久,这还是人家第二次帮她,结果她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鸟凪有些虚弱地说:“谢谢你啊,这位......同学。我叫白鸟凪,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对方摇摇头:“大芥。” 白鸟凪:“……” 听不懂一点。 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接触,也不想给人家添麻烦,白鸟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她这次真的元气大伤,她起来一半没有力气,又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对方的腿上。 对方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在她晕倒的时候,不知道抱了她多久,大概是累了,或者腿麻了,一个不稳就差点跟着倒下,带动着坐他腿上的白鸟凪也更加不稳,顺着惯性近乎是躺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饭团君护住了她的头,她可能要以头抢地。 饭团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大芥?!” 白鸟凪枕在对方胸前,触感饱满紧致,耳边是如擂鼓般有力的心跳。 第一反应是,很健康的心跳。 第二反应是,昏迷时迷迷糊糊的时候感受的触感不是错觉啊。 她眨了下眼睛,一边咬碎棒棒糖,一边从对方身上站起来,然后伸手把他想拽起来。 对方看似借力起来,实际上是自己起来的,白鸟凪几乎没感受到多少拉力。 干燥微凉的手心触碰到温热有点潮湿的触感,比正常体温略高一点的温度让她感觉有点烫。 毕竟她的手常年都是凉凉的。 今天有这么热吗? 白鸟凪很快松开了手,忍着把汗蹭掉的冲动,看向对方。 饭团君下半张脸被长长的衣领牢牢遮住,看起来确实很闷,也不知道透不透气。已经能看到脸上蔓延的浅浅绯色,衬得那双眼睛剔透明亮如紫水晶。 这人看起来呆呆的,有点可爱。 能说饭团语,说明语言方面没有生理性问题,那就是来自心理了。 校服特意整了一个这么长的领子,遮着下半张脸,从来没见他露出来过,说不定是因为霸凌之类的受伤留疤了。 话说周日为什么要穿校服?要遮脸为什么不戴口罩?好歹没这么闷。 看这孩子,春天还没彻底走掉他就已经热成这样了,肯定是这个领子的问题。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悲惨的饭团君,依旧很善良,帮了她这么多次。 白鸟凪心里升起淡淡的同情与怜爱,她掏出手机:“真不好意思,这位同学。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加个好友吧,改天好好感谢你。” 一直安静注视她的少年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手臂在胸前比了个叉:“木鱼花。” “……” 白鸟凪努力保持微笑,企图搞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最后发现都是徒劳。 老板,救命! 你亲爱的员工需要饭团语翻译官! AAA鲑鱼批发商 饭团君似乎看懂了她的不解,掏出手机加上了她的好友。 很快他就发来了消息。 AAA鲑鱼批发商:【你这样离开很危险,我带你去吃点什么吧?】 是这个意思啊。 AAA鲑鱼批发商:【我的名字是狗卷棘,17岁,最喜欢的饭团口味是金枪鱼蛋黄酱,请多多指教!】 他原本发了个熊猫亲亲的表情包,大概是不是点错了,几乎在下一秒就撤回,然后又发了个熊猫贴贴的表情包。 然后有点紧张地抬头看她的反应,发现她根本没有抬头。 好小学生的介绍方式…… 白鸟凪思索了一下,吃饭应该会看到对方的脸,这个人从来没在店里吃过,都是打包带走,她无意触碰他人的伤口。 而且,一想到出完汗没有正式洗澡就和别人靠这么近,她就无法忍受。 她看向他:“谢谢你,狗卷君,我知道你喜欢金枪鱼蛋黄酱的饭团,毕竟你经常点这个。” 狗卷棘的眼睛变得更亮了,还有点闪烁,像是大海中信号塔的明光。 “但是我今天还要打工,下次我会带着致谢礼物找你的。” 白鸟凪说话的时候,狗卷棘一直注视着她,等她说完才低下头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举手之劳,不需要答谢。我陪你一起去吧】 消息发来的一瞬间,狗卷棘就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眼里是真挚的赤诚与期待,这眼神让白鸟凪想起米饭和海苔。 正好狗卷君也很喜欢饭团,如果他能看到就好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她觉得狗卷君真的是个很漂亮的人,即使只露出半张脸,那双眼睛也能生动地帮他传达意思。 虽然大多数时候,白鸟凪依旧不太懂。 如果狗卷棘是某个动漫或者漫画作品中的角色,白鸟凪一定会很喜欢他。 毕竟他这么好看,性格又好,还是白毛,饭团语什么的完全是萌点。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作品会帮他翻译的基础上。 在现实中,白鸟凪和他的交流方式几乎只能通过手机了吧? “你也要去我们店里吗?正好我先请你吃饭团,我最近研发了新口味呢,还没有上菜单,要不要试试?” 对方摇摇头,又点点头。 没有打字,连饭团馅料也没有了。 白鸟凪:“……” 老板说过,不明白的时候保持微笑就好了。 于是她领着狗卷棘来到店里。 她坚信,没有开业就不算迟到。感谢饭团,她今天是想溜他们才出来这么早的。 宫治还在厨房做准备工作,听到她进来立刻窜了出来:“凪!听我说……” “你带了客人来吗?”见到她后面还跟着人,宫治有点惊讶,然后注意到她状态不太好,他走过去,“你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今天还是请假吧?” 白鸟凪非常感动——宫老板一定是全世界最棒的老板。 “没事的老板,我今天低血糖犯了,狗卷君和一个小女孩一起救了我,现在已经好了。就是狗卷君还不太放心,要送我回来。我先收拾一下。麻烦你帮他做我之前研究的那个口味,还有金枪鱼蛋黄酱口味的,再加点别的。拜托啦,老板!” 狗卷棘朝她挥挥手道别,然后对着宫治点头:“海带。” 宫治知道,这在打招呼,大概是“你好”的意思。 他对这个客人印象深刻。 毕竟他在东京开店没多久,这个人就经常来,还只说饭团馅料,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在玩大冒险,结果竟然就这样坚持了一年多。 宫治招呼着对方坐下:“马上就好哦。” 狗卷棘指了指白鸟凪离去的方向:“木鱼花。” 宫治:“其实我也会做那个。” 狗卷棘低着头打字,然后向他展现手机屏幕。 【白鸟说要请我吃没有上菜单的新口味。】 宫治耐心地给他解释:“凪她应该会洗个澡,那孩子有点洁癖,所以她才让我帮忙做。” 狗卷棘收回了手机,摇摇头:“海带。” 这次是“没事”的意思。 宫治:“哦,那你等着吧。” 他在厨房准备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走向洗浴间那边。 于是白鸟凪一出门就看到了他懒散地靠在墙上,饭团宫的黑色制服在他身上几乎是紧身的,和腰间的围裙一起勾勒出手臂、胸口和腰间肌肉的轮廓。 “老板?” “凪你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孩子一开始在店里打工的时候总是苍白着脸一副要晕厥的样子,但这一年多他可是非常努力把她养健康了些,还总是叮嘱她带着糖。 犯低血糖的可能性很小,犯低血糖还没有糖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这个啊。”白鸟凪轻描淡写地说,“路上遇到个白痴,他好像听不懂人话,所以我只能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啊,主要是饭团和呱呱他们,对了,我还有了新的宝可梦!是兔子哦,超级可爱,圆滚滚的,名字还在构思!” “这样啊,式神会比较耗体力吗?” 白鸟凪纠正:“是宝可梦。” “好的,是宝可梦。还有一件事……”宫治踟蹰着,看起来很担心,“凪,我的钱好像没有少。” 白鸟凪反问:“为什么会少?” “你昨天不是让我用一个亿买下那个吗?” “那你也没买到啊。” “只是为了提高它的价值吗?”宫治很快想明白,然后露出惊喜的表情,“那我们……” 白鸟凪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不可能花这个钱,怎么都不会达到那个真心的标准,所以不管用了。” 她也觉得这一点很可惜,可是她人缘不咋地,愿意为她花一个亿的人真的太少了——准确地说几乎没有。 宫治大失所望:“还以为能卡bug呢。” 白鸟凪比他更难过:“真有这么好卡就好了。” 她现在还感觉自己的腰子在隐隐作痛,那种疼痛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了。 过了几秒,宫治又凑过来:“那你可以拿个东西骗我,让我觉得这个东西很值,然后你就烧了它,这样应该可行吧?” 白鸟凪思考了下,发现这理论上竟然还真是可行的? “但是既然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应该也会有所防范吧,我一说你可能就意识到了。而且我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发财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打工呢?” “也是……” 白鸟凪和宫治齐刷刷地叹了口气。 “对了,凪,给你这个。” 宫治从围裙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个厚度……! 白鸟凪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虽然在这里打工发不了财,但是有奖金,毕竟你可是救了老板的英雄……”黑色鸭舌帽下的脸露出大大的笑容,“谢谢你啦,白鸟。” “老板……!” 这么好的老板到底是谁在有啊,是她自己啊,那没事了。 “话说狗卷君已经走了吧?” 宫治的笑容收敛了:“还没做呢。” “啊?” “他说要等你做。”宫治看起来很不爽,“真是的,瞧不起我的手艺吗?” “……” “凪,你可以不要把开心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因为我竟然也有忠实顾客了嘿嘿。”白鸟凪原地蹦了蹦,感觉身体很轻盈,说真的,她现在还沉浸在暴揍禅院青叶的愉悦中,“不过在我心里,老板的饭团才是最棒的!无论什么时候吃到都很幸福!” 大概是她马屁拍得很好,宫治很快原谅了她。 白鸟凪小跑过去,看到狗卷棘还坐在那里,低着头安静地打字。 “抱歉,狗卷君,久等了!” “大芥。” 狗卷棘摇摇头,直接举起手机,让她看什么的字。 【没有,是我一定要在这里等,因为想吃研究者本人做得饭团。】 白鸟凪笑出声:“研究者什么的,跟饭团放一起感觉怪怪的。你一共要几个?” 狗卷棘伸出两根手指,看起来像是在比耶。 白鸟凪做了个OK的手势:“那另一个就要金枪鱼蛋黄酱的?” 狗卷棘点点头。 “还是打包吗?” 这次他停顿了一下,才点头 白鸟凪见状,小跑进厨房。宫治也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做好饭团,简单送别狗卷棘之后,饭团宫也差不多该开业了。 白鸟凪扯了扯宫治的袖子:“老板,你看,他超喜欢我做的饭团!” “是挺喜欢的。”宫治双臂环胸,冷哼一声,“但你别忘了,他一开始是被我的手艺吸引过来的。” 那张娃娃脸不爽地微微鼓起,白鸟凪微笑着看向他。 我们家老板真可爱,狗卷君也很可爱,今天还暴揍了一个白痴,完美又幸运的一天!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做饭是个很耗体力的活,于是宫治贴心地让她去前台服务。 没多久,一对情侣来到了店里。他们穿着情侣装,表面上平平无奇和其他客人没有区别,实际上暗藏玄机。 白鸟凪微笑着:“请问要点些什么?” “纳豆!” “很抱歉,客人,我们店里不卖纳豆。” 情侣男很不爽:“连纳豆都没有,你还开什么早餐店啊?” 白鸟凪很迷茫:“但我们不是早餐店啊,想吃纳豆的话请去后面那条街。” 情侣男不太情愿且失落地看向自己的女朋友,悲情的样子好像被全世界辜负。但实际上他只是没买到纳豆。 “蜜琪,她说没有纳豆,我们要不要换家店?” “竟然没有纳豆,真让人难以理解。不过席林你也很累了吧?没有必要因为其他人的过失多跑几趟,我会心疼你的。那我们就在这里看看他们的餐单好了。” 席林感动无比:“蜜琪,你真是善解人意……” 蜜琪含情脉脉:“席林,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形象在你面前变得更美好而已。” “不用这么做你也在我心里是最好的了。” 一开始开心的神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白鸟凪嫌弃地:“……” 这两人好吵。 谈恋爱请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最终这两个癫公癫婆点了味增汤和米饭。 白鸟凪本来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刚上完餐他们就吵起来了。 “天哪,席林!你在干什么?” “吃饭啊。” “我不是说这个,你竟然把味增汤倒进米饭里,这简直就是变态!应该把米饭倒进味增汤里才对!” “什么变态?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么吃的!你那样才是变态吧!” “我们家也是世世代代都把米饭倒进味增汤里,这样才是对的!” “服务员你过来一下!” “……”白鸟凪走过去,“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对情侣看到她走近,立刻气势汹汹地齐声问道:“你觉得味增汤和白饭到底怎么吃才是对的?” 饭团宫用来装味增汤和米饭的碗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都不一样。 因为吃法不同,这两人的汤泡饭也在不同样式的碗里,但这些在白鸟凪看来…… “都一样。” “哈?” “我说都一样。”白鸟凪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老板做的味增怎么都很好吃。” 白鸟凪以前讨厌很多食物,味增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各种原因,她胃不好。 白鸟夏花作为罪魁祸首之一,却总是故意在白鸟春树不在的时候把味增汤做得又咸又油,然后向白鸟春树哭诉白鸟凪不愿意吃自己做的饭。 然后白鸟春树会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依旧骂她、罚她,甚至打她。 有时候白鸟凪真的很困惑,这两人在她面前演这种心知肚明的戏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彼此深爱着吗? 她讨厌味增,讨厌吃东西,讨厌很多东西。 但是宫老板做的不一样。 在听到她讨厌又油又咸的味增之后,宫治特地给她做了味增汤。 和油腻过咸完全不沾边,非常鲜美,是生病和孤独的时候会非常想吃的、健康又好吃的味道,令人感觉很幸福。 白鸟凪当然知道不是所有的味增都是那样,白鸟春树在的时候,白鸟夏花也会做正常又美味的食物。 但那是为了白鸟春树做的。 而宫老板的味增是为了她做的。 宫老板让她知道吃饭可以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但是这对情侣好像不是很认可她的话。 他们两个一起炸了。 “怎么可能一样?!” “这明明完全不一样,把米饭倒进味增汤里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你睁开眼好好看清楚!” 明明是还在吵架,一致对外的样子却又这么般配。 白鸟凪无法理解,她觉得这两人真是太笨了。 把饭倒进汤里,把汤倒进饭里,最后不都搅拌在一起了吗? 完全就是一样的。 就在她皱着眉想要耐心解释的时候,在后厨听到动静的宫治急急忙忙跑过来:“没事吧,凪?” 白鸟凪摇摇头:“我没事。” “这里就交给我吧。”宫治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去厨房。” 白鸟凪在厨房里呆了一会,宫治就回来了。 他面色如常,看起来很轻松,甚至有点歉意地看着白鸟凪:“抱歉啊,凪,让你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我没有不开心,而且和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吗?” “好吧,是有一点……”白鸟凪忿忿不平,“主要是那两个人真的很讨厌,竟然质疑老板的手艺!他们连尝都没尝!” 宫治给她解释:“其实他们不是在吵这个,是因为吃法的问题。” “都一样。”白鸟凪冷静地说,“只要他们尝一口就会知道,老板做的味增,不管是什么吃法都很好吃,根本不需要纠结。” “听我说,凪。”宫治叹了口气,“吵架的情侣就像剪刀的两片刀锋,不管‘咔嚓咔嚓’斗得多么激烈都不会伤到彼此,最后受伤的只有我们这样的无辜群众。” 白鸟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清澈的愚蠢。 宫治看到这一幕心都软了,又担心又觉得好笑。 他忍不住揉了揉白鸟凪蓬松柔顺的黑发,在心里点评:嗯,很好很健康。 “以后遇到奇葩的客人,直接来找我就行了;路上遇到奇怪的人,记得躲开,保护好自己,凪。” 白鸟凪乖巧应声。 正常人还是比奇葩多的,接下来白鸟凪就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客人了。 快下班的时候,宫治和白鸟凪一起收拾东西,特地问了她:“感觉怎么样,凪?” 白鸟凪回答:“还好啊。” 那些客人对她来说只是世界的NPC而已,只要没触碰她在意的东西就不值得放在心上。 “那就好。”宫治把把碗摞在一起,手臂肌肉的线条流畅而美好,“对了,凪,下午你就不用来了。” 白鸟凪大惊失色:“老板你要开除我吗?!” 宫治的动作顿住,深深地无语了:“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啊?只是普通地给你放假而已。” 白鸟上午痛揍完一个沙币,觉得自己状态良好:“没有啊,我很有精神。” 说着她原地做了几个健身的动作,因为细胳膊细腿,显得极其无力。 真正的健身达人宫治:“……行了。你怎么样我还看不出来吗?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去好好放松一下吧。” 白鸟凪立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啊洗完澡忘化妆了……” 不对,饭团宫根本没有化妆品。 宫治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就你的化妆技术,化了也掩盖不了什么。” 白鸟凪点点头:“也是。” 或许她应该去精进一下化妆技术? 可是好麻烦啊,真的要为了以后也不一定发生的事情练习吗? 宫治洗完手,把围裙摘下来:“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凪你打算怎么度过这一下午?” 白鸟凪理所当然地回答:“在家。” “你朋友不是来东京了吗?不约他出去玩吗?” 提到这个,白鸟凪也有点伤心:“悠仁他好像很忙。” “这样啊。”宫治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提议,“我听朋友说原宿开了家很棒的猫咖,你要不要去看看?” 猫咖!小猫咪! 白鸟凪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要去!” 养什么死什么的她能有接触小动物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她也不会做什么,能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她就觉得很幸福了,如果有性格活泼也没有那么累的猫猫愿意给她摸摸那是再好不过了。 宫治笑了:“玩得开心点。现在也到夏天了,还可以顺便买点新衣服。” “嗯嗯!”白鸟凪颇为认同,“去年夏天都没买衣服,这次悠仁来东京,我必须让他看到崭新的学姐才可以!” 宫治比她高十几厘米,就这个身高差来说,摸头是个很自然的动作:“嗯,玩得开心点,凪。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我当然不会啦。” 愉快告别全世界最好的老板,白鸟凪没有回家,直接坐车去了原宿,包里放着宫治给她买的糖。 原宿是个很有青春活力的地方,放眼望去几乎全是年轻人。 白鸟凪一踏入这里的土地,就觉得自己也跟着焕发了生机。 已是夏初,微风正好,阳光不燥,恰恰好好是暖洋洋又不让人感到不适的温度。 白鸟凪在车站门口买了个冰淇淋,走到树荫下想要好好看看宫治发给自己的路线图。 她没有注意路边那个坐在地上哭的男人。 如果白鸟凪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是绝对不会往那边走的。 那个男人大体是失恋了,呜咽着喊着什么良子,哭着哭着突然发癫,撕了自己的衬衫像个发狂的大猩猩一样锤着自己的胸口哀嚎,一个人自成一个悲惨世界。 基于日本人常见的“只要你不给我添麻烦随便你怎么变态”,大家都只是皱皱眉,绕开了他。 这些人不包括白鸟凪。 就在白鸟凪低头看手机的时候,那个男人上衣的扣子崩到了她的冰淇淋上。 这可是她刚刚买的、只舔了一口的抹茶鲜奶双拼巨无霸冰淇淋! 白鸟凪一整个呆住了。 对不起,老板,虽然你让我出来放松,但是我现在感觉压力越来越大了…… 比起去猫咖散心,她或许更应该去寺庙祈福。 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最近的烦心事真的太多了,如果这点小事都要忍下来的话,白鸟凪觉得自己大概会崩掉的。 于是她走上前:“抱歉,这位先生,你失恋了是很可怜,但你的纽扣掉在我冰淇淋上了,请问你可以跟我道歉吗?” 这家伙愣了几秒,在日本这个“只要不给我添麻烦随便你怎么变态”的国家,他估计已经习惯四处发疯了吧? 但他能癫到现在纯粹是他还没遇到可以给他教训的人。 反正现在他是给白鸟凪添麻烦了,就必须付出代价。 过了几秒,失恋的男人勃然大怒:“你谁啊你!” 他叽里呱啦讲了一堆,反正是没什么意义的蠢话。看他通红的脸色、涣散的眼神和浑身的酒气,这家伙估计脑子不清醒。 于是“好心”的白鸟凪把冰淇淋盖在了他脸上。 反正也不能吃了,不如发挥最后的用途。 白鸟凪灰蓝色的眼睛很是淡然,仿佛做出刚刚那个举动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于是她跑过来关心“受害者”:“请问您清醒了吗?” 这可是新推出的巨无霸冰淇淋,白鸟凪买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会,担心自己会胃痛拉肚子。 此时冰淇淋完全发挥了自己的优势,直接遮住了对方的大半张脸,印着可爱涂鸦的彩纸包裹着圆锥形的脆筒看起来就像雪人的鼻子。 这家伙被遮住脸后,终于变得稍微可爱了点。 对方手上青筋暴起,抖得不成样子。根据经验,他应该不是害怕,而是肾上腺素飙升,马上就要做出危险行为了。 但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细狗,白鸟凪判断自己完全可以应付,毕竟她好歹是个咒术师。 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前抓住了那个拳头,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这个熟悉校服袖子是…… “狗卷君……?” 被传销学校洗脑的悠仁 此时的狗卷棘正冷冰冰地瞪视着那个醉汉,凌厉的样子和以往不太相同。 那双温暖明亮的眼睛也此时冷寒一片,白鸟凪觉得看起来很像夏天时她超爱的葡萄冰饮,甜甜的,很清爽。 但这也只是一瞬,很快狗卷棘就把无能狂怒的醉汉甩在地上,又变回那副乖巧无害的模样,然后关切地转头看着她,好像刚刚都是错觉:“大芥?” 狗卷棘好像经常跟她说这句话,她大概能理解一点了,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狗卷君。” 你再晚来一点,那个人可能就要出事了。 不过他现在也很凄惨的样子。 明明狗卷棘看起来没怎么用力,醉汉却似乎摔得很厉害,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疑似碰瓷。 但无人在意他。 白鸟凪想起之前半昏迷的时候感受到的触感。 果然狗卷君是看起来很瘦,其实身材很好很能打的类型吧? 她就不一样,是看起来很瘦,实际上虚到坐久了站起来都会发晕的类型。 狗卷棘看她说完那句话开始走神,脸色依旧苍白地不像话,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不免担心起来。 在狗卷棘眼里,白鸟凪是个虚到不行的人,明明昨天嘴唇还算红润,今天就一朝回到解放前,像她一年前刚来东京时的样子。 狗卷棘早上看到她往地上倒的样子时吓了一跳,刚刚看到她去挑衅醉汉更是被吓得心脏骤停。 在他眼里,那一拳下去,白鸟凪大概就无了。 为了能够清晰表达自己的意思,狗卷棘比了个手势就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白鸟凪对这套流程已经算熟练了,很快狗卷棘就发来了消息。 【你在这里逛街吗?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太正常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附赠一个担心的颜文字,看起来很可爱。 不得不说,明明面对面却要打字交流,对面还不是聋哑人,确实是个新奇的体验。 白鸟凪回答:“我出来逛街,放心吧,我很快就走。” 狗卷棘点点头。 旁边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穿着西装,浑身都散发着唯唯诺诺的社畜气息。 是伊地知洁高过来催他去做任务。 “狗卷君?” 他额头冒着汗,轻声细语地喊埋头打字的狗卷棘,没有得到回复,只能用迫切的祈求眼神注视着狗卷棘的背影。 狗卷棘也记得自己的任务,看了对方一眼后,很快发消息表示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白鸟凪对狗卷棘这种时候还不忘发表情包的坚持叹为观止,微笑着跟他挥手告别,思考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看起来怪怪的。 难道家里是□□? 之前他好像确实不是这个发型,看起来要更不良一些。 校服领子也没这么高,还戴着个围巾,所以他到底对遮住下半张脸有什么执念? 果然还是有伤口之类的吧——像是鬼灭里的伊黑小芭内一样。 虽然狗卷君温柔地帮助了她,但两天内偶遇一个人三次还是让她有点疲倦。 在此之前她一直把这个人当成只在饭团宫刷新的NPC,就算在其他地方偶尔看见也会装没看见,反正只是常来的客人而已,又不认识。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在东京又多了一个见面就要打招呼寒暄的人,实在令人痛苦。 有这样想法的她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人渣。 不过没关系,就算注定成不了阳光积极的角色,她也会爱着自己。 只是她现在感觉很累,各种意义上的能量被掏空。好想把饭团他们叫出来摸摸毛茸茸治愈一下。 但是饭团它们还在治疗中,而且因为之前的事她也其实不太敢,害怕又遇到什么癫癫的咒术师。 活着好难。 白鸟凪看了一样地上叽叽歪歪的男人,很快移开视线走开了。 正如之前他发癫没人理他,他现在碰瓷也无人在意。 顺着地图走了一段,白鸟凪又遇到了不长眼的星探,叽里呱啦地非要她加入。 白鸟凪几乎要叹气了,拒绝道:“我看起来像是可以唱唱跳跳的健康人士吗?” 或许她真的应该找个庙拜拜。 星探还不死心:“是模特啦,模特,你这个身高、长相和气质,一定会火的,相信我!” “我拒绝。” 和星探说完这句话,白鸟凪就径直走开了,不管对方再说什么,她都没有给对方哪怕一个眼神。 就像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过了一会,星探大叔就识趣地走开了。 要白鸟凪说,他现在才走开,已经是很不识趣的表现了。 “凪学姐!” 一个带着惊喜的熟悉声音叫住她。 白鸟凪有些惊讶地回头。 眼前这个粉色头发笑得异常灿烂的少年不是虎杖悠仁又能是谁呢? 一年多没见,这孩子长得更高更壮了,但是白鸟凪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 钉崎野蔷薇抱着脑袋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骗人的吧?你这家伙竟然认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虎杖悠仁:“喂!虽然学姐是很漂亮,但和我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白鸟凪歪着头看她,礼貌笑笑:“你也很漂亮哦。” 长得漂亮就不说了,看起来也健康,身材很好,散发着令人羡慕的活力。 被看起来很温柔的美人夸奖,钉崎野蔷薇一下子高兴起来。见虎杖悠仁和白鸟凪大概要叙旧,她非常有眼色地退到五条悟那边开始等待。 白鸟凪看向虎杖悠仁,眼神带着谴责:“真过分啊,悠仁,我怎么约你都不出来,结果现在竟然在和同学逛街。” 虎杖悠仁难得支支吾吾:“这个……是有很多原因的。” 白鸟凪欲言又止。 听说虎杖爷爷去世没几天他就转学上什么高专,问起来就含糊不清地说是关于宗教的,让白鸟凪不由自主地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受打击太严重以至于自暴自弃想要出家,毕竟是唯一的亲人…… 白鸟凪看着他眼下的位置:“话说悠仁你纹身了吗?还是这么明显的地方,这样就不好找工作了哦。” 甚至大型温泉和很多健身房之类的都不能进…… 悠仁,你糊涂啊! 虎杖悠仁摸着脑袋,眼神躲躲闪闪:“啊,这个是有原因的,比较复杂,总之学姐你不用担心我。” 原因…… 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原本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在脸上纹身呢? 听说有的学校比较乱,霸凌现象很严重,该不会是…… 白鸟凪依旧脑补出来高一的虎杖悠仁被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学长压着欺负还强迫他纹身。 “你小子脸上干干净净的瞧不起谁呢?必须打下我们xx帮的烙印才可以!” 悠仁……! 眼看着白鸟凪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停止在惊恐和担心,虎杖悠仁忍不住开口解释:“学姐你不要多想,真的没什么事……” 白鸟凪欲言又止:“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啊,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虽然以虎杖悠仁的性格和体格很难被欺负,但白鸟凪还是忍不住担心。 毕竟这孩子在亲人去世的时间点突然去什么宗教学校,还开始纹身,一问就支支吾吾,之前还怎么约都约不出来。 让人很难不怀疑啊。 眼看着虎杖悠仁和白鸟凪的聊天陷入僵局,钉崎野蔷薇觉得不能让人家这么担心,于是上前安慰她:“放心吧,虽然我是第一天上学,但我们绝对是个正经学校,很安全的!” 白鸟凪看着她脸上满满的真挚:“虽然还是没有相信,但感觉安心了一点,谢谢你。” 虎杖悠仁有点受打击:“学姐你就不相信我吗?” 白鸟凪面无表情:“因为一声不吭跑去纹身了的悠仁从感觉上就不靠谱了。” “那也不至于比不上第一次见面的人吧,而且这个真的是意外啦!” 白鸟凪沉默了。 什么样的意外会导致脸上有纹身,还不止一个?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悠仁身上多了什么东西,感觉腥腥臭臭的,有点恶心。 这时,原本安静站在后面的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走上前,非常自来熟地加入对话:“放心吧,我们可是非常正规的学校。” 一米九多的五条悟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哪怕他看起来像个盲人也只能稍微削弱这种感觉。 白鸟凪微微皱眉后退一步:“这位是?” 虎杖悠仁兴致勃勃地为她介绍,看起来非常崇拜这个盲人:“他是五条老师,我现在的班主任,非常厉害的!” 白鸟凪礼貌浅笑着打了招呼,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同时知道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 老师吗?看起来好奇怪,也不知道这高专是个什么课程,竟然让盲人带学生,感觉好不靠谱。 不过很多故事里的得道高僧都是眼盲的,所谓的眼盲心不盲。 其实白鸟凪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类型的。毕竟日本和尚普遍不剃头,真的很难分辨。 就在白鸟凪思考的时候,五条悟已经热情地开口邀请她了:“你就是虎杖之前说的学姐啊,要不要来我们高专上学?” 白鸟凪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坏了,冲我来的。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虎杖悠仁:“悠仁,你过来一下。” 虎杖悠仁听到之后乖乖走过来:“怎么了吗,学姐?” 他脸上的表情如此单纯,没有丝毫对白鸟凪的怀疑,一看就很好骗。 “悠仁,这种第一次见面就传销的学校根本不值得信任。你这是自毁前途啊。” 白鸟凪真的再也忍不了了,她把虎杖悠仁拉远一点,忧心忡忡地低声说:“你不要自暴自弃,多想想未来,体育生才是最适合你的道路。以你的资质一定可以当国家运动员,赚很多钱衣食无忧甚至声名大噪上教科书,载入人类体育史册。如果不知道怎么选的话,我认识排球运动员,起码试一试吧!” 明明她已经很小声了,但五条悟还是听到了。 “我们可是非常正经的,现在正要举行老师和学生的快乐团建哦!要不要一起?顺便聊一聊。” 白鸟凪猜测可能是作为盲人的其他感官比较敏锐,她表情冷漠:“不要,我还要考大学,找个好工作,怎么可能突然转学去上什么高专?” 虎杖悠仁迟疑了一下:“但是学姐你成绩也不怎么样吧?” “……只是国语而已,悠仁你是想挨打吗?” 而且她现在的偏差值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国语有些拖后腿,老师说她在这方面缺根弦,有些东西可能是天生的,还让她认命。 呵呵,老师能力问题。 虎杖悠仁很努力地想说服她:“学姐相信我们啦!五条老师真的是非常靠谱的好人!” 但白鸟凪油盐不进。 悠仁,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此刻被传销洗脑的你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她掏出手机想要报警,没想到五条悟眼疾手快抢走了。 白鸟凪目瞪口呆:“等等,他不是盲人吗?” 虎杖悠仁也目瞪口呆地反应过来:“五条老师你为什么要邀请学姐啊?” 这个学校好像靠谱 “我当然不是盲人了,谁规定带眼罩就是因为看不见?” 白鸟凪的注意力都在五条悟的手上,没怎么听他说话,因为他在转她的手机。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转了几圈,银白色的手机在他灵活的指尖飞舞,让白鸟凪紧张得差点心脏骤停。 虎杖悠仁立刻谴责五条悟,并伸手要手机:“五条老师,你别欺负学姐,她都被吓到了。” 悠仁!就算你疑似被洗脑也是那个很乖很贴心的悠仁啊! 白鸟凪一时间不知道该难过这么好的悠仁竟然被传销洗脑了,还是该庆幸被传销洗脑的悠仁还是这么温柔善良。 五条悟很快把白鸟凪的手机递给虎杖悠仁,然后用过年了叫孩子给亲戚表演节目一样的口吻说道:“为了不让悠仁的学姐报警,惠,快给她表演个召唤玉犬!” 白鸟凪:? 中二病? 伏黑惠的头发像个炸了毛的黑海胆,个性也如头发般硬气,果断拒绝了,还用“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看着五条悟。 白鸟凪顿时对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人多了几分好感。 “惠真是越来越叛逆了。” 五条悟叹了口气,收获伏黑惠一个“小猫呲牙”的瞪视,然后笑容灿烂地对着白鸟凪说:“你就是昨天和禅院青叶打架的咒术师吧?” 白鸟凪:!!! 她下意识转头就跑,然后就被五条悟抓住了后领,双脚离地。 虎杖悠仁立刻上前解救她:“等等!五条老师,别这么拽着学姐,她会难受的!” 虽然惊讶白鸟凪竟然是咒术师,但想想她比常人快很多的伤口恢复速度,虎杖悠仁又觉得这样好像很合理。 但在他眼里,白鸟凪还是那个坐久了站起来都会头晕、上体育课会丢半条命的的柔弱学姐。 五条悟松开手,白鸟凪立刻像猫一样躲到虎杖悠仁身后,接过自己的手机,冷冷地瞪视他。 但也没有逃跑了,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跑不了了。 五条悟后退一步,保持一个让白鸟凪舒服点的距离,像电影里劫匪示意无害那样举起双手:“放心吧,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白鸟凪环顾一周,反驳:“他们都知道。” “这些都是自己人啦,其他人就不知道了。”五条悟说,“早上禅院家的一个家伙在住宅区私自放帐,结果被打残,现场被他自己的术式轰得稀烂,连对手的残秽几乎都被掩盖,是人还是咒灵都看不出来了。” 那个家伙竟然哭了吗? 不知道五条悟在胡说八道的白鸟凪深深地震惊了。 反正刚刚的举动都暴露了,她索性直接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 “本来残秽就是很淡的,还轰成那样,换别的咒术师肯定看不出来。”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准确的说是眼罩,“我的眼睛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你的咒力完全符合现场另一个人的残秽。” 懂了,眼睛是特异功能,怪不得蒙着眼睛,白鸟凪还以为他是身残志坚的盲人教师。 白鸟凪感觉很微妙:“所以你们是伪装成宗教学校的咒术高专,悠仁看起来很可疑是因为成为了咒术师……” 禅院青叶那家伙竟然真的在替她隐瞒,他说的那个地方还不会就是这个高专吧? 要不要这么巧?真的很可疑啊。 虎杖悠仁摸着后脑勺傻笑:“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啦,原来学姐你也能看到,怪不得呢。” 他以为这样大概就能被信任,结果白鸟凪一脸警惕地远离了他:“说,我和悠仁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虎杖悠仁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当然是企鹅公园旁边那个巷子里,我真的是悠仁啊学姐!” “对不起,悠仁,最近事情真的有点多,我还差点被抓走生小孩,必须提高警惕才醒。”白鸟凪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一副庆幸的样子,“太好了,真的是你。” “……等等,学姐!我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个真的很重要——什么叫被抓走生小孩?” “啊,这个说来话长我有点懒得说。”白鸟凪把手机揣兜里,“你们不是要团建吗?边走边聊吧。” “等等学姐!你不再确认一下吗?我们还是很可疑吧,再问我几个问题吧?” “不用啊,已经确认过了,而且会说出这种话,你肯定是悠仁本尊。” 果然还是有什么手段可以让原本看不到的人可以看到吧? 原来即将开启崭新人生的不是老板而是悠仁啊! 虎杖悠仁还是忍不住说道:“但是你之前遭遇危险了吧?还是警惕点好吧?” “无所谓啦,五条先生这么强,是坏人的话,不管我怎么警惕都会被抓的吧。” 虎杖悠仁有点惊讶:“能看出来吗?” 白鸟凪点头:“嗯,超越以前我遇到的所有人和咒灵的强大,就像是听到引擎声音就知道推土机来了。” 不然五条悟又是抢她手机又是薅她领子,白鸟凪早就反抗了。 从这方面来讲,她也是个非常欺软怕硬的人。 不到忍不下去,她一点也不想和比自己强的人打架。 会痛。 和五条先生打的话,不仅会痛,大概率还会死。 “嘛,我的强大确实显而易见、毋庸置疑,你很有眼光。”五条悟心安理得地接受夸奖,“那你为什么还要确认一下悠仁的身份?” 白鸟凪迟疑了一下:“……感觉会比较安心。” 然后五条悟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白鸟凪也不懂,可能是他天性爱笑吧。 然后五条悟就开始迫害旁边的伏黑惠,催促他讲一讲他们学校有多好,老师有多优秀,主题就是不来一定会后悔。 白鸟凪还以为看起来像个正经人的伏黑惠会拒绝,毕竟他满脸写着不耐烦,但对方缓缓看了她一眼就开始讲述。 他声音清朗,措辞也通俗易懂,浑身都散发着优等生的气息。 这样听起来倒是很靠谱。 等到了五条悟口中的团建地点,叽叽喳喳的学生们都沉默了。 “唔,咒术师喜欢这样阴森森的团建地点吗?”状况外的白鸟凪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建筑物感叹,“玩的时候也要顺便祓除咒灵之类的,责任心好强。” “怎么可能啊!”反驳的是钉崎野蔷薇,她的怒火完全冲着五条悟,“说好的要带我们去六本木玩呢?你这个大骗子!竟然敢愚弄地方人!” 虎杖悠仁也一副被欺骗的样子上蹿下跳,只有伏黑惠看起来非常淡定,还讲解了这里为什么会有诅咒,以及什么不是在墓地产生而是在废旧大楼。 一旁也不太懂的白鸟凪认真地跟着一起听,感觉他们好像确实是正常的咒术学校,这大概像是课外实践? 然后白鸟凪就得知了虎杖悠仁突然成为咒术师的原因,虽然钉崎野蔷薇反应很大,但白鸟凪根本不懂咒物是什么。 看她反应如此平淡,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她讲解宿傩手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下白鸟凪的表情终于变了:“二十根……也包括脚趾吗?” “……等等!学姐你为什么远离我?” 白鸟凪移开了视线:“虽然悠仁你很努力也很辛苦,但是我果然暂时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件事……” 虎杖悠仁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不包括啦!宿傩有四个胳膊,我根本不用吃那种东西!” 白鸟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钉崎野蔷薇还是无法接受:“那也很脏啊!” “怎么说呢?对比之后感觉这样好多了。”白鸟凪说,“而且悠仁也很辛苦。” 虎杖悠仁立刻笑起来,他的情绪一般都是不加掩饰的,白鸟凪喜欢他这一点:“太好了,学姐,看来你在东京过得很开心呢。” 白鸟凪困惑地看着他。 “因为学姐处事圆润了不少,换到以前我都不敢想。”虎杖悠仁想了想,补充说,“而且不只是性格,学姐现在也比以前胖了。” 怎么能说女孩子胖?而且这位和胖一点都不沾边好吧? 钉崎野蔷薇立刻震惊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人家应该是有自己的原因。 果不其然,白鸟凪看起来挺高兴的:“嗯,我现在觉得吃饭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据五条悟所说,这次要锻炼的主要是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所以他和伏黑惠要在外面等着,正好他们三个还能聊天。 目送着那两人进去,五条悟直接坐在栏杆上,腿看起来比白鸟凪的命还长。 伏黑惠也自然地坐在那里,但白鸟凪没有。 因为她觉得栏杆看起来真的很脏,以及她的平衡能力不足以让她在这么细的栏杆上上面很舒服地休息,还不如直接站着。 五条悟面向白鸟凪,他带着眼罩,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看得到。 白鸟凪不太喜欢和他说话,因为看不见他的眼睛。她喜欢情绪写在眼睛里的,简单易懂的人。 五条悟:“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学校?” 白鸟凪平静点头:“好啊。” 五条悟兴高采烈地鼓掌:“太好啦,惠惠,你又多了个同学!是不是很开心啊?” “等等。”伏黑惠忍不住问了,“为什么就这么简单决定了?” 两人看着他,好像他才是那个奇怪的人。 白鸟凪:“高专听起来待遇很好,而且我现在需要帮助。” 五条悟:“因为凪酱很强啊,而且很有趣。” 白鸟凪皱眉:“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五条先生。” 五条悟像没听到一样:“惠,你知道我为什么去看那地方的残秽吗?”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人就是在的等他问为什么,虽然很烦,但伏黑惠还是问了,因为这是最减少麻烦的选择。 “那个禅院家的,是炳的成员哦。” 白鸟凪毫无反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炳是什么东西。 伏黑惠皱眉,他记得炳的成员最低也是准一级。 “在市区出现准一级咒术师都差点打不过的咒灵,不是很可疑吗?而且那家伙鼻青脸肿的,反正我在附近,就去看了看,结果就发现那家伙的对手根本就是人类——” 五条悟拉长了声音,想要卖关子,但眼前两个都不是会配合他的类型,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于是他接着说下去:“还能让他这么努力隐瞒,我本来只是稍微有点感兴趣,结果你就这么送上门来了——这不是非常有缘的吗?” 白鸟凪沉默了一下,诚恳地说:“你可能有点误会,其实主要是那家伙也有放水,而且我作弊了。” “这个我知道,毕竟你看起来不像是可以打败准一级的。” 白鸟凪很欣慰:“五条先生知道就好。” 五条悟微笑着:“但是最有趣的果然是凪酱一年内暴涨的咒力吧?你的术式到底是什么呢?” ……啊,这个也能看出来吗? 到底靠不靠谱 白鸟凪咒力涨了,完全就是因为买了前?十种影法术(伪)?现?宝可梦操术,还升了几级。 “五条先生,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白鸟凪看着五条悟的漆黑眼罩,“咒力的变化都能看出来吗?好厉害。” “毕竟之前见过,很容易对比出来……等等,你不会不记得我吧?” 白鸟凪困惑得真心实意:“我们见过吗?” “当然见过,就在你打工的那个买饭团的地方——好像叫饭团宫。当时惠也在。”五条悟转头看向伏黑惠,“是吧,惠?” 伏黑惠沉默着点头。 白鸟凪冷静地说:“你说一年的变化——那就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谁会记得一年前遇到的客人啊?” 伏黑惠这次很快点了头,看起来颇为认同,让白鸟凪觉得这个人更加靠谱了。 五条悟沉默着,语气沉痛:“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帅哥了吗?” 伏黑惠:…… 他真的好装啊。 白鸟凪安慰道:“五条先生还是很帅的,大家也都还是喜欢帅哥。只是你基本上不是我的菜。” 短暂的安静后,五条悟又哈哈大笑起来。白鸟凪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安慰奏效了,很是欣慰。 在两个黑发高中生的默默注视下,五条悟终于笑够了:“凪酱还没告诉我你和禅院青叶起争斗的原因哦?那家伙被送到高专的时候都破破烂烂了,但我能发现可疑的地方,禅院家自然也能。虽然我也想为凪酱担保,但也得知道原因吧?” 禅院青叶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家伙现在的表现就好像良心发现一样。 “请不要这么亲密地喊我的名字,五条先生。”白鸟凪道,“禅院青叶是我的舅舅,在我带着我的宝可梦散步的时候,发现了我。大概是觉得我作为妈妈的孩子,也是属于他的东西,然后要抓我回去给什么下任家主生小孩。” 五条悟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你的什么?” 白鸟凪面色如常:“宝可梦。” 五条悟严肃起来:“你知道宝可梦是什么吗?” “知道。”白鸟凪也很严肃,“是作为朋友和同伴,和主人一起成长、一起战斗的神秘又不可思议的生物。” “那就给我们看看你所谓的宝可梦吧。”五条悟双臂环胸,做出导师的姿态,“我可是很权威的。” “好。” 白鸟凪伸出双手,一只肥嘟嘟圆滚滚的兔子就落到了她手心里。 五条悟长腿一伸,直接落地,凑近了微微弯腰看白鸟凪手心里那是肥兔子。 为了让他别和自己这么近,也为了让他好好看清楚,白鸟凪努力伸长手臂,最后干脆把兔子给他了。 “这个真的很可爱啊,而且也没用媒介,应该不是式神。”五条悟捏了捏兔子,然后像玩球一样往空中抛了抛,“不过这个不算宝可梦哦。” 听他说这不是式神的时候,白鸟凪还在开心,结果下一句话就让她的心情陡转直下:“为什么?” 五条悟振振有词:“宝可梦是需要训练家用精灵球捕获的,你这个完全是你自己召唤出来的,怎么能算?” 一旁的伏黑惠仰头望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人能结束这个神经病的话题。 “五条先生……首先,获得宝可梦的方式不止捕获一种。”白鸟凪用难以言喻地眼神看着他,“其次,你已经是老师了,还不知道宝可梦是不存在的吗?” “……但是你刚刚还说是宝可梦!” 白鸟凪理所当然地说:“我已经17岁了,当然知道宝可梦不存在。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很像所以才这么叫的。” “……”28岁的五条悟扶额,“我有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 “……” “但是呢!”五条悟用食指指着白鸟凪,同一只手的另外四根手指还抓着圆兔子,嘴角勾着得意地笑容,“老师还见过比这更像宝可梦的,所以你这个不算。” “……” 白鸟凪看了看他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又看了看他戴着眼罩的脸。 原本安安静静呆在五条悟手里任他蹂躏的兔子突然像是忍不下去一样挣脱了他的手,一个翻身落到五条悟白皙的手背上,然后用大长腿狠狠踹向他的脸。 然后被五条悟轻松躲过,兔子落地后像弹力球一样高高跃起,落到白鸟凪肩上。 伏黑惠:“……它腿这么长吗?” 明明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球! 白鸟凪低头看了看蹭着自己的兔子,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把它收起来了。 兔兔,一直都没有真正碰到五条先生。 她看向蒙着眼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五条悟,神色认真:“我的能力,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五条悟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他小海豹式鼓掌:“这个气势很不错!继续保持哦,凪酱!” 白鸟凪:“……请不要这么亲密地喊我的名字。” “我们高专也有类似的哦!”五条悟一边自行配音“锵锵锵”,一边动作夸张地展示一旁安安静静颇为无辜的伏黑惠,“就是我们的惠惠,他和你差不多哦!” 白鸟凪仔仔细细地看着伏黑惠,这是张秀气精致富有古典美的脸,确实很符合她一直以来看到的禅院家的形象,她自己也是这个类型。 她迟疑道:“他也差点被抓走生小孩?” 原本就被看得有些不适的伏黑惠脸立刻黑透了:“当然不是!” 五条悟在旁边笑得五官乱飞,听到这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说:“如果我没有从禅院那里买下你的话,应该也差不多吧?他们不可能让你没有后代的。” 伏黑惠没有说话,脸依旧黑着。 白鸟凪听着很疑惑:“买?” “嗯。”五条悟甜甜蜜蜜地揽住伏黑惠的肩,对方嫌弃地把脸扭开,“我们惠惠可是价值十个亿的十种影法术!超级强的!” 十个亿……? 白鸟凪看着伏黑惠的眼神立刻染上敬畏,但凡她有十个亿,也不至于在五条悟抢自己手机、薅自己领子、强行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 话说十种影法术,这玩意她听过,就是她现在宝可梦操术的原型。果然这家伙确确实实和她有血缘关系。 想到这里,原本因为“对比产生美”而对伏黑惠颇有好感的白鸟凪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些许警惕,生怕他突然发癫。 毕竟目前为止,她遇到的所有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正常。 误会了她那眼神的意思,五条悟热情地跟她讲解十种影法术有多优秀,还说这是曾经和六眼同归于尽的术式。 为了避免她听不懂,五条悟简明扼要地表示六眼一出生就被悬赏了一个亿。 白鸟凪的眼睛瞬间亮了。 已知伏黑惠是十种影法术,她是十种影法术的变形版本,那他们加起来岂不是稳赢? 于是白鸟凪高高兴兴地说:“那六眼现在多少钱?我和伏黑同学一起努力一下,是不是可以干掉六眼拿钱?” 伏黑惠的表情立刻变得更加难以言喻。虽然他一直表情怪怪的,但此时此刻的表情是最怪异的。 五条悟倒是笑得很爽朗:“哈哈哈哈哈,目前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六眼啊。” 白鸟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五条先生看起来这么贵。” 五条悟笑着说:“这个形容有点怪,不过我喜欢。” 他戴着眼罩,白鸟凪无从查看他眼底的情绪,不过她注意到这个人总是在笑,应该是和爽朗乐观的人。 就是不太懂怎么把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听人说话,白鸟凪又打不过他。 白鸟凪:“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五条悟轻轻发出一声鼻音:“嗯?” “之前有个咒灵来我们店捣乱,他的能力很可怕,应该只要碰了就会死,是关于灵魂的,虽然对我没效果,但是我打不过他。他好像对我很感兴趣,说了些很变态的话,还留下纸条说会再来找我……” “等等,”伏黑惠忍不住开始质疑,“你再说什么啊,咒灵根本不能进行这种程度的交流。” “可以啊。”白鸟凪困惑,“他看起来和人没有区别。” “是诅咒师吧?” “那是什么?” 伏黑惠简单跟白鸟凪讲绝了一下诅咒师的存在,白鸟凪坚定地摇头:“应该不是,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形,而且感觉上和咒灵一样恶心。” “或许是他的术式?” 虽然他们在咒术上肯定更专业,但白鸟凪就是觉得对方是咒灵,那种粘稠到让人想吐的纯粹恶意化身一样的玩意,怎么可能是人类。 “真的是咒灵,监控都看不到,虽然他带的咒灵小弟可以被监控看到,但他本人真的不能被拍下来。” “你在说什么啊?”伏黑惠更困惑了,“咒灵都是无法被看见的。” “……” 这些人真的靠谱吗? 白鸟凪没有再说话,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两人的质疑。之前的相谈甚欢如泡沫般破碎。 “嘛,眼见为实,不如去实地考察一下吧。”五条悟终于开口了,声音轻佻看似漫不经心,但伏黑惠知道他此时是认真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应该是咒术界的大发现吧!你可就是‘英雄’了哦!” “……” 白鸟凪静静地看着他们,如果不是她查过这个学校真的是公办的,而且五条悟他们也证明学校费用由国家及东京都的机密费用负担,可能真的就不敢相信了。 过了几秒,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真的卷入了大麻烦中。 “稍等,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宫治问了几句就答应了,还说白鸟凪现在可以带着他们去查监控,他直接暂停营业。 电话挂断后,白鸟凪看着手里的手机发呆,感觉肩上沉甸甸的。 老板他……真的好信任我! 突然留级 等到一个长得很符合咒灵丑陋标准的咒灵从大楼里飞出,又被祓除,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的课外实践终于结束了。 五条悟是个很大方的人,直接把自己的卡给了伏黑惠,让他们自由玩乐。 伏黑惠被迫像个鸡妈妈一样冷着脸带着闹腾不停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离开。 而五条悟和白鸟凪一起去了饭团宫。 到地方后,五条悟直接摘下眼罩,那双眼睛美得惊人,如延伸到尽头的广袤蓝空,又如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冰海,仿佛能看到万物新生时最原始的模样。 这一瞬间的美,如同云销雨霁,太阳冲出乌云层围,于是光线顷刻间汹涌而下,整个世界都亮了。 注意到白鸟凪的视线,五条悟对她wink了一下:“怎么样?是不是被五条老师迷住了?很想做五条老师的学生?” 白鸟凪点点头,又摇头:“没有。” 五条先生很好看,但他是教一年级的吧?她已经高二了。 宫治似乎知道五条悟的存在:“您是五条悟先生吗?” “没错,我就是鼎鼎有名的五条悟,你知道我吗?” “嗯,稍微调查了些,毕竟关乎自己和重要员工的小命。” 原本还想花钱请咒术师,没想到免费上门,lucky! 不过这应该代表着事情很严重吧? 五条悟用他那双美出人类想象的眼睛看了看宫治,又在店里扫视几圈,然后就去看监控了。 整个过程中,他始终勾着嘴角。于是白鸟凪发现对方不戴眼罩也很让人琢磨不透。 过了一会,五条悟就得出了结论:“确实是大发现,凪酱你立大功了耶!” 白鸟凪忐忑地问:“很危险吗?” “放心,我们会派窗一直监控这里,有什么事会立刻采取措施。”五条悟看向宫治,“不要在意,这是也为了你的安全。” 宫治点头:“理解。” 白鸟凪还是很不安:“真的可以确保老板的安全吗?” “这我可不敢说哦,咒术师可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死的。” 五条悟浩渺晴空般的蓝眸注视着白鸟凪,他的眼睛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像两片明镜,仿佛能映出一切。 他的眼里是带着笑意的,但被那种仿佛无处遁形的感觉依旧让白鸟凪觉得很不适。 五条悟慢条斯理地戴上了眼罩:“当然你不做咒术师也可能死,做咒术师只能帮你在死亡前有点挣扎的能力。怎么样,做我的学生吧?有实力的话也会安心吧?” 此时的宫治:……等等!怎么是冲着我的员工来的? 白鸟凪有些困惑:“你一直说让我做你的学生,你是教什么的?” “就是咒术还有体术什么的,都能教,我可是悠仁他们的班主任,最强的麻辣教师。”五条悟摆了个常见于女子高中生的pse,明明是一米九的身高,竟然也不显得突兀,“老板,你就放心把这孩子交给我吧!” 这种不靠谱的感觉…… 宫治打量他:“你有教师资格证吗?” “……”五条悟笑容不变,“因为是特殊学校,所以没有也无所谓吧?我可是最强的,不需要什么资格证来证明什么。” 白鸟凪问出了最让她困惑的一点:“但是你是悠仁的班主任的话,我比悠仁高一届,怎么当你的学生?” “这好办,留级不就好了?” “……” “别这么看着我嘛,毕竟你对咒术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了解,如果直接让你去二年级你也跟不上吧?”五条悟振振有词,“放心,你有个二年级的学长,也是为了入学留级,现在也在健康成长哦!” 她还没同意,这家伙就已经把二年级说成是她的学长了。 白鸟凪思考了一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太好了,我还想着你不同意该怎么办呢。”五条悟开开心心地双手合十,看起来比白鸟凪还像jk,“这样就好,大家都会开心的。” 白鸟凪:“悠仁不会开心的,他很乐意叫我学姐。” “我说的不是他啦。” 五条悟以己度人,觉得喜欢的人喊自己前辈什么的感觉很棒。 白鸟凪有些震惊。 难道这个学校还有会为了他人的不幸开心的家伙? 该不会是那个在她之前留级的所谓学长吧?会觉得有人和自己一样太好了之类的。 “顺便一问,”白鸟凪严肃着脸,“如果我不同意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啊,日下部也会好好教你的,不过禅院应该会想对你出手,所以还是由我来保护你比较好。惠惠现在就在我的羽翼下长成了很棒的好孩子呢!虽然最近有点叛逆……” “……” 白鸟凪对禅院家的想象就是一群禅院青叶那样的男人,和白鸟夏花那样的女人的家族。 简直就是不可回收垃圾聚集地,一把火烧掉都会污染空气的恶心地方,想想就觉得反胃。 看起来很正常的伏黑惠都已经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于是她迅速改口:“谢谢五条老师!” “禅院家?是御三家之一吧。”宫治听到不得了的事情,立刻担心不已,“为什么会想对凪动手?” 白鸟凪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啊,他们是我妈妈的亲人,想让我认祖归宗,我不太想。” 其他的事就没必要跟老板说了。 “这样啊……” 这孩子的身份一下子变得狗血起来。 话说有特殊能力的孤儿,就热血少年漫而言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很大,咒术师祓除诅咒的方式也很少年漫。 以为禅院家只是看中白鸟凪的天赋想要培养她的宫治没有多想。 宫治不想干涉白鸟凪的选择,思考了一下,还是想说些什么:“凪,你要记住……” 白鸟凪点点头。 宫治停顿了几秒:“……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记住!” 白鸟凪:“……老板!” 五条悟哈哈大笑。 宫治揉了揉脑袋:“事发突然我还没想好……那个咒术界,听起来很危险。我也没有什么好指手画脚的,只能祝福你一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白鸟凪还没来得及说话,五条悟就噗嗤笑出了声。 宫治没有在意,认认真真地看着白鸟凪,那双茶灰色温柔如同日出时分的黎明,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灼热:“就算眼前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也绝对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凪,无论如何都不要太为难自己。” 白鸟凪感觉喉咙有点干涩,久违有种眼眶热热的感觉,她抿了抿嘴:“……嗯,我知道的,老板。” 离开之前,宫治忽然喊住了他们:“五条先生,顺便问一下!” “嗯?” “那个青蛙在我旁边吗?” 白鸟凪:!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如果你说是青蛙宝可梦的话,确实有一个。” 宫治叹了口气:“保护好自己,凪。” 白鸟凪很快镇定下来:“这句话应该给老板才对,我需要的时候会毫不客气地带走它,你就放心吧。” “……”宫治捂住胸口,矫揉造作地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你长大了啊凪!” 白鸟凪灿然一笑,灰蓝色的眼眸闪着光,难得有些几分孩子气:“那当然啦,我今天可是长高了不少呢!” 五条悟是个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在她答应后立刻雷厉风行地带她去退学,然后还要帮她搬家。 白鸟凪:“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高专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必须住宿。” “离市区很远吗?那我岂不是不能来饭团宫打工了?” 而且没有提前退房,押金估计无了,白鸟凪真的好心疼自己的钱包。 做咒术师最好真的像说的那样赚钱! “打工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你也没必要打工了,钱什么的不需要担心,咒术师接单子可是真赚钱的,尤其是你这样比较强的,毕竟是卖命钱嘛。” 嘴上说着可怕的话,五条悟的口气却像逛街讨论要买什么裙子一样轻松。 “我不是担心这个……如果长时间见不到老板我会很难过的。” “你是离不开妈妈的小学生吗?” “……”白鸟凪点头,“算是吧。” 老板在她眼里确实像妈妈一样温暖……虽然他本人很不乐意被这么说。 而且生活突然改变让她很不爽,只不过因为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所以只能忍耐。 这时白鸟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五条老师,高专有叫狗卷棘的学生吗? 问完她又觉得不妥,一个学校这么多学生,老师怎么可能认识所有人? 没想到五条悟回答地很快:“棘?当然认识啦,他一年级的时候我还带过他呢,你认识他吗?” 这是什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的口气? 白鸟凪解释说:“他经常来饭团宫,校服和悠仁他们的很像,就猜是不是一个学校的。话说他来得这么勤,感觉也不是很远。” 五条悟面色如常:“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啦,而且一般也是出任务什么的。打工的话要早出晚归肯定来不及,没有时间合适的电车,打车还要倒贴钱,根本没必要。” 白鸟凪也想通了,失落地低头:“也是。那我明天就去吧,几点比较合适?” 五条悟沉吟几秒:“就现在吧。” “……现在吗?” “嗯,我叫伊地知开车过来,你东西不多吧?” “不多是不多。”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很是得意:“我就知道,你一看就是比较简约的,和惠惠一样,东西少到不像是在青春期的那种类型。” “……” 你倒是比我和那个惠惠更像青春期。 出于礼貌,白鸟凪没有说出心里话。她冷静道:“这就是所谓的父母不靠谱孩子就必须立起来吧。” 五条悟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你这孩子真会讲话,你家在哪,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白鸟凪果断拒绝:“不要,我明天再去。” “为什么?” 感觉那个伊地知先生听起来有点可怜,以及…… 白鸟凪很认真地说:“因为我同一天不能一直做很累的事情,所以不要。” 现在已经快要傍晚了,一天经历这么多事,她连猫猫也没摸到,还得知以后不能继续在饭团宫打工的噩耗……现在心力交瘁,只想洗个澡然后和兔兔们一起躺在床上。 话说兔兔们还是没有名字…… 一想到自己还要兔兔们起名字,白鸟凪就更悲伤了。 她当然喜欢自己的宝可梦们,但正因为喜欢,才想认真取名,因为自身水平又做不到。 可不让人觉得就很悲伤吗? 五条悟大概是不能理解的,他饶有兴趣地问道:“如果继续累下去会怎么样?” 白鸟凪想了想,非常郑重地回答:“会很难过。” 天生爱笑的五条先生 白鸟凪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非常诚实的。 毕竟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什么——她又打不过五条悟。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这样啊……这就没办法了,让五条老师来帮忙吧,凪酱你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难道这个人是意外是很体贴的类型吗? 白鸟凪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明天也可以。” “你家在哪里?” “……” 看样子是不喜欢听别人说话的类型。 白鸟凪说了一个地址,五条悟点点头:“这里我去过。”然后就伸手提起了她的后领。 白鸟凪:? 下一秒眼前的一切突然变换,她被带到了自己家附近的小巷子里。 “……”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巷光线已经有点黯淡。白鸟凪抬起头,鱼肚白的天空被墙壁切割成长长的方块,电线上落着几只鸟,在空中划出几根简约的黑色线条。 她感觉五条悟像一阵风,把她从一个世界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但实际上不是,她从那个女人的子宫诞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属于常人看不到的世界了。 之前的时光更像是偷来的。 这是第二个对她使用术式的人,踏入另一个陌生世界的朦胧感突然变得很清晰。 白鸟凪整理了下裙子,思考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五条老师,下次可以提前说一声吗?” 被人一言不发地接近,还是后颈,真的让人发自内心的抗拒。 难道这个人之前的人生里就没有人提醒过他要注意这一点吗? 出乎预料地,五条悟很快道歉了:“抱歉啊,凪酱,我看你都不反抗我喊你名字了,还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感变近了呢。” 白鸟凪摇头:“不,只是我懒得说了而已。” 因为没有要押金等原因,退房手续很快完成了。 白鸟凪的东西不多,收拾好衣服和清洁用品基本上就没什么了。 五条悟对她的行李没什么兴趣,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盆栽,这玩意和其他东西画风截然不同。 “你带这个干什么?” “这是悠仁送我的仙人球,难得养活了,必须好好带着。” 五条悟闻言,看了看仙人球,又看了看她,转头噗嗤一声,回过头来看似正经地说道:“你开心就好。” 白鸟凪:……? 这人有病? 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心爱的小仙人球,白鸟凪很不开心,就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一辆车到了。 开车的人看起来很眼熟,是中午和狗卷棘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互相介绍姓名后,这个叫伊地知洁高的男人笑着向她点头,那笑容是有点腼腆且局促的。 有些不想被欺负的人习惯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实际上,这样更容易被欺负。 因为人类总是欺软怕硬。 虎杖悠仁出乎预料地从车上下来了,他朝着白鸟凪挥了挥手,脸上是最适合他的灿烂笑容:“哟,学姐!” “悠仁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玩吗?” “已经结束啦。我想着有熟悉的人在,学姐可能会觉得自在些,所以就过来了。”虎杖悠仁态度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这个是我送的那个吧?学姐你还留着啊,太好了。” 真贴心啊,悠仁。 白鸟凪忍不住笑起来:“当然会留着啦,毕竟是你送的礼物。” 能认出来也很正常,毕竟这个仙人球似乎就没有长大过。 就算她严谨地按照网上说的,分不同季节浇水施肥晒太阳,精心伺候它,它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但别说开花了,它看起来甚至没有长大过。 但毕竟也才过了两年左右,可能是长得比较慢的品种吧? 想到这里,白鸟凪就有点愧疚,她叹气:“但是它长得好慢,总觉得没有成就感,还有些担心——孩子怎么都不长高的这种感觉。” 虎杖悠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但是学姐,这个是假的啦,塑料做的,没办法长大。” “……哈?” “学姐你不是说你不太擅长养植物嘛,我就选了这个。” 白鸟凪暂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情,她难以置信地说:“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以为你的意思是仙人球比较好养活。” 虎杖悠仁单手端着花盆,挠了挠头:“我也没想到,前辈你一点都没发现吗?” “没有啊,谁没事会去摸仙人球……” “也是,我专门买的逼真款。本来是希望学姐就算养塑料植物也能有养真植物的感觉,现在看来太逼真了啊。” “逼真过头了。而且,悠仁你这么不信任我啊……是觉得我连仙人球都养不活么?” 虎杖悠仁连忙解释:“不是啦!是担心学姐你养死了会很难过。学姐虽然总是对别人很冷淡,但我还是感觉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就算是植物去世了,也会伤心吧。我不想自己送的礼物会让学姐难过。而且塑料仙人球的话,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悠仁……你说这些我是很感动啦,但你这不还是不信任我吗?” “啊哈哈哈……” “不过看在你是好心的份上原谅你了。” 五条悟从他们对话没多久就开始笑,笑得伊地知洁高瑟瑟发抖,看没有人回应他,于是又安静下来。 等他们聊完了五条悟又像猫一样凑过来:“凪酱你在那个老板还有悠仁面前会活泼很多呢。” 白鸟凪感觉他说了一句废话:“这是当然的啊,五条老师也会在自己朋友面前更放松吧。” 宫老板在那个和他长着一张脸的兄弟面前,也不是一般的……额,生机勃勃。还有其他的朋友,老板遇到他们,脸上的笑都是不一样的。 “说的也是。” 五条悟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有点寂寞的表情,打开门坐进副驾驶上。 白鸟凪松了口气。 比起五条悟,她更想和虎杖悠仁坐在一起,这样想着,她又觉得五条悟是个贴心的好人,对未来的校园生活多了些美好的展望。 虎杖悠仁热情地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学姐你力气小,我来吧!” 五条悟把车窗摇下来:“现在可不是学姐了哦。” 虎杖悠仁困惑地看着他:“学姐还是学姐啊。” “我留级了。”白鸟凪沉痛地说,“现在和你一样是一年级生。” “那倒也不是。”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说,“校长还没同意你入学呢。” 白鸟凪:? 她反复看了五条悟的表情,这张帅得走到路上都会引起尖叫的脸蒙着眼罩,嘴角含笑,实在让人看不懂。 好在虎杖悠仁解答了白鸟凪的疑惑。 不通过校长的考验就没办法入学,并不是简单的转学。 白鸟凪一脸深沉地看着车里笑嘻嘻的五条悟。 也就是说,这个人在不确定她是否能入学的情况下,让她办理了退学并且搬家。 虽然这个人很明显是故意吓唬她,应该是能进的,但白鸟凪已经开始焦躁了。 注意到她的表情,虎杖悠仁安慰道:“没关系的学姐,校长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是好人哦,还会做毛绒玩具呢!” 五条悟靠在座椅上:“你没有入学的自信吗?” “因为不了解咒术,而且,不习惯没有退路的感觉。” 就像之前她不到关键时候就不会买十种影法术(改),现在没有多少钱也没有实力的她会觉得自己好像在悬崖上走钢丝。 倒也不是不通过就完了,只是每次社交都会让她觉得好累,最近事好多,她感觉自己的能量条在逐渐减少了。 如果空掉的话,她就会陷入抑郁的情绪,几天缓不过来,但缓不过来的时候也要为了活着努力。 虽然活着有很多烦心的事,但也必须努力活下去。 “放心吧。”五条悟突然正经了不少,“别人我不敢说,你肯定会通过的。” 白鸟凪点头:“多谢五条先生吉言。” “咦?不叫老师了吗?” “因为还不确定自己能过。” “唉——?”五条悟拉长了声音控诉,“但这样就好像你在质疑我,明明我都说了你会过的。” 白鸟凪无所谓地点头:“好的,五条老师。”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说是偏远,实际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深山老林里。 夕阳透过云层透漏下一片暖色的光,山路随着地势盘旋而上,台阶密密麻麻仿佛看不到尽头。路边的树丛已经蜕变成符合夏季的浓郁碧色,在风中肆意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白鸟凪抬手放在眼睛上方遮光,确认过山路的长度之后,诚恳地说:“这些台阶,如果真的让我走完的话,会死。” 五条悟很贴心地询问:“那要不要老师带你上去?” 这次他竟然真的提前问了。 明明之前无论她怎么强调不要直呼名字,对方都当做没听见。 白鸟凪几乎认定他是个完全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意见的任性家伙,现在看他这样闪烁着人性光辉的样子,心里油然升起几分感动。 如果她能召唤饭团或者呱呱,她一定不会麻烦别人,但是现在情况特殊。 于是她鞠躬道谢:“麻烦你了,五条老……” 话没说完,后领就被扯住,转眼到了一个很古典的建筑前面。 白鸟凪:“……” 她还没来得及跟悠仁告别。 推开门,里面光线昏暗,房间中间有一个看起来很凶恶的肌肉大叔,低着头似乎在做羊毛毡,被一群大大小小的玩偶围绕着。蜡烛橙黄的光笼罩着他们,有种诡异的温馨感。 白鸟凪惊讶:“真的啊,有个奇怪的大叔在做玩偶!” 旁边的五条悟哼哧哼哧笑起来,白鸟凪觉得他是真的很爱笑。 听不懂就背 这个大叔就像是动漫里的反派特地摆好姿势等着主角上门一样。想到这里,这个场景就一点都不可怕了,还有点搞笑。 问题也和悠仁说的差不多。 “为了保护被咒灵盯上的老板……” 夜蛾正道眉头一皱,就听到白鸟凪真诚地补充道:“以及我不想哪天被阴暗的封建残余带走,还想有能力教训挑衅我的人。” 一旁的五条悟:“你说的这个该不会是我吧?” 白鸟凪虚伪地笑:“当然不是啦。” 但以现在的趋势,以后说不定会包含在内。 很简单就通过了,没有像悠仁说的那样挨打。 在五条悟带着白鸟凪去宿舍的路上,白鸟凪感慨着:“每个学生都必须经历这个吗?那校长也太辛苦了。” “不辛苦的,毕竟学生很少。” 白鸟凪不以为然:“嗯?” 这学校这么大,学生再少又能有多少。 “你今天见到的就是全部的一年级生了。” “……”白鸟凪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狗卷君是一年级的吧?” “当然不是啦,我之前不是说他一年级的时候我带过他吗?他现在已经二年级了。” 她只是不敢相信人竟然能这么少,就算是加上她也才四个人吧?! “……五条老师你之前说全日本只有两个咒术高专,另一个学校也是这样吗?” “嗯,差不多吧。” 白鸟凪顿时感觉前途一片黑暗:“这么点咒术师要管整个日本的事情?” “嘛,还有民间咒术师以及各个家族的。” 白鸟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还以为以后要做牛做马007了,以她的身体素质,真的会猝死的。 五条悟微笑着看着她,不知为何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鸟凪小心翼翼:“怎么了,五条老师?” 五条悟动作狂放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感受到头顶上另一个人的温度,白鸟凪脸都绿了。她后退几步躲开,捂住自己的头顶,胡乱扒拉了几下,企图让那些温度散去。 白鸟凪深吸一口气,谴责地看着五条悟:“五条老师,之前我就想说了,请不要随意碰我。” “好吧,好吧。” 嘴上答应着,但这个人不以为意的态度就算是白鸟凪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明明之前已经很礼貌地问她的意见了,现在又表现出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个人简直像猫一样难以理解。 白鸟凪开始忧郁,她真的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人。 他们沉默着走在校园里,不说话的时候,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格外有存在感。 此时夕阳已经缓缓落到半山腰,天边扯出大片的晚霞,像是一团团七彩的棉花漂浮在学校上空,格外绚烂。远方望去,群山隐约,飞鸟在长空中留下几个悠远的墨点。 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拂到鼻尖,白鸟凪忧郁的心情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能在这么优美的环境里上学,想必是件极好的事。 身旁的五条悟突然挥手高喊:“哟!棘,看这边!” 白鸟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非常眼熟的人,正是狗卷棘。 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像猫一样炸毛了,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 白鸟凪可以理解,如果她在自己非常安心的地方看到不该在这里刷新的NPC,反应估计比他还大。 五条悟看起来和他关系很好,很高兴地过去勾肩搭背:“这位是白鸟凪,你们以前认识吧?她是新来的学生,以后就是你的后辈了。” 说着,他朝白鸟凪勾了勾手:“凪酱,快打个招呼,这位是你二年级的学长,快叫狗卷前辈!” 那姿势和让自家狗狗对客人汪几声没有区别。 但白鸟凪在意的不是这个。 狗卷君是二年级的,按理说和她同级,但因为她留级了,所以要喊他前辈。 算是认识的人,反而有些叫不出口。 而且,她看了对方的生日,比她还小两个月呢——虽然如果她不早产,应该是对方大点,但毕竟她提前出生了,那就是比对方大。 白鸟凪觉得要喊比自己小的人前辈什么的也太怪了。 她艰难地开口,然后失败:“狗卷……君。” 停顿了几秒后,五条悟夸张地拍了拍狗卷棘的背,力道之大,白鸟凪觉得换成自己可能要死。 “真遗憾啊,棘,没有后辈可以甜甜地喊前辈了。不过老师帮你争取过了,记得感谢老师哦!” 白鸟凪:“……” 原来那个以他人的不幸取乐的人是狗卷君,真是看不出来。 白鸟凪见过很多仗着所谓前辈身份霸凌别人的家伙。父母去世之后,因为各种原因,她也被欺负得很惨,后面才有能力反抗成功。 犹豫了一下,白鸟凪还是觉得狗卷棘不像那种人,可能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更多的后辈吧。 听了五条悟的话,狗卷棘立刻摇着头“木鱼花木鱼花”地喊起来。 他看起来挺激动,扯着五条悟的衣服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各种饭团馅料的名字,五条悟也很耐心地弯着腰,时不时应和。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说悄悄话。 其实白鸟凪很想说自己完全听得到,而且完全听不懂,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们都没必要这样。 五条悟看起来和狗卷棘完全没有交流障碍,就像和一个普通人聊天一样。 不愧是相处一年多的师生。 青石路的地面被铺上一层晚霞的金辉,白鸟凪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默默注视一只蚂蚁晃动着触角试探着钻进石板之间的缝隙里,然后又爬上来,爬近她的鞋,于是她抬起了脚,给蚂蚁让路。 几句话的功夫,五条悟和狗卷棘聊完了,走过来跟她说:“抱歉啊,凪酱,我还有任务要做,就由棘带你去宿舍吧。” 一旁的狗卷棘拍了下自己的胸口,然后比了个耶:“芥菜。” 咒灵不会贴心地只在人类上班的时间出现,五条悟作为强者,有指定他完成的任务,白鸟凪完全理解。 就是有些担心自己以后也这样。 她点了点头:“好啊。” 跟着狗卷棘一起去宿舍的路是非常安静的,只能听到啾啾的鸟鸣和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声,让白鸟凪想到了他们的聊天框。 今天下午狗卷棘当着她的面发的消息上面其实还有他们的聊天——如果称得上是聊天的话。 今天上午,狗卷棘离开后没多久又发来消息。 大体意思是感谢她,以及饭团很好吃期待以后上架之类的,还有可爱的颜文字、表情包,看起来他真的很喜欢饭团。 这个人在网上出乎预料地话唠,而且说话方式很萌。 感觉饭团语深深限制了他。 不过他如果在二次元的话,饭团语应该是萌点,白鸟凪也能get到,因为二次元一般会恰当地显示心声,或者以其他方式帮助观众了解。 现实里就算了,听不懂一点。 她当时是这样想的,于是下面是非常有白鸟凪风格的回复—— 勿扰:【谢谢:)】 白鸟凪原本的网名叫“已死勿扰”,但熟悉之后,宫治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加上她当时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就跟她说给她做大餐、涨工资,前提是把“已死”去掉。 白鸟凪欣然同意。 一般而言这样来个几次,再热情的人都会放弃和她交流,但是在这个看起来很讲究同伴爱的少年漫式学校里,白鸟凪有些纠结。 她以后似乎要和饭团……狗卷君长期相处,以后工作也会是同事…… 白鸟凪转头去看狗卷棘,因为对方目视前方,只能看到半张侧脸。夕阳的余晖涂在他身上,像笼了一层暖色的轻纱,连浅亚麻色的发丝都被染成漂亮的浅金,显得人静静的,又很温柔。 狗卷君的话,麻烦点好像也没什么。 “狗卷君。”白鸟凪很直接地开口,“很抱歉,你说的那些饭团馅料,我根本听不懂。” 在被喊名字的时候,狗卷棘就转过头来安静地注视着她。 “所以能给我写份饭团语的翻译吗?如果背下来应该就能好好交流了。啊,这个称呼是我和老板戏称的,请不要在意。” 狗卷棘的下半张脸被领子遮得严严实实,但白鸟凪看到他的眼睛弯了弯,点头说:“鲑鱼鲑鱼。” 这意思大概是同意了。 她突然有点好奇狗卷棘长长的领子下面是什么样的脸。 会是她之前想象的伤疤吗?还是说,这只是狗卷棘的个人习惯? 他们到底也不熟,白鸟凪什么也没问,两人沉默到宿舍门口,然后就道别了。 大体是因为高专的人实在太少,男女宿舍在同一栋楼。即便如此,依旧有很多空房间。 白鸟凪隔壁倒是亮着灯,但她没兴趣也没力气看是谁。 她的行李箱和背包已经在房间里,桌子上摆着身份重获光明的塑料仙人掌,还有虎杖悠仁留的纸条,嘱咐她好好休息,右下角还画了个很有点古怪的卡通老虎脑袋作为署名。 和虎杖悠仁很熟悉,白鸟凪一眼看出来这老虎在笑,若是换一个人来认,可能认不出这个抽象的画风。 她有点骄傲。 白鸟凪给虎杖悠仁发了消息之后,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去洗澡了。 这学校没几个学生,澡堂倒是修的很大,空荡荡地,看着很吓人。 这些白鸟凪都不知道,因为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如果让她和不熟悉的人一起洗澡,那她估计更愿意一死了之。 吹干头发后,白鸟凪满脸幸福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被可爱的兔兔们包围,全身心享受毛茸茸的美好。 这些在敌人面前分外凶恶的兔兔们在白鸟凪面前只显露纯良无害的一面,她很喜欢这一点。 这些是她的兔兔。 打开手机就看到好几个人的消息。 白鸟凪先回复了宫治的担心,表示自己已经成功入学,在宿舍躺着了。 然后是虎杖悠仁。 接着是狗卷棘发来的饭团语翻译,白底黑字的图片,非常清晰。做成这样的目的大概是方便她保存下来随时查看。 白鸟凪之前还担心以他在网上的形象,万一做得很花哨怎么办,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当她打算回复狗卷棘的时候,五条悟的消息打断了她的好心情—— 怎么如此,课表竟然要七点到教室,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原本的学校八点半才到校呢。 学校分熊猫吗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白鸟凪就饱含着怨气醒来了。 一想到班里一共四个人,她就不能像以往一样无视所有人,而必须对每个人问好,她就很不爽。 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到底是谁在好? 反正不是她。 白鸟凪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随便整了点吃的,往兜里踹了几颗水果糖就出门了。 走了几步就看到隔壁的钉崎野蔷薇精力充沛地打开了门,灿然笑着跟她打招呼:“早上好啊,白鸟!” 白鸟凪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作出躲避的姿态。 钉崎野蔷薇:“……怎么了?” 白鸟凪虚弱地说:“对不起,一瞬间以为自己是死了八百年的女鬼,要被净化了。” “……” 钉崎野蔷薇本来被她搞沉默了,但她对白鸟凪的印象还算好。何况这人长得实在漂亮,身姿高挑却也实在纤瘦单薄,此时脸色苍白倦颓,宛若冬日枯枝落雪,引人怜惜。 于是关切地问:“这样一说你脸色确实很差,没问题吗?” 白鸟凪扯了扯嘴角:“没事,这是我早起常有的状态。” 钉崎野蔷薇迟疑着点了点头,然后和白鸟凪一起去了教室。 高专不只是教咒术,其他学科也会教,都是由不同的老师。 上午文化课结束就是白鸟凪最不愿意面对的体育课。 和以前学校不同,她不能再找理由请假,必须好好锻炼自己。 而咒术学校的体术训练一定比普通学校还要辛苦。 双重悲伤,已经开始想死了。 “总之呢,大家先热个身吧,不用咒力围着操场跑五圈!” 天空湛蓝如洗,飘着几缕乳白色的浮云,气温不冷不热,偶尔有清风吹过,带着草木的香气,让人从心底生出无尽惬意。 明明是这么好的天气,明明一直在做思想准备,在操场上面对单手插兜、潇洒自如的五条悟时,白鸟凪还是悲哀地发现自己是个垃圾。 她举起手:“五条老师,我可以申请自己单独在室内用跑步机吗?” “嗯?为什么?” 白鸟凪严肃着脸:“因为我觉得跑步是件很私密的事情。” 至少她起跑时的无力和到终点时的狗喘声都不该被公之于众。 事实上,看这个操场,不用咒力,她根本坚持不到终点。 五条悟带着眼罩,看不清情绪,但他嘴角的笑意给了白鸟凪一点希望。 他故作迟疑地沉吟几秒,然后残忍地宣布:“不行。” 看到白鸟凪大失所望,五条悟贴心地说:“不过老师也知道凪酱你体力很差,所以跑之前热热身,实在跑不动停下就好,尽量不要受伤,不然老师会心疼的。” 五条老师!你果然是好人啊! 白鸟凪感动无比,对五条悟的好感UPUP。 简单的热身后,五条悟一声令下,虎杖悠仁一马当先,伏黑惠跑第二名但没有紧随其后,接着是钉崎野蔷薇,坠在最后面的就是白鸟凪。 疲惫、腰痛、喘不过气,还会出汗,胸也像两个弹力球一样晃来晃去。 穿高强度运动文胸穿久了勒得难受,强度不够又晃得疼,很烦。 现在穿的这个是她买到过最合适的。 明明白鸟夏花还挺平的,在遇到禅院青叶之前白鸟凪一直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自己遗传了谁,但是现在知道了,可能是外甥似舅吧。 早知道打得再狠点了。 跑了半圈白鸟凪就开始气喘吁吁,感觉身体逐渐沉重;再来一圈,白鸟凪已经半身不遂…… 眼睛开始充血导致视线模糊、喉咙泛起血腥味的时候,她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慢慢降低了速度,开始走。 虎杖悠仁早就跑完了,一直跟在她旁边,没有试图扶她,而是握着拳小声鼓气:“加油,学姐!这样已经很棒了。”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跑完了,和五条悟站在一起,从小身体倍棒的他们心里很震撼。 比起碍于礼貌不说的两位同学,五条悟就很直言不讳,他摸了摸头,难得露出有点苦恼的表情:“你这菜得有些荒谬了,到底是怎么打败禅院青叶的?” 白鸟凪感觉走得差不多了,于是停下脚步,稳了稳呼吸频率,解释道:“他其实放水了很多,还有就是宝可梦们带我移动,我会反转术式,受伤了直接治疗就好了。我反转术式熟练度很高的。” 看着竖起大拇指的白鸟凪,五条悟也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那你够狠!” “好厉害啊学姐!”夜蛾正道上课时刚教过这方面的知识,虎杖悠仁下意识跟着竖起大拇指,反应过来又开始担心,“一定很痛吧?你之前伤口好这么快也是因为这个吧?还为了瞒着我一直包着绷带……” 白鸟凪摇摇头:“主要还是为了不让那些喜欢说三道四的人知道。” 父母去世,母亲殉情,只有她自己从火灾中活下来,哪怕也遍体鳞伤在医院住了几个月,那些人也依旧像她不该活下来一样没完没了地窃窃私语,有时候还会当面说…… 真是烦死了。 发现她有特殊能力的话,应该会展现更多的恶意吧? 白鸟凪没兴趣应付他们。 她看向五条悟,诚恳地问:“五条老师,你看我这样的身体素质还有救吗?” “有救是有救啦,毕竟我可是最棒的五条老师——当然有办法啦。但是我身为最强可是很忙的,可能有些照顾不过来……” 五条悟先是自信地在下巴处比了个八,然后遗憾叹息,做作的样子让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频频皱眉。 然而另外两个单细胞生物却是信了:“这可怎么办啊,五条老师?” 面对学生们充满信任的目光,五条悟非常享受地开始卖关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哦!不愧是五条老师!” “太好了。” 五条悟大手一挥,指向操场旁边的树丛:“不如就让你们热情体贴的前辈们来帮忙吧!” 下一秒那里就传来人说话的吵闹声,还有重物“噗通”落地的声音。 伏黑惠立刻皱眉“啧”了一声,钉崎野蔷薇瞪大了眼睛。 背对着那里的白鸟凪和虎杖悠仁:“?” 白鸟凪转过头,就看到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个颜色,这个形状,这个质感…… 为什么她会在学校里看到大熊猫??? 虎杖悠仁:“咦咦咦?这里为什么会有熊猫?!好厉害,这就是东京吗?” 钉崎野蔷薇:“白痴!怎么可能是真熊猫?东京也不会有熊猫到处跑,这里又不是四川!这一定是假的!” 虎杖悠仁很不服气:“可它会动啊!”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白鸟凪已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近距离观察,蹲在熊猫面前,想伸手又不敢。 糟糕,刚刚流汗了,肮脏的我不配触碰熊猫…… 还好熊猫没有走,而是不知为何趴在地上,抬起头看她。 白鸟凪只觉得一瞬间心如擂鼓,和熊猫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周围的躁动消失,只剩下血液在身体里奔流的声音,如海涛拍击岩石和沙滩,白色的浪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的天啊!!! 这可是大熊猫啊啊啊啊啊!!! 毛茸茸天花板——大熊猫啊啊!!! 黑白的经典配色,短小胖实的四肢,因为以竹子为主食而更短小的吻、扁平的面部和发达的咬肌一起组成了圆润饱满的脸,每一处细节都写满了可爱与萌。 尤其是那双最有辨识度的黑眼圈,从视觉上放大了熊猫的眼睛,甚至恰到好处的向下倾斜,楚楚可怜、萌态横生。 熊猫就连拉屎都是竹子的清香——! 这简直就是奇迹!熊猫就是天赐的毛茸茸!神迹般的物种! 而她——白鸟凪!所上的学校竟然有熊猫! 要知道她之前去动物园排队几个小时也就只能看几分钟罢了…… 而如今,一个活生生的熊猫就在她面前,从这个距离来看,这绝不可能是玩偶装什么的。 它甚至在呼吸!啊啊啊它竟然会呼吸! 白鸟凪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感觉这是那个缝合脸咒灵出现以来遇到过最幸运的事情了。 “大芥……?” 就在她激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鸟凪这才看到狗卷棘正成大字状趴在熊猫身上,懵懵地和抬头看她,和熊猫还挺同步。以这个姿势来看,他们大概是一起摔倒的。 白鸟凪都快羡慕死了,她立刻想到之前对狗卷棘家里是黑|道的猜测,问道:“狗卷君,这是你养的宠物吗?” 狗卷棘头摇成拨浪鼓:“木鱼花!” 不是吗? 白鸟凪立刻看向双臂环胸,悠哉悠哉注视着这边的五条悟,指着熊猫道:“五条老师!我们学校还发熊猫吗?我也想要这个!” 生性爱笑的五条悟又开始哈哈哈笑个不停。 “……”靠谱的伏黑惠双手插兜走过来解释,“学校不发熊猫。这是二年级的胖达前辈,是咒骸。” 白鸟凪反复确认:“是二年级的前辈吗?不是学校的吉祥物?” “当然不是吉祥物了!熊猫就是熊猫!” 胖达猛然站起,高举双臂作恐吓状,狗卷棘随着他的动作像猫一样轻盈落地。 胖达趴在地上的时候就很大一坨,一站起来更是像山一样,目测和五条悟差不多高,因为体型原因甚至显得更大。 白鸟凪下意识后退,站到对方挥手打不到的距离。 她还发现胖达的牙齿和爪子都很锋利,摸着下巴赞许又喜爱地看着胖达。 不错,熊猫本来就不是软萌可欺的小动物,可爱的同时杀伤力也不小……真不错! 在胖达对比之下显得小小一只的狗卷棘高高兴兴地挥了挥手:“海带!” 白鸟凪也挥手朝狗卷棘打招呼:“上午好,狗卷君。” 伏黑惠看起来和他们很熟:“胖达前辈你们来干什么?” 胖达摸着后脑勺笑得很友善:“当然是来看看可爱的后辈啦。” 狗卷棘点头附和:“鲑鱼鲑鱼!” “看可爱的后辈什么的当然没问题……”钉崎野蔷薇单手叉腰,狐疑地看着狗卷棘,“这个人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什么?白鸟你是怎么跟他交流的?” 最温柔靠谱的狗卷前辈 “我不知道啊。”白鸟凪道,“狗卷君一直这么说话,我只是要了份翻译背下来了而已。” 钉崎野蔷薇瞪大了眼:“背下来?” “嗯。实际上就几个词汇,比英语简单多了。” 狗卷棘:“生筋子!” 白鸟凪记得这是高兴的意思,顿时觉得狗卷君真的是个单纯容易满足的人。 怪不得昨天晚上和这么不会说话的她聊了这么久还没冷场。 当然也多亏了悠仁。 她特地问了社交达人虎杖悠仁怎么和别人好好聊天,保持友善的关系。 和悠仁以及老板聊天都是自然而然的,突然让她和一个不了解的人去聊真的很难。 虎杖悠仁表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诚最重要,再加上可爱的表情包和颜文字就可以让网上对话变得友善。 他还非常热情地给白鸟凪发了很多表情包用来聊天,虽然很快白鸟凪就发现这些表情包都没有狗卷棘用的可爱。 五条悟姿态散漫地插着兜走过来:“这位是你们二年级的前辈狗卷棘,术式是咒言,为了不伤到别人,平时只说饭团馅料。” 狗卷棘:“鲑鱼鲑鱼。” 除伏黑惠以外的一年级生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三人中对咒术最了解的钉崎野蔷薇问道:“可以这样直接说出来吗?” “当然可以,棘的术式不用担心这个。”五条悟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然后问白鸟凪,“凪酱你不知道的话,原本以为他为什么说饭团语?” 啊,问我吗? 白鸟凪总结了下自己之前的各种猜测:“被欺负所以心理出问题只能说饭团语的高中生,或者家里有奇怪规矩的黑|道少年?” 钉崎野蔷薇嘴角微微抽搐:“那是什么鬼啊?” 五条悟再次笑得五官乱飞,白鸟凪才不管这个,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五条老师,我想问一下……” “嗯?” 白鸟凪一脸诚恳:“我现在想跳级需要做什么准备?” “怎么这么问?不想跟着我上课了吗?” “不,五条老师非常好。只是如果不能和熊猫一起学习的话,我的灵魂我的品德我美好的性格总之就是一切都会被毁掉。” “……”五条悟看了看,确认这孩子竟然是认真说出这番话的,不由得笑起来,“高专跳级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你的学生证现在还在做。而且没必要,我会拜托二年级一起训练你们,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相处时间的,放心吧。” “想必热情关心后辈的二年级们一定会答应的。”他看向胖达和狗卷棘刚刚待着对草丛,提高嗓音,“对吧,真希?” 几秒后,一声不爽的“嘁”响起,草丛里站起来一个高挑的女生,背着个长长的包,里面似乎是武器,光看站姿就很强。 不久前,二年级的三人组一起躲在草丛里鬼鬼祟祟地观察。 胖达努力缩小身子,一手拿着一个小树枝:“那个就是传说中的饭团西施吗?我还没亲眼看过。” 狗卷棘拼命摇头:“木鱼花!” 禅院真希蹲在旁边:“她竟然也是咒术师吗?看起来好虚。” 狗卷棘努力想把他们拽走,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小声重复:“木鱼花,明太子,昆布……!” 然后观摩了白鸟凪跑步的他们—— “好弱,她真的没问题吗?” “她真的干掉禅院青叶那家伙了吗?” 讨论没多久,五条悟就喊他们出来,吓了一跳的狗卷棘和胖达一起摔了出去,只有禅院真希还蹲在那里。 倒也不是自信五条悟发现不了,毕竟五条悟肯定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觉得有些丢人所以不想出去。 现在被迫出来,禅院真希依旧气势不减——反正没棘他们丢人。 她单手叉腰,嘴角的笑容明媚又张扬:“嘛,要帮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人看起来好健康,很有力量。 正在白鸟凪感叹的时候,对方指向了她:“但是这个人,我不教,太弱了。” 白鸟凪:“……” 她还没什么反应,钉崎野蔷薇先不爽了:“哈?虽然白鸟体术确实很弱,但也没必要这么说吧。” 胖达立刻出来打圆场:“真希的意思是她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没有别的意思!” 然后看向禅院真希:“要对后辈温柔点啊。” “我不是在温柔吗?” 白鸟凪理解地摇摇头:“没事,正好我也不想和这种类型的一起训练。” “……” 虎杖悠仁立刻出来解释:“学姐的意思是不习惯和比较强势的人接触,没有恶意!” 然后看向白鸟凪:“不要只把话说一半啊学姐!” 白鸟凪歪头:“我有吗?” 虎杖悠仁苦口佛心:“有,差点造成误会了。” “我明白了。” 老板有时也这么说,她还以为她刚刚后面那句已经算是解释了。 “不管怎么样,大家的心都是友善的,这样就能一起做好朋友。”五条悟拍了拍手,“介绍一下,这位是禅院真希,她可是很强的哦。论咒具使用,是学生中的好手。” 注意到白鸟凪有些微妙的眼神,对这方面很敏感的禅院真希立刻皱眉:“干什么?” 白鸟凪坦然回答:“只是有些震惊,原来禅院家还是有很多正常人啊。” 根据她的观察,伏黑惠真的是相当靠谱正经的人,眼前的禅院真希看去来也不是很颠。 这话很合禅院真希心意,她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拽了下武器包的带子:“嘛,和禅院有血缘关系的正常人基本上都在这里了。嗯……京都也算有一个。” 一起怼了某个家族,气氛一下子变得其乐融融,五条悟顺势开始分配:“情况特殊的悠仁就由我来训练。惠惠需要用武器弥补战斗的不足,就交给武器大师真希吧。” 白鸟凪满眼期待地看着五条悟,觉得他此时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伟岸。 五条悟微笑着:“野蔷薇近战不行,就交给胖达。凪酱的话,就交给棘吧。” “……”白鸟凪为自己争取和熊猫贴贴的机会,“五条老师!我觉得我和胖达前辈更合适!” “怎么说?” 白鸟凪正色道:“我跑步摔倒的时候,胖达前辈可以用他柔软又毛茸茸的身体接住我!” 虎杖悠仁吐槽:“学姐你只是想和毛茸茸贴贴吧。” “这样就达不成训练效果了哦,”五条悟竖起大拇指,热情地好像推销员,“棘可是二年级前辈中最温柔靠谱的,绝对适合你!” 伏黑惠面无表情:“不,最温柔靠谱的是乙骨前辈。” 无人在意伏黑惠的话,知道白鸟凪有些洁癖的禅院真希好心劝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胖达从来不洗澡,浑身都是野兽的气味!” 胖达大声抗议:“才没有!我每天都用除臭喷雾!一点都不臭!” 白鸟凪:“……” 也就是说你真的不洗澡…… “别沉默啊!” “可能有些失礼……”白鸟凪问道,“我可以闻闻吗?” 胖达很大方地拍了拍胸口:“当然可以了。” 这样慷慨大方的熊猫是真实存在的吗? 白鸟凪感到一阵眩晕,蠢蠢欲动的手已经没办法忍耐了。她掏出湿巾擦了擦脸和手,又用手帕擦干净,然后走近胖达:“那我就不客气了。” 手试探性地摸了摸,软软的,毛茸茸的,结实又有弹性。 很快,白鸟凪的动作不再拘束,抱着熊猫的手臂,脸贴在上面闭着眼睛蹭了蹭,满脸享受:“好香,是植物或动物的纤维被加热混合着臭氧形成的味道。” 虎杖悠仁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伏黑惠:“类似于被子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吧。” 钉崎野蔷薇:“好奇怪的形容。” 胖达很是得意,还朝着禅院真希投以挑衅的眼神。 这禅院真希怎么能忍:“他已经几个星期没洗过了!” “鲑鱼鲑鱼!” 白鸟凪摸了摸胖达干爽柔软的毛,严肃地说:“熊猫本来就不需要经常洗澡,它们的身体会分泌一种起保护作用的油脂,如果经常洗澡会生病的。” “但他是咒骸啊。” “鲑鱼鲑鱼!” “我懂了,因为是咒骸,所以有自动清洁装置!” “并没有。”胖达诚实地说,“但我又不会像人类一样出汗,而且一直在用除臭喷雾,根本不会臭。” “没问题。”白鸟凪平静地说,“晚上我会洗澡,所以没问题” 胖达低落起来:“所以你还是嫌弃我吗?” “就算用了除臭喷雾,也会有灰尘什么的吧?何况前辈你总是在玩闹打架之类的话,会脏的。” 最终的训练安排还是按五条悟说的来了,很快白鸟凪就开始庆幸是狗卷棘负责自己这边。 因为隔壁的钉崎野蔷薇正被胖达抓着脚三百六十度旋转几周然后扔出去,惨叫声震撼人心。 美名其曰受身训练。 白鸟凪这边是岁月静好的热身和适当的健身等,狗卷棘甚至还会不停地用各种饭团馅料和丰富的身体动作鼓励夸奖她。 训练结束后还带着她一起做拉伸防止肌肉酸痛,最后甚至给了白鸟凪一个草莓棒棒糖。 相比几年前,现在颇通人性的白鸟凪知道狗卷棘这是在关心她的低血糖问题。 虽然草莓棒棒糖是她最不喜欢的口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吃,但这份关心还是很甜的,白鸟凪立刻道谢并收进了兜里。 这个棒棒糖大概是失去履行美味职责的机会了,但是没关系,她会把它好好放起来的,至少起到收藏的作用。 看着狗卷棘眉眼弯弯地朝自己比耶,白鸟凪不禁感慨:“训练我的是狗卷君真是太好了。” 晚上回去后,狗卷棘又发了她几个缓解肌肉酸痛的方法,两人又聊了很久,感觉对方似乎什么话题都接得上。 就像五条老师说的,狗卷君最温柔靠谱的前辈,白鸟凪现在非常认可这一点。 温柔靠谱的狗卷前辈,第二天戴上了毛绒绒的黑色圆耳朵。 白鸟凪:? 草莓棒棒糖 “狗卷君,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白鸟凪的困惑和大家质疑又嫌弃的眼神,狗卷棘显得相当坦然自若。 他指了指胖达,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用那双紫葡萄似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白鸟凪。 白鸟凪在他们之间来回看,大体是理解狗卷棘在干什么了,但依旧很困惑:“就算戴上假耳朵,狗卷君也不是熊猫啊。” 狗卷棘立刻垂头丧气,低落地说了句:“昆布……” 这是别在意的意思吧。 大体是因为语言方面有障碍,狗卷棘的肢体动作很丰富。失落的时候,向来挺直的背脊微弯,低垂着脑袋,白鸟凪只能看到他蓬松柔软的短发和头顶那个可爱的旋。 明明看不见表情,白鸟凪却奇异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沮丧,像只可怜巴巴的落水小狗,把空气都弄得湿漉漉的。 白鸟凪看了看表情奇异的胖达,又看了看狗卷棘,脸色愈加凝重。 她懂了,这次真的懂了。 昨天她的举动大概是伤到狗卷君了,他一定是以为自己不想要他这个前辈,于是非常期待后辈的狗卷君受伤了。 只是道谢也没有减轻他心中的不安。但狗卷君又不想给她添麻烦,所以才用这种方式企图安慰她。 她真该死啊。 “对不起,狗卷君。”白鸟凪努力组织语言道歉,“我昨天那么说纯粹是因为喜欢熊猫,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你的训练方式真的非常好,我真的非常感激……” 狗卷棘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白鸟凪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老板说过,道歉的最好方式是请人吃饭,没有什么比美食更能治愈人心。 白鸟凪说道:“真的很抱歉,狗卷君,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狗卷棘高兴地喊了一句:“生筋子!” 然后就看到白鸟凪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钱想递给他:“这些够吗?” 狗卷棘:“……” 他立刻摇头,手臂在胸前比了个叉:“木鱼花!” 白鸟凪沉默着看着狗卷棘,发现就算背了饭团语翻译,她也不一定能搞懂对方想表达什么。 狗卷棘心领神会地掏出手机,很快发来消息。 AAA鲑鱼批发商:【不可以一起吃吗QwQ】 白鸟凪迟疑着:“可以吗?” AAA鲑鱼批发商:【当然可以!我很期待的v白鸟你不想和我一起吃吗QwQ】 白鸟凪摇摇头:“你之前在饭团宫买过那么多次都是打包,我以为你不想在外人面前露脸。” 狗卷棘停顿了一下,才摇了摇头,接着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不是外人。】 如果他像五条悟之前一样,说什么并肩作战托付后背的同伴情之类的,白鸟凪可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这么说倒还好。 甚至有点感动和惭愧。 这么短的时间内,狗卷君就已经不把她当外人了,她只能尽量不辜负狗卷君的好意了。 从小遇多了莫名其妙就恶意满满的神经病,白鸟凪觉得狗卷君这样单纯善良的人真的很难得。 白鸟凪:“我也会把狗卷君当朋友的。” 狗卷棘弯了弯眼睛,似乎是在笑:“生筋子。” 他的手攥着领子的拉链,迟迟没有动弹,白鸟凪猜他在走神。 “怎么了,狗卷君?现在思考中午吃什么会不会太早了?” 明明拉链已经拉到顶了,狗卷棘听到白鸟凪说话后,还是下意识把拉链往上提了提。 既然狗卷棘说他不在意这些,那白鸟凪可要大胆开口了:“狗卷君,你不闷吗?” 不管怎么样,现在也算是夏天了,而且他们一直在做运动。 虽然狗卷棘一直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看起来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相当于没有。 狗卷棘摇头:“木鱼花。” “那你就把领子拉下来吧。” “……鲑鱼子?” 狗卷棘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开始怀疑自己刚刚说的到底是不是否定。 白鸟凪依旧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是说我不是外人吗?给我看看吧,反正吃饭的时候也要看的。” 这下狗卷棘懂了,是白鸟凪自己好奇。 其实他也没有很抗拒露出脸上的咒印,只是在饭团宫买东西的时候听到白鸟凪和老板宫治在聊天。 白鸟凪说喜欢看起来温柔乖一点的类型。 而日本社会有着“纹身=不良”的刻板印象。 在没办法解释的情况下,他脸上明目张胆的咒印真的很像嚣张到肆无忌惮的不良少年。 狗卷棘对自己看起来比较生人勿近还是有点清晰认知的,当初忧太就挺怕他的。 换了发型之后好像好很多…… 想到这里,狗卷棘摸了摸自己的刘海。 他沉默时间有点长,白鸟凪以为他不愿意:“狗卷君不想的话,我们就开始训练吧。” 狗卷棘:“木鱼花!” 他也没有很不愿意,就是专门露出来被盯着看的话,会感觉很奇怪…… 白鸟的话,绝对是想看就会一直盯着并且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的类型。 就像现在,他只是沉默了一会,这个人就很耿直地看着他:“是要给我看吗?还是不想训练了?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找五条老师说。” 狗卷棘:“……木鱼花。” 事到如今只能装可爱了。 他比了个手势,拿出手机就开始打字。白鸟凪大概是真的很好奇,就连他打字的时候都一直盯着。 明明以前为了不浪费时间,一般只会看着手机等而已。 虽然接下来要假装害羞,但他感觉耳朵已经真的在发烫了。 狗卷棘双手捧着手机,直接把打好的字展现给白鸟凪看。 AAA鲑鱼批发商:【我担心你会觉得我很奇怪…QAQ】 白鸟凪理解地点点头:“我尽量不这么觉得。” 她现在还没看到,不敢断言自己接下来的想法。 但狗卷君好像很在意这个…… “算了。”白鸟凪自觉善解人意地开口,“我不看也没关系的,我们开始锻炼吧。” “蜜汁柴鱼!” 狗卷棘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揣兜里,然后一手按着领子,一手攥着拉链,看起来在和自己做激烈的斗争。 看得旁边默默观察的胖达和禅院真希好想踹他一脚。 白鸟凪:“……” 倒也不必像脱裤子一样艰难。 就好像睡之前想胳膊到底要不要放在被窝里,就会发现放哪里都会很奇怪一样。 很多平常的事情,一旦被关注,就会比以往更突出、更有存在感。 狗卷棘这下真的觉得闷了,有点呼吸困难,他清晰地意识到这样下去白鸟凪会把他当做怪人,于是心一横拉下了拉链。 本来就紧张,在对方的注视下脸更红了。 果不其然,白鸟凪仔仔细细端详了他一会,迟疑着问:“你为什么要在嘴旁边纹棒棒糖?” 旁边传来漏气一样的笑声,狗卷棘眼神冷漠地拉上拉链,开始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这是咒印,天生的,和虎杖那个一样是咒力的产物。以及,这是蛇目纹。】 白鸟凪依旧是那副无法理解的表情,点头道:“原来如此。” 然后她就看到原本气鼓鼓的狗卷棘忽然又笑了起来,像被注入了魔法活力素一样焕发生机,丰富的肢体语言伴随着饭团语指挥她开始训练。 白鸟凪:“……” 像猫一样难以理解的人增加了。 这时,另一个难以理解的家伙——五条悟看向这边,扯着嗓子喊:“喂,那边的——棘,凪酱,不许偷懒哦!不然老师我就要给你们一些甜蜜的惩罚了!” 说着,他颇为油腻地朝这边wink了一下。 狗卷棘被恶心得抖了抖:“……明太子。” 白鸟凪则是淡定地喊了回去:“老师,我们没偷懒!” “那你们在干什么?” 白鸟凪认真地说:“帮狗卷君解开心结。” 狗卷棘:“……” 五条悟:“那你加油啊。” 训练完狗卷棘又给了白鸟凪一个草莓棒棒糖。 这时候白鸟凪才意识到这个人大概因为之前的事情,以为她喜欢草莓味的。 但实际上她抢劫草莓棒棒糖只是因为视野里最近的只有这个。 到了这种地步,为了避免浪费狗卷棘的钱,也为了不让她桌子上不能吃的棒棒糖增多,白鸟凪不得不开口解释了:“狗卷君……” 她本来想直接说自己讨厌这个味道,但对方被喊后,乖乖看过来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让白鸟凪一下子回想起他之前失落的样子。 如果自己好心送的东西被这样说,他一定会伤心吧? 白鸟凪把糖还给了狗卷棘:“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有带糖。” 她属实是尽力了,但不确定别人怎么想,她有时候会因为语言不当造成误会。 好在狗卷棘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没接过糖:“木鱼花。”然后拿出手机打字展现给她看。 AAA鲑鱼批发商:【至少请收下这个v】 白鸟凪很高兴,她觉得自己变体贴了。 老板还担心她没办法和同学好好相处,怎么可能?她明明这么棒。 房间里放两个不能吃的棒棒糖也不碍事,说不定哪天她要晕倒在宿舍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白鸟凪把棒棒糖揣进了兜里:“好。” 想了想,她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几个水果糖递给狗卷棘,以示回礼。 然后满意地看着狗卷棘眉眼弯弯地收下:“腌鱼子!” 看,她超棒的。 吃汤豆腐会变强吗 训练完身上都是汗,白鸟凪感觉很不舒服。 在她提出之前,看起来干净清爽的狗卷棘就已经善解人意地表示先洗澡再出来一起吃饭。 等白鸟凪变得和狗卷棘一样干净清爽后,她下楼看到狗卷棘姿态闲散地倚在树下玩手机,目光下敛,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身上落下不规则的光斑,看起来有些冷淡。 白鸟凪抬手打了声招呼:“狗卷君,你想吃什么?” 说完她就有一瞬的恍惚,对于她来说,和除老板以外的人约着一起吃饭是很少见且不怎么习惯的事情。 她又有点后悔了。 而狗卷棘抬头,走出树荫金色的阳光洒落他的肩膀上和脊背上,看起来又是那个鲜活温暖的饭团君了。 手机叮咚一声,白鸟凪一手遮着光,一手点开屏幕去看狗卷棘发来的消息。 AA鲑鱼批发商:【食堂有家汤豆腐,很好吃哦=v=强烈推荐!】 白鸟凪小小松了口气,说真的,她有点担心狗卷棘想去外面吃,毕竟对方之前去东京市内的次数还挺频繁。 但这里深山老林的出去一趟感觉好麻烦,白鸟凪实在懒得动弹,如果对方真提出去市内,她肯定是要拒绝的。 对学校的了解,狗卷棘确实是专业的,他推荐的汤豆腐鲜香醇厚,口感滑嫩,吃完感觉胃里都暖洋洋的。 白鸟凪吃到第一口,就决定把它列入自己在这里最爱吃的食物名单。 感谢狗卷君。 被感谢的狗卷棘端正地坐在她对面,他长得白净,吃饭也很文雅,而且很认真,让白鸟凪想起宫治。 和这样的人一起吃饭是很促进食欲的,加上消耗了不少体力,白鸟凪吃得很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果然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等到学生证做好的时候,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降临了——她可以接任务赚钱了! 一个亿啊!身上没有一个亿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下次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要像上次一样…… 想到这里她的腰子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咒术师等级越高赚的钱越多,学生证上显示她是二级咒术师,万岁! 原本听说禅院真希因为被禅院家针对所以升不了等级她还挺担心的,御三家针对平民咒术师简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五条悟让她放心。 她的母亲,白鸟夏花,也就是禅院红叶,确实是禅院家的人。 天生没有术式,连咒灵都看不见。除了长得不错以外,在“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的禅院家毫无价值。 没有术式的女人,在那里连诞下孩子都会被嫌弃,因为隔代遗传的概率太小了。 默默无闻,生活在禅院家最底层,即使有个天赋还不错,进了“炳”的哥哥,她所得到的最好待遇也只不过是成为一个被忽视被蔑视被践踏的底层透明人罢了。 在禅院家默默无闻,永远低着头不敢看人,永远挂着谦卑讨好笑容的禅院红叶,就算被咒灵牵连以至于死亡,连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家人都不追究,自然无其他人在意。 五条悟还给她看了她母亲作为禅院红叶时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她和白鸟凪如今差不多大,和记忆里差不多,是个看起来腼腆又温柔的人。 只是比起记忆里夏花的从容温和,照片里的红叶是苍白的,局促的,仿佛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惩罚一样。 父母在比较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因为火灾,也没留下照片。 白鸟凪对父母的记忆其实也不太清晰,记得最多的就是眉眼和神态。 那双无论表面是在是哭泣还是愤怒,都含着愉悦笑意的绿眼睛。 让人恶心。 那双无论怎么训斥、责骂自己无辜的亲女儿,都平静无波的灰蓝色眼睛。 让人想吐。 从这一点来说,那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作为女儿,只不过是他们“感天动地”爱情中的一环。 五条悟说有照片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想看看她们两个到底是不是禅院青叶那家伙说得那么像。 毕竟她觉得他们兄妹俩很像,但她和禅院青叶其实没有那么像。 事实和她想的差不多。 禅院青叶的口气就像在说的她俩有八成像,实际上差不多只有五成,主要是在下半张脸。 她的眼睛更像父亲,温和舒朗的桃花眼,平静沉稳的灰蓝色,看着就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因为这个,白鸟夏花很喜欢她的眼睛。 无论是真心想做一个好母亲的时候,还是假装很爱她的时候,对方最常用来表达“爱意”的动作就是亲吻她的眼睛。 所以说,讨厌的人是父母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哪怕那两个人已经死得只剩灰,白鸟凪也能从自己脸上看到那两个人的影子。 正因如此她才讨厌照镜子。 不过白鸟凪对五条悟所说的白鸟夏花作为禅院红叶的过往并不太感兴趣。 毕竟和她猜得差不多。 因为在一个极端重视术式的环境中长大,所以知道她能看到,才表现得这么崩溃。 因此,白鸟春树才会说“你妈妈拥有的东西很少,你天生就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刺激她、伤害她呢”这类的屁话。 因为成长环境缺乏尊重与关爱,所以才会把遇到的温暖当成生命的全部,不允许任何人侵占,哪怕是自己的亲女儿。 因此,白鸟春树才会说“妈妈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她受了太多苦,心生病了,你要好好包容她,呵护她,这样她就会好起来的”之类的屁话。 小时候她信以为真,总觉得是自己的错,终日惶惶不安。 她一直冥思苦想,不明白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妈妈开心,才能让爸爸满意,才能赎清自己仿佛生来就有的罪。 等那两个癫公颠婆都死了,她又被迫遇到了更多的白痴,她才终于想明白——这绝对不是她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是这个世界有太多白痴了。 总而言之呢,因为白鸟夏花作为禅院红叶时存在感太低,所以无人在意,白鸟凪只不过是御三家流落在外的无名私生子之一,“有幸”拥有了可以被放在眼里的术式。 如今她已经满16岁,不再需要福利院的监护,这也是她直接离开宫城县上高中的原因。 但她依旧未成年,理论上作为舅舅的禅院青叶是可以争取她的监护权的——顺便一提,外公已经死了,外婆也早在生了禅院红叶时候难产去世。 而她也从未听说过白鸟春树的家人,据说他是父母不详的孤儿,刚出生就被扔到了福利院门口。 最关键的是,她的术式其实和十种影法术没有多大关系,甚至不是式神。 在没有证据表明她袭击了禅院家术师的情况下,她真的无敌安全。 她上报的术式就是“宝可梦操术”,能力是召唤宝可梦一样的神奇生物来协助战斗。 据说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的术式种类越来越神奇,所以上面也没什么怀疑。 为什么老天不能让她在一个健康又富有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呢? 世界上幸福又有钱的人也不少,多她一个又能怎么样? 只有两点,熟悉的人确实能从长相上隐隐看出来她和禅院青叶有血缘关系,以及就表面而言,她的宝可梦真的和十种影法术有很多重合。 尤其是两只狗狗,在外表上只有细微的差距。 后面的青蛙和兔子种类也是一样的。 正如禅院青叶所说,没有力量的时候,永远不要低估他人的恶意。 白鸟凪也对此深有体会。 五条悟给出的建议简单粗暴且符合她对未来的规划—— 变强吧。 成为一级咒术师就拥有了可以被总监会重视的话语权。 成为特级咒术师才能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基本能力。 白鸟凪看着笑容灿烂好像只是提出了一个小目标的五条悟,沉默了一下,说道:“但五条老师作为特级咒术师就很辛苦呢。” 明明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五条悟却反问她:“很辛苦吗?” 白鸟凪回答:“很辛苦,除了给大家上课以外,五条老师好像都在做任务。要么是正在进行时,要么是在做任务的路上,这样的生活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所以过着这种生活,还能嬉皮笑脸地和大家玩闹,从来不露出负面情绪、甚至还帮大家疏导情绪的五条悟真的很了不起。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五条悟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懒散语气,“那凪酱有没有更崇拜老师?” “有的。”白鸟凪诚实地点头,“每次看到老师笑着的样子,我都会忍不住觉得不愧是最强,换成我早就想炸掉全世界了。”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做出录像的姿势,问道:“那我是凪酱最憧憬的老师吗?” “请不要对我拍照,我讨厌自己的脸。”让白鸟凪有明确印象及好感的老师不太多,这个问题不算太难回答,她斟酌了一下,“五条老师是我最崇拜的老师。” 五条悟失望地拖长了尾音,不再把手机摄像头对着白鸟凪:“欸——?所以不是最憧憬的吗?” “嗯。” “坦率直白这一点有好有坏呢……”五条悟扶着下巴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凪酱最憧憬的老师是谁?” “日下部老师。” “嗯?为什么?明明五条老师才是最帅的吧?” “憧憬就是想成为吧?像五条老师这样辛苦,我会觉得人生都失去意义的。”白鸟凪慢条斯理地说,“日下部老师尽自己所能努力又得过且过的样子很有魅力,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恶,只是代了几节课就拐走了深深崇拜我的学生,日下部那家伙……”五条悟碎碎念似的抱怨,“不过也不错,是凪酱你会有的想法。虽然现在仅有的三名特级咒术师里有两个都过着凪酱你眼里悲惨的社畜生活,但还有一个人过得非常洒脱哦!” 冰淇淋20安全进胃 不只是在我眼里,从客观上完全就是非常悲惨的社畜生活,感觉坚持下来只能是出于理想或者是被迫。 白鸟凪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说出口,她问道:“是谁?” “当然是九十九由基啦,她吃了早出生的福利,比我先成为特级。”五条悟笑着说出欠扁的话,“凪酱你还没学到她的事情吧?” 白鸟凪摇头:“没有,这两天老师们讲的都是关于咒术对常识。九十九由基也是平民咒术师吗?我好像没学过这个姓氏的家族。” “嘛,她不是家系术师。” 第三位特级乙骨忧太早就被二年级的各位和很尊敬他的伏黑惠反复提及,白鸟凪评价道:“三个特级里,只有五条老师是御三家的,这么小的概率,真不知道御三家在嚣张什么。” “毕竟对于咒术师来说,天赋几乎是决定性的因素,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从出生起在咒术方面的上限就已经被确定了。”生来拥有六眼而被五条家奉上神子,且能看穿术式的五条悟对此深有感触,“不过忧太他其实是我的远房亲戚,血缘的传承对术式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确实,没有家族的术师过得好难。”白鸟凪结合了自己和乙骨忧太的经历,“我和乙骨前辈已经算是很有天赋的了吧,却还是无法应对天赋带来的不幸,也没有了解自己本质的途径……乙骨前辈曾经被宣布死刑,如果没有遇到五条老师,或者禅院青叶那家伙没有心软,我大概会走上诅咒师的道路吧。” 五条悟:“……凪酱一脸平淡地说了很可怕的话啊。” “因为想不到别的路可以走,也没有渠道了解。”白鸟凪郑重地向五条悟鞠躬道谢,“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五条老师。” 五条悟顿了一秒,捂着脸嘤嘤假哭:“真是难得有这么单纯乖巧的学生,可惜刚刚没有录下来。” 然后他拿出手机:“凪酱,可以再来一遍刚刚那个吗?我保证只录声音!” “可以是可以。”白鸟凪回答,“但是再来一遍就不是那种尊敬的心情了,没关系吗?” 五条悟放弃了:“唔,这样确实没意义了。算了,偶尔留有遗憾也不错。” “总之凪酱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和忧太这样是我们的选择,九十九由基那样也是她的选择。”五条悟认真说话的样子很有老师的风范,“有实力才能决定自己的路,有实力就能决定自己的路,这两者虽然有差别,但现在的你把它们混为一谈也没有关系。毕竟你现在离特级还远得很呢。” 白鸟凪:“老师,最后一句没必要吧?” “不,最后一句是最必要的。”五条悟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活泼轻佻,他好奇地问,“话说二年级的三位里,凪酱你好像唯独不喊棘前辈,是对他有意见吗?” “只是觉得狗卷君很可爱,还比我小,喊不出来。”白鸟凪有点紧张地问,“这样看起来像是对他有意见吗?” “熟悉你的人不会觉得,而且棘也不会介意……你就当我多嘴了吧。” 言下之意这种行为还是不太礼貌的。 白鸟凪思考了一下:“那我以后还是喊前辈吧。” “现在改主意吗?” 白鸟凪正色道:“因为狗卷君真的很靠谱很值得信赖,而且不能因为对方理解就欺负他,区别对待。” 五条悟哼哼地笑着:“果然凪酱就是很正经,感觉你和七海会很有共同语言。” “七海?” 五条悟夸起自己亳不脸红:“一个操心太多导致看起来比青春无敌的五条老师老十岁的后辈。” “……” 拿到了学生证就可以做任务了,但第一次做任务之前需要熟悉流程,五条悟说自己没时间,让她自己找个前辈跟着参与一下。 五条悟说得很随意,白鸟凪选得也很随意——反正她最熟悉的前辈是狗卷棘。 去拜托狗卷棘的时候,他很快就答应了,对她突然改成“前辈”的称呼看起来也没什么反应。 让白鸟凪忍不住感慨他的情绪稳定,感觉一直处事不惊——像是那个网上很火的水豚。 情绪稳定主要是关于白鸟凪感觉到的自己大概冒犯到对方的地方,对方显出令人惊奇的容忍。 其他方面就很活泼,热情得好像笑容治愈的开朗小狗。 这些结合起来,狗卷棘的那些稳定情绪的背后就不是摆和佛系,而是出自一种温柔的包容感。 白鸟凪是这样猜测的,然后很惊奇——这样天使一样的角色真的是咒术师吗? 说好的咒术师力量来源于自己的负面情绪呢? 狗卷棘还是二年级等级最高的。 倒不是说虎杖悠仁他们不是小天使。 即使是虎杖悠仁,平时和伙伴们一起吵吵闹闹的时候也会有不高兴、闹脾气之类的情绪,伏黑惠他们更是会直接了当地发脾气,因为大家都是有正常情绪的人。 相处这些天,已经和大家算是熟悉了,但白鸟凪唯独没见过狗卷棘因为他自己的事情感到不高兴。 难道是饭团语限制了他的发挥? 但对方真的就从来没有为他自己而展露过不高兴的情绪。 或许是狗卷棘包容度真的很高,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动怒? 或许是因为还不够熟悉? 毕竟他们满打满算也只相处了一个星期。 狗卷棘是准一级术师,体术很好,术式也很独特,因此他做任务的流程相当简单粗暴——只要找到目标,对其说句“爆炸吧”之类的话就结束了。 衬得旁边的白鸟凪仿佛是来度假的。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也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看看任务流程。 做完任务,狗卷棘的嗓子就有点沙哑,但他似乎毫不在意,还指着路边的店要吃冰淇淋。 白鸟凪迟疑着说:“没问题吗?” 狗卷棘向她比了个耶,看起来自信满满:“海带!” 使用完能力后,他的声音只是微哑,现在喝完润喉药,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朗。 白鸟凪以前从来没接触过润喉药,这样一看它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太强了。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我也买一个。” 上次的巨无霸冰淇淋就舔到一口就不能吃了真的好可惜,高专只有雪糕,和冰淇淋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而且自动贩卖机也很少,因为学生不多就不在意零食的供给也太过分了。 虽然因为贫困她基本上没买过,但不妨碍她吐槽。 白鸟凪果断选择了之前的口味,她要补偿自己。 在等待冰淇淋的短暂时间里,旁边的情侣突然间就腻歪了起来。 女生躲进男生怀里,抱着男生脖子就亲,男生说“在外面你还敢勾引我”,一把按住女生的头亲了回去,然后两人就亲的难舍难分,男生的手还上下摩挲着女生的背。 柜台前的店员死死盯着桌子,仿佛桌面上映着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法制节目。 白鸟凪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趣,她脑子里只有冰淇淋什么时候好。 但狗卷棘看起来比较在意,耳尖微红地挡在她和那对情侣之间。 白鸟凪的注意力被他的动作吸引了,然后动用她聪明的小脑袋瓜思考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 她觉得狗卷棘确实是个腼腆害羞的人,想必这两个人给他造成困扰了吧?看这孩子耳朵红的。 狗卷前辈帮了她这么多,她也不是不可以为他牺牲一下钱包。 白鸟凪想了想,绕过他,向那对情侣递了一千日元。 狗卷棘:! 他立刻抓住白鸟凪的袖子把她拉了回来,然后迅速松开手:“鲑鱼子——?!” “我看他们开不起房,所以……” 狗卷棘拼命摇头比叉。 “不是吗?原来是个人爱好啊。这属实有点恶心了,正好冰淇淋好了,我们走吧。” 白鸟凪接过两人的冰淇淋,在店员敬畏的目光中无视那对情侣铁青的脸色,带着狗卷棘离开了。 出门后,狗卷棘看起来在走神,白鸟凪把他的冰淇淋递给他,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白鸟凪很疑惑,但她什么也没说。 在她要开始吃自己的冰淇淋的时候,狗卷棘突然伸手阻止了她,并把自己的那份递到她面前:“芥菜。” 白鸟凪:? 狗卷棘指了指她的勺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冰淇淋。 鲜少和别人交换食物的白鸟凪思考了几秒,才懂得狗卷棘的意思:“没必要。” 他们也没熟悉到可以互相交换食物吧?而且狗卷棘的那份看起来真的很怪。 一个粉蓝紫相间的冰淇淋球,另一个更是重量级,炫彩到看起来不是食物的程度。 白鸟凪不喜欢尝试新事物,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不感兴趣。 狗卷棘眨了眨眼,没说什么,开始安安分分地吃自己的冰淇淋。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好吃的。 不过介于在学校看过他吃鱿鱼、藤椒还有葱花口味的雪糕,白鸟凪并不信任他的口味。 汤豆腐之类的正常食物除外。 这样一想,他们两个相性按理来说应该很差,一个喜欢宅在自己的圈子里,一个热衷于挑战新事物。 不过还好狗卷君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几乎不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能和她这么麻烦的人相处,狗卷前辈的脾气也太好了。 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就不能让狗卷前辈单方面照顾她的感受,她也要尽可能回报对方。 至少像之前那样的事还是不要发生比较好。 冰冰凉凉的甜味在嘴里化开,白鸟凪决定更珍惜这个朋友。 伴手礼 接下来白鸟凪就开始频繁做任务。 除了学校的学习和训练外,她基本上不闲着。 虽然还远比不上五条悟的程度,但依旧很累,几乎每天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如果不是做任务还有在学校接触的都是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的老师同学,她还有自由选择独处时间的机会,估计现在压力早就积累起来了。 咒术师的工资确实不低,毕竟无论从工作强度还是工作内容来说都是卖命的工作,但这些离白鸟凪的目标都远远不够。 毕竟这些钱她还要用于生活。 日本对孤儿的补助金到15岁初中毕业就截止了。 高专的助学金和奖学金对那个目标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她上学的学费都是来自于助学贷款,毕业五年内要还的那种。好在咒术高专作为公立的特殊学校,学费并没有很贵,以咒术师的工资来说完全够。 即使作为辅助监督也可以比较轻松地偿还。 最关键的果然是给术式升级的钱,即使二级咒术师工资已经不低,白鸟凪依旧很难攒够,因此只能一边攒钱,一边从另一方面下手——把宝可梦们召唤出来刷熟练度。 每次为了钱发愁的时候,白鸟凪都只能无数次叹气——为什么我不能一开始就是不需要为生计操心的富二代呢? 因此,她一开始其实很少大家一起出去玩。 同为一年级的伏黑惠就算了,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出来东京没多久,非常热衷于出去玩,自然也会邀请她。 白鸟凪基本上都拒绝了。 为此,她早就想好了理由,听起来非常诚恳。 “我要攒钱买房,一直租房没有安全感。” “……” 一年级生里,钉崎野蔷薇的家庭是健全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虽然没有父母,但也都有可以住的房子。 只有白鸟凪,初中毕业离开福利院来到东京后,就一直租房子住,也没有其他可以信赖的亲人,从这方面来说她是没有退路的。 想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也合情合理。 只是不可避免地,气氛凝重了起来。 钉崎野蔷薇:“……这样啊,要攒钱买房那确实需要慎重用钱。” 虎杖悠仁:“欸?学姐你要在东京买房吗?这里的房价很高吧!” 这就触及到白鸟凪的知识盲区了,她根本没想过在哪里买房,这还不是她有资本思考的长远问题。 不过反正她也是自己住,东西又不多,平时也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所以无所谓吧。 白鸟凪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小小的也可以,只要能正常住就行。” 她本意是想让这个话题变轻松一些。 钉崎野蔷薇抬起手又放下,最后在白鸟凪困惑的眼神里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是“一切不尽在言中”的表情。 旁边那两人也是类似的表情,明明同处一间教室,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就达成共识了。 格格不入的感觉让白鸟凪感到一种奇妙又熟悉的安心感。 就算现在加入了所谓的热血高中,她果然也还是她自己,不会喊着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抱着大家热泪盈眶。 嗯,绝对不会像五条老师说的那样。 那场面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自己c了。 白鸟凪习惯一个人待着,她倒不是社恐,害怕和人接触。 只是觉得真的很麻烦。 如果花费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家伙,并付出感情,最后发现对方不值得,那最好一开始就不要这么做。 会让她觉得很亏,很浪费。 善良会被利用,老实会被欺负,过得好会被嫉妒,过得差会被轻视,冷淡会被说清高,热情会被说虚伪。 看似温柔敦厚的人也可能展现出惊人的恶毒,看似冷酷无礼的人也可能有善良的一面。 世界上当然有真正的好人,但要从一张张人脸里辨别他们也太难了。 大家都长着两个眼睛一张嘴巴,都会眨眼,都会微笑,都会流泪。 谁知道同样是骨肉做的躯体里包裹着什么样的灵魂? 白鸟凪自觉难以看透人心,被恶心多了就消极处世,干脆一开始就不打算和其他人深入接触。 至于值得的人,有缘自会相见,能不能交上朋友就是天注定吧。 能遇到当然好,但不交朋友也不会死。 如同等着兔子主动撞上来的树桩,白鸟凪以这样堪称摆烂的态度散漫地度过宝贵的青春期。 学校里其他年级的前辈都不在,白鸟凪目前只和同年级的同学与二年级的前辈们合作过,有时候也会单独出任务。 在所有人里,她最喜欢和伏黑惠一起做任务。 首先,伏黑惠聪明理智,话不多,特别会把握社交距离,人也很靠谱,和他一起工作真的很轻松。 更重要的是,四条大狗狗一起开路的感觉很拉风。 但是伏黑惠不太乐意,除了第一次同意外都拒绝了,还说没必要。 可恶,帅气明明很就有必要。 白鸟凪跟虎杖悠仁他们提起这个烦恼后,两位好心的同班同学热情地给了她建议。 “伏黑啊,那家伙最容易心软了。” “没错,上次我打翻他刚买的饮料,本来还以为他会很生气,结果装个可怜、被‘啧’一声就结束了……哎呀,性格认真的dk就是好拿捏。” “但这完全就是你的错吧,还是好好反省比较好。” “那又怎么样,我道歉了,而且又不是没有赔!” 无视掉说着说着就吵闹起来的两人,白鸟凪认真地考虑他们的建议。 所以要装可怜吗? 她有些为难:“但是我不会。” 虽然她妈妈是个装可怜的高手,按理说模仿她就好了,但她做不到……甚至想到自己要模仿对方就有些想吐。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笑容趋于一致:“很简单的,照我们说的做就行。” 这两人的教导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好伤心,还以为我们是朋友来着……” 白鸟凪谨记虎杖悠仁他们的话,说完之后低着头数五秒,然后抬头:“真的不可以吗?” 伏黑惠面无表情等着她搞完这一套:“是虎杖他们教的吧?” 白鸟凪:“?” “太假了,不忍直视。” “……” 有那么夸张吗? 这下白鸟凪真的有点受打击了。 伏黑惠叹了口气:“不过这个任务不怎么危险,浪费咒力影响也不大。” “谢谢你,伏黑同学,你果然是个容易心软的好人啊。” 明明被夸奖了,伏黑惠却依旧板着脸:“……那两个家伙是这样评价我的吗?” 白鸟凪点头:“嗯,他们说你是好人。” 不知为何,伏黑惠露出了无力的表情。 四只狗一起上,可怜的咒灵被毫不费力地解决掉了。 白鸟凪弯腰依次摸过它们的脑袋,挨个夸奖。 “嗯,真棒!” “干得漂亮!” “好乖好乖。” “今天也很优秀哦!” 伏黑惠耐心地站在旁边等她走完这套流程,说道:“白鸟,现在可以收起来了吗?” “当然可以。”白鸟凪直起身子,看向他,“谢谢你,伏黑同学。” 伏黑惠的玉犬融化在影子里,饭团则是像被删掉的模型一样消失了。 任务完成后,白鸟凪还想买点伴手礼带回去。 辅助监督对这两个做事靠谱的学生很是放心,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伏黑惠记得白鸟凪之前的攒钱计划,感觉很奇怪:“这么近也要买吗?” “嗯,这里有我很想买的东西。”白鸟凪说,“而且一直没有接到距离远到适合带伴手礼的任务。” “我不是这个意思……”伏黑惠说,“算了,正好我也买一些,宿舍零食快吃光了。” “好喔。” 经过这几天坚持不懈的努力,白鸟凪终于清晰无比地意识到—— 她根本不可能上学期间攒够一亿,怎么节省都没用,所以她干脆暂时放弃这个想法,从刷熟练度和提高体术上变强。 保护宫治是她想做的事,但是消灭能正常交流、看起来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的特殊咒灵是咒术界要做的事。 对五条悟的实力有认知后,真的很安心。 虽然她还是觉得一个人作为整个咒术界的定海神针兼究极工具人劳模真的很累很残忍,但五条悟没什么意见的样子,而且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 白鸟凪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商品并把它拿下来。 身后的伏黑惠:“钥匙扣……?” 白鸟凪这次购物的主要目标就是一个钥匙扣,挂饰是一个鹅黄色的长颈鹿毛绒玩偶,头又大又方,身体小小的,脸上绣着傻笑的卡通图案,脖子倒不是很长。 白鸟凪捏了捏长颈鹿玩偶毛茸茸的方脑袋,硬硬的,很结实。 “嗯,送给钉崎同学的。” 伏黑惠了然地看了一眼她左手腕上绑的发带:“是之前发带的回礼吗?” 白鸟凪看向他:“不是啊,发带是钉崎同学用来感谢我的礼物,不需要回礼。我送她这个是因为这个适合她。” 她一手捏着长颈鹿的头,一手捏着身体,然后用力拉开,中间竟然是可伸缩式的铁棍,拉开后就成了长颈鹿的长脖子。 伏黑惠:“……” 之前他就觉得这长颈鹿脖子怎么这么短,以为是为了可爱才这样设计的。 白鸟凪还在等他认同,抓着长颈鹿的钢铁脖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样?很像一个锤子吧?” 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的。 伏黑惠:“……是很像,但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你看它毛茸茸的地方这么可爱,但是脖子毫不掩饰是铁做的,很突兀吧?” “不突兀啊,漂亮又强悍,所以才适合钉崎同学。” 伏黑惠看着眼前这个钢铁脖子的傻笑毛绒玩具,想了想钉崎野蔷薇:“……是吧。” 逛街 钉崎野蔷薇收到这个钥匙扣很高兴,比礼物本身更令她高兴的是白鸟凪给出的理由。 “怎么说呢,因为感觉目标太过遥远,我打算另辟蹊径……总之不打算省钱了。而且,这个真的很适合钉崎同学,我从第一次看到就这么觉得。一直惦记着感觉很麻烦,这次任务就在附近,所以干脆买下来了。” 钉崎野蔷薇的手抬起又放下,她眨了下眼,在白鸟凪困惑的目光中真挚地问道:“白鸟,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很想这么做吗?” 钉崎野蔷薇严肃点头。 白鸟凪沉默了一下,点头:“……可以的。” 她刚张开手臂,一个热乎乎的柔软身体就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扑在锁骨上,短暂接触后又分开。 白鸟凪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钉崎野蔷薇夸张地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太好了……” 白鸟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 抱抱是这么开心的事情吗? “有种攻略成功的感觉吧,还以为白鸟你会一直保持距离呢。” 钉崎野蔷薇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严肃地感慨,这是一种耍宝,但白鸟凪看不出来。 她认真地说:“因为钉崎同学是我喜欢的类型。” “欸?”钉崎野蔷薇指了指自己,“我吗?” “嗯。” 钉崎野蔷薇等了几秒,发现白鸟凪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只好自己问:“是什么类型?” 白鸟凪想了想,解释说:“目的单纯明确的,做事温柔细腻,不会让我感觉很被打扰,让我觉得值得付出时间精力和感情的。” “值得付出时间精力和感情……”钉崎野蔷薇重复了一遍,然后眼睛一亮,“那我们明天要不要去逛街?” 白鸟凪:“……?” 她是这个意思吗? “毕竟是夏天,这个季节怎么能没有新衣服穿呢?”钉崎野蔷薇转了转套着钥匙扣的食指,长颈鹿在空中旋出残影,“这可是我们成为朋友后的第一次出去玩——之前做任务不算。” 白鸟凪想起自己之前失败的购物经历,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 午休后,白鸟凪和钉崎野蔷薇换好运动服来到操场,训练结束后聊天时,和伏黑惠一起把伴手礼分给大家。 都是一些好吃的甜点。 顺便一提给老师和校长的已经送到办公室了。 第二天和钉崎野蔷薇一起逛街的时候,白鸟凪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与人的悲欢各不相通。 虽然训练量不是一个等级,但好歹都是在体术课上和那些体力怪物完全不同的“普通人”,本来白鸟凪和能与她一起在体术课上感受痛苦的钉崎野蔷薇是惺惺相惜的。 然而,又一次从服装店走出来的时候,白鸟凪觉得自己和钉崎野蔷薇的革命友谊马上就要消失殆尽了。 在她考虑措辞的时候,钉崎野蔷薇提议:“要不我们去旁边买奶茶,顺便休息一下?” 白鸟凪无神的眼睛有了那么一丝光亮:“可。” 她现在非常需要一杯清爽微甜的果茶来治愈疲惫的心灵。 钉崎野蔷薇对这里很熟,比白鸟凪这个在附近多住了一年的人要熟悉得多,一边带她进店一边热情地向她推荐。 有这样的朋友是相当轻松且愉快的,几分钟后,白鸟凪就和钉崎野蔷薇一人手持一杯果茶从店里走出来。 没走几步,钉崎野蔷薇就对她说自己要离开一下,然后大步走向了一个中年男人。 此人是一名星探,专注于寻找漂亮有潜力的少女加入自家事务所,刚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但他早就习惯了,除了觉得可惜以外没什么感觉。 然后他就被人叫住了。 “喂,你看我怎么样?” “啊?” 钉崎野蔷薇一脸“你这人怎么不开窍”的表情啧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模特啊模特,你看看我,很合适吧?” “……” 漂亮是漂亮,但性格也太强势了……不过这种或许更适合娱乐圈的环境。 星探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钉崎野蔷薇身后有个熟悉的家伙一边喝果茶,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这边,灰蓝色的眼睛带着无机质的冷感,平静冷漠像是看路边的灰蓬蓬没有任何记忆点的小石子,而不是一个可以交流的人类。 校服和眼前这位一模一样,应该是一起的。 “……抱歉,我还有事情,我先走啦!” 回想起之前的糟糕经历,星探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钉崎野蔷薇原本想揽住她她,但她大包小包的,还拿着饮料,实在没有空余的手,只好作罢。 看着钉崎野蔷薇气鼓鼓地走过来,白鸟凪停止喝果茶:“认识的人吗?” “不,是一个没眼色的家伙。”钉崎野蔷薇愤愤不平地咬着吸管,“可恶的家伙!啊啊啊为什么又有星探拒绝我,难道我真的不适合这条路吗?” 星探…… 是说当偶像之类的吗? 白鸟凪:“是他们眼光不行,钉崎你肯定非常适合,毕竟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坚定,想做的话一定能做好。” 钉崎野蔷薇的不爽都停顿了,心情一下子好起来:“……有个耿直的朋友真好,不管是什么样的夸奖听起来都是真心的。” 白鸟凪歪了歪头:“当然是真心的。” “白鸟你很有眼光嘛!有些人有眼不识泰山,错过我是日本娱乐界的损失。” 钉崎野蔷薇又咬了下吸管,把扁扁的吸管咬开,冰凉酸甜的葡萄汁混着脆波波进入嘴里,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十分清爽。 她刚刚在店里推荐了几个自己最爱的果茶,白鸟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个,她说自己喜欢葡萄冰饮,夏天就应该喝这种。 于是钉崎野蔷薇也跟着选了这个。 “话说你认识他吗?那个人刚刚看到你后表情怪怪的逃跑了。” 白鸟努力凪回想了下那个人的脸,然后失败。 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那个人的长相已经在她脑海里朦胧一片了。 “没印象。” “也是,就算遇到过你应该也不会记得。” “嗯。” “白鸟你基本上不会在意其他人啊。”钉崎野蔷薇说,“一开始还觉得是比较难相处的人,不过熟悉之后你这种性格也不错,永远不会因为别人怀疑自己。” 这是钉崎同学想要和我做朋友的原因吗? 白鸟凪看着钉崎野蔷薇,对方不明所以地回望她,眼神明亮,让她想起虎杖悠仁。 因为钉崎同学和悠仁是同一个类型的好人吧。 “因为很确定我是被爱着的。” 所以没必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无由来的恶意,被遮掩的利用,自说自话的路人,都没必要在意。 钉崎野蔷薇:“啊?” 白鸟凪慢吞吞地解释:“我被自己的术式爱着,所以没问题。” 钉崎野蔷薇:“……” 白鸟又在说一些奇怪的话了,感觉是和只会说饭团语的狗卷前辈是不同类型的另一种语言。 她来东京上高中之前可没想过自己还要在试卷以外的地方做理解。 咒专规定每个年级都要有一个难以理解的人吗? 不过这两个难以理解的家伙交流起来出乎预料地没什么太大障碍,应该是白鸟背了那个所谓的翻译,以及狗卷前辈真的很努力。 表情和肢体语言丰富到让人叹为观止。 听到钉崎野蔷薇说自己不懂,白鸟凪还把那个翻译分享给她。 钉崎野蔷薇看了几眼就放置了,她觉得自己这么有眼色的人,肯定很快就懂。 重点是学习、训练和任务已经很累了,真的懒得再背什么。 而且反正是图片,大不了不懂的时候再翻出来看看,狗卷棘看起来不会在意这些。 认识的绝大多数人,包括白鸟凪都坚定地说他是个好人。 就是伏黑惠似乎有点意见,但也表情勉强地说:“不恶作剧的话,狗卷前辈确实是除乙骨前辈以外最温柔的前辈。” 钉崎野蔷薇不理解这个所谓的恶作剧,她平时也不怎么直接接触狗卷棘——因为难以理解所以没兴趣。 只是看着狗卷棘训练白鸟凪,并从对方那里知道狗卷棘事迹,她已经觉得狗卷棘已经是很难得的善良前辈了。 贴心细腻的大好人啊。 尤其是在每天把自己抛来抛去的胖达前辈对比之下…… 虽然她也理解白鸟看起来就是不能随意抛来抛去的类型,感觉对方可能会吐出来。 而且绝对会被讨厌。 但胖达前辈训练后辈的方式真的太粗糙了! 总之,伏黑惠再强调那个乙骨前辈有多好,钉崎野蔷薇就要怀疑他是乙骨前辈深柜了。 明明真希姐也很棒! 钉崎野蔷薇完全没意识到伏黑惠说“在这个学校我只尊敬乙骨前辈”这句话里,不值得尊敬的人已经逐渐包括她了。 她努力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一下白鸟凪的话:“意思是永远爱着自己?” 白鸟凪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算吧。” “……” 骗人,这个反应的意思是“虽然不对,但是好麻烦懒得解释就这样吧”。 钉崎野蔷薇叹了口气:“嘛,你召唤出来的小动物确实都很黏你呢,和伏黑一起简直就是开动物园的。” 白鸟凪对毛茸茸的喜爱简直非比寻常,在学校也会把她的狗和兔子召唤出来,还坚持说是宝可梦。 体术课操场很大也就算了,即使在教室上课,她也会让两只狗一左一右在自己身边“护法”,桌子上还要摆几只兔子。 老师提出意见,她就一本正经地说是在培养亲密度,还说自己把兔子放在脑袋、肩膀上的行为是在锻炼肌肉。 骗人! 那兔子就一点点大,能锻炼个鬼! 白鸟就是想随时随地和毛绒绒贴贴吧! 和伏黑熟悉之后,白鸟甚至会怂恿他也这么干,尤其是把鸟召唤出来。 理由绝对是她自己没有。 还好伏黑拒绝了,不然教室真的会变成动物园。 就算那些小动物很安静也不行! 只是看着就会被分散注意力,白鸟还觉得她在羡慕,要给她一只兔子…… 完全不需要好吗?这种东西只会影响她的学习与进步。 虽然后面她真香了。 如今一年级的每个人上课时桌子上都会放一只安安静静的圆兔子。 老师都麻木了。 此时此刻,白鸟凪又误会了她的意思:“钉崎同学也想要吗?我可以借你一只兔兔。” “……”钉崎野蔷薇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没必要。” 白鸟凪语气平平:“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因为确实很可爱没办法……”钉崎野蔷薇强调,“不是每个人都像白鸟你这么喜欢毛绒绒的。” 笑 两人逛街,主要是钉崎野蔷薇在狂买,白鸟凪看什么都是“挺好的,不错,但可有可无没必要买”的态度。 因此一路逛下来手上还是只有果茶。 反正她这次出来要买的东西就只是衣服。 白鸟凪懒得在服装店换来换去,基于咒术师的工作以及以往的习惯,她本来是打算挑几身简约方便行动的衣服。 但钉崎野蔷薇看到她选的衣服后痛心疾首:“同样的短袖你为什么要买三件?” “这样可以换着穿,而且它们不一样。” 钉崎野蔷薇仔细辨认了一下:“它们只在领子和袖子形状上有一丁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区别,而且都是连图案都没有的白T!” 甚至一点也不修饰身材,是什么性别年龄都能穿的款式。 “所以可以换着穿。” “……你到底多少岁?” “17。” “我不是真的在问……算了,白鸟你喜欢就好。” “钉崎不喜欢吗?” “啊,这个,你穿着舒服就行。” 如果是其他的朋友,钉崎野蔷薇也会毫不犹豫地吐槽对方品味很烂。 但白鸟凪的话,她担心对方会当真,然后降低好感…… 她可是请教了虎杖悠仁然后千辛万苦才让对方适应她的。 ……怎么越说越像攻略游戏? 白鸟凪:“所以是不喜欢?” 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懂了? 钉崎野蔷薇解释说:“只是觉得很可惜,毕竟白鸟你这么漂亮,感觉可以尝试各种风格……不过白T很符合你的气质,美女穿什么都好看。” 各种风格…… 白鸟凪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她现在衣柜里也有几件差不多的,只不过穿了很久该换新了。 老板也说过青春是很宝贵的,她这样一天到晚穿白T裤子好像确实不怎么符合青春的定义。 白鸟凪:“我不会挑衣服,所以只会买这个。钉崎看起来很擅长,可以帮我吗?” 钉崎野蔷薇的眼睛亮起来:“我可以吗?” 我可以玩真人换装游戏吗? 白鸟凪无知无觉:“拜托你了。” 钉崎野蔷薇一瞬间脑补了很多,但想到白鸟凪大概不会愿意频繁换衣服,只好克制住自己:“白鸟你有什么偏好吗?” 问之前她已经有所猜测了。 白鸟凪:“简单方便行动的。” 钉崎野蔷薇沉稳地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吧。” 和她想的分毫不差。 钉崎野蔷薇不愧是购物达人,她挑的衣服每一件都很符合白鸟凪的心意。 就她自己的眼光来挑衣服,大概只能看出图案和颜色的差别。 钉崎野蔷薇选的衣服完全是她喜欢的颜色,而且并不花哨,明明只是款式有所差别,就变得非常适合她。 像是魔法一样。 于是每次白鸟凪都是照了下镜子,然后点头:“就这件了。” 连续三次之后,她表情平淡地带着衣服去结账了。 钉崎野蔷薇:“……就这样吗?” “嗯。” “……” “怎么了吗?” “白鸟你这么果断,我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钉崎野蔷薇面露纠结,“该说是没有成就感还是很有成就感呢?” 白鸟凪不理解后一句话,所以只回答了前半句:“因为钉崎选的都很好。” “白鸟……!”钉崎野蔷薇感动地看着她,“我能再抱抱你吗?” 这次白鸟凪拒绝了:“不可以。” “欸——?为什么?” “热。” 钉崎野蔷薇抬头看了看天:“还没热到没办法肢体接触的程度吧?” “不是天气,是体温。” “啊?” 白鸟凪认真地向她解释:“我讨厌热热的东西,人的体温也一样。” “……这样啊。也是,毕竟白鸟你体温比较低,肢体接触的时候应该会觉得热。”昨天抱抱的时候,钉崎野蔷薇就发现白鸟凪身上凉凉的,“等等,这样的话你不就冬暖夏凉了吗?” “不,冬天也是凉的。” 她们是下午上完课出来玩的,等一切结束已是黄昏,就打算直接在外面吃。 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谁还会回学校吃饭啊? 钉崎野蔷薇:“白鸟你想吃什么?” 饭团宫就在附近,所以白鸟凪毫不迟疑地说:“饭团。” “白鸟你还真是喜欢饭团啊,出去打包回来的食物一定是饭团,连那两只狗也叫饭团。”钉崎野蔷薇吐槽,“感觉你可以和狗卷前辈一起组合出道,就叫‘饭团饭团超lve’之类的。” 白鸟凪纠正:“不是因为喜欢饭团,是因为喜欢老板。不过饭团也很好吃。” 钉崎野蔷薇一整个震惊:“真的假的?” “真的。”白鸟凪困惑地看着她,“很奇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顺便一问,帅吗?” 宫老板的颜值那当然是毋庸置疑的。 白鸟凪肯定地点头:“超帅。” 钉崎野蔷薇一脸严肃:“走,我们去吃饭团。” 几天不见,宫治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见白鸟凪和钉崎野蔷薇大包小包地进来就温和地笑:“凪,和同学一起逛街吗?” 白鸟凪觉得钉崎野蔷薇和之前那些她都不记得名字长相的同学有很大差距,于是纠正道:“和朋友一起逛街。” “和朋友一起逛街啊,玩得很开心吧?” “嗯。” 虽然她和朋友一起逛街是很罕见啦,罕见到几乎没有过,但她之前除了不太适应以外没什么感觉。 然而看到宫治如此欣慰的表情,她莫名感到有些害羞和兴奋。 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感。 白鸟凪耳尖微红,小心地拉了下钉崎野蔷薇的袖口,语速很快地介绍:“这是我同班的钉崎野蔷薇同学,住在我隔壁宿舍,是个很厉害的人,今天还帮我挑了衣服。” 说着,她严肃着脸点了点头:“都很好看。” 所以老板你之前的担心完全没必要,我真的有在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宫治肯定了她的期待:“太好了,凪,你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白鸟凪开始冒小花花了:“没错,我超棒的。” 钉崎野蔷薇感觉很惊奇,她礼貌地冲宫治点头。 两人互相介绍,打过招呼后,钉崎野蔷薇坦言她们不知道选什么,宫治给她们推荐了夏日限定的鱼松蟹柳沙拉饭团。 他的声线清澈微冷又磁性十足,说话时带着些许的关西腔:“这个很好吃哦,最近很受欢迎。” 钉崎野蔷薇看着菜单:“哇,好可爱!” 三角形的饭团做成西瓜的样子非常合适。大部分染成粉色作为西瓜瓤,小部分白底和贴着底部的墨绿色海苔是西瓜皮,黑芝麻是西瓜子。 “很有夏天的感觉,我就要这个了。”钉崎野蔷薇看向白鸟凪,“白鸟呢?” “一样。” 两人去角落的桌子那里等候,白鸟凪刚把东西放下,就看到钉崎野蔷薇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脸上又是那副“一切不尽言中”的表情。 宽肩窄腰的浓颜系美男子,口音也很可爱,白鸟你眼光很棒啊! ——以上是钉崎野蔷薇自以为能传达出去的想法。 白鸟凪:“……?” 钉崎这又是在干什么? 气氛的沉默有点诡异,这样觉得的只有钉崎野蔷薇,白鸟凪适应良好。 觉得不能直接说出来的钉崎野蔷薇想要转移话题并活跃气氛,她看着桌子上红色的小碗,脑子一抽:“我是个可爱的苹果。” 说完她就后悔了,白鸟又不是虎杖,肯定不会跟她一起耍宝的。 白鸟凪愣了一下,迟疑着接话:“……我是一个冷漠的柠檬?” 本来觉得有些尴尬的钉崎野蔷薇一下子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白鸟也会开玩笑啊。” 感觉印象刷新了。 “这样算是开玩笑吗?” “是啊。”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白鸟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等待的过程中,钉崎野蔷薇撑着脸问道:“刚刚老板好像很欣慰,白鸟你第一次带朋友来吗?” “不是,悠仁和狗卷前辈都来过。要说的话,是第一次带来高专认识的朋友。” 高专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白鸟凪难得觉得大家都很友好。 最富有代表性的就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真希学姐。 她总是和别人打打闹闹,白鸟凪一开始很担心她像那些特别自来熟的家伙一样过来勾肩搭背之类的,但她却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言语上也从未让她感觉被冒犯。 而且不是讨厌她,远离她,而是一种体贴的尊重。 甚至不是“不理解但尊重”,而是把她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热络,也不冷淡。 问起的时候,对方不以为然地说:“咒术师都有病,你这样不给别人添麻烦的类型已经很好了。” 白鸟凪喜欢当有病也没关系的咒术师。 胖达前辈就更好了,在白鸟凪训练后身心俱疲时,还会体贴地问她要不要摸摸熊猫。 这她怎么会拒绝? 现在已经熟悉到可以趴在对方身上享受的地步了,非常治愈。 所以白鸟凪很想带胖达来。 她给宫治发了和胖达的合照,对方大为震惊不可置信,在她解释过不是真的胖达后又觉得无所谓了。 可恶,就算不是真熊猫,至少外观和手感上是差不多的吧!虽然她也没摸过真熊猫。 钉崎野蔷薇:“你和虎杖关系真好啊,听他说你们小学就认识了。” “是他小学,我初一的时候。” “都不是一个学校啊,这怎么认识的?” “我被学校的前辈勒索的时候,被他救了。” “被小学生救了?” “嗯,悠仁他像超级英雄一样大喊着从很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把她们都吓傻了。” “感觉是那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我收回前言,那家伙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 “嗯。” 当时她从医院返校没多久就经历了朋友的背叛,被老师针对又被街坊邻居说闲言碎语,整个人混乱又抑郁,反应迟钝到被人骂是傻子。 虎杖悠仁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热情,行动力强。 等她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交换名字成为所谓的朋友了。 “明年我也要考这个学校,这样的话,你就是我的前辈了,白鸟学姐!” 阳光的,明亮的,不含杂质的。 令人不舍得拒绝的。 钉崎也是这样的。 白鸟凪看着坐对面喝着果茶不知道想什么的钉崎野蔷薇,语气平淡:“喜欢钉崎。” 钉崎野蔷薇差点被呛到:“什、什么?!” 白鸟凪以为她没听清,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钉崎同学。” “……”钉崎野蔷薇力道不重地拍了下桌子,不想吵到别人所以压低了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看到白鸟凪不明所以的表情,她叹了口气:“算了,你什么意思我大概猜得到。” 白鸟凪:“……” 她不知道钉崎什么意思,钉崎却知道她什么意思。 更喜欢钉崎了。 宫老板作为吃的专家,手艺自然是一流的,钉崎野蔷薇非常喜欢。 想起之前伏黑惠和白鸟凪带的伴手礼,她决定也做个善良的好同学,提议道:“要不要把这个作为伴手礼带回去?” 白鸟凪点头:“好。” “已经这个时间了,不能像之前一样一起吃……那我给一年级带,你给二年级带,怎么样?” “好。” 至于五条悟。 请欣赏世界名画——五条悟在出差。 这两天大概都不会回来。 五条老师不在的话,还是不要给其他老师带了,感觉缺他一个不太好。 回学校之前,白鸟凪和钉崎野蔷薇先在群里问了谁比较方便。 一年级的同学中,伏黑惠不在学校,虎杖悠仁躺在宿舍看电影,说随时可以拿,正好当晚饭。 二年级的前辈中,禅院真希和胖达都出任务去了,狗卷棘说自己刚回来,可以代为转交。 白鸟凪直接去宿舍找狗卷棘,敲了几下,门很快开了。 出完任务回来,他没再穿校服,而是穿着有些宽大的白色短袖,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应该是刚洗完澡,闻起来香香的,浅亚麻色的短发蓬松柔软,像。 白鸟凪在心里赞同他的穿衣风格——果然白T穿起来很舒服吧。 “腌鱼子。” 狗卷棘挥手打招呼,嘴角的蛇目纹在白鸟凪眼里怎么看都像是棒棒糖。 她想起钉崎野蔷薇的笑容,稍微举高手中的袋子,问道:“金枪鱼蛋黄酱还是鱼松蟹柳沙拉?” 狗卷棘想了想,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口味:“金枪鱼蛋黄酱。” “猜错了,是鱼松蟹柳沙拉。” 狗卷棘:“……?” 白鸟凪:“……” 她等了几秒,发现狗卷棘依旧懵懵地看着她,完全没有哈哈大笑的意思。 果然她没有开玩笑的天赋…… 白鸟凪感觉脸上的温度在升高,强装镇定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狗卷棘:“那我先走了。” 刚转身就被狗卷棘叫住了:“金枪鱼!” 白鸟凪又转回去,看到狗卷棘一本正经地竖起大拇指:“鲑鱼!生筋子!” 鲑鱼有肯定的意思,生筋子有高兴的意思,白鸟凪总结了一下,猜测狗卷棘应该是在安慰她。 “……谢谢你,狗卷前辈。” 期待 下了车,白鸟凪撑起伞,仰头看着黑漆漆的伞面,和边缘滴落的雨水,表情深沉:“下雨天还来这么远的地方做任务,我申请加钱。” 下雨天就不适合出门。 会发生不幸的事情! 动漫里都是这么演的! 一丝不苟的辅助监督扶了下眼镜,回答道:“已经加了,白鸟同学。” “工伤赔偿呢?” “白鸟同学,你们还没进去……” “晕车啊晕车。”白鸟凪指了指太阳穴上的晕车贴,不爽地说,“我吐得都要头痛了。” 这个人开车像发情期的公牛一样横冲直撞,她好怀念之前那个温柔的辅助监督小姐。 还好她先见之明带了水和塑料袋,可以漱口。 就是让别人闻到自己的呕吐味让她非常不爽。 辅助监督冷静地回答:“因为情况比较紧急,而且晕车根本达不到伤残标准。” “你是说比较紧急,结果到这里人早就已经驱散完了。不过我也没指望晕车可以赔偿……” 她想要的是正常受伤的赔偿啊。 就因为她自己有反转术式战斗的时候就会治好,就不给她工伤赔偿,简直离谱。 其他有反转术式的人没意见吗? 明明受了伤都是一样痛。 发现这一点后,她跟上面的人据理力争,还没被同意,就被下达了这个紧急任务,甚至指名了她和狗卷棘,说是这个地方很重要,人很多,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结果来了之后人都驱散得差不多了。 其他前辈也都有各自的任务。 负面情绪会产生咒灵,越不想出门的时候,任务越多。 白鸟凪越来越觉得咒术师是个很烂的职业——人少事多休假少。 狗屎! 希望这个一级咒灵菜得很,这样他们就能早点回去。不然白鸟凪想到同样是受伤只有她没钱,就好难过。 走进游乐园,辅助监督尽职尽责地升起了帐。 白鸟凪把饭团们召唤出来,然后叹气。 狗卷棘关切地问:“鲑鱼子?” 白鸟凪看着雨中格外空荡凄凉的游乐园,说道:“第一次来游乐园竟然是做任务,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阳光起来的青春都变得可悲了。” “大芥。” 狗卷棘说了好几个饭团馅料,还比了一堆花里胡哨的手势,白鸟凪一点也没看懂。 “……” 果然她和狗卷棘相性不太好。 不过是狗卷前辈的话,肯定是关心她,安慰她的意思,所以道谢就行了。 于是白鸟凪点头:“谢谢你,狗卷前辈。” 因为是任务中,狗卷棘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打字,也点点头,然后和她一起找目标咒灵。 虽然辅助监督的车技真的很烂,但为了自身安全,白鸟凪还是在车上强忍着不适看了这次任务的资料。 据说是前不久游乐园事故上了新闻,在人心惶惶中产生的咒灵。 摩天轮的车厢在运行中掉了下来,车厢里的两个人加上被砸到的五个,七人死亡。 白鸟凪不理解。 死人确实很可惜,完全是飞来横祸,但为什么这种事情会产生一级事件? 是夏天来游乐园的家伙太多了吗?还是现在的人太脆弱了? 之前五条老师说,大城市的咒灵和乡下的咒灵是不一样的。 但也没必要体现在这里吧? 游乐园内咒力最强的地方,是摩天轮。 这设施真的很大,圆圈中间是这个游乐园吉祥物的笑脸,在出事前是这个游乐园有名的标志性娱乐设施。 当时坏掉的车厢已经修好了,此时在雨中安安静静的样子颇为诡异,看久了还会有些晕眩,耳边仿佛产生了幻听,是小女孩甜美诱惑的声音。 “来玩吧。” “来玩吧。” 如果是五条老师,应该可以直接轰这玩意。 强大真好啊。 但她和狗卷棘都没有大规模伤害式的攻击,狗卷棘的能力甚至需要找到确切目标,而他们不知道这玩意的本体在哪。 如果她的宝可梦可以张嘴吐能量炮就好了。 白鸟凪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那就来找找吧,这家伙工作的原理。” 一个手机屏幕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上面是狗卷棘打的字。 【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白鸟凪犹豫了一下:“带上饭团它们和兔兔吧。” 其实这已经算是她和别人合作做任务的基本流程了。 毕竟她的体术比起其他人真的很弱,就算现在拼命锻炼暂时也只是勉强到普通人标准。 与其去拖后腿,不如把宝可梦们给队友。 这样一看她应该是辅助。 但狗卷棘也是辅助,两个辅助要在下雨天大老远出来做任务,简直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白鸟凪抱着兔子、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狗卷棘头上一个兔子,两边肩膀各一个兔子,在米饭和海苔一前一后的保护下走进摩天轮的车厢。 狗卷棘是准一级术师,她是二级,但经过不懈努力和刷亲密度,海苔它们已经比之前强了。 一级术式可以稳杀一级咒灵,而且这只是刚诞生的一级咒灵。 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风险,但是违和感好重。 潮湿的雨天,陌生的辅助监督,突如其来的远距离任务,莫名其妙的一级咒灵,不符合说法的现场,还有糟心的车技…… 这么多不爽累积起来,让白鸟凪很不安,她讨厌不舒服。 所以她才让狗卷棘把米饭和海苔都带上,如果她这边遇到危险,也可以一瞬间召唤回来。 狗卷棘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拒绝。 他走进去后,车厢的门关闭,摩天轮开始转动。 一开始还是正常的转法,没转一会,摩天轮打开了豁口,整个圆像弹簧一样展开了。 在圆圈被拉到极限、车厢被弹射出去之前,不知道狗卷棘做了什么,整个摩天轮像断电一样静止不动了,几秒后缓缓恢复了原来的姿态。 ……这样就结束了吗? 虽然狗卷棘做任务向来很快,但白鸟凪还是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感觉她不来也没太大影响。 还是有些作用的,比如说狗卷棘现在所在的车厢真的很高,摩天轮又静止不动了,米饭可以把他驮下来。 等待的过程中,白鸟凪抬头,按理来说帐应该消失了,但头顶还是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变化。 还有咒灵没有被消灭吗? 这样的想法刚刚浮现在脑海,白鸟凪就看到摩天轮中间吉祥物的笑脸慢慢扭曲扩大,明明是平面图形,却像活了一样,吐出一团什么东西。 啪叽一声落在地上,是一个金色的卵,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下一秒就裂开,钻出一个淡蓝色皮肤的人形咒灵。 是特级……? 对视的一瞬间,白鸟凪就意识到这家伙和以往遇到的一级咒灵完全不同。 不是他们能应付的对手。 咒灵冲过来的那一刻,海苔叼着她的衣领把她扯开然后甩到背上,与此同时,狗卷棘的声音响起:“不许动!” 雨伞掉在地上,已经没用了。 因为雨停了。 橘色的明亮光线不是来自太阳。 周围环境顷刻间被另一种场景覆盖,白鸟凪在书上学过,这是领域。 没有手势没有名字,只是安静地蔓延开,应该是未完成的领域。 现在的情况是,没有祓除咒灵,帐就不会升起,逃不掉……他们也没有自己的领域,目前来看只能硬刚了。 兔兔们和饭团蜂拥而上,被咒灵释放的咒力灭掉一部分兔兔,剩下的扒在咒灵身上,利齿成功地穿透坚硬的皮肤,撕扯他的皮肉。 但是下一秒,咒灵身上就燃起磅礴的金色咒力保护自己,同时四只眼睛都对准了白鸟凪,张开嘴,咒力迅速在口中凝聚压缩。 不是白鸟凪能躲开的规模和速度 。 一直帮她训练的狗卷棘深知这一点,立刻冲过起揽着白鸟凪的腰躲开,巨大的冲击波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扇形坑,地面仿佛都在颤动。 狗卷棘声音微哑:“扭曲吧!” 人形咒灵的胳膊被不可抗力拧成麻花,与此同时他喉咙一腥,感觉自己对应的手也产生了痛感。 不顾场合地想起他当初和乙骨忧太也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看着被激怒的咒灵,狗卷棘忍着不适,尽量让表情看起来轻松些,强行补上一句:“不许动!” 饭团和兔兔们蜂拥而上。 狗卷棘只见过白鸟凪这两种召唤物,虽然种类上比伏黑惠的少,但个体强度要高。不提弹跳力极强并且口齿锋利的兔子和靠数量迷惑敌人的脱兔对比,饭团的个头等等也比玉犬强。 但不管是种类还是数量都太少了,而且在特级面前根本不够。 对于刚解决一个一级咒灵狗卷棘来说,直接面对特级,也实在太超标了。 如同阴谋一般。 但辅助监督设下的帐不是那么强势的,这个特级咒灵愿意的话,应该可以强行打破。这样外面的人也会有危险,所以辅助监督应该不知道真相。 一级咒灵就有智慧,特级更是如此,刚刚也是直接对着作为召唤师本人的白鸟凪动手。 然而它却没有丝毫出去的意思,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玩着“狩猎”游戏。 等到白鸟凪被逼到角落,淡蓝色的咒灵还嚣张地捧着脸开始跳舞嘲讽,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讨厌的家伙…… 狗卷棘一直在用术式干扰咒灵,还使用过比较强力的咒言,嗓子已经负担很大了,手和身体也被反噬。 白鸟凪有看到他吐血,推测他暂时无法行动了,这还是狗卷棘极力隐忍后表现出来的。 如果会反转术式的是狗卷前辈就好了。 很难不冒出这样的想法。 白鸟凪自己的伤被反转术式治愈,但她没有办法像家入老师一样治疗别人。而没有受伤的她本体的战斗力还比不上受伤的狗卷棘。 米饭守在狗卷棘那边,海苔伤痕累累地挡在她面前。 把呱呱召唤回来,可以多周旋一下吗? 但是好奇怪…… 为什么是特级? 为什么是这么显而易见的“阴谋”?为什么是这种距离的任务? 这样被针对的感觉带来的是没办法做出决定的僵持——如果那个缝合脸咒灵就是要在她把呱呱召唤走后杀了老板该怎么办? 可如果不这么做,她和狗卷前辈会死吗?老板就可以活下来吗? 这么做了,就能活下来吗? 一直等待着的金色光芒没有亮起,眼前的特级咒灵嘻嘻哈哈地扭动着身体接近,一挥手就斩断了她的左臂,然后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它在享受他们的痛苦与恐惧。 仗着自己的力量肆无忌惮伤害欺辱他人的卑劣之物。 明明知道这一点,恐惧与绝望还是从心间缝隙里钻出来,荆棘一样缠绕,将整颗心都裹挟起来,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茧,让她感觉有无数蚂蚁在皮下啃,无数蛆虫在骨髓里拱,连呼吸都困难。 她要死了吗? 如果再悲观一些,没有那么怕痛,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不是就不会导致这种局面? 狗卷前辈死掉的话,是她的错吧? 她死掉的话,老板和悠仁会伤心吧。 什么热血高中,什么托付性命的深深羁绊,什么有五条老师在就会安心…… 都是假的,当咒术师不是这样过家家一样的事情。 最后面对死亡的时候,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孤身一人。 回忆 想到“死亡”。 最先浮现在脑海的竟然是那个女人。 “妈妈,不要去那里,有虫子。” “虫子?没有啊……”妈妈的笑容消失了,紧紧抓着她的肩膀,“你看得到吗?有多大,是什么样子的?” “妈妈,痛……” “对不起啊,凪,妈妈只是很担心.....” “就是长着翅膀的虫子啊,这么大。不过没关系,妈妈不用怕,我已经把它捏死了。” 但是妈妈像以前一样没有夸奖她。 “这样啊,凪是有天赋的,你有那样的天赋……” 从那天开始妈妈就逐渐变了。 “为什么啊,我明明都逃出来了,可是那孩子,她竟然能看见!我的孩子能看见,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能……!” 那是什么? 为什么爸爸和妈妈看不见这种虫子? 捏死之后她也看不见了,它们变成她看不到的另一种虫子了吗? “因为它们是怪物,诞生于人负面情绪的怪物。” “那我是打败怪物保护爸爸妈妈的英雄吗?” “不,你也是怪物。” 这样说着的妈妈,身上也诞生了“怪物”。 那个可怕的眼神,她后来明白了,是叫憎恶吧? 白鸟凪选择向看起来没有变奇怪的爸爸求助。 “妈妈最近不开心,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妈妈曾经受了太多苦,所以心生病了。凪要乖哦,毕竟你也让妈妈很痛苦。” “那我要做什么才能让妈妈不痛苦呢?” “嘛,你做什么都一样,总之尽量别惹妈妈生气吧。我会跟妈妈聊聊的。”爸爸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把她抱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啊,是相爱的,凪也喜欢爸爸妈妈,对吧?” “嗯,我喜欢妈妈,也喜欢爸爸!最喜欢爸爸妈妈了!” “真乖啊,凪。” 爸爸把她举过头顶,她看到门缝里妈妈的眼睛。 “妈妈........” 没等她说完,妈妈就离开了。 “怎么了?” “妈妈在那里。” “这样啊,那爸爸去找妈妈聊聊。” 不知道爸爸跟妈妈说了什么,妈妈看起来和以前一样温柔了。 “妈妈最喜欢你了哦,凪。” 妈妈的眼神让她开始怀疑喜欢的定义了。 “喜欢是什么?” “喜欢啊,就是把你看做是最重要的。” “那妈妈不喜欢我,妈妈喜欢的是爸爸和自己。” 听到她的话,妈妈哭了起来:“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夏花!”听到哭声的爸爸着急地赶过来,“发生了什么?” 妈妈捂着脸啜泣着:“凪酱说我不喜欢她……” 白鸟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扇到地上。 “你知道你妈妈为了你付出多少吗?竟然还说这种话!” 重重的一耳光,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热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妈妈买的漂亮裙子上。 鼻子也流血,耳朵也流血。 脸上很痛,头很晕。 她躺在地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掩面哭泣的妈妈,其实在笑。 妈妈真奇怪啊,因为心生病了吗? 生病的话,要吃药才可以吧,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过了一会,爸爸离开了,留下妈妈安慰她:“没事吧,凪?爸爸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老师说做错事要道歉。”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爸爸做错什么了?他明明是为了你好,真是的,凪你好好在这里反省吧!” 妈妈在笑。 生气的妈妈也在笑。 妈妈不管脸上什么表情,其实都是在笑的。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对不起,我冲动说了实话结果让自己饿肚子还挨打。 对不起,肚子。 对不起,我自己。 爸爸很高兴:“夏花,你看这孩子多像你啊,当初瘦瘦小小一个竟然也长这么大了,和你一样柔弱又坚强。” 妈妈的笑容变得勉强,从那以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连勉强的笑容都没有了。 “凪,你为什么要吃这个,这个可是小兔子,多可怜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夏花不要哭,快和妈妈道歉!我怎么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孩子!” 被厉声斥责了。 好像错的是她一样。 但是,食物是妈妈做的啊。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爸爸就买了棒棒糖向她道歉,是妈妈最喜欢的草莓味。 “抱歉啊,凪。妈妈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她受了太多苦,心生病了,你要好好包容她,呵护她,这样她就会好起来的。” 再后来,连道歉也没有了。 因为原谅妈妈,呵护妈妈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做了不值得夸奖,但不做就是错的。 不能说话,因为说什么妈妈都会生气,惹妈妈生气就是做错了。 但是即使什么都不做,妈妈也会生气。 爸爸还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就死掉了。 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妈妈。但是爸爸死去的时候她也没有高兴,反而是害怕。 妈妈说要一起去找爸爸的时候,她想的是终于来了。 “凪是喜欢爸爸妈妈的吧?那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吧。” 妈妈把她抱进了厨房,用绳子绑了起来。 笑着的妈妈,其实在哭。 妈妈真奇怪啊,可以笑着哭,也可以哭着笑。 但白鸟凪想活下去,不管妈妈说了什么,她都想活下去。 如果没有人爱她的话,她就来爱自己。 如果没有人在乎她,她就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好不容易活下来,生活也没有变得轻松。 街坊邻居总是议论纷纷。 “那个孩子七个月的时候一家人出车祸早产,十岁的时候父亲又去世了,母亲带着她自杀,结果只有她自己活下来了,房子也烧没了,完全就是扫把星吧?” “而且那孩子每天跟没事人一样,真恶心啊,她都不会愧疚吗?” 最好的朋友也说:“怪不得你妈妈那么讨厌你。” 为什么要愧疚呢?她做错了什么吗?是她带来了不幸吗? 遇到不幸的事情就一定要找个人背锅,然后憎恨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可憎恨别人,也绝对不要带着愧疚活着。 没有人爱她的话,她想要爱自己。 她想要尽可能自由快乐地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好可怕…… 大家的眼神好可怕,大家的语言好可怕,那些她看不懂的存在,真的是她的同类吗? 还是说,因为她是怪物,才看不懂的呢? 极短的时间里,过去的痛苦回忆如高铁窗外的风景一样飞速略过脑海。 “家入老师说反转术式没办法治疗烧伤产生的疤痕,但是我身上很光滑,当时的烧伤一点都没留下痕迹。”白鸟凪躺在地上,手臂被反转术式恢复,熟悉的疼痛竟带给她安心的感觉,“既不是反转术式,也不是什么宝可梦操术……而是那个,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提供我最需要的一切的……金色光芒。” “妈妈讨厌我,爸爸的虚伪也不可能是爱,那些说我是扫把星、是恶魔、是怪物,说我活该的人……我都可以不去在意,因为我很确定自己是被爱着的——被我自己,被我的术式。” 所以一定没问题。 做得到。 咒力来自于人的负面情绪,白鸟凪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咒力,如磅礴浩瀚的海水将她包裹,涌动着,构建着。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你是听到了吗? 我想要变强的愿望—— 不想逃跑,不想求饶,想把挑衅我的家伙碎尸万段,然后以自由的姿态活下去。 最了解我愿望的,最爱我的,就是我自己啊。 白鸟凪开始破坏人设般自言自语的时候,狗卷棘就意识到这是利用束缚提升实力的一种方式——术式公开。 不止他知道,特级咒灵也知道。 就算诞生没多久,也能感知到白鸟凪身上如同海面漩涡般凝聚起来的咒力。 它打算直接动手,结束猫捉老鼠的游戏。 狗卷棘就在它身后,但负荷过重的嗓子已经不足以让他再发动术式。 紧迫到极点的情况下,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镜头。 必须阻止它。 脑海被这样的想法全然占据,眼里只有淡蓝色咒灵的身影,感官变得无比明晰。 如同雏鸟啄破蛋壳发出第一声鸣叫,如同水流顺着地势淙淙流下,进行时只觉得如呼吸般自然的行动。 原本单膝跪地强撑着不倒的狗卷棘用比较完好的那只手撑着地面,身体腾空,右腿带着能扭曲空间的力度凌厉地踢向咒灵的侧腰,咒力闪着黑光。 刚冲着白鸟凪抬起手的咒灵被踹到地上,侧腰空了一块。 就在它嗷嗷叫的时候,白鸟凪的领域完成了。 手势与名字如刻在灵魂上一般清晰,眼里只剩下那个淡蓝色身影的白鸟凪自然地摆出属于自己的手势:“领域展开——清寂明镜台。” 咒灵未完成的领域被覆盖了。 天空是纯粹的乳白色,地面也是乳白色,分辨不出哪里是天和地的分界线。 在白色的混沌中,咒灵戒备地看到白鸟凪指向它,发出一道咒力。 它应激般躲开,却发现这股咒力很弱,弱到不值得躲开。 三秒后,它如同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湮灭了。 意识消失的一瞬,它增加了一段记忆——在另一个仿佛被吞掉所有光线的人纯黑世界,它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躲开什么咒力。 领域解除,白鸟凪几乎脱力了,她大口喘气,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想晕倒。 那种无所不能的错觉完全消失了,此时此刻她头晕目眩且尴尬不已。 刚刚的话,狗卷前辈都听到了吧? 一下子说太多,像是扯开衣服看伤疤,结果内脏也掉了下来。 没关系,狗卷前辈是好人,应该不会乱想……吧? 白鸟凪竭力安慰自己,但曾经那些伤人的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痛苦的人总是渴求理解,但倾诉的苦楚与惨痛反而会被他人当做刺伤自己的利刃。 除了自己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百分百信任的人。 大家都长着两个眼睛一张嘴巴,都会眨眼,都会微笑,都会流泪。 谁知道同样是骨肉做的躯体里包裹着什么样的灵魂? 如果狗卷棘用这件事刺伤她的话…… 她是要干掉他呢?还是看在过往的份上留他一命呢? 啊好想灭口,但是狗卷前辈是好人吧?还一直帮她。 有没有可以抹消记忆的术式…… 打断她胡思乱想的是不远处地上一根看起来很脏的枯槁手指。 白鸟凪看过图片,认出来这是宿傩的手指。 按理来说应该交到学校,但此时此刻,她混沌的大脑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这么做。 白鸟凪艰难地爬过去拿到了那根手指,硬邦邦的,看起来很脏,很恶心。 但这玩意儿现在是无主的。 捡到了,就是她的了。 原本白鸟凪以为两面宿傩的手指只是帮人获得咒力的神奇变强道具,结果有次训练的时候,虎杖悠仁脸上的纹身突然展开,变成一只充满恶意的眼睛和一张会说话的嘴。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虎杖悠仁身上隐约散发的臭味是因为他身上有两面宿傩的灵魂。 然后她就被告知,集齐了二十根手指,虎杖悠仁就会被处以死刑,以消灭宿傩。 难以理解。 虎杖悠仁是难得的好人,应该长命百岁才对。 白鸟凪坚定地这样认为。 现在她终于有办法了。 手指燃烧起来,再也不可能有人集齐二十根。 悠仁安全了,她也有钱了…… 太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她难得这么幸运。 这样想着,白鸟凪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味增汤 白鸟凪再次醒来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但她没有睁开眼。 无他。 真的太累了。 没有肌肉酸痛,只是整个人像是被完全掏空了一样无力,连抬起眼皮都是一种负担。 但白鸟凪的内心是喜悦的。 毕竟她变强了,还想到那么好的点子,简直就是天才。 白鸟凪喜滋滋地打开商城,然后就发现它被锁上了,上面灰暗一片,显示维修中。 “……” 白鸟凪惊呆了,宿傩手指是这样难以消化的毒物吗? 饭团它们在疗伤,她试着召唤了下兔兔,发现可以才松了半口气。 烧手指那一幕从狗卷棘的角度应该能看到,但白鸟凪还是毫不犹豫地那么做了。 虽然也有担心下次就没机会的原因,但她还是很惊奇——明明只认识了两个星期左右,她就这么信任对方了吗? 虽然脑子混沌的时候很是害怕狗卷棘会“背叛”她,但清醒过来又觉得那可是狗卷前辈,怎么可能呢? 白鸟凪努力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她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而且虎杖悠仁他们没有发来消息。 这很不正常。 一般而言,每次做任务或者别的什么后,大家都会发消息关心一下,何况她还昏迷这么久。 尤其是虎杖悠仁。 按理来说她一醒来就能看到对方热情洋溢的关心,体贴细腻的祝福,和丰富又搞笑的表情包。 无所谓。 他们不发,她自己可以发。 白鸟凪当时注意力很集中,但也隐约看到黑色的咒力,一定是狗卷棘帮她争取了时间。 她在书上看过,这玩意儿叫黑闪,对咒术师来说是很重要的技能。 使用过黑闪的咒术师和没使用过的咒术师对咒力的理解是截然不同的。 这次战斗的结果完全是好的,她和狗卷前辈都得到了提升。 能搞这么大动作,应该没事吧……? 想到这里,白鸟凪开始担心了。 【勿扰:悠仁,我醒了。】 【勿扰:狗卷前辈,我醒了。你还好吗?】 给狗卷棘的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已读”,然后得到了回复。 【AAA鲑鱼批发商:我没事。】 不愧是狗卷前辈,空闲的时候永远在网上冲浪。 就是这次的回复风格和以往不太一样,感觉有些冷淡。 白鸟凪在群里报了平安,得到了大家一个接一个的回复。 如同单发的消息没有已读一样,群里也没有虎杖悠仁的回复。 现在她最重视的问题有两个。 一个是这次破任务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她个人觉得会这样搞她的应该只有那个咒灵,不然她和狗卷棘死了对其他人也没好处啊。 会这样做的,只有对他们的死活无所谓,满脑子要隔应人的家伙。 她对那个咒灵的杀意简直与日俱增,对方不是人类,她已经在思考不是直接杀掉的解决方法了。 还有就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虎杖悠仁宿傩手指集不齐啦! 但是宿傩一直在虎杖悠仁身上,应该也会听到。 话说诅咒之王可以感应到自己的手指情况吗? 白鸟凪犹豫起来,同时肚子很饿,她直接打开抽屉拿水果糖先吃着,以防低血糖,然后她搬着小板凳进浴室坐着快速冲了个澡。 毕竟她感觉到有人帮她擦了脸和手,而且体贴地没帮她直接洗澡。 虽然现在身上干燥没那么恶心,但她还是得洗个澡才行。 床单被罩什么的也要换。 没走几步就觉得腿软,这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看来领域身体素质不行水平真的不能强开,还是跟着狗卷前辈努力锻炼身体比较靠谱。 穿好衣服,白鸟凪就打算去食堂吃饭了。 她现在最想吃的是宫治做的汤泡饭。 和油腻过咸完全不沾边,非常鲜美,是生病和孤独的时候会非常想吃的、健康又好吃的味道,令人感觉很幸福。 但是这里离饭团宫好远,外卖都叫不了的地步,她感觉自己活不到那里,打算用汤豆腐替代一下。 “……啊。” 白鸟凪打开门,就和狗卷棘面面相觑。 狗卷棘捧着手机坐在门旁边的地板上打字,看起来小小一只,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们的聊天界面,没等白鸟凪看清他在打什么字,屏幕就被按熄了。 刚刚还觉得狗卷前辈没之前热情,结果是热情过头了。 白鸟凪蹲下来:“前辈在这里等多久了?我醒来就会给你发消息报平安的,不用担心。” “大芥。” 狗卷棘快速地眨了几下眼,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清朗好听,看来已经恢复健康了。 他递给白鸟凪一袋东西,之前被他的身体挡着,所以白鸟凪没看见。 这个眼熟无比、已经要被她刻在记忆深处的lg! 白鸟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欣喜道:“是饭团宫的……这个包装应该是味增汤和米饭?”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会出现的…… 她立刻双手接过,心像是被泡在白开水里一样软得一塌糊涂:“谢谢你,狗卷前辈,你是天使吗?” “鲣鱼干……”否定之后,狗卷棘又拿出一份,“金枪鱼?” “要一起吃吗?”白鸟凪每次听懂狗卷棘的意思,都会觉得自己好棒,“当然可以。” “要去食堂吗……” 因为显而易见的身体原因,白鸟凪一站起来就感觉头晕目眩,要摔倒的时候被狗卷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狗卷棘确定她站稳后就收回了手,然后担忧地看着她:“大芥?” 白鸟凪一手拎着饭,一手扶墙,摇摇头:“我没事,狗卷前辈……谢谢你。” 说完她又一次意识到,她好像经常和狗卷棘说谢谢,对方总是在帮她,但她能回报的东西却很少。 只是平时送伴手礼之类的好像不够,她想要给对方类似于钉崎的钥匙扣那样的礼物。 一眼看到就觉得很适合,所以无论如何都希望对方可以拥有。 这样纯粹的心意。 无论是送礼物的人,还是收礼物的人,都会开心吧? 白鸟凪的目光停留在狗卷棘被遮掩的下半张脸和脖颈处,想起对方昨天嘶哑到几乎不成句的声音。 狗卷前辈的能力对嗓子伤害真的很大,虽然喉药很有用,但她也想尽一份力。 她做饭手艺还不错,狗卷棘也很喜欢吃东西,两者结合起来—— 就决定是你了,宫治! 老板的话,一定知道什么最合适吧! 有谷歌她就是不用,谷歌哪有老板靠谱? 白鸟凪很快在心里制订了小小的计划,然后轻松地笑起来:“果然还是不去食堂了吧?我感觉我走不到那里。狗卷前辈要不要来我房间吃?” “鲑鱼子?” “当然可以啦,我们可是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了。”白鸟凪打开门,“而且之前也一起在悠仁房间里吃饭了吧?” “……鲑鱼。” 白鸟凪一边拉开桌子一边回头看他:“怎么了吗,狗卷前辈?你今天好像很没精神,哪里还在痛吗?” 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狗卷棘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还把没有拿东西的手臂挥成风车,以示自己很有精神:“昆布!” “……”白鸟凪盯着他看了一会,才为他找到合适的理由,“我懂了!是幻痛吧?我懂得,就算用反转术式治疗了,也会觉得痛……真的很麻烦。” 狗卷棘竖起大拇指,点头道:“鲑鱼。” 看来她猜对了。 白鸟凪再一次感觉很有成就感,她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拿出手机说道:“抱歉,我发个消息。” “腌鱼子。” 狗卷棘点点头,自觉地搬过来一个板凳坐在对面。 白鸟凪首先给宫治发消息。 【勿扰:老板!前辈给我带了你的味增汤=v=我马上就要开始吃啦!】 颜文字是跟狗卷棘学的。 正如虎杖悠仁所说,文字可能会显得冷淡,但加上颜文字和表情包,对话就会显得温馨很多。 白鸟凪觉得非常好用。 【勿扰:老板,什么食物比较润喉?】 【饭团宫治理天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勿扰:做给狗卷前辈。】 【饭团宫治理天下:哦。】 无所不能的宫治很快发来了川贝银耳雪梨汤的食谱。 【饭团宫治理天下:这个很合适,好喝还好用,效果拔群b】 【勿扰:感谢老板!老板最好了!>v<】 【饭团宫治理天下:……你还真是活泼了不少啊。】 【勿扰:嗯,我刚和狗卷前辈一起打败一个超级嚣张的家伙,现在很开心!我先吃饭了,狗卷前辈还等着呢。】 【饭团宫治理天下:1】 白鸟凪又看了下群里的消息,现在只有五条悟和虎杖悠仁没有回复了。 私聊的信息也没有变成已读。 她没有去在意,毕竟咒术师是很忙的。 看白鸟凪发完消息了,狗卷棘才把校服拉链拉下来,然后和她一起拆包装。 然后就注意到白鸟凪拆完包装就没有什么行动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这边。 狗卷棘疑惑地歪了歪头,看起来像只小猫咪:“鲑鱼子?” 白鸟凪:“这是我第一次和狗卷前辈一起吃汤泡饭。” 狗卷棘点头。 白鸟凪:“所以我想到了之前遇到的客人。” 狗卷棘点头。 白鸟凪:“他们是一对情侣,在店里因为汤泡饭的吃饭吵起来了,所以我很好奇狗卷前辈会怎么吃。” 狗卷棘面露迷茫。 汤泡饭还能怎么吃?不就是用嘴吃吗? 他看了看白鸟凪面前泾渭分明的味增汤和白米饭,很快明白了什么意思。 狗卷棘掏出手机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我习惯把汤倒在米饭里。不过其实都一样,不过用什么方法都很好吃 ̄ ̄我很喜欢米饭】 白鸟凪的心一下子明快起来,她之前只是好奇,但狗卷前辈的想法和她真的太像了。 “米饭也很喜欢狗卷前辈!” 这说的是她的狗狗。 【AAA鲑鱼批发商:我以为是你很喜欢让米饭跟着我。】 “是这样没错,毕竟狗卷前辈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很可爱,和米饭很配。”白鸟凪想了想,“海苔要炫酷一点?黑色的话,还是比较适合我吧。”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的话,其实都很适合。黑白都是非常纯粹漂亮的颜色】 【AAA鲑鱼批发商:话说你今天好像很开心?硝子老师说你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没有不舒服吗?】 今天的狗卷前辈好像很少用颜文字和表情包。 “因为很开心所以身体上的不试也没什么了。” 白鸟凪嘴角上扬,素来清冷冷的眉眼舒展开,往日或深或浅的疏离都如雪水般融在了她的眼睛里,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而且狗卷前辈从那个角度应该看到了吧?以后悠仁就安全了,所以……” 她大概是想好好形容一下自己的心情,但国文素养实在不够,只好直白地表达:“我真的很开心!” 总是热情洋溢,对她全肯定的狗卷棘反应却慢了一拍,顿了一下才开始鼓掌:“生筋子!” 不要后悔呀 白鸟凪觉得今天的狗卷棘有点奇怪,看起来呆呆的。 她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是狗卷棘昨天受伤太严重的原因。 反转术式可以治疗身体的伤口,却无法治疗心灵,她还算是了解这一点。 当初在火灾里她整个人都要被烧傻了,全凭想活下来、想更好地看着这个世界的信念坚持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存在在她脑海里的商场,上面的东西太贵了,她也看不懂,所以没管过。 白鸟夏花把她绑在厨房,然后关闭所有门窗,打开了天然气阀门。 即使是小学生的年龄,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孩子要比大人抗毒,她不知道这一点,但也只能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看着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妈妈独自恐惧。 然后金色的光芒第一次亮起。 要她拿值钱的东西换。 她不知道换取的方式,不知道一亿是多少,只知道房子是最值钱的。 然后她就和昏迷的妈妈一起被炸飞了。 反转术式的熟练度就是那时候开始刷起来的。 现在想想她竟然没被直接炸死简直是奇迹。 果然她被自己的术式爱着。 现在回归正题。 狗卷棘看起来状态不好,却还是去饭团宫打包了食物过来一起吃。 简直是比她还合格的饭团宫粉丝,她完全输了,老板估计会骄傲到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狗卷棘明明可以在店里吃,却还打包过来和她一起,想必是在关心她这个牺牲很大功劳很大的同伴。 不愧是五条老师钦定的温柔学长! 她要好好回报对方才行。 鲜美的汤泡饭顺着食管滑进胃里,暖洋洋的,白鸟凪郑重地说:“狗卷前辈,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狗卷棘也在吃东西,脸颊微微鼓起。索性他的交流方式根本不需要嘴。 于是狗卷棘摇了摇头,开始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不用,你之前也给我带了﹏】 白鸟凪觉得不太一样:“但我帮前辈带的时候并不是出于这样贴心的理由。” 【AAA鲑鱼批发商:是什么理由?】 “买的时候,想到前辈是饭团宫的超级粉丝,就顺便带了。” 【AAA鲑鱼批发商:能够在微小的地方想着别人,已经非常贴心了w谢谢你,白鸟】 遇到狗卷棘以来得到的肯定,比她之前一年加起来还多。 她好久没这么轻松畅快了,感觉所有的烦恼几乎只剩下那个缝合脸咒灵的事情。 狗卷棘接下来表现得更沉默了,白鸟凪没有去在意,她还在纠结怎么把好消息告诉虎杖悠仁同时不让宿傩搞事。 白鸟凪看了下时间,还能赶上上午最后一节课,然后她突然意识到狗卷棘又没昏迷,为什么没有在上课? “狗卷前辈不需要上课吗?” “……木鱼花。” “为什么?” 狗卷棘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或者说他身上一直隐藏着的沉闷感被泄露了一些,终于表现在脸上。他抿着嘴,视线游移着,不敢看白鸟凪。 他动作停下后,白鸟凪不可避免地注意到自己这边都快吃完了,狗卷棘竟然没吃多少。 平时他吃饭可是很香的,是白鸟凪心中仅次于宫治和虎杖悠仁的“吃播”。 就算是突然想改成细嚼慢咽的吃法也很奇怪。 一个个难以忽略的线索像是划过浓稠夜色的闪电,滋滋啦啦聚合在一起暗示出她完全不想知道的答案。 太吵了。 白鸟凪失去了表情:“怎么了吗,狗卷前辈?” 狗卷棘下意识把手放在校服领口的拉链上,这是一种想要逃避的动作,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僵住了。 来这里是他自己要求的 。 由他来通知白鸟凪是他自告奋勇的。 一般而言,咒专学生的死亡通知会发布在只有相关成员才能进入的网站上。 白鸟凪显然不会去看。 等到一起上课的时候再知道虎杖悠仁的死讯,也太残忍了,甚至没有时间消化。 而且虎杖悠仁的尸体注定是要被解剖的,上面的人不可能放过。 能看到完整尸体的机会可能只有今天上午了。 要有个人通知她的话,不能是一年级生,再次面对同年级的死亡,对他们来说也太残酷了。 五条老师不在,夜蛾校长他们和白鸟凪不是很熟。 白鸟凪真的是个很难接近的人,她对别人的戒心很强,对距离感的把控和常人完全不同。 如果没有被她认可的理由,即使一直在她身边出现,也只会看做无关紧要的常驻NPC,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认识。 所以她高中没有任何朋友,也很少觉得寂寞。 其实也有过几个谈得来的人,但有几个人试图孤立她的时候,她看到其他人犹豫躲闪的目光,觉得都是群白痴,干脆把全校的人都归类于毫无特征的NPC。 所以狗卷棘在饭团宫刷了无数次脸,在路上遇到还是会被无视。 实际上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饭团宫。 当时狗卷棘被几个人问路,因为他不能正常说话所以没解释清楚,然后激怒了那几个人,被拉到了小巷子里。 狗卷棘意识到不妙,很想掏出手机打字解释,但已经迟了。 对面看到他拿手机以为他要报警就更生气了,直接打掉了他的手机。 即使一个人能打趴他们全部,狗卷棘也一直没想过动手,但手机被弄坏,他也会不高兴的。 然后就听到一个清冷干净的声音,有点嫌弃,有点厌恶:“竟然有人欺负傻子。” 接着,脸色苍白的白鸟凪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灰蓝色的眼睛冰冷得像是在看一群垃圾。 眼神落在狗卷棘身上稍微回温,他猜测自己大概是好一点的垃圾,应该是可回收的。 “快点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白鸟凪展示了自己手机屏幕,再点一下就能拨出报警电话。 领头的那个倒是想继续挥起拳头,但白鸟凪的脸色苍白到病态,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和这样的人起冲突,大概是要背上人命官司的。 那几个人大概是觉得为了这点小冲突不值得,放了几句狠话就跑了,唯一牺牲的只有狗卷棘的手机。 现在手机的主人也不是很在乎它。 狗卷棘不知所措,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看起来就让他想叫救护车的人。 他伸手想扶着她,被白鸟凪皱着眉用晃悠悠一样的步伐躲开了。 “东京也有啊,这种人。” 明明看起来很讨厌他的接近,却能自然而然地拿过他的饭团开始吃。 狗卷棘:“……?” “白痴这种东西果然就像NPC一样会在全世界随机刷新,哪里都躲不过。” 白鸟凪吃了几口脸色好些了,终于看向他:“抱歉,我低血糖犯了,这个多少钱?” 狗卷棘摇摇头:“木鱼花。” 对面的人沉默了几秒,从钱包里掏出一千的纸币塞到他口袋里,然后走掉了。 狗卷棘捡起自己碎屏的手机追上去,但完全被无视了,是那种他仿佛真的不存在一样的无视。 他觉得很有意思,锲而不舍地在她耳边喊各种饭团馅料,还围着她转圈。 就在狗卷棘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奇怪的术式,导致在对方眼里真的不存在时,他堪称骚扰的行为终于起作用了。 黑发雪肤的少女停下脚步,拧着眉,眼神颇为嫌弃,像是看一个究极大麻烦。 然后掏出一根绳子绑在他手腕上,另一端自己拿着。 她什么也没说,就带着他走。 狗卷棘很好奇她要带自己去哪里,也安安静静地跟着。 然后发现自己来到了警察局。 狗卷棘:? 白鸟凪把绳子的那端递给警察,诚恳地说:“警察先生,我在路上遇到这个人,他脑子好像有问题,不能正常说话,还一直跟着我喊,真的很吓人。所以我把他带来了。” 狗卷棘:! 白鸟凪转头就走,狗卷棘很想跟上,但他被警察控制住了,只能着急地喊饭团馅料,让警察更确定他是个傻子。 几天后他在常去的那家饭团宫看到了作为店员的白鸟凪。 对方看起来完全记不得他这个神经病,发现他只说饭团馅料的时候,再次露出了那种绷不住的表情。 大体是“谁来救救我”的那种绝望感。 狗卷棘突然好想笑。 他越来越频繁地去饭团宫,但白鸟凪看起来一直都不记得他,仿佛第二天她的记忆就会被刷新。 所以后来白鸟凪说记得他的喜好时,他真的很高兴。 然后他终于完全确定了——既然她记得,那之前没反应大概就是……单纯地不想理他? 胖达很八卦,他说这样就是喜欢,还擅自取了“饭团西施”这样的奇葩绰号,狗卷棘每次听到都窘迫到想谋杀熊猫。 胖达很想去亲眼看看,真希也感兴趣,但狗卷棘死活不愿意,他的同期一个个跟漏勺一样,绝对不能让他们接触白鸟凪。 不然他大概就要从无关紧要的NPC变成黑名单里的NPC了。 他见过很多去找白鸟凪要联系方式的人,下场一般很惨,惨到那些人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搭讪了。 后来就几乎没有敢这么做的人了,因为白鸟凪冷酷的名声已经传播了出去。 狗卷棘拦住了同期,没拦住五条悟,那家伙自己去就算了,还带上伏黑惠。 好在无事发生,即使是五条老师那么显眼的人,也完全不被放在眼里。 毕竟对方可是被他骚扰了一路,一周内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人。 狗卷棘不知道算不算喜欢,他只是想被记住。 注意到她很容易讨厌别人之后,又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被讨厌。 被记住后又想更亲近点,他也不知道多亲近才够。 看到虎杖悠仁之后,他觉得至少要能够像那样轻松地谈笑吧? 幸好他观察得够多,真正接触起来才没有太慌乱。说真的有点像玩扫雷,但只要够了解就还挺简单的。 像拿着地图走迷宫一样。 除了与常人不同的距离感和迟钝以外,白鸟凪其实是个很单纯很宽容也很容易感动的人。 反正狗卷棘一点也不觉得麻烦,还觉得很有意思。 他给同期打字强调不要随意触碰对方,不要不经同意直接喊对方的名字,像个话唠一样在他们和白鸟凪相处时用饭团馅料一直提醒。 白鸟凪听不懂,一点也没发现。幸好他的同期都听得懂,显得他不像傻子。 只是真希看起来很想打爆他的狗头。 同期和白鸟凪关系变好后,看他的眼神从“你完全是在自讨苦吃”变成了“你竟然想引诱无知少女”。 在发现白鸟凪开始喊他前辈的时候尤甚。 幸好白鸟凪有解释原因。 前辈不前辈地无所谓,重点是对方开始在意他的感受。 狗卷棘尽量不让自己笑得那么明显。 想要更加亲近,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在对方伤心的时候陪着。 但现在看来好像太冲动了。 只能说饭团馅料的他完全没办法好好安慰对方。 在这正常语言都苍白无力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不是可以拥抱安慰的朋友。 或许让情商比较高还毛茸茸的胖达来比较好。 看着白鸟凪有些冷冰冰的眼神,明明知道不是对着自己,狗卷棘还是后悔了。 关于 狗卷棘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但其实没勇气说些什么。 他其实也说不出什么。 但对面的人比他还没有勇气。 白鸟凪像应激一样伸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先不要说……” 然后断电般沉默地盯着桌面看,灰蓝色的眼睛也变得更加雾蒙蒙的,虚无一片。 她好像全然忘记了狗卷棘只能说饭团馅料,思绪完全被惶恐紧张之类的负面情感所占据。 这种时候狗卷棘说什么似乎都无所谓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鸟凪好像终于积攒了一些勇气,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担心自己惊动空气中的浮尘:“……狗卷前辈要把我上交了吗?” 她其实不这么觉得。 她其实知道这样的不信任会伤人。 但她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因为能想到的另一个理由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狗卷棘摇了摇头。 白鸟凪好失望。 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宫老板努力养出来的那点子健康,马上就要被咒术师生活霍霍没了。 她的声音像悬浮的蜘蛛丝:“悠仁也没有在上课吗?” 狗卷棘摇头。 这次白鸟凪停顿了一会:“……他在哪?” 狗卷棘也停顿了一会,他没有打字的意思,而是站起来。 白鸟凪发现自己的理解好像也没那么差。 天很明亮,阳光有些刺眼,地面很干燥,单从眼前的场景来看,找不到半点昨天是雨天的证据。 她跟着狗卷棘,浑浑噩噩,如踩云端,甚至感觉在走路的不是她自己。 她仿佛被人操纵着行走,又好像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脸色惨白地飘过。 虎杖悠仁在停尸房。 一个学校竟然有这种地方,真令人惊奇。但这是咒专,又显得很正常。 白鸟凪没有理会穿着和往常别无二致的黑西装仿佛守丧一样的伊地知洁高,径直走过去。 有个虎杖悠仁大小的人躺在推车上,蒙着一层白布。 白鸟凪直接掀开白布,看到虎杖悠仁□□着身体,安详地躺着冰冷的铁质推车上,胸口有个大洞,脸色比她更像个活人。 掀得太过了,她又把布往上拉了点,仅仅露出虎杖悠仁的脸和结实的上半身以保护他的隐私。 白鸟凪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才敢伸手摸了摸虎杖悠仁的上臂。 冰冷僵硬的触感一下子将她游离浑噩的灵魂拉回脆弱的骨肉躯体,对死亡的感知带来心脏被击穿般的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开,让指尖都忍不住抽搐。 白鸟凪讨厌热热的东西,阳光开朗的虎杖悠仁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都像个自带燃料的火炉。 但她现在觉得冰冷的东西更令人厌恶。 热热的东西让她想到火,想到疼痛。 她以前从未设想过,冰冷的东西能这么清晰地让她想到死亡,想到绝望。 这种清晰像是风湿痛,疼痛且痛苦。 她还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但一切都只是变得更糟糕。 白鸟凪几乎站不稳了,虎杖悠仁胸口的洞在她眼里放大,为了不伤害他的遗体,她不得不伸手撑在推车上。 推车的滚轮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在白鸟凪耳朵里比它本身的音量大多了,大到难以忍受。铁制品冰冷坚硬的触感穿透皮肉,冻结她的骨头,然后重重击打,把这份令人作呕的疼痛传到盛放着食物的情绪器官。 于是胃的绞痛再也不容忽视,白鸟凪克制不住地呕了出来,她也不太想克制,她觉得自己马上要发疯,必须做点什么可以发泄的事情保护自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况。 为了不弄脏虎杖悠仁的尸体,她不得不把推车推远点,用力过猛以至于她差点栽在自己的呕吐物上。 宫老板精心制作的美食以这样丑陋的姿态散落一地,她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眼泪早已盈满了眼眶,不间断地落下,她全身无力,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能跪在那里佝偻着背才能稳住身形。 呕吐物特有的酸臭味刺激着鼻腔,白鸟凪觉得一切都太恶心了,导致她头晕目眩。她现在只想不管不顾地趴在上面痛哭,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有个人强硬又温柔地把她拉远了些,她觉得狗卷前辈真是好人,然后就要躺在地上把自己蜷缩起来捂着脸哭,即使地板也冰冷坚硬让她感觉骨头都在痛。 但狗卷棘又把她拉起来了。 她开始觉得他好烦,坐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 她想一个人呆着,让全世界有生命有思维的东西都滚得远远的,包括她自己。 然后有人温柔地把她按在怀里,这大概算是个拥抱,和钉崎那个不太一样。 她本来想挣扎的,但她现在比起热,更讨厌冰冷的东西,而且她的脸贴着狗卷棘的脖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大动脉里血液的奔流涌动。 他是活着的,热乎乎的,此时此刻,和她一样情绪波动很大的。 白鸟凪很多很多年没有和别人这样狼狈又放肆地亲密接触了,她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眼泪全蹭在他身上了,她不知道自己嘴上有没有沾着呕吐物,或者衣服上有没有蹭到,她现在的一切都很狼狈。 鼻尖的味道很熟悉,之前有次出任务遇到下雨,狗卷棘把外套借给了她,她本来想拒绝,毕竟那是他刚刚穿过的,会残留不属于她自己的体温。 但是狗卷棘是好意,她不想伤到他,拒绝的话吐露之前就已经能预想到对方垂头丧气的失落样子了。 所以只好同意。 那件外套上还留有对方的体温,说不上恶心,但是很令她不适,她感觉自己的领地被入侵了。 还好味道很干净,是那种暖洋洋的味道,不然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表情。 她当时尽量自然地笑了笑:“谢谢你,狗卷君。” 狗卷棘沉默了几秒,摇摇头,打字道:【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拒绝的】 面对那双温柔关切的眼睛,白鸟凪只能坚强地说:“没有这回事,我很乐意。” 狗卷棘似乎是信了,眼睛笑得弯弯的,看起来很甜。 当时的白鸟凪松了口气。 现在的白鸟凪不知道狗卷棘什么表情。 如果有人把眼泪什么的糊在她身上,她只会让那个人滚,更别提呕吐物了。 她大概永远成为不了狗卷前辈这样温柔善良的好人。 这样想着,她更用力地用脸压他的肩膀,好像这样就能更深入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大概是之前有过铺垫,或者人脆弱的时候真的很需要安慰,她在这样的温度和味道里感到安心。 她真的很后悔没有在虎杖悠仁还热乎乎的时候好好拥抱他。 在上高专之前,只有两个人夸过她温柔,悠仁死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好老板。 她觉得自己像个不可回收垃圾。 那些人说她是灾星,是恶魔,她一点也不想这么觉得。 但那些伤人的话总是在她最不想听、最无法接受的时候自己冒出来。 人能控制自己的想法吗? 人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吗? 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吗? 人能告诉自己什么是对的就可以全身心朝着那份目标前进,不会被任何人或事干扰吗? 太难了。 人类是会被情感操控的可悲动物。 如果珍视之人的背叛令人痛苦,那死亡导致的分离应该是她遇到过最痛的吧,因为当事人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白鸟凪一点也不想把和虎杖悠仁一起相处的时光归类于浪费时间。 那些时光并不是为了现在的痛苦才产生的,但确实导致了这个结果。 她不想这样,虎杖悠仁也不想这样。 那到底是谁的错呢? 她混沌的大脑电光石火般意识到虎杖悠仁裸体的意义。 像被重锤击打然后清醒了一样,原本哭得发抖的白鸟凪停顿了,她想要站起来,然而身体不允许,于是比之前更狼狈地倒下。 她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的大脑比之前晕得更狠了,她听到了尖锐的耳鸣,眼前黑漆漆的,喘不上气,手脚舌头……全身都麻麻的,心脏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一切都远去了。 好像是低血糖,又好像不是,白鸟凪只能大口喘气。 她隐约听到狗卷棘的声音,还有脚步声,然后有东西笼罩了她的口鼻。 状态稳定下来后,她意识到那是纸卷成的筒。 白鸟凪躺在狗卷棘怀里,对方很沉稳地托住她,这个姿势很熟悉,但她没有余力思考这些。 心脏还是跳得很快,她努力瞪大眼睛,视野清晰了一些,难以置信地质问:“你们……要解剖他……?”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她厌恶,她痛恨自己没用的样子,但出于生理原因,她甚至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 比这更恶心的是…… “在那些人……肮脏的……阴谋之后……”白鸟凪挣扎着坐起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你们要……解剖他吗?” “不可以……悠仁应该被火化……你们不能这么做……!” 她没有力气,只能勉强坐在地上,仰视着。 五条悟站在那里,他那么高,戴着眼罩,和他背后的家入硝子一样看不清神色。 就算开领域她也没有一丝一毫带着虎杖悠仁的尸体在五条悟手下逃脱的可能性,何况她现在根本做不到。 白鸟凪感受到另一种,和面对虎杖悠仁的死完全不同的绝望,冰冷冷地渗入心脏。 她相信虎杖悠仁的死和五条悟无关,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强行把虎杖悠仁的死刑改为实质无期,但是对方是咒术界的中流砥柱。 他真的会放弃解剖虎杖悠仁的尸体、为解决两面宿傩、为咒术界做贡献的机会吗? 毕竟虎杖悠仁死了。 总监会的所谓高层趁他出差搞事情,是仗着他这样的性格吗? 白鸟凪不了解,白鸟凪不想赌。 如果是她自己的尸体,她觉得无所谓,毕竟她已经死了,身后事与她无关。 但如果是悠仁…… 如果是虎杖悠仁被人故意害死后,尸体又被侮辱,她就难以忍受。 如果是因为两面宿傩的话…… 她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说:“我可以……!” “不会解剖的。” 五条悟打断了她的话,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平时就很散漫,现在盘腿坐在地上、脊背微弯的样子更加没有所谓最强该有的形象,反而像个轻佻任性的不良少年。 甚至干脆把眼罩拽下来,像丢垃圾一样甩到一边,和粗暴的动作相反,他的语气郑重得好像不是五条悟本人:“不会解剖他的。” 他身后的家入硝子没有说话,角落的伊地知洁高一如既往,安静得像个死人。 那双曾经让白鸟凪感到恐惧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清澈透亮如浩渺晴空。 白鸟凪依旧看不懂这双眼睛,里面的情绪太多太复杂,和它本身清澈如明镜般的色泽截然相反。 但她也能感受到里面的情绪是隐忍且柔软的。 于是她从这双眼睛里比以往更清晰地意识到,除去最强以外,五条悟是有自己想法、有明确是非善恶观的人。 他每天007的同时兼职当老师,过着白鸟凪想想都厌恶的可悲社畜生活,既然不是被迫,就是出于本身的理想。 为了那份理想,为了他心中的是非善恶,原本应该自由而高高在上的最强可以当悲惨社畜,也能这样坐在被人踩来踩去的地板上,向自己的学生承诺不会解剖虎杖悠仁。 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让她安心,让一个他动动手就能碾死的弱者安心,但到时候承受这份反抗压力的是他自己。 白鸟凪忽然不太想变成特级然后远走高飞了。 心脏还是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但没有那么痛了,它安安稳稳地呆在白鸟凪的胸腔里。 “五条老师。”白鸟凪终于能够流畅地说话了,语气如往常一样平静,带着痛哭后的沙哑,“我觉得……只有你一个人是最强,好像不太够。” 隐瞒 只有五条悟是最强的话,别人总能找到机会让他分身乏术。 他总是表现得很轻佻淡然,从不表露疲倦。 但他是人,不是神。 “以后成为、特级……” 白鸟凪吸了吸鼻子,接过狗卷棘递过来的卫生纸,然后擤鼻子。 刚刚如有神助的流畅消失了,她现在说话还是一卡一卡的:“我也不去、外国了。” 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略微沉重隐忍的神色逐渐柔软下来,是另一种不符合麻辣教师五条悟往常形象的表情。 他简短地应了一声,带着清浅如纱的笑意:“嗯。” 狗卷棘蹲在白鸟凪旁边,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白鸟凪,拍了拍她的背:“金枪鱼蛋黄酱!” 家入硝子微笑着。 伊地知洁高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低头浅笑。 这岁月静好的场景中,突兀地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声音。 本该在白鸟凪身后安安静静当个死人的虎杖悠仁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大大咧咧地感慨道:“哇,还真是□□啊。” 全场目光立刻向他看齐。 伊地知洁高指着他叽哩咕嘟地说不出半句人话,狗卷棘一脸懵逼地瞪大了眼睛,见多识广的五条悟直接笑出声。 “学姐……?”原本掀起白布看自己的虎杖悠仁立刻慌乱地遮住下半身,然后注意到她的表情,“学姐你怎么哭了?!” 白鸟凪呆呆地看着他。 她脏兮兮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比和虎杖悠仁第一次见面时还狼狈。 那个时候虎杖悠仁甚至和她不是一个学校的,都愿意安慰被欺负也不明白怎么反抗的她,还愿意喊他学姐。 现在也不会嫌弃她。 白鸟凪又想哭了,她哽咽着伸出手:“悠仁,抱抱……” 虎杖悠仁很干脆地用那张目的是遮盖他尸体的白布裹住下半身,然后比体育生还矫健的敏捷身姿跳下推车。 他的拥抱温柔又有力度,没有衣服的遮挡,白鸟凪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热腾腾的生命力,像是永不熄灭的火光,她觉得他更像是太阳。 “对不起,悠仁……”白鸟凪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努力不把眼泪鼻涕蹭他身上,但又不舍得放开,“但现在的你是热乎乎的,所以……” 还能够在他还是热乎的时候拥抱他真是太好了。 比她小一岁的虎杖悠仁总是表现得比他本身的年龄还要成熟,他像安抚孩子一样轻拍她的后背:“会感觉恶心吗?” “不会哦。”白鸟凪抬头看他,眼眶里盈着的泪水蓄不住顺着脸颊划下,“我现在觉得热乎乎的也很好了……” 顿了几秒,白鸟凪轻轻地推开他,皱着眉单手撑地:“但是黏糊糊的……还是好恶心……” 虎杖悠仁知道白鸟凪在说她自己,不以为意地拿起白布的一角擦了擦蹭在肩窝处的液体:“我觉得还好啦。” 战斗的时候不是更脏吗? 虎杖悠仁记得自己之前血呼啦的,浑身是汗和泥土。咒专的人还怪好的,帮他洗干净了。 他抬头看向周围的人:“那个,能给我衣服吗?这样好丢人啊……” 他话没说完,白鸟凪就一头栽了下去,狗卷棘颇为熟练地接住她,没让她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然后看向咒专伟大且权威的校医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走近这三个凑一堆的学生,慢悠悠地说:“大喜大悲身体受不住了而已,她之前战斗很激烈,还开了领域,本来就很虚弱了……要好好休息然后补补。” 在场唯一一无所知的虎杖悠仁震惊了:“学姐开了领域?!” 他顿了一下,困惑道:“领域是什么?” 第二天下午,晴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给周遭铺上了一层金灿灿的糖霜。 二年级和一年级的几位都在操场上坐成一圈,只有两个比较特殊。 胖达盘腿坐在地上,白鸟凪趴在胖达身上,脸完全埋在他毛茸茸的背上,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她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铺叠而下,被阳光涂抹了一层粼粼金粉。 一黑一白两只狗和一堆兔子安静地簇拥在她身边。 胖达:不敢动不敢动。 “怎么不说话?”白鸟凪闷闷的声音从胖达背上传出来,“我这样会耽误大家吗?” “……” 禅院真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今天的白鸟凪很不正常,各种意义上。 但考虑到虎杖悠仁是白鸟凪非常重要的朋友,而且昨天刚刚去世,她可能不想在他们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而且被抱着的反正不是禅院真希,她觉得无所谓。 于是禅院真希说道:“没什么,一点也不影响。” 白鸟凪:“那就好。” 胖达:“……” 狗卷棘:“……” 作为当事人,狗卷棘非常清楚白鸟凪在干什么,绝对不是所谓的害怕露出脆弱的一面。 昨天五条悟说要隐瞒一下虎杖悠仁还活着的消息,在隐瞒的时间里帮助虎杖悠仁获得可以自保的能力。 白鸟凪自然没有丝毫的意见。 尤其在五条悟说一起干掉夺走年轻人青春的高层以及和咒灵勾结的内奸之后,她简直举双手双脚赞成。 “硝子、棘还有伊地知都还行。”五条悟早就戴上了眼罩,叹气说,“但有个人让我很担心啊。” 白鸟凪呆呆地看着活力四射的五条悟:“……谁?” “就是你啊,凪酱!”五条悟指着白鸟凪,大声说,“你太容易暴露了!你看看你,什么写在脸上,完全就是不谙世事下一秒就会被坏心眼前辈骗走的单纯小女孩!” 狗卷棘:“……” “没有吧?”白鸟凪很不认同,“很多人都说看不懂我的。” “那是因为他们被你吓到了!这个学校可没有会被你吓到的家伙……想想你的老板,你一定经常被他看透吧?” 白鸟凪:“……” “对于野蔷薇他们来说,和你的熟悉程度就算比不上老板桑,也能从你的表现中看穿一切的!” 他说的竟然如此有道理,白鸟凪有时候也觉得大家比想象中的要了解她。 “那五条老师……”白鸟凪用充满信赖的目光向敬爱的老师求助,“我应该怎么做呢?” 五条悟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模模糊糊,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实际上屁用没有的建议:“试着隐藏自己的情绪吧,棘就很擅长这个哦,你可以学学他。” 五条悟的意思是天生拥有咒言术式的狗卷棘,从懂事起就努力克制自己,不用言语伤害他人。 狗卷棘从记事起就在说饭团语,同时学习正常语言,类似于双语种的感觉,忍耐和克制几乎伴随着他的全部记忆。 但是这在白鸟凪的理解中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时间回到现在。 狗卷棘死死盯着草坪上无数小草中的其中一棵,不敢抬头看胖达的表情。 白鸟这个笨蛋! 要学他的意思不是找东西遮住脸啊! 而且要遮脸为什么不戴口罩? 假装自己感冒了也好啊——不过她有反转术式这一个想法实施起来确实没什么道理。 昨天白鸟凪信誓旦旦说没问题的时候狗卷棘就有些怀疑,只是看她很虚弱就没有过多打扰,让她好好休息,但没想到能这么荒谬。 还好她经常做一些奇怪的举动,大家也没多怀疑——主要是觉得虎杖悠仁死了她可能有些精神失常所以体贴地没有多问。 禅院真希轻咳一声:“其实我们是想找一年级的一起参加和‘京都姐妹校交流会’。” “那是什么?” “我要参加。” 钉崎野蔷薇和白鸟凪的声音一起响起。 伏黑惠解释:“是和在京都的高专进行的交流会,不过一般都是二三年级的学生进行的吧?” 白鸟凪:“因为三年级的前辈停学了。” 钉崎野蔷薇:“……是我的错觉吗?明明每天在一起,白鸟你好像总是知道的比我们多。” 白鸟凪的声音闷在胖达毛茸茸的背上,有些模糊不清:“五条老师办公室有很多书,我有借来看。” 狗卷棘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她真的没必要这样一直闷着自己。 钉崎野蔷薇瞪大眼:“好啊,你竟然偷偷卷我们!”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很可怕。”白鸟凪抬起头,坐到旁边,脸颊和额头上有淡粉色的压痕,神色看起来倦倦的,主要是憋得慌,“不过,三年级前辈的事情是狗卷前辈告诉我的。” 被提到名字的狗卷棘自信比耶:“生筋子!” 他果然是最贴心靠谱的前辈。 白鸟凪的前一句话刚经历过生死的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沉默了一下。 “什么都不知道确实很可怕……但是在学习和训练之外自己额外补课……”钉崎野蔷薇纠结起来,“感觉一点课余时间都没有了。” 白鸟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那些书当成课外书来看就好了。” “那是学习,才不是课外书!”钉崎野蔷薇坚决要分清这它们的区别,“等等,白鸟,你课余时间都在看这个吗?” “还有看动漫,聊天。” “聊天?” “嗯。老板、悠仁还有狗卷前辈都会给我分享有意思的事情。” 钉崎野蔷薇停顿了一下,观察到白鸟凪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对劲,才继续说:“那家伙明明跟我说不要太频繁给你发消息的!” 她真挚地看着白鸟凪:“我给你分享很多你会烦吗?” “……”白鸟凪摇头,“不会。” 钉崎野蔷薇握拳:“好耶。” 一旁的狗卷棘默默在心里补充:不会烦,但是会直接无视掉不感兴趣的消息。 接着胖达和禅院真希介绍了姐妹交流会的主要内容,甚至简单概括为——除了不能杀人、百无禁忌的咒术大战。 钉崎野蔷薇非常感兴趣:“我要参加!” 伏黑惠也同意。 然后禅院真希看向脸色苍白的白鸟凪,感觉自己随手一抡就能放到她:“你没问题吗?硝子老师说你要好好休息吧?” “我没问题。”白鸟凪严肃地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经过狗卷前辈周密又严厉的训练,我能感觉到我的腹肌在茁壮成长。” 禅院真希露出死鱼眼:“那只是因为你太瘦了。” 白鸟凪很坚持:“不对,这是腹肌,它很结实。” 一旁的狗卷棘点头附和:“鲑鱼鲑鱼!” 禅院真希忍了又忍,缓缓吐出一口气:“行吧。” “而且,京都校的话,就是那些讨厌老古董的学校吧?”白鸟凪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我要揍扁他们。” “没错!”钉崎野蔷薇立刻按着伏黑惠的肩膀起来,单膝跪地,高高举起自己的拳头,大喊着,“要揍扁他们!!!” 伏黑惠难得没有嫌弃自己同期的吵闹,眼神坚定:“嗯,要不惜一切地变强!” 禅院真希满意地笑了,她手一撑,利落地站起来,抽出自己的长柄刀猛地一甩,发出凌厉的破空声:“要的就是这股气势,一鼓作气训练,然后把京都校那些人揍扁吧——!” 钉崎野蔷薇想到那个场景就激动万分,一骨碌站起来欢呼:“芜湖——!” 白鸟凪坐在地上学着钉崎野蔷薇,捞起一只无辜的小兔子高高举起:“芜——!” 兔子:“叽!” 成长() 疲惫、腰痛、喘不过气。 跑步真的很讨厌,训练也是,毕竟会出汗,会累,还会痛。 但这些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强,所以值得。 白鸟凪努力平稳呼吸,走了一会,就直接躺在草坪上,一边喘气一边仰望天空用反转术式治疗自己。 饭团和兔兔们围在她身边,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脸,痒痒的。 脚步声逐渐接近,白鸟凪一下子听出来是狗卷棘,她抬了下眼:“狗卷前辈,我已经可以不用咒力和反转术式跑完三圈了……” 狗卷棘蹲在白鸟凪旁边,灰色的影子笼罩了她的脸,语气欢快地竖起大拇指:“鲑鱼!金枪鱼!生筋子!” “狗卷前……” “啊啊啊啊啊——!” 钉崎野蔷薇惨叫着被胖达甩到白鸟凪旁边,以头抢地。 她沉默着维持了这个姿势几秒,才艰难地抬起脸看向白鸟凪:“是我的错觉吗?白鸟你好像越来越喜欢撒娇了。” 白鸟凪翻了个身,和她面对面。被汗水沾湿了的墨发有几缕粘在脸上,衬得皮肤莹润洁白,带着运动后的健康红晕。 “这样算撒娇吗?我只是觉得被夸奖很开心。” “算吧。” “那钉崎也可以夸夸我吗?” “当然可以啦。”钉崎野蔷薇漂亮的棕色眼睛漾起笑意,超大声地说,“白鸟你真的非常努力,温柔又坚强,是超级棒的女孩子!” “……”白鸟凪眉眼柔和地舒展开,“谢谢你,钉崎。被你夸了之后,我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开心,应该是因为我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你。” 钉崎野蔷薇翻了个身,正面朝上,方便胖达把她拖走。 她一边被拖,一边坚强地竖起大拇指:“太好了……我很欣慰……” 白鸟凪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拍了几下,她又翻了个身,觉得自己像条鱼。 狗卷棘蹲在原来的位置,面露期待地指了指自己:“鲑鱼子?” “……”白鸟凪坐起来,“狗卷前辈一直帮助我,我很感谢前辈。” 狗卷棘点头。 “时常有种前辈这么好,我无以为报的感觉……” 狗卷棘摇头:“木鱼花!” “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练习,感觉也差不多了。”白鸟凪看向狗卷棘,“前辈今晚有空吗?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狗卷棘缓缓眨了下眼睛:“鲑鱼子?” “川贝银耳雪梨汤,老板教我的,据说很适合润喉止咳。虽然应该没有前辈经常用的药那么管用……但是它很好喝哦,前辈可以把它当晚餐吃掉吗?” 狗卷棘立刻答应:“生筋子!” 白鸟凪小小地松了口气:“那前辈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送过去。” 当时一时冲动觉得这计划可行。 但后面想想,狗卷棘又不是真的嗓子不好,他只是使用术式容易被反噬,只要喝药或者用反转术式治疗就好了。 根本不需要别的。 所以这个东西估计只有好喝的作用。 还好他是喜欢美食的类型。 约定时间是不能用饭团语回答的,于是狗卷棘选择了打字。 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想说的。 【AAA鲑鱼批发商:我感觉白鸟最近坦率了好多v】 “不好吗?” 【AAA鲑鱼批发商:很好=v=大家都觉得和你变亲近了(? ??_??)?】 “这样啊。”白鸟凪半垂着眼,长长的睫羽像蝴蝶一样敛去眼底的神色,“我是觉得,要在别人还能听到的时候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才可以。” 不然等到别人死掉的时候就只能后悔。 她要是死掉的话,也会后悔有很多没说的话,没做的事。 “……” “而且,我感觉自己现在每天都充满了活力。”白鸟凪认真地看着他,“这就是老板说的青春感吧?” 狗卷棘像是被提醒了一样,开始低头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对了,白鸟≧≦等交流会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场?】 “交流还有很久吧?” 【AAA鲑鱼批发商:不好好训练的话,真希会生气的﹏】 【AAA鲑鱼批发商:而且白鸟你也想好好训练变强,然后亲手打败京都校吧?我不能耽误你QwQ】 【AAA鲑鱼批发商:还是一切都结束后再去玩比较好,那个时候虎杖也可以一起:D】 “……”白鸟凪眨了下眼,信服地说,“不愧是狗卷前辈,考虑得这么周到。不过,有一点说错了。” “腌鱼子?” “这不是耽误,我也想和大家一起去游乐园,我还没去过——上次不算,也没有和好多人一起出去玩过。” 狗卷棘眨了眨眼,自信满满地比了个耶:“芥菜!” ——交给我吧! “那边两个——!”禅院真希把伏黑惠打倒在地,棍子的一端抵在他脖颈处,冲着这边大喊,“别聊个没完了!给我好好训练啊——!” 狗卷棘抬手挥了挥:“鲑鱼!” 白鸟凪站起来,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虽然必须好好训练,但她果然还是会忍不住去找虎杖悠仁。 到时候直接跑就好了。 当晚,白鸟凪刚从狗卷棘那里回来,一进房间,就感受到清凉的晚风混杂着花香柔柔地扑在脸上。 她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米白色的窗帘被吹动,五条悟背对着她坐在窗台上,安静地抬头凝视着星空,雪白的短发笼罩在清亮的月光里。 听到她回来,五条悟立刻回头潇洒地挥了挥手:“呀,凪酱,你回来啦?” 白鸟凪迟疑了一下,关上门:“有什么事吗,五条老师?” 五条悟一边轻轻敲了几下旁边的窗户,一边孩子气地用嘴拟声:“咚咚——我可以进来吗,白鸟同学?” 白鸟凪点头:“可以的。” 五条悟身子一扭,长腿一迈,就从窗台上下来了。 他看了白鸟凪几秒,然后有点苦恼地说:“凪酱你都不吐槽吗?” “吐槽什么?”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被打开的窗户,“明明很明显了——我刚刚和进来也没什么区别吧?而且直接进女孩子房间很没礼貌吧?”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白鸟凪难以理解地看着他:“……确实是这样。” 五条悟严肃地说:“那你就要指出来。” “指出来就叫吐槽吗?” 五条悟沉吟片刻,比了个赞许的手势:“没错,吐槽就是把别人做的奇怪事情指出来,是社交的重要手段。不这样做的话,特地等你吐槽的人会很尴尬。这样是不礼貌的哦!” 白鸟凪点头:“我明白了。” “要好好记住五条老师亲切的教导哦——真正亲密的关系都是不拘小节的,过于礼貌反而没有亲近感了,所以大力吐槽也没问题!” 五条悟走过来,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还是反着坐。他懒散地趴在椅背上,举起一只手笑到:“我今天还给你带了伴手礼呢。” 但是他看起来什么都没拿。 白鸟凪缓缓地问:“什么礼物?” “锵锵锵,就是这个!”五条悟把举起的那只手伸向她,“我今天遇到了能交流的智慧咒灵哦!” 白鸟凪眼睛一亮。 “但没有凪酱你说的那么好看,应该是另外两只,一个像火山头,脾气很暴躁,一个会放花花迷惑敌人。”五条悟俏皮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还吐舌头,“我一不小心就让它们都逃跑啦,哎嘿!” 白鸟凪的眼神黯淡下来。 “别失望啦。”五条悟递给她一张纸,“老师我有努力记录下他们的样子哦!” “谢谢五条老师。”白鸟凪面无表情地接过,努力了几秒,然后果断放弃,“但是我看不懂。” “这不怪你。”五条悟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咒灵都长得比较抽象,我画得实在太像太优秀了,你看不懂正常。总之你记住这张画,到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 “原来如此。”白鸟凪点头,把画收了起来,“那五条老师说的伴手礼是什么?” “锵锵锵,就是这只手!”五条悟再一次伸出刚刚的手,炫耀道,“它不久前还和其中一个咒灵亲密接触过。凪酱你的狗追踪能力很强吧?记住它的味道,以后说不定很有用,毕竟它们和缝合脸咒灵应该是同伴。怎么样,老师是不是很贴心?” 这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伴手礼。 白鸟凪真诚地说:“谢谢五条老师。” 只要在学校就一直跟着她的米饭和海苔立刻上前闻五条悟的手。 五条悟哈哈笑着,熟练地撸了撸狗头:“呦西哟西,好乖好乖。” 狗狗们呜咽了几声,白鸟凪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 五条悟一脸懵逼:“怎么了?” 白鸟凪低落地说:“……五条老师的手上,有悠仁的味道……” “……你还真是。”五条悟拍了下自己的脸,难以言喻地说,“我也理解你啦。但即使是出过事的同伴,也不能过度关心啊!” 白鸟凪蹲下来,抱着海苔的脖子,不满地说:“五条老师想什么时候见悠仁,就什么时候见,当然觉得没问题了。” 五条悟有些郁闷:“……这是一回事吗?” 白鸟凪把脸埋在海苔长长的毛里,不理他。 海苔打了个哈欠。 沉默了一下,五条悟说:“你变得活泼了,老师也很欣慰,但是……” “……” 五条悟叹了口气,觉得成长还是一步步来比较好。 “这样吧。”他想了想,说道,“接下来我打算更严格地训练悠仁,还会让他做些任务锻炼一下,明面上不会加他名字的那种。到时候你也一起,怎么样?” 白鸟凪抬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师怎么会骗人呢?”五条悟比了个枪击的手势,嬉皮笑脸,“到时候就让伊地知通知你好了!” 白鸟凪高兴起来,觉得五条悟真是个尽职尽责还关心学生心理健康的好老师。 五条悟语气轻快:“对了,我现在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鸟凪:“去哪里?” 五条悟沉吟:“有点不好形容……比高专还深山老林的深山老林?” “……去做什么?” “干活。” “……”沉默了一会,白鸟凪确定眼前这个人是认真的,“我要去告你。” 五条悟来了兴趣:“谁?” 白鸟凪看了看窗外浓郁的夜色:“掌管睡眠与健康的神。” “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笑出了声,“给你批明天的请假条怎么样?” “不行。”白鸟凪摇头,神色认真,“我明天还要学习呢。” 恶作剧 正直八月,繁花馥郁,夏木萋萋。瓦蓝瓦蓝的晴空,偶尔有几缕浮云掠过,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 无休止的蝉鸣中,钉崎野蔷薇发出惨叫:“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 她旁边的两个人茫然地看着她。 白鸟凪:“怎么了吗?” “太热了啊太热了!”钉崎野蔷薇崩溃中,“现在已经是最热的时候了,为什么夏装还没做好?难道要等到秋天才能送过来吗?这是什么办事效率啊!我要投诉他们!” 白鸟凪:“……” 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难以置信地来回看走在自己左右两边的家伙:“你们都没什么感觉吗?” 伏黑惠觉得无所谓:“平时训练的时候也只是穿运动服吧,有没有夏季校服都一样。” “根本就不一样!夏季校服是灵魂啊灵魂!”钉崎野蔷薇看向白鸟凪,“而且我最不能理解地是——白鸟你为什么永远这么轻爽,这么热的天还是凉凉的……” 钉崎野蔷薇越贴越近,一脸恳求:“拜托了,让我抱抱!” “抱歉,钉崎。”白鸟凪躲开,“这个不行。” 米饭和海苔贴心地挡在她们两个之间,蹭蹭她的腿。 “……而且你现在还喊我‘钉崎’!这一点我也无法忍受!” 伏黑惠:“你是不是暴躁过头了?” 白鸟凪很迷茫:“但是伏黑也这么喊你吧?” “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们是女孩子啊女孩子!”钉崎野蔷薇振振有词,“认识没多久就可以一起贴贴,甚至一起睡觉一起洗澡的女孩子!换成男生这么做只能是变态!” 白鸟凪不理解:“有这么夸张吗?” 伏黑惠面无表情:“至少换成男生就是变态这一点我是认同的。” “这才不是夸张——虽然是有一点点,但是道理是这样的。”钉崎野蔷薇严肃地举了个例子,“我早早就喊真希姐了,真希姐也早就喊我野蔷薇了,你没什么感觉吗?”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白鸟凪:“那,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顿了一下:“这么轻松就答应吗?” “嗯。” “那我可以喊你凪吗?” “可以。” “那我可以抱抱你吗?” “不可以。” “欸——?为什么?” 白鸟凪嫌弃地说:“很热啊,还会出汗,黏糊糊的,很讨厌。” 钉崎野蔷薇动作超级夸张地捂住胸口,还发出吐血的声音:“……唔噗!我受伤了。” 白鸟凪目不斜视:“骗人。” “可恶,被你看穿了……”钉崎野蔷薇嘟囔着,“话说你为什么最近总是一起出来跑腿,以前不是很讨厌的吗?” “我以前只是讨厌前辈的存在而已。以同伴的身份要求没问题,但如果说是为了前辈怎么怎么样……”白鸟凪垮起个小猫批脸,“我就绝不答应。” 钉崎野蔷薇:“你很怪啊……不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现在为什么又愿意了?” 白鸟凪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他们是值得尊重的前辈。” “确实。”钉崎野蔷薇会心一笑,“不过要说最值得敬重的前辈的话,果然还是——” “乙骨前辈。” “真希姐。” “狗卷前辈。” 同时说出不同答案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钉崎野蔷薇:“伏黑也就算了,他完全就是乙骨前辈深柜。凪你又是为什么啊?” 伏黑惠很不爽:“什么叫我就算了,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乙骨前辈就是最值得尊敬的前辈!” 钉崎野蔷薇熟练地无视他,看着白鸟凪,等待她的答案。 “我的理由也一样。”白鸟凪歪头看他们,“狗卷前辈很温柔,对我来说最值得尊重的前辈。”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齐刷刷地摇头:“不不不,狗卷前辈虽然很温柔也很靠谱,但是他不值得尊重吧?” 白鸟凪:“为什么?” “狗卷前辈啊,我一开始以为他很高冷,后来觉得他是好人。”钉崎野蔷薇失去高光的眼里写满了沧桑,“但我现在觉得他就是个不能正常说话的五条老师。” 伏黑惠认同地点头:“没错。” 狗卷前辈和五条老师? 像天使一样温柔的狗卷前辈和……难以形容的五条老师? 她也不是对五条悟有意见,只是这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联系吧? “高冷”这个词汇用来形容狗卷前辈也很奇怪。 白鸟凪满脸写着问号。 看她不能理解,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立刻向她描述狗卷棘的“丰功伟绩”。 伏黑惠一脸不爽:“之前我喝可乐,他悄悄绕道我背后大喊,害得我被呛到,然后就跑了。” 钉崎野蔷薇义愤填膺:“有次还在我的饭里加了致死量的糖!五条老师那个糖分变态都忍不了的那种!” 伏黑惠咬牙切齿:“把我的番茄酱换成辣椒酱,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干的!” 钉崎野蔷薇痛心疾首:“他之前还穿真希姐的裙子!简直恶贯满盈!胖达前辈也有参与,我的衣服差点被撑大了!” 伏黑惠不可置信:“还在沙发下面放尖叫鸡!他到底怎么想的?” …… 他们在说谁?是狗卷前辈吗? 面对同期们期待的目光,白鸟凪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看到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白鸟凪迷茫地问道:“为什么狗卷前辈做这些呢?是在欺负人吗?” 伏黑惠:“这倒不是。” 钉崎野蔷薇:“是恶作剧啦。” “恶作剧?” “嗯,就是捉弄别人,开玩笑,以别人被有趣的反应为乐。”钉崎野蔷薇努力思考该怎么跟她解释,“就像五条老师也经常做些奇怪的事,然后看你的反应哈哈大笑吧?” 白鸟凪:“唔。” 钉崎野蔷薇一看就知道她get到了,激动地说:“就是那种感觉!所以我才说他简直就是不能正常说话的五条老师!” 白鸟凪实在没办法把他们口中的狗卷棘和自己印象里的人联系在一起,只能重复道:“我没有印象。” 钉崎野蔷薇想到了什么:“还有之前那次,狗卷前辈把大家的拖鞋都换成会发出狗叫的那种,还倒了不伤皮肤的胶水在上面,那简直是噩梦!” 伏黑惠满脸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真的是吵死了……” 钉崎野蔷薇期待地看着她:“这次你总记得吧?” 白鸟凪摇摇头,她想了想,才从记忆里扒出来一点点沾边的内容:“有一次宿舍楼是很吵……我以为你们在玩,就戴上了耳塞。” 钉崎野蔷薇信服了:“完全是你的风格,之前应该也是这样吧?你确实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伏黑惠冷静分析:“不,明显是狗卷前辈唯独没对白鸟恶作剧吧?仔细想想之前好像也都是白鸟不在的时间。” 钉崎野蔷薇再次咬牙切齿:“可恶的家伙……” 白鸟凪:“……” ——真正亲密的关系都是不拘小节的,过于礼貌反而没有亲近感了。 五条悟前几天的话自然地浮现在脑海。 阳光是透过浓密的树木枝桠绿叶细缝间漏下来,在地上落下斑驳的亮斑。 白鸟凪就看着地上这些会随着风微微晃动的光斑发呆。 狗卷前辈第一次和她吃汤豆腐的时候,站在树下等她,身上也是这样的光斑。 那样子的狗卷前辈也挺陌生的,看起来酷酷的。 这样啊。 她和狗卷前辈没有野蔷薇他们和狗卷前辈关系亲密,所以他们才认识她不知道的狗卷前辈。 其他前辈们应该也知道吧? 悠仁也知道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 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因为她是性格很麻烦的人,她也有自知之明。 如果是她的话,估计看不懂那些恶作剧,做不出别人想看的反应,就没那么有意思。 狗卷前辈和她呆在一起时,要抑制自己的喜好应该也很难过吧? 一开始也是五条老师强行把他们分在一起。 她也能感受到对方一直在包容自己……但她也有努力回报啊,她明明很努力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和悠仁更亲密,等到过段时间他们还能一起做任务呢。 钉崎野蔷薇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凪,你在不高兴吗?” “……”白鸟凪不自觉鼓着的脸放松下来,她蹲下来摸了摸米饭毛茸茸的脑袋,思考了一下,说道,“一点点,马上就没事了。” 钉崎野蔷薇松了口气:“那就好。” 凪从来不说假话。 他们买完饮料打算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个子高高,肌肉隆起,脸上还有疤的男人,和一个长得和禅院真希很像的短发女。 伏黑惠似乎认识他们,那个女人是真希的双胞胎姐妹,叫禅院真依。 白鸟凪觉得她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温温柔柔的。 就是那个男人凶神恶煞,把“不是好人”刻在脸上,看着就讨厌。 白鸟凪看着饮料上的配料表发呆,对他们的寒暄不感兴趣。 “……听说你们的同学死了?……” 死? 谁? 指的是悠仁吧? 悠仁没有死来着……等到姐妹交流会的时候,他们知道应该会很惊讶吧。 白鸟凪有些不在状态。 “‘容器’这个词听起来真不错,但说白了就是半诅咒的怪物吧?如此肮脏的不洁之物……” “……?!”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的那一瞬间,白鸟凪倦倦的表情立刻变了,米饭和海苔随着主人的心意弓起背,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地威胁声。 “米饭,海苔……!”白鸟凪抬起头,表情阴沉地瞪视着口出狂言的禅院真依,“咬她!” 打架 原本只是普通大型狗体型的海苔和米饭瞬间膨胀,像一米六的钉崎野蔷薇一样高,尖牙和爪子也变得更加突出锋利,一起扑向禅院真依。 “好!”东堂葵把外套扔地上,爽快地撕破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虬结的肌肉,大刀阔斧地帮禅院真依拦住米饭和海苔,笑得像个狂热兴奋的变态,“打架是吧?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资格代替乙骨!” “哈?你是个什么东西?”白鸟凪不爽地瞪他,“连你一起咬!” 兔兔们密密麻麻地出现,然后扑了上去。 伏黑惠不爽地“啧”了一声,召唤出了不知井底。 白鸟的目的只是教训禅院前辈,所以他只要帮忙拦住不定因素就好了。 对方是近战型,必须拉开距离…… “等等,这就打起来了吗?虽然确实应该打起来……”钉崎野蔷薇抓着脑袋发出悲鸣,“但是我什么都没带啊!” 禅院真依露出无法理解的嫌弃表情:“看来东京校一年级的都是群热血上头,分不清什么是怪物什么是同伴的蠢货。” 白鸟凪也很难理解她:“一个被恶心的变态护着的弱者,在说什么胡话呢?” “!”禅院真依被激怒了,她咬着牙拿枪对准白鸟凪,笑得很不自然,“那就看看谁才是弱者吧!” “不需要看。” 白鸟凪低下身子躲过子弹,然后顺势如离弦之箭冲过去,禅院真依想要再次开枪,瞄准的时候,不能精准躲避,于是一只兔子咬穿了手腕,然后有更多的兔子咬住了她的腿,让她不得不单膝跪地。 “真不错啊,这个高度。”下一秒,白鸟凪狠狠踢向她的脸,“正适合你这样肉眼可见的弱者。” 禅院真依被踢飞的同时,白鸟凪意识到,这个距离太近了,禅院真依开枪真的很方便。 无所谓,反正有反转术式。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红色的东西裹着湛蓝的咒力极速撞开了那颗子弹。 禅院真依:“啧。” 钉崎野蔷薇拿着长颈鹿小锤子嗷嗷叫着去捡:“啊啊啊我最爱的发卡!” “不准啧。”白鸟凪踢飞禅院真依手里的枪,微微用力地踩在她的腹部,冷声道,“向悠仁道歉。” “哈?谁要……” 不想听她说拒绝的话,白鸟凪直接扇巴掌打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把糖果的部分卖掉,让炽热的火焰贴着禅院真依的脸颊。 “你知道吗?反转术式不能治疗烧伤的疤痕。我看你刚刚说话的时候也在摸自己的脸,你很自恋?” 禅院真依冷笑:“……你不管同伴的安危了吗?” 伏黑惠那边有她的宝可梦帮忙,而且根本没打起来,白鸟凪觉得这边更重要。 “悠仁也是重要的同伴。”白鸟凪踩在对方腹部的脚愈发用力,抓起禅院真依的额发强迫她直视自己,灰蓝色的眼睛映出对方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道歉。”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冰封的湖面,下面压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禅院真依意识到,如果她不在这里向虎杖悠仁道歉,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的腿受伤了,右手腕也被咬穿,还有钉崎野蔷薇在旁边虎视眈眈。 权衡利弊之下,她冷着脸:“我知道了,对不起——侮辱了你们的同伴。” “不对。”白鸟凪没有松手,“道歉的对象应该是虎杖悠仁,就算他不是我们的同伴你也不能侮辱他。” “……你有毛病吗?”禅院真依骂了一句,注意到对方没有变化的眼睛,“我知道了——对不起,虎杖悠仁。” 说完她感觉荒谬极了,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一个死人道歉? 白鸟凪皱眉看着她,还是有些不满意,但似乎只能这样了。 “京都校的,真讨厌啊。真希前辈之前还说,和禅院有血缘关系的正常人,京都校也算有一个,该不会是在说你吧?” 听了白鸟凪的话,禅院真依看起来反应很大,那张嘲讽脸控制不住地阴沉下来:“你……!” 提到双胞胎姐妹,看来有效。 白鸟凪语气毫无起伏:“看来真希前辈眼镜戴多了,眼神都不好使了。” 一旁的钉崎野蔷薇小声提醒:“等等,凪!误伤真希姐了!” “那应该怎么说呢?” “应该说——就算是姐妹,真希姐也比这个女人好一万倍,不管是其实还是外表,这家伙都逊毙了!” “还有实力,她好弱,真的是真希前辈的姐妹吗?” “你们两个……!” 禅院真依的话东堂葵打断了。 “喂——!” 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一回头,只见伏黑惠被□□着上身的东堂葵抓住了领子,场面一副十分糟糕。 “喂!”东堂葵大吼一声,口水都要喷在伏黑惠脸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伏黑惠:? 东堂葵粗鲁地晃了晃伏黑惠:“快说!男人也行!” “……”白鸟凪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是喜欢伏黑的变态吗?” 他确实长得很好看,白鸟凪倒也没有很惊讶。 “他刚刚不动手是为了追求伏黑?”钉崎野蔷薇立刻站起来维护同期,“喂——!你这个变态!我们伏黑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好歹也是个帅哥!” 伏黑惠:“你们别让情况更复杂了!” 东堂葵被侮辱了似的暴躁回头:“哈——?你们在说什么鬼话?!” 原本觉得一打二不可能赢所以战略投降的禅院真依被踩到雷点,早就被激怒了,趁白鸟凪注意力被分散一个扫堂腿把她放倒。 明明一直有所防备还是会被放倒,她和从小训练体术的咒术师果然还是有差距的。 地面越来越近,这种情况在最近的训练里发生太多次了。 在空中的时候,白鸟凪这样想着,然后手在地上一撑,右腿凌厉地踢了过去,擦过鼻尖后踢到了墙上。 禅院真依想趁势捡枪,被钉崎野蔷薇直接锁喉,然后死死缠住:“还不死心?那把你的夏装扒给我!然后裸|奔回京都吧!” 禅院真依激烈反抗:“哈?就你这五短身材,给你也穿不上!” 这边的事故丝毫没有影响到东堂葵。 白鸟凪:盯—— 要是她也有可以缠绕束缚的宝可梦就好了。 “我只是想从他对女人的喜好中看出他的秉性!检测他是否是个无聊的男人!” 他手放在□□的胸口,摆了个奇葩的哲学姿势:“而我东堂葵本人,喜欢的绝不是男人!而是个子和屁股都大的女人啊——!” 声音掷地有声,语气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向国家宣誓忠诚。 钉崎野蔷薇立刻面露嫌弃:“好恶心。” 白鸟凪:“变态。” 这个人可能会和悠仁有共同语言,但悠仁比他可爱多了。 伏黑君冷着脸:“我没义务回答你,你也没资格从这种问题上对我进行评判。” “你是害怕暴露自己无聊的喜好吗?快点回答,我还能留你半条命!” 白鸟凪:“……” 这家伙好烦。 白鸟凪:“这个倔强又难缠的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去帮伏黑。” 没带武器的钉崎野蔷薇立刻比了个OK的姿势:“交给我吧!” 白鸟凪站起来,走到伏黑惠旁边,认真地提出建议:“伏黑,这家伙一看就是会把所有和他喜好不同的人打上无聊标记的自我主义者。与其你说完喜好然后挨他的揍,不如我们直接合伙揍他。” 白鸟凪的术式之前因为吸收了两面宿傩的手指陷入维修状态。 现在倒是正常开放了了,但一分钱都没给她!原本就有的钱也没了! 难以置信! 诅咒之王的手指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垃圾?! 五条悟得知她真正的术式后热情洋溢地要给她氪金。 他财大气粗地大手一挥:“不就是钱吗?老师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直接氪满!” 但商城好像被宿傩的手指弄坏了,即使五条悟帮她氪金了,升级按钮也根本点不了。 她狂按了许久之后,她的术式才施舍式地给她一句“愿力不足”。 白鸟凪:“……” 它不爱我了。 看着万念俱灰的白鸟凪,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怎么这么像垃圾骗氪游戏?” 白鸟凪阴沉着脸;“不,这都是两面宿傩的错。” 她的术式才不是垃圾氪金游戏呢! 为此,五条悟给出的建议是通过实战看看能不能提升这个所谓“愿力”。 五条悟穿着休闲的衬衫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咒术师想要快速地提高实力,最好的方式就是实战。” 白鸟凪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很强的变态就很适合当这个工具人。 “我说了,我对和第一次见面的人交流理想型这种事没兴趣。”伏黑惠不爽地说,“而且,你这么确定我会挨揍吗?” “……” 伏黑惠告诫道:“他是近战型,很克制我们,不要乱来。” “……”东堂葵摆出战斗的架势,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不用再问了,我已经不能再确定你就是个无聊的男人了,伏黑。毕竟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很无聊,本来还想给你一次机会证明自己,结果你一直畏手畏脚的,真的太无趣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像个气势逼人的炮弹一样猛然冲向伏黑惠。 之前短暂的战斗让伏黑惠一直戒备着,不知井底立刻伸出舌头缠绕住东堂葵的四肢,然后被对方用蛮力挣断。 一直跃跃欲试的米饭和海苔趁着他被牵制的短暂时间扑上去撕咬。 想起五条悟关于亲密和吐槽的理论,白鸟凪更加理直气壮地谴责伏黑惠:“我就知道他是个目中无人的个人主义者,伏黑你竟然不相信我?” 青春的话题 东堂葵的战斗经验肉眼可见地比他们两个高很多,他几乎是立刻做出判断,用最省力的方式绕过或解决干扰他的动物们,完全不顾狠狠咬在他胳膊上的海苔,以极快的速度直奔本体。 尤其是本体最弱的白鸟凪。 不知井底的舌头缠住白鸟凪的腰,把她高高甩起来。 白鸟凪被倒吊在空中,披散着的长发甩出丝滑的弧度,语气平淡:“这个不错。” 伏黑惠:“你这么清楚,是因为自己就很目中无人吧?!” 下一秒可爱的天使青蛙不知井底被东堂葵抓住舌头狠狠拽下来,在此之前,不知井底把白鸟凪甩了出去,兔兔们聚集在一起接住了她。 又一个可怜的蛙蛙被掐爆了舌头。 看来如果她想要的束缚型宝可梦,还是要结实点比较好。 白鸟凪理直气壮地说道:“有什么关系?真希前辈说了,咒术师有毛病是正常的。” 米饭嗷呜一声咬住了东堂葵的脑袋,红色的血流满了他的上半张脸,下一秒米饭的腹部就得到一个狠力的肘击,然后被甩了出去,为了稳住身形,爪子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划痕。 东堂葵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远远不够啊!你们的攻击都太无聊了——!” 比起被甩远的白鸟凪,东堂葵这次选择了距离很近的伏黑惠,宛如瞬移般的速度直接绕后。 白鸟凪坐在毛茸茸的绝佳观战区域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她差不多构思好了——下一个想要的宝可梦。 升级的按钮终于亮起,和以往不同的是,有五条老师资助的她现在根本不缺钱! 这次换她来救伏黑了—— 白鸟凪刚点完升级,就听到一个熟悉的清朗声音:“别动——!” “你这家伙——”东堂葵像被使了定身术一样静止不动,下一秒被胖达一拳击退,“想对我们可爱的后辈们做什么啊?!” 狗卷棘慢条斯理地拉上领子的拉链,附和道:“鲑鱼。” 白鸟凪顿住:……新技能被打断了。 东堂葵像吐痰一样吐了口血,然后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好久不见,胖达。” 只可惜上半张脸都是血,完全潇洒不起来。 胖达:“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挑事,欺负我们可爱的后辈!” 东堂葵摊开手:“这次可不是我在找事,你们一年级的白鸟一直跃跃欲试要打我呢,而且也是她先动的手。” 胖达震惊回头:“白鸟——?!” 你怎么回事? 你平时不是最怕麻烦了吗?你这c了吧? 白鸟凪面无表情地举起手:“胖达前辈,这一切是有原因的。” 钉崎野蔷薇艰难地把拼命挣扎的禅院真依拖了过来,大声告状:“真希姐!这家伙竟然骂虎杖是怪物!还说他……反正就是非常非常过分的话!” 白鸟凪点头附和:“嘴超级臭。” 在禅院真希面前,禅院真依挣扎得更厉害了:“我要宰了你们——!” 她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浓烈愤恨令人心惊,钉崎野蔷薇下意识松开手。 禅院真依甩开她,完好的左手捂住右手腕的伤口,用一种压抑又复杂的眼神狠狠扫过扛着武器的禅院真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明明腿上还有伤,她却走得很稳,像是极不愿意泄露一丝一毫的怯弱。 禅院真希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帮我转告乙骨,让他也来交流会。”东堂葵顶着头上和胳膊上的血,淡定地跟在禅院真依身后走出去,“借我用一下你们的澡堂,我待会还要去见小高田呢。” 众人:“……” 就东堂葵这份自说自话、丝毫不在乎他人目光的心理素质还挺值得学习的。 钉崎野蔷薇:“那个传说中的乙骨前辈到底多有魅力啊?” 禅院真希扛着武器,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心情:“麻烦的家伙终于走了。” 胖达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样,我们来得还算及时吧?” 伏黑惠点头:“嗯,我们都没怎么受伤。” 白鸟凪揭穿他:“伏黑撒谎,他刚刚挨了好几拳。” “我是为了隐藏实力!哪有交流会之前就把自己的底牌都暴露出来的?” 差点连刚到手的宝可梦都用出去的白鸟凪眨了眨眼,没再说话。 狗卷棘走过来给伏黑惠比了个点赞的手势:“鲑鱼。” 他沐浴在阳光下,刚用完使用过术式,就立刻把脸遮上了,只露出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配着宽松简单的白T,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注意到白鸟凪的注视,狗卷棘看过去,眉眼弯弯地挥手打招呼:“生筋子!” “……” 白鸟凪下意识扭头避开对视。 狗卷棘:? 一旁的钉崎野蔷薇也很震惊:“……凪?” “抱歉,狗卷前辈,我不是故意的。”白鸟凪也意识到不妥,她有些苦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是脑袋它自己动起来了。” 狗卷棘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昆布。” 不用在意。 但胖达很在意:“白鸟你终于被刺激到精神失常了吗?” 他就觉得白鸟最近很不正常! 钉崎野蔷薇勃然大怒:“我知道了,是敌人的术式攻击!一定是刚刚那个女人干的!” 伏黑惠:“我觉得不是的……” 大家立刻看向伏黑惠,想看看他有何高见。 在众人的注视下,伏黑惠很快改口:“不,没什么。” 钉崎野蔷薇姿态夸张地叹气:“真是的,不知道就不要装嘛,现在的DK为了引人瞩目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伏黑惠不爽地说:“那你说说看啊。” 钉崎野蔷薇坚定不移:“是那个女人的术式攻击!” “应该不是吧。”禅院真希挥了一下杖型武器,然后杵在地上,语气平淡,“真依她大概没有术式,只能给武器注入咒力罢了。” 白鸟凪抱着自己脑袋的手当下,点头。 怪不得弱弱的。 这就是平分天赋、互相牵制的双胞胎吗? 感觉对双方来说都好可惜。 但毫无疑问是真希前辈更有天赋的一方,只是不被禅院家承认,甚至还被使绊子。 这样一想,这个家族就更烂了,处处散发着等待被人推翻的腐朽气息。 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恶心的地方,白鸟凪就恨不得给他们投一个原子弹。 不过进入高专学习,尤其是跟五条悟聊过几次后,白鸟凪发现咒术界很多家族都是这样的风格,不禁觉得咒术界的未来堪忧。 好像狗卷前辈他们家特殊一些……? 胖达:“那刚刚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白鸟凪想了想,说:“刚刚那个男人一直追问伏黑喜欢的类型,我以为他在追求伏黑。” 结果不是的。 伏黑惠感觉浑身无力:“能不能别再说这个话题了……” “东堂啊。”胖达咂了一下嘴,“这只是那家伙的变态嗜好罢了,总是问别人喜欢的类型。” 白鸟凪:“那胖达前辈也被问过吗?他看起来和你关系还行……” “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胖达露出被侮辱的表情,“我是被问过,但我的回答是——我讨厌人类!” 白鸟凪:“……欸?” 钉崎野蔷薇震惊:“真的假的?” 虽然胖达平时总是对自己熊猫的身份过于执着,但他的性格可以说是几位前辈中最平易近人的。 胖达解释说:“因为人类很恶心啊。会为了目标拼命努力,都不知道是爽快果决还是优柔寡断了。” 伏黑惠:“我倒是很喜欢这一点,坚定的人性是很重要的。” 狗卷棘点头:“鲑鱼。” 胖达摊了下手:“我也不是那么讨厌就是了,毕竟是我没有的部分。” 禅院真希看着他:“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两者都有,我还没决定好!为什么我一个熊猫要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胖达握起拳头,“我只要知道自己讨厌斑马,以后要暴揍斑马就好了!” 钉崎野蔷薇无法理解:“为什么?” 胖达骄傲地指了指自己:“因为黑白的可爱生物只要有熊猫就够了!” “熊猫超可爱!”白鸟凪小海豹式鼓掌附和,然后停顿,“但是虎鲸也很可爱。” “毛绒生物啦!”胖达高举双手,发出来自灵魂的吼声,“熊猫是最可爱最稀有的黑白毛绒生物!” 一米九的胖达体型雄壮,踮着脚张牙舞爪的样子让白鸟凪下意识后仰。 胖达立刻恢复了之前总是微驼着背的模样,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抱歉啊,白鸟,吓到你了吧?” “没什么。”白鸟凪摇了摇头,然后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胖达前辈说得对。” 禅院真希调整了下站姿,对熊猫可爱与否的话题没有丝毫的兴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去训练吧?” 胖达环顾四周:“不,我们可以趁这个气氛来讨论一下大家喜欢的类型!” “为什么?前辈你被那个东堂传染了吗?”钉崎野蔷薇很不情愿,甚至咬牙切齿,“我现在只想好好训练,然后在交流会狠狠揍那个女人!” 白鸟凪点头。 她觉得那家伙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到时候悠仁也在,她要让那家伙心悦诚服地去道歉。 不对,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让悠仁知道了…… 白鸟凪陷入沉思。 “偶尔的放松也很重要吧?”白鸟凪思考的时候,胖达指向钉崎野蔷薇,摆了个超级眼熟的姿势,“就是你了!野蔷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这个姿态和刚刚的东堂葵一模一样。 钉崎野蔷薇无语:“胖达前辈难道是在学那个东堂吗?” 胖达很骄傲:“对啊,很像吧?” 钉崎野蔷薇:“就是因为很像,所以才很烦!” “别这么说嘛,野蔷薇!”胖达笑嘻嘻地,“就当是白天开的夜谈会,我刚刚就说了自己喜欢的类型哦!” 钉崎野蔷薇面无表情地吐槽:“你那是讨厌的类型吧?而且也太突然了。” 下一秒,她就冲着伏黑惠摆出了东堂葵的姿势,超大声地喊道:“应该这样——伏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伏黑惠:“……别闹了!” 这个学校还有正常人吗? 喜欢的类型 “说说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钉崎野蔷薇笑嘻嘻地说,“你说我就说。” 胖达跟着起哄:“伏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狗卷棘配合地摆出了东堂葵之前的姿势:“鲑鱼!” 白鸟凪左看右看,跟着学了起来。 禅院真希在一旁看好戏,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伏黑惠:“……” 这个学校果然只有乙骨前辈值得尊敬! 伏黑惠的眼神死了,他明白自己不回答这群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有坚定人性的吧。” 钉崎野蔷薇不太满意:“这不就是你刚刚说过的吗?” 伏黑惠冷哼一声:“我就这个答案,该你了。” “这个答案还行,算你过了吧。”钉崎野蔷薇沉吟几秒,说道,“我的话,ka ki ku ke k的不行。” 白鸟凪很迷茫:“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用加密通话? 钉崎野蔷薇解释:“就是没出息、没钱、身上臭、小气的不行,这样的我真的不行,想想就讨厌。” “回答的方式和内容都很有野蔷薇的风格。”胖达像个搞笑节目主持人一样指向下一位受害者,“真希呢?” 禅院真希回答得很快,语气漫不经心:“至少要比我强吧。” 比真希前辈强的人…… 白鸟凪:“五条老师?” 禅院真希立刻炸毛:“那个白痴眼罩男除外!” 白鸟凪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胖达露出八卦的表情,扭了扭:“其实忧太也符合哦!” 禅院真希嫌弃地冲他翻白眼:“我对纯爱战神不感兴趣。” 传说中的乙骨前辈,奇怪的绰号又增加了。 白鸟凪和钉崎野蔷薇很难不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白鸟呢?”禅院真希看向白鸟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欸?到我了吗? “我好像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白鸟凪觉得这个问题完全在自己平时思考的范围之外,“是喜欢相处的类型,还是想要结婚的类型?还是别的什么?感觉好笼统啊……” 胖达立刻伸出爪子:“想要结婚的类型!” 收获了钉崎野蔷薇嫌弃的眼神:“胖达前辈好八卦。” “他一直都这样,还觉得我和乙骨能凑一对。”禅院真希眼神恐怖,“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打爆他的棉花脑袋。” 胖达吓了一跳:“不、不至于吧?” 禅院真希冷笑:“你说呢?” 他们吵闹的时候,白鸟凪一直在思考。 结婚,感觉好遥远啊。 想要结婚的类型,也好遥远。 她倒不是因为那对夫妻讨厌结婚,毕竟从相爱这方面来说已经算是模范了,而且没必要因噎废食。 只是很担心自己能否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比如说孩子什么的。 要说孩子的话…… 感觉也不是什么严肃的话题,白鸟凪决定随便说点什么:“我想和白头发的人结婚。” 伏黑惠:“你犹豫半天,结果只决定出发色吗?” “嗯。”白鸟凪点头,“感觉可以生出熊猫。” “……”禅院真希缓缓问道,“白鸟,你该不会在说冷笑话吧?” 白鸟凪:“……” 不好笑吗? 既然被看出来在开玩笑,也算她进步了吧。 胖达:“怎么可能啦!白鸟啊,就算你很喜欢熊猫也不能这么草率吧?” 钉崎野蔷薇也不敢相信:“你不应该喜欢黑发吗?” 白鸟凪:“不喜欢。” 钉崎野蔷薇难以置信:“但你不是喜欢宫老板的吗?” “喜欢是喜欢,但不是要结婚的喜欢。”白鸟凪不明白她怎么误会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或者别的什么,比如家人。但怎么都不可能是恋人吧?” 狗卷棘赞同地点头:“鲑鱼鲑鱼!” 钉崎野蔷薇还是不敢相信:“但我上次支持你,你也没反驳啊?” 白鸟凪:“……什么?” 她怎么没有丝毫的印象? 钉崎野蔷薇抱住头,碎碎念:“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没听懂然后就无视掉了,我还以为你在默认。” 白鸟凪完全想不起来,所以没说话。 钉崎野蔷薇哭卿卿:“就像现在,拜托请改掉这一点。” 她磕的CP竟然BE了,还是被正主当场否认! 白鸟凪点头:“我明白了。” “白头发的话,”禅院真希还记得刚刚的仇,挑着眉笑得张扬恶劣,“果然就是五条吧!” 白鸟凪否定的速度和禅院真希一样快:“五条老师不行。” 虽然早就预料白鸟凪是这个态度,但禅院真希还是为她的速度而感到惊讶:“为什么?我以为你还挺喜欢他的。” 很多时候,态度惊人的容忍——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根本没明白五条悟在闹什么。 这样一看,戏耍单纯少女的无良教师就更混蛋了。 白鸟凪:“五条老师太强了,我没有安全感。” 这方面和她截然相反的禅院真希难以理解:“一般都是反着的吧?” 一般人都是觉得太弱了没有安全感之类的。 白鸟凪解释道:“你想想,他那么强,万一要打我,我根本跑不了。” 禅院真希:“……为什么谈恋爱是这种前提?” “因为感觉如果他比我强很多的话,睡觉都不安心。”白鸟凪一脸凝重,“为了避免他趁我睡觉干掉我,我只能努力变强找机会干掉他了。” 钉崎野蔷薇也要不能理解了:“这是什么歪理?既然在一起了起码有点信任吧!” 白鸟凪理所当然地说:“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吧?” 胖达:“为什么考虑到一起睡觉?白鸟你原来是肉食系吗?” 不理解的名词增加了。 白鸟凪不解地偏头看向胖达:“肉食系是什么?我荤素都吃。” 胖达想了想,解释说:“呃,在恋爱中比较积极主动的类型吧。” 白鸟凪点头:“那就是吧,毕竟是我自己选择的要共度一生的恋人。” 钉崎野蔷薇感觉这个玩笑般的话题突然沉重起来:“共度一生……现在还有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吗?” 伏黑惠:“但刚刚不就是以这个为前提在聊吗?” “很不错。”熊猫摆了个白鸟凪和钉崎野蔷薇都看不懂的姿势,“你们可是纯爱啊!” 然后二年级的前辈们一起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伏黑惠:“……” 作为唯一看得懂的一年级生,伏黑惠不想说话。 “……”思索片刻,白鸟凪抬起头,“果然还是算了。” “啊?” “刚刚随口一说,但仔细想想,有个莫名其妙的人要注定分享我的余生的话,想想就很不爽。” “为什么会不爽啊?”胖达马上要抓耳挠腮了,人类为什么如此难以理解,“你这个到底是什么类型?” “人性这么复杂,怎么可能用类型衡量,我又没谈过恋爱,再怎么思考都是纸上谈兵。说不定到时候我就改主意了呢。” 沉默了一会,胖达说:“白发的话,棘也算吧?” 因为语言不通插不进话,一直安安静静的狗卷棘突然被cue,立刻露出乖巧的表情,但他被遮着下半张脸,并不是很明显。 白鸟凪觉得胖达在睁眼说瞎话:“可他不是白发啊。” 胖达很坚持:“但是大致差不多吧。” 白鸟凪微微皱眉:“觉得差不多什么的对熊猫很失礼。” 胖达要绷不住了:“失礼个鬼啊,就算真的和白发的人在一起你也生不出熊猫的。棘他在各种光线下看着也像白发啊。” 这两点白鸟凪也没办法否认:“是这样没错。” 胖达感觉自己说服对方了:“对吧?” 白鸟凪想了想,说道:“但果然还是不太行。” “鲑鱼子?” “为什么?” 白鸟凪诚恳地说:“我一直很想有人能够唱摇篮曲哄我睡觉。狗卷前辈的话,一直‘木鱼花木鱼花’地唱,我可能会笑得睡不着。” 小时候白鸟夏花不是很困的话,就会跑过来哼歌或者讲故事哄她睡觉,看她睡着了就笑着推醒她的那一种。 超级烦人。 换作现在的她,绝对要打得那对夫妻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小时候的她,真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总之呢,她睡觉不太安稳,容易惊醒,但是戴耳塞和眼罩又会觉得不能感知外界,很可怕。 所以如果有人能够温柔地哄她睡觉就好了,其实也不拘泥于形式,本质上是给她安全感,能让她能好好睡一觉就行。 禅院真希闭了闭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不,他也有可能唱点其他饭团馅料,轮着来之类的。” 白鸟凪想象了一下:“……那不就更搞笑了吗?” 狗卷棘聋拉着脑袋,肉眼可见地消沉下来。 白鸟凪猜测他可能自尊心受挫了,立刻心生愧疚。 虽然她是有点不高兴,但完全没没有刺伤他的意思。 “没关系的,狗卷前辈。”白鸟凪安慰他,“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你还可以找个喜欢饭团馅料的伴侣。” 狗卷棘和别人交往的话,应该就要和她保持距离了吧? 白鸟凪隐约记得她去年好像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被那几个人针对。 她最开始有个同桌是男的,能正常说上几句话,和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但那个人有个其他班的女朋友,可能没什么安全感之类的就很敏感,然后结合几个朋友针对她。 那个男的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也结合本班几个男同学针对她。 以上是宫治替她分析的。 白鸟凪只觉得他们都是智障,果断拒绝了宫治帮她想的建议,干脆凭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不过她觉得狗卷棘想找女朋友是个比较困难的事,因为术式等问题,对方的身边的女孩子主要是咒术师。 钉崎野蔷薇眼里,他已经是另一个五条悟了。 禅院真依的话,胖达宁可把她和远在国外的乙骨忧太凑一起,都没想过撮合他俩。 她和狗卷棘暂时还能做朋友。 唔,前辈有真心把她当朋友吧? 想到两个同期和五条悟的话,白鸟凪有些失落,她还以为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狗卷棘听到她的话后看起来也更消沉了。 胖达诚恳地说:“白鸟,你说得很好,但请不要再说了。”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经常有人跟白鸟凪说这句话,她有着丰富的经验。 于是白鸟凪比了个OK的手势就闭嘴了。 “好了。”胖达爪子一挥,大声说,“青春的话题就这样结束吧,我们去训练!” 伏黑惠迫不及待地要走。 钉崎野蔷薇:“……” 青春个鬼啊! 就是这个话题把气氛搞奇怪了,还破坏了她心目中的CP。 狗卷棘一边思考人生,一边跟上队伍的时候,收到了来自钉崎野蔷薇的消息。 【你钉来咯:抱歉,狗卷前辈,我好像干了对不起你的事情:D】 【AAA鲑鱼批发商:……你做了什么吗?】 【你钉来咯:伏黑也有份的!】 礼物 在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白鸟凪已经想通了。 就算狗卷棘和她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她也很难和别人打好关系,来到咒专之后,能认识这么多聊得来还不让她觉得烦的朋友,就应该知足了。 虽然自作多情让她有些尴尬,但好歹她也没表现出来。 她只是说狗卷棘是她最尊敬的前辈,又没说他们是好朋友。 所以没人知道,就相当于不存在。 只要接下来她自己调整心态,这一切都会像没发生过一样自然。 现在更重要是她刚刚的话应该刺伤了狗卷棘。 对方因为术式不能正常说话,从小一定受过很多苦。 白鸟凪自己一开始都不太想和他接触,觉得肯定很麻烦,何况世界上总有那种闲着没事就想伤害别人的家伙。 言语是有力量的,可以给人支持,也会刺痛人心。 她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伤害了对方,她真该死啊。 白鸟凪也发现自己刚刚的亡羊补牢没起什么作用,狗卷棘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的。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要找表达歉意并且到安慰对方的方法时,狗卷棘和钉崎野蔷薇他们看了看手机,打了一会字,就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还不让其他人靠近。 等他们聊完,伏黑惠看起来不太情愿,钉崎野蔷薇看起来很满意,狗卷棘看起来已经被哄好了。 白鸟凪:“……” 明明她也有安慰他的,效果就没有这么大! 硬要说的话,甚至起到了反效果…… 果然,狗卷棘唯独不对她恶作剧,不仅是因为她不会做出令人开心的反应,还因为她其实一直像这样无意间得罪对方吧? 都是狗卷棘脾气好才没说什么。 白鸟凪:“……” 她现在不仅要想办法为之前的事情道歉,还要想办法为之前她不知道的一切可能得罪狗卷棘的事情道歉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吧? 明明总是和狗卷棘一起训练的后辈是她,一起出任务最多的后辈也是她,但狗卷棘看起来和另外两人关系更好。 他们都见过他比较真实的一面,就她没见过。 他们很快就能把狗卷棘哄高兴,就她只能傻乎乎地让他不开心。 就算五条悟不说,白鸟凪也知道,更肆无忌惮的关系才比较亲密。 所以很明显,那样的一面更真实。 白鸟凪依稀记得,五条悟说过,她体术太差了,狗卷棘非常细心靠谱,是二年级前辈里最适合和她搭档的,才直接把他们分在一起。 这样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果然她和狗卷棘看起来相处融洽可能只是因为他本身比较善良吧? 换一个后辈也能得到同样的待遇,甚至更亲密——比如钉崎野蔷薇他们。 前几次见面狗卷棘也一直热心地帮了身为陌生人的她,还不求回报。 平时一起出任务的时候,狗卷棘也像个随时都会触发委托任务的玩家一样,帮小孩子做气球小狗,救树上的猫咪,帮袋子破掉的阿姨捡橘子,扶老奶奶过马路等等什么都干。 就是有一点不好,总是坚持用自己的饭团语回答别人的问路,需要白鸟凪看不下去然后帮忙。 白鸟凪眼神空虚地看着被风吹动的树叶,它们真幸福,没有脑子就不用思考。 对不起,五条老师,你都这么贴心地给我安排宽容大度的前辈了,我还是凭借自己的愚蠢成功得罪了对方。 白鸟凪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她在得罪人方面有丰富的经验,但请求谅解的经验就没多少了。 虎杖悠仁的话,习惯直接土下座或者别的什么,他口才很好,性格爽朗,人又真诚,这种事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意思。 宫治情商很高,白鸟凪从来没见过他得罪别人——吵吵闹闹的好兄弟和无关紧要的垃圾除外。 那些是不需要道歉的。 钉崎野蔷薇会…… 想到这里,白鸟凪顿住了。 为什么她要想着道歉呢? 狗卷棘既然什么也没说,她之前也没发现,这就是她一直喜欢的稳定状态。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狗卷前辈之前既然忍了,以后她小心点,也不用担心对方做什么。 除了冷处理以外的任何应对都是自找麻烦。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在想明白之前,白鸟凪被叫住了。 “金枪鱼蛋黄酱!” 这是狗卷棘最喜欢的饭团口味,一般用来表示有重要情况,需要注意。 就算只是饭团馅料,但都在她耳边了,应该就是在喊她。 白鸟凪回头,看到狗卷棘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有些气喘,脸上还带着薄汗与些许红晕,显得皮肤如会呼吸般透亮。 但他还是用那个深色的领子遮住下半张脸。 即使他已经穿上了清爽的白T和卡其色裤子。 白鸟凪发出真心的疑问:“狗卷前辈,你不闷吗?” 狗卷棘拉了拉领子,让自己可怜的鼻子重见天日,然后摇摇头,递给她一个方方的纸盒,弯眼笑起来。 白鸟凪轻轻晃了晃,不是空的:“是要我打开它吗?” 狗卷棘点头:“鲑鱼。” 盒子? 是礼物吗? 但她好像没有做值得被送礼物的事情。 “……” 巴掌大的方形纸盒,明显是手工制作的,上面还有透明胶带。 葱白的指尖插入折叠的缝隙,想要把目测是盖子的一面掀起,但只是微微用力,里面的东西就像再也压抑不住一样主动膨胀绽放,将盖子直接顶起。 浅蓝色棉花轻轻“砰”地一声伴随着洋洋洒洒落下的彩色小纸屑,在她眼前绽放成一大朵梦幻的云朵,比隐藏它的纸盒要大的多。 情绪平静时感受不到存在的心跳被那一声“砰”或者眼前的这浅蓝色的大一团强行同步,放大了些许,像钟楼的铜钟被钟杵撞击产生的震动,是一种温柔又静谧的惊吓。 “……” 好可爱。 总是冷冷淡淡的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映着夏日金灿灿的阳光,显出几分半透明的质感,像是半融化的水银。 白鸟凪下意识把棉花云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清甜的香味,闻起来有点像糖果。 “……”白鸟凪困惑地抬眼看向狗卷棘,“为什么要送给我棉花?” 狗卷棘早就料到这个问题,他打字速度很快,如果应聘打字员应该会被疯抢。 【AAA鲑鱼批发商:==这个是惊吓盒,算是一个恶作剧?】 “是吗?”白鸟凪有些迟疑,“但和野蔷薇他们说的不太一样……?” 【AAA鲑鱼批发商:他们说的是什么样的O.O?】 “捉弄别人,开玩笑,以别人被有趣的反应为乐。”白鸟凪重复了一下钉崎野蔷薇的话,然后补充说,“像五条老师那样。” 【AAA鲑鱼批发商:那我觉得还挺符合的。】 “嗯?” 【AAA鲑鱼批发商:看到你收下的反应我就很开心,毫无疑问这就是有趣的反应T^T】 白鸟凪:“这样就算是有趣的反应吗?” “鲑鱼!” 没错! 狗卷棘这次没有打字,而是回以肯定的表情和肢体语言,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入党。 白鸟凪很轻易地相信了向来靠谱的前辈,她看了看手里的纸盒:“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 狗卷棘:“……鲑鱼子?” 对你来说不有趣吗? “比起恶作剧,我觉得它更像是一份礼物。”像是要为自己的话增添说服力,白鸟凪把纸盒举过头顶,明亮的阳光透过柔软的棉花,梦一般的浅蓝色变得更加柔和浅淡,“因为很可爱。” 像撒了彩糖的。 狗卷棘轻轻松了一口气,他高兴地捏了捏领子的拉链,感觉耳根微微发烫,犹豫了一会,开始打字。 “金枪鱼。” 白鸟凪放下纸盒,看向和自己距离适当的手机屏幕。 【AAA鲑鱼批发商:也算是礼物,你认识我第56天的纪念日礼物。】 白鸟凪:“……” 好微妙的数字。 现在高中生流行这种东西吗? 野蔷薇也喜欢说“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抱抱的第13天纪念日,一起去逛街庆祝吧”之类的。 她实在不了解这些。 白鸟凪本来想略过这个自己不明白的话题,但她想起了五条悟和钉崎野蔷薇的话。 ——不这样做的话,特地等你吐槽的人会很尴尬。这样是不礼貌的哦! ——你一定是没听懂然后就无视掉了,拜托请改掉这一点! 白鸟凪虚心询问:“你在等我吐槽吗?” 狗卷棘愣了一下,期待的眼神染上几分郁闷,然后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没有人在等那种东西=.=】 他有时候还是很难理解白鸟凪在想什么。 白鸟凪点头:“原来如此。” 原本充满青春气息的氛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白鸟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无所觉。 她果然不是会因为无意间得罪别人就会想方设法道歉的人。 收到这个之后就更确定了。 无关紧要之人的想法和她无关。 她想道歉最根本的目的不是想要前辈的原谅。 因为狗卷棘是她最尊敬最喜欢的前辈,所以她也希望成为对方最亲近的后辈。 至少像野蔷薇他们那样。 白鸟凪戳了戳柔软的棉花,低声说:“原本看到你就有很想说的话,但只认识了56天的话,好像不太合适。” 狗卷棘眼睛再次亮起来:“蜜汁柴鱼!” 没有这回事,你想说什么就大胆地说好了! “但野蔷薇说,女孩子认识没多久就可以很亲密。虽然前辈不是女孩子,但也穿过裙子,所以差不多吧。” 狗卷棘沉默了几秒,虚弱地喊了一声:“……木鱼花。” 不能这么算吧? 名字1 和人拉近关系。 这真的是门很难的学问。 白鸟凪本来应该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但此时站在她对面的是狗卷棘。 她自觉想了个好计划,信心满满:“今天我觉醒了新技能,正要用的时候被前辈打断了。” 狗卷棘:“……?” 要说的是这个吗? 他仔细看了白鸟凪的表情,太平淡了,看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狗卷棘双手合十做忏悔状,语气沉痛:“鲣鱼干。” 白鸟凪:“……?” 欸? 为什么? 为什么变成狗卷棘向她道歉了? 这和她计划的不一样。 白鸟凪停顿了一下,决定继续没有说完的话题:“所以前辈现在要看看吗?我的新宝可梦。” 狗卷棘果断点头:“鲑鱼!” 要看! “这次不是毛绒动物。” 即使是这个温度,白鸟凪依旧穿着开衫外套,薄薄的,她是不穿外套就没有安全感的类型。 白鸟凪抬起右手,浅色的袖口下是洁白的手腕,上面还绑着钉崎野蔷薇送的发带。 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从袖口探出头来,鳞片莹润如玉,爬过浅蓝与奶白相间的丝质发带,顺着纤细的手腕缠绕着向外爬,动作间带着蛇类特殊的静谧森然和力量感。 然后撑起脑袋,直直地看着狗卷棘,黑玻璃球一样的眼睛闪着冷质的光泽。 狗卷棘和它对视,觉得这种无感情的冷淡眼神和一开始的白鸟凪还挺像的。 想到这里,他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摸了摸白蛇的脑袋,凉凉的,有凹凸的纹理,手感很好。 “这个体型很方便携带,不过有足够的咒力就会变大……” 白鸟凪话没说完,小蛇像是有自己想法一样顺着狗卷棘的手缠在他手腕上。 狗卷棘吓了一跳,他挪开手想躲开,然而小蛇是以束缚为主要灵感诞生的,没那么容易被甩开,直接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钻进袖口,然后从领子里探出头,绕过他的脖子和脸,最后盘在额头上,稳稳地不动了。 狗卷棘顶着白蛇,以这样有些搞笑的姿态懵懵地用眼神询问白鸟凪:“……金枪鱼?” 怎么回事? 白鸟凪:“……” 她只是想向狗卷棘介绍自己的新宝可梦,然后拉近关系,为什么总有突发情况? 白鸟凪顿了一下,决定继续进行设想的计划:“就像这样。” 于是,盘在狗卷棘头上的小蛇以极快的速度变大变粗了。 本来觉得无所谓的狗卷棘不得不出声打断白鸟凪的介绍:“木、木鱼花!” 等等,白鸟!遮住眼睛了!压住鼻子不能呼吸了! 狗卷棘很想这么说,但他做不到,只能自己用手扒拉缠头上的蛇。 即使被扯下来,蛇还在变大,然后顺势将狗卷棘的上半身连同两个手臂都缠绕束缚。 狗卷棘试着挣了一下,不尽全力似乎做不到,于是他又放弃了,和撑在半空的蛇头对视,还看到它吐了吐信子。 分叉的,上半截是粉色,下半截是白色的叉形舌须。 大概是颜色太可爱,以及主人的身份,即使蛇是仿佛下一秒就能勒死他的姿态,狗卷棘也不觉得可怖。 白鸟凪语气平静,没有感觉有丝毫的不对劲,还在等狗卷棘夸她:“它很结实的,这样我下次就可以直接把敌人绑起来,是不是很酷?” 狗卷棘:“……” 你是只能按程序走的机器人吗? 在那双眼睛期盼的注视下,狗卷棘决定附和她:“鲑鱼。” 很酷。 如果不是绑着他就更好了。 不过有这种类型的召唤物,就能在战斗中有更多策略,白鸟以后做任务也安全些,应该不用那么频繁地使用反转术式了。 狗卷棘和蛇黑漆漆的眼睛对视着。 “……” 看不懂它在想什么。 明明米饭海苔它们还挺好懂的。 白鸟凪看着头发都被弄得有些凌乱的狗卷棘,因为被高高的领子掩住口鼻,她很多时候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眼神很平静,应该没有生气。 之前她惹狗卷棘不高兴,他不仅不介意,还送了她礼物。 说是恶作剧的话,应该是和野蔷薇他们向狗卷前辈提到的? 这到底是说明前辈真的是善良的好人,还是说明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挺好的呢? 但那个领子果然看起来很碍事。 她根本看不清对方什么表情。 “五条老师是因为术式才戴着眼罩,前辈你是为什么呢?感觉很闷的样子。” “……金枪鱼。” 狗卷棘努力晃了晃拿着手机的手,企图增强它的存在感。 他也很想回答,但是做不到啊。 白鸟凪歪头看了他几秒,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抱歉,因为这孩子很喜欢狗卷前辈的样子,所以忍不住放纵它和前辈多待一会儿了。” 白鸟凪收回了注入的咒力,白蛇迅速变小,在它要掉地上的时候,狗卷棘伸手托住了它,然后白蛇乖巧地缠绕在他的小臂上。 狗卷棘活动了一下手臂,他不挣扎的时候白蛇没有用力,只是安静地挂在他身上,所以没有很累。 接着,他打字回答白鸟凪的问题。 【AAA鲑鱼批发商:是为了减小音量。】 白鸟凪觉得这个理由很迷惑:“为什么?” 这个原因复杂也简单,从根本上说只是心理因素。 狗卷棘思考着怎么说才能让白鸟凪理解且不觉得他很奇怪。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你第一次听说我的术式,是什么感觉?】 白鸟凪想了想,诚实地回答:“没什么感觉,硬要说的话,是觉得和前辈的名字很搭。” 【AAA鲑鱼批发商:名字?】 “荆棘是带刺的,言语是会伤人的,这种感觉。” 虎杖是一种药材,野蔷薇听着就很符合她本人,钉崎也能和术式搭上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 很多人的名字和他们本人很相称。 【AAA鲑鱼批发商:我的名字确实是来自这个……】 【AAA鲑鱼批发商:咒言比较难控制,我小时候容易伤到别人,降低音量能够帮我好好控制自己的能力。】 他的家族是咒术界少见的,抵触自己术式的异端家族,极力避免像狗卷棘这样继承术式的孩子诞生。 名字一般要伴随人的一生,他在这上面获得的不是家人的爱,而是严厉的管束与告诫。 如同从记事起就开始学习的两种语言。 不用饭团语说话就会被制止,喜怒哀乐全部无法付诸言语。 连普通地呼唤他人的名字都惹人不快。 但他不能不高兴,因为这是在保护别人,也是在保护他自己。 “但前辈现在已经控制地很好了。”白鸟凪眨了下眼,还是不太理解,“大家都觉得在你身边很有安全感,从来没有担心过你会伤到人。” 【AAA鲑鱼批发商:主要还是习惯吧。】 “习惯啊,这就没办法了。”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之前也有提过几次。】 “因为想要好好看清前辈的脸,而且之前想不通前辈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很闷不是吗?” 白鸟凪的眼神看起来很平静,她这个状态经常出现,一般可以归为“无所谓,没兴趣”之类的。 想要猜她的想法,从这件事会不会让她觉得麻烦入手会比较方便。 这显然是个麻烦的事。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的话,会觉得这种行为很蠢吗?】 “如果是我自己在做的话,会这么觉得,因为没有意义。” 狗卷棘安静地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但是放在狗卷前辈身上,就显得很正常。”白鸟凪也不知道形容,她认真思考着,“温柔细腻的,好像可以对所有遇到困难的人伸出援手的感觉……会在意这种细节也很正常。” 会为了他人给自己增添负担,即使感到沉重也觉得值得,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 即使白鸟凪自己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对此进行负面的评价。 更何况,如果狗卷棘不是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和自己关系这么好吧? 但是狗卷棘摇了摇头。 【AAA鲑鱼批发商:不是所有,是值得的人。】 他很想认真地说些什么,但是打字这种交流方式,怎么都没有办法像语言一样轻松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于是狗卷棘努力用眼神示意自己的真诚。 缠在他手臂上的白蛇晃了晃脑袋,柔软的脖颈从肩胛处缓缓滑下,绕过后颈,从另一边的肩上探出头来,然后把小脑袋撑在上面,黑豆一样的眼睛默默地盯着白鸟凪,“嘶嘶”地吐着信子。 被两双眼睛注视着的白鸟凪沉默不语。 狗卷棘感觉有些奇怪:“鲑鱼子?” 怎么了吗? 白蛇说狗卷棘的领子很碍事,它想缠他脖子上。 白鸟凪想了想,决定无视白蛇的意见:“没什么。” 白蛇:“嘶嘶——” 狗卷棘眼里满是怀疑:“鲑鱼子?” 真的吗? 白鸟凪缓缓点了下头,然后明显是意图增强说服力般用力点头:“真的!” 看狗卷棘没说话,她补充说:“它说喜欢狗卷前辈,希望你能帮它取个名字。” 狗卷棘愣了一下,眼睛都瞪圆了,他指了指自己:“鲑鱼子?” 我吗? 白鸟凪这次点头很快:“对。” 反正她取名技术很烂,兔子们现在还统称兔兔呢! 也不是她偏心,就是普通的想不出好名字然后叫习惯了。 有狗卷棘帮忙就不一样了,靠谱的狗卷前辈这方面一定也很靠谱。 名字2 靠谱的狗卷前辈对起名字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头绪。 【AAA鲑鱼批发商:我不擅长这个,可能会让你失望QwQ】 白鸟凪:“狗卷前辈取的名字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AAA鲑鱼批发商:为什么?】 “因为前辈肯定会认真对待。” 白鸟凪看着盘在狗卷棘小臂上的白蛇,人的白皙像柔韧的花瓣,蛇的洁白如莹润的美玉。 白鸟凪偏了下头,蔚蓝的天空和暖色的阳光溶散在她的眼睛里,色泽浅淡如黎明时分的晴空。 “而且,白色的狗卷前辈,和白色的我的蛇,看起来非常相称。” 奇怪的理由。 被注视着的狗卷棘扯了扯领子,再次将鼻尖遮住。 白鸟之前也喜欢让饭团跟着他,就是因为觉得他和白色很相称吗? 狗卷棘想到白鸟凪之前说的“想和白头发的人结婚”,但毕竟是在开玩笑,不具有参考性。 不对,现在重要的是帮这条蛇取名字。 狗卷棘和无法言语的白蛇面面相觑,不能从那双黑漆漆的圆眼睛里看出对方的想法,难得体会到白鸟凪平时的感受。 他很想引经据典,取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名字,但白鸟的话应该会喜欢简单点的。 符合白鸟风格的…… 随性而为,随性而为…… 【AAA鲑鱼批发商:“黎明”怎么样?】 【AAA鲑鱼批发商:这是你来高专以来第一个宝可梦,象征着新的开始和光明的未来……会不会有点土?】 白鸟凪很满意。 经过她坚持不懈地纠正,大家终于都习惯叫她的小可爱们宝可梦了。 不过狗卷棘是一开始就跟着她叫的那个。 顺便一提,另外两个不需要提醒就能自然地喊宝可梦的是五条悟和虎杖悠仁。 “没有,非常棒,是寄托了祝福的好名字。”谨记钉崎野蔷薇的教导,白鸟凪夸赞道,“像前辈的名字一样。” 然而狗卷棘没有像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地笑起来,他看起来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低头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我的名字?】 【AAA鲑鱼批发商:为什么这么觉得?】 “感觉像是守护睡美人的荆棘古堡?”白鸟凪说,“前辈的术式像荆棘一样守护着大家,也守护着前辈自己。” 狗卷棘沉默着,看起来在犹豫。 【AAA鲑鱼批发商:但你之前也说过吧?我的名字意思是——言语是会伤人的。】 白鸟凪猜测狗卷棘可能在为他的术式感到不安。 她以前完全没想过这一点,因为对方看起来总是积极明朗的。 白鸟凪问道:“前辈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吗?” 狗卷棘轻轻摇头,敛去眼底的情绪。 【AAA鲑鱼批发商:名字和术式都是我的一部分,我没有不喜欢。】 白鸟凪有些忧郁地看着狗卷棘。 他看起来好安静,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如果换一个人在她面前这样,她就可以直接无视掉。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 白鸟凪斟酌着言语,努力思考如果是认识的其他人会怎么做,可惜没有任何思路。 虎杖悠仁说过,与其强行套用自己不擅长的社交技巧,不如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值得的人会接收到的。 “这只是对术式的客观描述……” 白鸟凪观察着狗卷棘的眼睛,努力将语气放柔缓。 “我认识的是拥有这个术式,却一直用这份能力守护大家的前辈本人,想到这个名字只会觉得是美好的寓意,所以我觉得前辈的名字很好。” “……” 这段话钻进狗卷棘的耳朵里,被直接翻译成“因为喜欢前辈,所以觉得你的术式和名字很好”。 狗卷棘心跳似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震动,脸颊、耳尖和脖子都迅速染上了烫意。 在那双灰蓝色眼睛的注视下,他猛然低头,微微用力拉高领子企图掩盖。 他觉得自己没有想错。 白鸟平时也会坦率地夸赞他、安慰他,他还以为自己会有些免疫来着。 他自己主动设计得到的,和意料之外的关心,杀伤力是完全不同的。 原本出于“接受”状态的存在,突然变得美好起来。 白鸟凪还在看着他,大概是想观察他的反应,看有没有安慰成功。 狗卷棘本来觉得自己不需要的。 为了转移话题,还为了给心里越来越沸腾的情绪找个宣泄口来防止自己失态,狗卷棘闷头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比起我自己的名字,我更喜欢你的。】 白鸟凪:“……我?” 【AAA鲑鱼批发商:我喜欢你的名字。】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明亮又自由,“凪”也是,温柔静谧,像你一样的。】 饭团宫的老板一开始喊她白鸟,狗卷棘第一次听就觉得很适合她。 后来老板叫她凪,狗卷棘还是觉得很适合。 原本很茫然的白鸟凪看了看狗卷棘打的字,又看了看他本人。 他的脸又被领子遮得严严实实,白鸟凪不懂他在想什么,总不能是突然觉得冷吧? 果然真希前辈说得对,咒术师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 总是看不清狗卷棘的表情,白鸟凪渐渐地习惯去看他的眼睛。 此时那双葡萄紫的眼睛也静静地注视她,像蕴含着千言万语,色泽是很温柔的,一点也不灼热,像黎明时分在天际闪烁着的两颗小星星。 她的安慰应该是奏效了。 白鸟凪放心了不少,慢吞吞地说:“这样啊,我没想过这些。” 那对夫妻取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她从来没问过,他们死后也没有思考过,感觉在他们身上动脑子完全是浪费脑细胞。 但狗卷棘的解释她很喜欢。 于是白鸟凪说道:“但前辈这么说以后,我开始喜欢自己的名字了。” 想说出口的话,被喜欢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以另一种方式说出来。 狗卷棘只觉得心脏好像被挠了一下,又酸又软。 想要一直看着白鸟。 想要向白鸟诉说心意。 这两件事对他来说是没办法同时进行的。 很快白鸟凪就帮他结束了纠结:“但前辈从来没喊过我的名字。” 这个是因为…… “也没叫过其他人的名字,明明和饭团馅料一样是名词吧?前辈的术式,在叫别人名字的时候也会起作用吗?” “……” 狗卷棘安静地点头,然后不得不开始低头打字解释。 【AAA鲑鱼批发商:类似于被迫集中注意力的感觉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种感觉不太好,白鸟你应该会讨厌><】 是一定会讨厌。 他在心里这样确定着。 白鸟反感被控制的感觉,狗卷棘很清楚这一点。 白鸟凪沉默了几秒,说道:“试试看?我觉得我不会这么轻易讨厌前辈的。” 狗卷棘感觉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了。 【AAA鲑鱼批发商:为什么?】 “因为前辈喜欢我的名字,我也想听前辈喊我的名字,只是这点困难的话,应该可以克服。” 白鸟是这么说的…… 已经征得同意了,还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 “……” 狗卷棘用右手按住掩住口鼻的领子,没有出声。 白鸟凪耐心等了一会,才听到狗卷棘的声音。 干净清透,因紧张而有些许的沙哑,透露着一股青涩的魅力:“白鸟……?” 他的态度是极其小心翼翼地,仿佛念出的不是一个词汇,一个姓氏,而是心底珍藏着的,被擦拭过无数遍的宝物。 正如狗卷棘所说,名字被念出的一瞬间,白鸟凪的注意力被迫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虚化,只剩下狗卷棘的身影,她只能注视着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空茫茫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存在无比明晰。 几秒后,白鸟凪眨了眨眼:“唔……” 一直很紧张的狗卷棘立刻关切地询问:“大芥?” 没事吧? 狗卷棘平时说话的声音总是柔和平静的,只有战斗的时候会提高音量,但也不会像这样明显地情绪外露。 白鸟凪惊讶地看了他一样,回答:“是不太舒服。” 还有点讨厌。 “但因为是前辈术式的副作用,所以还在忍受范围内。”白鸟凪补充说,“感觉偶尔喊几次还可以,次数多了应该会很烦。” 她讨厌不受控制的感觉。 狗卷棘顿了顿,眉眼很快舒展开。 白鸟凪喜欢他的眼睛。 即使下半张脸几乎都被领子遮住,也能从那双弯月似的眼睛里看出盈满的笑意。 这是她见过最会说话的一双眼睛。 【AAA鲑鱼批发商:这样就好了=v=】 【AAA鲑鱼批发商:谢谢你,白鸟。】 明明他是看到白鸟凪因为他的过失不开心,所以过来弥补,此时感到无比满足的却是他自己。 果然,对喜欢的人心动这种事情,无论多少次都是无法免疫的。 他想要和白鸟更亲近。 只是被注视着还不够。 像虎杖一样可以轻松地谈笑也不够。 即使实现了目标也没有满足,反而觉得更加寂寞。 是因为人性贪婪,还是因为这几个目标并不是他最想要的呢? 狗卷棘只知道在相处的过程中,他越来越喜欢白鸟了。 聚餐 白鸟凪兴致勃勃地捧着那个“惊吓盒”向同期们展示。 “快看,这个超可爱!” 钉崎野蔷薇表现得非常淡定,她摸着下巴:“还不赖。” 所以狗卷前辈急匆匆回去就是为了这个?那之前的计划还要不要进行了? 而且,凪也太好哄了吧? 这种东西只有小学生收到才会开心吧! 不过她也理解这个很符合白鸟凪此时的需要——可爱的小惊吓,直接抚平她的不安,也不会让她感觉被冒犯。 这样一想也不算好哄,只能说狗卷前辈做得很恰当。 如果真按计划等到晚上再执行,估计凪已经把狗卷前辈踢出关系要好的范围了。 不管怎么样,伏黑惠很高兴,至少他不用做工具人了。 另一边,狗卷棘也找上了自己的同期们。 他表情如梦似幻地飘过去,难得没有戴着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热的领子,露出染着绯色的脸颊。 禅院真希将武器扛在肩上,调侃道:“你不是去哄人了吗?我怎么看你是被哄的那一个。” 狗卷棘:“……” 他的同期果然在偷听。 因为没有遮挡,他的表情被看得清清楚楚。 禅院真希挑眉:“天生耳聪目明还真是抱歉了啊。” 一旁的胖达假装自己很小声:“真希,你觉不觉得自己越来越屑了。” 禅院真希反驳:“这是校风。” 狗卷棘认真地打字纠正。 【是去弥补我自己的过失。】 伪装也是一种欺骗,白鸟为此感到不安,完全是他的过错。 【但我确实被哄得很开心——当然白鸟是很认真的。也许就是这样让我发现……】 【我果然好喜欢白鸟。】 胖达鼓掌:“是真的吗?那太好了,是喜事啊。” 禅院真希:“哦。” “等等,真希!”胖达立刻回头谴责她,“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淡?你会伤到棘纯洁的少年心的!” 禅院真希冷静分析:“他现在太激动了,我担心他会做傻事,而且这算什么喜事?他们不是没有进展吗?” “我倒觉得棘还不够激动。刚刚气氛这么好,完全可以那个那个吧?” 说话间,胖达比着爱心娇羞地扭了扭,收获了禅院真希嫌弃的表情。 狗卷棘理解了胖达的意思,摇头道:“……木鱼花。” 白鸟现在还不喜欢他,至少不是恋爱的喜欢。 告白是用来捅窗户纸的,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好感才能告白。 将告白当成追求手段只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今天是交流会的碰头会,大家一直决定休息一下,一起吃寿喜烧之类的。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兴致,反而让他们更有动力。 食物会化作身体的营养,补充精神的空虚,吃饱喝足才能力气变强。 大家都很信这个。 他们本来还想邀请五条悟和日下部笃也他们。 日下部笃也他们说要一起喝酒吃烧烤,和小孩在一起没意思。 五条悟则是以自己有任务为理由拒绝了。 白鸟凪都要心疼他了。 虽然咒高的招新人数惨不忍睹,但两个年级的学生还算挺多的。 胖达体型很大,必定要占据桌子的一边。 狗卷棘自然地坐在禅院真希和胖达之间的角角那里,把更大的空间留给别人。 白鸟凪看了他一眼,选择坐在胖达和钉崎野蔷薇之间。 两人的视线交叠在一起的时候,狗卷棘下意识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 大概是之前那段对话的功劳,他已经抛弃了自己的领子。按照惯例,不到食物必须进嘴的时候,他是坚决不会露脸的。 托这个的福,白鸟凪难得清晰地看到他勾起的嘴角,和被牵动的蛇目纹。 还挺新鲜的。 大家都围坐在一块榻榻米上,满怀期待地等着开锅。 白鸟凪本来更喜欢一个人吃饭,但习惯这种氛围后,也觉得很温馨。 主要还是和大家变熟悉了。 除了寿喜锅,他们还打劫了日下部笃也带回来的烧烤,正好等待的时候就可以吃。 钉崎野蔷薇大声赞叹:“免费的食物就是香!” 狗卷棘一边喂趴在榻榻米上的胖达,一边点头:“鲑鱼!” 有人附和自己,钉崎野蔷薇更起劲儿了。 她表情慈爱地举起手里的食物:“生蚝真是好孩子啊,长得软嫩好吃就算了,还自带容器能放蒜蓉和粉丝。” 趴在桌子底下的胖达叹了口气:“贝类背上长这个硬东西明明是为了抵御外敌防止被吃,到人类那里就是刚好长了个食用容器,真可怜。” 钉崎野蔷薇冷酷地说:“那胖达前辈的这份就由我来解决吧。” “等等,别!”胖达担心掀翻桌子不敢随意动弹,只好向狗卷棘求助,“棘,快喂我!” 狗卷棘嘴里还有食物,含糊地应了一声,伸手帮胖达拿。 禅院真希看着胖达毛茸茸的后脑勺:“你有本事吐槽,有本事别吃啊。” “才不要!这是物竞天择啊!” 胖达张开嘴享受狗卷棘的贴心服务,他的嘴很大,所以喂起来很方便。 白鸟凪没有参与对话,默默啃着烤仙人掌。 她第一次吃这个。 以前只听说过仙人掌可以入药,第一次见到做成食物的。 日下部笃也倾情推荐了,本着对他的信任,白鸟凪尝了尝,味道确实还不错。 仙人掌的刺处理得很干净,上面撒了佐料,口感很奇妙,入口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烧烤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寿喜锅也好了。 所有食物中最受好评的就是伏黑惠做的肉丸。 狗卷棘尝着味道很好,就喂给胖达一个。 真希吃第一口眼睛就亮起来,刚想问是谁做的,就听到白鸟凪说:“这个味道,和悠仁做的一模一样啊,伏黑你得到真传了。”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白鸟凪身上,她无知无觉地低着头看碗里的肉丸,脸上满是怀念:“初中的时候,悠仁喊我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做过,爷爷也难得夸赞他了。” “……”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借助这段时间培养的默契进行无声的交流。 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她精神不正常的情况还没结束吗? 谁去提醒她? 算了吧…… 看到一切的狗卷棘:“……” 白鸟凪夹起肉丸放嘴里,热乎乎的,鲜香柔嫩有嚼劲。 悠仁现在在干什么呢? 还在辛苦地训练吗? 这次他不在很可惜,但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吃。 白鸟凪抬起头,注意到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安静,不禁感到疑惑。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收到了消息提醒。 打开一看,是五条悟发来和虎杖悠仁的合照。 五条悟揽着虎杖悠仁的肩膀,两人一起对着镜头比耶,笑得很灿烂,背景是火锅。 白鸟凪愣了一下,不禁有些感动。 没想到五条老师这么细心,考虑到悠仁独自一人可能会孤独,特地跑去陪他。 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五条悟就发来了消息。 【完美劳模教师:哇~一下子就变已读了?】 【完美劳模教师:没想到凪酱这么关注老师,我太感动了!><】 【完美劳模教师:虽然你不在很可惜,但放心吧,即使没有你,我们也吃得很开心哦!:P】 “……” 沉默了几秒,白鸟凪直接熄屏,缓缓地说:“如果把狗卷前辈的术式给五条老师的话,应该会很强吧。” 狗卷棘:“……木鱼花?” 钉崎野蔷薇困惑地看着她:“怎么突然说这个?五条老师又发了什么奇怪的消息吗?” 白鸟凪面无表情地说:“五条老师的话,感觉是会毫不犹豫让敌人跳脱衣舞的类型,对比之下狗卷前辈就太单纯了。” 禅院真希赞叹:“白鸟你骂人真是越来越高级了。” 眼神中透露出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 “鲑鱼。” 狗卷棘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嫌弃他。 钉崎野蔷薇思考了一下,然后大为惊叹:“但是这个完全可行吧?” 她甚至开始兴致勃勃地举一反三:“还可以让对面窜稀!进行身心的双重打击!然后获得胜利!狗卷前辈你简直无敌了啊!” 看钉崎野蔷薇那闪闪发光的眼睛,显然已经在幻想狗卷棘利用咒言横扫千军的场面了。 准确地说,是让千军窜稀的场面。 “无敌”的狗卷前辈嘴角抽了抽:“……木鱼花。” 他觉得不可以。 伏黑惠经过严谨地思考,缓缓说道:“这个应该不行吧?” 胖达懒洋洋地发表意见:“对啊,如果对面比较强还拼死反抗,窜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对吧,棘?” 白鸟凪点头:“有道理。” 不愧是胖达前辈,这么了解。 狗卷棘:“……”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而且,胖达你是不是忘记了一直都是谁在喂你? 狗卷棘恶从胆边生,仗着胖达背对着看不到,扫视了一下锅里的食物,夹起一片菜叶包住大量辣酱,塞进胖达嘴里。 目睹一切的禅院真希立刻站起,眼疾脚快地踹在胖达圆滚滚的屁股上,让他远离了桌子。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大口辣椒还被踹飞的胖达:“???” 他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斯哈斯哈了一会,愤愤不平地指责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熊猫?!” 狗卷棘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胖达,假装自己很无辜。 白鸟凪看着他,忍不住抿嘴一笑。 看到她的笑,胖达更崩溃了:“怎么回事啊,白鸟!你不是最爱熊猫了吗?快指责他们啊!” 被突然点名的白鸟凪:“?” 欺凌 白鸟凪拒绝了胖达的要求,她觉得真希虽然粗暴了点,但并没有出发点是好的。 白鸟凪:“真希前辈保护了寿喜锅。” 钉崎野蔷薇跟着起哄:“没错!真希姐是英雄!” 被两个学妹维护的禅院真希勾起了嘴角:“抱歉了,胖达,我可是从你手下保护了寿喜锅的英雄,无罪释放。” 胖达呆了呆,难以置信地说:“食物重要还是熊猫重要?而且你们是不是……” 忘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金枪鱼!” 狗卷棘出声打断了胖达。 他双手捧着碗递给胖达,碗里是各种大受好评的食物,姿态看起来很诚恳。 “你……” 胖达一张嘴,狗卷棘就笑眯眯地用筷子往他嘴里塞了个肉丸,在胖达咀嚼的时候,他很亲热地拉着他坐下。 狗卷棘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喊了几个饭团馅料,胖达看起来和他毫无交流障碍,很快就被哄好了。 胖达:“真正的罪魁祸首果然是悟吧,因为他给白鸟发了奇怪的消息。” 二年级的前辈们关系真好啊。 “五条老师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是我太激动了。” 白鸟凪觉得要追本溯源,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导致虎杖悠仁假死的保守派。 否则他们现在就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寿喜锅了。 想到这里,她被五条悟故意挑衅的幼稚消息气到的心平静下来。 白鸟凪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 第二天,她出现在了神奈川县。 根据和虎杖悠仁的聊天,他现在每天在地下室通过看各种类型的电影训练咒力。 真的非常适合他。 如果没做好就会挨打,就完全是享受了吧。 当然,白鸟凪打心眼里觉得,虎杖悠仁受了什么大的罪,享受享受是应该的。 但想要他消失的家伙依旧死皮赖脸地占据高位,他必须有自保能力才行。 什么样才算足够强,什么样才能足够自保。 这种问题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答案吧。 “……” 好烦。 点开虎杖悠仁发的定位,白鸟凪默默向目的地前进。 忽然,她的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在一个卖钢丝绳等用品的店,店的门敞开着,门梁那里用钢丝绳和一块木板做成了秋千。 狗卷棘正坐在上面荡来荡去,旁边站着一个背着手的大叔,正慈眉善目地看着他,表情颇为欣慰。 白鸟凪:“……” 好诡异。 她应该上前打招呼吗? 在白鸟凪犹豫的时候,狗卷棘已经看到她了。 对方眼睛一亮,立刻腾出一只手冲着她打招呼。 被发现了。 白鸟凪上前冲着大叔点点头,然后看向慢慢停下来的狗卷棘。 “前辈,你在干什么?” 狗卷棘从简易秋千上下来,没有说话,用打字的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 【AAA鲑鱼批发商:店主说要用秋千打广告,证明钢丝绳质量很好,我看太危险了,就帮他做了,顺便测试一下。】 白鸟凪看了看那个秋千:“但是这样客人也没办法进来了吧?” 路过都会担心会不会被误伤的程度。 【AAA鲑鱼批发商:漆原大叔说做生意,随性而为就好OvO】 白鸟凪:“……” 已经是可以交换姓名的关系了吗? 如果不是语言限制,狗卷前辈绝对是野蔷薇说的社交牛逼症吧。 漆原店主笑眯眯地说:“这是你朋友吧?你们去逛吧,不用管我。谢谢你了,狗卷君。” 狗卷棘看了他一眼,开始打字。 【但是绳子上还没裹橡胶。】 漆原店主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还怎么看出是钢丝绳?放心吧,我有防磨手套,不会有危险的。” 狗卷棘闻言,给他一个肯定的手势,然后挥手道别。 白鸟凪冲漆原店主点了点头:“再见。” 和狗卷棘一起走开了。 出门在外,为了掩饰咒纹,狗卷棘戴着立体口罩,纯黑的色彩和白皙的皮肤形成极致的对比,低垂着眉眼的时候,难得显出几分凌厉。 抬眼看人时,这份沉静的疏离感又如春雪遇阳般融化不见了。 白鸟凪观察了一下,觉得这可比和校服一个材质的领子透气多了。 她摸了摸肩膀上的兔子,问道:“前辈来做任务吗?” 【AAA鲑鱼批发商:嗯,很简单,已经结束了。白鸟你来看虎杖吗?】 “嗯,前辈怎么知道的?” 【AAA鲑鱼批发商:猜的。昨天一二年级一起聚餐,虎杖这边只有五条老师,说不定会寂寞。】 【AAA鲑鱼批发商:所以我也想趁这个任务顺路过来看看他。白鸟应该是类似的想法吧?】 不愧是狗卷前辈,这么关心后辈。 “嗯。”白鸟凪感动又欣慰,“那我们一起去吧。” 虎杖悠仁第一次所在地比较偏僻,他们坐完地铁后发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还没有公交车可以到那里。 白鸟凪懒得走路,正好现在也不再缺钱,于是和狗卷棘商量要打车,对方欣然同意。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响。 不是声音熟悉,而是内容。 脏脏的小巷子里传出嘲笑和击打的声音。在人烟稀少的地区显得有几分明显,又像遇水一样融化不见了。 白鸟凪偏头看向狗卷棘:“前辈又触发支线任务了。” “……木鱼花。” 别闹。 狗卷棘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查探情况。 白鸟凪看懂了,但假装没懂,直接跟了进去。 巷子里是几个高中生模样的人。 男生穿着统一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唯一的女生也穿着同系列的衣服,只不过是短裙。 他们看起来是同学。 只不过四个人站着,围攻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阴郁的男生。 从白鸟凪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被长长刘海遮住的侧脸,和最能在挨打中保护自己的熟练姿势。 “经典组合。”白鸟凪语气平平,“他们的校服比我们的好看多了。” 虽然咒专的校服确实很方便打架之类的,材质也更好。 狗卷棘:“木鱼花。” 他觉得咒专校服还行,起码有自己的设计,眼前这些明显是没有特色的经典款。 为首的男生长得最壮,看起来是打人的主力,他拿着一个铁夹子,蹲在被欺负的男生面前。 见到来了两个陌生人,立刻不耐烦地站起来:“哈?谁啊?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 回头看到白鸟凪,他又露出令人不舒服的笑:“是要美救狗熊吗?可以是可以,但要拿东西来换啊……” 同行的女生很不高兴:“等等,凑斗!” 虽然三个人都很猥琐,但这个人尤为明显,我们简称他猥琐男。 虽然狗卷棘挡在白鸟凪前面,但猥琐男觉得自己更高更壮,所以自信走近。 白鸟凪从狗卷棘身后探头,看向那个坐在地上的人:“你们为什么欺负他?” “这个啊。”猥琐男两手一摊,铁夹子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你别看这家伙唯唯诺诺的样子,其实非常猥琐,总是偷看小翼,就是和我们一起的女孩子。” 被称为小翼的女生板着脸没说话。 瘦高男附和着:“没错,我们只是再替小翼打抱不平而已。” 麻子脸男:“说不定现在还想偷看你呢。” 粘稠的恶意,不走心的谎言。 狗卷棘皱起眉:“明太子,鲣鱼干。” 猥琐男:“哈?你在说什么鬼……” “吵死了!” 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这声大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也仿佛耗尽了他的勇气。 他倔强地抬起头,粘血的脸上满是冷汗,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着:“不要多管闲事,赶紧离开这里……弱小的人什么都做不到,就算强出头也不会有好结果……为什么不明白这一点……” “……” 短暂的沉默后,猥琐男歪着头用铁夹子敲了敲自己的肩颈,既愤怒又难以置信。 “你既然清楚这个道理……” “请不要误会。” 他的话又被打断了,这次是白鸟凪。 白鸟凪把手放在狗卷棘肩膀上,他会意地侧开身体。 猥琐男:“你说什……!” 这里是被下了诅咒般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的猥琐男君。 这次打断他的是白鸟凪踢在他脸上的一脚。 猥琐男君捂着脸跪坐在地上,红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流下,滴落在地上。 “我没有要帮那个人的意思,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欠抽的霸凌犯。” 被称为小翼的女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很刺耳。 白鸟凪皱着眉捂住了耳朵。 小翼的尖叫一下子唤醒了另外两个呆怔着的家伙,他们躁动起来。 他们动用了自己不聪明的脑袋瓜,觉得白鸟凪脸色苍白,一看就弱不禁风,刚刚一定是凑巧。 而狗卷棘虽然是男性,但看起来很瘦,应该打不过他们三个。 权衡之下,他们像日剧里的反派小混混一样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被狗卷棘两三下撂倒,又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期间猥琐男君想站起来加入战场,被白鸟凪补了几脚就在地上躺尸了。 注意到狗卷棘看过来的冷漠视线,刚刚还给同伴递板砖的小翼颤抖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打女人吗?我可从来没动过手……我是被迫的!我警告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报警说你猥|亵我!” 狗卷棘:“……” 小翼看起来心理素质不行,但很有小人得志的潜质。 说到后面,她仿佛觉得自己有了倚仗,原本颤抖的声音愈发理直气壮,甚至拔高了音量。 白鸟凪只觉得耳朵好痛。 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女人呆在一个空间里。 白鸟凪面无表情地上前用手背扇了她的右脸,然后又顺势用手掌扇了她的左脸。 “啪!啪!” 小翼被这连续的两巴掌打懵了,声音戛然而止。 白鸟凪慢条斯理地地拿出手帕擦手:“行了,你可以去找警察告我猥|亵你了。” 失算了。 她只用脚踢那个男的就是因为觉得他的脸很油很恶心,没想到小翼看起来白白嫩嫩,实际上脸上还另有乾坤,附着了一层化学物质。 小翼盯着白鸟凪看了几秒,气得脸通红,但她什么也没说,扭头地跑掉了。 吉野顺平震惊地看着这一系列的发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们……” “为什么要道谢?”白鸟凪偏头看向他,“我说了我只是想教训霸凌的家伙。” 狗卷棘:“木鱼花。” 白鸟凪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而且这根本不是在帮你。我们只是外来的,他们说不定会把这笔账算你头上。比起道谢,你更需要想办法保护自己。” 光 白鸟凪歪了歪头:“不过你应该没什么办法,不然也不会被欺负了。” 吉野顺平站了起来,语气平静:“没关系,就算你们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会找各种理由打我的。” 白鸟凪发现他的刘海很奇怪。 如果纯粹是因为阴郁,那他的刘海应该可以遮住两只眼睛,但他的刘海密实地遮住了右半张脸,左边反而很清爽,头发都梳上去了。 不是中二病,就是因为右边有必须遮住的存在。 白鸟凪开始觉得很麻烦。 猥琐男君在地上蠕动着,想趁着他们说话,和同伴一样逃跑,铁夹子掉在水泥地上发出来清脆的碰撞声。 白鸟凪踩住了他的手腕,低头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猥琐男君装死不说话。 是吉野顺平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用来夹虫子的。” “虫子?” “嗯,被我吃了。” “……” 短暂的沉默后,白鸟凪问道:“他现在没办法反抗,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吉野顺平垂下眼帘,看向躺地上的猥琐男君,眼里满是冷漠。 “没有意义。” 他不是因为不敢反抗才被霸凌。 恰恰相反,他是因为是唯一敢反抗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才被霸凌。 白鸟凪:“……” 她果然不擅长社交。 有没有可能把可以正常交流的人换成狗卷前辈? 和一开始设想的不同,这个人并不是懦弱无主见的性格。相反,他看起来很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不愿意和他们多说。 白鸟凪本来想让猥琐男君也吃虫子,但被霸凌的人觉得没意义,她也不愿意做这么恶心的事。 意识到自己和他的交流不会有什么进展,白鸟凪果断放弃了。 白鸟凪看向在她后侧方的狗卷棘,立刻对上了视线,然后看到对方弯了弯眼睛,走上前把手机递给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没有任何异议,他清秀的脸映着手机的光,眼球顺着文字缓缓移动。 他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但白鸟凪还是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吉野顺平轻轻颔首,低声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狗卷棘又比划了几下,辅以几个饭团馅料,吉野顺平看起来大致能懂。 他大概听得进去狗卷棘的建议,应该是有作用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鸟凪对他们交流的内容失去了兴趣,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板砖,开始发呆。有一块浸在污水里,润上了深色,上面趴着一只黑虫,看起来很脏。 很快,狗卷棘和吉野顺平聊完了,他冲着吉野顺平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在发呆的白鸟凪眼前挥了挥。 白鸟凪刚走出东京的思绪立刻被拉了回来。 她平淡地看了吉野顺平一样,点头示意后打算离开。 这时,吉野顺平突然开始询问她的想法:“你支持以暴制暴吗?” 虽然是在和白鸟凪说话,他的视线却落在地上躺着的猥琐男君身上。 吉野顺平的目光有些虚无,在场的只有他本人和猥琐男君知道他真正在想的人是那个总是伪装得很好的富二代,霸凌组真正的领头羊。 也是吉野顺平真正得罪的人。 白鸟凪并不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只从字面上思考问题。 她觉得自己是以暴制暴的人,毕竟用爱感化什么的不符合她的心意。 但又觉得不应该这样简单地概括。 白鸟凪思索了两秒,决定放弃,随意地答道:“嗯,对有些人来说道理是讲不通的,只会浪费感情和时间。” “人怎么能靠自己的思维去宣判他人的罪行?” “所以我不是超级英雄,我没有让世界更美好的理想,只是个尽量不让自己后悔的人。” “这样有意义吗?” “什么是意义?”白鸟凪反问,“有人招惹我,说明他欠揍,我去揍他,也算是随了他的心意。这样我们两个都念头通达,这就是意义。” 吉野顺平的视线落到她右肩上:“如果要付出的代价难以承受呢?” 白鸟凪一下子想起了她以为虎杖悠仁死掉的时候,又想起隐在幕后虎视眈眈的缝合脸咒灵。 窗一直在调查他的残秽,只确认他和一些失踪案有关,对方的活动范围很大,在东京都市圈到处溜达。但窗对能被摄像头拍下的咒灵还是毫无头绪。 白鸟凪隐隐有所猜测,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这么倒霉。 “没有办法。我只能拼命变强然后复仇,在那之前尽量不死。”白鸟凪面无表情,“以及,你再问下去我就要揍你了。” 这人怎么突然一副放下心防要和她讨论价值观的样子? c了吧?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露出一个腼腆歉意的笑:“抱歉,冒犯了。” 他的声音很柔和,下垂眼看起来也很无辜,习惯性抿着嘴唇,白衬衫上沾染着红色的血迹,对比之下有种不和谐的悚然感。 但白鸟凪觉得他还挺讨喜的。 就怎么受欺凌都无法改变的倔强这一点。 那些欺负他的人讨厌的也是这一点吧? 想要折断什么的,某些人人的恶劣本性。 想到这里,白鸟凪踹了地上的猥琐男君一脚,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和虎杖悠仁一起聚餐。 虽然耽误了一会,但时间还是很充裕。 白鸟凪看向吉野顺平,她记得之前这个人和狗卷棘交流的时候自我介绍过。 虽然她当时在发呆,但也隐约记得一点…… 白鸟凪自信开口:“我们先走了,吉良君。” 吉野顺平顿了一下,礼貌笑笑:“再见。” “再见。” 白鸟凪一回头,对上狗卷棘欲言又止的眼神。 “怎么了?” 狗卷棘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木鱼花。” 没什么。 他冲着吉野顺平挥手告别。 两人走出小巷,夕阳暖色的光轻轻地披在他们身上,好似一层金纱,晚风徐徐送来一阵阵食物的诱人香气。 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但白鸟凪并不觉得很饿。 这段时间除了五条悟就是伊地知洁高在照顾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还告诉她伊地知经常请他吃各种好吃的,白鸟凪手里的钥匙也是伊地知给的。 他真的很好说话。 狗卷棘告诉她对方应该是因为少年院的事情感到愧疚。 白鸟凪觉得没必要。 冤有头债有主,该死的另有其人。 总之,虎杖悠仁在这边过得还算滋润,告诉她上次伊地知带他吃的一家拉面店很不错,强烈推荐。 虎杖悠仁从以前就很喜欢面类,他和伊地知都很靠谱,白鸟凪还挺期待的。 白鸟凪想东想西的时候,一直蠢蠢欲动的风终于卷起了她的长发。很不幸,她背对着风向,被糊了一脸。 白鸟凪:“……” 好烦。 她取下手腕上的发带,用手指随意捋了捋,把头发一股脑绑在一起。 或许是时候剪头发了,但她懒得去理发店,也不想让陌生人拿着锐器在自己头上动来动去…… 自己一刀切可行吗? “金枪鱼。” 狗卷棘打断了她的思考。 这一般是有话要说,提醒她看过去。 狗卷棘总是坚持用LINE和她交流,但在她看过去之前从来不发出去。 白鸟凪觉得这个行为有点迷惑,但也不算太麻烦,就慢慢习惯了。 毕竟很多时候白鸟凪也懒得拿出自己的手机。 但这次白鸟凪看清楚他打了什么字之前,出租车先来了。 狗卷棘打开车门,用手势示意她先进去。 白鸟凪坐进去,跟出租车司机说了目的地之后,看向了坐在她旁边的狗卷棘。 口袋里的手机依旧没有消息提示的声音和震动。 “你刚刚想说什么?” 狗卷棘关上车门,盯着她看了几秒,并没有把手机拿给她看,而是删掉了之前的话,重新开始打字。 白鸟凪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但毫不在意,只是等待着。 几秒后,狗卷棘向她展示了手机屏幕。 【AAA鲑鱼批发商:我可以帮你扎头发吗?v】 白鸟凪:“……你认真的吗?” 狗卷棘语气坚定:“鲑鱼!” 真的不能再真了。 【AAA鲑鱼批发商:这是那以后第一次见虎杖吧?我觉得需要一些仪式感=v=】 白鸟凪觉得她和虎杖悠仁都不需要。 她沉默地看着狗卷棘。 对方逆着光,浅亚麻色的短发被夕阳染上云霞般的色彩,柔顺地垂落,发梢都被裹上近乎剔透的流光。 字面意义上的闪闪发光。 无法拒绝这双写满了期待的眼睛,白鸟凪语气艰难:“好,但我只有这条发带。” 狗卷棘歪了下头,比了个OK的手势。 看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狗卷前辈现在带着黑口罩,脸上黑黑的猫咪,比较典型的是暹罗…… 白鸟凪觉得狗卷棘应该是更毛茸茸的类型。 还没等她想出来,狗卷棘向她摊开了手心。 白鸟凪:“?” 她愣了一下,缓缓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白鸟凪想到经过训练,猫也会握手来着,肉垫放在手心的感觉很舒服,也很可爱。 她开始怀念曾经撸过的每一只猫。 狗卷棘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沉默了。 白鸟凪在这沉默中反应过来,立刻抽回了手,耳尖微红,故作镇定地把发带解开递给狗卷棘。 “抱歉,我有点走神。” 安心 白鸟凪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傻子。 但狗卷棘没有嘲笑她。 他很自然地接过发带,示意白鸟凪背对着他。 白鸟凪想起之前她跟狗卷棘开玩笑对方没看出来还努力安慰她的事,不禁觉得狗卷前辈真是太好了。 她听话地转过身,感受到狗卷棘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身体克制不住地绷紧。 背对着一个人,无法感知到对方的下一个动作,这种不安让她开始祈祷赶紧结束。 但狗卷棘丝毫不受她的影响,动作始终温柔又沉稳,像他本人一直带给白鸟凪的感觉。 白鸟凪在熟悉的氛围里逐渐平静下来。 这种类似的感觉让她的思绪回到遥远到几乎想不起来的童年。 白鸟夏花也曾经像这样哼着歌为她梳头发。 从体感上说,记忆里的手要更大,因为那时候的她还很小。 彼时的妈妈还很温柔,手指像柔嫩的花瓣,歌声婉转纯净,如同微风轻轻拂过耳畔,连带着回忆都是舒和宁静的暖色调。 白鸟凪有些昏昏欲睡,很想狗卷棘摸摸她的头,或者把手掌贴在她的脸上。 但对方向来很有边界感。 她认为自己可能过于放松导致脑袋坏掉了。 她想用发呆的方式消磨掉这段时光,但狗卷棘的手逐渐有了另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白鸟凪感觉被他碰到过的地方滚过一阵战栗。她自己曾经无数遍用各种方式触碰过那些地方,却不会带来那样的异常。 她有些坐立不安,但想不出原因。 狗卷棘倒是成功地走神了。 他原本觉得提出虎杖悠仁的名义才能让对方同意,有些不开心。 但白鸟凪把手放上来的时候,那点不开心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他们以前也这样接触过,比如白鸟低血糖的那次对方把他拉起来,还有别的等等。 那都不算牵手。 这次应该也不算。 但格外地特别。 就这样,白鸟凪一无所觉的狗卷棘的不开心,被她无知无觉地哄好了。 此时,忽略掉无关紧要的路人司机,狗卷棘觉得四舍五入他们算是在一个密闭空间独处。 白鸟凪背对着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紧绷和忍耐,以及慢慢放松下来这个事实。 这全是因为他。 这又让他兴奋起来,还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白鸟会不会永远都不知道这些? 手指克制又轻柔地穿过柔软顺滑的发丝,像她本人的温度一样微凉,是和丝质的发带是完全不同的手感。 狗卷棘一开始就觉得钉崎野蔷薇买的发带真的很适合白鸟凪,浅蓝与奶白相间,清爽又温柔,像一阵风。 他在钉崎之前就想送发带给她,甚至早就买了好多条,觉得都很适合白鸟。 但以当时他们的关系,白鸟绝对不会接受。 不是因为觉得有点暧昧,是因为收下这份礼物的价值不足以让她去挑选回礼。 简称“麻烦且没必要”。 后来钉崎野蔷薇就在虎杖悠仁的建议下成功送出了发带。 狗卷棘反应过来的时候,白鸟凪手腕上就开始固定地绑着这一条。 他假装不经意地询问了对方想不想再来一条,预料之中地得到了不需要的回答。 但是她不需要也不代表他不能送,他不想再小心翼翼的。 这个司机没有放歌的习惯,车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 狗卷棘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全神贯注。 他没有选很复杂的发型,因此不管他怎么放缓动作,这段时间都注定是短暂的。 即使他假装没编好,拆开重新来了一遍也没用。 但看着白鸟凪的背影,他就克制不住地想起对方的脸。 等车时,白鸟凪安静地发呆,狗卷棘安静地看着她发呆。 白鸟凪目光下敛,长长的睫毛扫下来,像被阳光涂抹了一层粼粼金粉,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看向他时,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艳丽的霞光,如同波光粼粼的海面。 狗卷棘做不到在白鸟凪会不开心的情况下还随意喊对方的名字,但不需要喊名字就能得到对方的注视。 这样也很好。 最初他只是想要对方能够看到他。 现在这个愿望也没有变。 只是现在的距离让他有些为难。 白鸟好像什么都会同意,他清楚不是这样的,所以更难把握…… 白鸟很信赖他这个前辈,就算他做了比较冒犯的事,也有信心被对方原谅。 他觉得自己可以更主动、更有进攻性地接近白鸟,但也不想白鸟的信任这些“欺负”她。 他在这两种看似截然相反的想法里犹豫不决。 就像现在,看着白鸟凪没有防备的背影,他就很想抱住她,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窝上,在最贴近的距离嗅闻她的味道。 但此时他只能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动作轻柔地挑起一缕,安静地靠近。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味道。 白鸟真的很专一。 如果再把辫子拆一遍,即使是白鸟也会发现他是故意的。 狗卷棘忧郁地在白鸟凪的发尾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用活泼的声音说了句“鲑鱼”示意结束。 然后他注意到白鸟凪悄悄松了口气,于是更忧郁了。 白鸟凪转过身,正对着前方,这个角度她能看到狗卷棘温和明亮的眼睛,让她不知所措的心安定了些。 她把刚刚的异样感归类于难以感知他人的不安。 类似于戴着眼罩和耳塞睡觉带给她的恐慌。 白鸟凪看了眼从肩头垂落的辫子,想知道这个发型的全貌。 “金枪鱼。” 给你这个。 拿手机开前置摄像头的念头刚刚升起,狗卷棘就贴心地递过来个奶黄色的方形折叠镜。 一面是捧着无尾熊饼干的小新,一面是捧着奶瓶的小葵,兄妹俩齐刷刷露出标志性的侧脸笑。 白鸟凪:“……” 是错觉吗? 总觉得前辈的女子力比她高好多。 “谢谢前辈。” 白鸟凪从容地接过镜子并打开,干净明亮的镜面映出她的模样。 编发蓬松精致,鸦黑的发色和清新的发带相得益彰,清纯温柔,像夏天拂过湖面的晨风。 不是错觉。 狗卷前辈果然比她女子力高,系的蝴蝶结都是教科书式的甜美精致。 白鸟凪第一次感受到蝴蝶结和蝴蝶结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她自己平时系的蝴蝶结完全不能和这个碰瓷。 这条发带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想必此时也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鲑鱼子?” 如此完美的狗卷前辈还在询问她的看法,白鸟凪果断回答:“完美,好看到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 狗卷棘持有不同的意见,他朝着白鸟凪的脸伸手。 白鸟凪下意识躲开,想起前面确实是狗卷棘之前的视觉死角,又乖乖回来了。 狗卷棘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眼神平静地在帮她整理了一下刘海和鬓角的碎发,然后弯起眼睛,满意地朝她比耶。 “生筋子!” 这样看起来更好! 他指了指白鸟凪手里的镜子,示意她看看。 白鸟凪通过镜子,注意到自己和之前的区别。 她也不太懂。 反正就是这样细微的不同之处,让发型和她的脸焕发出更闪耀独特的光彩。 这应该和之前钉崎野蔷薇挑衣服是一个原理——他们都是有品位的人。 对此,白鸟凪饱含敬意。 “谢谢前辈。” 此时白鸟凪又想起钉崎野蔷薇的吐槽。 果然狗卷前辈真的是那个吧——资深女装大佬。 白鸟凪轻声说:“前辈下次什么时候穿裙子呢?” 狗卷棘:“?” 他观察了白鸟凪的表情,确认她是真心实意地问他这个问题。 【AAA鲑鱼批发商:怎么这么问?】 “以前觉得只有我没见过,有点在意。而且我今天发现前辈比想象中的还要擅长这些……” 白鸟凪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很多年没打扮过了,是扎高马尾都会觉得累的类型。 白鸟凪把镜子合上递给狗卷棘:“如果前辈好好打扮的话,一定很漂亮,所以我想看。” 何等的理所当然。 狗卷棘从这个态度中意识到白鸟凪真心实意地觉得他是个专业女装大佬,而不只是个偶尔偷同学裙子穿的人。 他依稀记得自己确实发过几个相关视频给白鸟凪,因为是大量视频中的一小部分,所以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 狗卷棘沉默不语地盯着白鸟凪,看得她有些疑惑。 白鸟凪:“怎么了吗?” 狗卷棘摇摇头,眉眼舒展开,看起来温和无害。 【AAA鲑鱼批发商:只是有些惊讶……】 白鸟凪:“哦。”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好奇的话,我当然可以。】 白鸟凪:“哇。” 【AAA鲑鱼批发商:但我还有一个愿望需要你帮忙……】 “什么?” 【AAA鲑鱼批发商:之前的是你应该也听说了,我、胖达还有五条老师一起偷穿了真希她们的制服。】 白鸟凪:“啊?还有五条老师吗?” 但感觉毫不意外呢。 【AAA鲑鱼批发商: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穿着女生制服去逛街:)】 “……前辈的梦想就是这个么?”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不感兴趣吗?人类生来就是固定的性别,很难体会另一种感觉,会感到好奇是很正常的吧?而且这是阶段性梦想。】 白鸟凪:“……” 这很正常吗? 【AAA鲑鱼批发商:很正常=v=不信你问胖达】 白鸟凪差不多已经信了,她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AAA鲑鱼批发商:所以我有个好主意!我们一起交换制服去逛街吧?】 白鸟凪:“……不要。” 就算狗卷前辈看起来很期待也不行。 【AAA鲑鱼批发商:为什么QwQ】 这还用问吗? “因为很恶心啊。” 狗卷棘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把头撇到一边,看不清表情,但手机屏幕依旧举在白鸟凪面前,迅速地盲打。 【AAA鲑鱼批发商: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关系足够好了】 【AAA鲑鱼批发商:对不起,我这个想法很突兀很恶心吧?不应该说出来的,请忘记这些……我还是想和白鸟做朋友的QAQ】 “……” 白鸟凪纠正道:“我不是觉得前辈恶心,是觉得互换衣服很奇怪。” 狗卷棘抬头看向她,眼睛闪烁着,似乎被安慰到了。 【AAA鲑鱼批发商:但白鸟你讨厌的是其他人的体温吧?洗干净再换也不行吗?】 “……” 【AAA鲑鱼批发商:白鸟很介意的话,只是我穿你的备用校服可以吗?我一直很羡慕钉崎能和你一起逛街】 其实白鸟凪已经快说服自己穿狗卷棘的衣服了,毕竟对方曾经也借给她过,而且还会洗干净,大体是没问题的。 但不用穿当然更好。 最重要的是,狗卷棘说他很羡慕钉崎野蔷薇和她一起逛街,这不就和她羡慕狗卷棘和伏黑惠他们一起吵吵闹闹的心情一模一样吗? 果然他们心意是相通的。 虽然把自己的衣服给别人穿感觉还是很奇怪,但她多洗几遍就好了。 白鸟凪的心柔软下来,她点点头:“嗯,正好我觉得前辈的衣服我可能穿不下。” 她比狗卷棘高一些,而且校服也不是宽松的款式,基于男女的身材差别,会勒胸,她上次就体会到了。 但按照咒专校服的设计,不扣扣子又不好看,会有一片衣服布料在胸前以诡异又搞笑的姿态晃来晃去。 钉崎野蔷薇每天抱怨很热,依旧只是直接脱外套,或者扣紧。 理由就是“让我以这么邋遢的愚蠢形象出现还不如热死”。 狗卷棘呆了呆,目光下意识地向下移动,反应过来后脸立刻烧了起来。 看他意识到尺寸问题,白鸟凪很是欣慰,安慰道:“放心吧,前辈。我的制服特地定大了一号,肩膀那里你穿起来应该也不会紧。” 她纯粹是觉得自己还会长高定的大一号,毕竟咒高校服质量很好的同时,还很贵。 狗卷棘低着头不吭声,手还在坚强地快速盲打。 【AAA鲑鱼批发商:那我就我放心了!!!】 【AAA鲑鱼批发商:我是说——谢谢你,白鸟。】 白鸟凪平静地点头:“不用谢。” 车停了下来,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两位,已经到了。” 可爱 狗卷棘难得地感受到了社死。 但这位出租车司机是典型的日本人——那种“只要你不给我添麻烦随便你怎么变态”的类型。 而且作为出租车司机,他早已见多识广,狗卷棘这点小尴尬完全不被放在眼里。 打开车门,被裹挟着草木清香的凉风一吹,狗卷棘发烫的脸冷却下来。 嗯…… 至少结果是好的。 狗卷棘很快满血复活,他兴高采烈地指了指虎杖悠仁住处的大门:“金枪鱼!” 白鸟凪以为他想让自己快点开门,于是掏出了钥匙,结果狗卷棘双臂交叉比了个叉,严肃地喊了声“木鱼花!” 白鸟凪:“怎么了?” 狗卷棘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搞怪眼镜,镜框是两朵灿然绽放的向日葵,墨色的镜片作为花心。 白鸟凪有所猜测:“我觉得悠仁不会被这个吓到。” 他自己就很喜欢这种。 狗卷棘摇摇头。 【AAA鲑鱼批发商:你来戴就不一样了:P】 “……”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白鸟凪想了想,接过了眼镜戴上,视野一瞬间变得昏暗,让她不太适应。 很新奇的感觉。 白鸟凪双手按着镜腿,认真地询问:“吓人吗?” 少女乌黑柔顺的长发和蓝白相间的发带一起编成蓬松的麻花辫,偏大的搞怪眼镜用明亮的色彩遮住了上半张脸,显得下半张脸小巧精致,往日冷冰冰的疏离感都无影无踪了。 但说实话,和吓人毫无关系。 狗卷棘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鲑鱼!” “骗人。”白鸟凪立刻谴责他,“这种眼镜怎么可能吓人,顶多用反差惊到他。” 狗卷棘放下竖起的大拇指。 【AAA鲑鱼批发商:我是说很可爱XD】 “……前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吗?” “生筋子!” 我有个超棒的主意! 狗卷棘眼睛刷地一下亮起来,似乎等这个问题很久了,他摘下口罩,叠好放进口袋里。 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针织帽,等他套在头上,白鸟凪才发现这个帽子的不同寻常。 从大体形状上来说,它很像电视剧里抢劫犯的遮脸道具,只不过是清新可爱的浅蓝绿色,两边还有袖子一样的存在,看起来像是扎高的双马尾,套着粉黑相间的矩形装饰物。 说真的,有些眼熟,但白鸟凪一时想不起来。 看着狗卷棘期待的眼神,她理解了当初宫治面对她的感受。 于是白鸟凪学着宫治当初的样子开始鼓掌:“真不错啊,无比合适,悠仁一定会吓一跳的。” 她的称赞似乎起了作用,狗卷棘“噗嗤”一下笑出声,那两个双马尾似的袖子也一抖一抖的。 白鸟凪觉得这一定是因为她比宫老板真诚多了。 虽然她不太理解这个艺术,但对方开心的样子也带动了她。 狗卷棘又从口袋里摸出两把小巧精致的玩具枪,一把给她,一把留给自己。 接过玩具枪的白鸟凪:“……” 工装裤的口袋能放这么多东西吗? 上次钉崎野蔷薇和她一起逛街的时候,对方还痛骂了服装设计师竟然给她心怡的女款工装裤做假口袋,简直是丧心病狂,完全是性别歧视。 白鸟凪原本觉得无所谓,现在看到这惨烈的对比,也开始羡慕了,她想买个类似的裤子。 一方面是实用,一方面狗卷棘穿起来还挺好看的。 简直是她的梦中情裤。 一分钟后,虎杖悠仁暂时住处的门被敲响。 随着门把的拧动,可以正常说话的白鸟凪承担起说台词的责任,和狗卷棘一起用枪口对准来人:“不许动,打劫!” 狗卷棘大声附和:“鲑鱼鲑鱼!” 五条悟:“哇哦!” 虎杖悠仁从他身后探头:“我去,初音未来!” 白鸟凪终于想起来了:“是初音啊。” “鲑鱼!” 没错! 狗卷棘骄傲地摆了个pse,持枪的那只手依旧稳稳地让枪口对准五条悟。 白鸟凪也没放下手,幽幽地问道:“为什么声称自己最近忙得要死,不得不把任务推给伏黑的五条老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无所谓。”五条悟一脸严肃,“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嗯?” 五条悟用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的语调说道:“凪酱你竟然会扎头发耶!” 白鸟凪:“……我本来就会。” 瞧不起谁呢? 五条悟哈哈大笑:“你那个只能算是把头发一股脑绑起来吧?” “……” 白鸟凪低头开始掏手机:“我要告诉伏黑,五条老师把任务推给他,自己却在摸鱼。” “等一下!” 五条悟一手白鸟凪一□□卷棘,把他们都提溜进来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活像拐卖小孩的奇怪大人。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这是爱的鞭策啊!” 面对学生们不信任的眼神,五条悟继续说:“而且你们忘记了吗?悠仁还在假死状态,万一被发现了,我们的惊喜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提到这个所谓的惊喜计划,狗卷棘的嘴角就忍不住开始抽搐。 “已经被判定死亡的同伴突然出现对咒术师来说也很罕见”这件事确实没问题…… 但到底是怎么推出“虎杖悠仁在姐妹会上出现会让伏黑他们感动不已”这个离谱结论的啊? 五条悟本人明显是因为恶趣味,结果另外两个人在他的忽悠下深信不疑。 他还说什么“适当操作一下,让他们痛哭流涕地高抛庆祝你的堂堂复活也是易如反掌”,狗卷棘觉得到时候那几个人把虎杖悠仁打得痛哭流涕更是易如反掌。 他已经预见到自己到时候因为知情不报跟着他们一起被扁的场面了。 注意到狗卷棘的眼神,五条悟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靠近他,笑眯眯地把手放在他头顶摸了摸,然后以拔漏壶脑袋的姿势把头套拔了下来,套在自己头上。 狗卷棘:“……” “哇塞,这个还不错。”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冲着学生们摆pse,“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白鸟凪面无表情地吐槽:“超怪。” 狗卷棘理了一下被五条悟弄得乱糟糟的头发,默默点头。 他戴头套的时候好歹把口罩摘下来了,五条悟就直接套在头上。 先不说眼罩透过眼睛部位的两个孔露出来,也不说能透过针织的材质隐隐约约看到一圈黑色,他那个冲天发型都直接把头套顶起来了。 虎杖悠仁端详着五条悟,真诚地给出意见:“我觉得把眼罩摘下来会更好。” 五条悟相当听劝,一手扒下头套,一手扒下眼罩,然后换了个顺序把它们都套上。 他把给眼罩压住的“双马尾”扯出来,重新摆了个魔法少女变身的可爱姿势:“现在呢?” 虎杖悠仁特别捧场地开始鼓掌:“超酷!” 白鸟凪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直接走过了他:“悠仁平时在哪里训练?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虎杖悠仁跟了过去:“学姐,我带你去!” 狗卷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掏出口罩戴上。 他直接跟了上去:“鲑鱼。” 我也去。 被抛弃的五条悟:“???” 他大声抗议:“你们对老师的敬意呢?” 狗卷棘回头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木鱼花。” 不存在的。 就这一眼让他被五条悟盯上了。 五条悟上前拽了一下他肩膀,然后和他勾肩搭背,做出浮夸的感动模样:“真好啊,棘,你还特地等我,不枉老师平时对你的辛苦栽培。” 被迫“等”人还被恶趣味教师当成拐杖的狗卷棘发出艰难的声音:“……木鱼花。” 好重。 走在前面的虎杖悠仁凑近白鸟凪,手掌立在嘴边做出说悄悄话的姿态:“狗卷前辈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即使后面两人都能听到,白鸟凪依旧跟着他压低了声音:“是拒绝的意思。” “我就说我没有记错嘛!” 几人跟着虎杖悠仁走进昏暗的地下室,这里只摆了电视、桌子、沙发和一箱光碟,以及一只丑萌丑萌一看就是出于夜蛾正道之手的玩偶。 虎杖悠仁期待地向他们展示这一切:“什么样,很酷吧?” 白鸟凪摘下了墨镜:“……好阴暗。” 就算之前就听说是地下室也没想到这么阴暗啊? 就算虎杖悠仁在旁边笑得像太阳一样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虎杖悠仁:“这个叫氛围感。” “没错。”五条悟直接走过他们,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这种氛围有利于修炼咒力。” 狗卷棘:“……” 骗人。 白鸟凪质疑道:“这不利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吧?” 五条悟:“都当咒术师了,哪儿来的心理健康?” 白鸟凪:“……” 五条悟想了想,说:“不过心理健康也很重要。你们如果不开心可以跟老师倾诉哦!现在老师可擅长这个了。” 但他此时头套加眼罩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不靠谱。 白鸟凪无视了他的话:“五条老师宣称自己忙着做任务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吗?” “怎么可能?”五条悟为自己正名,“我是真的很忙。但是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觉得我昨天挑衅完,凪酱你肯定会来的,然后棘也会来。大家都聚在一起,却唯独不带我……不觉得很残忍吗?” “伊地知先生也没来。” “伊地知啊。”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他有自己的事情。” 第 42 章 伊地知,一款全能打工人。 看起来唯唯诺诺,但实际上业务能力很强,于是深受五条悟迫害。 但这一切都和白鸟凪无关。 “五条老师一起也挺好的,昨天你和悠仁都不在有些可惜……要是有一天所有人都在就好了。” 白鸟凪刚说完,就听到虎杖悠仁单手捂住脸,发出响亮的啜泣声。 五条悟发出漏气一样的笑声。 白鸟凪:“?” 她缓缓地看向虎杖悠仁:“你在干什么?” 虎杖悠仁:“因为我很惊讶啊——有生之年竟然能从学姐嘴里听到这种话,我太感动了!学姐你真的长大了……” “……你觉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荒谬?” “因为对以前的学姐来说这完全是不可能的。”虎杖悠仁感慨,“东京真是个好地方啊。” 五条悟憋着笑拍他的肩膀:“东京何德何能得此评价啊,都是我们人太好。” 白鸟凪:“……” 看来这里只有狗卷前辈是正常人了。 然后她就看到狗卷棘拿出两条手帕还递给虎杖悠仁一条,两人抱头假哭。 白鸟凪:“……” 算了。 虎杖悠仁:“还有之前狗卷前辈借你外套那件事,我也很惊讶。” 狗卷棘:“鲑鱼子?” 五条悟:“细说!” “印象里最接近的事件是之前下大雪的时候,学姐被冻得眼神都涣散了,平田前辈想把围巾借给你……” 五条悟:“啊,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不过你继续。” “然后学姐就像没看到一样走开了,平田前辈追上去,结果学姐以为他想要伞,就把伞给他了哈哈哈哈哈。最后拉扯半天学姐才懂他想干什么,很烦躁地说不需要就走开了。” 五条悟摸摸被针织头套包裹的下巴:“可以想象……凪酱是觉得时间被浪费了吧?” “鲑鱼。” 白鸟凪:“……” 有这回事吗? 她完全没有印象。 话说平田是哪位? “平田前辈大受打击,失落了很久呢。”虎杖悠仁感慨,“毕竟他是篮球部的,一直很受欢迎。” 五条悟开始推测事情的发展:“然后他恼羞成怒开始报复?” “那倒没有,平田前辈还挺好的啦。不过他有出于不甘心开始追学姐。但学姐一直不理他,导致他放弃的决定性事件发生时我也在。他想要和学姐一起吃饭,结果学姐看有害物一样地看着他……” 虎杖悠仁模仿白鸟凪当时的表情和语气:“说‘便当味道好重,熏到我了,可以离远些吗?’,然后平田前辈就跑了。” “好过分啊,说不定是他妈妈精心准备的呢。他没有发火吗?” 五条悟突然觉得自己人美心善,真该让歌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会说话。 实际上他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所以平田前辈是好人啊。”虎杖悠仁挠挠头,“我后来跟他解释了是因为学姐有些厌食,闻到油炸食品的味道就想吐,他表示理解,也没有跟别人说这件事。” 五条悟发现了盲点:“凪酱没去吗?” “学姐说没必要,正好清净了。” 五条悟:“哇哦。” 白鸟凪:“……” 这样听起来她真的好过分。 虽然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就显得更烂了吧? 白鸟凪看向狗卷棘。 对方专注地凝望着她,长而密的眼睫半遮掩着瞳眸,一点也不受影响。 见她看过来,没被遮掩的嘴角就勾起清浅的弧度,牵动着脸上蛇目纹,带着温柔的涩气。 五条悟又发现了盲点:“那你为什么在现场?” “啊,因为我当时在和学姐一起吃饭。” “……平田君脾气真好啊。” 白鸟凪把视线从狗卷棘脸上移开,语气平淡:“但是没有眼色。” 她根本不需要别人自以为是的接近。 五条悟把头转向她,戴着头套和眼罩的他看起来像个难以理解的外星人。 他伸手想揉她的脑袋,被白鸟凪警惕地用手挡住了,于是不以为意地收回手:“这样很好,拒绝别人是没有错的!我们凪酱太棒了!” 这夸张的语气…… 白鸟凪不确定地问:“五条老师在嘲讽我吗?” “怎么可能?我当然是在夸你了,不内耗当然是最好的。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才是作为咒术师活下去的秘诀哦。那种目的不纯的人就算有那么几个优点也没用,直接拒绝掉就好了。” “……” 五条悟笑嘻嘻地凑过去:“我就不一样,我是凪酱最崇拜的老师。对吧,凪酱?” “……对。” 五条悟自信地大手一挥:“凪酱,快告诉他们,你有多崇拜我!” “死之前都会记得五条老师的。” “……你这是什么鬼形容?没有更温馨的吗?” “这是赞赏。” 狗卷棘点头:“鲑鱼。” 五条悟:“好吧。” “结束这个话题吧。”虎杖悠仁摸了摸肚子,“我们去吃拉面!我都饿了。” 白鸟凪语气幽怨:“……明明是你提起的这个话题。” “抱歉抱歉,我请学姐吃拉面,请原谅我吧!” “你还真是喜欢面食。” 说起吃的,虎杖悠仁滔滔不绝:“来神奈川当然要试试正宗的横滨家系拉面吧?神奈川的美食还挺多的,附近有家广式茶点店,老板娘是中国人,伊地知很喜欢他们家的虾饺和萝卜糕,下次你们可以试试哦!” 狗卷棘很感兴趣:“金枪鱼!” …… 五条悟微笑着看着他们,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打开看了看消息,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学生们都没有注意到。 也确实注意不到,毕竟此时他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 五条悟顿了几秒,把头套和眼罩一起扒下来,露出那双浩渺晴空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地下室也如没有丝毫蒙尘的明珠般闪耀璀璨。 五条悟懒洋洋地给自己戴上眼罩:“今天五条老师请客,你们是要吃拉面吗?” 欢快聊天的学生们顿住了,虎杖悠仁率先发言:“不,我们要吃大餐!” 五条悟忍俊不禁,尾音上翘:“哦,吃大餐啊?” 眼前是三双写满了期待的眼睛,他语气轻快:“当然可以啦。不过是有条件的,你们喊三声五条老师万岁就可以了。” 狗卷棘:“?” 你觉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荒谬? 白鸟凪看了眼狗卷棘,诚恳地说:“那狗卷前辈可能要无。” 狗卷棘:“鲑鱼。” “那就算了吧,反正我知道自己在你们心中是最值得尊重的老师就好了。”五条悟站起来,嘴角勾着笑,“走吧,老师请你们吃大餐。” 三小只立刻欢呼着跟上。 吃饱喝足后,天也黑了。 送虎杖悠仁回去后,五条悟喊来伊地知,要他开车带着他们三个回学校。 白鸟凪本来打算在校外过夜的,反正每天放假,但能回去当然更好。 狗卷棘也没意见。 伊地知…… 迫于五条悟的淫威,他不敢有意见,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早已习惯的工作内容。 只是他今天显得额外安静,低垂着脑袋不看人。 坐在副驾驶上的五条悟也难得很安静,托着腮面朝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疾驰而过的夜色。 后排的两个高中生全都低着头打字,脸上映着白亮的光,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 五条悟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语调漫不经心:“凪酱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白鸟凪正在和狗卷棘聊天,和狗卷棘熟悉后,她的打字速度也越来越快。 她头也不抬:“可能要和狗卷前辈出去玩吧。” “什么时候?” “不确定。”白鸟凪看向狗卷棘,“前辈觉得呢?” 狗卷棘歪头看着她,伸手比了个数字六。 白鸟凪有些为难:“我制服还需要洗……” 狗卷棘表情一下子变得失落,委屈巴巴地改变了手势,比了个七。 白鸟凪刚想点头,他又把手收了回去,开始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不是洗过了吗?】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知道这个,但大家似乎经常看透她的行为模式,白鸟凪没有在意:“我觉得需要多洗几遍。” 狗卷棘摇头:“木鱼花。” “你不介意吗?” 狗卷棘眼里满是真诚:“鲑鱼。” 他一点也不介意。 白鸟凪无所谓地点头:“那就明天吧。” 接着她看向五条悟,回答了他的问题:“是明天,五条老师。” “我听得到。” “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就问问,祝你们玩得开心啊。” “哦。” 白鸟凪低下头,和狗卷棘商量具体时间。 回到宿舍后,时间已经不早了,白鸟凪发现早上洗的两套制服已经干了。 她犹豫了一下,拿了一套决定给狗卷棘送过去,这样她明天就不用等他换衣服了。 然而,白鸟凪敲了敲狗卷棘的门,但没有得到回应。 对方似乎不在宿舍。 明明他们是一起回来的。 白鸟凪刚拿出手机想要发消息给狗卷棘,旁边的门就打开了。 是胖达。 “白鸟,你找棘有什么事吗?他刚刚出去了。” 白鸟凪收起手机:“我给前辈送衣服。” 因为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环保袋里,所以胖达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是学校的制服,以为狗卷棘又把衣服借给了白鸟凪。 他困惑地挠挠头。 今天也没下雨啊,而且也不冷。 白鸟凪把环保袋递给他:“麻烦胖达前辈帮我转交给他,可以吗?” “啊,哦,可以的。” 胖达接过,但他还有别的话要说。 “那个,白鸟啊……” “什么事?” 胖蛋扭扭捏捏地问道:“你和棘今天一起出去玩了吗?” 虎杖悠仁的事情不能说,五条悟今天很大方地请他们吃饭,白鸟凪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不能暴露他把任务推给伏黑自己跑出去玩的事实。 白鸟凪沉稳地点头:“对。” 胖达一副被震撼的模样后退一步,扶着墙思考。 难道说是他误会了,棘不是不主动,而是在悄悄地主动? 白鸟凪觉得他奇奇怪怪的,简单道别后就离开了。 第 43 章 第二天恰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晴天,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蝉鸣声依旧不知疲倦,树上偶尔飞过扑棱翅膀的鸟雀,啾鸣着落在枝叶繁茂的枝头。 白鸟凪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狗卷棘已经站那里等着了。 还是宿舍楼下最高大最繁盛的那棵树,目测是狗卷棘的人背对着她,纯白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如初落在人间的一捧新雪。 站姿倒是很少女,莹白修长的双腿乖巧地合在一起,穿着黑色的小腿袜。 白鸟凪突然觉得或许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狗卷前辈?” 被喊到名字,狗卷棘转过身来。 咒高的女款制服上衣比男款的要短很多,白鸟凪清楚地看到被棕色皮带勾勒出的腰肢曲线,以及自然鼓起的…… 胸部? 白鸟凪呆了呆,然后明悟了—— 不愧是前辈,这么专业。 狗卷棘步伐轻快地走过来,在白鸟凪面前站定,微微仰头看着她。 距离比平时要近。 这样的距离里,白鸟凪能清晰地看到被雪白长发柔和了的清俊面容,眼睛像春雨洗涤过一般的明净,清丽出尘,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恍若风中摇曳的白百合。 白鸟凪被突然靠近的美色眩晕的时候,一只被拆开的棒棒糖被送到她嘴唇前面,是近乎透明的蜜桃粉,晶莹剔透。 “金枪鱼。” 熟悉的声音,清晰而磁性,特殊装扮带来的些许陌生感薄雪般消融。 白鸟凪迟疑了几秒,乖乖地张嘴,顺从地咬住被递到嘴边的棒棒糖,眼睛亮起来。 她听到了熟悉的旋律和月光般轻柔的歌声,不如用cd听到的清晰,却带着不期而遇的惊喜感。 《美丽之物》。 温柔美好,带着淡淡的伤感。 她喜欢这首歌。 狗卷棘松开手,露出Q版吉他形状的棍子底部,上面的小开关闪着光。 “大芥?” 狗卷棘眼里满是得意的狡黠。 白鸟凪立刻为自己刚刚觉得这样出去玩很怪的想法感到一丝丝歉疚。 前辈让她看到这么可爱的样子,还担心她低血糖,特地给她带了棒棒糖,她陪穿着女装的前辈逛街又怎么了? 一点也不奇怪。 白鸟凪含着棒棒糖,面无表情地冲着狗卷棘竖起大拇指。 一般而言,男生会比女生肩宽,当初白鸟凪觉得自己还能长,订校服时特地买大了一码,她本身也比狗卷棘高点,所以狗卷棘穿着还挺合适。 十几岁的少年身材纤瘦,眉眼精致,出门把口罩一戴,基本上看不出来什么。 顺便一提,他连口罩都武装到了,和之前帅气的纯黑立体口罩不同,今天的口罩是白色的,印着小小的可爱卡通图案,看起来像兔子。 狗卷棘向白鸟凪展示的时候,她完全抑制不住自己钦佩的目光,开始鼓掌。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 为了满足狗卷棘想尝试高中女生结伴逛街的愿望,白鸟凪特地也穿了制服。 本来她还想叫上钉崎野蔷薇一起,被狗卷棘拒绝了。 理由是做错事上次惹她生气了,想避免这样类似的事情提醒到她。 而且…… 【AAA鲑鱼批发商:想和白鸟两个人逛,因为你是我最信赖的后辈v】 白鸟凪当时就被击沉了。 果然她是几个后辈里和狗卷前辈最要好的。 白鸟凪觉得高专最不好的一点就是里市区太远,每次出行都很浪费时间。 还没到目的地,棒棒糖都已经吃完了。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吃完棒棒糖之后要做的事是把棍子扔进垃圾桶。 但这次比较特殊,而且这个棒棒糖棍还在唱歌呢! 就这么扔掉感觉好可惜,她有些犹豫。 “芥菜。” 狗卷棘伸手拿走了棒棒糖棍,双击开关让它停止播放。 糖被吃完后,这个棍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简单的小玩具。上端是扁扁的圆形,下端是可爱的Q版吉他,少女感的蜜桃粉和白皙修长的手很是相称。 在白鸟凪困惑的目光中,狗卷棘去车站的洗手池把它洗干净,用手帕擦干,然后长按开关,把圆饼那段轻轻贴在白鸟凪脸颊上。 伴随着微凉的触感,月光般轻柔的歌声通过骨传导流进耳朵里,比之前清晰些。 白鸟凪侧过脸,伸手接过:“这个可以维持很久么?” 狗卷棘摇头坦言自己不知道:“木鱼花。” 然后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可以换电池。】 白鸟凪把它放进单肩包的夹层里,觉得大概不会到那地步,这个是应该只起到收藏的作用。 和钉崎野蔷薇一起逛街时,白鸟凪是被带着逛的那一个。 和狗卷棘一起逛街,她还是被带着逛的那一个。 以狗卷棘平时的样子来看,显然是个享受生活的人。 白鸟凪作为死宅,逐渐心安理得地被领着走。 只是穿女装的狗卷棘好像比平时更爱撒娇,距离感也有明显的不同。 往日他都会主动保持一定的距离,今天却总是靠得很近。 感觉上像野蔷薇,又有些不一样。 野蔷薇要更吵闹些,相处也更粘糊,也更清爽。 两个截然相反的形容,就是白鸟凪对比现在得到的真实感受。 狗卷棘拿起一个兔耳发箍兴致勃勃地想在白鸟凪头上比划时,她面无表情地陷入沉思。 狗卷前辈这是觉醒了什么癖好吗? 还是他本来就这样,只是她不知道? 客观来说,女装也算是比较小众的爱好,这算是狗卷前辈因为信任她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也有可能就像狗卷棘说的那样,他就是想好奇女孩子一起逛街是什么感觉。 毕竟他现在的表现比她更像jk…… 【AAA鲑鱼批发商:累了吗?】 熟悉的屏幕被送到眼前,白鸟凪一抬头就看到狗卷棘关切地眼神。 比平时更近的社交距离让狗卷棘在她眼里更有存在感。 紫罗兰的眼睛干净澄澈,映着两个小小的她,眨眼间,纤长而卷翘的睫毛划过一道柔软的弧度。 可爱。 狗卷前辈化妆了吗? 鉴于对方的专业性,白鸟凪不得不怀疑这一点。 但很遗憾,以她的专业性,她根本看不出来。 “大芥?” 见她没有反应,狗卷棘出声询问。 “我不累,现在的我非常强壮。” 白鸟凪本人是自信且坦然的,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和以前虚弱的模样大不相同了。 但狗卷棘的视线落在她颜色浅淡的唇瓣上,不置可否。 他举起兔耳发箍,语气欢快:“昆布?” 声音清澈温润,和装扮并不算太违和,但依旧和女声毫无关联。 不过大家都司空见惯了,偶尔有几个视线,这两人也没有一个会在意。 白鸟凪平静地接过兔耳发箍,反手戴到狗卷棘头上。 “我觉得这个更适合前辈。” 狗卷棘没有一点抵触,随手整理了一下假发和发箍,单手打字。 【AAA鲑鱼批发商:因为是白色吗?】 “因为我头发是黑的,戴着会比较突兀……不过前辈今天的发色确实很合适。” 白鸟凪回忆起刚刚无意间碰到的触感,柔顺丝滑,这假发质量挺不错的。 “生筋子。” 这个大多数时候相当于狗卷棘的“好耶”,说话时他偏了下头,然后白鸟凪看见他戴着的耳朵像有生命一样动了动。 “这个是电动的吗?” 【AAA鲑鱼批发商:是重力感应,还有触控,要摸摸看吗?】 狗卷棘笑眯眯地歪了歪头,长长的兔耳抖了抖,看起来乖巧又温柔。 搞清原理后,白鸟凪失去了兴趣:“这就不用了。” 狗卷棘扫视一圈,拿起一个黑色的兔耳发箍。 【AAA鲑鱼批发商:这个是电动的哦上面还有开关。白鸟要试试吗?】 白鸟凪接过,打开开关,两只黑色的兔耳以略微不同的频率弯折、回直,短绒毛柔软光滑,像上好的丝绸,还做了粉色的内耳部分。 她点评道:“看起来比重力感应的自然些。” “鲑鱼子?” 白鸟凪:“什么?” 【AAA鲑鱼批发商:不试试吗?】 “没必要吧?” 白鸟凪觉得这样已经看清楚了。 狗卷棘眨了眨眼。 【AAA鲑鱼批发商:你和钉崎不会这样么?】 “不会啊。” 狗卷棘:“……” 怎会如此。 不过他脑子转得很快。 【AAA鲑鱼批发商:我看视频里的jk会这样,聚一起尝试各种可爱好玩的东西……你不喜欢这种吗?】 对哦,她今天出来主要是为了满足狗卷棘“像女生一样逛街”的愿望。 “没有不喜欢,只是也没有喜欢。”白鸟凪把发箍戴到头上,学着狗卷棘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歪了下头,充满了营业感,“这样可以吗?” 如果是试各种有趣可爱的东西,野蔷薇和她倒是试过很多次。 虽然一开始不会麻烦她,但后面关系莫名突飞猛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对野蔷薇甜腻的撒娇和靠近提不起多少抗拒了。 狗卷棘非常配合地双手比赞:“生筋子!” 白鸟凪觉得这件事差不多就结束了,但狗卷棘都买下来了,理由是可以当恶作剧的道具。 然后他还在兴致勃勃地逛,白鸟凪真心觉得从这点来说,他和野蔷薇很相称。 路过美妆区的时候,白鸟凪理所当然地直接略过,但狗卷棘拽住了她的袖口,示意她在这里等着,然后跑了进去。 白鸟凪:“……” 所以前辈有没有化妆呢? 思考的过程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 “凪!” 白鸟凪回头就看到了大包小包的钉崎野蔷薇。 对方惊喜又困惑地走进她:“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制服……是有任务吗?要不要帮忙?” 白鸟凪摇头:“我出来逛街。” “你一个人逛街?不可能吧?”非常了解她的钉崎野蔷薇直接疑惑三连,“是和朋友一起吗?” 和朋友一起逛街懒得打扮就穿制服,是凪能干出来的事。 但也没听说她有这样的朋友啊? 难道是宫老板? 脚步声接近,耳聪目明的钉崎野蔷薇抬头,和拿着购物袋的狗卷棘面面相觑。 白鸟凪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和狗卷前辈。” 狗卷棘迟疑着抬手打招呼:“……海带?” 第 44 章 钉崎野蔷薇露出天崩地裂般的表情。 相处了这么久,就算第一眼认不出来肯定也是眼熟的。 何况白鸟凪喊了名字,狗卷棘也出声打了招呼…… 但是啊但是! 她的眼神克制不住地在狗卷棘身上上下打量,然后如磁铁的正负两极般被强行吸引,停留在他胸前。 这家伙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还只是纯恶作剧的形式,怎么突然就升级了? 这假发,这口罩,这垫胸,还有这腰——呃,这个倒是看不出来有没有束腰,毕竟男款制服没有突出腰部曲线,她也没关注过这些…… 总而言之,这也太专业了吧? 女装的完成度突飞猛进啊! 虽然他上次也穿了安全裤…… 钉崎野蔷薇闭上眼睛,拒绝回忆这么糟糕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白鸟凪。 少女亭亭玉立,眉眼清冷,鸦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落,衬得肌肤如莹白如玉,不明所以地回望她。 熟悉的制服,熟悉的表情。 很好,是她熟悉的凪,她最要好的同期。 洗完眼睛,钉崎野蔷薇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狗卷棘,缓缓说道:“狗卷前辈,虽然你有时候真的很狗,但总体来说也是个好人。我和伏黑都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前辈。” 怎么突然夸他? 原本有些忐忑的狗卷棘受宠若惊,他打算谦虚一下:“木鱼花……” 其实也没你说的这么好…… “但你这属实荒谬——你穿的是凪的衣服吧?”钉崎野蔷薇的眼神像是在看罪犯一样冰冷,手摸向白鸟凪送她的小锤子钥匙扣,“你对她做了什么?” 白鸟凪眼尖地发现了她的动作,出声阻止:“你误会了,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反手把购物袋背在肩上,冷静地说:“你说说看?” “前辈说他很羡慕女孩子一起逛街的氛围,所以和我约定好互帮互助。”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钉崎野蔷薇低头温柔地笑,纤长浓密的眼睫扫下来,像两把小扇子。 白鸟凪松了一口气。 富有经验的狗卷棘后退一步。 只见钉崎野蔷薇把购物袋递给白鸟凪,然后把长颈鹿钥匙扣拉长,展露出它作为锤子的真面目。 “别担心,凪。”她灿烂的笑颜莫名显出冒着黑气,“我这就把这个欺骗无知少女的人渣解决掉。” “木、木鱼花!” 禁止暴力! 惨痛的回忆涌上心头,狗卷棘再次后退半步,脸颊滴下一滴冷汗。 “等等,野蔷薇!”白鸟凪拉住了她,“前辈没有骗我啊。” “他有的,他骗你把衣服借给他!坑蒙拐骗的不良dk!” “没有,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是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那你需了什么?” “我说想看前辈女装,他同意了。所以我陪他体验女孩子一起逛街的感觉。” “……?” 这算是钉崎野蔷薇十六年人生里相当炸裂的一天了。 她仔细端详了白鸟凪的表情,又看了看狗卷棘……白色的口罩。 嗯,看不清狗卷前辈的表情。 但至少凪的表情很明显——这家伙很认真,而且理所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钉崎野蔷薇单手叉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名为“看开了”的平静:“原来如此。” 变态的是凪啊。 她收起锤子,伸手想要回自己的购物袋:“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好好逛吧。” 白鸟凪没有动弹:“不一起吗?” “啊……?”钉崎野蔷薇为难地婉拒,“这不合适吧?” 她的心理素质还没强大到可以直接加入这种事的程度。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一起逛街购物吗?” 钉崎野蔷薇冷静地回答:“占卜节目说我今天适合一个人出行。” 白鸟凪从不看占卜节目,信以为真:“真可惜。” 如果野蔷薇能一起的话,大家都会更开心吧。 毕竟野蔷薇才是真心热爱逛街玩乐的人,前辈的愿望也是感受女孩子一起逛街的感受。 钉崎野蔷薇一点也不遗憾,她快速接过自己的购物袋,毫无留念地冲他们挥手告别。 她也很喜欢八卦,但狗卷前辈追人的方式太奇怪了,她一时间除了无语以外,提不起兴趣。 而且能和她一起耍宝闹腾的同期已经不在了。 凪刚得知虎杖死讯的时候很崩溃,还晕倒了,他们都很担心。 后面她情绪好了很多,甚至会自然地怀念虎杖悠仁,但这样明显更不正常。 因为她的态度不像是对死去的朋友,而像是对一个出远门暂时无法见到的人。 钉崎野蔷薇他们暗搓搓聚一起讨论过,觉得这可能是应激性创伤,大脑因为太痛苦而主动忽视事实。 之前学校的人要把虎杖悠仁的遗物处理掉,白鸟凪甚至跑过去阻止,说什么“以后想念悠仁就可以过来看看”,还说自己会定时打扫。 当时夜蛾正道沉默片刻后,同意了。 想到这里,钉崎野蔷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虽然入学前也有心理准备,但同期的突然去世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太突然了。 毕竟那是朝夕相处过的鲜活生命,猝不及防就变成文件上冰冷的文字,连尸体都要被上面榨干最后的价值…… 谁受得了? 所以之前和京都校的那一架真的让她狠狠出了一口郁气。 有时候不健康的情绪就要用不健康的方式宣泄。 想到这里,钉崎野蔷薇斗志昂扬。 她要回去拼命地卷! 到时候在姐妹交流会狠狠教训京都那些张嘴不会说话只知道犯贱的家伙! 钉崎野蔷薇兴冲冲地转过一个弯,和姿态鬼鬼祟祟,表情生无可恋的伏黑惠面面相觑。 钉崎野蔷薇:“……你在干什么?”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捧着手机,上面开着视频电话,完美地展示胖达的大脸。 “如你所见。” 做糟糕前辈的工具人。 钉崎野蔷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竟然跟踪凪?” 伏黑惠快速反驳:“是胖达前辈,不是我。” 胖达在手机里叫嚣着:“没办法啊,我太明显了,只能委托靠谱的后辈帮忙。” 伏黑惠不想说话。 钉崎野蔷薇:“重点是这个吗?跟踪就是不对的啊。” 胖达振振有词:“但是我太好奇了。你都不知道我今早看见棘的样子有多震撼!我以为他没有行动,原本还恨铁不成钢,谁想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惊人是没错,但也只剩下惊人了吧?” “怎么会?还是有用的。不说之前的,就在你走之后,棘还帮白鸟涂润唇膏还是口红之类的——太远了我分不清。” 钉崎野蔷薇立刻蹲下扒着墙探头去看:“哪呢?哪呢?” 胖达:“早结束了,他们走了。” “怎么如此!” 伏黑惠:“……” 他冷漠地说:“既然你们这么合拍,不如你们自己打视频吧。” 钉崎野蔷薇有些为难:“我拿这么多东西不太方便。” 伏黑惠:“……” 你别真的心动啊! 你还记得自己刚刚说过什么吗? 钉崎野蔷薇看向他:“话说你怎么会掺和这种事,你c了吧?” 伏黑惠:“……我不是自愿的。” 早上他一出门就看到就看到胖达在他门口蹲守,缩成一个巨大的球。 见他出来,胖达一脸严肃地给他看照片——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熟悉的衣服站在熟悉的树下。 但合起来就是伏黑惠看不懂的样子。 经验使然,伏黑惠立刻关上了门。 下意识想用手阻挡的胖达被夹出了猪叫。 “惠!我需要你!” “不,你不需要。” 经过一系列的拉扯,伏黑惠被迫跟到了这里。 这场景似曾相识。 但至少他现在不用像之前跟着五条悟一起时那样被迫看着他笑嘻嘻地搭话然后被无视,接着听对方不可置信的抱怨。 被迫接过购物袋,手机也被借走,伏黑惠一边跟着钉崎野蔷薇鬼鬼祟祟前进,一边怀疑人生。 为什么这群人都这么喜欢迫害他? 乙骨前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看到有两个男子高中生接近并排行走的白鸟凪和狗卷棘,似乎在搭讪。 钉崎野蔷薇:“哇哦,竟有此事!” 胖达:“毕竟是两个‘美女’呢哈哈哈哈!” 钉崎野蔷薇:“我赌一包薯片这两人十秒内就会自觉滚蛋。” 胖达:“随五包!”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伏黑惠:“你呢?” 伏黑惠:“……我不参与。” 任何事。 事情没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因为那两个严格意义来说并不算陌生人。 白鸟凪本来好端端走着,一个很高留着寸头的男生拉着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走向她。后者看起来不太情愿,和她对上视线后又露出腼腆局促的笑。 简称少年A和少年B。 白鸟凪的视线扫过少年B的右肩,然后不感兴趣地移开。 她拉着狗卷棘的袖口左拐右拐,但少年A很不要脸地一直拉着少年B挡在他们面前。 少年B看起来都要崩溃了,小心又拼命地拽他的衣服,可惜力气太小,少年A纹丝不动。 白鸟凪面无表情:“别挡道。” 少年A像没听到一样阴阳怪气:“白鸟,你在逛街?转到新学校连你也交到朋友了吗?” “你谁?” “哈?”少年A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把我害得这么惨!” “……” 白鸟凪稍微认真点看他的脸,发现毫无印象。 她点了点头:“抱歉,平山君,之前的事我们都有错。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狗卷棘:“……” 少年A勃然大怒:“谁是平山君?!” 少年B看起来要紧张到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