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将军地球再就业》 2、顺台阶下 景元身体素质高过普通人,在保镖们拉开巡逻警戒线前就从金属栏杆上翻了出去,几个闪身过了马路钻到小巷中混入人流不见了踪影,把那宅院里发生的事抛到脑后。 景元是长生种,仙舟人,语言自成体系,跟这颗名为地球的星球全然不同,好在仙舟有实时翻译系统,符玄命人把样式做成了单边耳坠,红色丝线垂下,点在景元耳边,跟绑着头发的红色发带相衬,还挺好看的。 来地球前,符玄提前打理好了一切,在地球开了家小公司,每月有专人将将军的养老金换算成地球所在国家的钱币,以保证将军的衣食住行,虽然景元已经将大半事务交给符玄,但还挂着将军的名头,经年累月的事务让他知晓仙舟诸多秘密,整个人就是行走的“仙舟罗浮破解机”,避免有仙舟的敌人听见消息闻着味过来,神君召唤的敕令还在景元手中,足以对付绝大多数敌人。 并且景元的手机能跟仙舟联络,若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还可以请家里人帮忙。 景元想着,五指修长,指尖有着薄薄一层茧的手在口袋里摸着,走在繁华街道上的景元,脸上懒散而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变了,震惊,茫然,思索,了然一闪而过。 他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心中吐了一句脏话,稍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谁拿的。 刚刚那个拼命“投怀送抱”的兔崽子怎么小小年纪做贼做的这么顺手呢? 景元带着点咬牙切齿地意思想这孩子好的不学尽学乱七八糟的,他家庭教师是不是吃白饭的! 他有些头疼的捂住脑袋,他需要跟仙舟定期联络,毕竟身为长生种总归跟短生种不一样,他们独天得厚的条件也变成短生种窥觊的理由。 但景元担忧地不是这个,仙舟对自家长生种有着严格近乎苛刻的规章制度,特别是去往别的星球的仙舟人,有冗长的手续要办,还有麻烦的后续联络。 他跟仙舟的联络只靠一部手机,要是他没有找回来,符玄因担忧他在星球上出事而亲自过来,或者将他打入背叛仙舟的那一栏而全宇宙通缉,这两个如果哪个也不好吃。 景元甚至已经想到了那小鬼拿着他通讯器,眼中满是得意地晃着手机的样子,他现在要是回去正中那小鬼心思。 大概是小时候太听话了,一身职责卸下去的景元叛逆期姗姗来迟,决定绝对不中这明晃晃的邀请,他远远的看了眼有黑色栏杆围墙的庄园,牙酸似的嘶了一声,扭头就走。 当然,现在里面警卫都被调动起来,现在去容易跟他们撞个面对面,这尴尬还是算了吧。 给那些警卫留点面子。 景元拿出符玄提前给他准备好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取了点钱,去了交通最为方便的电车站台附近找了个酒店住。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相比仙舟低了不少,景元不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查出来。他躺在酒店床上睡了几十年来第一个没有被人打扰的安稳觉,这次梦境中没有那些拖着肠子的丰饶孽物了,只有一片黑暗沉在梦境中,他的意识在其中起起伏伏,偶尔见一抹金光如碎沙从张开的五指间飘过。 宽敞、简约的酒店房间,有着俊美面容的男人白发散落在床铺上,嘴唇微张,这张口舌如簧的嘴现在吐不出一个字眼,缓缓吐息隐约可见舌尖藏在其中,好一幅美人卧榻之景,引着人心神恍惚,忍不住一吻芳泽,可房间内除了景元外再无他人,无人能见,也自然无人看见景元喉间闪过的那一丝金光。 仙舟人深谙养生之道,度过早年困苦时光物质丰富起来,加上仙舟人漫长的生命,在各个领域发展到了极致,食物多样化和美味更是全宇宙闻名,景元的餐食更是交给了神策府健康营养师全权负责,百忙之中这一日三餐也能按时吃上。 景元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自然不知时间,好在托过往健康的饮食作息习惯,他还是在华灯初上时醒来,揉了揉困顿的眼睛,下床用凉水拍了拍脸颊,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比起点酒店的餐食,景元更喜欢有烟火气的街边小吃,看众多生灵在他们缔造的繁华国度里认真而全力的活过幸福岁月。这让景元能稍稍忘记过去的事,记住当下。 可景元一时忘记,他所在的不是人数被控制的罗浮仙舟,而是这短生种的地球,繁华街道每到下班时候往往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一身高强武艺怎么样?还得挤在人潮中苦巴巴地看着目的地离自己远去而身体还被困在人潮中挣扎不得。 景元这张漂亮脸蛋更是不分男女老少无死角绽放着耀眼光泽,本就拥挤的街道还有不少人停下脚步,偷偷拿出手机拍照,没法隐藏的闪光灯,换来景元略显惊讶却又温和笑起来的脸,那眼睛内承载着纵容和宠溺,让偷拍的人怦然心动。 景元习惯面上装着温文尔雅,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好像你就是全世界最值得被爱的人,这在仙舟处理日常事务中,能最大程度降低外来之人的戒心,对待普通人也能得到好感,毕竟人是情感动物,有了好感,那么之后的事也多了解决的门路。 可在这满是人流的大街上,景元面上维持着笑容,心中连连苦叹,只觉得自己要被压成纸片人了。 就在周围围观拍照的人越来越多,景元即将维持不住自己的笑容狼狈而逃时,一双手从人群中钻出带着依恋地意味抱住景元的腰身,声音低而软,但清晰的响彻在周围人耳边:“爸爸,我好想你。” 虽然有八百岁但连个女孩的手都没牵过的景元今天喜当爹,顿时眼皮一跳,心中一个声音扒在他耳边大声吼道:“快跑!别管那么多了!快跑!!” 这第六感曾经在战场上救了景元无数次,可今天终于吃了瘪,周围都是人,他怎么跑! 上天吗!? 就在景元犹豫地这一刻,这兔崽子开始作妖了,委委屈屈地,带着哭腔:“爸爸,你抛下我和妈妈这么多年,只回来见过我一次,是我不乖吗?求求你别走了,跟我回家吧。” 说一句话还抽泣一下,受了天大委屈一样。 景元只想给这兔崽子颁影帝奖,不然白瞎了他这凭空说瞎话,说的煞有其事的天赋他都自愧不如! 周围那些围着他的男女老少本来听见爸爸还露出可惜但还可以挣扎一下的表情,但听了后面的话,就只剩下了“你居然是个人渣!白瞎了这张脸了!”的表情了。 不过也有好处,景元身边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变成了中空地带,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景元脸厚的跟城墙一样,对周围环境免疫力极高,短暂的羞怒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忽视了周围,他抬手轻轻捏住那兔崽子的手,弯腰把人抱在怀里,用手臂托着,把人带到了路边人不怎么多的一家店铺中。 景元感受到这兔崽子搂着自己肩膀的手紧了一下,随后故意捏着奶声奶气地声音问:“爸爸,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过跟害怕这种情绪大相径庭,反而带着几分期待。 究竟什么家庭教出恨不得把自己送给别人的孩子的? 景元顺着对方说:“当然是去履行爸爸的职责。” 太宰眼睛无神的看了眼景元的侧脸,满脸写着给你个坡你就上了驴的表情。 景元觉得这爸爸还是有点好处的,比如口头上:“别总苦着脸,来,对爸爸笑一个。” 语气活像过年把自家孩子拎出来表演、当猴看的看戏老父亲。 这是家买冰激凌、甜点一类的店,景元还挺喜欢甜食的,仙人快乐茶他没少喝。 他把孩子放在自己座位的对面,点了杯芭菲后,把菜单递给了兔崽子。 太宰憋了气,拿过菜单手指上下一扫就要喊出“这些我全要”了的话,景元看出对方这无伤大雅的报复心理,但自己白天被这小鬼坑了的手机还在脑中转着圈,当下笑眯眯道点了就要全部吃完,不然这钱你自己出。 太宰对景元说,我明白了,转头当着景元的面就对服务员小姐姐说这些都来一份。 服务员小姐姐脸都僵了,她悄悄看了眼景元。 太宰抬眼得意洋洋,内含你能拿我怎么样? 景元抬头言笑晏晏,小姐姐这孩子我不熟。 一个不熟的小孩还蹬鼻子上脸了,景元等服务员走远意味深长地教授太宰道理谁拿钱谁有理。 太宰吃的憋噎得慌,心情不悦。眼睛微眯,杂乱卷曲的黑发下隐约露出眼睛直直盯着景元,明明才是个几岁大的孩子眉间阴翳让人心惊。 活生生上演一部恐怖片,青天白日,配上店里充足的冷气更恐怖了。 可景元日日夜夜能被拖着肠子的丰饶余孽吓,早就免疫了,全身上下堪称坚不可摧,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甚至心情颇好的抬手捏了捏太宰有些婴儿肥的脸:“小小年纪多笑笑,总阴个脸小心没有朋友。” 确实没有朋友的太宰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虚,他微微移开了眼睛。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跟踪吗?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你喜欢的。”景元揶揄道。这拿了他手机的兔崽子主动送上门,可没有让人轻易离开的道理。 “你的脸,也称不上大男人,这么漂亮。”太宰幽幽道,带了一丝嘲讽。 太宰没说错,景元长得不是硬汉那挂阳刚气十足的脸,脸颊线条锋利五官却不失柔和,眉眼放松温柔,妩媚与阳光的结合,散着让人不由自主靠近的魅力,一句漂亮抵不上这张伟大的脸。 景元被人说漂亮温温和和地笑了,不知道是听过太多次免疫了,还是真心为自己漂亮的脸高兴,他带着装出的得意语气往下说:“以前没钱用的时候,我还会把我的照片卖出去赚生活费呢。”神策府开支过大运转不开的时候,停云和青镞就会悄悄拍他几张照片拿去卖,景元对此哭笑不得,但还是在察觉她们缩在小角落里鬼鬼祟祟地时候,摆出一副温润君子的样子。 太宰哑口无言,无语道:“有这项天赋技能,你为什么还做绑匪?” 景元叹口气:“绑匪绑的是毫不知情的受害人,像你这种巴不得我带你走的,这不叫绑,这叫合作。” 太宰:“那合作一下,带我走。” 景元:“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找上我。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太宰见话题又被带了回来,没好气的“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景元失笑:“这么小,心眼到多。”他抬手揉了揉太宰的头发,把太宰揶揄他的话打包送了回去:“有这项天赋技能,你为什么还做跟踪狂。” 太宰自小活的安静如鸡,生怕那威严又古板的父亲注意到他把他拎出来当猴耍,在家里就是个能动的摆设,他不给别人麻烦,自己也没麻烦。 同龄人也总是被他骗的团团转,往往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小小年纪城府颇深,站在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孩头上算计怎么留个好形象好让对方替他死心塌地的办事。 可今天,短短一天,他体会到了人生滑铁卢,大人对小孩天然的爱护与关照没有就不说了,可不管怎么试探,这家伙跟没有软肋一样,没心没肺到了咋舌地地步。 还呛地他想揍人。 说话间,景元点的芭菲上来了,冰激凌球上是威化和水果,还淋了一圈草莓酱汁,卖相很好,入口就化了,冰凉甜蜜,带着酸甜的草莓味。 太宰平日里其实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可今日不知怎么,喉头动了动。 他看着景元探出舌尖小口舔舐着勺子上的冰激凌,故意吃出了人间美味的模样。 爱捉弄人的妖精。 太宰心想多大的人了,怎么露出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面上露出疲惫的神色:“今天我被教训了一顿,父亲说不给我晚饭吃。” 景元无动于衷,一个被长辈教训的孩子居然敢大半夜跑出来逛街找男人,活该被教训。 3、合谋 景元叛逆上来了,谁都拦不住,光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和芭菲,兔崽子一个也没有,眼巴巴地瞅着景元吃的开心。 本想用这张可怜的脸混一顿,可景元打定主意要给这兔崽子一个教训,甜的有些腻味的冰激凌也吃的津津有味。 太宰“哼”了一声,他也并不是喜欢吃冰激凌,就是别人吃自己只能看着这件事让他不爽:“你究竟是谁?” 景元很不走心地糊弄着:“天上掉下来的妖精。” 太宰上下打量着景元,一张脸带着懒意,金灿灿的眼睛安在别人身上定会露出几分煞气,可这人丝毫没有,温温柔柔几乎能掐出水,要是去当牛郎一晚上能成就店里的业绩巅峰,引得女人们争先恐后的给他送钱。 还真是个妖精。 太宰可能真的被饿了一晚上,没过一会肚子咕咕叫起来,他还没练成未来的厚脸皮,一张脸蹦的很紧,扭头看着窗外就是不看景元。 外面的景色真是个景色啊。 景元故意学着太宰瞅了窗外半响,神秘兮兮道:“看什么呢?” 太宰学人说话:“看风景呢。” 景元失笑:“怎么还是个学人精?” 景元就是想气气这倒霉孩子,没打算真饿着他,他抬手叫来服务员,又要了两份蛋包饭。 景元从自己的高脚杯里挑出一勺冰激凌隔着桌子送到太宰嘴边:“吃吗?” 太宰回头,景元托腮笑着,手指挑着勺子,活像逗弄小动物。他跟景元相处不多,但明白一个道理,脸皮在他面前一点用没有。 他想也没想张口嗷呜一声咬了勺子,沉着景元愣神的片刻,又伸出舌尖在上面舔了一圈。 景元手都僵住了,他抽着嘴角问道:“你是标记领地的狗狗吗?” 太宰咧嘴一笑:“我的了。” 他抬手捞过景元面前的芭菲,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料定景元绝对不会再跟他抢沾了口水的勺子。 景元彻底败了,他低头叹了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为了一口吃的,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说话中间,蛋包饭上来了,太宰吃着饭,感觉胃部舒服了许多,心思也活络起来,再次说道:“合作一下,带我走吧。” 景元被这小子的耐心搞的头疼,稍微透露了点自己的消息:“你打算跟我去哪儿?我可是来旅游的,今天在一个地方随便看看,明天再别的地方看看,最后每天都不重样,你打算跟我浪迹天涯吗?” 太宰咬着勺子,没吭气,半响后道:“好像也不错。”说着他抬眼看着景元:“你怎么说话的语气像个老头子。” 景元无语:“...不错在你无家可归?”他向后一躺:“我就是老头子,有什么问题吗?” 别说八百年了,就是后面少个零对于短生种来说都是老头子。 太宰搅动着自己盘子里的米粒,看着番茄酱糊着鸡蛋混成一团,黏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人想到血肉的搅动。 自小心思细腻的太宰看过了太多世间冷暖,看惯了人心险恶,不知从何时起,他连或者的现在都是一种装模作样,疲惫或者说空虚早早的圈住他的心。 小小年纪,活像千年老妖,神情暮暮地看着周遭一切。 或许是景元脸上笑着对什么都见怪不怪、死气沉沉,却又对现状异常满足的模样激起了心底一点点好奇,太宰嘴巴违背大脑问出声: “没有任何意义的家有回去的必要吗?这个无聊的世界又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吗?” 这句话他没对任何人说过,此刻说出口没有半点轻松,唯有窒息感一点点勒紧脖子。 明明相互连名字都不知道。 景元也有些惊讶:“跟我聊哲学问题?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路人,没有那么大的智慧。” 太宰也觉得自己问错人了,当下木着脸幽幽看着景元,也不知道因为尴尬还是想找出点什么。 “不过一定要让我说的话。”景元笑笑,有些不正经,但说的话字字清晰,列着队钻人耳朵:“别小看这个世界,我自小的愿望便是巡游世界,任何风景都能令我惊奇不已。况且...你生在这个世界,你觉得无聊那就去改变吧,按照你的想法改变这个世界,或许有一天你也能找见让你心动不已的风景。” 餐厅的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景元头顶,车水马龙的喧嚣,喧杂鼎沸的人声全部离去,只有这方寸之地留有砰砰直跳的心脏声。 太宰心中涌动着暴虐着洪水,几乎冲垮理智的围栏,他舔舔嘴唇,突然不想忍了,他笑了笑,暖黄色的灯光都无法暖热森冷笑意:“就算我的改变是毁灭?” 景元单手撑着侧脸,闻言笑了:“那我们就做不成父子了,就得是敌人。” 景元指着一桌子的饭菜和甜点理直气壮:“我可没好心到给敌人付餐费,这些你自己出哦。” 太宰的表情瞬间垮了,也可能是装的,但装出了委委屈屈的模样低头干饭。 只是眼神紧紧盯着景元的身影,如铁箍般锢着,不许逃离分毫,如沼泽内潜伏的毒蛇,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得瞬间扑上前去死死咬住脖颈。 景元常年待在军队里,面对铺山盖地的丰饶余孽,面对诸多军团的首领,他早就练就了在群狼环伺下巍然不动的态度,景元丁点不怕的,就算被绑上绞刑架说都能谈笑风生。 兔崽子还是太嫩了。 “好了,聊了这么多了,我也陪你吃了饭甚至钱都是我出的。滴水之恩我就不要你涌泉相报了,好歹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吧。”景元伸出手。 太宰颇为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沉默无声,片刻后,景元抽出自己的手终于忍不了了抬手在太宰头上薅了一把。 “我说,做人要有分寸,我要是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你可是想跑都跑不了啊。”景元蹲下身,跟人好声好气地威胁。 太宰仰头:“救...” 景元眼疾手快捂住人嘴,对周围疑惑看来的店员和客人们点点头,拉着小崽子出去了。 这混蛋玩意儿。 景元望着苍茫夜色,叹了口气:“我全身上下只剩五百日元,还要带个孩子,也太为难我了吧。”钱包在酒店呢,他就带了够吃饭的前,在仙舟习惯手机付款了,带那么多钱币出门有些不习惯。 太宰认真建议:“抢了我家吧,我给你指路。” 景元:“...你真是个大孝子。” 都到这地步了,为了手机景元也必须把小兔崽子带在身边了。 鬼知道仙舟会不会因为他失去音信方寸大乱。 罗浮将军要是叛逃或者失去理智,那对仙舟而言可是噩耗。 他一手拉着太宰,向酒店的方位而去。 太宰路上问去哪儿,景元磨磨牙说绑了别人家孩子连夜坐车逃跑,以免被抓。 太宰满意地点点头。 可惜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天空电闪雷鸣,景元抬头望天,有些惊奇的看着自然奇观,啧啧称奇,乌鸦嘴道:“该不会要下雨吧。” 话音落下,三秒内,磅礴大雨倾盆而下,景元自己无所谓,可他知道幼崽一个个脆弱的很,就算是个兔崽子,那也得关爱一下。 他左右看看,把人一把捞起快步往公交站台下走去,站台有个几米长的棚子,正好能遮雨。 景元长腿跨过凳子坐在其上,又把小孩往怀里塞着坐下。 太宰左右晃着头发,雨水飞溅,又洒了景元一脸水,他无语摁住人:“你怎么像个狸奴呢。” 有水就晃悠,让他想起来以前给咪咪洗澡时总是淋一身水的时候了。 太宰认真辨别着这人说的词,许久后仰着头看着人线条锋利的下颌,道:“狸奴,居然用这么古老的词汇。” 景元虚心请教:“现在怎么说?” 太宰:“不告你。” 嘴上说得欢,身体已经因为在冷雨中瑟瑟发抖了,脸上瞅着也有不自然的薄红。 景元一面把人圈自己怀里,让自己只穿着衬衣的体温暖着小孩,一面嘴上不落下风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容易被雷劈。” 景元身负雷霆之力,就算没有神君帮忙,他召唤个闪电玩玩也不在话下。 可他还没用力量吓唬小孩,天空就轰隆一声,借着银白色的闪电滑过天边,几乎裂开这天幕。雷云翻滚,像是一股脑把所有的冬天的沉寂宣泄出来,畅畅快快的来世间玩一场,比这死气沉沉的小兔崽子都快活。 太宰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闭嘴吧乌鸦嘴。” 景元哄着人:“你把东西给我,我立马给你安排个地方睡。” 太宰心想,我傻吗?我好不容易能逃离那个家,就算咬死你也绝对不放手。 他们家算不上什么顶级华族,却也富甲一方在当地算的上小有名气,能出入他们家如入无人之境,还因为看风景这种扯淡的理由,说明这男妖精实力不俗,有自己的门路,太宰自然不会放过。 景元幽幽地看着兔崽子,思索着把人打晕后搜身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刚才借着抱着这兔崽子的姿势摸了半天也没找见自己手机在哪儿。 太宰对危险很敏锐,景元刚有这种想法,立马张嘴,直白简单易懂:“救命!” 这一招百试百灵,景元立马投降:“好好好,我带你走。” 景元嘴上唉声叹气:“你是来专门克我的吗?” 把人抱得更紧了,护在自己怀里生怕他被雨水打了。 太宰浑身发冷,再几分钟后终于鼻子一痒打了喷嚏,自己受了委屈嘴上也开始不安分:“怎么有人居然连酒店住一晚的钱都拿不出来。” 景元看着年轻,二十刚出头的样子,可目光沉着的温柔和儒雅,说是二十七八也没问题,一般来讲这个年龄的人都有工作,别说高档酒店了,起码去个网吧的钱总有吧? 景元闷声闷气,快跟睡着一样:“我有住的酒店錒。” 大雨洒在地上,哗啦啦的响,一声声都像嘲笑。 他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那你怎么不说!” 景元耸耸肩:“我这不是配合你严肃正经的气氛吗?” 太宰:“你才是专门来克我的吧。” 景元见小孩眉眼阴沉,“嘿咻”一身把人抱起,冲出雨幕向酒店跑去,这酒店还在他们身后。 太宰在雨中瑟瑟发抖十分钟,其实走路不到十秒钟就能到达温暖舒适的酒店对吗? 等两人一前一后洗漱完毕,景元惬意的从饮水机中接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递到太宰面前。 太宰穿着一身能把自己裹进去的白色浴袍默不作声地看着景元自己喝的水。 景元挑眉:“干什么?” 太宰:“我要那杯。” 景元:“一样的水,挑什么。” 太宰:“你喝我这杯。”说完嘴角一勾,眼神微沉:“还是说里面有东西不能自己喝?” 景元咳嗽一声,抬手把太宰那杯子里的水倒向洗手池:“晚上喝这么多水不好。” 不打自招。 景元只订了一间大床房,太宰不客气地占据了,景元看了小家伙一眼,转身就要出去:“我再去订一间房。” 太宰在后面问:“你不会把我送回去的对吗。” 景元回头,房间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小孩身上,像是破碎的玻璃胡乱黏成的人。 景元笑笑:“如果你听话。” 说着关上门,“砰”地一声响彻在房间,很快又沉寂下去。 太宰脸上脆弱的神情也顿时沉寂,恢复漠然。 晚上吃了蛋包饭,又吃了冰激凌正是口渴的时候,饮水机里的水可能被男人做过手脚,他不敢随意动,但景元总不能在自己喝过的东西里下药。 想着太宰端起景元放在床头的水杯,避开杯沿上的水渍,小心的喝了一口,没有什么怪味这才大口吞咽起来。 喝完最后一滴,太宰也不省人事地昏在了床上。 景元推门进来,毫不意外地看着熟睡的太宰:“大人的世界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下药的是自己杯子,他在餐厅时就算好了太宰之后可能会做的事情,提前把仙舟给他的昏睡药剂挤了一点放自己杯子里,太宰会对他有戒心是意料之内,刚刚状似被发现的戏码不过是做戏。 “好好睡吧,等一觉起来,你的生活中不会再有我。” 4、找工作 冷意顺着松散开的和服袖口划过皮肤,硬生生把太宰从梦境中拽出来,春寒料峭,让他没忍住打了个抖。 少年茫然的睁眼,他发现自己坐在路旁,马路宽阔,熹微晨光浮现的现在没有多少车辆驶过,背后传来铁栏杆特有的钻骨头缝的冷意,那纹路更是深入骨髓。 这是他家门口。 太宰愣了一下,大脑下意识回想昨晚——温暖的怀抱,漂亮的青年,宠溺的笑容... 这些都是假的吗? 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他的和服外还披着一件米色风衣,把他紧紧包裹。 现实没有给他理清思路的时间,没过多久,身后传来阵阵慌乱的脚步声,他连忙转头看去,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再看见面容熟悉或不熟悉的保镖和管家后,心脏一阵阵烦闷,他移开视线快速环顾四周,最后什么都没找见。 他敛着眸子没有挣扎任由管家抱起,听着耳边或是焦急或是关心的话,也没有回应一声。 被人拥进大门时,他突然抬头看向了街道对面,看见了站在巷道口穿着单薄衬衣的景元正懒散地倚着墙面,看见他的视线还懒洋洋抬手打了个招呼,一点没有被发现的慌张。 太宰一直盯着他,直到景元转身走进巷道中的阴影,被黑暗吞噬。 景元昨晚从太兔崽子身上找出他手机后,点开屏幕一看,符玄果然给他发了信息,问了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最后还给他发了个任务。 寻找传说中能改变现实,实现一切愿望的奇物。 景元盯着这个任务片刻后无奈笑了,心底对符玄道了声谢谢。 过去积攒的强烈情绪如果突然爆发,很可能堕成魔阴身。 卸下了一身职责的景元,在万般劳累过去那根绷紧的神经松懈,过往强硬的藏在心底的记忆会不会如决堤的洪水涌现冲垮他的理智?这谁也不知道。 符玄给景元任务多半是想让他提着这颗心,你看,任务只说寻找,没说必须找到,跟玩似的。 景元觉得这举措有点多余,如果自己能这么轻易被记忆压垮,当年在战场上看见血流成河的星球,看见故交好友纷纷远去唯余他留在原地时,就已崩溃。 房间昏暗,景元靠坐在床边,巨大的落地窗显现出这个城市的繁华与美丽,灯影构成的火光摇摇闪烁,给这一方沉寂的房间披上了柔和的外衣。 身为外来者的景元看着这陌生的景色,眼中恍惚又茫然,他少时想要当个游侠的梦想终于实现,可远离了自小生长的仙舟,居然让人心里生出了困惑,被一个个事务一个个危机推着走的景元第一次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走向哪儿。 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着,犹豫半响还是接下了任务。 既然接下了任务,景元就开始制定计划。 先跟这个国家的政府组织接触,有国家作为后盾的情报收集、信息处理的相关部门,手中一定掌握着庞大资料,当然这也有景元也是正规组织一员,对官方组织更信任的原因。 景元昨晚在网页上,暗网中,以明暗两面调查这个国家的政府的情报时,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异能。 这个世界是有异能存在的,众多诡谲的力量形成了明面平静、内有暗流的危险世界,拥有异能的人不在少数。 景元看见这个消息,顿时挑了挑眉头,心想神君或许能当做异能成为自己砝码的一部分,不必遮遮掩掩怕人看见。 既然有异能,政府组织一定不会放任强大的异能者世界上随意走动,并且为了保证国家公信力和武装绝对控制力,政府也一定有着自己的异能组织。 他顺着异能往下查,发现了名为异能特务科的组织。 并且得到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经常出没的咖啡店的情况。 景元在看到暗网上有关对方行踪的消息,不由笑了一声。 一个异能组织的高官,其相关信息,包括不限于身份、行踪,都应该是最高机密。况且,异能诡谲,其中有消除踪迹的异能景元也觉得不是没可能。 如此,种田长官的消息被放出来,说不定就是异能特务科专门邀请异能者或者钓鱼的。 景元想通这一点后,立马着手进行准备。 他用高于这个世界科技太多的手机钻进了学校,医院,公司里,给自己留下了完整的人生背景,没太详细,要让异能特务科能轻易查出来造假,这也是景元暗着告诉他们自己跟他们接触是有所图谋的,自己是能被操控的,有了弱点才容易被掌控,异能特务科才能安心利用他,景元也才能在各种任务中探查消息,并且异能特务科在查清自己背后的势力前会尽最大程度保全自己, 做完这一切后,景元看了眼时间,发现凌晨三点还能眯一会。 但思索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晚不睡觉不会对景元造成太大影响,但会让他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异能特务科的人看见他分外疲惫的样子,心中的戒备也会少点。 景元想着,抬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因困顿微微发红,整个人身上的懒意更加明显。 他强忍着不去酒店补觉,而是向暗网找出来的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常去的咖啡馆走去。 那咖啡馆位于地下。 景元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下,长靴在台阶上发出哒哒声,昏暗的走廊将太阳排除在外,尽头是一扇形式古旧的木门,木门旁亮着一盏栅格围着的电灯,暗黄的光亮不时闪烁着,颇有几分鬼屋的感觉。 景元抬手推门,木门撞击铃铛在门后不大的咖啡馆中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响。 步入眼帘的是昏黄灯光笼罩着的屋子,位于地下的咖啡馆没有窗户,全靠电灯照耀,所有物体上散着一层黯淡的金光,这光线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暧昧的气氛,让人心照不宣的沉迷在朦胧的酒香中。 屋内有两人,一人是坐在上沙发上喝着咖啡看着报纸的客人,一人是站在咖啡厅吧台后的老板,他擦拭着玻璃杯,声音沉稳而低:“欢迎光临,需要些什么?” 种田今天在同样的时间坐在同样的位置,在暗网中散布出去的消息让他得到了不少流落在本国或是被追杀或是不懂控制能力的野生异能者,其中不乏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才。 虽然将他的消息散布在暗网中,得到了部下们一致的否定和担忧,当然,后来也同样招来不少仇家的暗杀,但种田依旧觉得,只要自己这条命能为国家和人民做些什么,那么这点危险他就必须承受。 他点的咖啡刚上来,咖啡店的门铃便响了。 咖啡店地理位置隐蔽,这个点能来的大部分都是常客,或者... 他眯了眯眼,抬手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意翻看了一页,遮挡住了自己探究的神情。 来人是一个年轻人,看着二十五、六的年纪,抬手打着哈欠,眼角染着一抹红晕,那张让见惯了美人的种田都不由失神的俊美的脸多了一丝妩媚的懒意。 一身单薄的衬衫撑出对方宽厚的肩背、勾勒出紧实而细的腰身,白色长发在脑后抓起一把还有部分长发顺着肩膀而过,看着有些凌乱,应该没有睡好,本就白皙的皮肤衬的更是苍白毫无血色。 长相太过优秀让种田都不由愣了一瞬,心想这是某个明星或是模特吗。 年轻人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抬手点了杯咖啡,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房间内唯一的客人身上,那懒洋洋的眉眼挑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笑意向他走来,坐在他沙发对面的位置上。 种田放下手中的报纸,将视线移向青年,问道:“有事吗?” 年轻人笑了下,单手撑在桌上,一手支着侧脸,看着像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却又带着成熟的气息,两者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魅力,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却。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这个时间能在咖啡厅悠闲看报纸喝咖啡的,大部分都是闲人吧?你我都一样,要不要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年轻人开口,声音磁性,尾音上挑,听着让人想要沉溺其中,口中说着闲人,但种田一点都生不出气来,反而真诚的生出了些许无奈。 见他没说话,那年轻人眨了眨眼睛,语气一转:“不过我就是说说而已,在场的闲人肯定只有我一个。你能在上班时间轻松惬意的坐在咖啡厅喝咖啡,这份气定神闲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学来的。不知先生在哪儿高就?” 种田心里舒坦了不少,抬手推了推眼镜,借着这个动作让自己多出思考的时间,斟酌道:“你不也一样?” 这时,年轻人点的咖啡上来了,混合咖啡,不同咖啡豆的醇香混杂在一起让人心神一震。 种田的视线从咖啡滑到年轻人脸上,等待他的回答。 青年拿起咖啡一同送来的小勺往里添了两块冰糖,慢悠悠的搅拌着,有节奏而和缓的水声伴着金属碰撞声响起在两人间,气氛平和的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当然不一样,我初来乍到还没在这个城市找上工作...本来以为能安稳下来...”景元这里说的嘟嘟囔囔,让种田没能听的清楚,但那句安稳还是钻入了耳朵。 常年跟异能者打交道,其中不乏厌倦了打打杀杀的异能者,种田对这个词分外敏感,面前这年轻人过去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生出想要安稳生活的念头? “你能介绍我一份工作吗?或许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年轻人露出期待的表情。 再没查清楚对方实力前他不会轻易承诺。 那双璀璨金眸盯着自己,让种田压力山大。 他忍着没有移开视线盯着那双懒散而含着笑意的金眸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工作时间短的。”年轻人眼眸更亮了。 种田长官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年轻人差点就把懒挂在头上了。 他刚想开口,那年轻人突然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神色:“这位先生,人出游在外,遇到难事应该寻求朋友帮忙,这我是懂的,可我的朋友都已不在这个星球。” 当然,都在仙舟呢,仙舟现在在宇宙呢。 种田心中被一把名为可怜的刀插了一把。 但是异能特务科不养闲人! 他吞下可怜,正了正神色:“抱歉,我不能...” 年轻人叹了口气,神情无奈的笑了一下:“身无长技确实寸步难行,若是别人早就打消不切实际的想法,回家去了。可我没有回去的地方,也没有等我的家人。” 种田感觉心脏又被捏了几下。 异能特务科不养闲人!!被插了好几刀良心的种田心想,自己真该死啊。 他勉强张口:“我没有适合你的职...” 突然咖啡厅的木门猛然被打开,一个衣衫褴褛,面容脏污的中年人举着小刀闯进来,嘶声力竭吼着:“别,别动!!把钱都给我!” 种田面上不动声色,手下悄悄摁住腰间的枪,同时下意识看向面前的年轻人观察他的反应。 刚刚面容慵懒,浑身懒意的年轻人眼眸顿时一变,让人浑身一颤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种田只觉眼前一花,那年轻人脚步一划,几乎眨眼间横跨到那人身前,抬手一挡一抓,转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抢劫的摔在地上,身体发出一阵闷响,面容扭曲仰头惨叫一声。 景元一脚踹开小刀,单腿跪在人腰身,抓住手臂扭到背上向上一提,那惨烈的咆哮声更大,看人没有了攻击力景元这才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刚刚懒散的模样,抬头对着种田落寞一笑:“抱歉是我为难你了,或许我这样的人不该来这种大城市。” 不养闲人...一招利落制敌,没有半分多余动作,这也叫闲人!!? 他勉强勾了勾嘴角:“我会帮忙的。” 景元笑了,颇为感激:“谢谢,您真是个大好人。” 5、所谓阴魂不散 警车过来,把抢劫犯带走了,景元单手撑着下颌,微笑目送人走远,并对着不时瞄他一眼的警官眨了眨眼,那双金眸带着勾人的笑意,像是在引诱他人的猫,那警官顿时红了脸,堪称跌撞地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又跑了回来,局促不安地站在景元面前:“请你,您等会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景元心下明白,这是这个国家的规章制度不是故意找茬,也就没为难这年轻人,点头应下了。 之后还打算去买点日常用品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景元无不可惜地看向种田:“我们这就要分离了,真是难过...先生,您有联系方式吗?我之后怎么找您?” 任谁听见他失落的声音大概都要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惹他难过。种田看着这眉眼漂亮又不失锋利的男人,心思“嘶”了半响,冒出妖精两个字,嘴上说着:“一周后的这个时间,来店里找我。” 景元眉眼弯起,冲着种田露出没有阴霾的笑容:“好,那就拜托您了。” 景元在小警员略显局促的看护下淡定地走向警车里,临走前,还隔着车窗对他挥了挥手,跟好友分别一样自然。 种田站在咖啡店门口,心想自己找到了一个绽放光彩的金子,还是狐狸模样的。 下属趁着人群混乱悄无声息地站在种田身后,等待命令。 “去查查他。那抢劫犯进来店里的时间太巧,这人不像面上这么简单,监视的人都小心点。”种田脸上流露的心疼和怜爱在男人走远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冷静地看待这件事。 下属得了命令点头应是,吩咐相关人员行动起来。 一周的时间,足够种田把景元的祖宗十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 他深深地看了眼景元离去的方向,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 “一个有点小心思却没那么深城府的人,这么好用的人不招揽也就太可惜了。”景元出了警局,伸了个懒腰心里想着,现在那些人应该在查自己的身份了,希望他们能有点用,看出他伪造的信息全是假的。到时候种田畏惧他背后的势力,就不敢轻易对他动手,而他也能对峙中套出点信息。 景元没有回酒店,他全部身家,包括手机和钱包都带在身上了。 那兔崽子太鬼了,说不定会去酒店堵他,小孩子没办法出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景元当天就换了个酒店住。 等景元舒舒服服的补了一个觉,等生物钟咕咕把他喊起来,他打着哈欠下床,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突然一顿,觉得眼前这场景太眼熟了,眼熟的他差点笑不出来。 他悄悄,不发出一点声响的打开门,探头往外一看,熟悉的黑色卷曲头发的兔崽子坐在地上,靠在门上,那双死寂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青天白日见了鬼,景元心里差点冒出一句仙舟脏话。 景元面容不变,当做没看见这小鬼,又把脑袋缩了进去。 可还没关上门那小鬼就戳了一根手指在门缝边,也不怕景元突然关上门把他手指给夹断了! 景元没辙了,他只好当做无事发生,再次开门,蹲在兔崽子面前,笑道:“小家伙,迷路了吗?要大哥哥送你回去吗?” 说的跟第一次见面一样。 本是温柔的鸢色眼睛却让太宰显出了森冷阴翳,他嘴唇微张,清晰地吐出字音:“骗子。” 景元弯腰把小兔崽子抱在怀里走进放进,抬脚勾上了门,以免被酒店的服务人员发现到时候说也说不清。 “小家伙,为什么这么说呢?” 景元把兔崽子放在床上,打了客房服务的电话,要他们送两份餐食上来,看着就把太宰敷衍到了极致。 “昨晚明明说要带我走。”太宰说。 “抱歉,离家出走的孩子多半会说气话,大哥哥以为你也是,毕竟有谁会不想家呢?”景元单膝跪在地上,抓着兔崽子的一只手,脸上表情诚恳温柔。 要不是被骗的是太宰,他都要信了。 “好啦,是我错了,大哥哥给你赔不是,要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呢?”景元轻声哄着,温声细语,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怜爱。不管是谁听了也会眼眶一热,想把心中无尽的委屈与痛苦吐出来吧。 太宰向前倾身,两条手臂环住景元的脖颈,闷声闷气:“别走,别再抛弃我好不好?我会听话的。” 棋逢对手啊,小小年纪究竟怎么学的表演? 景元心里这么想,脑袋不由蹭了蹭太宰的头发,手感真好,像狸奴,脸上还装着: “好,我不会再丢下你。” 景元揉揉小孩的脑袋,笑了笑:“你我相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太宰,太宰治。” 景元也笑着自我介绍:“景元。” 正好门铃响了,应该是客房送来的餐食,景元起身,开门道谢,把两份餐食摆放在窗边的桌上,景元这次选的酒店没有之前的酒店地理位置好,楼层也不够高,没有俯瞰城市光彩的视角,侧头看出去,只能看见喧嚣的马路上,行人往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景元也不装自己是第一次认识太宰了,略带疑惑地问道。要说找见他的方法,他自己能相出好几种,但显然不该是一个孩子能想到的,总不能太宰运气好,好到在偌大的城市里随便走进一个酒店,随便坐在一扇门前,就随机到了他景元吧? “酒店舒适,交通便利,位置远离原来的酒店,符合这点的不多。”远离原来的酒店,区域划定范围缩小,城市内的靠近交通枢纽的酒店并不多,毕竟酒店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安静能让人好好休息,这两点就能过滤掉大部分的酒店,剩下的太宰挨个问了问,就像景元会利用自己的外貌降低他人警戒心一样,太宰的脸也是可爱那一挂的,稍微软下声音就能让那些女人直呼可爱,景元面容又那么显眼,稍微一问就问出来了。 景元心里也差不多把太宰的心理路程猜了个七七八八,了然点点头。 太宰能有这么强的逻辑能力,除了天生的好脑子外,家庭教养也非常好,不知道他的家族跟异能有没有关系,知不知道相关信息。 太宰睁了一晚上的眼睛,生怕景元把他扔出去,可一晚上,景元睡得香甜,侧着的脸安详、寂静,白天那张耀眼又慵懒的面容沉淀下来,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心。 身上隐约有股草叶的清香冒出,直钻鼻腔,太宰混着这香味看了景元一晚上。 第二天景元看着太宰眼眶下的黑眼圈闷笑了两声,在太宰幽幽看过来的目光下才收敛了笑容,双手举高示意自己错了。 太宰对景元的示弱很受用,装着倨傲的模样点点头原谅他了。 “你去哪儿?”一早用了饭,太宰就看见景元在数着自己钱包的钱,这家伙前两天还在跟他哭穷,现在那一沓的万元纸钞好像在拍他的脸。 景元没抬头:“买东西啊,我孤身来到横滨除了我以外什么都没带,衣服用品什么的都需要买,还有你的,穿着和服行动不方便吧?” 太宰手指蜷了一下,随口“哦”了一声。 景元失笑,他都听见太宰微扬的尾音了,比起嘴上,还是身体更诚实。 景元带着太宰去了附近的商场,购买的速度极快,根本没选择恐惧症,进了商场左拐第一家男装,随手拿了两件白色衬衣,方便动作的工装裤,厚底靴子,前后加起来不过两分钟,景元连送货地址、付款什么的全部搞定了。 这逛商场,只进行了后两个字。 太宰说不再看看吗? 景元想了想进了第二家,从第一排衣架上花里胡哨印着小猫猫图案的半袖中挑了两件。 太宰一时嘴角抽了一下,他对穿着没什么讲究,但他脑海中想到眉眼精致的景元穿着画着猫的半袖脸都扭曲了半分,可能是憋笑憋得。 太宰连忙带着景元走了,景元对自己不上心,对太宰到是很用心,笑着问店员小姐姐有什么适合太宰的,那些看颜眼看的女人恨不得把整个店都给太宰试一下,最后还是太宰自己选了两件才从堆到天花板的衣服中逃了出来。 景元这没心没肺的还在后面笑。 两人最后逛到了餐饮区,景元还是第一次吃汉堡,油脂和碳水激发了身体的渴望,景元眼睛都亮了,咬着汉堡的样子颇像第一次吃到好东西的流浪猫。 脸颊边还沾染上白色的酱料,太宰眉眼不由柔和下来,总觉得跟景元待在一起心情奇妙的平和下来,以往因为无趣而拉长的时间都在变快。 或许是太宰的视线太明显了,景元抬头看来,问盯着我做什么。 太宰答脸上沾上酱料了。 景元“哦”了两声,没去管,单手托着下颌,温温润润地笑了:“谢谢太宰先生提醒我。” 声音低又哑,故意装着这幅磨人的样子。 随影无形的寂寥与空虚被享受生活的惬意压下。 太宰无比渴望,无比想得知答案,在这空虚的世界里,你为什么能永远露出这样的模样? 太宰伸手虚虚的放在景元的面容之前,不甘心,嫉妒,所有嘈杂的心思混合在一起生出了暴虐,他甚至想撕开这张温柔的脸想看见其下跟自己相同的动物灵魂!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直到手掌传来的光滑触感才让他骤然回神。 只见景元托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侧脸,微微歪头,像是把自己都放在了这小小的手心中,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心:“别这么凶,心疼些我好不好?别吓着我。” 太宰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快了一瞬,转过头支吾着“嗯”了。 景元低声笑了,笑的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突然放开他的手。 太宰从美色中出来,发觉掌心还有着黏腻的触感。 他猛然低头,手心里有一团白色的黏腻酱料! 这家伙把他的手当餐巾纸用了!! 太宰咬牙切齿:“景元!” 景元:“多谢~” 6、无处可逃 景元到底还是有良心的,在太宰治怒目而视转为装出的委屈后,投降似的叹一口气,双手撑着桌子起身:“好了,是景元哥哥错了,我去帮你拿纸巾。” 景元面容俊美,举手投足间透着温文尔雅,仅是站着就有不少路人投来艳羡或痴恋的目光,他向着刚刚买过吃食的小摊走去,本就生意火爆的摊位瞬间被围堵,将景元都给围了进去。匆促间只来得及给太宰治一个无奈而歉意的目光。 太宰口型冲着人说:“祝你好运。”随后喜滋滋的一口咬下汉堡,当然,他对吃食不感兴趣,但一想到能气气景元,就算十个汉堡他也能尝试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宰从一开始的欢快逐渐变得安静,渐渐的放下了手中的小吃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摊位,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看不清内里。他捏着散落在桌面上的袋子,嚓嚓响着,神情也随着声音一点点烦躁起来。 “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妈妈呢?”身边传来警察温和细语,像是怕惊扰了这状似不安的小孩。 太宰眼睛无神,定定地看了警察一会,直到警察脸上维持不住虚假的笑意,一点点尴尬起来,这才大发慈悲的转过头轻声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道:“他啊...怕是又不要我了。” 警察脑中一片茫然,对“他”这个代词,也为其中的不要我,小警察没有深究,只是奉命行事,对着小孩伸出手:“那大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太宰没说好还是不好,顺从着从椅子上跳下,自顾自在前面带路,丁点不像是迷路的孩子,比他这个警察还熟悉商场的路。 “谢谢你送他回家了。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你可别拒绝,虽然是好人好事但帮了我一个忙,我总要送你点什么,不然我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嗯,就这么定了,之后你约个时间。”景元靠在玻璃窗旁,房间内没开灯,嘴上情真意切,神情淡漠,他垂眸看着酒店的大门,来往行人三三两两,没看到熟悉的影子。 他知道自己面容姣好,很容易受周围女士的喜欢,利用可利用的一切是景元的行事准则,就算是自身也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他借着人群遮蔽视线从小吃摊悄悄溜走,并拜托上次给他做笔录的小警察把太宰治带回家,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希望这孩子知难而退,别再上赶着来他这里找罪受。 跟着他做什么,吃不饱穿不暖,万一出了事陪他一起浪迹天涯吗? 景元扭头就把这事抛到了心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能给他带来多大麻烦? 他数着日子等着一周后跟种田长官见面。 一周后—— 叮铃。 咖啡店的门铃准时响起,景元步进店里,充斥着暖黄色光晕的店里除了老板就只有坐在软座上的种田长官两人。空气中泛着醇厚的咖啡香味,景元深深吸了一口,对着老板赞美道:“如此醇香,不光材料品质上佳,手艺也不可或缺,老板有心了。” 这些个泛泛夸赞,谁也能说上个两句,可谁不喜欢夸赞?老板当场喜笑颜开,说送他一杯。 种田沉默地看着青年靠着那巧舌如簧的嘴巴为自己讨完便宜坐在自己面前,相比他面沉如水仿佛全世界欠了自己一个亿的脸,景元满面春光、讨人喜欢。也怪不得景元开开心心的,闭目将军这一周一天没浪费,每天睡十二个小时以上,睡得景元身子骨都松了,能不开心吗? 景元看着这张比墨还黑的脸也是愣了一下,心里想:这老狐狸应该已经把他的背景翻得底朝天了,不出意外,应该也看出他那不走心的背景都是假的。眼下这神态威严,不是给自己下马威,就是来给他活干好试探他实力。 他脸上的笑容倏地散了,装出忧心忡忡顺着坡滚道:“先生,是有难处吗?虽然你我相处时日不多,但我明白您为人心善,也是真心为我好。景元心里很是感激,若有我能帮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种田救他于危难之中,而不是替他找个工作。 种田心里冷哼一声,真想把那造假的就差写着骗你玩的背景资料怼他脸上,问问他这是得多瞧不起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种田看出这造假的背景时也是松了口气,这代表着景元背后的势力不是全组织上下凑不出一个脑子的弱小组织,就是对政府示好的中立组织,不管哪种都不是杀人如麻,不好控制的家伙。 种田听着景元的话,也没装模作样的推辞一番,当下从公文包中拿出一页资料:“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你的工作我帮你找好了,在政府,事不多,一次任务放假一周,带薪休假。看你第一天上岗,我让你熟悉一下自己的工作内容。” 景元拿起那页资料一目十行的看完,心想:怪不得黑脸,还真是欠了一个亿。 那上面简明扼要的说了一起绑架案件,绑匪要求一个亿,不然就撕票。 种田没给景元退宿的时间,当场站起,拉着景元就往门外走,景元一面对着咖啡店老板不好意思笑笑,一面假装“嘶嘶”地喊疼。顺着咖啡店的楼梯上去正对着一辆打开车门的车,司机兼职保镖的男人穿着得体修身的黑色西装,恭敬的冲种田一鞠躬。景元巧妙的向旁边一让,免得让自己也被鞠进去。 景元坐进车里,还揉着手腕,倒不是他娇气,只是仙舟人的身体基因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停滞不变,这一用劲就能攥出红痕的体质,他是想改都改不了,就说这么多年风吹雨打,上阵杀敌也没见得景元黑一个度,依旧白的几乎没有血色。 景元见自己上了贼船,心知这是老狐狸在试探他的下意识反应,要是逃或是显得慌张,这辆车就不是送他们到出事地点,而是牢狱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去那孩子被绑架的现场吗?”景元问道。 种田瞥了眼景元:“我可没说是孩子。”那张纸上除了绑匪索要赎金的几句话,就再没别的了。 景元笑笑:“这简单,这几句话字里行间空隙极大,笔触一笔一顿,像是刚学习写字的孩子写出来的。大概是绑匪为了增加可信度,逼迫那孩子一个字一个字抄录出来的吧。” 种田点头:“不错,那孩子今年六岁半,因为贪玩前一段时间离家出走,这次失踪他家人以为他又自己跑出去了,一开始没在意,直到这封索要赎金的信送来,他们才匆忙报了警。” 景元慢悠悠点头,心中梳理:他虽然说这信是一个孩子写的,但字体线条没有抖动,没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蚂蚁爬一样的字,想来不是家里悉心教导,就是本人智商奇高,天性努力。这绑匪也怪,能教出这么个孩子的家庭,想来不会穷到哪儿去,这赎金有些高了,但凡只要一两千万,那户人家都会为了孩子的安全,默不作声咬牙把这钱交了。现在这赎金的价格,刚好卡在一个富裕人家有些肉疼,又不会惊动强大异能者的程度。就好像有人故意在引导整件事的发生。 景元瞥了眼种田,是他下的套?不,一个政府组织不到必要的情况绝对不会拿普通民众的性命玩。看来那被绑架的小鬼不是什么可怜虫,倒像是引着猎物上钩的毒蛇。 他这么一想,心跳陡然慌了一下,一个让他头疼又不可思议的想法跳了出来。 他面上的表情没变,刚要开口想办法推了这事,就见种田递过来一张照片:“这是这次被绑架的孩子。” 景元探头一看,黑色卷曲的头发,鸢色的眼睛,熟悉又面无表情的小人幽幽注视着镜头,又好像隔着时空对着景元阴恻恻一笑,说你逃不掉了。 这兔崽子无处不在,青天白日景元生生打了个颤。 那一刻,他突然想打电话把丹恒叫来陪他喝两杯,不为别的,就为这怎么也逃不出的花花世界。 景元表情一下子僵硬了,他抬头与种田对视,车内寂静无声,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带着车上的人一路狂奔,奔向无法逃脱的深渊。 许久后,种田冲景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这工作...景元不满意?” 大概是那奇兵用的忒频繁了,今天终于遭报应了。 景元笑容苦了起来,虽然九成是装的,但还是看的种田眼皮一跳:“不,先生的恩情景元没齿难忘,万死不辞。” “只是这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纪不得家中长辈喜爱,偶尔贪玩被罚不许吃饭,晚上实在饿得受不了偷偷跑出来,正好让我给碰上,没让坏人拐了去。只可惜...”景元编造事实跟真的一样,真假参半说的那孩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叹一口气,继续道:“只可惜景元武力浅薄,今天可能是他最后一天...若没法将他救出,种田先生一定记得给那孩子墓前供上餐食,好歹在下面也能吃饱饭。” 明面上是给那孩子哭坟,实际上暗示老狐狸你最好换人,不然就等着我跟这兔崽子同归于尽吧。 种田假兮兮的,眉眼往下一耸搭:“为难你了,放心我这就寻求支援,只是那绑匪催得急,只好先让你去顶着。若真的出了意外,我会给你买个漂亮的骨灰盒。” 景元表情一下子就收了,端正的坐起,像是无事发生。 车辆一路行驶,两侧繁华的街道也渐渐沉寂,最终驶入林子,一栋破旧的,窗户玻璃渣都掉光的,年纪可能比种田都大的废弃学校出现在眼前,浓重的土腥味翻涌的冲进景元的鼻腔,让他一阵恍惚。 种田好歹有点良心,没让景元孤身一人犯险,几辆警车零零散散的围着学校,一个眼熟的小警官正在原地来回踱步,脸上的汗跟冷水泼上去似的。 貌似他还是行动负责人。 太棒了,你看,种田这老狐狸生怕营救人质的难度不够高,派了个新警察来拖后腿,争取拖的景元和这倒霉学校连同里面的绑匪和兔崽子一块炸了。 景元面无表情的下车,临走前松开了表面上的欢快,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点坏劲儿,看的种田眉心一跳:“还是别着急给我准备骨灰盒了,长官,我觉得你还没那个实力能给我准备。” 说完,没等那横眉竖眼的司机来一句胆大包天,景元就重重的把门一关,拿出种田给他的文件冲着那快吓哭了的小警察挥了挥:“现场由我指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胆大包天的景元指了指种田的车:“包括他们,快赶走。” 那些个警察那里知道种田的名号,看见景元和他手里的文件,当场有了主心骨,大逆不道的把种田轰走了。 种田对景元这明目张胆表达自己不满和报复的行为哭笑不得,居然还真乖乖走了。 听着车辆缓缓驶离,景元脸上的不耐烦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老狐狸当然不可能不把人质的命当垃圾,派一个身份不明,实力不明,哪哪儿都不明的他来处理,想来这林子周围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的异能者随时等着救援。 今天这一出,多半是种田来试探他实力的。 景元知道身边有种田的眼线,跟这小警察有联系的事情早他肯定知道,或许他把这小警察当做自己的接头人之类的了。 景元上前,拍了拍欲哭无泪的小警官的肩膀,冲人微微一笑,诚恳建议:“换个工作吧,可能你跟这工作犯冲。”要不然遭这罪呢。 还是无妄之灾。 那小警察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看的景元都忍不住摇摇头笑了。 漆黑的大楼内,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太宰百无聊赖的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嘶哑的嗓音跑着调唱着歌:“你在哪儿里~你在哪儿里~我的小景元~” 那声音响在空旷的房间中,断断续续,带着空虚。 7、癫狂之人 “这是教学楼的结构平面图。”小警官急急忙忙给新晋领导铺开平面图,一张苦哈哈的脸终于露出轻松的姿态。 看来把这烫手山芋送给别人,他挺开心。 景元脱下身上披着的沙色风衣放在小警官的臂弯处,将衬衣的袖子往上挽了两下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结实手臂,完事还拍拍人的肩膀,鼓励和安慰:“做得不错。” 好像小警官不是送来一张平面图,而是把人质解救出来一样。夸得小警官嘿嘿笑了两声。 景元低头看着纸质平面图,年代久远,纸张边缘有破损,甚至看见了几个虫洞,好在虫子听话,没咬在中心的建筑和文字,不至于让这惨淡的现实更凄惨。 这是个四层楼,除却顶楼有一间占据半个楼层的宽大礼堂,下面三层都是常见的教学楼分布,楼梯位于教学楼里面的两侧,直通顶楼,每一层都有数间教室。 单是每个楼梯口放一个人,这伙绑匪也有八个人。 “你们带了多少人。”景元问。 盯着他侧脸发呆的小警官一个激灵下意识擦了一下鼻尖,下意识回答:“七个,加上我。” 景元:“...” 那再加上他也就八个人,正好能跟绑匪的最低人数打个持平。 那兔崽子是不是得罪种田了? 景元安慰自己,如果双方赤手空拳他也能保证这群年轻人全身而退。 “绑匪有带武器吗?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小警官脸一下子塌了:“没有,不管我们怎么喊话,绑匪就是不吭声。” 什么都没试探出来,还把己方的位置暴露了,这小警官就是种田用来给自己增加解救难度的。 景元心里又骂了一句种田,面上淡然的点点头习惯性的充当了主心骨,他抬手搭在小警官的腰上捏了捏,软趴趴的手感跟年糕一样,明明白白告诉他这小警官的战力为五。 小警官戳不及防被戳了腰,一点戒备心都没,反而红了脸扭扭捏捏道:“干,干什么...” 摸着腰的手慢慢向下滑去,小警官的脸越发红甚至还小声蚊子哼哼一样说了句这是在外面。 景元:“...”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咔哒一声,在所有人没防备的情况下景元掏出小警官的手枪,单手顶住他的胸口,平日柔和的脸霎时沉下,变得冰冷严肃。 面对突然的袭击,小警官愣在原地,被人拿着自己枪指着反而露出担忧的神色问:“你,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景元一时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是不是被水泥糊了脑,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用余光看着周围围过来的警察,看见他们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突然一个激灵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着急忙慌的掏枪,半天连搭扣都没解开的模样,景元彻底认命了。 种田打定主意让他一个人上。 他抬手转了一下手枪,冷白皮肤和黑色金属共舞激出危险的漂亮,景元把枪放回原位,抬手捏了捏眉心对着周围终于拿出手枪对准他的警察说:“别忙了,接下来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去寻求支援。” 小警察连忙拦在景元身前,摇着头:“一个人太危险了。” 景元差点把‘带着你们才危险’给吐出来。临场反应不合格,体能不合格,他现在都想打个智商不合格。在敌人未知的情况下把这群小警察派过去,就是人肉靶子,连盾牌他都没指望。 景元这么多年练就的一嘴漂亮话哄得人七荤八素的,把刚才拔枪的事糊弄过去,再一脸语重心长拜托,说你们请求支援是今天这场解救行动最大的贡献。 看着这群小伙子去拿联络器,景元活动了下筋骨,借着树林的遮挡悄然接近教学楼,没惊动任何一个人。 等小警官屁颠屁颠的拿着对讲机一转头,乌鸦嘎嘎飞过,独留一片空荡荡草地,他脸上从茫然转到了震惊最后到了悲伤,抓紧景元的风衣冲着对讲机哽咽道:“景元先生身先士卒,要没了!” 真正的行动负责人,种田拿着对讲机懵了:“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教学楼废弃多年,其内没有一点人气,苔藓黏腻在墙上,脚下平整的地砖也被顽强生长的草叶顶开凌乱不堪,墙壁印着惨绿苔藓,阴森一片,潮湿泛凉的空气带着腐朽味扑面而来,让人想到坟墓。 景元躲在一扇玻璃破碎的窗户后,借着垂下来的爬山虎的遮挡查看里面的情况,惊讶的发现两个楼梯口没有人看守。 是陷阱吗? 景元翻身而入,撑着窗台轻巧落地,硬皮长靴没有发出丁点声响,悄无声息的向楼梯口靠近,手指一翻拿了个石子扔在那处的地面上,砖石碰撞声在空旷的长廊上发出清脆响动,在一片寂静中声音回荡清晰。 等了片刻,没有人来查看。 景元神情怪异起来,一个猜想在脑海中冒出,总不会这伙绑匪没有脑子吧? “这鬼地方,没水没电,阴气森森的,老子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面容凶恶,跟螃蟹一样歪着腿走路的青年恶声恶气道,刚放完水,正系着裤腰带,半天没听见有人理,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听见了没,吱个声别吓老子!” 一只冰冷的手掌从阴影中伸出捏住他的后脖颈,寒意从皮肤接触处一路窜到了脑门,刚刚气焰嚣张的人身体一抖,身下哆哆嗦嗦洇出一片水迹。 “别这么激动,我听见了。”磁性又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笑意。 这螃蟹也知道自己丢了脸,吞了口口水,神情几经变换最终绿了,尖着嗓子:“你...!” 景元爬了三楼终于碰上了两个活人,原本他想着太宰治心性顽劣,又有层出不穷的鬼点子能把人折磨到疯,能把他绑了的,不是智商超绝,就是装备精良,武功盖世,这先入为主的念头让他一路戒备小心,可终于看见了活人他才发觉自己想多了。 这伙人就是群混混,说不定义务教育都没读完,这软脚虾的武力值还不知道有没有五呢。 景元手指捏紧,微微低头将面容藏近黑暗中,唯有那双金眸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意摄人心魄,只可惜没人看见这美景。他手指尖闪过紫色的电流,威胁似的电了一下螃蟹,嘴上好声好气道:“别这么大声嘛,来小朋友,告诉我你们还有几个人?” 几个字说的磁性又温柔,那螃蟹只觉得在幽暗的走廊中阴沉又诡异,嚣张气焰在电流的刺激下灭了,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暴露了欺软怕硬的本性,在这昏暗的楼道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双腿抖得跟面条似的:“大,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谄媚一笑:“就,就只有我们三人,还有老大在上面。您,您能放我走了吗?” 把胆小如鼠描绘的淋漓尽致,半点情谊都没讲把他们老大给买了个干干净净。 这伙要智商没骨气的家伙,真的能绑走太宰? 怕不是太宰坑了这伙人故意被带走的。 景元想出实情,也没废话,手上用力狠狠一捏,这螃蟹就两眼发黑昏了过去,软倒在地上。 长发青年长腿一迈横跨过去,随后掏出一块手帕斯条慢理的擦着手指,他眯着眼看着手心,被碎发遮挡的面容晦暗不明,只有无人如同墓穴的长廊中,他才展露了那不显于人前的情绪。 “你确定我们没事吗?”螃蟹口中的老大蹲在太宰身边迟疑问道。 “没事呦!”太宰被绑在椅子上,双腿晃悠着,一个人质看着比绑匪还轻松,他心中盘算着景元的位置,冲着脑子光滑无褶皱的老大面不改色敷衍道:“为了人质的安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他们沉不住气了再提条件你会容易的多。”前提是,你能醒到那个时候。 螃蟹老大闻言拍了拍太宰的肩膀,手掌擦过脸颊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太宰脸上懒散的笑容都僵住了,只听他赞许道:“不愧是大家族教出来的少爷,就是比我们聪明。”说完他搓了搓手指,语气一转:“不过嘛,要是你小子骗我们,拿不到钱...” 他面对着太宰威胁似的挥舞着拳头:“老子揍不死...”他嚣张的声音在太宰陡然亮起来的目光下落了下去,一时间心跳如擂鼓,震得他耳膜刺痛,惊疑不定的想: 他在错过我看谁? 随即,他脖颈一痛,丁点反抗也没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太宰闷声笑了两下,拉长了声音带着玩味:“揍谁?” 可惜他发问的人已经昏厥听不见他的声音。太宰也没再看那家伙一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来人。 景元站在座椅间,仰头被绑在礼堂的台子上太宰,凤蝶慢悠悠扑扇着翅膀从两人中间而过,尘埃碎屑在空中发着淡淡荧光,阳光透过泛绿的玻璃在他脸上打上了光,静默无言的几秒又好像拉长到一个世纪那么长。 过了许久,他对着台下的景元露出惊喜到夸张的笑容,:“你来找我了吗?我一直在等你,我很乖哦~” 景元没理他,拿出对讲机调频,小警察哭丧的声音传过来:“你,你是谁?” “别哭了,楼里的绑匪我已经解决完了,你们上来收拾一下。” 在那小警察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前他松开了按钮,断绝了对方无用而漫长的喜悦。 “景元,为什么不理我?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又不要我了?难道是我不听话吗?”太宰眼神阴翳的从对讲机上扫过,再抬头时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紧紧盯着景元,与语气不符的是眼中似要将人撕碎吞噬的阴沉:“难道你看见我不开心吗?我可是很开心哦!” 太宰被绑在椅子上,脸上还有淤青,眉眼弯弯亲昵道:“景元,我好想你。” 景元心中平静如水,强制将浮上来的一点心疼压下去,告诫自己面前的小兔崽子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少年,而是个不顾自己安危,把自己搞成这幅惨样依旧能笑出来的疯子。 他淡淡瞥了眼孜孜不倦说着黏黏糊糊的话的太宰,终是拔出匕首一刀砍断了太宰身上困缚的麻绳,带着点冷意道:“看你这么活蹦乱跳的,我太高兴了。”他捡起地上散乱的麻绳,手指灵活的在螃蟹老大手腕上打了个结,防止人逃跑。 太宰毕竟还是孩子,精神气十足已经是奇迹,身体遭不住,这两天的被硬生生折磨瘦了一圈又被捆在椅子上,现下绳子被解开,身体却没能恢复到活蹦乱跳,勉强撑着椅背站起身,带着点疑惑说:“真的吗?但我感觉你不太满意。”他故作天真的支着下巴,最后灿烂一笑,好像想出了最好的解决办法:“要不这样,下次我被抓走,让他们把我欺负的破破烂烂你再来救我好不好?” 少年眸光闪烁,漂亮如星辰,不止没一点惧意就差把‘没错,这一切全部都是我自导自演引你出来的诡计’写脸上了,他期待得看着景元,等待着漂亮到让人失神的青年因他而露出的种种情绪! 是大发雷霆?是一脸厌恶? 可他终究失望了,景元没再看他。 太宰脸上的笑意骤然沉了下去,神色阴郁的看着景元踱步到没有窗户的窗前,背对着他抬手冲着下面的废物们懒洋洋的打招呼,略微卷曲的白发半遮掩着面容,若有若无笑着的嘴角带着一丝倦意和勾人,熹微晨光自天际散落照在人身上,好似随时会消失的幻影。 太宰不论多精通心计谋略,到底是个几岁大的娃娃,只觉得心脏都被人抓挠在手中好不痛快,浑身憋闷的难受,只想破坏些什么,撕碎些什么... 他冷着脸,略微抬高了头,藏在衣袖下的狠狠蜷起,带着明显的不悦:“景元,看着我。” 命令式的语气响彻在礼堂,清楚的传进景元耳中,他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绵延的山脉起伏,看见了林中惊起的鸟雀,就是不看太宰。 脱下了将军的包袱,景元将曾经藏匿起来的本性丝丝缕缕透露出来,被藏在温和之下的小孩子脾性也露出了苗头。 他心中冒出几个字:你让我看我就看?凭什么。 景元想着,自己都差点忍不住笑了,真是年纪越大,越活越过去了。 可太宰总要给个教训,他必须让太宰知道这世界上不是任何事情都随他所愿。 他打定主意不理太宰。 太宰咬住嘴唇,深深看向景元的目光收了回来,轻松的从舞台上跳下,抬手脱下自己穿着的外套,一脸厌弃的扔在昏厥在地上的螃蟹老大身上,高级定制的衣服柔软平滑,带着点墨香,螃蟹老大下意识蹭了蹭,舒服的喟叹一声,可这点舒服还没渗人骨髓,紧接着疾风骤雨般的拳头和踢打袭击在身上。 拳拳到肉的声响恐怖的响起在礼堂中,景元撑在窗台上的手下意识捏紧了一瞬,神情淡漠的慢慢转身。 太宰带着兴奋到癫狂的笑意跪坐在嚎叫的男人身上,一下,一下砸着男人,景元绝佳的动态视力甚至看见了太宰的手掌迅速发红,呈现诡异的角度。 骨折了。 景元笃定。他没有移动脚步,定在原地,带着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冷漠冷眼旁观。 他不止看见了太宰发红的手掌,还看见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片玻璃,发光的利器顶在男人的脖颈上,似乎他只要动一下,太宰就会把男人的动脉割裂! 疯狂,狠戾,连自己都不在意当做筹码的疯子! 这场单方面的暴虐在小警察们匆忙走过走廊时发出的哒哒声中结束,男人也从一开始的惨烈嚎叫到了现在奄奄一息,摊在地上无法动弹,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娃娃怎么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太宰起身,把自己的衣服和玻璃碎片扔的远远的,抬手嫌弃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才向景元走来。 等小警察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礼堂门口,太宰也同时抬手,将发红发肿的手腕递给他看,背对着众人的脸沉郁,得意,嘴上委委屈屈道:“景元,我好疼。” 8、又是想离职的一天 景元的目光从太宰的身上慢慢移到门口几人身上,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给人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藏在了阴影之下的脸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唯有那双无论对谁都带着包容温柔的金眸清晰显露,在此刻却微妙的显露出睥睨天下般的锋利,任谁都能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并不美好。 一口气窜上顶楼的警察们一口气憋住了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越发感觉不安。 “太好了…人质没有事,这下我工作保住了。”小警官陡然放松下来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有些跳脱的话语让房间内的紧绷气息倏地一散。 当着人质的面说这句话,不怕人给你穿小鞋吗?景元哭笑不得的想,也顺势就着话音转开了目光,侧身避开太宰向警察走去吩咐后续事宜:“先别这么轻松,来几个人把绑匪抓了,千万别让人跑了,不然你们就可以寻思下一份工作做什么了。你带着人质去包扎一下伤口。”景元随手点了一个人,公事公办的语气,带着几分生疏。 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们工作任务从解救人质变成了后勤保障,各个美滋滋的忙不迭点头顺着景元的命令动了起来,一脸苦哈哈的小警官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笑的一脸欢快去找太宰:“小朋友,有哪里受伤了吗?” 可惜他的讨好只换来冷漠的无视。 没有刻意掩饰的皮靴声在年久失修的木板上响起,在众人忙碌的身影后,景元独身一人向礼堂外走去,略显宽松的白衬衣挂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腰身,有些单薄,好像能被衣服压垮。 太宰回头便看见的就是这般光景,心头浮上这个形容词时他都觉得有几分可笑,单薄,瘦削?刚才面对五大三粗的绑匪一招制敌、身手利落的人怎么可能称的上单薄两个字? 可他看着景元一步步向礼堂外走去,踏出了太阳所能照射的范围,被建筑物内经久不散的阴森包裹,他每走一步都好像在跟这个世界道别,打算毫不留情抽身离去。 太宰在这个瞬间莫名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他不追上去,此后余生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这个念头如此的强烈,等他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抓住了景元的衣袖,心脏罕见的剧烈跳动撞击着他的胸口,甚至带上了闷痛。 景元停下了脚步,他侧头看了一眼太宰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青紫红肿,是那只骨折的手。 他有些恹恹的想,真是没完没了了。 把自己的伤痛,脆弱,委屈一股脑的暴露在他的面前,只为引起他的注视。但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装模作样?就连现在,太宰不顾自己伤痛也挽留自己的举动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还是藏在层层外壳之下的灵魂饶有趣味的观赏他的一举一动? 真假掺杂,虚实交缠。 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眉头,抬手冲着一脸尴尬的小警官挥挥手,示意他忙别的去,接着蹲下了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柔却不容置喙的掰开太宰的手指,但这小崽子似乎跟他犟上了一样,他掰开一根合上一根,俨然不把自己的伤势看在眼里,红肿肉眼可见的扩散开,刻在白嫩的手心上有几分恐怖。 景元抬头瞥了眼少年的眼睛,相比之前的死寂而癫狂,此刻的目光清澈执拗,大有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的不管不顾。 景元一顿,眼神有片刻恍惚。 他看见过太多目光,狂热,喜爱,信任,憎恨,或远或近直直盯着坐在神策府内的将军。可执着于“景元”这个身份的目光,实在太少了,少到他甚至回想起了自己青年时跟好友相聚的时光。 哪怕这目光带着的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他下意识放松了抓着太宰手腕的手,语气带上了无奈:“放手,你不觉得疼我觉得。” 太宰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眼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掌这才好像意识到那里受伤了一样,可他但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全然不在意那点伤痛,嗓子带着哑意开口:“景元,无论你抛弃我都少次都没关系,我会找到你。” 太宰靠的很近,声音很轻,说话间卷起的气流隐秘的回荡在两人之间,带着只有两人才懂的心照不宣。 “给,这是药箱。”小警察带着一个画着红色十字的白色箱子过来,横插进两人中间,打破了刚才隐秘的氛围,邀功一样的放在景元身边,没等着景元说些什么,小警官就匆忙跑走,背对着太宰给他竖了个鼓励的大拇指。 景元哭笑不得的打开药箱,手指在里面翻腾着,发出窸窣的声响,他低头嗅闻了一下药膏,清凉的薄荷气味直冲鼻腔,看懂了药膏用法继续开口:“松手,我给你上药。”太宰半响没动,他等了会突然心有灵犀,试探地补了句:“我不走。” 太宰一时间神情有些怪异,这句安抚性质的话语景元不知对他说过多少次,堪称现实版的狼来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说“你以为自己还有信用吗?”,可他看见景元认真看着他的手掌,小心翼翼托着他手的动作,心中膨胀出的恶毒的话语倏地散了,一种更加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再相信他一次。”太宰想,他慢慢松开了手掌,任由景元动作。 青年眉眼低垂,有些蓬松散乱的头发顺着垂下,遮挡了他部分眉眼,将那些秘而不宣的情绪藏在了层层伪装之下。 手掌处传来一阵清凉,尖锐的痛楚有了缓解,可痛苦和舒缓对太宰来说不过是身体上的感触实在不值一提,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景元低垂着脑袋,发丝遮掩了部分眼睛,这让太宰无法看见他的眼睛看见其中情绪,这让他心里不安的躁动,名为烦躁的情绪悄然而生,他贱兮兮的抬手将景元的碎发撂到耳后才有所缓解,不经意间的皮肤触碰中他明显感觉出手下肌肉瞬间的紧绷,他突然有些高兴,这个情绪陌生而没有由来,让他有些茫然。 他摩挲着景元眼角处的位置,那里有颗痣,让人线条温柔的眼睛平白生出几分魅意,却又无比契合,任何一人都会沉陷在这眼睛的无声温润的注视中。 细腻的手感让太宰惬意的眯了眯眼,随后听见了景元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想找我?” 景元没办法再用哄小孩一样的态度跟太宰说话,也许是因为少年眼中的执着,也许是说着‘我会找到你’时的孤寂。 太宰太小了,成年人的弯弯绕他还没有学会甚至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他连咬带磨也仅仅是想要一个答案,连同多年来的孤单与迷茫一起化作了黏人劲儿,不顾一切生怕追求的答案从眼前溜走。 可他注定要失望。 景元心情低沉,好像整个人被沉到了水底,无形的压力包裹他的全身,挤压着肺部的空气,随后一点点坠落下去,来不及挣扎。 眼睛是薄弱处,属于幼童的细嫩手指摩挲着眼角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他甚至觉得这动作有无法言说的暧昧,这让景元心中暗骂自己一句,一个小娃娃哪里懂得这些。可他没有拍开少年的手,或许是因为太宰周身萦绕不散的不安、暴躁气息突然变得安分乖觉。 “你的眼睛,跟我一样。”太宰的声音低低响起,满意的看着眼角那块皮肤在自己的动作下逐渐变红,背后忙碌走动的警官连带着他们发出的声响都成为遥远的风景,无法闯入他们的世界,这个想法也让他无比轻松。 少年的手指顺着脸颊下滑,托住景元的下颌微微抬起,让人的视线对准他的眼睛。 瑰丽的金眸平静如水,跟他一样毫无动摇,却又不是那么相似。 “你告诉我,在一眼就能看透的无聊又痛苦的世界里,你怎么做到游刃有余而没有半点不耐的?” 太宰轻轻问道,他曾自问,为什么对景元这么执着?为了他少见的俊美面容,为了他不同于他人的锋利与温柔?不,不是这些。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景元时,他明明看见了景元毫无波澜堪称死寂的眼神,可他躺在随处可见的草丛中,依然能在片刻的安详中,惬意、喜悦而温和的笑着。 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困扰他至今,甚至可能会缠绕他余生的问题的答案: “在这格格不入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世界中,为何不去死?” 景元垂下眼眸,利落的给少年手上缠绕绷带,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良久,在太宰以为得不到回答,就要被失望压垮时青年突然站起身,避开了太宰的手指,在少年人沉寂的目光中突然抬手压在了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人生没有意义,有的只是自己给自己添加的未来和职责。不过看来你想要的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鼓励。” 景元说着自己都笑了下,或许是远离了自己的家乡,远离了自己必须担负的责任,他像云层一样层层环绕的内心突然破开一个口子,平日温和的眼神显露了些许疲惫,在这遥远的星球上透出了自己的干涩,他故作轻描淡写又在真相上叠加了几层虚假诉说着自己: “前半生我被职责追着走,没有时间去想。而未来,实在太远。” “我没法给你想要的答案。”景元说。 太宰望着景元的眼睛,觉得这几句话的光景他好像等了一个世纪,可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那点苦涩顺着空气一路缠绕到他的心里,明明他连自己都不在乎,那丝丝缕缕的苦楚却让他下意识摁住了胸腔。 景元不该露出这个表情。 太宰面无表情盯着景元半响,脸上似真似假的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是吗,太好了。如果你说你的人生充满意义…” “那我可能会嫉妒地发狂。”他眉眼弯弯,带着亲昵。 听着这句不着调的话,景元一下子没绷住自己的正经,抬手揉了揉太宰的头发,小声揶揄:“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么多阴暗的想法。真是个见不得人好的小混球。” 他嘴角笑着,刚才的怅然瞬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等警员们压着被捆了好几圈的绑匪下了楼,远处停了几辆在森林中滚了半天却依旧干净如新的高级黑色轿车,种田正撑着拐杖矗立在门口,身边站着一位面容威严,头发稀疏的中年人,他眼睛锐利定格在拉着景元走的太宰治身上,像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两个人衣着没有半点脏污,看着是卡着时间过来的。 景元从中年人眉眼中依稀看见太宰治的影子,想必他就是太宰的亲人,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常人父母看见被绑架孩子解救后的担忧与庆幸,反而带着被压抑的恼怒和冷漠,如同高高在上的国王看着自己不中用的臣子。这让他有些不悦。 看见那人的同时,握着他手的太宰,身体猛然绷紧,景元扯淡又惊奇的想,太宰好像有些怕这个人。 景元悄悄握紧了太宰冰冷的手掌,或许是温热的手掌给他安心,少年僵硬的身体很快平静下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刚才还恨不得形同陌路,只是几句话的光影,看透人心的相似孤独让两个人微妙的靠近了些。 “做得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位是津岛家主,修治的父亲,这位是刚刚成为我部下的景元。”种田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和煦笑容介绍着。 津岛?景元愣了下,随后哭笑不得的想,太宰从一开始就防着自己呢。嘴上说着离不开,想你,心里弯弯绕和算计能连成一个圈,把人耍的团团转,从他嘴里说出的话真真假假缠绕不清,让人难以分辨。 他没看太宰,可小孩心虚似的捏了捏他手的动作让他想笑。 不过只是名字而已,他还不至于生气。 景元安慰自己,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小孩子气的在心里冒出碳酸气泡一样的不爽,恼怒一样的松开了太宰的手。 太宰还还像小狗一样扒拉了两下他的手。 “感谢景元先生不顾自身安危,深入险境,救下犬子。在下万分感谢,不知我该如何报答?”津岛视线从太宰治身上移开,眼中的冷意一下子冲散,诚恳而感激地笑着,前后反差像是两个人。 “过誉了,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景元客气道,常年跟官场打交道,表面功夫几乎刻在骨子里。 津岛跟人对视一眼便错开了视线,心里明白这都是场面话,接下来景元该领赏领赏,津岛借着机会跟种田打交道,拓宽人脉。 种田默不作声的看着,有些好笑的看着之前还恼羞成怒把他赶走的景元此刻又乖成了好下属,一点幺蛾子都没给他生。 津岛扭头跟种田你好我好大家好,景元十分有眼色的向旁边走了几步,混在一群警察里面,争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抱着他风衣的小警察,代表全体警察对景元发出颤抖的质问:“刚才我们赶走的是长官??” 他还记得景元第一个命令就是把无关人士赶走,这是无关人士吗!? 景元毫无心理负担的点点头:“对啊。” 小警察:“...” 小警察苦哈哈的耸搭下一张脸:“完了,我的工作还是没保住。” 景元拍着他肩膀安慰道:“正好,你不用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了。” 景元没了工作,就冲这张脸也能吃喝不愁,他能做什么,给人当衣架子吗? 小警察面无表情的挣脱开景元的手:“我谢谢你。” 景元真心实意的露出一个笑:“不客气。” 说着,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黑色的东西向前跌去,他一惊,下意识弯腰将人捞在怀里。 太宰治平时表现出来的成熟与疯狂让人几乎忘记他不过是个六岁左右的孩子,被绑走两天,体力早该达到极限,平常孩童能撑到现在景元都能夸赞一句意志力顽强。 太宰不止被绑了两天,还两天没有吃饭,那伙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的蠢货们都没想起给他备点食物。 手脚冰凉,胃部抽筋似的绞痛,饥饿感灼烧似的挠着他心肺,可他一想到吃饭浑身就恹恹的不想动弹,更恶心的酸液从胃部涌上来。 明明在景元面前装模作样委屈了好几次,可真正轮到自己难受的时候反而不想让人看见。 他昏昏沉沉中,居然还有力气装出轻松的样子,强忍着胃痛双手抱着景元的脖颈以免对方扭头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 景元侧头只能看见对方卷曲的黑发,听着耳边匀称的呼吸只以为是他累了,从小警察手里拿过自己的风衣把小孩团团包住,一手拖着臀部,一手轻柔的拍着后背,哄着人睡觉。 “景元。”种田在不远处叫他,他本想把太宰治送到别的警察的怀里,可兔崽子抱着他不放手,只好抱着走了过去。 他没错过种田眼里闪过的满意,顶头上司不住的点头,说道:“没想到你跟小少爷的关系这么好了。正好,我想让你去陪他几天,小小年纪受到惊吓,你又是第一个救他的,肯定愿意让你陪着他。你好好安抚,工资的事别担心,照常发。”种田友好地拍拍景元的肩膀,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景元笑的有点勉强。心想,惊吓?第一个救他?就连绑匪都是兔宰子给忽悠来的,他能被吓到? 种田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只是想把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踢出异能特务科的权力中心,但又不想放任他随意在这个国家走动,绑架事件正好上赶着给了种田机会。 把景元扔到津岛家里,一面限制了景元的出入,一面对津岛示好,还能监控津岛日常动作,一箭三雕,还能再鸡贼吗你? 津岛面带犹豫:“景元先生这么出色的人才用来陪伴犬子,实在令我不安,我多谢种田先生的好意,可这…” 砰—— 不远处的学校废墟突然爆炸打断了他为说出口的话,红色的火光自下而上冲天而起,蘑菇似的向外冲泄膨胀,建筑的石块与钢铁带着灼热的温度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群人尖叫着连忙向远处跑去,天空中砸下来的破碎石块如倾盆大雨不给人躲避的空间。景元绷着脸回头,下颌线划出锋利的线条,他手掌紧握,眼中金光初显,他本不想这么快将力量暴露人前,可现状危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些石块和钢铁在半空中碎成齑粉飘散四周,连带着灼热一同散开。 有人帮忙,是种田安排在林子里的其他异能者? 景元视线在奔跑中快速掠过的树杈中巡视,终于,在一片树冠掩映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长者似乎有些惊讶的跟他对视,似乎没想到自己被发现,随后冲他微微一点头示意,举手投足间带着军人的锋利。 景元金眸骤缩,紧握的手掌蓦地松开,调动的力量同时松懈,他回过头将太宰压在自己怀里向远处的空地跑去。 大火灼烧天空,噼啪的燃烧声中烧尽了曾经人类在此的痕迹。 众人面上印着跳动的火光,不少人劫后余生似的松了口气,奇迹般的没有一个人受伤。 种田和津岛的脸色黑沉的吓人,刚才的风度翩翩也在一场奔逃中变得狼狈。景元躲在人群中,见此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他本来以为这场爆炸是种田为了促成他入住津岛家做的戏,可他脸上的恼怒不似作假,应该连他也都没有想到这里会爆炸。 津岛又为什么? 没等他想清楚,种田便催促着他们离开,远处爆炸的余韵还在继续,时不时传来的轰响声捏着众人绷紧的心脏,生怕那爆炸波及到他们,忙不迭顺着种田的话,坐上车向外面奔逃。 在爆炸的余响中,景元抱着太宰坐在车里向津岛家的大宅驶去。 10、猫猫装的一脸可怜 背光的房间内哪怕是在正午也没有阳光照入,灿烂的阳光越过房屋洒在窗户之外,房间越显安静阴森,景元留下的最后一点气息也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胃痛中蜷缩着身子的太宰恍惚以为刚刚发生的是一场梦,连带着一颗本就沉浸在深渊的心脏越发往下沉,拽着他的精神和身体陷入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几乎要在黑暗中伴随着没有消减的痛楚陷入昏迷前,房间外响起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若不是他所在的屋子太过静谧,任何微小的声音都会在他耳中放大无数倍,太宰说不定都听不见这声音。 独特的稳健脚步声停留在房门前,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摁在门把手上,悄无声息开了门又轻轻闭上。 熟悉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带着食物温热的清香,连着屋子都被这股味道暖了起来。因疼痛而浑身紧绷的太宰也慢慢放松了身体,带着若有若无的抱怨和嘲讽道:“去那么久,你是现做去了吗?” 景元把托盘放在干干净净让人羡慕的书桌上,托盘内放着的粥晃动了一下,荡出挤压的香气。 他瞥了眼把自己囫囵抱在被子里的少年,故作惊讶道:“诶呀?难不成你偷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帮你做了饭?” 床上的鼓包呼吸起伏都顿了一下,随后才在里面蠕动着缓缓露出一个黑脑袋,本就卷曲凌乱的头发经过这么一滚更是杂乱成一坨乱毛,黛色的眼睛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缓慢道:“你居然会做饭。” 看着那夹杂着不可置信和控诉的眼神,景元被逗笑了,“啧啧”两声道:“少爷,你的语气很让我怀疑你是不是都没有进过厨房啊。要起来吃还是在被子里吃?” 景元对那些无聊的礼仪没有执着,没有什么吃饭必上桌的规矩,更何况这崽子还生着病,怎么舒服怎么来。 可能是少时的悠闲和军旅生涯得过且过的经历造就的散漫,这让许多人看不惯的毛病到是合了太宰的心。 他在床上蠕动几下,眼睛垂下,哼唧着蚊子哼哼似的说:“床上。” 景元大方道:“行,没问题少爷。”这句少爷语调微扬,带着揶揄,把那还没有练就八风不动脸皮的太宰说的脸色红了几分,一副不爽的模样。 他坐在床铺上,柔软的床铺瞬间陷下去几乎要把人包进去,他半搂着崽子把人扶起,手掌触碰到带着凉意的被窝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搀扶着少年腰身的手也抓住了对方没自己半个手掌大的爪子,属于练武之人的体温传了过去,让太宰舒服的哼唧了两声。 景元一手稳稳端着托盘,太宰哼唧着,不知出于什么心里,身体软的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景元身上,懒懒的一抬眼皮看清了其中的东西。 一碗蔬菜粥,旁边还放了个小碟子,上面盛放着爽口的青菜,从卖相上看,配的上空气中散出的让人食指大动的清香。 “做的有模有样的…”太宰咕哝着,在景元挑眉打算收回托盘前又连忙软了声音撒娇道:“喂我。” 从小就能体察人心的太宰跟景元的短短相处中能发觉此人是个心思细腻又温柔的人,只要别想着法的欺骗他,在一般小事上还是很好说话的。 也许是痛楚带来的软弱,也许是想看见景元更无奈的表情,太宰把那点没用的羞耻心都丢掉换取了福利。 果然不出意外,景元嘴角抽了抽,半是感叹的说了句:“现在倒是有了小孩的样子。”手上拿起汤勺,舀了一口粥轻轻吹了两下这才放在太宰的嘴边。 小家伙毫无心理压力,张口吞了下去,温度正好的粥顺着食道滑下去,清爽的蔬菜配着米粒的清香,暖和了胃部,那点热意也顺着传向四肢百骸,把渗入骨子里的凉意都赶了出去。 一口下去,也把这两日的饥饿勾了出来,肚子终于后知后觉的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太宰一口一口停不下来,嘴角都沾上了白腻的粥水。 景元见此有些失神,之前抗拒着吃饭,甚至在他提出去餐厅吃饭时脸上下意识露出的冷漠和嫌恶的表情全然不见。 他毕竟是第一次进入别墅内部,厨房的位置并清楚,幽灵似的穿梭在房间中,下意识觉得要是让人看见会给太宰带来麻烦,只好避着人群走。 好在此刻正值饭点,他藏在拐角看着穿着女仆装的侍女鱼贯而出将饭食摆在隔壁房间的餐桌上,确定了厨房的位置。 他轻巧的从窗户翻出去,无声落在草地上,在临走前,他匆匆瞥过餐厅,只看见这家人带着相似的如同枯木般的神情坐在饭桌上,没有对吃饭的惬意,也没有对饥饿的焦躁,只有一片冷漠,比起吃饭,更像是上坟。 这个家,从头到尾充斥着死寂的生活。 连微小的生动都被打入寒潭。 太宰察觉到景元的走神,带着被忽视的不悦轻轻戳了下人的腰身,满意的感受到手下的皮肤紧绷了一瞬后视线又看回了自己:“我的小偷先生在想什么呢?” 声音还带着满足过后的懒洋洋,拖长了声音听不出恶意。 景元压下在常年征战中生出的制服敌人的本能,笑骂道:“小偷怎么来的。” 太宰眼睛沉了一下,很快又装着不在意说着:“父亲不是断了你我口粮了吗,不经允许,这不就是小偷?” “强词夺理。”景元嘴角抽了一下,也被激起了幼稚的拌嘴:“那荣获绑匪和小偷名号的景元哥哥想问问小混蛋少爷,你是得不到关注就会自闭的娇嫩小花儿吗?” 说完,又忍不住感叹道:“还是你刚才病蔫儿的样子看着乖巧。” 太宰龇了下牙,微妙的生出了不爽,推开放在眼前的粥,抬手抓住了青年的衣领:“那景元哥哥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刚才的我?”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偏要分出个高低胜负,连带着本人都显得幼稚起来。 抓着衣领的力气太小了,稍微挣扎就能躲开,可景元没这么做。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耳边带着的垂着红色耳坠顺着动作晃了两下,衬的青年的皮肤苍白,几乎有些晃眼。 他故作艰难道:“你刚刚缩在被子里的样子实在可爱的紧,认识你这么多天就刚刚还有点小孩子的样子,跟个猫崽一样…”他意犹未尽地“啧啧”两声,加了个形容词:“可爱。” 太宰面无表情一撒手:“那你去找他啊。”身上那股起死回生的灵动劲儿一下子又被卷入无法挣脱的死寂。 前后变化太大,反而让人觉得是小孩傲娇的撒娇。 景元闷笑两声低下头,他背对着窗户,挡住了光亮,唯有那双璀璨的金眸亮在狭小的荒芜中。 两人的呼吸声静静回荡在胸口间,景元薄唇轻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过,我更喜欢你现在真实的模样。”不加掩饰的显露出情感的波动,带着让他都羡慕的雀跃。 太宰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明显听见了自己心脏狠狠地一颤,他不懂什么是比太阳更明亮的,但在这时,他似乎发现了“比月亮更温柔的。” 太宰抿了下嘴唇,有些狼狈的错开眼神,抬手胡乱的揉着景元额前的碎发,揉乱了那温柔的目光,心想:太刺眼了。 景元笑着抓住了小孩的手塞进了被子里,抬手拍了拍哄着道:“我去把东西送回去,你早点休息。” 太宰哼哼唧唧道:“托盘放在哪里也没事,会有人过来收拾。” 景元:“那可不行,小偷的名号景元哥哥暂时还不想要。”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这才站起身,拿起托盘推开窗户就要往外跳。 床上传来的闷声:“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他总不至于杀了我。”话里话外不想让他走。 景元扶着窗户的手捏紧了一下,太宰无所谓的话语似乎将他父亲过往的冷漠和无视在眼前铺陈开来。从小备受宠爱着长大,甚至能肆意对大人撒娇的景元只觉得心脏被扎了一下,之前被小混蛋算计的不痛快霎时烟消云散了,连同那些记忆都潜移默化的被美化了,有些可恶的小孩也慢慢变成了被淋湿的猫猫,甚至在心里升腾起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他转移了话语,平静道:“我就在你对面,有什么事你去找我。” 耳边传来窗户被关严时发出的轻响和草地发出的簇簇声响,太宰闷在被子里,面容上一片冷静,漫不经心地想:景元果然对“可怜”没有抵抗力。 如此陌生又好玩的人类,让他升腾起对“玩具”的探究和喜悦,甚至将自身作为筹码放在让对方留下的天平上。 他抬手学着景元的手法揉了揉他自己的脑袋,柔软的触感让他突然愣了一下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打破了那点非人的心绪:在景元眼里他究竟是个什么? 猫吗? 一回生二回熟,景元这次找厨房顺便把这栋别墅的结构摸了个七七八八这才站到了属于自己房间下方的墙角下,他向前冲了两步便轻巧的踏着墙壁,手掌撑住了二楼的窗户,等他落在地板上,下意识抬眼在房间内环视一圈就发现床上多出了个东西。 他回头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房间内的陈设,虽然是跟太宰房间一贯的“酒店式房间”,但确实是他房间啊。 他走过去掀起被子,太宰缩在他被子里,可怜巴巴露出一张瘦削的脸:“景元,冷。” 景元看了眼外面阳光明媚的天空,脑门闪过一连串的点点点。 12、为黑猫猫出头 咖啡厅响起“叮铃”一声,打着昏黄灯光隔绝了外界璀璨阳光的小屋中,几位惬意享受早晨悠闲时光的男士下意识看向门口,接触到有着精致面容,气质懒散的青年后,半是赞赏的无声喟叹一句,便礼貌的低下了头。 景元迈着轻巧的步伐进来,对着老板含笑道来一杯咖啡后,自然而然坐在了种田的对面。 这位异能特务科最高执行长官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跳,刚想拿起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报纸装模作样,便听见景元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光把我指使到津岛家里监视他们,却不告诉我监视他们什么…老板,你这可不厚道啊。” 对于一个身份来源不明,善恶不知,就连是否身负异能都没查清楚的人,种田自然不会付与绝对的信任,让景元去监视津岛家,一方面是限制景元的活动范围,一方面是敲打津岛,明白的告诉他我们手里有对你不利的消息,最近听话点。 至于什么消息吗… 种田面不改色放下报纸,半真半假道:“你人在那里,就足够了。” 景元露出惊讶的模样,上下打量着种田,随后不悦道:“你是把我当什么镇宅貔貅了吗?”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装出了委屈的神色:“我长的就这么可怕吗?让你这么讨厌我,连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种田眉头一跳,他之前猜测景元身份时,在对方有强大背景支持下展露出有恃无恐的姿态和本身就是幼稚鬼、没脑子的漂亮花瓶中来回颠倒,最后在之前景元发脾气命令警察把他从现场赶走时倒向了后者,此刻景元更是仗着自己优秀的外表恃宠而骄对他毫无敬意时,彻底把人圈进了花瓶的行列中。 种田不讨厌这样的人,这意味着可以被利用而不担心暴露自己的想法,更何况,谁会讨厌一个漂亮的花瓶呢?但花瓶自由它的作用,只要乖乖放在房间角落任人欣赏,使人愉悦就行了。 这时景元点的咖啡也上来了,他一手拿着冰糖一块块投进深褐色的液体中,噗通噗通的响声,让种田没由来的感到了烦躁,他仰头喝尽了自己面前的咖啡,一点头准备礼貌告辞时,景元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又传来了,而这一次,他感觉后脊发凉,一股战栗直冲脑门。 “武器走私…对吗?”景元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冰糖跟咖啡1:1分量的液体,好似没看见种田一瞬间阴沉的目光,转头对着在柜台的老板举了下杯子,赞叹了一声,借着他的皮囊和巧舌如簧的嘴得到了老板的赠品。 种田一手撑着桌沿,身体站起,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被隐藏在阴影中,本就高大健硕的身材无形中释放了压力。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几秒后慢吞吞张开嘴,沉稳威严的声音像座山似的压下:“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景元一看种田的表情就明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路开车过来,看到不少五官深邃或皮肤黝黑的外国人在这个国家里行走,并且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枪,连这些一般民众都能接触到这么危险的武器,可想而知这个国家的阴暗面已经膨胀到什么程度。能让异能特务科出手的,一定是到了不可再拖延的地步,已经威慑到国家安全的武器走私,这就是他们出手的理由。景元暂时不想对他们的行政系统和长官的“后发制人”做出评价,单单思索现状。 津岛明面是议员,在本地颇有名望,又是外交官,随便在网上一查就能查出,有权力也有人脉,再加上种田不惜惹得一方议员不爽也要把他插进来的动作,很简单就能得出津岛在武器走私中占有重要一环。 景元一开始不太想掺和进地球人自己的事情里,就算因为符玄的请求让他不得不跟官方势力接触,他也只打算做些外围的探测,之前在种田面前露出的种种激烈的情绪,都是为了让人对他放松警惕,对他轻视,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了。 他抿了一口咖啡,像是说今天天气如何的平淡口吻道:“别这么紧张,我没想做些什么。” 他呵呵笑了下:“我还在你们的地盘上,不是吗?” 这句话似乎让种田以为自己有了可以限制和危险对方的筹码,紧绷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放松下来,可没等他再问些什么,就听见景元开口:“当然,我要是想做些什么你们也拦不住。” 言语中的淡然,似乎不把他,包括他背后的国家放在眼里。 种田眸中露出些微的怒意,前倾身体压低声音道:“小猫,你既然敢这么说话,做好永远留在这里的准备了吗。”这是他们国家内部的丑闻,如论如何都不能泄露出去,就算杀人灭口。 他眼睛微眯,杀意如同洪水般涌现几乎淹没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 景元在杀意下轻描淡写的轻笑道:“教你一件事,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不能展露情绪。不然…”他眼皮微抬,神色不带一点紧张害怕的看着男人,笑道:“只会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明明这里是种田的主场,却莫名被人压了一头,青年教导一样的话像是拍在种田脸面上的巴掌,让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五彩斑斓,看的景元暗自赞叹。 种田深呼吸两下最后还是压下了个人情绪,皱眉开口:“你想要什么。” 暂时没搞清楚景元背后势力的他不敢随意出手,但又不能放人随意离开,只能用交易换取双方最大化的利益。 “看起来种田长官很为难啊,不如让景元为先生分忧?”景元只是一眼就猜出了种田在想什么,对付多疑又顾虑的官方人士,他就连对方所想的心理路线都看的一清二楚。 没等种田说话,景元自顾自道:“一,接下来以平等的方式交流合作,我会成为你们的棋子为你们探查到想要的东西,但你们不能妨碍我,在事后我也有权利与本案的涉案人员沟通。” 种田皱了皱眉头,他本来在心中预想,景元会用一个国家的丑闻来换取钱财或者某些特殊的异能,但现在,他只想要一定程度的自由,甚至包揽了这件事最危险的一环,而要求的回报只是跟人说说话?还是别的消息他不知道? 与此同时,他无可厚非的松了口气,以为这是景元释放出的善意。 景元继续道:“二,或者由我接管你的位置。” 一句话把种田松懈的一颗心瞬间吊了起来,在过山车一样的心情中,他阴沉的看着景元,似乎想要剥开他的皮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可景元这句话背地里,他可以轻松影响一个国家高层决策的力量还是不免让他心惊,不管这是武力还是政治资源。 景元当做没看见对方探究而隐晦的目光继续数着数字:“三、你可以攻击我,用尽一切力量来战胜我。不过做不到的话…”景元闷哼笑着,颇为愉悦而灿烂道:“那这条结果最后会指向二。” 种田如临大敌般握紧了拳头,他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哑声问道:“要是能呢?” 他全身绷紧,如拉到极致的弓,随时会爆出全力一击。 景元:“那你猜猜我背后势力怎么想?哦,抱歉,那这么一想,你还是得走在第二条路上。” 所谓的背后势力,当然是没有。他不可能因为私事而把罗浮拉进一个星球的内乱中。 景元敢这么说不过是仗着巡猎的赐福和种田过于疑心和警惕的本性。 他压低声音,在昏暗中含着莫名而暧昧的意味:“我想你现在还没能查出我背后究竟是谁吧?你们情报部门的人…”景元啧啧两声:“该深造学习一下了。” 嘲讽啪啪的打在脸上。 种田脸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用你操心。”心里自我反思:难道那些人真的是废物? 景元笑眯眯直起身:“那么,合作愉快?”他伸出手,放至种田身前。 种田黑着脸,没有动作,在几秒钟的凝固中,景元没事人一样收回了手,对于身居高位的人来说,没有拒绝,就相当于默认。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的景元撑着桌沿站起了身,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种田身旁,并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别小看猫猫。” “说不定会变狮子呢。”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他向着门口走去,就在要拉开表面黏腻着一层油光木门的前一刻,种田突然出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景元声音依旧很轻:“我也想问你。” “可以把一个孩童圈进亲人的案件中毫不留情的利用。这样的组织和国家,真的是对的吗?” 轿车车门被打开又关上,太宰外露的天真与善意的微笑没了电,将阴沉与冷漠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瞥了眼坐在身旁,用手撑着下颌浅眠的男人,眼睛顺着他弧线优美的下颌一点点滑向眼角,最终停留在察觉到他视线而睁开了的眼睛中。 “你居然还在。”太宰诚实的感叹。 “有点好奇,你究竟是想看见我,还是不想看见我。”跟种田的对峙让景元有点心气不足,他心中隐隐冒出一个想法,他不该这么累的,可没等他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思绪,眼睛就被太宰背着的书包吸引了目光:“背书包了?难道你今天没在学校写完作业?还是学的东西太难想让景元哥哥教教你。” 太宰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又很快归为正常,他淡淡道:“写完了。我只是想让某个人知道我没逃学。” 景元小声咕哝着:“幼稚。” 太宰明显听出人话语中夹杂的疲惫,连带着声音都嘶哑懒散了下来。他正大光明的看着青年的脸孔,最后被眼角的一抹红痕和氤氲的眼睛吸引了注意。 好像不只是疲惫,还有藏在生命中无法舍弃也无法忘却的怅然与哀伤缓缓酝酿。 车辆缓缓启动,平稳的速度夹着电动机的嗡鸣声让人不由自主的陷入困顿。 “你在想什么。”太宰明白的问出。 景元怔了一下,对太宰优秀的观察力没有意外,他斟酌了片刻,露出轻松的表情道:“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他的视线被太宰略微卷曲的黑发吸引,手指蜷曲了一下,回想起了手感。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有些怀念,竟脱口而出:“一只我不管走到哪都会跟着我的狸奴。” 想着,他的手掌突然被太宰动了,景元没收回来,略带惊讶的看着太宰把他的手放在脑袋上。 卷曲的头发,不算柔软的头发。 有着瘦削脸孔的少年睁着眼睛,认真而冷漠地“喵”了一声。 13、糟粕要不得 车辆驶过两侧有着灌木和高大树木的道路,顺着被打开的镂空黑色铁门的大门最后停在了西式别墅的门前。 小学放的早,太宰也没有参加社团或者课后补习,此刻天光正亮,唯有山川的尽头显露一点橙光,暮色沾染,预言不久会将整片天空拉入无法反抗的沉暮。 两人下车后,立在镌刻着繁复花纹的华贵木门前的两位女仆温顺的低头,抬手抵在门上为少爷和客人开门,景元平日随性惯了,除了瞬息万变的战场需要维持一方主将的威严遣之外,他极其温柔好说话,私下场合被人如此恭敬,觉得浑身不舒服,却也不好对别人家的规矩说三道四,景元只是避开了她们的行礼方向,小声而充满诚恳的道谢。 两个女仆中不由的弯了下嘴角,耳朵冒上丝丝缕缕的红润挡也挡不住,娇嗔地看了眼景元这才重新用力推开大门。 太宰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眼景元,青年神色淡然,带着温和的笑意,与平常无甚差别。 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高位,习惯了他人仰望的目光,但骨子里的从容和温柔没有随着岁月和权力的增长而变化消融,反而凝固了时光,带上了醇厚悠久的韵味。 那,景元过去是在那个组织?又到了什么地位?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就倏地消散了。 太宰不去猜测没有线索的故事,他向来是去引导故事的走向。 孩童的身高让他能轻易的看见女仆低垂眼睛,清晰的看见看见两位女仆好奇而雀跃的眼神往景元身上看。太宰觉得被扎了一下,有无数条小虫带着难忍的酥麻顺着皮肤钻进大脑里,叫着烦躁与冲动,近乎把理智给踹向八百里外。 他想了一下,故意拉住了景元的手,上面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带着暖意,像是清凉的泉水一下子浇在脑中,让他舒展了眉间,他拽着景元往前快走了两步,不明所以却在小事上不跟他计较的景元仅是挑了挑眉头,便顺着他去了。 太宰将景元拽出了一段距离,幼稚的将人拉出两位女仆周身的地方,这才天真的,矫揉造作的拉着景元的手左摇右晃,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捏着嗓子道:“景元哥哥,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我们回房间看好不好?” 景元瞬间被太宰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脸上无奈笑意转为了如临大敌,嘴角抽了抽道:“停停停,别摇了。你给我什么礼物?你一天都在学校哪里有时间给我找礼物啊?” 他戒备的猜想道:“炸弹?恐怖事件?” 他可没忘记上次太宰给他的礼物是什么。 送了他一场无法拒绝的绑架案。 景元强忍着叹气的冲动,好声好气道:“谁又倒了霉惹了你了?听话,咱们别去祸害别人了好吗?” 现在的太宰只有景元的腰这么高,在青年不特意蹲下身子的情况下,没法完全看清少年脸上的表情。 在他看不见的阴影处,太宰悄悄回头,嘴角勾起,冲着两个女仆露出一个挑衅的目光。 看吧,你们喜欢的景元,还不是被我拉着走? 但这点得意很快被景元装模作样的紧张撞出了八里外,少有的,让他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愉悦在脑海中耀武扬威起来。 太宰也故意压低了声音,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么期待?我以后会考虑做成礼物送给你的。”他低低笑了两声,眉眼沉了阴郁的笑意:“而现在,你猜猜我打算送你什么?” 景元抬手掐了掐人的脸,瘦削的脸孔没多少肉,捏的不是很舒服,但看见太宰烟消云散的恶意也不由的温吞笑了两下,拖长了声音道:“只要别祸害其他人… 我就勉为其难的看看吧。” 视线余光处,骤然出现一道身影,沉沉的影子投下,一瞬间夺去了太宰起伏的心绪,沉暮和微不可查的惧意在心中浮现,连带着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刚才那点轻松倏地散了。 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轻柔的动作带着怜爱的小心翼翼,不由分说的将他揽在怀里。 同时,那人开口,声带带着细微的震动传在太宰身上,他听见景元声音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问道:“怎么走神了?看见什么好东西了?” 不着调的揶揄和亲昵。 太宰下意识放松了紧绷的背脊。 “吵吵闹闹,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呵…这么早就回来了,弟弟?”楼梯处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居高临下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道。 景元小声询问:“谁?” 太宰同样小声道:“我大哥。” 那人有着一头顺直的头发,额前有着六四分刘海,面容微胖,眼睛眯着,眉眼依稀跟太宰有几分相似之处,带着不可忽视的盛世凌人的戾气。 看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说悄悄话,感觉被忽视了的太宰大哥不由皱了眉头,快步从楼梯上下来,可随着距离靠近,这才愕然察觉周身气质温和的青年几乎高他一个头。 在没有护卫和父亲做后盾的情况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本来嘲弄的目光也不自在的移开,他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躲闪和怯弱,心中不可遏制的升起恼怒,可他不敢对景元说什么,只好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了地位,身高,实力全在他之下的太宰身上。 “前两天才刚刚被绑架,让父亲为你担忧,可你不但没一点反思,反而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真不像话。”他怒斥着,迟来两天的责骂满是迁怒,光明正大阴阳着景元。 他似乎想伸出一根手指去戳太宰额前,却又在景元沉下来的罕见金眸中顿住了手指,讪讪的一甩手作势背在身后,做起了“兄父”的姿态,教训着:“一点教养都没有,还在家里打闹,非要吵到父亲让他出来骂你才知道消停吗?父亲真是惯坏你了。” 太宰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一尊瓷娃娃。 只有景元能察觉到这孩子微微的向他怀里靠了靠,攥着他手指的手僵硬冰冷。似乎想要在面对兄长的责骂前寻找一个可以短暂停靠安歇之地。 他在请求着帮助。 景元在太宰哥哥说话的间隙中插进话去,笑着却也不容置疑地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位哥哥也知道他前两天才受了惊吓,还受了伤,身子还没彻底好利索呢。我也知道,身为长辈,哪里会不心疼自己的弟弟?说两句这事就过去了。” 被打断了话语的哥哥脸色一阵阴沉,嘴唇翕动着似乎想骂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可区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跟杀伐征战几百年的将军相抗衡?那是血海中挣扎出来的戾气,仅是视线对视的一刹那,他就白了脸。 无言的威慑从景元身上迸发,震得年轻人大脑嗡的一响,嘴巴张张合合居然一个字也发不出。 景元礼貌一点头,瞬间收束了身上的气势,牵着太宰就要绕过这小孩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鞋跟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声响,直到房门开启又被关上,“砰”的声响悠悠回荡在空旷的别墅中,太宰哥哥这才惊醒了过来,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风一吹,冷的让他抖了一下。 房间内,太宰瘫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 景元坐在床边,床向下陷了一块,太宰顺势伸手抱住景元的腰,随后又不动了,跟个人形挂件一样。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礼物是什么吗?”太宰声音很平静。 景元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太宰的头发,闻言动作顿了一下,诚实的回答:“不想。” 太宰幽幽抬头,控诉的看着他,直到景元忍不住低声咳嗽一声这才开口:“你今天跟种田商量了什么。” 果然。 景元早有猜测,太宰跟种田达成了交易,两人也还有联系。 种田帮助太宰“自由”,太宰替种田找出津岛,也就是他父亲犯罪的证据,至于那场绑架案,种田借此探究他的实力和本性,他也短暂被困在太宰身边。 双赢的局面。 可不该让一个孩子来承担“背叛”亲人的罪孽。 他无法赞同种田的做法,这才将事情揽在自己手中。 “谈谈工资的事情,总不能白替人家打工吧?”景元打算转移话题。 “对武器走私案,有想法了吗?你想怎么做?”太宰没给他机会,相当油盐不进。 景元沉默了,第一次觉得小孩这么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叹了口气,垂眸看着趴在床上,只侧头露出一只眼睛的太宰,眼睛中满是平静的认真,让景元没法再糊弄他,他沉思了两秒,同样认真道:“这件事交给我,你不必再掺和,太危险了。” 太宰也没跟人争辩,他只是慢慢的收回了视线,虚无的盯着前方,开始诉说一件状似跟现在的话题无关的事情:“你今天很帅气哦,你看见刚刚大哥被吓到的样子了吗?就算下一秒他尿出来我也不觉得意外。”他笑着,揶揄似的说道,只是眼睛里毫无笑意:“跟你平常的作风像是两个人。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装出这幅不好惹的模样吗?” 不等景元回答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按照大哥和父亲那个笨脑袋,等他们做的事情全部被捅出来后,肯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怯弱而无用的我只是被你威胁的一个棋子。这样你就能把他们的目光全部引过去,等他们走投无路,不顾一切报复时,也会保证我的安全。” 景元没有搭话,他一时有些惊讶太宰竟然将事情看的如此透彻。 太宰这时声音变得很轻,好像虚幻的泡沫不去触碰也会消融在空气中: “家里的资源和财产全部由大哥继承,这个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只是一个名为弟弟的局外人。” “景元,你认为我留在这个家里有任何意义可言吗?你认为我对他们来讲有那么重要吗?” “你认为,这样的束缚对我来说是幸福的吗?” 他好像是在问自己,没有打算听景元的回答。 他笑了笑,轻松的从床上坐起,放开了抱着景元腰的手,眨眨眼显得有几分活泼:“现在,去看我给你的礼物吧。” 14、礼物要自己拆 别墅里能照进光亮的窗户并不多,照明基本靠灯光,却驱散不了阴森与沉闷,哪怕有灯光的照亮也依旧有如影随形的黑暗跟随,让人怎么也无法畅快起来。 太宰说要给景元看看礼物后,从床上跳下来,打开房门,示意景元跟他一起出去。 别墅里响起了两人走路时踏在地板上的哒哒声,除此之外一切静悄悄的。 景元小声感叹一句:“怪不得鬼故事,恐怖故事什么的经常会在这种场合出现。”他暗暗感受了一下:“确实很有鬼的氛围。” 太宰深有感受的点点头,又从里面咂摸出点别的意思,问道:“你怕鬼?” 景元抬起眼睛状似认真的思索着,声音拉的很长:“当然了,不过不是怕鬼突然跳出来吓你一跳,而是永远跟着你摆脱不了的恐惧。”说这句时,他眼睛慢慢下移,带着隐隐的笑意看向了太宰。同时,内心再一次冒出了有机会一定要跟丹恒叙叙旧的想法。 太宰当做没看见这意味深长的揶揄,抛开他阴沉的性格,他脾气好的不得了,可能是连死都不在意别的就更不在意了,他确实很少生气。 他似笑非笑瞥了眼青年,低笑着说:“贫嘴。” 说话间,他们正好转过了走廊,抬头一看发现迎面而来一个眼熟的人。 景元记忆力远超常人,只是匆匆一瞥也能把人记下来,这让他在行军打仗的生涯中博得了不少陌生人的好感。 谁不希望自己能被人记住?更何况那人是位高权重的将军。 那人一身贴身黑色西装,脸部线条刚硬,俨然是景元第一次落在地面看见的保镖,那人看见太宰立刻靠在墙边让路,低声问好。 等三人错身走远,景元这才“啧啧”两声,没带丁点遗憾道:“完了,看来我在你家混吃混喝的日子即将终结。” 能当上有权有势的津岛家保镖的人,要是连当初“绑架”他家小少爷的男人都没认出来,趁早收拾行李自己滚蛋吧。而那个人想必已经在去寻找津岛家主的路上,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家主。 太宰猜到景元的想法,颇为淡定提议道:“不如我们破罐子破摔。” 这个导致他成为保镖眼中“绑匪”的罪魁祸首说的轻轻松松。 景元舌尖舔了舔口腔壁,好脾气一点头,好奇道:“你打算怎么摔?” 太宰带着景元穿过走廊,走向父亲经常活动的区域,除了一开始碰见的保镖外再没碰见别人。他最后停在一扇门前,这间屋子是这条走廊上唯一的一间房。他抬手打开房门,拉着景元走进去,一道轻飘飘带着笑意的声音夹杂在关上门的“砰”声中:“不管他们,先去看礼物啊。” 入目便是一整排镶嵌在墙壁里的楠木书架上整齐排着书籍,匆匆一瞥包括不限于政治、经济,紫颤木书桌上摆着几份文件。书桌后有一扇窗户,此时正有阳光照射其中,淡色的光线中小小的灰尘飘散其中,闪烁着光泽。 其间摆设昂贵精致,深棕油亮的底色显得书房古朴严肃,暗暗有木香在鼻尖萦绕。 景元很快收回了视线,无奈问道:“先不说我可能流落街头的悲惨遭遇…你说的礼物,总不会‘书中自有黄金屋’吧?你拉着我过来学习?” 太宰少有的愣了几秒,眼睛在景元脸上梭巡半响,似乎是不明白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最后轻飘飘地飘出几个字:“这么说也没错。” 他嘴角勾了一下,太宰眼睛明明是暖色的鸢色却总是蒙着一层阴翳的空洞,此刻的笑容懒洋洋的,居然看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你有没有看出这房间的小秘密?” 景元双手抱胸,视线没有一点犹豫的盯向房间的左侧墙面,语气笃定道:“后面有暗室吧。”走廊上只有一间房间,而书房的长度明显少于走廊的,一眼就能看出。 说着,他摩挲着下巴猜测道:“难不成里面是放钱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屋中自有黄金。 他小声咕哝着,自顾自笑了两下。 太宰没理解出中文的妙趣,也没深究,指着墙壁说:“说是黄金也没错。我给你的礼物就在里面。” 他歪着头笑了一下,眼睛半死不活的:“你不打算自己拆一下礼物?” 景元:“强拆?这不好吧,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你父亲发现,你和我都得流落街头了。” 太宰定定的看着景元,没有丁点笑意的对视中,连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沉闷而压抑。 最后景元率先收回了目光,向墙面走去:“好吧,乐意为你效劳,少爷。” “少爷”抿了下嘴唇,显然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景元打量着墙面,空白的墙面上挂着一张挂画,上面挥洒着几个字,但很遗憾,他没认出写的什么。也不知道是这字太草还是画的。 既然后面有密室,机关也就在不远处。景元抬手拎起挂画,有些意外的看着后面一个钥匙孔一样的洞。 “你的父亲…”景元斟酌着:“潮流与朴素结合的非常好。”用上了暗室这么好玩的东西,还非要装个钥匙孔,是门就得有钥匙对吧。 太宰从衣服兜里掏出两个曲别针,闻言无声嗤笑一声:“不,他就是一个古板的老家伙。” 一点面子都不给。 眼看太宰手指抓着曲别针伸向那个钥匙孔,景元手指摩挲一下,还是没忍住抬手摁住了少年的肩膀。 太宰没有回头,但所有的动作都停在了原地,连时光都好像在此刻停滞。 照进屋内的阳光一点点偏移,明亮的屋子一点点被阴暗覆盖,两人的脸孔也沉入了阴影中。 景元声音很轻:“想好了吗,如果是你打开,你就没有退路了。” 太宰嘴角勾了勾:“刚刚还不是猜不出里面是什么吗?”他的笑意很快消退,淡淡道:“我从来没有退路。” 景元收回的手狠狠一攥,眼神复杂的看着少年。 他攥着两根曲别针,在钥匙孔里戳了两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响起,接着房间传来一声轻微的机构运转声,面前的墙壁裂开一条缝隙,打开了通往内里的道路。 景元那点复杂就变成惊讶了,他想了想道:“以后就算流落街头,也不会饿死。”他欣慰的说:“这也是一门手艺呀。” 太宰进去后,熟门熟路的一掌拍开电灯的开关,黑漆漆的屋内一下子被明亮的光线充斥。 “…那你做什么,” 景元想了想,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不确定道:“出卖色相?” 太宰没忍住看了眼他,冒出一个及其充斥自我情感的词:“哈?” “以前,嗯,我工作的地方偶尔揭不开锅时,他们就会偷偷拍我的照片拿出去买,还赚的不少,我都眼馋了。”景元挑了不怎么重要的说。 太宰原本以为景元背后的组织是个庞然大物,最起码,衣食无忧吧,没想到他活的这么艰苦。 密室只有外面书房的一半大,放下了一张桌子和一个保险柜以外,几乎放不下什么东西了。 景元的视线被桌子上放着的纸张吸引,他走过去一看,上下一扫,脸上的轻松神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张交易单,上面仔细写了购买的军火种类、数量、价格,以及购买人及其背后的组织。 就这一张名单,所交易的价格远远超过了津岛这一议员一年的工资。 但光找见名单还不行,还要找出津岛存放军火的仓库。 景元把名单放在桌上,开始翻找其他,看能不能直接找出仓库的地点。 “新一批到了,你派人过去盯着点,别让他们出了差错。”隔着两层门之外的走廊突然由远及近传来津岛家主低沉威严的声音。 景元神情一凛,不动神色看了眼太宰,连忙将桌面整理成他们刚刚进来的样子,抬手把太宰夹在腋下就要推门出去,趁他们进书房前从窗户钻出去。 可他的手刚刚放在门上,书房门把手被摁下的声音就清晰的传进房间中,景元皱了下眉,连忙灭了等,抱着太宰钻进了书桌下。 他刚做完这一切,津岛就迈进了书房,话语声也清晰起来:“至于,那个叫景元的,说不定是种田那老狐狸派过来监视我的。你做事要避开他,不能被他抓住把柄。” 另一个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太宰大哥,他忿忿不平的说:“不过是种田的属下,我们至于这么怕他吗?要我说,我们趁早…”他这里说话顿了一下,随后有轻微的皮肤摩擦的声音传来。 似乎用手比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 景元手长脚长,抱着太宰缩在桌子下有点委屈。 太宰眼睛也有片刻失神,他紧靠着景元,也是直到这时才感受到人宽松的衬衫下坚实的肌肉,甚至硌的有些难受。 他不是不知道景元的身材远超现在绝大部分男模,偶尔他回房间时,也能看见景元正好换衣服的场景,只是瘦削两个字依旧在他脑海中飘荡着不肯离去。怎么也无法把这个温润俊美的青年跟战斗放在一起。 就好像…景元是能被风吹散的幻影一般脆弱。 “你懂什么,种田的手下没有一个好拿捏的。他们基本都有…所以你别去招惹他,等过了这段时间打发走他就行。”他顿的那句话可能是异能。 景元没注意太宰在想什么,他侧着头倾听着两人的谈话,听见要把东西转移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如果可以,他不想把军火走私这件事拉的过长。 太宰微微抬头,顺着青年线条流畅的下颌一路看至人的眼睛,藏在暗处的眼睛少了看向他时的温润光泽,冰冷,锋利,像是正在狩猎的狮子,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这让他莫名颤了一下身子,仿佛一道电流从尾椎直冲而上,让他忍不住想要看看他更多的,更糟糕的表情。 这太有趣了! 他抬手抓住胸口的衣服,仿佛感受到了心脏的雀跃! 不,不止是景元,也是如此危险的场景带给他的战栗!。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们被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会更刺激,会更艰难,会更让人喜悦吗! 想着,他悄悄抬手摸到了桌面上的纸张,不带一点犹豫往下一拽。 纸张划过桌面的响声在房间里响起,还在训斥长子的津岛家主没有错过这声音,顿时眼神一冷,瞬间看向了桌子方位,低声喝道:“谁!” 15、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太宰父亲威严喝道后,快步走来,急促的脚步声重重响起在狭小房间中。 藏在桌子下的两人清晰的听见越来越近的声响,每一步都踏着两人的心跳和血液,带着嗡鸣声响彻耳畔。 景元缓缓眯了眼,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原本想不动声色的解决问题,但如果真的被发现,他也不介意动用无力。 神策将军善用智谋,可不意味着他不精通武艺。 在太宰无法看见的角落,景元已经沟通起雷电的轰鸣,蓄势待发,一个念头就能让雷霆闪烁。 人的大脑在危急中时的超速运转,会让周围的时间主观上的变慢,响在地板的急促脚步声停下,景元看见了太宰父亲停在桌边的衣服下摆,看见了人缓缓弯身… 簇簇——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即将一触即发的“战场”,原本弯身的人立刻站直了身体,低声问道:“谁。”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没有探查桌下的想法,快步走向暗室之外的书房,关上了密室的门。 同时那个保镖的低沉声音隔着两层墙壁模糊传进来:“是我。” 景元跟随其后,从桌下钻出,将少年手里的纸张仓促的一折塞进他的口袋,随即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捂住他的口鼻,这才大步迈向暗室门口,侧耳贴着门上,听见外面的房间传来关门的“砰”声,说话声也模糊起来,这才打开门,匆匆掠过空无一人的书房走到书桌之后,一手打开玻璃窗,手掌抓着窗沿,轻轻跃上,随即没有一点犹豫的跃下,两层的高度眨眼到了底,景元没有耽搁,快速钻入不远处的景观花园。 “原来已经潜入过一次…这事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记得不要打草惊蛇。”太宰父亲缓缓点头,威严命令道。 等保镖走远,太宰的大哥这才带着一点慌张,不解的问道:“那刚刚,暗室里传出的声音,就应该是他了。父亲怎么不把保镖留下,让他把里面的人抓起来?” 太宰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自己的继承人,骂了句“不动脑子”后才继续说道:“你知道他有没有异能?实力怎么样?我是故意放他走的。” 听着父亲舒缓而带着一点得意的语气,太宰大哥微微低头,恭敬而讨好的询问道:“父亲打算怎么做?” “他现在一定洋洋自得,以为自己拿了东西安全逃脱。他出去后肯定会找机会按照纸上的信息寻找咱们底下的人,咱们不如设个陷阱,等他往里跳,来个瓮中捉鳖。” 他摸着胡子,轻蔑的想:“到时候把他的尸体随便扔什么地方,到时候就跟咱们无关啦。” “以上应该是你父亲的想法,不然没法解释我们能安全逃出来。”太宰父亲专门走出书房去见下属,多此一举,明显是为了给景元留出逃跑的空间,他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太宰父亲在想什么了。 景元抬手摘着自己身上的叶子,刚才钻进花园的时候,被灌木丛一路生拉硬拽,扯了不少叶子遗留在身上不说还生生把一件干净的称身扯成了乞丐装。他可惜的看了眼身上便宜的衬衣撕出的口子,难得关注了一下身外之物,神游天外的想着:我又该买几件衣服了? 不过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自己打断了,节俭持家,恨不得一分钱两份用(其实也不太喜欢逛街)的他选择了缝缝补补又三年,他眼也没抬的问道:“诶,你房间有针线吗?” 可他说完,半响没听见太宰的回复,摘叶子的手顿住,没忍住带上了一点笑意抬头。 太宰端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的揉着额头,看见景元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本就冰冷的脸更沉了。 景元这才咳嗽一声,勉强压住了嘴角,就是这嘴角比枪还难压,脸部勾动的肌肉和意识的抗衡,在他脸上形成了僵硬而略显狰狞的表情。 刚才他翻身从二楼跳下来顺势钻进花园,借着茂密的林木遮挡了可能得视线后,把在一阵翻滚中有些晕乎的太宰放在地上,这孩子险些没能维持住身体平衡,转头后退想要跟景元拉开距离没曾想一转头就撞上了花园里用来休息的亭子,亭子张牙舞爪趁机给脆弱的人类身躯留下一道印子。 在太宰额头正中,圈出了一道红。 现在还没消下去呢。 太宰知晓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也知晓在某种情绪的支配下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和表情,可无法感同身受,他就像是坐在场下的观众,没法跟场上的人共情,永远游离在人情之外。 可到底是有点包袱的,比如,形象。 景元脑中快速回想,发现哪怕是太宰最狼狈的时候,也能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景元想到这里,善解人意地说:“要不我转过去?” 太宰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垂着眼半死不活的看了会地上爬过的蚂蚁才有气无力的勾着嘴唇:“罪魁祸首先生,如果你能忍住自己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没等景元回答,率先转向了正题:“你的猜测跟我想的差不多。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根据太宰多年对父亲的观察和了解,点点头肯定了景元的想法。 “嗯,不做什么,见机行事吧。人证,物证,都能用于证明案件事实的材料。你父亲既然给我送上门了人证,我当然要收下,不能辜负你父亲的心意啊。”景元诚恳道。 “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你是异能者?”他没掩饰自己对景元本人和他过去的好奇,想从他的回答中拼接出真实景元的形象。 太宰穿着的衣服很薄,又坐在石凳上,一股凉意直往他骨头缝里钻,让他没忍住左右动了一下,恹恹地盯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石凳。 “你究竟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异能。不算是自信吧,只是相比较你父亲的手下,我更有胜算罢了。”景元谦虚的说道。 他暗暗思索,若是他们布置的陷阱在城市里,为了不引人注目,能动用的都是冷武器和小型火器,免得引来官方势力的目光。若是布置的陷阱在深山老林,远离人烟处,就算动用了大型武器,他也能召唤神君。 不出意外,人证物证到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听着青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太宰漫不经心的点着头猜测他的异能方向。 可他还没想出什么,一双手突然抱住他腋下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彻底打断了他的思绪,没等他挣扎,景元就已经把他放在了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腰腹,下颌压在他的头顶。 一声含着无奈而宠溺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醇厚优雅的嗓音带着点懒意,直冲他耳朵:“你身上都冷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景元哥哥说?” 武人强健的身躯带着暖意紧紧将他包裹,消融了石凳带来的冷,太宰身体僵硬了两面便放松下来,左右蠕动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他的怀里。 “你呢,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他眼睛无神的盯着花园的某个角落,他知道自己做的不算高明,以景元的眼力定能看出来,只是等待现在都没等到景元发难,他反而自己忍不住了。 比如,整个别墅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为什么单单碰上了保镖?比如他熟轻熟路打开书房,一点也不担心父亲在里面。 太宰的头发有些乱,扎着下颌有些疼,景元左右蹭了蹭觉得这少年浑身上下都是懒洋洋的尖刺,竖起不让人靠近的荆棘,又忍不住在层层陷阱中透过来挣扎又渴望的眼神。 听见他的问题,景元“诶”了一声问道:“还真有。刚刚你就不怕被发现?居然敢当着你父亲的面拿那份名单。” 太宰没有掩饰自己的恶意,原本空洞的眼神绽放出回光返照般的雀跃,声音却轻得可怕:“那不是挺有意思吗?无论是被发现的刺激,还是看见那个老头怨恨的目光。”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微微侧头去看景元,饶有趣味道:“我也想看看你怎么应对。” 景元隐隐猜到了太宰的想法,只是听他说出来是感到了无法言喻的心累油然而生,也将内心最后的一点迷茫和犹豫驱散,回到了问题上。 他是巡猎的将军,面对敌人唯有暴力和复仇。 仙舟现在还在宇宙中追着丰饶孽物打的他们屁滚尿流,单单一个人类又怎么能让他畏惧?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温温和和道:“怎么办?我只能提着你跑路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津岛家主毒我的小花小草吗?打架是不对的,能不动手尽量别动手。” 实际上,他也做好了应对方法,能使用雷元素的他在多年训练中练出了能把人电晕却不伤人的程度,到了无路可走,他会将津岛家主电晕,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将暗室所有的资料看一遍,找出可能的线索,最后带着太宰跑路。 不过这“小花小草”可能是个食人花。只有身娇体弱算的上正常孩子。 他顿了一下,长叹一声,话语一转夹杂着些许笑意:“完了,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看看了。” 他说的是太宰父亲对太宰的毒打。 太宰被揶揄着也没生气,他默不作声的把手放在景元锢着他腰腹的手上,比起自己更修长更宽大的手带着他在这个家从没感觉到的暖意。 景元也惬意的眯着眼,一点也没有刚刚“打劫”完津岛家主的慌乱,晒了会太阳,这才颇为遗憾的起身:“走。” 太宰:“去哪儿。” 景元伸了个懒腰,没好好扎在裤子里的衬衫向上提起,露出一小段劲瘦而冷白的腰身,白的有些晃眼,同时独属于男人的木质清冷味道,顺着风流钻进鼻腔,让太宰不着痕迹的多看了几眼。 “去给你父亲手下的人接触我的机会。” 要是他天天懒在家里,死神都找不到机会要他的命。 “这次怎么带着我一起去?”太宰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景元过去总是想把他拽离危险,可今天却任由他乱来,哪怕惹出乱子,也没有遭到人的冷脸。 “如果你有不遗余力也想要做成的事,哪怕威胁,哪怕不被人理解,景元哥哥不该一味的阻挠你。” 太宰一愣,他抬头去看,青年身上洒着太阳,带着近乎耀眼的光泽。 “我为我之前的一意孤行道歉。今后,我陪着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好不好?” 此后多年,随着时间而褪色的记忆中,那连太阳也无法压制的温柔却依旧占着组成他回忆的最重要的一部分。 太宰很快回过神,将心脏瞬间的悸动压下,将记忆埋藏在“宝箱”内,正了神色说:“先等等。” “我觉得,有你缠绷带的功夫,那点红痕早就消了。”太宰额头上围着一圈绷带,打发了又一个带着怜惜过来询问的店员小姐姐后,景元终于说出自己的结论。 “我觉得你在这里,他们想要接触你也不容易。”太宰面无表情的嘲讽道,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在任务前,总要让我先填饱肚子。你过去究竟过的什么日子?怎么总是一个表情。”景元一手撑着侧脸,一只手伸过桌子对面,戳着人嘴角往上勾了勾:“那边的女士都要被你吓到了。” 太宰脸上提着僵硬的笑容看向一旁,在装饰着粉嫩、可爱甚至他坐着的椅子上都点缀着几个漂亮的粉色蝴蝶结的糕点屋内,几个服务员女生正红着脸娇羞的相互讨论帅气的男子。 看她们的眼神,讨论的人是景元没错了。 关他什么事。 太宰无情的扭过头。 太宰虽然还是个孩子,脸没能完全展开,但是眉眼间依稀能看见长大后的清雅俊朗,配着在大人眼中故意装出的冷脸,反到让不远处的女孩们响起小声的惊呼,互相推攘着端着他们点的饮品过来,那女孩将一杯粉色的,充斥着甜腻腻的液体放在太宰面前,用娇滴滴的声音道:“您点的桃桃墩墩咪咪奶昔。 太宰:“…”他眉眼抽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景元。 他刚准备开口就被女孩打断,少女举着娇嫩嫩的拳头用异常可爱的声音道:“跟姐姐一起念出它的名字,会更好喝哦!” 太宰:“……” 女孩:“桃桃墩墩咪咪奶昔最好喝~” 太宰:“………” 他点的咖啡呢!!? 16、春日的冬装 太宰随即被淹没在粉色的氛围中,从众多小声叫着可爱的女声中间挣扎的望向景元,一贯平静死寂的内心陡生两个大字“救命”。 景元轻巧起身,冲人抬手举杯,示意他“加油”便任由他被粉色淹没,连个挣扎都发不出来。 太宰一脸震惊地看着景元的背影,远远没有往后从容与八面玲珑的他差点把一口牙给磨平都没能蹦出一个字,像个学生一样正襟危坐在原位,憋住了自己的淡然,任由周围伸来的手揉搓他的脸和即将破碎的羞耻心。 景元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在店里溜达了两下,最后站在了刚进来的一位客人的对面,带着优雅风度询问道:“我能否在这里坐一会?”他眼睛含笑,瞥了眼身后嬉闹的人群:“避避难。” 他询问的是是有着黑色长发,末端卷曲,带着儒雅的俊秀男子,他频频引来他人视线的原因不止是行为举止的优雅和面貌的出色,更是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依旧穿着宛若还在深冬的装扮,白绒绒的耳罩罩着耳朵,让人看着就浑身发热。 男人放下手中珍而重之的礼盒,放在了自己的手边这才抬头看了眼景元,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面容随后像是才注意到店里的闹剧错过青年看了一眼,随即他收回视线点点头。 “谢谢,这个餐厅其他位置都坐满了,如果您拒绝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您看起来很有诗人的气质,是来采风吗?”景元诚恳道谢,随口赞美了一句,坐在了男子对面。 他端起太宰点的咖啡喝了一口,浓郁的苦和酸涩瞬间充斥口腔,连牙龈都紧绷起来,景元一下子僵住,随后若无其事的将杯子放在了桌面上,不着痕迹的推远了一点。 诗人?兰波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带着厚重手套的双手,似乎能看见其下指骨分明又白皙的手手掌,也似乎透过了时光看见其上层层叠叠布满的血迹。 诗人这种浪漫而梦幻的存在,似乎跟他并不相符。 他怔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没有明确回答的动作似乎有那么些许沉重。 “先生是来旅游的吗?你的国家在很寒冷的地方吗?”景元无声轻笑着,自来熟的问道,没等对方回答自己又露出羡慕的目光侧头望着街景,他们坐着的位置靠着一整面落地窗,能看见路边的人来人往,人间烟火。一片祥和美好,如果他不知道这个城市底下暗藏的阴谋与诡计怕是会任由自己沉沦在独特的人文与景色中,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 不知道对面的男子看见平和的景色想到了什么,原本从容温和的脸上带着一丝怅然:“我也在周游世界,这是我来的第一站。我正在完成小时候的梦想。” 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谈论自己的梦想是一件有些隔阂的事情,对方并不清楚你的过去,突然越过认识,相熟的过程直接进入“灵魂好友”才会谈论的话题,不免会让人迷茫和尴尬。 兰波,也就是景元对面坐着的男人,他作为欧洲的异能谍报员,全世界只有十几名的超越者之一,他没有多少和人正常相处的经历,听闻景元自顾自的陷入自己的回忆中,他也不出意外显露出了些许迷茫和尴尬,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话语回答,又因为良好的修养让他做不出随意敷衍人的举动,简单的发了个“嗯”,也不知道回答的哪个问题后沉默了下去。 景元当然知道这么说会让人尴尬,他是故意的,沉浸在这种尴尬中的人,为了打破尴尬转移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中。 他为了引入接下来的话题。他要将事情自然而然又让人放松的转入对方的事情中,从蛛丝马迹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景元笑笑,一手撑着下颌,带着温润的笑意看向男人:“我叫景元,先生你呢?” 兰波对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自豪,从不在上面做遮掩,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简单道:“兰波。” 景元眼睛好奇地瞥向桌上的还系着蝴蝶结的礼盒,像是没话找话似的问道:“我刚刚看见你很小心的护着它进来,是送给重要的人的礼物吗?” 看见这个礼物,兰波面容上礼貌而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消融了几分,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说:“嗯,是非常重要的人。” 他说完,脸上露出了踌躇的神色,这位自信而优雅的美人这一刻好像不那么自信了,他沉吟片刻,手指摩挲着红色礼盒的表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低声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他? 景元有些意外,却也不那么惊讶,毕竟身为长生种,在漫长而又乏味的人生中,他见过太多因为寂寞而孤独而陷入偏执与疯狂的人,见过他们疯狂之下的血腥和罪恶,已经没有太多的事情能让景元惊讶了。 景元认真想了想,询问道:“这个礼物是什么类型的,又有什么作用。” 兰波身体下意识紧绷了一瞬,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景元的脸,没发现任何恶意才斟酌的开口:“算是,一种工具吧,对工作,身体有好处的工具?” 兰波心里补充道:能够控制力量的帽子。 身为外国人的他一时间没能发现话语里的歧义,也没注意到景元一瞬间失神的眼睛。 景元愣了愣,脑海中各种物品闪烁而过,也没能想通这个“对身体有好处的工具”是什么,如果按照字面意思,可以是健身器材,可以是…咳咳,但很显然这是个概念,不一定是他常规概念中的工具。 景元很快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脑海,认真思索起问题:“工具…你的同伴喜欢这个工作吗?如果不喜欢,那这件礼物可能不是那么适合。这就像是你在你女…男朋友生日的那天送他一把扫帚,好让他更努力的打扫房间一样,比起是一种礼物,反倒是一种催促。” 兰波在意对方话语诡异的停顿和转折,只当他不习惯日语,顺着话语往下想:“好像是这样。”他对面前的陌生人有了些好感,又问道:“那我该送什么呢?” 景元:“他喜欢的,而不是你认为他应该需要的?”他的视线在礼物上飘了一下,举例道:“比如蝴蝶结?” 兰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蝴蝶结啊…” 景元无奈强调道:“这是举例,你可以换一个。”他毫不怀疑的相信兰波这个看似精致又优雅的男人真的能做出捧着一个蝴蝶结去见“好朋友”的事。 话音刚落,他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景元的话一下子顿住,莫名有点心虚。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蝴蝶结,需要我给你买一个吗?把我遗忘很久的景元先生。”太宰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怨念传来,听着比死气沉沉的时候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太宰好像…不再那么端着了。 认真细想起来,太宰都在他面前露出过“非人”和恶劣的一面,又为什么会藏着自己其他?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景元暗自将其压入心底,脸上露出讨饶似的笑意:“我错了。”他的视线在太宰被揉乱的发型上顿了两下,起身离开座位,蹲在太宰面前,抬手顺了顺他有些杂乱的头发,轻声笑了一下:“辛苦你了,等回家我给你零食好不好?” 他的声音醇厚,在特意低下声音说话时,身心都不由的平静下来沉溺在对方的嗓音之中,那声音顺着耳朵传入四肢百骸,带来轻微的酥麻,就连语气中仿佛父亲一样的慈祥,他都不想深究了。 太宰藏在略显宽大衣袖中的手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才顶住了脸上的淡然,但没等得及他假装哀怨什么来换取更多的利益,景元继续说话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连我都羡慕了。” 什么酥麻,什么淡定,一下子就碎了,太宰眉头一挑,掐着声音阴阳怪气道:“是啊,特意把我留给那些…漂亮姐姐的好像不是你一样。”他上下打量着景元:“要不,我也给你找几个?” 景元好似从里面咂摸出了一点别扭的生气,心下“嘶”了一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件事,你要记在心里一辈子等着以后算账吗?” 就像是问被自己坑了一把的人说,你以后要找我复仇吗? 还说的这么可怜兮兮。 太宰嘴角抽动一下,前倾身体附在景元耳边道:“算啊,景元哥哥,你对我做的,我以后会全部报复回去,怎么,难道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景元脸上的小心翼翼瞬间散了,说出了一句让太宰麻木又火大的话:“那不着急,等你未来有实力再说。” 他言笑晏晏地站起身,对着兰波友好一点头:“希望我的建议能对你有用,那么我先走了,回见。” 他伸出手,兰波也礼貌的回握。 太宰跟景元走出店门,顺着人流越来越稀少的偏僻处走去,这是去太宰那个位于人烟稀少郊区的家唯一一条路,等到周围人流量越来越少,太宰笑的“甜美”问道:“我打扰到你们短暂而美好的友情了吗。” 这个笑容,这么天真,这么可爱,这么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明白的告诉景元他没忘记刚才的事:“这次我真错了,别这么笑。” 景元以前就隐约发觉,自己好像踩在了太宰的某条线上,退回来是冷漠无情,迈出去是岩浆般灼热的疯狂,只有把握好那个平衡才能得到一个外表能称之为“正常”的人类,但他好像…踩过去了。 他准备用处转移话题的大法:“那个人,你不觉得眼熟吗?” 太宰似笑非笑看着他,直到看见景元眼睛有些游离这才勾着嘴唇道:“嗯,那张名单上的人吧。” 说的是从他父亲书房暗室中拿到的名单,走私武器上有兰波的照片,购买的武器,虽然量不是最大的,却排在了最重要的位置,而且名字,国家,背后的组织等一切信息都语焉不详空了出来。 景元是看见那张照片背后拍摄到的刚才那家店铺的一角,这才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真不错。 景元在说一些得意的话或者“赢了一把”的时候,会露出一点偷腥的猫一样的笑容,有些稚拙气,好像穿越几百年的时空,把那个不谙世事少年的给重现在了现在。 他小声说:“我在他身上安了跟踪器哦。”趁着握手的时候。 他还没说完,旁边的巷子里突然深处一只肌肉虬结的手臂,一把摁住景元的肩膀把人捞到了里面,太宰一愣,就要去追,可眼前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他们将他围成一圈,用□□铸成了囚笼,不让太宰移动分毫。 他神色莫名的盯着眼前的几个表情明显有些紧张和眼熟的黑衣人,放松了自己的姿势,心中嗤笑一声。 就凭你们,也能动景元分毫? 景元被摁在墙上,他不着痕迹的卸了力,背部顶在墙上时没有受伤也不疼,还是装模作样的轻声痛呼了一瞬。 在两侧墙壁的遮挡下而显得有些阴暗的巷子中,景元的面容被一层阴影覆盖,描绘出了他略显深刻的眉眼,和那双藏着睥睨天下般从容而深邃的眼睛。 金眸盯着他的猎物,带着点笑意,好像自己不是摁在墙上,而是高坐殿堂之上,即将诉说对他的审判。 抓着他的人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壮硕的男人,他把景元压在墙上的那一刻明显怔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想到他的目标人物居然这么高,刚才跟踪了好一会没有注意的原因,难不成是因为这青年太过瘦削的身形? 他想好的凶狠话语一下子哽在喉头,景元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贴心的蹭着墙壁往下滑了点,让自己的身高明显低于男人后,才轻笑了一声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威胁了。” 男人看着那双含笑的金眸,看着他略显杂乱的白发,看见他眼尾的那点红痕,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没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妖精。 第20章 第20章 身体素质差异 “好难受…”太宰恹恹地趴在路边的长椅上,再一次吐出来后说什么也不走了。 “哈,没用的家伙。”中也逮住机会就嘲笑,明明对所有人都能做到彬彬有礼,唯独对太宰十分恶劣,天性不和。他双手抱胸站在太宰身前,微妙的为人挡住刺眼的阳光,居高临下道: “不过是坐飞机你也能吐成这样,丢人。” 太宰不耐烦地挥挥手: “别说话好吗,我感觉耳朵像是被无数个蚊子和狗围着,难受。” “蚊子和狗”气急败坏闪开了身体,心中大骂: “晒死你!” 他们中,一个是“外星人”,常年征战在外的这个征战是星球级别的战争,别说是飞机,就算是接近光速的飞行都不会让他有生理上的难受。 一个刚刚破壳没几天,但作为承载“重力的黑焰”的容器,身体看着瘦削,却意外强劲,肌肉密度让景元都微微惊讶。 一个是在全世界活动的谍报人员,飞机已经是最熟悉的交通工具,别说坐了,开也没问题,虽然他现在记不起来,但本能还在。 总结下来,心眼颇多,鬼点子层出不穷也拯救不了身体素质的太宰终于吃到了人生的瘪。 景元坐在长椅上,让人枕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顺着人的背脊想让人舒服点。 “一会给你买点药,你先忍忍。”他轻声哄着。 太宰哼哼唧唧地转头,将脸埋在景元的小腹中,声音模糊传出: “别动,别走,我现在好难受…” 景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把少年的哼唧声全给录了下来: “这段撒娇我先替你保存着,等你好了再放给你听。” 景元骨子的温柔也拯救不了天生的狡黠,以前还有将军的身份让他绷着正经的外皮,现在不必保持形象,被他压在心灵深处的狡黠再一次冒出头,颤颤巍巍试探周围,发现所有人对此接受良好后彻底放飞自我。 太宰不可置信地抬头: “现在我难受的能把内脏吐出来你居然说这么无情的话,等我好了再放一次是打算二次伤害吗?”现在的太宰还要脸要皮,要是长大的他说不定会说些诸如“连我撒娇的声音都录下来难不成你喜欢我?” “随便你好了,如果能让亲爱的开心,还要多录一些吗?”的话,说完还会蹬鼻子上脸,日后再一点点报复回来。 景元咳嗽一声,把这段文件加密,然后收起手机,笑意吟吟道: “看你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刚刚骗你的,没有录。” 太宰眼神控诉,把骗人两个字写在眼睛里了。 中也还在旁边幸灾乐祸: “也就景元哥能治住你。”他说着用脚尖戳了戳太宰的后腰: “好了就别赖在景元哥身上装死了,快点起来,我们还要去找酒店。” 太宰白着一张脸坐起来: “景元哥哥,他踢我。” 景元在真正的青年期时,在好友中是最小的一个,相互间也多为名字相称,等到…他们都不见了,景元征战多年成为将军时,也没有人会用哥哥这个过于亲昵的词汇叫他了。中也叫景元哥,语气中带着敬意,虽然是他让中也这么叫的,但总感觉有点别扭,不过时间长了也在慢慢习惯。 太宰叫哥哥,那里面从来没有敬意,只有玩味和…景元纠结了许久,还是把那两个字咽了下去,当做自己多疑。但他从没感觉别扭,反而深感无力的无奈填充内心,越发想欺负人。 他幼稚的,理直气壮的想,他欺负太宰这不全怪他自己吗? 想着,他自己都乐不可支的笑了会儿。 真是年龄越大越回去了。 当下听着太宰的告状,景元绷不住自己的严肃,笑了: “看见了,但作为大人我不能掺和你们的事情。要我为你们清一块空地出来吗?” 在这条街上,众目睽睽之下? 两个半大的孩子,还是要脸的,对视片刻,又同时扭头,不做声了。 太宰僵硬的转移话题: “说起来,兰波先生呢?” 众人抬头,动作出奇一致,同时左看再右看,这座巴洛克建筑风格鲜明的城市里,没有横滨那样的人挤人的街景,潇洒自在,一眼就能数清路上有几个人,而其中显然没有在温暖春日依旧穿着厚重白色风衣的男人。带着海腥味的风穿过街道,似乎刮过了几个风滚草。 “兰波先生…走丢了。”中也无奈扶额,语气沉重。 他明明刚出生两天为什么已经感受到养孩子的心累了? 兰波不知是因为失忆的缘故,还是天性浪漫的原因,他总是会被街边的风景,店内的礼品,甚至是天空中漂浮的浮云所吸引,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跟他们分开。 景元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发布寻人启事吗?” 太宰否定: “就算现在开始制作,张贴整条大街,也要明天才能搞定,兰波先生在这段时间可能已经‘神游天外’了。” 景元遗憾摇摇头: “找警察帮忙?” 你遗憾什么,难道已经想好寻人启事写什么了? 太宰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这里可是西西里,比起警察, mafia 在这里的势力和眼线更多吧?你手里不是有彭格列家族的信,请他们帮忙大概一瞬间就能找见。” 中也皱了眉,纠结道: “只是为了找人就拜托并不熟悉的组织,你是笨蛋吗,想也不可能帮你吧。” 太宰认真抬头,竖起一根手指: “那就只剩下一种方法。” 中也好奇凑近: “什么?” 太宰: “小狗趴在地上动用他的鼻子闻啊,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马上就能找到了!” 中也额头青筋绷起,险些一拳头砸太宰脸上。 他到底吃了什么迷魂药才会觉得太宰能正经?他要不还是驱驱邪吧,刚才大意了。 景元抬手摁住两人,微笑道: “别吵,如果你们动起手来再打坏什么东西,你们自己去赔哦。” 本以为终于不用关心开销,可一路上两人的争吵让本来宽裕的家庭入不敷出,如果再找不到彭格列帮忙,景元只能在路边表演来换取生活所用钱财了。 什么?你问表演什么? 相声啊。 你问谁表演? 中也和太宰啊。 谁打坏的,谁赔,天经地义。 景元心里隐约有些期待。 “哦呀,看来诸位旅人有烦恼呢。”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三人从自己的幻想中脱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个穿着蓝色纱裙的可爱小婴儿摆出妖娆的姿势,右手一挥: “你们丢了是的这个金色的兰波?” 接着左手一挥: “还是这个银色的兰波。” 金子做成的兰波和银子做成的兰波在太阳底下散发着耀眼的金钱香气。 太宰毫不犹豫,指着金色的兰波: “这个。” 中也咬牙切齿: “见钱眼开的家伙。话说这是重点吗?这小婴儿哪里来的,他又是从哪儿抱出来的这么大的东西。”这可是等身的金子和银子。 太宰: “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果我们接下来再打坏什么东西,就全靠金色的兰波赔偿了,不然…”他有些郁卒地看了眼景元: “我们真的会在街上表演相声的。” 景元摸着下颌想着什么,突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手握拳锤向另一只手的掌心: “我想起来了,这是个寓言故事。” 太宰: “……您居然看出来了,需要夸奖吗。”一时间他有些哑口无言,生出了名为无奈的情绪。 景元若有所思: “那我选择正常的兰波,故事不是说了吗,猎人最后因为诚实得到了金子和银子的奖励。” 中也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你们够了。” “您说的没错。”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人同时向后一仰脖子,看见兰波微微倾身在他们上方露出笑意: “我赞同你们选择正常的兰波。” 刚刚还选择金钱的景元没有一点羞愧,笑着道: “刚刚去哪儿了,我们找你找的很辛苦。” 兰波也没有拆穿,他玩味的扫过这三个人的脸,只觉得心情雀跃,觉得他们实在好玩,永远不会无聊: “因为看见能够走路婴儿实在好奇,所以…”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再说了,大家都知道。 被无视到现在的里包恩不动声色的缠绕出恼意,一脚冲了过去,景元微微侧头,躲过了婴儿的飞踢,让他落在了长椅的扶手上,然后双手掐在小婴儿的腋下让人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笑着道: “抱歉,我们不该忽视恩人。” 里包恩并非冲着伤人去的,但这一脚被轻易躲开,这个名叫景元的年轻人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隐晦地上下打量年轻人,捏着嗓音道: “既然你选择了真正的兰波,那这两个礼物就送给你了。” 景元笑着: “不胜感激。不过,请允许我表达谢意。” 他说着,低声念叨着: “除去酒店开支,餐饮开销…”他笑着提议: “剩下的钱刚好我们一人一根棒棒糖。”可怜又好笑,里包恩这辈子都没得到过棒棒糖的奖励。 景元脚步一转就向不远处的超市走去: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里包恩葡萄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景元,青年眉眼含笑,带着没有恶意的揶揄回看他: “想好了?” 里包恩,世界第一的杀手,单论外表是个比景元还大的充满危险魅力的成年人,成为婴儿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阴谋,但他的心智还是成年人的水平。 碍于实力,平时没有人敢招惹他,但这只限于认识他的人。 对于不认识他的,他也乐得用稚嫩的外表博得好感和好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出不是真正的孩童还被捉弄。 意外的,他并不讨厌景元的提议。可能是其中隐约的关心和照顾让人生不出气。 他心安理得的用孩童的模样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开口: “我要黑咖啡味的。” 棒棒糖?黑咖啡? 景元一时无法把这两种存在联系在一起。 太宰亦步亦趋地追上去,跟景元并肩而走,虽然是高低肩,他故作惊讶地看着景元怀中的孩子: “婴儿,脸长得可爱,看着也没有威胁…很像你喜欢的东西呢。” “不过请不要再捡东西回家了好吗,作为正在成长的青春期的我看见家里多了个孩子可是会吃醋的,景元哥哥。” 景元反驳: “你还没到青春期,正在上一年级的小朋友。” 太宰: “这不是家里再多一个人的理由,再说,难道我的脸还不够可爱吗?还无法满足你对可爱的需求吗?呐呐,如果想让你答应我的请求,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两个爪子扒着景元的衣袖,泫然欲泣: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景元已经发现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带上了惊讶和疑惑,甚至有几个掏出通讯器。 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名声正一落千丈中。 他停住脚步,叹了口气: “家里不会再多一个孩子,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可以了吗?” 太宰满意点点头: “可以了。” 而家中的另一个孩子没有享受到其乐融融。 “喂喂!你们这就走了?这两个东西怎么办?”中也指着两个等身的金子和银子,只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如同狼豺虎豹,转瞬间就能扑上来把他撕咬,警惕地护在周围。 兰波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走过少年: “把它们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中也震惊了,这伙人前一秒还在为酒店的费用发愁,后一面就把差点能把整个酒店买下来的金子至于不顾!你们的金钱观到底是什么他不懂啊!别为难只出生两天的孩子好吗? 他艰难地看着两个等身的人像,苦着脸叹了口气,决定背起全家唯一的希望,双手一挽袖子,认命的拖住雕像。 沉重到喘不过气,短短两步路,中也全身的肌肉都要快绷断。 不服输,不能输,不能成为这个家的累赘,要保护他们… 诸多想法汇聚成词汇在脑海中显现,他奋力向前走,雕像摩擦地面发出刺啦声响,一股隐约的红光在表面浮现。 诶?不那么重了,不如说,有些轻? 中也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想自己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他摇了摇头,把种种想法压在心底,追着不远处的几人。 景元进了超市,发现放置棒棒糖的货架上真的有咖啡味的。 “小婴儿能吃咖啡类的食品吗?”景元侧头问销售员。 销售员的眼睛瞄了一下小婴儿,又很快低下头: “这位,可以的。” 景元挑了下眉头,从货架上又拿了四个,结账走了出去。 他把咖啡味的拆开,一股苦涩的,甚至让人味觉都懵了一下的味道传了出来。 这一根下去,他怕是今晚都睡不着觉。 小婴儿把棒棒糖拿走,似乎看出他的想法, “哼”一声,骄傲地说: “这种程度,再来十根也没有问题。” 还有咖啡瘾? 太宰顺手获得了一个草莓味的,他看着散着甜腻味道的糖,在手里转了转,又抬头看向景元。 青年用犬牙咬着糖纸的一角,用力撕开,头微微一侧,配着淡然的神色,太宰喉头动了一下。 在景元准备把棒棒糖塞嘴里的时候,太宰突然抬手拉住他的手臂向下扯了扯,一口含住了他手里的糖,叼走了。 景元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只觉得哭笑不得: “你要想吃,我给你就行了。” 太宰咬着牛奶味的棒棒糖,含混不清道: “你没听说过吗,抢别人的最好吃。” 景元舌尖舔舐过牙齿,牙痒痒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要吃吗?”太宰举着他的草莓味棒棒糖笑着道, “偶尔也换个口味吃怎么样。” 景元弯身咬住,并不是草莓味的只是酸甜的口感在口中弥漫,欺骗性很高的甜蜜滋味,跟太宰一个德行。 他再一次强调: “我并没有特别喜欢牛奶味的东西。” 太宰漫不经心地听着: “是是。” 正巧,兰波也过来了,得到了葡萄味的。 “中也呢?”景元问。 兰波伸出舌尖舔舐着糖球,舌头上隐约能看见紫色,闻言一指身后: “在跟两个石头雕像较真。” 景元忍不住道: “你没告诉他?” 兰波停下吃糖,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们告诉了。” 太宰: “他发现不的,大概真的以为那个雕像是金子做的。” 里包恩: “…你们是天然黑吗。”还三个凑一起了! “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中也拖着两个石头雕像健步如飞,头上似乎能看见火气在熊熊燃烧,他快步走至几人面前,喘着粗气: “我说你们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就好好拿着,别随便乱掉,如果有下一次我绝对不给你们收拾乱摊子。” 只有七岁左右的少年拽着两个兰波的等身石像,石像上泛着红光,添上了邪意感。 以及他真的没发现这是石头。 被抹了一层金属涂料的底座已经被磨出了石头本身淳朴的色泽,而抓着它的人一眼也没看它。 但这不是欺负中也的理由,认真,努力为了他们着想的人更不该得到嘲笑。 景元蹲下身,把剩下的柑橘味的糖果抵在少年唇边,低声道: “别生气,是我们不对。不过我们家中也真厉害,能搬动这么重的东西。” 中也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红,错开视线却掩饰不住自己欢喜道: “这种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说着,他一口咬住棒棒糖,接受了景元的道歉。 作为家长,能在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而亲自道歉的,并不多。 里包恩拽着帽檐,微微向下压了一下,挡住了自己满意的神情。 “这些是什么。”兰波注意到自家孩子的口袋鼓鼓囊囊的,好奇问道。 “嗯?是路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见我走过,非要塞给我钱。”中也也满脸疑惑,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面值不大却足够多的钱币。 开锁,拍照,杂技,相声以后他们真的全部失业,也不至于会饿死了。 景元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决定绝对不能说出来。 兰波很贴心的鼓了鼓掌。 好了,这下捧场的都有了。 “好了,人齐了我们也该走了。”坐在景元怀中的里包恩看了一场戏,心情愉快,恢复正常的口音,打了个响指。 远处立刻驶过来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也不知道暗中等了多久。 “果然…你是彭格列的人?”太宰并不意外,他瞥了眼为他们打开车门的司机的脸色,低声咕哝着: “婴儿,彭格列,矫健的身手,这样啊,你是世界第一杀手,里包恩先生。” 中也费劲的将石像一股脑塞进车门里,闻言探出头问道: “杀手?这么小的婴儿?” 景元: “如果说小,你们都彼此彼此。”他抬手似乎想揉里包恩的脑袋,却在看见司机隐晦的敬佩的眼神时手指不着痕迹的下移,抚摸人的背脊,没让人在属下的面前丢脸: “真是不容易呢,辛苦了。” 兰波问了更实际的问题: “杀手,杀了多少人?” 里包恩冲人含蓄一笑,却无端的让人打了个抖: “我忘记了。” 车辆很快驶向城外,他们侧头便看见了在绿意盎然的丘陵上建筑群规模庞大的城堡,还没来得及赞叹古朴厚重的历史痕迹,车就沿着山里一路开了进去,巨大的铁门自动打开,视线良好的众人能看见明里暗里藏着诸多持有枪械的 mafia, 他们警戒着周围的一切,布防完备。 里包恩推了一下帽檐,带着骄傲说: “这里是彭格列的总部。” “欢迎来到这里, boss 的朋友们。” 景元提议让孩子们去休息,由他去面见首领,而这个提议遭到了拒绝,里包恩似乎能看出他在想什么,随口安慰也是拒绝道: “boss 对你们没有恶意,这次见面也跟少年们有关,一起去吧。” 城堡内部并不阴暗,明亮的灯盏照亮一切角落,所有人各司其职,不少人沟通交谈但整个城堡内并不显得嘈杂,看见里包恩训练有素自动立于墙边让开道路,并奉上他们的尊敬。 他们沿着红毯一路走到城堡最深处,刻着繁复的包围贝壳的徽章纹路的对开木质大门打开,吱呀声响起,相比外面,这里更显得黑暗,更让人畏惧。 而世界上最强大的 mafia 的 boss 就在里面 —— 彭格列九代目。 景元和兰波下意识对视一眼,不动神色的一人护住一个崽子。 黑暗慢慢展露在人的面前,然后… 书桌后,一个面容慈祥的老爷爷坐在高背椅上,拿出一个果篮问道: “要吃点什么吗?” 有些惊讶。 这是景元的第一个念头。 同样身为高位者的他,自然明白能做到平易近人多么不容易。 不让敌人小看自己的实力,不让属下轻蔑自己的权威。 平日里的景元能温柔对待所有人,但在战场上,他便是雷厉风行的将军,是不择手段拿下胜利的神策将军! 老人似乎注意道景元和兰波的戒备,笑着摇摇头: “不用紧张,种田跟我说过了,我会保证你们在这里的安全。” 不等景元道谢或者什么,老者继续道: “看你们的样貌…还在上学吧?也不知道怎么掺和到种田的事情里。” “我打算送你们去上学,学习很重要,等风头过去,你们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而文凭是重要的敲门砖。” 总觉得像自家长的教诲…语重心长,谆谆善诱,想把走到歧路的孩子掰回正路。 现在的 mafia 已经走高端人才路线了吗? 景元犹豫了一下: “他们年纪还小,不用着急,小学的课程我自己就可以教他们。” 九代目惊讶道: “可你也要去啊。” 景元: “……” 景元: “啊?” ———————— 景:啊??? 月末了,营养液,炸弹,可以给我吗 这几章会谢谢日常,这章写的我很好玩哈哈哈感谢在 2023-10-30 19:29:122023-10-31 17:59:03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江豆腐煲,婉拒 ABB 20 瓶; 谷雨,三日换,伊可今天也超级可爱 10 瓶; 君清蘅 5 瓶; 费尔南德斯 1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0-30 第21章 这学校正经吗 山中的城堡建筑群庞大,九代目将一处偏僻安静的角落定为他们的落脚点。 这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不用去跟彭格列的家族成员打招呼,舒适的度过他们的生活。 沿着铺了平整砖石路面的道路往里走,森林阴寒的气息直往人骨头缝里钻,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冷了下来。层叠的树冠遮住了天空,连细碎的光斑都无法落下,林子显得阴暗异常。 他们默不作声的走了一段路,豁然开朗,一片大约几百平米的空地上没有高大的林木,小巧精致的庭院呈现眼前,光芒肆无忌惮的挥洒,镀上了一层金光。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后备箱被打开,那两尊雕像和他们的行李 —— 其实也就两个包放在里面。 在横滨暂时租住的房子还没住两天就搬走了,日常用品除了必要什么都没买,个人物品除了中也一定想要带走的橘色杯子什么都没有,一行人嘴上说着把全部身家都带来了,实际上这些身家加起来还没那雕像大。 庭院中放着秋千椅,旁边竖了个棚顶用于遮阳,下面还放着一张木质桌子,可以想象一家人都没事的时候,如果坐在下面乘凉,休息,该是多么舒服。 房子是两层,一楼是开放式的客厅和厨房,在角落里还有一间书房和杂物间。 二楼是四间卧室,不分主次,相同的面积和相同的配置,完全省去了争抢的矛盾。 房间赶紧整洁,没有明显的灰尘,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柔和的落在地上,空气中细小的灰尘在其中闪闪发光。 比起横滨的那件租住的屋子,这里宽敞了很多,也舒服了很多。 景元感叹道: “这位首领还真是大手笔。免去我们暂住的费用,光是这点就能省去我们不少钱。” 中也费劲巴拉的还在跟那两个雕像较劲,他把雕像从车上挪下来,喘着粗气,闻言敲了敲石像: “这不就是钱吗?我们敲一块下来卖。” 要是整个卖还能当做艺术品,撬下来一块就真成石头了。 太宰关爱智障儿童一样的目光瞅了他一眼,从客厅桌上放着的异常显眼的信封中掏出一张卡和几张大面额的现金。 “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安家费了。下午要去买东西吗?”太宰随意的挥舞着钱币,询问众人。 兰波帮着中也将两个雕像摆放在门口,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跟门神一样。 这两个雕像金光闪闪,浑身充斥着金贵的气息,兰波平日喜好高雅,却也对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大概是血统里喜欢奢华,就算失忆也改不了。 他直起腰很是期待的点点头: “可以。”他的眼睛梭巡过房间,隐约闪过嫌弃,声调平和的点评道: “墙上缺少挂画,沙发陈旧,等下我们全换了吧。” 太宰下意识瞥了眼手中的卡,卡的背面写着密码,但并没有说其中有多少钱,按照兰波这大手大脚的习惯,说不定今天下午就能让他们重新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转头看向景元,这位面容精致的男人正舒服的窝在沙发里,手里抱着抱枕,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铺在脸上,暖洋洋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着精致,在外面走一圈能收获男女老少全方面的爱慕,实际上是个有些懒散的人,没有外人在场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好像一只在安全环境里露出肚皮的长毛猫。 太宰手指揉搓了一下,忍住了想要抚摸的欲望。 太宰的眼神自以为隐蔽,但对周围异常敏感的景元还是察觉到了,他懒洋洋地睁开眼,对着少年一笑: “你们去就行,帮我带个牙刷和毛巾,谢谢。” 跟兰波极限对立的,就是景元。 如果说兰波处处精致,花钱如流水,景元就是凑合一下能活就行,最便宜的毛巾能擦擦脸就不求别的。 太宰吐出一口气,反驳了他的要求: “下午你也来。” 景元眨眨眼,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如果美貌能成为武器,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利用。 “我不挑,你喜欢什么,给我带一份就好。” 不得不说,景元看人很准。 他察觉到太宰若有若无的控制欲和偏执,如果给他一个机会能让景元按照自己喜好的来,他会奇异的感到满足。 反正景元不挑,这样还能让他拥有一个下午的小憩时光,何乐而不为? 太宰果然如他所料顿了一下,眼神飞快的扫了一眼他全身,景元确定那一刻太宰连他今晚睡得枕头是软是硬都想好了。 他笑眯眯地等着结果。 太宰张了张嘴: “不行。” 景元: “?” 太宰认真和人对视: “这里也是你的家。”随即他的语气低下来,眼神舔舐过景元,恶趣味的笑着: “不过,我也很期待,如果我给你买一件超短裙你会不会穿出门。” 软硬兼施,堵了景元的退路,他毫不怀疑太宰说得出就做得到。 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半阖着,叹息道: “我依你还不行吗。” 太宰带景元出门还有一个理由,只有他能制住兰波的购买欲。 不过等真正出门的时候,太宰这才发现景元还有一个用处。 开车。 他和中也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兰波这个失忆人士暂时靠不住,唯有景元手里还有驾驶证。 可别人不知道,景元自己还不知道吗?他手里的驾驶证是在政府内网中连同身份证一起做的假证,开车?他开飞船都比开车熟练! 等太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景元状似随意实则认真的翻看这倆停在家门口的轿车使用说明书时,他嘴角抽了抽,抬手扶额,心累问道: “你的驾驶证…假的吗?” 景元看了个大概,优秀的记忆力将内容全部记住后,镇定自若道: “怎么会。” 他把钥匙插入,发动机启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随后一脚踩上油门。 什么都没发生。 太宰指了指手刹: “你没打开。” 景元: “…咳” 自记事以来,他好像就没有这么丢人过,当下一张历经风雨的脸皮都有些红,一路红到耳朵尖尖。 中也有些懵,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景元哥居然也会脸红,慌张间提议道: “不如我们走过去?” 太宰木着一张脸: “从大山深处走出去,再抱着兰波先生的挂画,沙发,钢琴回来,你加油哦,我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兰波妥协道: “沙发不是那么重要,可以等下一次。” 景元脸上的窘迫显得人有些可怜。 他红着脸,也不说话,垂着眼睛用手指摸着方向盘的边缘,过于冷白的皮肤在黑色的皮革上更显得苍白,连带着景元本人的形象都加上了一层可怜,无措的滤镜。 兰波想了想: “我来开吧。” 这个失忆的可能还有本能在,总比景元这个一科目都没见过的人能让车动起来的可能性高。 景元立刻放弃方向盘,坐到了后面,随口安慰道: “没事,如果被警察抓到了,我们就拜托彭格列帮忙把你保出来。” 先是找人,后是处理无证上路,彭格列这辈子没有处理过这么小气的事件。 兰波放心大胆的一点头,接着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一车的人紧紧抓着扶手,景元更是做好了随时召唤神君的准备。 但意外也是意料中,兰波开车速度极快,但很稳,预想中的“碰碰车”没有出现,按照太宰在飞机场内顺来的地图安全驶向了这附近最大的超市。 可怜太宰晕机又耳鸣,还不忘地图。 可惜了,这种连锁超市想要找到名家真迹的画不太容易,兰波在里面转了一圈才恋恋不舍的放弃了这个念头,转头钻进奢侈品区,带着中也扫荡。 太宰和景元追求务实的钻进了料理区,采买最近可能会用到的菜和调味料。 景元站在货架前挑选调料,一双手突然摁住他的腰,他身体下意识紧绷了一下,眼睛飞快的瞥了眼身侧,发现是太宰后这才缓缓放松下来,笑着问: “怎么,难道你嫉妒我的身材?” 太宰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意识,不过景元既然这么说了,他顺手就摸了一把人的腹部,这人看着瘦削,要是他成年,定能一把把他的腰圈住,可手指摸上去能感受到明显的腹肌轮廓,清楚明白的告诉他眼前的人是武术高手,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 景元被摸的痒,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人的手: “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 太宰走到衣服区,买了几件价格中等,样式清爽的衣装,甚至还抱了两个书包过来。 景元下意识开口: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别买这么多,我…” 太宰: “你不需要?你打算抱着你柜子里两件一样的白衬衣过整个春天吗。” 他无奈叹了口气: “之间我就发现了,你对这些身外之物不在意…” “可我在意。如果你不喜欢挑,我给你买,对于你的一切我都很有兴趣去做。” 景元翻找调料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侧头看了眼太宰,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又很快恢复正常。 “为什么有书包?”他没话找话道。 他的眼神眷恋,怅然,他在透过我看谁? 太宰没错过景元的怔愣,那副仿佛陷入回忆而不忍挣脱的神情橡根刺一样扎了他一下,不疼,却让他不爽。 可他没有理由去诘问。 “按照那位首领的说法,我们明天就要去上学。虽然不知道给你安排的什么课程,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带就过去。”太宰状似轻松道。 景元想起这茬又头疼又好笑,他已经从仙舟上的学校毕业几百年,转头来到科技水平不如仙舟的地球上反而还要学习? 没有战争,没有危险,这是九代目的好意,他还不能拒绝。 本来还算有活力的青年人一下子萎靡了,长叹一口气推着车准备去找那两人。 推车年久失修,可能没上机油,轮子在地上转的咕噜咕噜响,景元低着头,往前走,刚准备过拐角,一个男人突然撞上推车,没有把握好平衡, “诶呦”一声向后跌去。 景元连忙回神,扶起男人: “抱歉,我刚才没看路,有伤到哪里吗?” “疼疼疼…可能伤到尾椎骨了。”男人垂着头“嘶”一声捂着后腰处,然后顿了一下,立刻抬头看向景元,有着玫红色的眼睛顿时瞪大,景元甚至幻视出闪闪发光的特效。 目光太过殷切,让他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男人伸手一把握住景元的双手,震惊,期待,惊喜: “我终于听见属于的语言了!” 景元: “…嗯,你还好吗?”有连觉信标的他能听懂所有的语言,很少会落到听不懂的窘迫境地里。 男人比景元还萎靡: “不,不太好,我已经来这里好几天了,但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连点菜我都点成了不爱吃的,再这么下去,赴任之前我就有可能先饿死在这里…” 景元抬头看了看,男人刚刚看着的货架上全是速食食品和面包,看来是饿狠了。 “那我们先出去,我帮你点单。”景元说着就要搀扶着男人站起来,被随后而来的太宰捏了捏手腕: “不要散发你的好心了。” 太宰推着陌生男人的推车放在货架下,随手捡了几个速食食品扔到推车里: “既然是要上任,你在这里也就待几天,就用这些东西度过吧,不会饿死的。” 男人失落的垂下头,松开了景元的手: “说的对。” 景元有些不忍: “等下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男人又神采奕奕起来。 等中也和兰波特别是后者心满意足的出来走到他们商量好的集合点,就看见本来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那个陌生的男人还围着景元转。 太宰这都没生气? 中也移了下目光,顿时看见太宰一张死寂沉沉的脸,当场他就乐了。 “怎么苦着一张脸。”中也满面春风的踱步过去,促狭问道。 “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只不过某些人的烂好人气质又发作了而已。” “我们先去结账,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兰波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眼神温柔的从他买的东西上划过,看来迫不及待想彻底拥有他们。 里包恩坐在向阳的办公室内,被放在一旁的通讯器震了一下,他拿过来一看,目光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想这群家伙到底买了什么。 “好吃好吃…”黑发男人面色红润的吞下第三碗饭,终于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盘子,从自己穿着的白大褂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景元: “在下森鸥外,是一名医生,如果各位受了伤都可以找我帮忙。” “漂洋过海去找你吗,到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你只能救助我的尸体了。”太宰不动声色的吐槽道。 森鸥外也没生气恍然大悟似的揉了揉脑袋: “好像是这样的。那景元先生现在住在哪里,如果有机会我想去拜访,答谢你对我的帮助。” 现在暂住彭格列的城堡里,你大概是拜访不了。 景元: “不用这么客气,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瞥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脸上露出一丝焦急: “看来时间不早,晚上我们还要去拜访朋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站起身: “能碰见你是我的荣幸,若下次遇见我请你吃饭。” 看着几人匆匆离去走出饭店大门后,笑着对他们挥手的森鸥外神情突然冷了下来,若有所思地低语: “他们就是种田私下送来的人。能让那个家伙看中的人,不知道有什么能力,难道跟那个金色的巨人有关,或者是当事人吗?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我的任务跟他们无关。” 他笑的玩味又阴森: “我发现的那个女孩现在一定在去战场的路上,真令人期待啊。” “那位是军医,还是不要跟他扯上关系的好。” 回家的路上,景元说道。他坐在后座上,太宰靠着他的肩膀小憩,中也也精神不支,连连打哈欠。 “军医,你怎么发现的。”兰波虽然记忆一片空茫,但他的本能在发挥作用,思来想去,可能是自己过往的身份并不光明,为了避免给现在的自己带来麻烦,他尽量不去接触官方势力。 “我去扶他的时候,他手上有明显的枪茧,看着饿得快晕过去,但身姿挺拔,应该是常年训练的本能,他说他是医生应该是真的,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结合起来,就是军医了。” “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躲开。”太宰声音含混的问道,眼睛里没有一丝茫然。 “可躲开不是更显得自己有问题吗?好了,小孩就别疑心这么多了,快睡觉吧,等到了家叫你。”景元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笑着道。 “小孩…”太宰低声念叨着两个字, “哼”一声抬起了脑袋,把头搁在车窗上。 “闹什么别扭,那边不硬吗?”景元好笑道。 “既然我是小孩,就应该有闹别扭的权利。”太宰扬着声音道,可说着自己都愣了下,顺口的撒娇在过往的记忆中从没有过。 “好吧,你说得对。”景元无奈点头,抬手捏着人的后脖颈,一下一下顺着毛, “那我能问问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吗?” 不是威胁似的话语,而是真正的询问。 太宰低下头,把自己压进黑暗中: “闹到回家吧。” “好。” “看着你确实像个大学生。”兰波点评道。 今天是彭格列九代目让他们去学校报道的时间,一大早景元就被拖起来。 等他迷糊中换好衣服,走下楼梯站在客厅里时,众人愣了愣,还是兰波率先回神。 “什么…?”景元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身侧的等身镜,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修身的牛仔裤,配上到了脚踝的运动鞋,确实像个大学生。 景元的脸漂亮又年轻,说他而是刚出头也行,说他二十七,八也没错,穿上这么一身,也不显得装嫩,反而衬托出了所谓的青春。 “好吧…这身就这身吧。”景元很少穿这么年轻的衣服,猛一穿上有种披着羊皮去祸害小孩的感觉,可要是为了一件衣服再去浪费时间穿衣减少他打瞌睡的时间…他无奈地瞥了眼太宰,转身进了盥洗室。 等他从出来,发现桌上瓷盘里放着黑乎乎的不明物质,他奇怪的左右看了眼: “兰波你昨天还买艺术品了?我怎么没看见。” 太宰和中也同时移开视线,可能是在忍笑。 兰波笑容没变,介绍道: “这是我烤的面包片。” 景元顿了一下,搜肠刮肚想找出夸奖的词语,手指捏着不明物体的一角就要给个面子尝尝它,可他刚碰到“面包”,它就如齑粉散在了盘子里。 连尝尝的机会都不给他。 景元尴尬的哈哈一笑,转头进了厨房。 开玩笑,这种东西吃下肚,他们要是有毒抗性这种游戏数值在,肯定一下子飙到顶峰。 兰波面色如常跟着景元进了厨房: “不忍心打扰你睡觉,自己尝试了一下。” 景元: “别在意,不强求你做饭。你还是有别的优点在的。” 比如,花钱大手大脚,比如,天然黑的性格,比如这炸裂的厨艺… 景元艰难道: “开车技术非常不错。” 兰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我可以去买早点,这个主意不错。”他拍拍景元肩膀: “那我就不在这里观摩你做饭了。” 原来你刚刚是想学做饭啊! 景元想象了一下以后可能镶金的早饭,提前为钱包叹了口气。 那辆黑色的轿车暂时由他们使用,景元和兰波把两个小家伙放在地图上标着的小学的位置,送到提前在校门口等着他们的老师手中,便往他们的学校驶去。 这里距离彭格列的城堡不远,可能是自家产业。 景元回忆自己上学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头疼课业,害怕老师的批评,但大部分人还是青春洋溢的度过每一天。 不知道这里的大学是怎样的。 “到了,我的校区在别的地方,等放学我再来接你。”兰波对景元到,把人拽回现实。 景元点头下了车,正好一辆高档轿车在宽大的停车场处打了个圈在他面前停下。 景元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 “砰”的一生,车门被踹开,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披着黑色的西装大衣从车里下来,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像是去杀人。 景元: “……”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停车场内从车里陆陆续续下来的人。 各有各的凶狠,各有各的暴躁,差点就把我不是好人写在了脸上。 穿着真像个大学生的景元在这群真大学生中就像是狮子老虎中央的一只柔软的猫。 他站在中间,被盯上了。 ———————— 这可是 mafia 学校!!! 将军的猫猫脸实在显小… (抱头 感谢在 2023-10-31 17:59:032023-11-01 19:08:22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泡泡,合钰 mua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尔东 king 106 瓶; 七年 31 瓶; 鱼香肉丝竟然没有鱼 20 瓶; 君清蘅 5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想辞职 他太扎眼了,不管是身上温和的气质还是过于出色的面容,常年活在太阳下的干净清爽的气息无所遁形,与常年跟血腥相伴的 mafia 格格不入。他刚一动,那不远不近站在一旁的人眼睛纷纷闪过凶狠的目光,向他靠近,训练有素的围成包围圈,堵住了他的退路。 景元头疼的停下脚步,只好把视线再转回了一开始站在他面前的人。 那人有黑色短发,猩红双眼,面容线条锋利,眉眼深刻,脸上散布着不少伤疤,让本就硬朗的面容更显可怖,发尾绑着异域风情的红色羽毛发饰,一路垂在肩头,成为身上除了眼睛以外唯一的亮色。 可奇异的,身上又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优雅,可能是常年优渥和危险并存的生活早就了独特的气质。 男人浑身散发着沉默的压迫感,目光如同狮子看见猎物上下打量着景元,最后咧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我允许你走了吗,垃圾。” 垃圾…景元一时哽住,不知道这是他的口头禅,还是真的这么以为的。 自记事以来就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以卓越的天赋一路坐在将军的位置,他很少能听见关于他本人的,除去什么吃喝睡觉不知褒贬的评价外的负面评价,就连当初陷入疯狂的好友再次见到他时,也能保持平静跟他说话。 景元微妙的停在原地,眼睛微眯,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显得疏离,将刚开始的柔和丢弃: “在下初来乍到,不知何处冒犯了各位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如是在下的过错,还望阁下告知。” 猩红眼眸,有着沉默危险气息的男人眯了下眼睛: “阁下…你不知道我是谁?”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式的发言,我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景元哭笑不得的吐槽道。 不过这一句话也透露出不少信息,对方的疑惑真情实意,说明他的身份在这所学院里人尽所知,而这里大概率又是彭格列赞助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语气,那他的身份也不该低…九代目的孩子? 景元想着,试探性道: “少爷?” “少爷”, xanxus 被这不确定的语气气笑了: “不长眼的小猫也敢在我面前吠…” “喂,垃圾,派你来的人难道没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xanxus 面露嘲讽,嗤笑一声,歪头笑了,眼中满是恶劣的寒光: “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垃圾,没必要活下去,只有你的挣扎还能让我稍微愉悦。” 话音刚落,形成包围圈的众人猛地同时出手,绷到极致的身体肌肉鼓起,向景元靠近的身影速度极快。 景元一侧头,躲过从后背打过来的拳头,拳风冲起景元的头发,凌乱的碎发一瞬间扬起,藏在之下的显得懒散的双眸此刻终于暴露人前,那是不畏的锋利,鎏金的双眸闪过冷静的寒光,眼睛迅速划过众人,从中找到突破点,抓着双肩包带子的手猛地攥紧从肩上取下,臂膀用力向前一抡砸中一个即将靠近他的人的脸,沉闷的击打声传来,景元顺势手掌下滑紧握砸向人的腹部,人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挡了同伴攻击的脚步。 面前的人脚步暂时阻挡,景元空出余力处理身后之人,他抬起手臂狠狠向后一锤,手肘击中肋骨,剧烈的痛楚让人向后退了几步,景元趁机从众人的空挡中弯腰钻了出去,顺势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金框眼镜戴上,镜片上霎时闪过一阵扫描的蓝光,片刻消散,凝聚成“验证通过”的字眼,跟口袋中的手机连通,开始解析围攻的漏洞和附近逃脱的路线。 干净利落的几招,让 xanxus 神情微动,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头。 “不打招呼就出手,这不好吧?”景元带着眼镜配着这身衣服,斯文又干净,是大家的第一印象,可此刻他玩味,慢吞吞扫过众人的视线莫名带上了危险气息,原本以为是猎人的 mafia 隐约有了自己是猎物的不安感,脑中的警报声响起,让他们不由的戒备起来。 Xanxus 向前走了几步,众人立刻向两侧退开恭敬的让开了一条路,像是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景元面容偏向东方人,带着天生的柔和,可能是这股气质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对方的强势,走进了才发现对方的体格健壮,身形修长高挺,竟然要微微仰头才能跟对方对视。 “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这么合眼的猎物了。” xanxus 呵呵笑道,睁大的眉眼带着戾气,周围的空气再次沸腾起来,似有无形的火光在其中燃烧,蠢蠢欲动。 景元微微眯了眼,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有轻微的烧灼感。 这时,停车场外跑来一青年,穿过围堵,打破了紧绷的氛围,他恭敬的立在 xanxus 的身边,低声道: “查过了,他是坐着 boss 名下的车进来的。” Xanxus 凶恶的眉眼霎时冷却下来,皱眉看了眼景元: “老头子?” 景元听出味来了,这人刚刚可能是把他当做敌对家族派来探查他们实力的间谍了。 “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不一开始说明自己的身份。” xanxus 诘问道,脾气突然又暴躁起来,抬手扯了两下领口的领带,靠近景元,皮靴踩在地面发出震慑的“哒哒”声,他停在景元两米之外的地方,眼神扫视着男人,眼中闪过寒意: “还是说你认为我不配知道你的身份。” 冤枉,景元要是知道说出自己的名字能省这么多麻烦早就说了。 大概是对方身上“不讲理”的气息太过强烈,谁会对一个无缘无故找茬的人一五一十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啊? 景元推了推眼镜,微笑道: “怎么会,少爷说笑了。既然现在误会已经解开,那景元就先走了。” 他向 xanxus 颔首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刚才刹那出现的锋利消失的一干二净,抬脚就要从男人身边走过。装回自己的乖乖模样。 “谁允许你走了。” xanxus 抬手攥住景元的手臂,将人停在原地,斜过来的目光凶光更盛: “既然是老头子的人,那就陪我打一场吧。” “让我替他试试你的实力。” 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掌炙热,景元皱了皱眉,目光一点点顺着手掌上移,盯住了 xanxus 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少爷,这不讲理吧。” Xanxus 也笑了: “在这里,我就是道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本就紧绷的空气似乎闪过电闪火花,压迫感同时从两人身上爆发,将周围人震慑的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让出两人战斗的场地以免受到波及。 血液在沸腾,藏在骨子里的暴虐让 xanxus 笑的更兴奋,本以为是个小白猫,没想到是个张牙舞爪的狮子,战斗的欲望高涨,力量在手中凝聚… “xanxus 少爷,不要冲动。”一道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Xanxus 烦躁地瞪了过去,只见他们的老师正站在不远处,冲他颔首: “请不要对新来的老师动手。” 一句话下去,停车场凝固了。那些神情凶狠的学生们同时愣了一下,脸上闪过明显的茫然。 Xanxus 也有些惊讶的瞥了眼景元,谁知景元比他还惊讶。 景元心想,大意了,光听着要来学校,没想到不是当学生而是当老师。 Xanxus 放开了手,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下景元: “老师?他?谁担保他来的。”语气中充斥着慢慢的不信任。 老师: “里包恩先生。” 小婴儿? Xanxus 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啧”一声烦躁道: “我知道了。” 景元来不及想太多,试探性的向一旁走了一步,发现没有人再上来阻挡他,这才快步向那老师走去。 还没等他叹口气,那粗粝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不管是老师还是什么,在我这里只有一条路,展现自己的实力,然后服从或者死。” 景元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天空阴沉, xanxus 带笑的脸比天空更黯淡,酝酿着比雷暴更大的灾难,似乎一座随时随地都会爆发的火山。 “你选择哪一个?” 这混账大少爷。 景元无奈了,抬手推了下眼镜: “很遗憾我什么都选择不了。”他有些恶趣味的停顿了一下,视线在混账少爷明显阴沉的面容上扫了一下,这才慢慢开口: “我没有实力也没有你值得期待的东西。” “我是走后门进来的。” Xanxus 嚼着这个词,一口牙快咬碎了,谁家走后门走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他阴沉不定的看着景元越来越远的背影,等到彻底看不见才吩咐部下: “查查他。” 虽然是 mafia 建造的学校,但基础设施完善,历史的余韵在每一处彰显,明白的告诉众人自己深厚的底蕴。校园内树木成荫,繁花盛放,深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大脑都放松下来。 “景元先生,怎么穿成这样过来了。”那一丝不苟的老师问道。 景元无奈道: “我还以为我是学生,哪儿知道会是老师呢?我可以问一下我教什么吗?” 没有任何资格证,也没系统的学过如何教导学生…话说回来,这群学生学什么?学怎么杀人吗? 那老师有些惊讶的问: “里包恩先生没告诉您?” 景元: “他该告诉我什么?” 老师: “我们的工作内容是辅导这些 mafia 家族未来继承者们成为优秀的领导者,具体有礼仪,谈判,通识等部分。”他大概介绍过一遍,然后道: “说起来,里包恩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和一个礼物。” 景元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找点书看,本来以为的休闲读书(小说)时光变成了学习时光,顿时心累道: “什么?”刚上学第一天,他就想辞职了。 老师咳嗽一声,学着里包恩说话: “在还清欠款前就给我在这里打工吧。” 景元: “……” 老师话闭,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景元手心。 那是一个牛奶味的棒棒糖。 破案了,里包恩是在报复前两天用棒棒糖敷衍他的举动。 景元跟棒棒糖瞪了半响,还是叹了口气,用牙齿撕开包装纸,一口将棒棒糖咬在嘴里,用犬牙嘎吱嘎吱的咬,像是在发泄什么。 “好了,这是你要负责的教室,今天是你上任第一天,可以选择用测验来评估学生的水平。”教学楼是古朴大气的城堡,拾阶而上能听见脚步声响彻在空旷的大厅和走廊中。 老师对着景元一点头,礼貌的走远了,不知为何,景元感觉他走的很是雀跃,迫不及待。 景元推开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门,本以为会听见嘈杂的吵闹声,可耳边只有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没想到这群未来的首领们还挺乖。 景元心中的夸赞刚起了个头,就一眼撞上坐在第一排正中间,霸占了整张桌子的男人。 Xanxus 对他缓缓扯出一个笑: “又见面了。” 乖个屁。 景元不动声色的走上讲台,测验的卷子就在上面摆着,但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今天测验一下?”景元挥了挥手中的试卷,问道。 他环顾教室,发现所有人面容淡淡,没有面对突如其来测验的慌张,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没听进他说话。 Xanxus 更是无聊的嗤笑一声。 景元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斜靠着讲台,手指敲着桌上的试卷,开口: “要比一比吗?如果你的成绩比我高,之后不管是比试或者别的什么,仅此一次我可以听你的。” 就算不比试, xanxus 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妥协。 景元这么说也多半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可没想到 xanxus 居然一点头,答应了,脸上的笑容似乎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等景元拿着试卷左右翻看,原本轻松的目光突然一下子凝固住。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跟身有连觉信标的他不一样,地球人是没有看懂陌生文字的能力的,他掌握的通用语和仙舟语他们根本看不懂,试问,你面对一份一个字都看不懂的试卷是给他满分还是零蛋? 景元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很想把两分钟前提议的自己摁桌上。 不,还不能放弃! 景元带着的金框眼镜还没有摘下,随着他意识的波动,镜片上闪过数据流,将纸面上的问题扫描并写出了正确答案。 并且贴心的用上了意大利语旁边附有仙舟语的翻译。 只要照葫芦画瓢,他就还有机会胜利! “怎么愁眉苦脸的,不会?” xanxus 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意间一抬头看见景元僵硬的神情,立刻就笑了,从位置上起身踱步到景元身边,好整以暇的问道。 “你还是提早做好准备,想着怎么多从我手下坚持一会吧。”他讥讽道。 他的视线扫过景元的脸,最后定格在那副眼镜上,没经过景元同意,抬起一根手指从镜片的下面穿过。 眼睛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之一,带着枪茧的手指逐渐靠近眼睛,只差分毫就能碰到,让景元身上汗毛四起,用意志力强压下自己想要反抗的行为。 Xanxus 手指一勾,把眼镜从景元的脸上带了下来,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平面镜上什么都没有。 Xanxus 瞬间没了兴趣,随意的将眼镜丢在桌上,不带感情的骂了句: “废物。”可能是在骂这华而不实的眼镜。 “听不懂。”中也发着牢骚,靠着椅背,让椅子翘起又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不会倒下,嘟哝道: “早该想到的,这里是国外。总是跟着景元哥,等他跟别人说话都忘记我们语言不通啊!”上了一节课,别说听懂了,老师的话跟天书一样,没两分钟就睡了个香。 下课被老师无奈的叫醒时,他分外想念景元。 他叹了口气: “景元哥肯定就没有这个烦恼,在享受学习吧。” 作为同时转学的两个人,太宰和中也被安排在同一排,自从下课就听着某个矮子絮絮叨叨,仅有的脾气也终于到了头,放下了手中意大利文的 mafia 家族介绍,嘲讽道: “你猜老师上一节课在教什么。” 中也回以疑惑的眼神。 太宰面无表情: “在教意大利文。” 中也: “……” 太宰合上书站起身,远离了某个白痴,走向教室最后一排安静的角落,打开书,不再理会中也的叫嚣声。 虽然是安静的角落,但不意味着没有人。 一个靛紫色头发的少年安静的坐着,太宰坐过来眼皮都没动一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中也怒视着太宰,最后还是讪讪的收回视线,嘟囔着“怪胎”。 前方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以及另一个孩子哭泣声。 中也皱了皱眉,面色冷了下来,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几个身形更大的孩子踹着一个瘦弱的孩子,那孩子浑身青紫,跪在地上也不敢反抗,就在那儿哭。周围人都当做没看见一样,嬉笑而过,将罪恶视而不见。 光是踹可能不满足他们的施暴欲,从桌上撕开一盒牛奶,就要倾泄而下。 在牛奶即将洒出盒子前,一只瘦弱的手臂猛地抓住男孩的手臂,把牛奶抢夺下来放在一旁。 中也眉眼阴沉: “喂,别浪费食物啊。” 那些孩子可能是没想到还有人为地上跪着的孩子出头,愣了一下,原本的兴致被打破,一个个脸上闪过不耐烦,抬手猛地从桎梏中抽出,推攘着中也。 中也被推着踉跄了一下,神情没有半点畏惧的跟人对视,低声对着地上的人说: “不会反抗就永远会被欺负,明白吗。”他斜下眼睛去看人,却措不及防跟空无一物的地面对视,而眼眼睛余光闪过一个仓促逃跑的孩子的身影。 中也: “…” 面前的几个孩子又哈哈笑了起来,眼神轻蔑的盯着中也,虽然语言不通也大抵能明白他们在嘲笑什么。 本就恼火的中也更是羞怒,抬手一拳砸在一个人的脸上,远超常人的力气打的那孩子向后退了几步,口腔内壁破裂,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 “欺负弱小,你们笑什么,混蛋们。”中也恶狠狠道。 他们本是 mafia 家族的后代,暴力是刻在骨子里的,强者为尊,从被打懵中回神,当下一个个红了眼,叫嚣着冲来上来。 这边打的火热,中也身体素质高,运动能力强,但没有系统性的学过格斗术,在围攻下勉强依靠本能打得不分上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不支,身上也渐渐多了伤口。 “你不去帮忙吗。”一直安安静静的男孩开了口。 太宰眼睛百无聊赖的盯着书页上的文字,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回复: “别看他是个小矮子,其实能挨打很久。”比起那边逐渐倾斜的战斗,他对身边的人更感兴趣: “我以为你不会关心别人。刚刚是你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吧。” 男孩翻过一页书页,淡淡道: “太吵了,不注意都不行。” 太宰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托着下颌懒散的看向不远处的中也,看着他身上多出来的伤口笑容一点点增大,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赏心悦目的东西: “让他长长记性也不错,每次都这么胡乱来的的话,头疼的可是我们。” 我们… 太宰脑海中闪过景元的脸,他尝试想了一下,如果他不去管中也任由他被打的奄奄一息,景元会怎么做? 不会因此责怪他,因为他就是这么个温柔的人。 但一定会先去关照中也,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夸赞他的正义和勇敢,一点点告诉他这个社会的规则,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中也更加亲近… 太宰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到打架的范围中。 中也本来在狼狈防御着,没曾想太宰居然过来了,在他心里跟柔弱和黑泥两个词挂钩的人就是个行走的沙包,本不支的体力又再次涌现,猛然爆发,侧身跨步猛然挡住对方的攻击,可能有自己两个手臂粗的手被他狠狠握在掌心,竟然一时让对方无法前进分毫。 中也恶狠狠的回头: “你个废物过来做什么呢?” 太宰就停在中也身后,心安理得的被护在安全范围中,掀起眼皮看了眼对方几人身上的家族徽章,嘴角一点点咧开,吐出他们家族的名称。 那几个孩子摸不着头脑,戒备的看着他。 太宰轻飘飘道: “这样真的好吗?攻击我们。” 男孩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强者为尊,实力不足就该被打,我说错了吗?”他炫耀似的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太宰赞同的点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 没等男孩露出“你真懂事”的笑容,太宰继续道: “那你认为我们背后的人是谁。” 说是背后的人,其实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是背后倚靠的 mafia 家族。 太宰叹了口气,像是嘲讽他们不怎么聪明的脑子,慢条斯理的给出提示: “你们觉得我们凭什么能中途进学校。这个学校背后最大的支持者是谁。” 能够打破规则不在正常的入学时间入学…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背后的 mafia 是彭格列,最强大的 mafia。 这是强大到,他们连报复的念头都提不起来的强大。 想出答案的几个男孩,脸色同时变得煞白,他们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指着中也和太宰虚张声势道: “你们等着,以后绝对不放过你们!”叫嚣完,他们转身就打算跑走。 太宰恶魔似的声音幽幽响起,让他们生生停住了脚步: “我已经记住你们的脸了。现在就算离开也没有用,等之后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大人们。” 男孩们额头流下汗水,戒备又紧张的问: “你想做什么。” 仅仅几句话,局势彻底颠倒,刚才嚣张的几人风声鹤唳,言语中居然还带了几分哀求。而真正虚张声势的人,神态轻松。 太宰笑了,好像刚才的紧张也随之烟消云散,让几个男孩松了口气,可又再接下来的话语中紧绷了身体: “你们刚才不是打了他吗?” 那几个男孩咬牙道: “我道歉,或者让他打回来,什么都行。” 太宰疑惑地歪歪头: “道歉,给他?为什么?不如说我很开心,他狼狈的样子能让我嘲笑他到死。” 男孩忍住脸上的惊讶和恐惧,试探性问道: “那我们…” 太宰笑着道: “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 他笑的灿烂: “你们中有一个人的名字我不会告诉上面。” 空气凝固了,男孩们声音颤抖着,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什么意思。” 太宰: “你们可以自己选出谁是那个幸运儿。” 他优雅的比了个请: “开始吧。” 中也很茫然,他听着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三言两语就让刚才嚣张的几人成了鹌鹑,又说了几句那几个鹌鹑扭打在一起,下手狠厉,拳拳到肉,比大自己的时候力气大多了,好像他们之间是仇人,最无法原谅的仇人。 而太宰还在煽风点火: “放水也没有关系哦,只要你能忍受自己的幸运被别人夺走。” 他们打的更狠了。 ———————— 中也:景元哥哥一定游刃有余的度过现在的生活吧。 将军:头疼,这个字不会写。想辞职。 (恶趣味) 太宰就是个黑泥精,擅长把握人心。 营养液谢谢大家!!营养液到 3000 加更哦收藏 3000 也加更! 也非常感谢大家的建议和意见!! 感谢在 2023-11-01 19:08:222023-11-02 13:20:40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WL 30 瓶; 薯片半价,夜九宴 10 瓶; 至高至明日月 5 瓶; 帝君大人的信徒 2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一家人 教室窗几明亮,摆设昂贵,那几个孩子互相扭打,脸上泛着青紫, “呼哧”的沉重喘息声在异常安静的教室中响起,不时撞到几个桌子发出“哼哧”的长音,教室进进出出的人匆匆来去,没有发出声响,像是围出了只有他们几个人的戏剧,台下的观众连个屁也不敢放。 中也一手抓住了太宰的手臂,瞪着眼睛盯着这些少年脸上的血迹,声音很沉: “你刚刚说了什么,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让他们别打了。” 若是常人,在自己被欺负后,立刻有认识的人报复回去,多半会认为这人是为自己出头。 中也跟太宰相处时间不长,可性格看了个七七八八。他整日神情淡漠懒散,好像世界上一切的事都激不起他的兴趣,无论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是看过无数次的日常,这样的人会因为一场打不死他的打架而产生愤怒,让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付出代价? 不,太宰这混蛋只会拍手叫好。 太宰眼睛落在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掌上,又慢悠悠的顺着对方的手臂滑到眼睛,缓慢的勾起一个半死不活的笑: “为什么,当然是给你出头啊。中也连这点意识都没有吗?” 中也一时间哽住了,犹豫了片刻才道: “谢谢…” 这点谢意还没从走丢大半个地球的脑子转过来,太宰接着面无表情道: “开玩笑的,我才不会替你出头,麻烦你下次打架选择能直接打死你的好吗?” 中也那点感激瞬间烟消云散,心中暗骂相信太宰鬼话的自己,额头绷着青筋皮笑肉不笑的说: “啊,我会打死你的。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中也能算是众人心中可以称为好人的存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老弱病残温声细语,一身暴躁从来不会发泄到身旁无辜的人。 可他同样不会对伤害自己的恶人产生同情。 此刻的一句别打了,不过是出于身为“人类”对同胞之间的残杀下意识产生的抵触,这不是同情,是烦躁,是厌恶,是想马上离开的别扭。 你看,情绪丰富,富有同情心的中也也会给人分三六九等。 太宰心中漫不经心的想着,手臂一动从中也得拉拽中挣脱出来。 “当然是避免给我们找麻烦。要是你把他们打出毛病,景元和兰波会不管你吗?不,这会成为拿捏他们的把柄,仅仅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就让我们陷入被动里,替那些 mafia 做无数危险,血腥的事。或者,你不去反抗,被动挨打直到他们解气,让事情无声无息的过去。不会过去的,他们没有解气的一天,只要你还在这个学校就永远会有人记得你窝囊的样子,成为所有人可以欺负的对象,直到压榨干净你肉体和精神上所有的气力也不会放过你。” 太宰安静地说着可能的现实: “小孩子的报复心有时候比大人还不讲理还要强烈。” “中也,想要在这个没有道理的世界中保护自己,只能比他们更狠,更强大。今天过后,学校里不会再有人找我们的麻烦,不论你之后想要玩你的正义游戏,还是什么别的,都不会有人阻止你。” 太宰压着声音,带着点阴森的笑意,像是引诱灵魂的地狱魔鬼: “而代价仅仅是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的受伤。” 中也一手拍在太宰的脑海,把那点阴森连同向前冲的头发一起甩了出去,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连那几个扭打在一起的孩子都愣了下。 太宰顿了一下,接着冷着脸,用无机质的目光盯着中也,像是在琢磨此人的三六九死法。 “你是蜂窝精吗,浑身上下全是心眼。”中也不耐烦的挥挥手: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不就是让我留点分寸别把人打死,别让景元哥他们头疼吗。你这种人是不是要把一句话兜上千斤重的大道理拐弯抹角才会说话。” 中也一指那边鼻青脸肿的小崽子,笑的猖狂: “告诉他们,不服下次再来,我会亲自把他们揍得鬼哭狼嚎。” 太宰转头对这些小崽子说: “下次看见他就揍,我就不告诉上面的人。” 中也就算被打死也是自己作的,关他屁事。 这些把多年稀碎的友谊彻底踩在脚下的小崽子们茫然的在太宰和中也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等把上面那句话消化完,跑马拉松似的回过神,出离愤怒了,差点指着两个人鼻子打骂。 一个过来找茬,一个过来撑面子,怎么,现在你们撑面子和找茬的闹别扭了,受伤怎么还是他们!? 刚才稀碎的友谊用对这两人的愤怒当粘合剂又给黏回去了,相互搀扶着吐了句“下次等着”的狠话狼狈跑了。 “这就是你打架的理由?”景元和兰波一左一右坐在中也两边,景元手里拿着药膏,轻轻抹了点出来再少年眼角的一片青紫上轻柔抹开。 他们开车去接两个小崽的时候,看见中也浑身是伤,拘谨的站在学校门口等他们的时,兰波差点没一踩油门冲进学校,把所有相关负责人和欺负他宝贝的家伙抓出来揍一遍。 好在景元撑着理智把兰波哄到了家,坐在中也房间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这在学校大放厥词让他们有胆子再来的嚣张小家伙,回了家就是个会露出怯怯又不甘心面容的,活在两人爱护下的崽。 太宰靠在门口,看着事情发展结果完全没出乎自己意料,率先举手撇清自己: “我阻止过的。” 景元无奈地看他一眼: “教唆别人也算阻止吗?这是火上浇油,麻烦请你下次通知一下我。” 太宰顺势问道: “通知一下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兰波给中也缠着绷带,蛮力压制了小崽子微弱的挣扎,闻言头也不回,以非常平淡的语气道: “我会让他们永远从学校里消失。” 学校,还是世界上? 景元抬手拍了第二个捣乱的人的脑袋,气笑了: “怎么一个个都想着打架。” 见众人目光看向他,似要逼问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景元想了下: “吓唬一下吧。私下调查他害怕什么,找个机会吓吓他,潜移默化告诉他如果欺负我们的中也他也会不好过,多来几次这种害怕就刻在骨子里吧。” 行,这群人每一个好惹的。 中也偏着脸,看着窗外,手指头绞着装作不在意问到: “你们不骂我吗,我惹了麻烦。” 等大脑冷却下来,才发现今天的事确实危险。 景元抬手盖在少年的手背上,小家伙可能太紧张了,手有点冷。 他没强迫少年必须盯着自己的眼睛,他只是轻声道: “如果你是指今天的事,为什么要害怕我们责骂?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中也绷着脸,没有一点犹豫的摇着头。 “帮助弱小,坚持自己的信念,你做的非常好。如果怕出事就冷眼旁观,那我们跟施暴者也没什么两样。”景元认真道, “只要你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坚守自己的正义,就不是错。”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要是遇到打不过的你可以摇人,把我们叫过去。如果这个麻烦实在太大,我们都搞不定…” 中也咽了口水,紧张等待着,就连兰波都短暂放下了包扎的手,默默注视景元。 景元: “那我们就跑,去别的国家。” 可能是中也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太好玩了,景元忍不住笑了: “打不过就撤退,面子抵不过命,知道了吗。” 他顿了下,笑容散去,正经起来: “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还想在这个学校读书吗?我带你们过来是想保护你们,现在你们受到伤害…”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他握住中也和太宰的手,神色有些凝重。 “这里确实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过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们还有事做吧。”中也安抚的拍了拍景元的手,笑着道: “我们没你想象的那么弱,家人,就是相互支撑下去的存在吧?” 景元抿了下嘴唇,随即低声道: “你说得对,抱歉,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就走。”金眸坚毅的看着少年,这是一句沉重的承诺。 太宰只是默默看着他们,没有应声。 中也不知道是打了架太累,还是身体修复损伤而让他感到疲倦,等他们替人处理好伤口,小崽子已经靠着兰波的怀里睡着了。 景元本想让他睡在床上,谁知兰波摇头拒绝了他,示意他今晚陪着小孩睡觉。 见状,景元没有多说什么,跟太宰悄无声息的从房间退出去,带上了门。 房间一下子安静起来,只有中也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的怀里,不管怎么给少年补营养,一张小脸还是有些消瘦,下巴尖尖的,看着总比别人家的孩子小一圈。 兰波低头注视着,拉过被子盖在少年身上,给人带去了热气。 稚嫩的脸和这具瘦小的身体就是他现在大部分的世界。 他是忘却了过去之人。醒来的那天就好像是上天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他再选择一次自己的道路。莫名的,他有这种感觉。 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不如说他打心底感到舒适。 有阴沉却别扭的崽子,有能跟他闲谈扯淡社会事件,探讨名著的朋友,对了,他还会做饭,不是很好吃,却温暖的不可思议,有他的“宝物”。 兰波手指柔顺的摸过少年的头发,小孩在有节奏的抚摸中睡得更深,依恋着靠着他的肩膀,随后一扭一扭的抱着自己的腰,把脸沉在自己的胸口处。温柔的呼吸从微微敞开的衬衣喷洒在皮肤上,无比真实的告诉他这是个鲜明的生命。 他每天起床,洗漱,然后坐在餐桌上,两个孩子不需要叫就自动起床,相互打闹着,看不顺眼的从楼上下来,顺手收了昨晚洗的衣服,简单打扫一下家里,过一会景元会卡着时间下楼,打着哈欠飘进厨房,不是他们不想帮忙,只是他们几个好像没一个天赋是点在厨艺上的,想起那天“粉身碎骨”的面包,景元包揽了做饭。他会做一顿简单却温暖的早餐,有时他会煮点什么东西,氤氲的水汽蔓延在屋里,从窗户打下的阳光落在身上,怎么也暖不起来的手脚都好像泡在热水中。 饭桌上没有是“食不言“的规矩,但可能大家都骨子里刻着礼仪,就算是中也看见自己餐盘里被太宰挑过来不喜欢吃的蔬菜,也会憋着脾气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闹腾。 “开什么玩笑!凭什么我要吃你不喜欢吃的!” “啊,又开始了。明明这是中也的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怕你这辈子都只有这么高,可怜你才给你的,感恩戴德的接受我的施舍不好吗?” “谁会只有这么高!你现在不也这么高吗!混蛋太宰,你再污蔑我,我真的会揍你,景元哥也救不了你!” “啊!小矮子再吓唬人了。兰波先生,你还不管管吗,再打坏什么东西我们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兰…太宰!打不过我就告状算什么本事!” “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在提前教导你哦。” 吵吵嚷嚷的早晨,喜爱安静的兰波并不讨厌,或者说他乐在其中,他跟景元心有灵犀的默不作声,看着这场每天都会上演的相声,欢闹汇聚成洪水,把脑海里的困倦一头冲走,神清气爽的出门上学。 兰波不讨厌这样的生活,甚至心里有个想法像被摇晃的碳酸饮料似的往外冒气 —— 如果一直能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碳酸饮料就算喷出,也会留下液体在瓶子里,牢牢的占据其中。 他不能享受这样的生活,他必须… 他必须什么呢? 他抓心挠肺,在一个个本该沉睡的夜晚辗转反侧,他想,他必须什么呢? 在一片空茫的过去,有什么是他不能放下的? 国家?财产?任务? 或者… 人? 他不知道。 他只记得他在醒来的那天,景元对他说,中也是他拼了命也要抓住的宝物。 口说无凭,他本来不会这么轻易相信的。他偶尔也会装作无意的问道,他是谁,过去发生了什么。 景元总是默默看着他,无声叹口气,说,他不知道多少,只有他的名字是他亲口告诉他的。 如果要找过去,必须自己去找,别人告诉你的只是故事,只有你能找见真实。 如今你忘却了过去,等再找见的时候,也许能以更客观的角度去看待一切。 不用着急,他们有很多的时间,他们会陪他找到最后。 兰波那天晚上,空茫的记忆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 一片狼藉的屋舍旁,他错过中也看向了他的身后,似乎在那黑暗,深邃的巷子中看见了什么。只是这么个小片段,就好像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紧紧抓着才能让自己维持着正常的呼吸,能够装个普通人活下去。却又活的那么空。 他错过中也在看什么呢? 兰波想,总有一天他能得到答案。 在此之前,他必须保护好中也,他必须保护大家。 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小孩子的体温总比大人高一些,兰波半抱着中也,居然也弥漫上了困意,就这么半坐半躺的睡着了。 景元在客厅收拾着今天同事给他的字帖。 今天下午卷子已经判出来了, xanxus 看着凶残霸道,比起坐在教室里学习他好像更适合站在战场上,成为人人畏惧的杀神。 然后景元得到一打满分的试卷。 他靠着“眼镜”蒙混过关,成绩上过去了,可字迹连同事都看不下去。 他那不是写,是画,跟刚上学的小孩一样,不认字只是照着字的模样把字画出来,笔划潦草,惨不忍睹,等他放学悄悄溜走前,同事给了他字帖,拐弯抹角的让他练练字。 景元琢磨了一下,不光练字,也要新学一门语言。明天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从基础教起的书。 没等他琢磨出来个什么,就看见太宰捧着一本书从他面前走过去。 “你不去睡觉吗?这么晚了看什么呢。” 太宰随口道: “教科书。” 景元这才恍然想到,太宰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学生。 他咳嗽一声: “这么晚还在看,真努力,要我陪你看吗。” 太宰停下了脚步,眼睛在景元脸上扫了一下,强装镇定的表情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随后无所谓的低下头道: “如果你想的话。” 景元搬了个椅子坐在太宰身边,一手撑在桌面支着下颌,眼睛看似散漫实则认真的看过教科书上的每一句话,带着的金框眼镜为他标注了发音了意思,心里默默比划着。 太宰拿着笔,在一旁的纸上画着什么,他余光注视着景元认真的神色,等人的视线掠过书页的最后一行,就慢吞吞的翻过书页,开始百无聊赖的等着景元看完这一页,周而复始,倒也算是和谐。 过了大概半小时,太宰对这无声的游戏有些腻了,他停下了翻书页的手,放弃了“偷偷摸摸”,抬眼正大光明盯着景元,在灯光下,他的眼睛近乎于黑。 景元没等到适时的翻页,下意识困惑的看向太宰,措不及防撞进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看书看的太入迷了,翻书的速度也正好对上自己的速度,就好像自己在动一样。 但显然… 不是。 太宰等到人看着自己,嘴角才慢慢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伸手把书合上向上一推: “不干了,其实你才是想看的哪一个吧。” 景元措不及防被点破也没尴尬,抬手摘下眼睛,放在桌上,落寞一点头: “是,这么晚麻烦你实在不该。”一点也没挽留的意思。 他的眼睛垂下,平日里总是带着狡黠和温柔的眼睛,在这夜色下流露出了怅然,哑声开口: “我只是,有点睡不着,不想一个人待着。” 太宰冷漠注视着他的表演,心想,你看啊,这个人多可恶。他真的害怕无人的夜晚吗,他装出的难过下有几分真实?他的情绪究竟是真的还是应对外界环境而做出的改变?仗着有漂亮年轻的皮囊为自己谋取利益,摸准了人心会为他动。 景元站起身,走向房门,手指放在握把上。 “等下。”稚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背对着少年的大人,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很快又收敛,转头去看他。 太宰神情有点冷,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留下,我陪你看书。” 景元脚步一转又坐了回来,笑着道: “还是我们太宰好,舍不得景元哥哥孤身一人看书。” 太宰绷着脸,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莫名有点烦躁,脑海中转过许多种想法,却最后停在刚才景元落寞的神色上,怎么也无法赶出脑海。 他停下敲击的手,慢吞吞道: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景元顿了下: “游戏?现在?”大晚上能玩什么。 太宰扯出一个不算温柔的笑: “一个,长期的游戏,你不能拒绝。” 景元起了好奇心: “为何?如果我想拒绝,你打算怎么让我答应?” 太宰看向了桌上的教材,漫不经心道: “是啊,该怎么让你答应呢,仅仅是因为不会意大利语而大半夜在我这里学习这也不能当做筹码…” 他在书页上摩挲的手指缓缓抬起,摁在景元的嘴角,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很薄很软,吐出的言语能让人晕头转向的接受,堪称某种神器。 太宰缓缓道: “景元,你的嘴型写满了欺骗。” 景元眼瞳猛地一缩,似乎由无数根光纤外射组成的堪称艺术品的眼睛在灯下闪烁着光彩。 他感觉自己心脏狠狠一顿,然后才缓缓跳动起来,一下一下砸的耳膜。 连觉信标,能让他听懂所有的语言,但在地球上,没有种上连觉信标的人类是听不懂他的话的。景元能跟他们正常对话,靠的是仙舟自己发明的,能对外发声的装置,让听到他话语的人下意识理由他的话。 平时他说话会有意无意挡着嘴唇,可现在被点出来了,被一直注视着他的少年。 景元手掌撑着侧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宰,没有掩饰什么: “表扬一下你的观察力。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有点不高兴。 太宰无趣地摇头: “威胁你?我为什么要做什么无聊的事,再说能威胁你的事情多了,但这件事实在算不上让你多在意的地步。” “那是?” “不公平。”太宰对上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但这片刻的认真转眼就化了,他趴在桌上,戳着书本的封面,亲热的一家人印刷成的封面: “你看见了我的过去,知道我的身份,可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 “景元,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 将军待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太宰,一款不安处理器。 大家提了好多建议!!看见了!!非常感谢!!我也因此发现我写的偏了,之前写嗨了…… 我会改正的!!! 求营养液,炸弹谢谢大家感谢在 2023-11-02 13:20:402023-11-03 20:16:22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 30788703 1 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栎栎子,可可香草,吉恩娜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渚 38 瓶; 可可香草 30 瓶; 吉恩娜 20 瓶;…。, 时洛晗 10 瓶; 予鉴 5 瓶; 帝君大人的信徒 1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问题 房间点着灯,窗外夜晚虫鸣伴着月色一齐闯进房间,又在安然寂静的氛围中惴惴不安的缩在角落。 景元舌尖磨着这句话,思索这究竟是太宰的控制欲作祟还是孩童好奇的天性,他沉默的片刻,太宰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趴在手臂间,半是懒散无神的望着他,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却也无声表明了自己不会退缩。 他想要知道,景元的过去。 景元的梦想是游荡四方,去寻找曾经绝迹的小动物,去看看从没见过的风景。 他在案牍中焦头烂额时,总想着有一天能把这些全部扔下,好好的去逍遥,可等他真的无事一身轻的落到地球,心里反而闪过了茫然。 没有将军的职责催着他前进,无所事事的躺在草丛之中,无数种可能性在眼前转圈,仿佛让他感觉置身于中之中,上下左右分不清方向,远处眺望只能看见无尽的漆黑和偶尔闪烁的星球光点。 身体无限向下落去,没有目的地的游荡,只是漂泊。 仙舟八百多年,无论景元愿不愿意,他的根都生在仙舟,深深扎根其中,来到陌生的星球望向天空的目光也无意识的去寻找自己的家乡。 家乡… 这是个蕴含无尽思念和情感的词语。 他必须承认,在这个风俗环境与仙舟截然不同的星球上,他有那么片刻,感到了孤独。 太宰说他想要知道他的过去。 景元坠在无垠的黑暗中,似乎看见了一条应约连接自己和家乡的线亮了起来。 他顿了片刻,若无其事地问: “那跟你说的游戏有什么关系。” 太宰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一个问题,我每天会问你一个问题,问题的答案你可以是真是假,由我自己判断,如何?” 景元沉吟片刻,歪了下头,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那这场游戏的主动权在我手中,你会吃亏哦。” 太宰闷笑着,眼神深邃: “按照你所说的确实如此。要是你说假话我也没办法,诶呀,这么想想我还真是吃亏。” 他懒懒地伸出一只手放在景元面前: “所以,要跟我玩吗?” 景元抬手在其上轻轻拍了一下。 太宰,拖长了声音,看着懒散实际神情认真盯着青年没有放过表情任何细微的变化: “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是?” 景元有猜想过太宰可能问他什么,但听见问题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撑着下颌道: “景元。真让我伤心啊,没想到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居然以为我会在名字上骗你。” 太宰: “毕竟你身上太多谜题我没解开。而且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用自己的名字。” 他眯了眯眼: “你就不怕种田或是别的人把你认出来?” 景元歪着头道: “这算第二个问题吧?你可以选择放到明天问。” 太宰收回目光,抬手拿过桌上的基础书籍,翻开景元刚刚看到的地方: “不,我明天会换一个问题。” 他低声又念了一下景元的名字,在倦怠而无奈挑高了尾音的“嗯”声里,回给人一个笑容: “很好听。” 晚上的小插曲没有影响第二天的生活。 大概是昨天在停车场的闹剧, mafia 学院的人全都知道了景元的存在,他一路去往教室接收了无数注目礼,带着显而易见的探究和戒备,毕竟是能从 xanxus 手下活下来的人! 教室没有人,几乎顶到房顶的窗户如同画框,里面画着春天的盎然,阳光潇洒的闯进,轻佻的去撩着景元的侧脸。 斯库瓦罗推门进来时就看见这幅场景,那年轻人带着温柔的笑容扭头看着他,不是很确定的问道: “同学?我昨天好像没见过你。”委婉的提醒他走错教室了。 斯库瓦罗上下扫着景元,半响冒出一声“哈”,上前两步,站在景元一米外的地方: “你就是新来的老师。”语气里充满疑惑,不过没等景元说什么活动了下手腕: “无所谓,不过我听说你昨天风头很足啊?” 斯库瓦罗歪头狂妄道: “跟我比划比划。” 肌肉瞬间绷起,拳头带着拳风砸向景元侧脸,出其不意的攻击完全没有收敛力道。 景元向后撤步,正好躲开拳头的攻击范围,拳风擦着鼻尖而过带来被撕裂的错觉。 温和的目光和笑容沉了沉,如果这拳头普通人接下,砸中的瞬间说不定会晕厥,颧骨破裂。 这学校的孩子,不被揍一顿就不会好好说话是吗? 斯库瓦罗一击没中,血液中涌动的暴戾越发激动,立马就挥出第二拳,可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柔弱青年以他眼睛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向一侧避开,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便觉得天地翻转,等他再重新掌握身体,这才发现自己被压在讲台上,他的手臂被扭在身后,关节处传来丝丝痛楚,他侧脸狠狠压着桌面,眼睛看见了窗外的湛蓝的天空,似乎还有两个鸟从外面飞过。 斯库瓦罗眨了眨眼,一时有些茫然,头顶传来声音。 “同学,对刚见面的老师下这么重的手,不好吧。”慢吞吞又不含恶意的声音传来,压着他手臂的手又往上提了提,让斯库瓦罗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身手不错啊,我们再来!” 这人嗓门可能是扩音器成精的,一句话震得景元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景元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些无语道: “来什么来,你已经输了。”他的手指在对方脖颈处轻轻一划,命门被碰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挣扎剧烈起来。 “如果这是战场,你已经没说话的机会了。同学,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坐到座位上,一个是被我打晕,你选择哪一个?” “垃圾,你们在演戏吗。”教室门口传来声音,熟悉的暴躁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景元察觉身下挣扎的人突然顿住了动作,眉头一挑尝试把人放开,这有着银发的青年揉着自己手腕,眼睛一眨不眨盯着 xanxus, 居然安静了下来,拘谨的站在原地。 景元对靠近过来的 xanxus 伸出手: “对,表演,不知少爷看完了什么感受,值不值得给我表演费。” Xanxus 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皱了眉: “表演费?怎么,你已经穷到这种地步吗?” 景元慢悠悠收回手: “这是个玩笑,没想到少爷这么认真,到是景元的错了。如果少爷有多余的钱,我也不介意收下。” “玩笑…” Xanxus 狠狠瞪了眼景元,没再说什么。 他眼睛在斯库瓦罗身上转一下了,嗤笑一声: “一招就被压制,这么多年白练了吗。” 也不知道在外面看了多久了。 斯库瓦罗没吭气,狠狠地偏了一下头,浑身冒着不服气几个字。 景元抬头看了下教室的钟表,发现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低声嘟囔了一声: “怎么人还没来全。” Xanxus 抬脚走到了座位上,靠着椅背双脚交叉放在桌面上,闭上了眼睛: “不会有人来了,安静。敢吵醒我就杀了你们。”说完,似乎睡了过去,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景元看见了对方眼睛下面浓重的黑青,看来是一晚上没睡。 景元转头问斯库瓦罗: “为什么没人来了。” 斯库瓦罗这个进门声音就能掀开屋顶的人,此刻声音居然小了下来,以正常的音量说道: “因为 boss 在这。” 景元回想了一下昨天教室里的人满为患,隐约冒出一个猜测: “该不会, xanxus 昨天是临时决定来这里的吧。”然后靠暴力驱赶了别人。 斯库瓦罗点头,瞬间出卖了对方。 景元心累的点点头,双手撑在讲台上: “那你呢,不怕他吗?你又为什么叫他 boss。” 斯库瓦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要怕他,随即神色认真道: “他是我认定的首领,也是现在彭格列暗杀部队的 boss。” 暗杀部队? 景元愣了一下,随后神色淡了起来。 他看向 xanxus, 他嘴上说着别吵醒他,但他们两个说了半天的话也没见他醒过来,眼下的黑青几乎耸搭在颧骨上,神色的皮肤也掩盖不了他的疲惫。 昨晚一整晚没睡是在执行任务吗。 古堡面前的空地上,不少人来回穿梭,嘈杂声隔着窗户闯进房间,声音不大,让 xanxus 安稳的神情一下子烦躁起来,抬眼瞪了一下窗外,景元毫不怀疑他手里要是炸弹绝对会扔下去,一了百了。 可 xanxus 什么都没说,偏过头又睡了过去,眉头紧皱着。 景元走到窗边,向下看去,发现不少人搬着桌子在广场上穿梭,似乎在举行什么宴会。 他问走到身边的斯库瓦罗: “下面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宴会啊!mafia 学校除了课程,也是不同家族间的交往的场所之一,这里上学的人大部分都是 mafia 家族的下任首领,人脉,资源,都是这样的宴会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他不去吗?”景元随口问道。 “boss? 不需要,彭格列是最强大的,所有家族都恨不得贴上来,哪里需要 boss 拉下身份去跟他们维系感情。”斯库瓦罗脸上带着骄傲。 “吵死了,垃圾们,我让你们闭嘴是听不懂吗?”身为暗杀部队的首领,身为强者, xanxus 感知灵敏,这两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传进耳朵,让他本能的拽起清醒理智去听,越听越烦躁。 “抱歉。不过你既然想睡觉何不回家呢?那里的安静程度比这里不知道好多少倍吧。”景元坐到青年身边,小声问道。他背后是斯库瓦罗“你找死吗”的复杂脸。 平缓而温润的声音缓和了噪音。Xanxus 眉头舒展开,破天荒的回答道: “不想回去,烦。” “下午有任务吗?”景元不像其他人一样怕他,很是随意的问道,宽厚包容的气质让人安心。 “你今天话很多啊。怎么,你想成为我的下一个暗杀目标?” xanxus 睁开眼,凶狠地目光盯向他,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可能是打量他怎么死。 景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就是没有了。”他拍拍人肩膀,身体的温度比常人高,难道性格还能影响身体? “那就起来,等会去参加一下这场宴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xanxus 和斯库瓦罗的态度说明不参加宴会是常态,说是惊喜也没错。 “外面乒乓乱响,你也睡不着,不如起来活动一下。况且坐着睡,你也不怕腰疼吗?” xanxus 盯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像是看见了什么奇葩,半响才顺着手臂看向人的脸,皱了下眉问道: “你是哪个家族的。” 如此胆大妄为,他自从坐上暗杀部队首领位置上,就没人敢对他如此不敬。对方理所当然的态度更是让他诧异。 “家族?”景元愣了下,随后脑中冒出在林中的温馨小家,纠结道: “四人小家?” Xanxus 张了张嘴,突然感到荒诞,景元的神情太过自然,自然的让他怀疑究竟是景元在骗他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重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说: “我才不会跟那些垃圾吃饭。不管是别的家族还是什么人,他们只需要服从我,听我的命令就行了。” “还真是狂妄啊。嗯,年少轻狂?”景元低声笑了一下,说起来他至今没有见过 xanxus 的实力,不过看其他人这么怕他的样子,实力应该匹配的上他的暴躁,不然早就被套上袋子打一顿吧。 “找死吗。” xanxus 不知今天第几次说出这个词。 “少爷,年轻人有点傲气也没什么,不过你的家族,是一个人的家族吗?”景元没在意对方的威胁,轻笑问道: “你想要的是强大的个人,还是强大的组织?嗯…当然,个人的强大能成为组织人员的目标和动力,会成为最锋利的矛。不过首领可不只能光考虑自身的强大,他要成为整个组织的方向标,让整个组织为他的意念运作。” Xanxus 的目光也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在恼怒的影响下挑动着理智的神经。 景元话音一转,赞叹道: “不过,如果是年轻有为,实力超绝的 xanxus 少爷,一定早就明白这些道理,肯定在别的我不知道的场合努力着。辛苦了。 只不过,来都来了,咱们去捧个场?” 从没给同盟家族的继承人好脸色的年轻人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啧”一声,从高背椅上站起来,理了理身上披着的暗杀部队的制服外套,不耐烦又像是大发慈悲道: “行了,我去看看那些垃圾。” 景元双掌竖起鼓着掌: “嗯,真是优秀的少爷!” 斯库瓦罗默默看了全程,微妙的看着 boss 勾起的最佳和微微扬起的头,幻视一只被撸顺了毛的狮子。 ———————— 元元是有目的的! 名言啊,来都来了,至今忘不了当时的震惊。 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有非常多的点子和我没能注意到的事!!谢谢大家!! 收藏,营养液,炸弹,非常感谢!! 宝宝们一定要早点睡觉,不然会有黑眼圈的感谢在 2023-11-03 20:16:232023-11-04 19:59:37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元元你是一只白色的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酩子,太初 10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谜语人 Xanxus 答应了去下面转悠一圈,本来就想穿着身上那身似乎还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暗杀部队的制服,景元以会吓着别人这种堪称不可思议的理由把人哄进了独属于彭格列的穿衣间。 Xanxus 随手拿起挂在衣帽间修身的西装,跑了地球两圈的反射弧终于回过味来了, mafia 学院的学生会害怕血腥味?这跟正常学校的学生害怕书本有什么区别。 他盯着手里的衣服,眼睛里简直能冒出火来,可脑海中莫名冒出景元那张能把死人都说活的嘴,还是咬着牙穿上了,不想再被唠叨。 门外,两人等待着 xanxus 换衣,景元靠在窗边,带着闲适看着窗外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的宴会,看着一个个小甜点被端上餐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半响后开口,带着点笑意: “同学,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被点中名字的斯库瓦罗神色几经变换,最后“嗤”一声,咕哝着: “你这假的教师脑后长眼睛吗?”咕哝的声音八百里外都能听见。 学校里的老师总体分为两类,一类是景元这种教导理论知识的,还有一类是里包恩先生那种会教导实战的,而前者不会有多高强的武力 —— 一个在学海中蛄蛹大半辈子的人,你指望他能有多厉害。 “你为什么要让 boss 去参加宴会,这对你没好处吧,如果不是 boss 今天心情好,你都不可能站在这里了。”斯库瓦罗说着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怪异, boss 心情好,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 “你们参加宴会,而作为老师的我自然能享受悠闲的一天,睡觉,看书,只是想想就让人期待。”景元眯着眼感叹道,似乎已经坐在躺椅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睡着了。 “这就是你打扰我睡觉的理由吗,垃圾!” xanxus 出色的耳力把青年的话一句不留的听了个全,当下一脚踹开厚重的木门,在荡起的尘埃中带着凶恶的笑容阴恻恻的看着景元。 木门被巨力踹开,和墙壁的连接处苟延残喘的没两秒钟就“砰”的落在地上,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我瞎说的。不过少爷这身很适合你,穿都穿上了,不去下面溜一圈也太可惜了,我看下面东西准备的都差不多,不少家族的人也到场了,你们快点过去吧。”景元轻描淡写道,一点也没有被人听见的心虚。 “你们?不,你也得去。” xanxus 不给人反驳的机会,率先走在前面, “别想着自己一个人享清净。” 我都得起来受累,你们凭什么坐着。 景元无奈的拍拍斯库瓦罗的肩膀: “同学,以后辛苦你了。”有这么一个暴躁又不讲理的首领,作为下属会过很的累。 斯库瓦罗把人的拂下去,咬了咬牙还是问道: “为什么一直叫我同学。” 景元跟人对视一眼,颇为正经道: “听起来亲切。” 斯库瓦罗没信他的鬼话,自己琢磨了会,猛地转头看向男人,复杂道: “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是啊同学,你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要打架,而你的 boss 叫全世界的人都是垃圾,你猜我知不知道你的名字? 景元摆摆手: “怎么会呢,你多想了。” 斯库瓦罗: “…” 他绝对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让 xanxus 参加这场宴会呢?因为他想要收集情报。宴会是这群少爷小姐的聚会,他以老师的身份出席并不符合规矩,只能借 xanxus 的身份蹭过去。这年轻人暴躁异常,稍微一激就按着景元所想的剧本走,强硬要求他参加宴会。 他自从受到九代目的接待,就一直在考虑,他为什么对他们如此友好。总不能是因为他跟种田相熟的身份,彭格列在商界,政界都有强大的影响力,才不会因为一个什么什么部门的长官来结交他。 靠近彭格列的地盘的房子,提供保护,在学校当老师,而不是学生,在这个 mafia 社会的缩影中,能让他以客观的角度观察。 观察现状。 九代目无非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控制整个 mafia, 一个是想要改变。 前者说不过去,已经是最强的 mafia 的他,不需要他这个外来的棋子巩固地位。那只有第二种可能。 他想要变革。 但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 宴会沸反盈天,自助式的流水席让客人自行享用,可这冒着诱人香味的餐食眼巴巴的看着客人走过却不停下脚步,只能无奈接受自己是摆设的现状。 少爷小姐们需要保持自己的形象,更何况这种自助式的餐食,有太多可能被下毒,为了避免这少而又少的可能,他们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直到景元过来,他绕过宴会人群最密集的场地,悄悄站在宴会边缘,拿着一个小盘子悠然自得的享用。 他的面容俊美,就算他竭力掩饰自己,跟他融为一起的温柔和常年居于上位的威严依然会毫不留情的流泻,吸引众人的目光。 只是,今天有比他更耀眼的存在 —— 从不出席这种程度宴会的彭格列继承人出现了。 不是不知道他的暴躁,但如果能跟他搭上关系,彭格列对自己的家族多青睐一些,这带来的好处让这些半大的孩子们一哄而上,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去讨好 xanxus。 自然也就忽视了角落里的景元。 人多也自然意味着八卦和流言,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普通人只能在事情的外围以观望和猜测的姿态聊天,而这些人则身处事件的中心以更清晰的眼光来聊天。 “xanxus 居然也来了,彭格列果然要有大动作吗。” “大动作,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九代目行事作风跟历任有很大的区别,优柔寡断,但近年来一直在打压黑色产业,那可是他们赚钱的根啊。现在大家都在流传九代目要清除内部的黑暗,走白道了。” “诶呦,果真是要变天了。那咱们怎么办?九代目再优柔寡断也是彭格列的 boss, 捏死咱们不比捏死一个蚂蚁简单,要是走了跟九代目相反的路…我们要不然也?” “先观望观望,等九代目目的彻底明晰,咱们再动作。”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学院里最近来了个老师。” “知道,听说那老师就跟个普通大学生一样,还是九代目让他来的。” “九代目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在资助贫困大学生?” “贫困大学生”默默听着,等他们走远,才意犹未尽的放下吃了一半的餐点。 线索的节点连上了。 如果他们没有说谎,九代目是想清理组织内部的黑色产业。 九代目是想让他做推动变革的洪水。 彭格列不知在日本的眼线有多少,但如果九代目知道他在横滨做的事,那就确定了他的行事理念为善,他正好在这个节骨眼来到这里,九代目顺势把他拉拢,他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说明了九代目的态度。 不出意外,九代目近期会有动作,能让这个表面平静的西西里岛陷入波云诡谲的动作。 想通前因后果的景元放松下来,比起被利用,他更担心对方什么都不求,对方有求他也能心安理得的谋取些什么。 “景元?你在这里做什么。”醇厚的嗓音带着疑问响起。 景元下意识抬头一看,发现兰波正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端着香槟,轻轻摇晃着。 “蹭点吃的。你这是?”景元迟疑道。 兰波眨眨眼,黑色卷曲的头发给人披上神秘优雅的气质: “参加宴会啊,对了,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最近在做什么?”这两天忙着收拾家,担心着中也和太宰的生活,每天餐桌上的话题也多半围绕他俩展开,反而对自己的事不关注,直到今天碰了面都带着哭笑不得的疑问。 “我在这个学校里的身份是学生,那些孩子一点没怀疑,因为我是被九代目介绍来的,还对我多加关照。虽然是 mafia, 但他们在商界有不小的影响力,我正在跟他们学习相关知识。” 兰波抬手跟景元盛放着果汁的杯子碰了一下,带得体的笑意,狡黠道: “我或许能‘友情’得到他们的赞助,做些小生意。过段时间一定别拒绝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身上的衣服该换换了。” 他衣服真的就这么让他看不过眼吗? 看兰波轻松的神情,这或许是好事,景元不打算阻止他享受这场商业乐趣,只是告诉他,如果有无法解决的事一定要跟他们商量。 两人没聊多久,几个穿着高档礼服的男女找过来,兰波脸上狡黠的笑容一下子散的干净,又变回了人前的得体高贵。 他们对兰波投向友好的目光,想来他们就是兰波口中的“友情”了,并隐约以兰波为中心,簇拥着他向会场的中心地带走去。 景元在这场宴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搞清楚了九代目的目的。 他站在外围微笑地看着兰波在其中游刃有余的说笑,极具欺骗性的气质和容貌引得不少人来和他握手交谈。 见他没什么为难的模样,景元便悄悄离场去了教室,拿着一本太宰推荐他的书在阳光下睡着了。 直到外面的喧嚣停下,气氛的陡然变换让小憩的景元瞬间惊醒,他拿开盖在脸上的书,靠着墙边向下看去。 会场一反之前的轻松惬意,凝重和兴奋凝聚,将他们包裹的体面霎那间消失干净,露出了其下暴戾,血腥的皮肉。 景元晚上坐上车的时候问兰波发生了什么。 “你去偷闲不久,九代目就派人过来给在场所有人发布了一个任务,大概是最近失踪儿童太多,抓住罪魁祸首者,能得到彭格列的一个帮助。”兰波随意道。 彭格列的帮助,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都能得到巨大利益。 “失踪儿童?我没有听说什么风声。”景元低头思索道,他和兰波每天晚上去接太宰和中也前都会先去附近的超市,买菜或者其他的什么,沿途没听见有人谈论失踪儿童,警察局门口也没有什么告示。 景元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道: “失踪的,是 mafia 家族的人吧。” 兰波轻笑道: “没错,我认识的人里,有一小部分家里有孩子失踪,如果不是今天九代目的任务,我怕是都不知道。他们甚至在宴会声谈笑风生,看不出一点担忧。”他一打方向盘,车辆拐进两个小崽学校所在的街道,远远看见车的两个崽向他们看来,中也精神状态很好,身旁甚至有不少孩子打着招呼跟他道别。 外向,义气,聪慧,漂亮,如果是在一个普通人家长大,一定能悠然无忧的度过童年,而不是跟他们东奔西跑。 兰波看见他们笑容真切了几分,在崽们上车前轻声跟景元道: “我还听见他们说,想找自家家族的几个孩子当鱼饵,把人钓出来。无情,狠厉,景元,这些你知道的比我多,跟他们打交道务必小心些。” 景元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接受了提醒。 车辆缓缓启动,经过商业街时,中也侧过头盯着窗外的一角,眼睛都比平时亮了些。 景元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看见了街角一家生意不错的餐厅,门口还摆放着白色冰激凌的石像,有不少孩子停下脚步拉扯着父母。 中也刚“诞生”不久,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跟繁星一样,多而闪耀。 可他太乖了,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不会撒娇,不会请求,然后没有一点留恋的收回目光,继续跟兰波说着什么。 “今天在外面吃吧。”景元冷不丁提议,车内的谈话声一顿,众人同时看向他。 “去哪家?”兰波没有疑问,拐进了停车位。 “那家好了,冰激凌看着挺可爱。”景元道。 “诶呀,中也一定心里开心死了。”太宰瞄了眼餐厅拖长了声音道。 被点中的中也咳嗽一声,被太宰一提点,立马明白是景元的好意,当下对着人露出一个羞赧又明媚的笑容。 景元和太宰落到后面,对于身外之物两人都不怎么在意,自然也没有欢天喜地的中也速度快。景元也乐得享受安静的时刻,思索其他事。 这个人很神奇,看着随和温柔,只要他陷入自己的思绪,就算最调皮捣蛋的人也不敢去打扰他。 不是平日里的所积累起来的威严,而是太过沉重。好像那些问题只是泄露一个角都能压的人喘不过气。 景元沉在由问题和麻烦凝聚的沼泽中。 太宰收回目光,他不喜欢景元沉在他所不知道的世界里。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景元从思绪中回神,笑道: “私人问题一天只能一个。” 这是还记得昨晚被“要挟”的事儿呢,看来这股气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 “现在的生活跟你的梦想完全不同吧,跟着我们被困在这个地方真的好吗?”太宰没有被景元带歪,他问出了早就准备的问题。 “困?”景元突然停下脚步皱了眉,半蹲下身,认真看着少年, “太宰,也许是我还不够好,没能让你安心,也许是现状让你担忧,但你相信我。 我从没把你们当成累赘,能遇见你们让我无比开心。” 景元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是在说真心话。 太宰心中下了判断,他嚼着开心两个字,好像连带着自己都被它感染。 他垂眼耸了下肩膀,身上浓郁到化不开的阴翳散开,对人状似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别这么严肃,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过看到你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不亏。”他眼睛玩味地看了眼周围,又笑道: “还不站起来吗?他们都看过来了。” 一个成年人在街上突然半跪下,周围的路人都在隐晦的打量着他,在心中编排着狗血故事。 “你以为这是因为谁?”景元从善如流站起身,刚才那点认真也跟着消失。 “不是困,我们在此停留是有要事要做,至于是什么,还不能告诉你。”景元有些神神在在地说,一个行走的谜语人。 “不过说到梦想,游历世界,找找少见的物种…”景元感叹了一半停下了声音。 太宰有些疑惑地顺着景元僵硬站住的地方看去,同时景元冒出了一句有些飘忽的话: “我好像看见一个飘着的靛紫色的凤梨…” 这熟悉的评价,太宰嘴角一抽,随口回道: “应该是我的同学,不过他今天没来上学。” 他抬眼去找,盯住了不远处穿着白色半袖,垂着头走路的孩子,眼睛一眯。 他受伤了。 名为六道骸的孩子浑身是伤,青紫连成一片,脸颊瘦的几乎要凹进去,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又带着内向的孩子有的不安和畏缩,无论别人问什么都不吭声,整个人端正的坐在餐厅的凳子上,虽然是春天,但天气没有彻底热起来,只穿着单薄半袖的六道骸身体打着抖, 景元粗略检查了一下人的伤势,看着恐怖,但只伤了皮肉,只要修养两天就能恢复。只是这伤口,像是被拳脚打出来的,再加上少年穿的单薄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浮现一个猜测 —— 家暴。 “这么惨,喂,谁欺负你的,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中也不忍地摸了下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他,马上就缩了回去。 那孩子身体绷一下了,马上摇头,比起是否认,不如说是害怕下的条件性反射。 他和兰波隐晦的对视一眼,这时他们点的菜也上齐了,少年一开始什么都不说,景元就只好给他点了不会出错的意大利面,番茄肉酱味的。 闻见饭食的香气,那孩子眉眼动了一下,肚子“咕”的一声响起,僵硬失神的眼睛这才动了起来,幅度很小的左右看了看,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更加拘谨起来。 等到景元询问是饭菜不合口味吗,六道骸才缓慢地摇摇头,他露出一个有些恐惧地眼神瞥了他一眼,很小声道: “我没钱。” “这是现在小孩的通性吗?这么小就思考这么成熟的问题。”景元故作轻松地说道,抬手揪了一下少年绑在脑后的凤梨头,有些刺刺地,跟少年畏缩胆小的样子完全不同。 少年没有生气,他声音小,一板一眼道: “那我不能吃,他们说了,没有价值就不能吃饭。” 盯着饭菜的眼睛都快流口水了,手规规矩矩的一点没动。 “那成,等会吃完你替我做事。”景元痛快道,把叉子放在小孩手里: “这件事十万火急,一刻都耽误不得,还只能小孩子做,等下就拜托你了。” 六道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又一下子黯淡下去,抿了抿嘴,过了好一阵才抬起手把面条扒拉到嘴里。 或许是饿狠了,就算一开始动作迟疑,也逐渐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就吃了个干净,不安地望向景元,很是紧张,声音有些哑: “你要我做什么。” 景元从兜里拿出一张大额钞票放在少年手里,神神秘秘的指着前台的方向: “我提前要点东西,你帮我端过来。” 六道骸飞快地瞥了眼景元,又低下了头,手指紧紧攒着钞票,好像不是让他去拿东西而是去送死,他深深吸了口气才往那边走去。 会是什么? 枪?毒品?还是走私品? 一个个猜测在他心里闪过,最后他低头看见了狼狈地自己,那点警惕瞬间没了,只有嘲讽若影若无的挂在嘴边。 提前打了招呼的前台看见小孩来了,没说什么,接过钞票,把东西递给了他。 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五个冰激凌。 六道骸有些迷茫的看了他一眼,迷迷糊糊的把东西端了回去。 景元接过,把巧克力味的冰激凌放他面前。 “跟门口的石雕挺像的,圆圆胖胖,是景元你会喜欢的东西。”太宰挑眉道。 “有吗?确实挺可爱的,不过我更喜欢毛绒绒的小东西,你光说我,所有人抱着毛绒绒的东西都会忍不住蹭两下吧。” 六道骸有些茫然地看着,拿着勺子戳了一下冰激凌,小心翼翼的舀起一点放在嘴里,巧克力微苦醇厚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 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 “要跟我们走吗?先去处理一下伤势,然后好好睡一觉。”景元不经意问道。 六道骸的笑意顿时消散了,他又回到之前呆滞又无神的模样,然后缓慢地摇摇头。 景元皱了下眉头,低头写了一串数字,撕下纸张递给了少年,又从口袋中翻出几包压缩饼干,他对付午饭用的,然后一股脑塞进少年手里。 “如果要帮助,打这个电话,我回去找你的。”景元说。 大概是餐厅饭菜的问道太好了,或许是那个冰激凌太甜了,他站在了家门口许久无法进去。 墙面的表皮有部分剥落,苔藓覆盖其上,像是陈峰依旧的棺木。 他推开门,只一个缝就立马被人拽了进去。手臂上的伤口被触碰,关节发出“咔”的一声,但这些疼痛没让他皱眉,因为进去的瞬间,他听见了房屋内里传来的一声极度痛苦的哀嚎,声音撕破声带,凄厉而沙哑,随后传来大人们不耐烦的声音,然后哀嚎骤然断了。 六道骸打了个哆嗦,他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 拉他进来的大人,打量他片刻,然后抬手狠狠给他一巴掌,剧痛从脸上传来,六道骸的脸偏向一旁,红肿了一大片,打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让你骗几个小孩回来都不到,你还有什么用!”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了半响,冷笑地哼了一声: “没用的废物,没有饭吃。” 他一指不远处几个同样面容麻木,穿着破旧单薄衣物的小孩说: “我说过,你们一个人犯错,全都不许吃饭。”他戳着六道骸的胸口,一字一顿,带着残忍地笑意: “你们还能坚持几天?他们饿死全是你的错。” 六道骸摸向裤子口袋,纸条的触感似乎还在手心。 “别废话了,快过来工作。让彭格列查到我们,我们谁也跑不掉,小孩也别想活!” 六道骸一愣, ‘对啊,那个太宰的孩子曾经说过他们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如果告诉他们…’他僵硬的转头,看向远处的孩子,他们比六道骸更惨,刚从实验台上下来,浑身绑着绷带,还在往外渗血。 他们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冲他艰难地笑了下,好像在说没事。 六道骸猛然握紧了拳头,复又无力的垂下,他小心踱步过去,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把好看的白发哥哥给他的饼干塞到了他们手里。 ———————— 抱歉大家!!更新晚了! 白白胖胖的冰激凌怎么不算是可爱呢。 想要吃的可爱,吸溜。 营养液,收藏,炸弹求求啦感谢在 2023-11-04 19:59:382023-11-06 23:02:28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镭, 31753912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文爱好者,君清蘅 10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太宰是个奇葩 “放他回去好吗?”那孩子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口,兰波这才低声询问道。 “不管他遭遇了什么,那些大人能放他出来走动,就不担心他会逃跑。或许,在那个家里还有这孩子无法割舍的东西。”最大的可能是人,死死勒住了他的命脉。 景元没有说出后半句,将这残酷的现实藏在心底,好像这样就能让中也和太宰不必接触这个世界的黑暗,能一无所知的活下去。 今天碰见了无法被拯救的少年,中也这似乎集合了他们剩余三人所有的情绪的结合体被不甘心和愤怒充斥,差一点就能变成暴躁的小火龙闻着味去把欺负六道骸的家伙揪出来暴打一顿。 被兰波先生哄了好久这才勉强压住愤怒,红着一双眼睛气呼呼地钻到自己房间,不吭气了。 景元照例摸到太宰的房间,占了他的书桌翻看太宰搜罗的基础性书籍。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我们现在的行动不符合你的梦想,那么你待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太宰整个人缩在房间的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本意大利的历史,手指翻过一页,发出轻微的哗啦声,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 景元淡淡道: “今天的问题次数已经用光,请明天再来。” 太宰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自顾自说道: “你的目的是为了中也吧。” 景元翻书的手指一顿,侧头看了眼太宰又收回目光,不带感情道: “为什么这么猜测,难道就不能因为是我吗?” 面上淡定,心中沉沉叹了口气,景元无奈地想,太宰的脑子也太聪明了,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人隐藏的秘密而勾出来。 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压在内心的秘密有人能够分享,他似乎轻松了一些。 “看见凤梨头都能好奇半天,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到睡着,脾气好得不得了,为了不出门差点妥协穿超短裙的人如果有什么一定要完成的野心请一定告诉我,我会倾尽全力帮你达成。”太宰一口气说完,未了还勾上了点嘲讽的尾音。 景元认真听了半响,哭笑不得地想好像真的是这样。或许在外人面前还能撑住他的从容和优雅,但在熟悉的人面前就像是在打滚的猫咪,什么端庄优雅全部抛到九霄云外,这些人会看见他外表之下那个有些懒散又好奇的灵魂。 “我就不用说了,从没接触过意大利,兰波先生看容貌是欧洲人的面孔,你把他放在身边,付与信任,也不得不防他恢复记忆对我们出手的可能。你怎么可能冒险将人带到可能是他故乡的欧洲,刺激他的记忆。”太宰声音有些懒,但跟景元不同,景元用懒散的嗓音说话会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温柔,而太宰,这懒意里酝酿着对一切都不在意的虚无,让生命下意识产生恐慌。 而太宰每次用这种嗓音,就说明他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景元,你真是温柔啊,不管是当初的我,现在的中也,你好像有无穷的善良去管跟你毫不相关的人的事。”太宰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景元, “这么多人,你管的过来吗?” 太宰对自己情绪把握非常好,在死气沉沉的外表下,绝对理智的灵魂在勾勒着他的心情,去判断分析究竟是什么事导致现在他的不甘。 不甘? 这个词让浓稠阴郁旋转的灵魂骤然一顿,从中挣扎着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染着沉郁的脸。 景元皱眉,放下手里看了一半的书,半跪在太宰身边,握住他的手,冷的让人心惊。 “太宰,看着我。” 太宰下意识顺着他的话,低下头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死寂。 跟景元第一次落在花园里,从杂乱的草丛接住这孩子时看见的眼神一样。 他知道太宰在听,这孩子过于聪慧的大脑让他就算在失神中也能下意识接收周围的信息,进行判断和分析,这小小的灵魂被诸多杂乱无章的情绪和环境覆盖,填充,最终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我没法不去管那孩子。”景元抬手轻碰太宰的脸颊,低下声音,有些艰难地,将当初那个会展露内心情感自我从身为将军多年的职责和无所不能的面具下揪出来, “因为我看见了。那孩子,中也,一个人躺在废墟中。如果我不去管,他会在此后多年游荡在质问自己的路途中,直到某天会因为命运的玩笑,碰见导致他变成这样的人,爆发一场场战斗,在彷徨无措中认识自己的本质,然后独自一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做不到放着他不管,因为这样的结局本来可以避免。” “我不希望,因为我一时的退缩此后终年都活在后悔中。” 他又在说这些,并非是对当下做出的告白。 太宰抬起手,细细摩挲着景元眼睛周围的皮肤,这双眼睛里沉着让他陡然一惊的沉重。 不公平,他无法窥探塑造了如今景元的过往发生了什么,无论他怎么猜测都无法触及这个人最沉重的内心和深处的灵魂。 他永远比不过那些过去的人。 但他又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欣喜。 你看,这个人正因为他努力着将自己剖给他看。 低劣,卑微,阴沉,太宰最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只有比他更沉重的灵魂,才能让他发自内心的靠近,想要去看看,看透了世界本质和罪恶的灵魂为什么还不绝望。 “那些人你想救随你吧,只有一件事…”太宰抬起双手,捧着景元的脸,眯着眼睛餍足道: “别离开我,让我们之间的游戏继续下去。” “清醒了?”太宰的亲昵和动作让景元有些僵硬,他不是没养过这么大的孩子,就像彦卿,他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景元带在身边,要说依赖,彦卿绝对不比太宰对他的少,可彦卿就做不出这么亲昵的事情,这孩子骄傲又急躁的性子也曾给他带来过麻烦,也从没一件能像太宰这样让他头疼。 这位无所不能的将军终于对人性产生了迷茫,再一次肯定,太宰的诞生并养成现在这样的灵魂纯属万分之一的奇迹造成的奇葩。 “如果真的有能让我彻底清醒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太宰恢复了“正常”状态,松开景元,伸出手臂拿过摊放在桌上的书,随手翻了一下感叹道: “诶,看的很快嘛,不过我有预感,还没等你彻底掌握这门语言,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吧。” “让我非要学一门语言还真是托了你的福,起码在我在场的时候别说风凉话了。”景元没好气地从少年手中提溜走书。 太宰眨眨眼,显得很是天真无辜,目光追随着青年: “你居然不藏着自己的秘密吗?” 景元: “被他人知道的事情不叫秘密,而且…”他托着腮,侧脸看了眼太宰,无比笃定道: “你会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别人吗?” 太宰盯了他半响,终于轻笑一声: “不会。” “毕竟,这是我们的秘密啊。” 大概是昨晚想到了彦卿,刻意被景元放在记忆最深处的仙舟众人也随着波澜如狂浪般席卷了记忆,一晚上脑海中都在回忆着过去,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从前事多想睡个囫囵觉都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却反而睡不着了。 他嘲笑似的摇摇头,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有着狮子轮廓的手机。 他作为将军,对仙舟和公司的研发的软件和游戏都有所耳闻,可除了重要的,他实在没时间玩,这部手机也变成了工作机,里面存放着自拥有手机以来跟下属和朋友们所有的聊天记录,他在这个远离地球的夜晚,在昏暗的房间中,慢慢翻看着,看着看着,越发认识到自己是个老人的现实。 他已经到了需要用过往的记忆来填充现在的地步了吗? 景元想着,又摇摇头,脑中充斥着最近发生的事,一条条梳理,想着九代目的交易,想着中也的身体,想着兰波的记忆,想着…他抓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放松,眼睛快速眨动着,一点点合上。 太宰在四人中众所周知的跟景元走的最近,哪怕中也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这混蛋就是比他认识景元哥早! 理所应当的,太宰充当了叫醒景元的工具人,谁让某个人喜欢赖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过去没能撒的娇,没能睡的觉都堆在现在了。 今天一如既往,太宰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应后,便推门进去,景元散着发侧身睡着,脸上平静。 只不过跟往常不同的是,景元的手边放着什么东西。 太宰过去扫了眼,发现是通讯器一类的,上面正亮着对话框,是他不认识的文字,但以上面露出的几个,可爱的图片来看,不是什么需要小心戒备的人。 想着,太宰伸出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点出几个字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手拨了拨景元额前散着的发丝: “今天又和往常一样,你又赖床了。” 景元昨晚几乎一晚没睡,被动得有些烦躁,没清醒的理智带着他身体钻进被窝里,好半天才传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我马上起。” 太宰点头走了出去,景元这人说到做到,还能说话就意味着已经清醒了。 等到耳边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床上的鼓包在缓慢的蠕动了两下,露出一张有些发红的脸,想:自己真是对太宰越来越没防备了。 左右太宰不会害他,景元也就放任自流了。 他打了个哈欠,想着,不知道 xanxus 他们情报收集的怎么样了。 彭格列的一件事,不光是那些小家族挤破脑袋也要抢夺,就连彭格列内部同样在绞尽脑汁想要拿到这个承诺。 对别人可能是利益,但对于 xanxus 来说… Xanxus 顶着一脸戾气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跨进房门,这是他位于彭格列总部的房间,他每个月必须回来住几天,为了给下人展示威严和实力,也是他想要靠近那个老头子。 就算他不喜欢这里。 他跨过走廊,带起一阵风流,打扫城堡的侍女们纷纷退让两边让开了道路,浑身瑟瑟发抖,唯恐他注意到她们。 Xanxus 露出半是嘲讽的笑容,留下一句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废物”,快步走过。 但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xanxus 还记得,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被老头子领进城堡的那一天,那些下人,垃圾总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他,窃窃私语着他私生子的身份,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九代目的血脉。 在一个个阴暗的角落里,滋生着对他的置疑和嘲讽。 他们说的没错,一个平民窟的,姿色一般的女子怎么可能生下九代目的儿子? 可 xanxus 从来没有怀疑,他不能怀疑,他咬着牙训练,以天才的名号战胜了一个个老头子的部下,终于名正言顺的坐在了继承人的位置上! 分家的人要跟他吃饭?滚蛋,卑劣的血脉怎么有资格跟他同桌吃饭。 有人嚼舌根?那就永远不用嚼了。 他是九代目的儿子,他是彭格列的继承人! 他这是他唯一的身份! Xanxus 如此“狂妄”地想。 他享受着这些垃圾,身份,地位,实力都不如的垃圾对他的畏惧,他们听从他的命令,在他的施舍下苟且活着就行了。 他是暗杀部队的现任首领,整个暗杀部队听他命令而非彭格列九代目,也只有他们能够相信,能够使用。 昨晚他把人都派了出去,但得到的信息太少,如果对方选择闭门不出,他们就抓不到蛛丝马迹。 现状让他焦躁,脾气越发不好,本来想回来睡一觉的心情也彻底被搅乱,他想了下,脚步一转,满脸阴沉的向总部外走去。 “最近这个城市不太平,今晚你的课程上完后先去接那两个孩子。”景元叮嘱着兰波。 兰波点点头,好笑地看着景元,说: “你这幅口吻,普通人家的长辈就跟你一样吧。”安全,可靠,让人忍不住依赖。 他抬手揉了揉景元的眉心,笑着道: “别发愁那么多,那两个孩子有我看着不会出事。” 景元叹了口气: “你们三个都是我发愁的范围,麻烦靠谱的兰波先生也别出事。” 兰波从善如流的收回手: “好,我明白。” “喂,垃圾,在上面聊什么,快点给我下来。”暴躁地声音从一旁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车窗被敲响的“砰砰”声。 景元这口气叹的更沉了,他打开车门,长腿迈了出去: “少爷,我听见了,麻烦不要这么大力的敲门,如果敲坏了,你记得赔偿。” 兰波皱了眉,眼睛瞥了眼窗外面容凶恶的男人,低声问道: “景元,这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景元: “名义上是我现在的学生,实际上是九代目的孩子, xanxus。” 他似乎不想让两人待在一个空间内,压下头再次叮嘱对方别忘记刚才嘱咐他的事后,拍上了车门示意他早点走。 兰波启动车,驶向自己所在的园区,神色沉了下来。 刚才感受到有陌生人靠近的瞬间,他下意识的抓向了藏在腰间的匕首,无论是姿势还是脑海中下意识勾勒的反击动作都让他心惊。 虽然早有预料自己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陷入失忆并处于陌生国家中依然能做到镇定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紧紧抓着方向盘,缓缓吐了一口气,他思索着自己过去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找回了记忆会不会让现在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他将这个念头压在心里最深处。 他还记得景元说过,在找回记忆前要先观察现在的生活。 他没有阻止过自己寻找记忆不是吗? 他们,没有恶意。 景元刚下了车,就被拐到了另一辆车上,还没坐稳,车就嗡的一声启动,贴着地面飞了出去。 该死的推背感! 景元抬手抓着扶手,察觉出 xanxus 心情不好,就没有废话: “你们现在搜索到哪儿了。” “西西里岛人口大约五百万,现在我出动所有的部下,进展也异常缓慢。”末了,这位暴躁先生咬牙骂道: “一群垃圾。” 说完他猛地一扭头,恶狠狠盯着景元: “你最好能说点有用的东西。” 景元看了眼速度表,破了 200 码的指针还在飞速颤抖着上升着,车辆在轰鸣中发出尖啸,几乎刺破耳膜的声音带来血液的飞快流动。 好像,如果他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辆车就要陪着他一起“身亡”了。 真可怕。 景元低头思索了一下,慢慢道: “绑架孩子无非是两个目的,一个为了勒索,一个为了买卖。” “前者,受害人家中没有收到勒索信可以先排除,第二种,针对孩童的买卖一般是拐卖,或者有特殊癖好的人群享用,以及人体实验。” “按照你给我的失踪孩子的资料,年龄有大有小,不符合拐卖儿童,记事的孩子可成不了别人家的孩子。如果是为了一时的欲望而跟彭格列作对,跟那些 mafia 家族作对,这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那就只有可能是人体实验。” 景元条分缕析地说出来, xanxus 也渐渐沉默下来,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的结论把握有多大。” “九成,不排除有人是为了勒索但害怕彭格列的报复而默不作声的可能。” 这时 xanxus 的通讯器响了,他接通后里面传来一道严肃又紧张的声音: “boss 找到一批孩子,您要过来看一下吗。” 同时,一个地址发在了 xanxus 的手机上,青年一踩方向盘,跑车在宽广的道路上猛地甩尾,原地一百八十度漂移轰的冲向远方。 他们远远的就看见穿着西装的属下围站在一栋房屋前,高大威猛的身影让周围的居民不敢靠近,可也没有什么畏惧的神色,小声地议论着。 这座岛上的居民已经和 mafia 融为一体,也许路边匆匆而过的商贩,家里就有人跟 mafia 有关联。 他们甚至承当了一部分警察的职责。 见 xanxus 过来,穿着西装的属下连忙让出一条路,一进房间,腐烂浓烈的恶臭涌进鼻腔,比沤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泔水更难闻,更让人反胃。难以言喻的恶心瞬间涌上,景元抬手摸了一下鼻子,看向尸体处。 可能是几个孩子抱在一起,肉体跟脓水一样流下,流出绿色和红色粘黏的恶臭液体,脸孔已看不出原形,他们黏成一圈缩在墙角,无数苍蝇和白色的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人类的到访也没能影响他们享用美食。 有个背影熟悉的人正蹲着身子取样,听见有人过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玫红色的眼睛瞬间闪过惊喜,连忙将手中的报告给了陪在一旁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 森鸥外。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阁下,该说是幸运呢…”他深深看了眼景元,压低声音道: “还是命运呢?” “垃圾,情况如何。” xanxus 打断了他,居高临下的问道。 “垃圾…”森鸥外大概也没被人这么称呼过,当下愣了一下,才无奈地耸耸肩: “好吧,谁让地位高呢。死亡超过一个月,没有明显的外伤,细胞出现一定程度的变异,据推断可能是饿死的。不过具体死因还要带回去检查一下。” 这位“真假不知”的医生,快速道,然后跟景元退到一旁,等待着。 “你怎么在这里。”景元问,他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位军医才对。 “当然是临时命令,彭格列权势很大,这段时间封锁了港口,而我也只能迫不得已的多待几天了,按照平时的规矩,要派一个官方的人过来看看,当然了,只是形式上的看看。”森鸥外无奈道: “只不过,这里显然没有我的用武之地,死人可不在我的范畴里。” 他没听见景元说话,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发现景元脸色沉地可怕,愣住了。 “港口封锁,几天了。”景元沉声问道。 “快一个月?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去赴任了,我吃快餐快吃吐了。”森鸥外低声抱怨道。 对啊,他是迫不得已才留在这个岛上的。 景元突然转身向门外走去,拉开 xanxus 的车坐了进去,绝尘而去。 ———————— 太宰:随便按了几个字,但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诶嘿 一无所知的景元兜里,按了静音的手机疯狂轰炸。 有人提醒我了,不能把所有线索自己藏着,不告诉你们,突然明白这跟捧着礼物一下子给你们惊喜不一样,这就像太宰的游戏,细水长流,让你们感兴趣才是,谢谢东河老师的提醒大家的留言真的能给我好多灵感!还有婉拒老师的提议也很好!!! 对了,三千营养液达成,下次五千(我上次说的是几千来着,脑子笨笨)的时候加更(求求了,营养液,炸弹)记得收藏哦 感谢在 2023-11-06 23:02:282023-11-07 20:02:40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镭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河 20 瓶; 甜文爱好者 18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全权 彭格列总部的门口的守卫认识 xanxus 的车,景元开来时没有人阻拦便放了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当初那个起步都起不来的人现在已经能准确的刹车。 景元长腿一跨,从车内出来,跨进了金碧辉煌的总部内部,鞋跟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回响在走廊中,赶过来接待的管家样的人小心的陪侍身旁,询问来意。 景元神色淡漠,在这异国他乡显露出当年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他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太过理所当然的步伐让这可怜的管家只能苦着脸跟在一旁,以为是某位他没见过的家族首领,不敢得罪。 景元抬手紧了紧袖口,修长的五指在手腕处移动,漫不经心中带着被压抑的怒火,他没为难这位管家,随口道: “我要见九代目。” 管家连忙压低声音说: “九代目现在正跟他的守护者商量要事,请您来会客室等待一会,我去通报。” 景元脚步没有停顿分毫,语气也没有缓和的意思: “不用,我自己去见,不要通报。” 他之前去过一次九代目的办公室,记忆力非常好的他穿过彭格列的一条条走廊,很快站在沉重的刻有彭格列纹章的对开木门前,在管家慌张苍白的脸上,门被推开,走廊上明亮的灯光洒进昏暗的室内,在其中商谈要事的众人立马回头看来,这些在血腥与战斗中沉浸多年的中年人,即使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巅峰战力,此刻也是不老的雄狮,在黑暗中的眼睛闪烁着凶光,狠厉地看着来人,似乎在斥责他的不知天高地厚。 景元哪里会怕,他走进房间,从明亮的灯光下走进昏暗,那双金眸内的威严丝毫不变。他眼睛定在九代目身上,开口道: “我要跟你谈谈。” 要,不是想,这个命令意味的词语让那些守护者们立刻站起来,凶恶的围堵过来。 “放肆,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小子你胆敢踏入这里,说明已经做好承接我们怒火的准备了吧。”一位头发花白,额头有深深刻痕的长者怒斥他。 似乎听明白这不是有约定的来客,那管家心中懊恼,手上隐约摁住了总部的紧急铃,随时准备让人来支援。 “如果各位大人不愿意出去也无妨,我跟九代目要个东西就走。”嘴上说的各位大人,那轻飘飘的语气简直比“小子”更让人火大。 景元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现在是“首领”和“首领”之间的对话,他张口提出: “九代目,我要走失儿童这案子全权处理的权限。” 这位沉脸坐在宽大书桌后的老人听见要求的那一刻眸光闪烁一下,他抬起手向下压了一下,明白他意思的守护者忿忿不平的放下自己准备攻击的手,深深看了眼景元,陆续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等到木门被关上,九代目开口了: “理由。” “一个月前,港口封锁,显然你已经在防备罪魁祸首逃离的可能,九代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带走了那些孩子的人,不,家族是哪个。”景元居高临下的站在九代目对面,明明站在下属的位置,九代目却仿佛是被压了一头的人。 这位一开始见面就显露温柔的俊美青年此刻终于露出了藏在漂亮皮囊下的獠牙。 他金眸睥睨,带着审视: “你不可能不知道一个家族被逼狠了会做些什么,走投无路他们的只会加紧研究的步伐,而人体实验需要的孩子正给了你灵感。那些不服从你,产业多为黑色的家族中的孩子都被你暗中送给了他们进行人体实验,以消减他们的实力。真是好手段啊,杀鸡儆猴,铲除异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能将组织内的黑暗清扫大半。 九代目,我欣赏你想要改变彭格列现在血腥罪恶现状的意志,但你的手段我并不认同。” “一个月的时间,你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收益,接下来就由我接手,现在还不晚,我们还能救出更多的人。” 九代目沉沉吐了口气: “你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看的这么清晰,是我小看你了。”九代目睁眼抬头,沉重感谢道: “谢谢你的善良。” 他抬手拿过压在书桌上一个书本下的信封,信封上染着一小撮橙色的火焰,火焰高洁明亮,带着暖意,没有烧灼纸张,却也永远不会熄灭。 他早有准备。 景元看着那火光,心中暗想:这就是彭格列家族的异能? 他曾经打听过彭格列,彭格列家族内拥有异能的人比例极高,甚至有人传出他们有安全激发人体异能的手段,对异能研究处于世界顶端。 九代目在递过去之前,问道: “为何不直接让我指挥下令,而是由你来。” “因为那些孩子不应该被亲手送他们进地狱的人解救,罪魁祸首不该得到他们的感恩。” 九代目神色没有动摇,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景元接过信封,神色缓和下来: “而且,这也是你的目的不是吗?给我优渥的待遇,不就是想告诉众人你的态度吗,一个解救了孩童,站在善良正义的一方才是彭格列所欣赏的人,那些附属你们的家族会跟着改变态度。你想要的变革能以最小的损伤完成。”这封早就准备好的命令书就在证实着景元之前的猜想。 “真是被你看的干净…去吧,接下来就靠你了。”九代目无奈笑着,自己精心策划了数月的计划,早就被人看了个透彻。虽然利用景元,是他来的时间正巧,正好填上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名为善的棋子。 景元点头,快步走出了房间,等待在门口防止意外发生的九代目守护者们沉默地看着男人走远,挺直的背影好像永远不会弯曲。 “这样一来,彭格列会一点点变成最开始的那副模样吧。”他们走进房间,有人感叹道。 “在将彭格列放在下一代人手中前,就由我们这些老人为他扫清障碍吧。” “下一代人…九代目,你打算将彭格列给 xanxus 吗?” “…家族是靠血脉延续。”九代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戒指,这是彭格列首领的象征, “他或许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缓缓关闭的门外,那位管家眸光闪动了一下。 景元启动车辆,刚跑到门口,就看见彭格列偏门有个眼熟的车进来了。 彭格列总部在群山,道路四通八达,平日他们回家都走的是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偏门。 兰波似乎也透过车辆看见了他,双方停下了车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景元问道。现在还是上午,按照这三位的上学时间,此刻应该还沉浸在或是痛苦或是无聊或是交友的课堂里。 “现在 mafia 学校全力捉拿烦人,我们这些闲杂人等闲的没事,就先回来了。”太宰说。 “你不是应该跟 xanxus 在外面吗,怎么来这里了?”兰波担忧地打量着景元,眉间轻蹙, “遇到麻烦了?或是他们为难你了?别怕,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们说。” “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吗?”刚刚沉郁地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景元轻笑道, “你们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是跟…六道骸有关吗?”中也抿嘴,带着不甘心。 “想让我们安全的待在家里的打算你还是放弃吧。”太宰道,他拉开车门,一手牵着景元把他塞了进去, “无论是你,还是你的任务,很显然都是我们非常关心的事。兰波先生,来吧,我们准备走。” 景元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太宰的手背: “何必跟我掺和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这不是去玩。” 太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力道太轻连个红印都没有,就这幅狠不下的温柔怎么才能硬下心装出强硬的模样。 “景元,你觉得,我们对你的感情是假的吗?如果只是危险就让我们退缩,在当初,我们就根本不会见面了。”太宰淡淡道。 这句话少有的得到了中也的认同,兰波也不容景元拒绝的把车门关上,绕到了另一边,坐在驾驶位上: “指路。” 景元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压迫”让他没法反抗,他只好抬手指了个方向,左右有他看着,保证他们安全没有问题。 只不过这强硬的,为他好的姿态… 景元靠在椅背上,神情放松地想: “他为此欢喜。” Xanxus 的跑车被扔在原地,凄凄惨惨地看着景元丢下它而去。 “那个垃圾开着我的车走了?” xanxus 青筋冒出,险些就能滋出血液,就在怒气达到巅峰时,景元在那辆眼熟的车上下来,脸上一贯的轻笑消失不见,严肃充斥其上,他靠近 xanxus, 在人发出质问前,率先开口: “刚才见你听了我的推测后,脸上神情若有所思,是想到什么线索吗。” Xanxus 打量着景元,嗤笑一声: “垃圾,你在命令我?” 景元提起九代目的信封,上面点缀的橙红色的火焰让在场所有人脸上轻蔑地笑容凝固,转而变为不可置信。 Xanxus 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不是疑惑,而是一种怒意,怒火在身体内冲撞,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彻底喷发,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抬手挥开信封,一点看不出对父亲,对他首领的尊敬。 “艾斯托拉涅欧,彭格列附属家族之一,曾经因为人体实验被斥责过,这次应该是他们。” Xanxus 快速道,说完立刻甩手离开,怕多说一句就忍不住要杀了景元一样。 景元点点头,不管人听见没听见说道: “谢了。” 紧随其后跟来的太宰愣了一下,思索道: “艾斯托拉涅欧…这是六道骸所在的家族。” 景元听见这句话,立马低下头跟人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站在刚才发现尸体的房屋外,彭格列的人员恭敬地站在景元身边,等待着他的命令。 九代目的火焰如本人在场,拿着信封的景元现在已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虽然本人对这个位置并不在意。 见景元没有说话,有人忍不住上前问道: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地图拿来。” 地图早就准备着,铺展在桌子上。 “为了搜集孩子,他们应该藏在人员密集区。” “是一个被发现后能迅速逃离的地方,交通便利。” “所在位置远离这处发现尸体的房屋。” “实验器材体量大,搬运的动静不小,可能会伪装成家具。” 景元和太宰一人接一句,短短时间将思路理清,两根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最后撞在一起,那处地点是一处住宅区。 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只能确定在这个范围。 不愧是彭格列的精英,没等景元下令就自主行动起来,快速开车过去将那一片地区包围,在他们准备进去挨家询问是否有人家搬家前,景元制止了他们。 “不能开车进去,他们现在精神绷很的紧,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可能拼个鱼死网破。”景元让一队精英人员跟他走,剩下的人在外围形成包围圈,不放任何一个人离开。 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找见他们,时间拖得越长,就有越多的孩子可能遭遇不测。景元低头思索着。 “想要快速找见他们,最好的办法是吼一声着火了,没有人跑出来的就是有问题的。”太宰提议道。 景元忙低下脑袋,这三人悄咪咪,默不作声的混在“精英”里跟他过来了!看见他的注意到他们,一个个脸上还挂着无辜的表情,无辜个屁,你们到底怎么忽悠的彭格列的人?上赶着找骂。 虽然有心让他们回去,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让人送他们回去了。 他回复道: “不行,这会惊动他们如果被他们发现端倪,就算我们速度再快,那些孩子也可能救不回来了。”当然,现在他们耽搁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孩子死去。 但景元还是想避免最糟糕的结果。 太宰不需要去猜都知道景元在想什么,决定推他一把,将善良放在天平上: “这就像是火车问题,压在两条轨道上的孩子有多有少,为了救更多的人而牺牲少部分人是正确的选择,你没有错。” 理智,冷漠的话语让景元顿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气,蹲下身神色凝重地看着太宰: “不对,这不是牺牲,这只是屠杀。这个选择不是崇高的道德,而是无能。我们身为救人者,要做的只有一个 —— 在压上人前想办法把火车拦截下来。” 太宰脸上懒懒地笑意散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景元,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嘴唇翕动着,最后扭过头叹了口气,用投降似的语气道: “我明白了。” 他能让景元做什么呢,无论什么事情到了最后妥协的不都是他吗? 就像当初他相信景元会正大光明的带他离开那个家,就像现在他看见了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善依旧决定相信景元的能力。 嗡 —— 放在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两人一愣,示意周围的人别说话,连忙掏出电话接了起来,这不是景元的通讯器,而是在这个世界购买的翻盖手机,屏幕不比一块表的面积大多少,平时被景元当成了摆设。 而知道这个手机号码的,除了他们几人外,只有前两天的六道骸知道!而六道骸现在就在那个不知道在何处的艾斯托拉涅欧基地。 景元放在口袋中的另一只手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顺着信号确定位置。 电话里先是传出衣服的摩擦声,接着远处孩童的惨烈哀嚎声猛地钻进耳朵,几个急躁的成年男性怒骂着这次的小孩太娇气,连这点痛都受不了。 拿着手机的小孩似乎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像是一块铁坠在了胃里。他以极小的声音说: “他们有武器,我们在…”他似乎是想说地址,可声音突然顿了一下,远处的成年男性的声音一下子暴躁起来,吼道: “你们这群该死废物谁偷了我的手机!” 脚步声蹬蹬的传来,每一步都好像是迫近的魔鬼,让在场每个人捏了把汗,好像透过了手机成为了那蜷缩在地上的小孩,只能看见高大的身影一点点靠近。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远去,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那脚步声停在了原地又慢慢往回靠近… 接着通话断了。 在无声而绝望的沉默中,有人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不甘: “只差一点,那孩子就说出他们在哪儿了。” “我已经知道了。”景元立刻站起身,在周围一圈呆滞的目光中,看了眼自己手机上定为到的位置,让周围人做好准备,飞快赶去目标所在房屋的附近,制定计划。 敌方带着武器,他们必须小心行事,要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他们擒住。 景元脑海中飞快闪过对方可能的布防,就算是他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准确制定万无一失的计划。 他在竭力寻找不让任何一个孩子成为他们牺牲品的方法。 景元一手压在房屋的结构图上,眉间轻蹙,他没有注意到太宰悄悄错开众人往外走去。 直到几分钟后,他的手机传来说话声,一下子打破了他的沉思,他飞快在三人身上… 不,太宰不见了。 景元瞳孔骤缩,连忙掏出手机,力气之大差点将其捏碎,他垂着头死死看着里面的画面。 太宰几人的手机被他改造过,植入了摄像头,在通话时他这边能打开摄像头观察对方的情形,这是当初太宰故意被绑走后景元就做的事,以免未来这孩子想不开再吓他一次。 未雨绸缪在今天派上了用场,这孩子果真自己送上了门,结结实实吓了他一跳。 只是这次除了怒意,还有不可名状的担忧。 ———————— 九代目也是没法。(相关剧情原创,别骂角色!!!) 是啊,太宰昨天发了什么呢, (好奇) 营养液炸弹收藏谢谢啦 虽然三千的还没加更…但是五千营养液也加更哦!!!! 将军帅气!! 第28章 我可能 男孩被大人推攘在地上,双手被一根细绳绑在身后,挣扎间摩擦着手腕的皮肤一片红肿。 焦头烂额的艾斯托拉涅欧首领坐在桌旁,垂首看着手中的研究,听见声音,疲惫阴沉的目光斜视过来,随口问道这是谁。 “这小子刚刚一个人在门外晃悠,可能是谁家丢的孩子,正好我们的实验品也不够了,就让他顶上吧。”同样面容憔悴的男人勉强露出讨好的笑容道。 首领随意挥挥手让人带下去,他疲惫到了极点,眼下乌青几乎压榨着他的生命,他扔给这男人一个金币当做奖赏,那男人感恩戴德的把孩子带走。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暗中追杀和围堵,他们已经到了极限,这处房子也是他们最后的据点。真是可笑,当初的强盛的家族已成昨日泡影,意气风发也活成了战战兢兢,以往要多少有多少的实验体如今已经堕落到需要使用家族内孩子的地步… 家族… 艾斯托拉涅欧自嘲一笑,他以往的兄弟,同胞为了拖住彭格列的攻击部队,已经丧生在一场场战斗中,尸体都无法为他们收敛,就连他们最后托付的妻儿也不得已成了实验台上的尸体。 如果有一天他也死了,去了地狱看见自己的兄弟,他要怎么解释?他还配是首领吗?他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信任?他真是… 面容疲惫的男人低下头捏住眉间,轻微的钝痛压抑着内心的焦虑,在孩子们哀嚎的背景音中,在这纸张杂乱的桌上,从喉间溢出一声恶狠狠的词语: “禽兽。” 回忆中的那些熟悉的脸孔,一张张带着信任和仰慕的笑容变成了憎恶和愤怒,诘问着他的灵魂,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不保护他们!你为什么不去给我们复仇! 首领猛然站起来,将桌上的资料一股脑的拂在地上,,雪白的纸张飞舞在空中,在这温暖的春日间落下寒冷,让这间充斥血腥味的屋子覆盖阴森。 “我也不想啊!可不怎么做的话我们都会死啊!如果实验成功我们就能躲过彭格列的追杀,如果实验失败我们会被彻底吞噬,包括那些孩子一个都别想活。我不想什么都没做就让我们的‘家’成为灰烬啊!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想让家族延续下去,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当初,我就有可能再见你们…” 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哭腔伴随着痛苦响彻在房间中,在他声音消失后,静谧诡异的充斥房间,没有人回应他。他自嘲笑着,像是身体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灵魂,他踉跄着向后退去后背靠在墙上缓慢滑下,他坐在地上,随后缓缓抬手抓住了地上的纸张,像是抓着最后的稻草颤抖着把它压在脸上。 上面是六道骸的试验资料,他跟轮回眼的适配度最高,今天也是针对这孩子的最后一场实验,如果他撑不下去,他会死,这个家族也会彻底完蛋了。 被家族保护下来的研究员们安安静静的走过,没有一个人去搀扶他,他们在短短一个月亲眼见证了他们的首领走向疯癫,变成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 他们神情冷漠,那些认识的孩子,那些会笑着跟他们讨要糖果,在家族中被宠爱长大的孩子们已经变成了堆砌在房间墙角的尸体。一次次的挥刀似乎也看见了自己的情感被剥离,灵魂冷静旁观着他们成为冷血的恶魔。 谁都是痛苦的,凭什么你的痛苦就值得注意? 这安静的房间中,全都疯了。 “喂喂,开玩笑的吧。”刚才带着小孩进来的男人发出一声惊恐地吼叫。 双目通红的首领一手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他一把推开关押小孩的房门,皱眉问道: “怎么了。” 那男人惊恐地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那是一部手机,直到前一秒还在通话。 首领瞪着那手机,被巨大的恐慌震在原地,好半天脑子都在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只有零星的几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烁,手机,有人通讯,他在跟外面的人传递消息,他… 他的视线神经质地移动到靠着墙壁坐着的男孩身上,整张脸沉在黑暗中,嘴里喃喃道: “我们暴露了…” 一句话出口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一挥手命令道: “把所有实验体都杀了,我们马上撤离!” 不知道通话了多久,他们现在暴露了多少,实验体数量太多不利于转移,他们没了还能再抓,小孩要多少有多少,反正总有人生。总要是的,他们必须马上撤离。 房间里的孩子穿着简单的病服,在一次次濒临崩溃的实验中他们的精神接近崩坏,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大人甚至懒得将他们关起来,他们已经废了。 此刻听见他们要被杀,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微弱的挣扎着,剩下的孩子只是眼神呆滞的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或许是能解脱的天堂。 跌坐在地上的太宰闻言微微抬头。 他的眼睛瞥过手机,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现在画面已经传输出去,景元想必已经分配好了人员准备进攻。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稳住这看来已经快疯了的首领。 “啊,真是可怜,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太宰闷声笑着,懒散的声音带着嘲讽。 那正要转身拿刀的首领听见,歪过脑袋,带着阴森暴戾看过来: “你说什么?” 他快步走到太宰身边,一脚踹在他的心窝,这一下没有收力,胸肺处传来巨大痛楚险些让他喘不上气,他拽着心口的衣服,硬是用毅力压住了痛呼,他喘了两口气才看向男人,处于劣势的他依旧带着居高临下般的怜悯。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迫不得已龟缩在这肮脏狭小地方的人,他目眦欲裂再次踢向太宰的腹部,声音嘶吼着,带着疯狂的怒意: “哈?现在连你这种小鬼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了吗?喂喂,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厉害吗?”他停下踢踹,蹲下身抓着太宰头发把人压在墙上,少年后脑被狠狠撞击,伤口流出的血液沾染了墙壁。 “说话!” 突发的暴怒让周围的部下一时迟疑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面面相觑对视一眼。 “没想到脑子不好,耳朵也不怎么有用。”太宰忍着眩晕,对着人笑着, “你的敌人应该是彭格列吧?对那些孩子动手算什么,你已经弱到要从凌虐孩子上找存在感的地步了吗?” 将保证自己安全必要的杀虐替换成了不敢报复的怯弱,若是这人理智还在一定能发现其中的变化,但很可惜,这人早就沉浸在从天堂跌落地狱的反差中无法自拔,羞辱,愤怒,愧疚,人的情感能在短短时间内重塑一个人。 首领神情变换,最后嗬嗬笑着,脸孔神经质抽动着,拿着匕首,用侧面敲着太宰的脸颊: “彭格列,对啊,你说的对。你不就是彭格列的人吗?” 他带着凶狠地笑意: “你挑衅我的时候想到你吗,蠢货。难道你以为那些家伙会来救你才敢对我出言不逊?”匕首的寒光一下下闪烁,带着凉意。 “不,你会死,他们都会死!”手中的匕首抵在太宰的眼前,他眼瞳骤缩极度兴奋: “我这就送你下地狱!” 砰 —— 左侧的墙壁骤然破碎,像是被生生切成了几块,砖石掉落地面,掀起粉尘形成烟雾遮蔽了目光,同时一把闪烁着寒光的东西猛地破空而来狠狠撞在他的匕首上,铿锵之声倏地响起,匕首被弹飞,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灰尘中闪出,几乎超过肉眼能观测的速度挡在太宰面前,扭腰抬腿狠狠踢中人的腹部,在艾斯托拉涅欧首领神色痛苦扭曲向后退去时抬手拎住人的衣领掼在地上,后背猛地砸中地面撞的他头晕眼花。 景元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一手摁住脖子,金眸睥睨,带着寒意: “你刚才对我的人说什么,混账。” 可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已经在他刚才的攻击中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你刚才是切碎了墙壁吗。”太宰转头看着被插在了另一端墙壁上的阵刀,一时哑然。 景元深深吸了口气,他缓缓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少年,垂眸问道: “你没其他想说的吗。” 太宰收回目光,心里咂摸一下了景元现在的心情,随意道: “那些孩子们就在…” 景元打断他: “我知道,已经派人过去了。” 太宰这才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众人的哀嚎声。 见转移话题失败,太宰不得已只能将目光放在景元身上,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冷白的皮肤,双臂的袖子也被挽了上去,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露在外面,窥探到藏在衣服下的属于武人的精壮身躯。 没露出一点端倪,太宰除了他可能在生气外察觉不出其余的心情,只好试探着道歉。 “我错了。这次我行动太过鲁莽。”太宰道。 平平的声线似乎还带着不服气。 景元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张口: “擅自行动,不顾安危,致自身于险境中,诸多种种…” 太宰好似无聊地叹一口气,眼神懒懒地看着他: “哎,所以呢?你要罚我吗?景元先生。” 景元被打断了话,顿住了。他看着太宰白色衣服上被踹出的黑色脚印,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的身体,终于是蹲下身,缓缓将人抱在怀里。 他下颌压在太宰的肩膀上,发出一声被压抑的声音: “小混蛋,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太宰眼睛缓缓眨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他犹豫了一下,抬起双手想要回抱。 嗡嗡 —— 房间内转动起红色的警示灯,景元反应迅速,立刻松开太宰,手一斜,将人护在身后。 不远处,不远处的房间门被打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剂的苦涩味一齐冲出,呛的人直恶心。 一个眼熟的少年从中迈步而出,景元目光错过他看见了他身后从另一面房门冲进去的彭格列人员正昏厥在地上,而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员面容恐惧掐着自己脖子摔在地上,俨然失去了生机。 六道骸穿着统一的白色病服,靛紫色的右眼消失不见,转而是一只红色的,内里刻着六这个字眼的眼睛。之前胆小瑟缩的气质消失,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看着景元,右手按胸,堪称是彬彬有礼地行了一礼: “哦呀,前两天的冰激凌还没谢过您。” 景元长长吐了口气,自责道: “是我来晚了,让你受到这些委屈。” 六道骸眨了下眼睛,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右眼眶,笑了: “委屈,你说这个吗?不对哦,这是‘我自身’的力量。” 景元深深看着他: “可你已经被它影响了。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六道骸点点头: “当然。我是六道骸,这个事实不会改变。至于影响…” 可能是前两天的好意,六道骸现在说话堪称温和,不见一点血腥气,好像那屋子的研究员不是他杀的一样,淡然地跟景元在这里聊天。 “它不是影响了我,而是赐予了我,我看到了我的六道轮回,我得到了所有的记忆。”他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歪头笑了一下: “如果你说我现在的性格和之前不一样,这是当然,人格本身由记忆和环境组成,得到了无数次轮回记忆的我,只不过把更弱小的,只活了几年的这次轮回的‘我’吸收了。我还是我,只不过跟你认识的有些偏差罢了。” 景元没打算跟他讨论学识和哲学问题,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转口问道: “你之后打算去哪儿。” “我还以为你会劝说我留下来呢。”六道骸笑道,他若无其事道: “嗯,之后我会去杀了全部 mafia 吧。我是因复仇而生,此后也会为复仇而活。” 景元看着他,似乎看见了前两天那瘦弱的孩子,他被打的浑身青紫也要回家,为了可能还在这里的同伴。 那个善良又温柔的孩子啊… 景元声音有点哑: “我没有资格劝说你什么,只是,请你别忘记你挣扎活下来的理由。” 六道骸看着他,一点点笑了起来: “只有这么多?没别的了吗?那我也准备走了。” 景元抬手扔给他一个东西,六道骸犹豫一下,接住,发现那是个翻盖手机。 “里面存着我的电话,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给我打电话。”景元笑着道。 六道骸没说什么,他侧过身,做了个向外走的动作,随后身影被浓重的雾霭遮掩,消融在其中。 “景元先生!”房间静默几秒,一旁传来彭格列精英人员的紧张的叫喊声,不一会一个人匆匆跑来,压低声音道: “刚才有两个孩子突然从我们面前消失了,我们查了一下那两个孩子是艾斯托拉涅欧的幸存者,您看我们要发布通缉吗。” 景元摆摆手: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给九代目说的。” 听到自己不用负责任,他松了口气,行礼告退了。 等景元指挥众人打扫完现场,收敛尸体,并安抚周围的群众后,已经到了傍晚,天色被橙光浸染,带着垂垂老矣的死寂。 太宰在经过随行医生的检查,发现只受了皮外伤没伤到内脏后,简单给人包扎了一下就放他离开了。 这会他正坐在救护车上,旁边围着中也和兰波。 兰波坐在他旁边,拍着他的肩膀,给人仔细念着伤口的注意事项,不时插一两句鼓励。 中也只是站在他旁边,一双眼睛瞪着人,双目赤红居然比野兽还凶,能一口把太宰给吃了。 景元走过去,单手压在中也肩膀上,就像平常那样淡淡道: “都这么晚了,我们准备回家吧,剩下的就交给他们。” 兰波和中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那什么首领放在眼里,也许是景元带来的安全感,或许是记忆里那挥之不去的金光…他们不觉得有谁能伤到他。跟着他过来也只是不想被排除在外,不想心安理得,什么都不知道的被护在景元的身下。 直到太宰不见了,他们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被他们信任的,几乎无所不能的景元那一瞬间露出的茫然和慌张。 他们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景元被职责和温柔包裹之下的并非坚不可摧的灵魂。 也看见了不是那么强大的自己。 中也就这么瞪着太宰,倔强着没有说话。 太宰被盯着浑身发毛,不耐烦道: “要说什么就快说,难道你因为我受伤了要为我流泪吗?” 中也可能是想骂人,可他张了张嘴,就溢出一声变了音的声调,他又连忙闭住了嘴,抬手锤了一下车厢壁,才哑着嗓子吼道: “谁会给你流泪,混蛋太宰!” 他说完就跑了,一路钻到了钻到了不远处的巷子中。 景元跟兰波对视一眼,示意对方继续照顾太宰,自己转身去找小崽。 太宰看着被捣了一拳凹陷的车壁,嘟囔了一句: “暴力小矮子。” 中也后背靠在墙壁上,这条巷子窄小,阳光进不来,带着潮湿的黑暗。 他垂着头,巷子外的地面上投过来的影子,高大的身躯遮在自己头顶。 他缓缓抬手拽住了景元的衣服,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这位骄傲的少年终于泄露出一声哭腔,将自己压下的恐慌和无助爆发。 这个出生没有多久的孩子有着坚强的灵魂,连哭泣都要藏了又藏。 “景元哥,我不甘心,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太弱小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陷入危险,如果我有力量的话…”他把脸埋在景元的胸口,酸涩的喉咙连发声都是挤出来的: “我就能保护你们,混蛋太宰就不会受伤,你也不用把所有事自己压着。” “我太弱了…” 情感的爆发,带动了力量,地面的石子隐约覆盖了一层黑红色的光泽,颤抖着发出轻微声响。 景元看了一眼,脚尖微动,紫色的雷电微微闪烁而过,将其碾碎。 他抬手揉了揉中也的脑袋,轻声道: “慢慢来,不着急。我们会陪着你强大。” 中也似乎有些羞恼地叫了他的名字。 景元轻笑,低声道: “我等着你长大,到那个时候我或许会把我藏着的秘密告诉你,说不定你厉害到能一拳帮我解决呢。” 中也知道这是安慰,但还是被安慰的心情好不少,别别扭扭的松开人, “嗯”一声。 景元拍拍人的肩膀: “我们回去吧,这一整天都没时间好好休息,还没吃饭…对了,今晚我们在外面吃吧。” 夜晚,景元惯例钻到了太宰的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顺便上药。 他用棉棒点着伤药抹在太宰腹部的青紫上,这孩子很能忍痛,嘴上一句话不说,身体在他的动作下微微颤抖,景元见此又放轻的动作,好似聊天似的问道: “你今天,为什么帮我。” 太宰盯着景元的头顶,腹部的力道轻到他几乎没有感觉,他开玩笑似的语气道: “对你谁都想救下的‘野心’有些好奇,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办到,这两个你喜欢那个解释?” 景元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帮人上药: “我可能,被你感动了。” 景元语速又加快道: “当然,今天的行为不可取,我不希望有下次…” 太宰愣了一下,脑子慢了半拍理解了景元的意思后,脸颊有些发热,他连忙抬手撑着脸,强装淡定道: “对了,今天没人找你吗?” 景元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 999+ 景元: “…?” 与此同时,六道骸接过一张传单,一个虔诚的信徒跟他介绍: “神君教,是于末日中拯救我们的救世主。” ———————— 景元: “……。你究竟做了什么?”把感动还给我!! 骸: “有趣。” 我想加入白毛毛教,景门(虔诚)感谢在 2023-11-08 16:03:592023-11-09 20:02:28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化江 95 瓶; 朢 20 瓶;AWM 5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999+ 手机上显示的 999+ 还在跳跃,显然 999 是数字的上限却绝不是罗浮的上限。 太宰究竟发了什么消息才让他们如此激动? 景元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名为“罗浮一家亲”的对话框,这里面只有跟景元关系不错的人。 只看了一眼,景元就忍不住移开了目光,被晃得眼疼。上面的信息再以极快的速度往下翻,以他的眼力居然也只能勉强看见什么,欺负,要来地球的字眼,他看得头疼,手指滑都滑不上去,只好发了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句话:大家停停。 大家一顿,刷得更快了! 景元把手机放在一旁,让罗浮众人冷静一下,抬手捏着眉心,转头去问了罪魁祸首: “你发了什么。” 太宰也被上面堪称刷屏的信息惊了一下,带着点郁闷道: “我不知道。” 景元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似乎带着控诉,让太宰一时好笑,他抬手捏了一下景元额发,让那双好看的眼睛露出来更多: “真的,我不认识上面的文字,发出去的信息只是随手摸了几个字。” 景元叹了口气,拍开了太宰的手: “你就不怕发出去的信息给我惹来祸端?” 太宰歪头,眨眨眼,他每次做出这幅表情都有着天真无辜的意味,他抬手点着景元的嘴角: “会吗?景元,你现在在笑哦。 你对他们发来的信息感到欢喜。” 对于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会害你吗? 景元闻言一愣,他想,他在笑吗? 他眼睛移到手机屏幕上,那些信息的速度逐渐变慢,一条条信息都包含着认识之人的情感。 许久不见的亲友,他们此刻在仙舟做什么呢? 确实许久不见了,他本来刻意压制着不去联系大家,没想到被太宰几根手指的动作彻底打乱。 景元神色柔和下来,手指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慢慢地一点点向上滑去,每一下都让他的心情变好。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景元轻声道。 太宰不喜欢做无用功,他但凡有动作,必定有目的。可他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动自己手机并发出去信息,难道是为了好玩?或许是想探查他的“国家”?一个个猜测从脑海中闪过,然后一条条否定。 不知道何时,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懒得算计,懒得猜谜,已经习惯了向对方索问问题的答案。 “因为看见了。”太宰注视着景元的脸,不管看了多少次都带着让人惊心动魄的美感,只是嘴角放松的笑容让他心中别扭,幼稚的,赌气一样别开了脑袋。 “你抱着它睡觉,却没有发出一条信息,优柔寡断,这可不像你。所以我排除了上面是某种会议和相关政务信息的可能。一定是你认识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只是看着?” 他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 “想家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陪你去看看。” 景元怔愣着,半响后才抬手揉了揉太宰的头发向后抚去,摁住了后脑勺,身体微微前倾,额头轻碰着少年的额头: “让你为我担心了。” 景元很快松开他,垂眸看着手机,笑着道: “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你发了什么,你又给我惹出什么麻烦吧。” 景元翻到了最上面自己说的话,字数不多,足够让他嘴角抽搐 —— 想你们了, (哭哭) “想我?我就坐在你身边,随时都可以见我。”太宰恢复了常态,靠墙坐在床上,笑意吟吟看着景元,带着揶揄。景元刚刚把那句话念出来了。 “…要我说实话吗?在你我相处的时日中,我在此刻最不想看见你。”景元盯着这句早八百年也不一定会说的话已经能想象到罗浮众人的慌乱,连忙打字,嘴上忍不住吐槽: “你的手是开了光吗,随便打也能连成字句。” ‘各位不必担忧,我一切安好,之前那句,是我这边一个孩子不懂事,随手发出去的。’ 彦卿:将军!您还好吗?当真没人欺负你?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告知我,彦卿立马会来为将军分忧! 符玄:别急,景元城府颇深,又深谙用人之道,不必担心他会被欺负,反之,你该担心别人是否被他欺骗,被利用了也不知道,上赶着给他干活。 景元:你们还是担心一下我吧。 彦卿:符玄大人说的我都懂,但您先把兵符放下来再说。将军,请放心我已经拦住符玄大人了,我接下来会去云骑军请假,准备出发,请您一定等我过来!至于责罚等彦卿确定将军一切安好后,任您处置! 景元:你也拦一下自己。我在这里怎么会受委屈,当真是一个孩子乱动我手机发出去的。 他斜眼看了眼罪魁祸首,他还在哪儿笑,没有一点反思。 符玄不信,又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这么晚才发信息? 景元只好道:今日事务繁忙,这才有空看手机,让大家担心了。 彦卿:事务繁忙?将军,您不是去度假的吗?怎么还有任务? 仙舟上,宽广恢弘的神策府内,符玄咳嗽一声,解释道: “是我拜托景元帮我调查一件落在地球上的奇物。” 彦卿放下手机,疑惑看来: “奇物?有什么奇物需要将军亲自去调查?” 符玄摇摇头: “那件奇物有‘赋予’之力,至于是哪位星神落在宇宙间的奇迹,我也不知。我无法观测星神的意志。只是那件奇物的影响范围只有那名为地球的星球及其时空,我便没有告诉你们。至于让景元探查…” 符玄沉默了一下: “让他别闲着就是,一直以来神经绷很的紧的人,一下子没了责任,很可能被空虚压垮。” 这边罗浮众人满心担忧,那边景元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了符玄拜托他一件事来着。 当初他看见这个任务就差不多明白符玄的心思如何,景元向来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这件事左右不会影响罗浮,便耽搁了,被太宰几人拿捏住了大部分注意力后,更是连想都没想起来。 符玄:抱歉,在你度假时打扰你。 景元:抱歉,我给忘了,等过两天我就去查。 两人同时把话发出,等脑子转过弯来顿时哭笑不得,符玄更是气笑了,原来景元压根没把她的事放在心里。 景元马上把消息撤回,装着无事发生。 那边彦卿也回过味儿来,将军有危险的危机解除后,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咂摸出味儿来,不可置信带着五分委屈:将军您有别的孩子了!! 把他当大人就露出小孩子的脾气,这不,立马委屈了。 景元立马哄道:碰到的小友,他对我并没有长辈的尊敬。 彦卿马上火了:将军跟他同行,居然还不尊敬将军!是谁,彦卿马上帮您教训! 景元:停停停。 彦卿:我已经准备了,我马上就能出发! 景元:青镞,把彦卿的剑收了。 青镞:已经收了,只是… 符玄:我们得不到你的具体消息难以心安,我会派个人去看看你。 景元:你们别来,我怕你们惹出乱子,这个星球可经不住你们的折腾。 光彦卿每日练剑他都担心削下来一栋大楼。一齐冲过来是想灭国吗? 可景元好说歹说,符玄这个倔脾气怎么也不听,他只好妥协,说这两天让他想想,让谁过来合适。 景元许久没有跟罗浮朋友聊天,他窝在椅子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像怎么也聊不够。 太宰突然感到气恼,伸手从景元手里拿走手机,不悦道: “我后悔了,我不该让你联系的。” 景元哭笑不得: “做什么呢,快还给我。现在你后悔也迟了。” 太宰把手机抱在怀里,跟个孩子一样缩在被子里: “不要!万一你想他们,抛下我们走了怎么办?” 景元单腿跪在床上,伸出手指戳着被子里的一团: “怎么会,按照你这性子,我怕我一走你就会被打死。” 太宰一顿,抱着被子往墙边蛄蛹: “啊啊我发现了,你就跟他们说几句话,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便直线下降,太无情了,我现在非常难过,非常伤心。看来这东西要彻底粉碎我才能开心起来。” 这东西指手机。罗浮的技术高出地球,地球还没出现有多种功能的通讯器。 景元哄道: “太宰,你在景元哥哥心里非常重要,但你要是弄坏了它,景元哥哥就没办法陪着你了,只能强制回家了哦。” 太宰从被子里磨蹭出一个脑袋,露出两只眼睛,不信任又亮晶晶地看着他: “真的吗?我对你非常重要。” 景元知道他是装的,还是默契地把戏演了下去。 景元眉眼温柔,接住了小孩的撒娇: “当然。” 太宰盯了景元一会,叹了口气: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 “景元,你既然想念他们,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 房间陷入了寂静,景元的神色明显空茫了一瞬,随后才若无其事地回答: “因为他们太忙了,我怕打扰到他们。” 说谎。太宰心中立马评价道,他想要了解景元的过去,但他知道这急不来。 他掏出手机压在景元的胸口处: “好吧,还给你。” 他能感受到景元的心跳,他垂下眼睛,带着轻柔地笑意: “别离开我们,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他歪头笑着: “毁灭世界这种事我也可以尝试一下,想来一定很有趣。” 景元抬手拍了一下太宰脑袋: “这玩笑可让人笑不出来。” 太宰摸着头发,看人不理自己了,又开始作妖: “你在跟谁聊天?难不成是你女朋友?诶,你们可是隔了这么远,你就算有女朋友她也不会记得你了,死心吧。” 景元随意摇摇头: “我没有女朋友。” 太宰眼睛顺着景元劲瘦的腰身往下滑,落在双腿间的某个位置,露出一点好奇: “你该不会…” 景元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侧了身,抬手捏了一下太宰的脸,无力解释道: “我只是平日事务繁重,没时间想这些。”他说着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我是个正常男人。” 太宰意味深长,一个“哦”哦出了一波三折。 景元: “…”懒得理他。 彭格列效率极高,第二天景元家门口就站了几个人,说九代目邀请景元商谈要是。 依旧是那间有些昏暗的屋子,似乎所有的“反派”都喜欢藏在阴暗中,好像这样就能连同自己的罪恶一起隐藏起来。 九代目经过这件事额头的纹路更深了,他对着景元友好一笑: “闲聊的话就不说了,你抓住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首领,按照约定,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请求。” 景元早就想好了: “那么,请不要忘记你为了清理家族黑暗而牺牲的人们,我希望能看到有一天你们能彻底走在阳光之下。” 众人所求,不过权势,金钱,美人,但景元打破了他的认知,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正义,为了道德不求代价。 九代目感动了,眼前模糊,勉强压下自己的失态郑重承诺道: “我会的,彭格列一定会成为初代理想中的,为了保护家人,保护人们而运作的组织。” 景元笑着: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 九代目呵呵笑道: “当然。” 景元笑容更盛: “那么我以朋友的身份,想请您帮我做件事。” 九代目: “…”大意了,感动早了。 可他没生气,只感觉好笑,看见了自家调皮捣蛋却又异常乖巧的后辈一样。 当然,要按真实年龄谁是谁的后辈那是另一回事。 他对景元的事起了兴趣,问道: “什么?” 景元正了神色: “我想请您看看中也的身体。” 彭格列对人体,异能的开发达到顶尖水准,世界上最强大的 mafia 相关研究一定不弱于横滨官方的相关研究。 景元在最初得知要接触彭格列时就已经有了今天的打算。 他既然捡回了中也,就一定会对他的身体负责。那孩子的体内蕴藏着足以毁灭整个城市的力量,如果不加以研究,解,控制,如果有一天那种力量失控,他不能保证他在救下城市的同时护住中也。 至于送到罗浮,景元也想过,只是地球只是短生种的星球,公司也没有建立起联系,让这里的人知道长生种的存在是违背仙舟律法的,除非中也同意永远待在罗浮。 可他不想让一个孩子的未来局限在罗浮,他的梦想和选择不该由他干涉。 思来想去,也只能靠地球本身的科技。 九代目也是个人精,知道中也绝不是病痛这类问题,他深深地看了眼景元,点点头: “我知道了,近期我会安排人员,除了这些人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景元松了口气,对人笑道: “谢谢你了。” “对了,昨天救出来的那些孩子怎么样了。”景元问道。 九代目沉沉叹了口气,抬手捏了一下眉心: “那些孩子情况很不乐观。他们多半是流浪儿,身体被注射了大量药剂,又长期营养不良,身子弱。医生说,要想研制出解毒剂需要至少一周,但他们可能撑不过今晚。” 除了 mafia 家族的人,最方便也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人体还是街道上的流浪儿,无论失去多少也没有人会在意,甚至会有人感叹街道变得干净,才不会去注意脏兮兮的孩子今天在哪儿。 景元听闻,若有所思,他不能往仙舟送人,但仙舟可以来人啊,仙舟路过相对落后的星球本就会留下相关医术,治病救人。 这件事和中也的情况不太一样,短期的治疗是仙舟能允许的范围。 可以问问白露最近是否有时间,还能顺便让她带个“景元身体倍棒”的消息回罗浮,免得那些家伙过于担心他。 他斟酌着开口: “那些孩子的病我来想办法,给我一个安静无人的房间。” 九代目相信景元的实力,知道那些孩子有救了,眉眼舒展,点头道: “我马上安排。” 白露正好这几天有空闲,得知景元拜托她来救个急,立刻就答应了。 房间宽敞,按照景元的要求没有窗户等能让人看见内部情况的设施。 他在墙角安置好了界域定锚,不多时一阵蓝光浮现,有着龙角和龙尾巴的少女便出现面前,她先是打量了一下景元,咕哝着: “难道你又是什么,眼睛睁不开了之类的毛病?” 景元摇摇头: “遗憾,这次不是给我看病,是给他们。” 白露顺着景元手指转头,这才看见旁边的床上有几个昏迷的瘦弱孩子, “诶呀”一声连忙钻了过去,然后停在了床边,跟景元对视。 面面相觑两秒钟,景元终于咳嗽一声,双手掐在小孩的腋下把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这孩子还是有矜持在身上的,做不出哼哧哼哧爬上床的不雅动作。 白露快速检查了一番,很是自信道: “小毛病嘛,等着,我马上治好。” 她从自己的药葫芦里翻了翻,找出几个黑漆漆的药丸,塞到靠的最近的一个小孩嘴里,那药丸入口即化,那孩子苍白的脸立竿见影的红了起来,也皱了起来,扭曲的快要凹陷进去。 可能是这药的威力太大了,这孩子挣扎着就要睁开眼,被景元眼疾手快的又迷晕过去。 那孩子昏过去之前还在想:妈妈,神秘的东方古国原来是真的。 真的有龙! 未来成为了忠实的神君教的信徒就是后话了。 森鸥外一脸苦哈哈的趴在实验室研究解药,下巴的胡茬冒出,整个人显得狼狈,怨气大的能吃人。 他已经一天没有睡觉了,他真的不会猝死吗? 就在这时,几个出去放松的同事风一样的回来,欣喜地宣告: “那些孩子已经被救好了。” 森鸥外手一抖,看着自己的实验成果毁于一旦,颇为郁闷的扭头,看着自己的倒霉同事: “谁救的?” 倒霉同事: “好像,是那个叫景元的帅哥。他就在房间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全治好了!简直奇迹啊!” 森鸥外转头比他们还兴奋: “真的?”什么鬼的实验成果,那不重要! 景元难道是治愈型的异能?! 他捡到宝了! 说什么他也要拐走! ———————— 彦:将军,你有别的孩子了! 太宰:我不跟你抢这个位置,我… 景死死捂住太宰嘴巴:他没事。 森先生:治愈异能,治愈异能,!!! 我觉得,将军的异能可以是(罗浮),点头。 谢谢大家的建议,你们说得对,感情是有点快的… 加更在明天!!真的在明天我绝对不会拖了!!!!!! 咳咳,那个下一次加更在收藏 3000 或营养液 5000 哦感谢在 2023-11-09 20:02:282023-11-10 18:20:42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镭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yosotis sylvatica, 泯灭晨光 10 瓶;58595481 5 瓶; 丹 1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景景伯 “我最近得到一笔赞助,公司也慢慢进入正轨。”餐桌上,兰波吃饭中间突然说道。 “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办起来的…”中也愣愣道,接着下意识夸赞道: “兰波先生好厉害,是做什么的?” “明面是咖啡生意,背地里跟 mafia 有往来,偶尔帮他们运送物资。”兰波道, “不过公司的名字我还没想好,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桌上三人同时把目光看向了景元。 大概是他身上气质,斯文,沉稳,戴上金色眼镜像是行走在大学的年轻教授,一看就很会起名字。 很会起名字的景元绞尽脑汁: “咖啡公司?” 兰波点点头: “咖啡公司。” 两人大眼瞪大眼了半天,还是太宰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愉快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公司的名字就叫咖啡。” 兰波哑口无言,失笑着摇头: “你啊,看着精明怎么还起这样的名字。” 景元叹了口气: “真是抱歉啊我不会起名字。我真的很不擅长这个。” 太宰提议道: “那不如用动物的名字,你不是很喜欢这些吗。” 景元: “你们等一下,公司是兰波开的,从头到尾我没有参与过,名字这种具有重大意义的东西不该由兰波取吗?” 建议诚恳又有道理,众人将视线转移到了兰波身上。 兰波淡定地喝了口酒,借着醉意,抬眼露出带着水意的眼睛,声音软着道: “景元暗地里为我们做了不少事,我也想让大家的生活不必那么辛苦才开的公司。公司名字让大家一起想也是一种纪念。” 皮球又踢回来了。 景元只好叹口气,发动自己为数不多的起名天赋: “说到可爱的东西…我听朋友说过一种‘动物’,他外表像是幽灵又像是水母,性情温顺,圆滚滚的也很可爱,不如用他的物种名?” 中也好奇道: “叫什么。” 景元一脸正气: “呜呜伯。” 确实可爱。 太宰: “那加上你的名字…” 景元: “等等怎么又到我身上了。” 太宰没理会景元的无奈,给灵感添砖加瓦: “景景伯?” 景元: “等…” 中也一脸认同: “嗯,听着就很可爱。” 兰波赞同道: “那就这个了。” 景元: “喂!” 太宰鼓着掌: “祝兰波先生的公司蒸蒸日上!” 景元: “…” 此刻的他们不会想到,景景伯成为了公司的吉祥物,并迅速火热蔓延全世界,并成为了宇宙一大景点(在列车的宣传下)。 生活逐渐回归日常,但景元在本次事件中的耀眼并没有消退,不少人敏锐地感知到彭格列的风向改变,在观望中,不少家族想要拉拢景元,并且不约而同的用了美人计。 再拒绝了今天第八个邀请他喝一杯的女士后,景元终于麻木了。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身后几个尾随他的女士,只想把各个家族的首领揪出来一人敲一顿,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这些不入流的小心思。 他今天是来买菜的,菜没买两根,天都要黑了,这地方的超市天黑后就关门让你一点脾气也没有。 就在这时,他眼睛一动,看见了不远处的熟悉的身影,连忙精神一振,对着身边再次围绕上来的女士道: “我的朋友在那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算绅士的拒绝了众人后,景元从人群中挤出,一手拉住了‘正巧’路过的森鸥外,对他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要聚一聚吗?” 森鸥外顶着一圈人幽怨,试探的眼神,八风不动,双手背在身后礼貌地躬身: “我的荣幸。” 景元带人来到蔬菜区,就低头忙活着挑选菜品: “谢了,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她们呢,下次请你吃饭。” 森鸥外帮人捡着菜,动作优雅的不像是在菜市场,而是高档酒店。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聚一聚。” 景元不好意思笑笑: “给你添麻烦了。”他说话时为了礼貌总会盯着人眼睛看,这一看不得了,那眼白里全是血丝,带着那眼睛冒凶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景元心中钻出一声不好,还是头皮发麻的顶着最后一点礼貌问道: “您看着,睡眠不太好啊。” 森鸥外双眼放光期待地点点头: “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景元: “等一下…”我不想听。 森鸥外上前一步捧住景元的双手: “请跟我走吧。” 这片区域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两秒,接着不远处快步走来三人,一人摁住他的肩膀,力气之大让森鸥外险些跪下,一人抓着他手臂把这双爪子移开,一人挡在景元身前半笑不笑: “森先生,趁我们不在偷偷想带走他不好吧。” 身上的阴森气息简直能凝聚实体比森鸥外怨气都大。 森鸥外挣扎着: “有力量就意味着责任,我听说您的异能是治愈系的,这份力量如果好好利用一定能救很多人!我会保证您的安全,让我们为了世界一起努力吧。” 太宰: “闭嘴吧,他不会跟你走的,兰波先生!” 治愈系异能,我怎么不知道。 景元艰难道: “我不是。” 森鸥外被兰波拽着手臂,不容反抗地拖向门外, 他被拖着,还不死心的高声吼着: “我不会放弃的!景元,直到你答应为止我会一直来找你的!唔唔唔!”声音响彻整个超市,让景元成为了目光中心。 他抬手摁了摁太阳穴,缓解自己的头疼。 “诶那边是?” “求婚不成,死缠烂打?” “感觉是个大新闻,等等,被求婚的那个长得不错啊!” “能吊打一众明星!” “要不我们上去要个联系方式?” 景元: “…”这日子快没法活了。 景元和兰波先生每天放学都会来接他们回家,所以太宰和中也跟景元认识的事情众所周知,以前在学校把自己活成教室里一个阴暗黑泥精的太宰迫不得已体验了一把万众瞩目,耳边整日回荡的是“景元先生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景元先生跟九代目认识吗?” “他最近在做什么”此类问题。 森鸥外的事给了太宰灵感,造谣谁还不会? 他敷衍众人几天后,像是终于被吵的不耐烦了,一本正经跟所有人说: “他不喜欢女人。” “…那,男人呢?”教室被震得沉默两秒,然后艰难地问道。美男计,能帅过景元的着实少,但也不是不能努力一把。 太宰艰难一扭头,仿佛有难言之隐一般叹了口气。 周围人:哦…难言之隐啊。 不多时意大利的 mafia 家族都都知道了这个秘密,派出去骚扰景元的男男女女全都被派了回来,望向景元的目光中多多少少带着怜悯。 景元不知道太宰给他造的谣,只觉得最近清净了不少,晚上还在饭桌上对几人笑道: “他们终于知难而退,跟在我身边的人全都撤走了。” 知道内幕的中也犹豫着想要张口,一把被太宰捏住了嘴巴成了鸭子。 太宰露出纯洁的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 中也: “唔唔唔!”混蛋玩意! 彦卿焦急的在传送点等待,来来回回的走了不知多少圈,传送阵终于“嗡”的一响,熟悉的人影从中冒出。 “白露小姐,你回来了,将军身体怎么样了?”彦卿三步并两步走过去,眼睛焦急的要冒火。 不远处勉强维持着镇定符玄也快步走来紧张地看着他。 罗浮名义上将军退位,卸下将军的职责,但几百年的时间足以成为大部分人的习惯,总有些人还叫景元是将军。符玄想成为将军也并非为了虚荣,这无关紧要的事就随周围的人叫了。 “他的身体跟离开仙舟时差不多,毁灭的力量依旧盘踞在将军体内,绝灭大君留下的印记不是那么好清除的。力量侵蚀了将军一部分心智,不过好在他意志力坚强,再加上有帝弓的赐福,足以让人发狂的暴躁,将军只是情感外泄,不能像以前那样端着藏着了。”白露知道这些人是太着急了,没有废话,她想了想又说: “这也不算坏事,以前将军总把事情藏在心里,可所有的情感不是藏着藏着就没了,堆积的多了也可能导致发狂,引发魔阴身,他发泄一下也好。” 彦卿听见最担心的事情还在控制范围内,当下松了口气,开始细细询问将军生活上的事。 他作为将军的侍卫,总要接触他的生活,穿衣吃饭,什么都想关心一下。 白露听着连绵不绝的问题,头都大了,连忙摇着双手说: “停停停!我只是去帮将军看诊,前后加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你别为难我了。” 她说着,脸上缓缓浮现一个笑意: “不过,类似‘眼睛睁不开’的毛病他看来已经没有了。” 景元,有在好好休息。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静了两秒,然后同时浮现宽慰的笑意,想着真好啊。 景元也能好好睡觉了。 Xanxus 这个月照例来彭格列总部住两天,刚从大门进来,管家就一路小跑过来帮他脱下沾染了血迹的大衣,低眉顺眼地说: “辛苦了少爷,午餐已经准备好,请问您现在要吃吗?” Xanxus 松着领带的手一顿,管家察言观色连忙小心翼翼道: “boss 这两天忙,昨晚出去到现在没有回来,少爷先吃吧。” Xanxus 眼睛微不可查的垂了一下,随后立马扬着声音道: “我才不管他要不要回来吃,啰嗦。” 他大步向餐厅走去,他腿长,管家走路跟不上,只好小跑着赔笑在一旁: “对了, boss 前几天不知看了一份什么文件,突然大发雷霆。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 boss 生过这么大的气。” 人人都知道九代目是彭格列历任 boss 中脾气最温和的一个,对待下人都称的上和颜悦色,生气到大发雷霆这种事更是从来没有过的。 Xanxus 都有些好奇,问道: “上面写了什么?” 管家嗫嚅着: “不知道,那天过去 boss 都不让我们进去打扫。少爷您要不然问问?您是 boss 宠爱的独生子,他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宠爱的独生子… Xanxus 心里嚼着这几个字生出骄傲和满意。 他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凌人的气势,嘴上却缓和了: “我等会去看看。” 九代目的房间被厚重的木门关着,只有少数几人拥有进去的钥匙。 除了需要打扫,待人接物的管家,九代目的诸位守护者,就只有 xanxus 有,他掏出钥匙打开门。 就像是刚才管家说的,他是九代目宠爱的孩子,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惹出多大的事从来不会教训他,只是区区不经过允许就进入他办公室这种小事,都不值得放在九代目的办公桌上。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九代目的宽大高背椅旁,立于一边开始翻找文件。 财政,人员调动,横滨金色巨人的调查… 一个个文件看过,除了金色的巨人是最近发生的事,其他的文件都是每过一段时期都会送过来的,匆匆一眼过去也没有问题。 直到最后一份。 血缘关系鉴定书。 Xanxus 手抖了一下,冥冥中意识到了什么,他在昏暗中吞了一口口水,夺去无数生命的手在此刻颤抖着,薄薄的一张纸张好似千斤,几乎要拿不稳。 他的目光狼狈的下滑,又慢的不可思议,直到最终落了底,无法再逃避。 鉴定结果,两人非亲子关系。 他脸孔神经质的抽搐着,像是雕像僵立在了象征彭格列首领位置之前,只差一步之遥。 他感觉耳边传来什么轻响,又觉得没有,他似乎丢失了什么东西,太过重要以至于内心都空落落的。 许久,他发出一声嗤笑,手掌内爆发一阵暴戾的火光,纸张猛地被吞噬,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他快步走出了房间,一掌推开陪侍在身边的管家,向门口走去。 管家看着 xanxus 艰难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带着失神落魄走了出去,脸上一贯小心翼翼地赔笑慢慢落下去,腰背挺直,浮现轻蔑又仇恨的目光。 ———————— 在超市晃荡了好一会的森先生:诶呀,怎么还没看机我呢。 没能拐骗成功呢森先生。 在第三章还是几章的时候,稍微透露了一下景元现在的状态。(心疼景元元!!!) 对了,大家芙芙出来了吗?我已经 150 多发了,宝贝还没来…呜呜 营养液 5000, 收藏 3000 加更哦 求求啦 下一更八点 40-50 第41章 倒了霉的港口首领 这些士兵不是真的罪犯,不该只停留在狭小的天地一角。 景元准备给众人一个礼物。 两侧身着黑衣的 mafia 列成两队,肃穆威严,从街道上一路延伸至不远处足以俯瞰整个横滨的高楼门口。 景元穿着白色正装,抬手紧了紧袖口,不着痕迹打量着他们,金色眼镜下的金眸状似懒散地看着上面闪烁而过的信息,将暗处,明处的 mafia 成员探明清楚。 广津柳浪早就等待在门口,那青年出现眼中便被惊艳。 一身白色正装勾勒出完美身材,带着眼镜,气质温和,像是某位大学教授,而不该出现在 mafia 总部门口。 他单片眼镜下的眸子微微一动,对年轻人多加赞赏。 能够面对 mafia 稳成持重,丝毫不显慌乱,这份镇定可不是谁都有的。 同时,他心中闪过 boss 对他说的话: “不能让来人受到一点伤害,不许对他有丝毫不敬。” 他是港口 mafia 忠诚的部下, boss 所说的命令就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即使心中多有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年轻人能得到 boss 如此隆重的欢迎,他也会将个人的情感压在心底,先行完成任务。 他快步而优雅地走过去停在青年身前,顺势弯腰单手抚胸行礼: “欢迎阁下, boss 在办公室等您。” 他垂着眼看着地面,没有打量青年,这是礼貌。 随后,一道好听,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因为得到港口 mafia 这般庞然大物的尊敬就洋洋得意和自傲,谦虚的宛若晚辈: “您客气了,让您如此大费周章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走吧,别让你家 boss 久等。” 广津柳浪沉稳抬头,转身带路,心中对青年的好奇和好感又上了几分。 港口 mafia 纪律严明,整个大厅没有丝毫杂音,全副武装的部下站在各个过道之前,防备一切可能的袭击。 广津柳浪带人来到直达顶楼,只有 boss 和干部才能使用的电梯前。他给站在电梯前的部下看了通行证,打开电梯,请景元进去。 能乘坐这台电梯的都是港口 mafia 的高层,于此四方被厚重的铁板包裹,看不见外面的风景。 这让景元有些失望。 如果周围是玻璃,因高度的抬升能将整个横滨尽收眼底,看见远处海洋在阳光下的闪光。 没等多久,电梯停下。走廊上点着明亮的灯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踩着红地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路走到走廊尽头,有两个等在门口的 mafia 成员一左一右将门推开。 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抬头看来,威严,暴戾的气息充斥于身,他触手可及之地放着一把长刀。他对景元点点头,示意他坐在对面的高背椅上。 景元从善如流的坐下,动作优雅从容。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港口 mafia 的 boss 盯着年轻人,心中想着:这就是彭格列安排的日本负责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学校出来的小娃娃,有什么能力。 他没把景元放在眼里,今天隆重的欢迎不过是给彭格列面子,而非这个年轻人。 他双手交撑在下颌下,声音粗粝厚重: “阁下如何称呼。” 居高临下,仿佛他才是景元的首领。 他不可能轻视彭格列,多半以为远在意大利的彭格列手伸不了这么长,轻视他的力量。 景元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站起身走到窗前。 首领追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杀意,双手骤然绷紧。他坐在高位多年,已经许久没听见有人对他如此不敬。 正面落地窗将横滨收进眼中,一览无余。他越过大大小小的建筑直直望向尽头的海洋。宽阔的大海如想象中那般闪烁着磷光。 景元感叹道: “真是好风景啊。能每天观赏这般美景,真让我羡慕。” 话语中的真诚让首领的脸稍微好看了些。也不由得嗤笑着彭格列的强大或许只是以讹传讹。连这点美景都没见过要感叹一番。他心中的揶揄没有完,靠在窗边的年轻人再次开口。 “为了这美景,不如把这里攻占下来…”景元压着声音,呢喃道,轻描淡写像是沉浸在美景中所说的感想。 “开玩笑的,别紧张。”景元耸耸肩膀,回身走到椅子前,没有坐下,而是扶着椅背居高临下看着老者,身上气势温和,但对比首领一点不落下风,不如说这从容姿态显得老人如临大敌,更上不得台面。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 要为了美景而动手。这究竟是因为青年的愚蠢,还是仗着彭格列的强大肆意妄为?如果是后者,他的底气来源哪里?他这次来合作,又因为什么事。 老者脸色沉的可怕,他死死盯着男人。他必须承认,只是一句话就让他戒备起来,无法再轻视。 他皱眉道: “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你没有分寸,可是要吃苦头的。” 景元从容点头: “有理。那不如您来告诉我什么是分寸?” 港口 mafia 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杀生无数,怎么会怕一个小娃娃的挑衅? 景元话音落下的刹那,老者眼瞳一缩,肌肉暴起,猛地踩上木桌从一旁拿过长刀砍了过来! 长刀上覆盖着黑色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区区小儿要为他的无礼付出代价! 当! 闪烁着鎏光的阵刀凭空出现手中,首领长刀被压在地上,黑色火焰顺着地面一路往前,直直砸上对开的厚重木门才停下,红色的地毯被烧的焦黑,产生的风压将房间内的纸张吹起又落下。而这能吞噬一切的火焰,刚刚缠绕阵刀上就畏惧的退下,似乎面对着无法战胜的强敌,灵魂都在战栗。 景元轻松拿着阵刀,压着对方的武器无法动弹。 只一招,港口 mafia 首领就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实力如何。只比舞刀弄枪的手段,他远远不及男人。 门口的守卫听见声音,连忙敲门询问: “boss, 出什么事了!” 港口 mafiaboss 额头青筋绷起,脸颊神经质的抽动着,他看了眼景元,对外面低声吼道: “别进来,回到你们的位置。” 首领的命令意味着一切,门口的 mafia 成员没有疑问,立马散开。 景元率先收了武器,那把阵刀瞬间化作点点鎏光消散在空中,夸赞道: “阁下身手不错,就算是彭格列内也少有人敌。” 这算夸奖吗?不,这是耻辱! 首领攥着长枪的手吱吱作响,许久才缓缓后退,收了武器。 但彭格列的实力由此窥见,如果能跟这种庞然大物合作,或许能窥探他们强大的原因。然后有一天,他也能成为横滨的老大,让众人臣服。 “您或许收到消息,我们对日本有兴趣。听闻阁下白手起家,短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庞大规模,我以为跟您合作最有利。”景元一手撑在首领桌上,面容背光,让人看不真切神情,只有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却也让港口 mafia 首领如临大敌。 彭格列是非港口 mafia 不可,还是些好听的场面话。如果他不答应,他是不是会立刻离开,寻找其他的合作对象? 他能把人拦下吗?彭格列会不会因为他报复整个组织? 诸多想法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利益上。 他咬着牙,从口中撕扯出同意的字眼,眼内沉着让人胆颤的仇恨随即被隐藏下去。 景元满意点头: “感谢。那么这些就麻烦你了。”他从口袋中拿出 U 盘放在桌上, “这里面所有人都办一张能够使用的身份证。至于报酬,你想要什么?” 首领随意地拿过,对人笑一下了,好像刚才的对峙不过一场幻影: “这种事情不费多大功夫。我可以免费帮你,不过…”他闷声笑了几声: “从今往后,彭格列在横滨做的生意都优先选择我们,如何?” 景元毫不犹豫发了空头支票: “没问题。” 首领站在窗前,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着,力道之大几乎将自己骨头碾碎。 不久,广津柳浪走至身边,轻声告诉他男人已经离去。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 “您刚刚给我的 U 盘我找技术人员看了。”他的语气凝重: “里面的人在政府内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首领猛地转头盯着男人,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 他原本想利用他们的信息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家属,以此拿捏他们成为港口 mafia 在彭格列内部的卧底。 只可惜,这个想法落空了。 景元这么多年坐在将军位置上,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强势,什么时候和煦。面对慕强的 mafia, 毫无疑问选择前者。只有强大才能让他畏惧,让他有所顾虑,也只有强大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他才故意惹人动怒,对他出手,以此展现自己的实力。 有了明面的身份,那些被困在长乐天的士兵也有好好享受普通人的权利。 至于身份证,一张两张景元自己就能改,但这么多还是交给专业人士。 当然,选择港口 mafia 还有别的理由。当初研究中也的实验基地在这里,如果想要探明真相,他必须在当地有一定的势力,而且不能给彭格列添麻烦。 他不担心那位首领能查出什么,他相信心虚的政府早就抹除他们的信息。 如此一来,跟港口 mafia 搭上了线,又能给士兵们一定自由。一举两得,景元还算满意。 港口 mafia 办事效率极高,没等几天就有人送来。 在晚上,大家一如既往坐在食堂吃饭时,多日不见的景元含着笑意走进来,在众人亲切地打招呼声中,站在了食堂的最前方,对着这些吃得狼吞虎咽得士兵眨眨眼: “诸位来了这么长时间,这片风景再好看也该腻了。” 在反驳声中,景元当做没听见继续道: “所以,我给大家带来一份礼物。”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离他最近的立原手里: “你们能在这个国家自由的活动了。” 窃窃私语汇聚成嘈杂的食堂内,声音骤然停下,他们看看景元,看看立原,在不可置信中爆发出惊喜地呼声。 “你们应该明白,现在还不能见你们的亲人,冒然接触很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但我保证,会有那么一天到来。”景元承诺道。 住宅区,工厂,甚至开辟了一片水稻田,在小小的区域内实现了自给自足。 景元也能放心出去,跟兰波追寻他过去的记忆。 在某次总结会议上,他将自己的想法提出。 立原点点头: “我看报纸,世界战争突兀的停止,现在是少有的和平时期。你们趁这段时间出去正好。” 六道骸思索: “欧洲吗,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段时间他彻底遵循是来放松的这句话,除了必要很少出现人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晃悠着。毕竟只要他想,没人能看见他,景元也就随他去了。 此刻他说跟着一起走,让不少人的目光看来,带着疑惑。 他耸肩道: “就算你们不承认,我的能力非常好用,也是除去他们两个外最强大的一个。以及最重要的…”他懒散又嘲讽道: “我不属于你们这边,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说话虽然气人,但也有道理,众人将目光看向景元,由他决定。 景元垂眸沉思,片刻后抬头: “好。” 六道骸当初在实验室带走的孩子这次没出现他们面前,大概还在欧洲,他这次着急过去,也是担心那些孩子。 会议的最后,景元将目光移向太宰,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这段时间太忙,太宰也在故意躲着他不见,不知不觉,已经许久没说话。 他看着他温和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保护好大家。遇到无法解决的事给我发信息,我会立刻赶回来。” 景元用人不看年龄只看本领。 太宰既然坐在这间商讨事宜的会议室,说明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他的深谋远虑和智谋,让景元也暗暗赞叹。 太宰被点了名字抬眸看向景元,神情没有波动。 景元又一次柔声问道: “可以吗?” 太宰这才有了反应,随意地点头,好像托付给他的不是几千人的担子,而是几个人的过家家。 立原和与谢野对太宰解不深,这孩子甚至很少跟它们说话,不过景元的决定一定有他的深意。他们决定相信景元,对太宰友好点头,并说: “如果有需要,过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会支持。” 如此,大体事宜商量好,景元快速收拾着行李和兰波上路。 在离开的那一天,太宰几人站在港口,看着游轮慢慢远去,清晨熹微晨光下,带着一天内少有的清凉离开了视野中。 中也不舍两人离开,直到看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太宰,终于把心中压着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以前不是恨不得贴在景元哥的身上吗,怎么最近改性了?”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但这问题就跟个羽毛一样搔着他的肉,痒的很,要不然才不会捏着鼻子问他问题。 太宰眼神无波,静静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沉默许久,就在中也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开了口,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如果一场表演中,最后发现只有我在演戏,他是观众那就不好玩了。” 中也没听懂,瞪着眼睛问: “什么?” 太宰看着他,眼眸黑沉如水,脑海中闪烁过那天在岛屿上基地内对他说的话: “他看见了,我。” 兰波靠在甲板栏杆上,海风带着凉意将他的黑发吹得微微浮动,他问道: “你最近和以前不一样了。” 景元双手倚着栏杆,眯着眼享受着海风的吹拂,闻言轻松问道: “为何这么说。” 他看着景元: “以前的你比现在表情更多,更明显。现在你更稳重,更让人安心。”他想了想继续道: “现在的你,才感觉更接近自然的你。” 景元轻声笑了,他微微侧头看他: “有这么明显吗?” 兰波点头。 景元想着该如何回答,斟酌一会开口: “太宰心思细腻,小时候生存环境复杂,养成了察言观色并根据对方的态度改变自己形象的本能。例如,如果一个人喜欢听话的孩子,那他就是听话的孩子,一个人喜欢更生动的他,他就会更生动。不像是为自己活,而是不得不适应他生活的环境而活。他好像无法理解感情,只是一味的模仿。” 兰波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起码这段时间以来,太宰从没惹他生气,似乎看出他喜欢安静,除了必要很少跟他说话,简直没有比他更乖的孩子了。可面对中也和景元就完全不是这样。 但他的疑问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那跟你情绪外露有什么关系?” 景元笑容微微收敛: “我和他的相遇是意外,他对我的关注高到不可思议。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我在想,或许他能从我身上感受到无法理解的情感。 他做的非常好。看见我伤心,他会安慰,看见我失落,他会陪伴。用自己观察到的一切告诉我放松,发生的灾难都不是我的错。” 景元感叹道: “我无法想象比他更完美的做法。当然,这些或许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他大概也能品味什么是真实。那天他扳手腕用了伤害自己的方法,他明明知道我可能会难过,会伤心,他依然这么做了。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利用自己的伤势引起我的注意。他明白我在想什么,也明白我会做出何种反应。自然也能理解这种情感。” 景元无奈笑笑: “如此,我对他的引导结束,之后的路就靠他自己琢磨了。” 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引导一个少年的情感。 兰波看着他,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呢?花费这么大功夫。” 景元冲他眨眨眼: “谁让我是他的景元哥哥。无论他未来想要做什么,怎么走他接下来的路,作为哥哥,我想让他别那么孤单。” 说着他顿了一下: “以及,做个好人。” “头儿,他们追过来了。”风尘仆仆的士兵低声道。 他们藏在一处山洞内,来自同胞的没有昼夜的持续追杀,让他们的精神和体力达到了极限。 明明数月前,他们还是保卫国家最优秀的士兵,得到无数人的热爱和赞扬,短短几个月啊! 他们忍受无数残酷的训练,就算敌人的严刑拷打也不会让他们屈服! 可仅仅是同胞的谩骂,几乎摧毁了他们的精神。 活到现在的意义消失,国家把他们推出成为弃子,国内的家人不知受到多少白眼,而他们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追杀中彷徨。 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同胞相信他们是无辜的? 应该付出什么才能回到从前?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谁来告诉他们? 纪德伸手将破烂的兜帽盖在头上,挡住了自己一瞬间的迷茫。 他不允许有迷茫,他是这些同伴的支柱,如果连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些对他给予忠心的士兵只会白白死在战场以外的地方。 纪德拿起枪,对着剩余的,面容麻木的同伴们说: “我们走,不能跟他们接触。” 接触会爆发战斗,无论那边胜利对他们都是残忍的现实。 他拿出地图,在上面看了看,指着其中一条路线: “这里我知道一条能快速穿越国界的路。” 有人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呢,我们躲过追杀,一辈子这么活下去吗?” 军人的荣誉,职责,灰飞烟灭。对未来的迷茫超过了对生命的尊重。 他们擦拭着枪管,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自己的眼睛,渴望着死亡的来临。 纪德低吼命令道: “所有人!准备出发!!” 吼叫让所有人一惊,猛地从死亡的幻想中挣脱出来,看向他们信任的大哥。 “走,我们不能停在这里。”他像是对自己也是对众人说: “我们必须找见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他坚定道: “我们一定能光明正大的回到这里,回到我们的国家!” ———————— 这次,一定可以,悲惨的结局不该发生在这些守卫国家的士兵身上。 营养液 5000 加更哦 评论摩多摩多!!(眨巴眼)感谢在 2023-11-23 19:37:492023-11-24 18:19:40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化江 40 瓶; 阿布莫诺 6 瓶; 帝君大人的信徒 2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夜下篝火 “这里有条路,能不引人注目抵达境内。”兰波指着地图上的一角说。 现在情况未知,不知道兰波在相关异能组织内的地位以及失踪了两年的他会不会被打上叛徒的标签,他们决定暗中潜入,看看兰波能不能因为环境的熟悉想起些什么。 六道骸撑着侧脸半垂着眸子看着地图: “你怎么知道的。” 兰波收回手,礼貌道: “下意识这么觉得。” 景元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随后将地图收起来: “就走这里了。如果遇到危险…”他看向少年,笑着道: “那么就靠你让我们‘隐身’了。” 隐身并非真的隐身,而是操控别人感官从而达到忽视他们的目的。 避开非必要的战斗,是非常好用的能力。 这条路人烟稀疏,多半是荒地,一望无际的长至腰间的杂草荒凉孤寂,只是深处其中便有无尽的怅然与哀伤。 其中散落着衰败的城堡,依稀窥见过往的荣光。 他们两个穿着黑色的工装衣,兰波本来不愿意穿着,打眼一看这荒草,转身回到房间穿上了。 较为宽松的黑色下裤显出两人腿型修长笔直,黑色的紧身上衣勾出肌肉轮廓,清爽又利落。外面又套着一件夹克,酷帅好看。六道骸就随意了,他基本就没下过地。 景元单手抱着六道骸,少年心性成熟,但身高跟不上,这腰间的杂草是按景元的腰间说的,六道骸一踩进去整个人都要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一个凤梨在其中飘荡,怪渗人的。 好在六道骸身量小,景元力气大,走了几个小时也不见喘一声,最初被抱起来时他还愣了两下,后来渐渐习惯了景元的气息便彻底放松下来。 天色渐渐黯淡后,他们寻了一个荒废多年的古堡,在这里休息。 旧时的古堡窗户开在高处导致屋内的光线不足,阴森幽暗是常态,灰尘厚重,角落里黏着着蜘蛛网。几人进来时,脚步声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声响回荡在其内,幽幽怨怨仿佛是谁人的哭泣。 景元颇为感兴趣道: “跟电视里描述的场景一模一样呢。” 兰波抬手摸了一把墙壁,嫌弃的看着黑色手套上的灰尘,两根手指捻着,忍不住道: “就连灰尘也一样。” 六道骸拍拍景元手臂,示意把他放下来,以孩童的身高看这个古堡,它更高大更恐怖,仿佛一个张着嘴巴的怪物,即将将他吞噬。 “你们的反应太浪费这古堡塑造的恐怖氛围了。” 几人捡了些柴火,景元手脚利落的将其点燃,得到了另外两人的惊讶侧目。 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很少有野外生存的经验,更何况景元的温润气质和面容,让人猜测他是从某个大家族出来的,得到无数资源灌溉,怎么会有人舍得把他扔到野外? 而事实上,景元习惯了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战场可不会给你娇生惯养的机会。 火光驱散了黑暗,带来了温暖,兰波从背包里拿出了巧克力和压缩饼干,这些方便携带又能提供热量。三人不约而同,率先将手伸向了巧克力,糖分和巧克力的醇厚让疲惫一天的身体得到放松。 “按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大概明天傍晚就能抵达最近的一个小镇。”景元摸出地图手指顺着他们的前进方向滑动。 大城市很有可能被认出来,边陲小镇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地。 “希望有旅店。”兰波端坐在毯子上,盯着地面灰尘皱眉。他可以忍受环境的恶劣,但不意味着放弃更好的居住条件。 “荒郊野岭,适合打劫杀戮,今晚轮流守夜的顺序定好了吗?”六道骸问出更实际的问题。 景元张口欲说,却又猛地顿住。 三人同时将视线移向一个地方,他们似乎穿过了厚重的墙壁看见了月光下的情形。 一伙人正从野草中跋涉。步伐稳健,快而不乱。 是士兵吗? 是碰巧路过,还是有人发现了兰波的踪迹过来追捕。 听声音看没有大型武器,若只是人类,哪怕拥有异能他们也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景元对举起手准备幻化武器的六道骸摇摇头: “不知是敌是友,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来抓兰波的,我们正好能探听情况。” 不过大家知道这种几率不大,兰波异能强大,仅仅是记忆不完全的情况下展现的异能一角就足以击败绝大部分异能者,若是他的组织发现兰波踪迹,最有可能是试探性接触。 “停下。”纪德抬手握拳,示意身后的士兵停下脚步,他同时他们蹲下身体接着野草遮挡身躯。 他的亲兵在旁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们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身上最后的一点干粮也在两天前吃完,无穷无尽的战斗更是让他们体力急剧消耗。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差,若不是曾经的魔鬼训练,可能早就晕倒在半路。 纪德眼眸锐利,越过草丛看着不远处的古堡。从狭小的天窗能看见橙色的火焰在其中摇曳。 里面是谁?是路人?还是埋伏他们的追兵?亦或是陷阱… 他不着痕迹打量着自己的兄弟们,他们的精力和体力都已经达到极限,哪怕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也好。 短暂思索后,他决定赌一把,再跑下去很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在遭遇战中战败。而进入古堡,他们起码有一丝机会得到休憩。 握拳的手掌举起两根手指,向左向右点了一下,这是行动信号,意味着从左右分别包围古堡。 纪德带队悄然靠近入口处,古堡多年没有修葺,又遭风化,整体结构不稳,无法使用抓钩登上顶部,占据制高点。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镜子,悄然放在入口处,镜面一晃,里面的情形显露 —— 两个面容俊美,气质温润的男人正一左一右抱着一个少年,他们放松的靠在墙壁上,仰头望着破旧的屋顶外璀璨的星空,不时小声说两句,引得令两人会心一笑。 温馨,融洽,他们想要保护的不正是这样的场景吗? 纪德怔怔看着,同时异能发动,在未来五秒内他没有遭到袭击。 他收回镜子,对着自己的亲兵打了个手势,示意把枪藏起来。 接着,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缓步从入口处进入。 三人立刻扭头看来,两个大人似乎对他们到来的有些戒备,但小孩只有不加掩饰的好奇。 不过这才是普通人遇到突发事件的正常反应。 纪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多年在战场上,威严成了本能,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露出笑容是在多久前。 “你是?”景元抬手,将两人挡在身后,面上温和问道。 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披风,头发凌乱,带着风吹雨打的狼狈。 “我们是来野外生存的,路过这,能在这儿休息一晚吗?”他尽量平静的说出他们为什么这么狼狈的原因。他作为士兵不习惯说话,说的话僵硬又磕磕绊绊。 大概是见他们疲惫不堪,那两个大人隐晦地对视一眼允许他们留下,没有展示敌意。 这让纪德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们不愿意对平民下手。 士兵们留了两个精神气不错的人站哨,剩下的钻进这不大的古堡里,靠着墙壁沉沉睡去,以此补充体力。 纪德眼尖的看见地上有几个食品袋子。不由地吞咽着口水,斟酌着说: “你们还有多余的食物吗?我可以买。”他说着,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把钱币,然后沉默了。 纸币不防水,在几天的跋涉中成功的被水打湿,成了一坨纸浆。 他少有的感受到了尴尬的情绪。 兰波无奈笑笑,说“不用”。他拎着自己的背包向下抖了抖,各种口味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抖落在地上,惊醒了在一旁沉睡的士兵,他们先是警觉的环视四周,看见队长后骤然松懈下来,随后才看见队长面前堆着的吃的。 他们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等着队长开口。 纪德看着两人,又看向被他们护着的少年,心里评估着是否可信。 片刻后,他拆开一个巧克力递给副队。 副队没有犹豫,接过来吃下去。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众人紧绷的心弦在副队满足的笑容中松了口气。 这时,纪德才允许众人分食。 副队拿了两块最大的巧克力走到外面,给站哨的兄弟们分。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几个小时。 吃过巧克力恢复体力后,有人自觉的出去逛了一圈,打猎去了。那一包吃的够多,但要让四十个人分,每个人也就一口,填饱肚子是远远不够的。 “你们是来这做什么的。”纪德问道,在温暖的火光照耀下,他不由的放松身体,实则精神紧绷,试探的询问两人的身份。 大半夜来这荒郊野岭郊游?太可疑了。 “看风景。”景元双手撑地向后仰头,这是个没有防备的姿态,他从墙壁狭小的天窗看出去,远离人烟的荒野,有着让人惊艳的天空,将宇宙的璀璨刻印于此。 “最近不是停战吗?我们趁着还算和平的时候出来看看。”景元说,他状似随意的瞥着男人。 纪德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似乎想要嘲讽,又渐渐沉默下去,许久后怅然道: “是啊,停战了。终于又能过和平的生活了。” 兰波拿着树枝戳着面前的火堆,闻言抬头看了眼男人: “你听起来不像是和平,出什么事了。” 纪德的脸骤然紧绷,他僵硬地扭过头没有说话。这群汉子带兵打仗各个是好手,能言善辩却不在他们的天赋里。 火焰勾着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在尴尬的寂静里,出去打猎的人回来了,所有人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他们过来。 猎了几只野兔,已经剥干净了皮,露出里面的血淋淋的红肉。 景元看着他们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就往火上架,变戏法一样从自己包里搜出几个瓶子,站起身接过士兵手里的肉,说: “我来烤。” 士兵们白吃了他们的巧克力和食物,正不好意思着呢,当下连忙摆手说: “不需要你,我们来就行。” 景元是真来了兴致,野外,少见的荒凉美景,天空的繁星,以及众人围着,轻松的烤火,烤肉。这不就是他想象的旅行吗? 他笑着: “你们什么调料也没拿,吃着多没滋味。”他正要打开一个罐子,手顿了一下,很自然的递给纪德: “尝尝?” 纪德刚刚让人试毒的举动被人看了个明白,当下脸有点红,又有些尴尬,他接过罐子,异能发动,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他没看见有什么问题,于是把罐子又递了回去。 景元把盐均匀的洒在肉上,油脂顺着烤脆的皮肉滴在火上,卷出一股烟,散在不大的空间中。 香味让众人口水疯狂分泌,一个个眼巴巴地蹲在火的周围,等着景元手里的肉。 景元笑笑: “你们什么都没带,野外生存,这也太野了。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纪德没有说话,他们短暂的轻松时光被一句话打进了现实里,不少人低下了头,狠狠攥住了拳头。 景元瞥了他们一眼,心中有了几个猜测。他面上不显,跳过了这个话题,将手里的肉递给纪德说: “你们快分吧,我接着烤。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纪德拿着匕首,把肉一片片割了下来,分给兄弟们,他们不敢离古堡太远被敌人发现踪迹,能打到的猎物太少,只能尽量平均分给每个人。 在七嘴八舌的没有中,景元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土豆扔到火里。 众人看着那两个滚到火里的土豆,又同时抬头看向景元,一时说不出话。 纪德看着那俩土豆也乐了: “你们真是来旅游的。” 景元眼疾手快拿过柴火拍掉一个偷摸摸伸过来想戳那俩土豆的手: “诶诶,都没熟呢,着什么急。趁这段时间,你们快找他考虑一下如何分配。” 纪德手忙脚乱接住了景元的拱火,他哭笑不得的盯着那俩几口就吃完的土豆,又转头看看如狼似虎的诸位眼神。 “老大,我刚刚站哨回来,就吃了块巧克力,肚子还饿着呢,这不分给我说不过去吧。” 说话的人立马被人踹了一脚,差点一个狗吃屎跌进火里。 “那是一块?那是最大的一块!老子吃的都没你二分之一多!一边去!” “诶,老大,我在你手下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一身膘肉都瘦的没了,这不得补补?” 他们常年作战,平日里那里有时间生火做饭,吃的基本都是肉干,不知道多少年没碰过热乎乎的土豆了,一个个眼馋的很。 听他们不着调的东说一句,西扯一句,纪德恍惚回到了他们还没有被国家抛弃的日子。 他悄悄往后蹭了两下,坐在景元身边,用手肘戳了戳人,看见人微微侧头示意他说话后,笑着无奈道: “诶,我怎么感觉你在玩我们。” 景元护着那俩土豆蛋子,闻言笑了下: “怎么能是玩,刚才气氛太诡异,我只是活跃一下。” 兰波在他的包里翻了翻,挑了下眉头,拆人台: “你带这么多土豆做什么。” 景元确实有带着放松念头来这里的,见被人发现,只要把土豆拿了出来: “这不兴奋吗,我上次能这么轻松的欣赏风景,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那边差点要打起来的士兵看见滚了一地的土豆用控诉的眼神看着景元。 景元咳嗽一声: “我错了,大家一起烤?” 东西不多,但足够热闹,还有调料味。 他们吃着沾盐的土豆和肉,差点热泪盈眶。 景元跟哄孩子一样: “诶,慢点,没人抢,不够了我还能去买。” 这小小的古堡内欢声笑语,打散了士兵们连着几个月的痛苦和阴郁。 或许这只是一触即散的幻梦,但人类,不就是靠着美好的回忆拼命活下去的生物吗? 最后他们恋恋不舍的熄灭了火,靠着同生共死的战友睡着了。 鼾声响彻古堡。 兰波和六道骸受不了,悄悄起身去了外面,跟着外面轮换的士兵守夜,景元靠着墙壁,望着天空,望着站在外面的两人,无比轻松。 “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你们呢。”纪德还是过意不去,跟副队还有几个兄弟凑了点能用的钱塞进景元手里: “这些给你,今晚谢谢了。” 景元没客气,全都收下了,顺嘴说道: “我们去最近的小镇。” 他给纪德指了一下。 纪德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 “那里有士兵驻扎…”但转念一想,这些人都是国家忠诚的士兵,是来抓他们的,肯定不会对平民动手,又把提醒他们小心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 景元笑笑: “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纪德深深看着他,描绘着他的面容,似乎想把这位在危难中让他们得到一晚安睡的青年记在心里。他拉过身上的斗篷,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乐天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太宰没打算得到众人的回应,冲着他们点点头,宣布结束,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几人连忙冲出会议室追在太宰治身后: “等等啊!你刚刚说得什么意思?” 太宰无趣的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三人,再次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通过我们自己和关系不错的报社宣传景景伯玩偶,让立原担任工厂的负责人出镜。” 立原顿了一下,提醒道: “我们现在的身份还是逃兵,如果被政府看见,很有可能派出士兵攻击我们。” 太宰看着他,似乎嘲讽似的笑了一下: “所以呢?你们打算永远龟缩在这片地方?” 中也皱了皱眉,推了他一下: “喂,太宰!”这些士兵是国家的弃子,这件事永远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太宰还在这火上浇油! 立原脾气很好,他张嘴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坚定地抬起头: “不,我们不会屈服在没有道理的压迫中,我们一定能自由的活在这里。” 他蹲下身看着太宰: “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不求你把计划的全貌告诉我们,但哪怕只有一点也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太宰盯着他几秒,用没有波动的声音说: “就算你们想龟缩在这里一辈子也不可能。这片土地虽然是彭格列靠明面的身份买下的,但不可能不跟政府有接触。他们迟早会发现你们的真实身份。在那之前我们要掌握主动权。” “政府看见疑似应该全军覆没的军队出现在这里,最大的可能性是派人来接触。确定我们手里有没有掌握他们黑暗的相关证据,并提出让你们回归军队并恢复你们身份的请求吧。当然,如果你们答应,多半会被扔到全世界的战场上,直到你们全部身亡。” “我公开你们的身份,政府的人看见多半会猜测我们有恃无恐的原因,趁他们不敢轻易出手的这段时间,将这里开放,并随时报道这里的状况,让人们关注这里的情况,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杀人灭口。毕竟数千人同时死亡,会引起国家动荡。” 太宰说完: “好了,剩下的还有问题吗?” 立原和与谢野对视一眼摇摇头。 太宰轻声道: “那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那些士兵们现在离了你们两个可是会哭的。” 他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阴沉下来: “当然,政府还可以选择在事情没有闹大前派军队攻击这里。” 他转头,看见中也还杵在他身边,相当漫不经心问道: “你还有事?” 中也复杂的看着他: “你是谁啊?” 太宰: “?” 太宰: “你脑子终于被狗吃掉了吗?” 中也: “你以前可不会多管闲事,为什么这次大费周章的要帮他们?” 太宰听着,眼睛微微错开: “没什么。因为我无聊也说不定。” 他错过中也向外面走着。 中也在后面吼他: “你要去做什么?” 太宰背着身子对他挥手: “去赚一笔。” 中也: “?” 太宰走远后,脸上的懒散地笑意突然一扫而净,他抬头看着天空,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要帮他们?” “因为我答应他了,只要是他的目标我都会帮他去完成。” “让这些士兵们能够自由的活在这国家,去见他们的亲人吗。你还真是选择了最不好走的一条路。景元…”他舌尖捻着这个名字。 ———————— 太宰:赚一笔。 横滨各大组织:?? 有一半冲着野营来的将军背着半包土豆: “这个烤着吃,这个水煮…”没人会讨厌土豆! 薯条真好吃! 感谢在 2023-11-24 18:19:402023-11-25 18:50:46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再来一个小蛋糕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olitaire 62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太宰装乖 太宰拿着景元留下的彭格列的身份证明,又去金库拿了一箱大额纸币,独自一人去了港口黑手党总部。 在广津柳浪带人把他拦下来时,装的可怜模样颤颤巍巍将彭格列的身份证明拿出来,那是一枚小小的纹章,却让广津柳浪如临大敌,他蹲下身戒备询问他有什么事。 太宰嚅嗫道: “我想来买东西。” 广津心中错愕,这小娃娃知道他们是谁吗?居然敢一个人过来,还要买东西?买什么?棒棒糖吗? 他觉得荒谬,但不敢私自做决定,毕竟事关彭格列,他对身边的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属下神情严肃,悄悄后退一步,去通报首领。 首领接到消息,以为还是上次那个男人,心中有气却不敢怠慢,等他快步走进会客室却意外发现是一个奶娃娃,那孩子似乎极力想维持镇定,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张开又握住,看着很是紧张。一双带着稚拙的眼睛左右看着,似乎对一切感到新奇,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桌面上的甜点上。 首领若有所思,在那孩子看向他前,他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就像平常的长辈那样,他走过去,弯腰将桌上的甜点端给小孩,在属下紧绷的眼神下对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别说话。 太宰看着甜点吞咽着口水,软软地说了声: “谢谢爷爷。”后端起了蛋糕大口吃了起来。 这声“爷爷”亲昵又自然,首领愣了一下,他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孤身一人惯了,又身居高位,没想到还有被一个孩子叫爷爷的一天。或许是少有的温情,又或是趁势而为,他缓和了脸色,以前所未有的温和态度连着“诶诶”了几声。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孩子吃完,太宰满意的把盘子放下,乖巧地说了声“谢谢”。 直到这时,首领才问道: “孩子,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他听部下说过,这孩子是来买东西的。 他眼睛瞥了眼几乎有孩子半个人大的手提箱,心中思索所谓何事。 太宰装着没察觉对方探究和贪婪的眼神,将身侧的箱子哼哧哼哧的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的大额纸币,粗略一看越有两亿日元。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当然不会因为两亿就失了稳重,但也少不了心动。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柔声询问着: “你这是做什么?” 太宰面上装着纯真: “我想买枪。” 首领面色微动,装着严肃: “这可不是小孩子该碰的东西,要是再说谎,爷爷可就打你了。” 太宰紧张地摇摇头: “真的!我偷听到家里大人说话,他们说要买枪。他们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可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这是我的零花钱,你看能买多少?” 零花钱…他身后的部下脸色有片刻的扭曲,对这凡尔赛发言深感嫉妒。他这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首领眼睛瞥过小孩手里捏着的纹章,确实是彭格列的标志,这小孩能拿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说明在家族中地位不低,看他这天真的样子,也很好利用。 他心中嗤笑,景元啊景元,你用尽心机,算到这茬了吗? 他赞叹似的点点头: “小小年纪能为家人着想,真不容易。孩子,这生意我做了。” 随后他说了一个数,比市面低了三成的价格。 忽视部下惊讶的神情,首领又慈爱着说: “你以后可别随便进别人的地方,万一碰上什么坏人可怎么办?以后啊你想买什么都来爷爷这儿,爷爷给你的都是好东西,价格也不贵。” 太宰掰着指头数了数,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价格确实很低! 他目光灼灼看着老者,重重点了一下头,似乎全然信任着。 首领又说: “以后你可以常来聊天,你听见什么消息什么秘密不想跟别人说就跟爷爷说,爷爷绝对给你保密。” 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一切都按着太宰所想而走。 广津柳浪陪侍一旁,低声问道: “boss, 这样真的好吗?” 首领安排人送那孩子回家,他听见属下的疑问当场嗤笑一声: “仅仅一次的亏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吗。等那孩子信任我,以后不还有生意?到时候再赚回来。更何况,如果我能利用他知道彭格列的内部动向,提前做好准备,说不定连彭格列在日本的分布都能一口吞下。到时候远在意大利的总部就算想复仇也得掂量掂量。” “他大概会这么想。”太宰看着送到仓库的精良装备,吩咐立原规整分类,同时解释道。 中也愣了会,他的性格直爽,对这些个算计实在看不入眼,可他寻思了半响,又问: “你虽然便宜点拿了些枪,可这算不上赚钱吧。” 太宰叹了口气,相当无语道: “你傻吗?我不会给他真消息的,他如果对假消息上套,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就可以瓮中捉鳖,到时候…” 他闷声笑了两声,带着阴翳的笑容: “究竟是谁吞并谁呢?” 中也浑身打了个颤,双手搓了搓手臂: “喂,你这家伙别这么笑,好瘆人啊。” 不远处的立原也忍不住抬头看天,心想:景元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 古堡阴暗潮湿,熄灭了篝火到了半夜,那点凉意便会渗进骨髓,一路延伸四肢百骸。 多数人睡得都不安稳。 景元睡得浅,又在多年的将军位置上学会了怎么用最少的时间补充精力,不多时就清醒过来,看了眼睡得正沉的纪德,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这些士兵常年累月共同战斗,彼此磨合,有自己的一套规定,像守夜这种事,不用特地安排也能自动轮换。 景元走过去,正好看见几个士兵交替,他上前打了个招呼,跟他们一起往外走。 六道骸和兰波睡不着,坐在台阶上看着天,数着星星打发时间。 见景元过来,两个人往旁边蹭了蹭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那两个士兵非常有眼力见,见他们坐在一起非常自觉的让开,打算去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守夜。 他们刚准备走就被景元叫住了: “各位走这么快做什么?”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 “我这人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聊天。诸位一定去过许多地方,能否与我说说?我平日事务繁忙,少有亲身经历,好不容易见到各位见多识广之人,想听听你们的见闻。” 他笑着: “等以后我有时间,再亲眼去看看。” 那两个士兵拘谨的坐下,他们这些经常在硝烟里摸爬打滚的家伙一碰到说话这么文雅的人反到显得无措,两人对视一眼,对角而坐,保证能看清各自死角和周围后,这才犹豫地开口。 他们隐藏了战争的细节,绞尽脑汁的将路途上的风景讲出。 “有个像鸭子一样,四肢爬在地上的动物。”士兵们比划着。 “鸭嘴兽?”景元从记忆中扒拉出跟他们描述相似的东西。 士兵们: “对对对!” 兰波沉默一下,怪异问道: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查过?” 景元相当坦然一点头: “不觉得很好看吗?如果有机会,并且不违法,我想近距离接触一下。”他的手掌蜷缩一下: “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纪德在景元蹑手蹑脚离开时就醒了,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此刻正靠在他们身侧的墙壁后,听着景元感叹似的话语,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笑容淡了下来。当初他们几个兄弟在战争的间隙,一起躺在地上想着未来,如果有一天他们不用打仗了,能回家了,要做点什么。 有人说开个小店,挣个养活自己的钱,等兄弟们有空就去他哪儿聚聚。 也有人说想去谈个恋爱,天天在外面打仗,睡着硬邦邦的地,他也想试试抱着爱人睡觉什么滋味。 有人嘿嘿笑了两声,说他习惯这自在日子了,到时候全球旅游,反正有退休金和养老金,也不发愁钱。 这些个想象都很美好,谁也没嘲笑谁。只是这些普通人能拥有的幸福,在他们被国家背叛的那一刻就彻底消散。 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到轮换的时候了,他扶着墙正准备站直身体,空气中传来一点微响,他眼眸瞬间锐利的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半人高的杂草抖动着。 他快步走出,拎着景元的衣领把人塞自己身后,对两个部下使了个颜色。 那两人也在瞬间严肃起来,连忙劝着三个普通人往古堡里走去。 他们的脚步声没有刻意遮掩,在里面睡得四仰八叉的同伴瞬间被惊醒,抬头一看自己队友严肃的面容,剩下的那点瞌睡也瞬间消失,护着三个人藏在古堡的角落,手指攥住藏在披风下的枪械,对三人快速笑了一下: “今晚谢谢了。我们准备走了,就此别过。” “你们…”景元刚出了个声就看见那几个士兵扭过了身体,从景元的视角只能看见他们坚毅的侧脸: “你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轰 —— 古堡门口被炸开,剧烈的火光瞬间点亮漆黑的夜色,士兵们快速跟几人说别出来后,迅速去往入口处,架枪对着外面扫射。 不知不觉间,追杀他们的部队已经到达,将这座古堡包围的水泄不通。 他出色的眼力越过他们的他头盔似乎看见了仇恨的目光。 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将他们认作背叛国家的叛徒。 他余光看见部下拿着枪的手在颤抖着,射出去的子弹没有伤到一个人。 狰狞的悲伤面容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似乎在问,要打下去吗?要冲出去吗?我们真的彻底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只有自相残杀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纪德咬牙,手掌举起却无法做出突围的指令。 这座古堡太脆弱,他必须在危及到里面无辜的人之前做出决定,就这样放弃死在同胞的手下?还是与同胞残杀,真正背负着罪孽活下去? 他知道,无论做出何种选择,他的部下都会忠诚的执行。 他拼命的,几乎将全身的力气压在肩膀才能控制着自己,他缓缓的放下手,如果必须要在同胞和属下之间抉择,那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他狰狞地,悲伤地看着誓死保卫的同胞,手掌落下… 一只手凭空伸来抓住他,余光看见一缕白色的发丝从脸庞扫过。 景元? “不做出选择也没关系。”景元抓着他的手腕,力气之大竟然让纪德无法挣扎。他望着不远处的不断闪烁着火光的枪口,神色淡淡。 纪德看着他,皱了眉,斥责道: “你们出来做什么,快回去!你们会没命的!” 他咬着牙,近乎艰难地吐出: “我们早就,没有选择了。” 景元垂下眼眸,又抬起看着兰波,点头道: “可以。” 纪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选择成为战士的那一天就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但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他们没有必要被牵扯进战斗中! 他们是无辜的! 纪德冲他们挥手,大声吼道: “别闹了…!” 他骤然停下声音,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眸慢慢睁大,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几秒后,鎏金色的屏障骤然升起,隔绝了倾泻的子弹,将这座古堡连同里面的人保护起来。 他的部下停下了攻击,怔愣地看着,鎏金的屏障高贵漂亮,他更应该是艺术家手下的画布而不是无人观赏的战场之上。 “异能…?”因为他们的首领也是异能者,他们对这方面多少有些涉略。 回过神的众人立刻回身将纪德护在身后,他们明白,一个出色的异能者抵得上最精英的小队只是。 他们戒备的看着兰波,年轻人手掌微抬,显然他就是异能者。 他们神色越发哀伤,国家终于派出异能者来追杀他们吗?他们当真回不去祖国吗? 这时,副队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以往能以最快速度判别战场瞬息万变局势的纪德,居然没有对他们下达任何命令。 他侧头看去,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纪德复杂地看着异能者,嘴唇翕动着发出声响: “你们都放下武器。这位…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打赢。” 他站起身,对着兰波礼貌点头: “兰波先生,初次见面。您的异能果真跟传闻中的一样强大。” 兰波有些好奇地歪歪头: “你认识我?” 纪德摇了摇头: “我当然没资格见您。”他侧过身看着将他们笼罩保护起来的鎏金色的屏障,眼中惊艳: “宛如绝美诗歌的动人心魄的异能,也只有您拥有了。” 他自嘲笑笑: “没想到最后是您来抓我们,也是我们的荣幸。” “我只是路过,为什么要抓你们。” 纪德惊讶看过来: “那您,我听说您两年没有在法国现身,甚至有传闻您在某个任务里失踪。既然如此,为什么您现在出现在这里。” 兰波看向景元: “就跟他说的一样,我们只是来看风景的。” 他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还在攻击的士兵,子弹倾泻在屏蔽上,点出一圈圈涟漪: “不过现在看来, ‘风景’已经找到了。可以了吗?六道骸先生。” “你在小看谁啊。”声音从上方传来,纪德和他的士兵瞬间向上看去。 那位梳着怪异头发,遮挡着半张脸的小孩正坐在古堡的高处,他翘着腿,让人看着心惊,他带着嘲意看着外面的士兵,同时也让人看清了他的血红眼睛,诡异妖冶: “他们已经陷入我的幻觉中了。” 幻觉? 纪德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子弹的声音不见了。 他们扭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士兵对着另外的方向吼着: “他们往那边跑了!追!” “走吧,这里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地方。去一个彻底安全的地方再说。” 景元拍拍他肩膀,对着他眨眨眼睛。 前一晚还对未来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顿饭。 现在他们坐在豪华游轮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放哪儿。 游轮的首领室和重要人员的房间都在游轮的最高层,其他地方 xanxus 随便景元使用。 此刻他们坐在一楼的酒吧里,担心这些士兵们不习惯,把灯光调到最亮。 兰波站在吧台旁,拿过香槟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对着纪德举杯: “要喝什么你们自己拿。” 纪德点了点头,翻出一瓶伏特加,仰头灌了一口,高度数的酒灌下去半瓶脸都不红一下,看的兰波眉头挑了一下。 见首领都喝开了,剩下的人对视一眼,也纷纷翻找起来,有的人好奇,拿着没喝过的酒尝鲜,更多的人拿着啤酒当水喝。 “兰波先生,既然您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纪德晃着酒瓶,双肘支在吧台上,像是跟朋友聊天那样,跟兰波说话。 “出一些事情。我打算在外面待上几年。”兰波敷衍道,他不可能把自己失忆的事情说出来,他想要知道的,是对方全无保留的回答,而不是他失忆后的试探。 纪德听出来是敷衍,他也没生气,他也没资格生气。他只能自己猜测,最后叹了口气,怅然说道: “是吗,原来您也做出了和他们同样的选择。” 兰波微微一顿: “他们?” 纪德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跟您一样的超越者们。” 景元插话: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超越者是什么?” 纪德视线在景元和兰波中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兰波毫无波动的脸上,斟酌片刻道: “全世界只有数十位的,持有高位异能的异能者。您非常强大。” 兰波: “他们做了什么选择。” 纪德手指摩挲着酒瓶,犹疑地看着兰波,身为超越者他们的完全没有联系吗?兰波先生不知道他们做什么?不过他的异能不作假,他的身份毋容置疑。 想着,他开口道: “他们绑架了战争各国领导者,强迫和谈,而我们也成为了军方高层的弃子,不得不逃离家乡。”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撕出来的。 “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吗…”兰波仰头一口喝尽,淡金色的酒液在口腔炸开气泡,带来酥麻感觉。 他几乎是有点紧张地问道: “你听说过魏尔伦吗。” 纪德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摇摇头: “他的消息也许久没有传出来了。我猜测跟您差不多同一时间离开的。” 兰波没有失望,他点点头,道了谢,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他们不同意战争,或者说不同意这场战争的正义。”景元转着杯子,垂眸盯着清澈酒水,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做。” 他转头看向纪德。 纪德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士兵,他们放下了啤酒同样看着他。豪华的游轮,舒适的环境,只要他的一句话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放弃,追随他到生命尽头。 那他怎么想呢,究竟选择沉醉于梦想,还是残酷的现实? “我…”纪德语气沉重, “我答应了我的士兵,要死在战场上,哪怕被国家抛弃我们依然是士兵!我们的归宿不该是高层的牺牲品,而是拼命一辈子的战场。” “战场…你们如此努力的原因是什么。”景元问。 他见过太多因为信仰而模糊了目的的人。 纪德没有犹豫沉声道: “守卫我们的祖国,为此,就算失去生命我们也没有丝毫迟疑!” 景元: “你们要保护的,是这个国家,还是国家里的人?” 纪德愣了一下,在他的概念里,国家和国家里的人属于一种概念,此刻被景元问道。他产生了少许迷茫。 他沉思着,此刻在家乡的人,跟他关系亲密的长官都在做什么呢。 他们会不会伤心,会不会解到事情真相而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啊… 纪德喃喃道: “我们要保护所有。” 景元转过身,一手支在吧台上,显得有些散漫,他说: “不如来我们这里。” 纪德抬头,疑惑道: “你们那里?兰波先生现在居住的地方?” 景元点头: “不是由国籍组成,而是暂时漂泊者的家。”他对纪德举杯: “我相信你们的忠诚,为此,我也会帮助你们回家。” “昂首挺胸回到自己的祖国。” 纪德猛地攥紧酒瓶,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景元: “你说的,是真的吗?” 酒吧内所有的士兵用着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景元平静一点头,好像说出的承诺不是改变他们绝望的现实。 “军队高层放弃你们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为此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承认你们的忠诚也不难。到时候由你们选择是否回家。” 景元对他们笑了一下,带着笃定的语气: “在那之前我需要一点时间,你们能帮我吗?” 纪德仰头将剩下的半瓶伏特加喝下去,目光灼灼,带着粗犷的笑容“哈哈”笑了两声,豪气道: “啊,我们也信你!” ———————— 营养液 5000 加更这个月最后几天了我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第44章 最后的战争 这些士兵被多日追杀,精神早就到达了极致,此刻因纪德的保证和身体的困乏就在酒吧里,各自找了个角落沉沉睡去。 兰波和景元精神不错,没打扰他们休憩,默契的一前一后走向甲板。 “他们应该知道你原本组织的相关信息,你之后打算怎么做,去看看组织的具体情况吗?说不定能查到魏尔伦的具体信息。”景元道。 兰波喝了点酒,刚才在外人面前不显,现在撑不住自己的端庄稳重,他重重眨了两下眼睛,缓解了一下醉意,又被海风一吹,他才慢慢清醒过来。他料想到自己这趟旅行没有收获,但要说没有一点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自从我醒来,”他慢了两拍才回答景元的问题,视线放空,等着一望无际的海水: “我脑中翻来覆去只有两件事忘不掉。魏尔伦,和他背后猛然绽开的黑色火焰。如果按你所说,他对我的重要程度足以让我给他挑选礼物,让我信任的将后背交给他,那他为什么会背叛我。这其中会不会有我没能注意到的事,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而让他伤心愤怒…”兰波垂下眸子,抬手覆盖在胸口,显得有些脆弱: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让我心里发堵。”失神只有片刻,很快他又恢复成高贵优雅的兰波。 “纪德他们说,有数位跟我一样的超越者参与战争,并得出这并非正义的答案。那他们加入这个组织的缘由也能从中窥探一二,大概是为了和平和守护才加入的。如果我的记忆完全,我大概也会做出跟他们同样的选择。而现在…” 兰波眼眸微沉: “我对这个利益结合体产生了怀疑。我并非他们毫无理智的工具。我想守护的也不是他们,而是魏尔伦,是你们,是具体的存在。接下来我会自己寻找魏尔伦,在我知道他背叛我的原因之前,我不会回到组织。” 景元点头: “好,按你的想法来。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们也没有待在法国的必要,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你可以护送纪德他们回去吗?” 景元想了想: “如果不出乎我意料,你们回去大概有的忙了。” 兰波看着他,半响笑了一下: “看不透你在想什么。有时候我真的很同情你的敌人,这大概就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景元轻笑: “那里有这么厉害,只不过习惯了在麻烦闹大之前解决问题。”他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凤梨,顺势看过去打趣道: “坐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太高了,不敢下来?要我抱你下来吗?” 六道骸坐在栏杆上,脚下便是汹涌的海水,他轻松维持着危险的平衡,听见声音侧头看来,忽视他的打趣,百无聊赖中带着恶意道: “聊完了?何必跟他们说这么久,如果你想让这些可怜的家伙回到自己的家乡,不如拜托我?” 他笑的阴沉: “无论是让国家彻底走向崩坏,还是让一些无关紧要的棋子回到祖国,对我来说想要办到再轻松不过。” 这是在说纪德他们的事。 六道骸因为罪恶而“诞生”,因此也仇恨罪恶,无论嘴上说的多么恶意,但实际上对这些被国家抛弃的人产生了怜悯。 景元不打算只靠几句话就改变一个人最深层的执念,更何况这是不知多少次轮回得出的结论。他只能尽量把人看住,一点点柔和对方的思想和手段。 他抬手揪了一下他的凤梨: “我相信。不过你的手段要放在最后,我实在无能为力之时再向你请求帮助。” 六道骸抬手拨开人不安分的手。他听出来话语里拒绝的意思,大抵是因为人类无聊的善意和底线才拒绝他。他似笑非笑瞥了眼景元: “那我就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看清楚世界的黑暗与绝望后,你会怎么选择呢? 日本政府 —— “长官,你看这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快速穿过走廊,敲响长官的房门,得到应许后,火急火燎的走进去,将电脑放置在长官桌上。 在长官不悦的神色中,抬手打开屏幕上的视屏。 一段关于玩偶的gg放出,在清澈稚拙的童声和一位长相不错的年轻人的对话中结束了播放。 长官瞥了眼属下: “你该不会想让我投资这个玩具厂吧。这个景景伯确实不错,如果送给我儿子…” 属下心里怒骂了一声,真是社畜难当,钱难挣。 他面上维持严肃,解释道: “…这个男人,是常暗岛失踪的士兵中的一员。我派人私下前往探查过,发现那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失踪的士兵。如果他们手里掌握着森鸥外跟我们的通信,并发布给媒体…” 他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这将是日本最大的军事丑闻。” 长官也是明显慌乱了一下,这件事如果爆出来,上面为了平息事态,说不定会把他推出来当弃子,到时候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地位,财富一切都会消失! 他抬手整了整领带,强装镇定: “你确定所有人都是失踪的士兵?” 属下不确定地点头: “我们观测到的人员都是,但不确定有没有平民在其中生活。” 长官双手交叠捂着嘴巴,挂着“保国安民”牌匾的办公室内一时陷入沉静。 过了许久,长官抬起脸,眼中满是阴沉,沉声命令道: “组织一批敢死队,在有人关注到这里之前…一个不留。” 属下额头倏地冒出冷汗,他的手在发抖,有多少人能承受数千条性命的罪孽?更何况,这些人从来没有背叛过国家,他忍着恐惧劝说道: “但是…” 长官威严打断了他: “没有但是。这是我们身为士兵的职责!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维护这个国家的稳定!” “哪怕是用人命。”他狠厉道。 此刻夜色浓厚,乌云密布,遮掩了月光让大地陷入黑暗。长乐天各栋建筑物保持着以往的光亮,隐约让人看清道路。 全副武装的士兵趁着夜色摸进来,为首的队长伸手向前一挥,下达了攻击指令。 几人率先前性,为众人探路,不过数米他们的目光猛然一顿,同时脚下发出了轻微的滴声。 砰 —— 火光在夜色间炸开,探路的几人被掀飞在半空又落下,半躺在地上半天无法起身,头盔下发出隐约的痛呼呻吟声。立刻有人上前,将他们退拽回自己人的保护圈中,连忙检查身体状况。 队长眼眸一缩,连忙低吼: “敌袭!”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抬枪对准不同的方向,戒备着可能得袭击。 这时,不远处的路灯上安装的喇叭滋啦一声,一个紧绷沉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带他们走吧,现在撤退我们不会追击。” 敢死队的队长没有犹豫,抬手点射,喇叭瞬间破碎,他带着憎恶低吼道: “开什么玩笑,背叛国家的叛徒,你以为这样我们会放过你们吗?不,直到将你们斩杀殆尽我们不会离开!” 站在监控屏幕后的立原哀伤地看着过去的同伴,那人的声音顺着早就安装在长乐天各处的监控器传来,他嘴唇翕动着许久说不出话。 他像是撑不住身体的体重,双手支在控制台上闭上了眼睛。 敢死队没有停下脚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子弹倾泻声响起,这些不知内情的人们,为了自己的信仰与忠诚残杀同胞。 撑在控制台上的手几乎要把金属捏碎的力气一点点合拢,青筋狰狞地绷出。 立原艰难地,带着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开始反击。”他的声音穿过耳麦传递给埋伏在各处的兄弟们,坚定道: “为了真相…为了我们亲手建立的家!” 说完,他抬手关闭了单向声道,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一样,垂下了腰背,他白着脸低头看着太宰,眼珠里充斥着血丝,他问道: “这样,一切都会结束了吗?” 太宰冷眼,淡漠地看着即将发生的惨剧,屏幕上的暗光照在他脸上,他带着独有的对一切都毫不在意地声调说道: “嗯,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跟同胞残杀。如果你们还想见到自己的亲人,朋友,那么就按我说的做。” 他转头看着立原,鸢色的眸子充斥着冷漠: “将一切献给这场战争,包括你们的正义。” 以往和平的长乐天不复存在,那些嬉笑着的过往成为泡影,在立原的命令下,所有的同伴重新拿起枪支,轮回着曾经无法死亡的噩梦。 这场战争不伦不类。 有人射中敢死队的人,他举着枪,灼热的枪口顶着敢死队的额头,周围是硝烟和战火,子弹的倾泻声伴随着人类的哀嚎和痛苦。那个人举着枪,再没动作。 他脸孔狰狞,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地看着被他踩在地上的敢死队的一员,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浑身颤抖着却无法扣下。然后在犹豫中,被敢死队的同伴一枪射中喉咙,到在地上。 敢死队的人几乎是迷茫地看着这一切,不光是他一个人,而是在长乐天的所有人都没有杀死一个人。想象中的尸横遍野没有出现,遍地残肢却没有生命的消亡。 他们深深看着在地上哀嚎最后陷入无力的男人,转身前往下一个战场。 等他们走后不久,橘发的少年拽着比他个子高一些的少女过来,他急促地蹲下,将男人抱在怀里。 与谢野伸手摁在男人的脖子上,异能力发动 —— 【 请君勿死】! 无数只蝴蝶飞出落在男人的伤口处,刚刚还奄奄一息的男人恢复健康,急促呼吸的胸膛渐渐平稳,他坐起身来,快速对着女孩说: “谢谢。” 说完,他坐在地上没有起身。 这里不是真正的战场,没有森鸥外那样的恶魔举着枪让他们不断上演死亡与生的剧场。 他无神地看着天空,似乎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与谢野蹲下身,坚定地摇晃着男人: “去休息吧,没关系的。” 男人看着她许久,耳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他猛地震了一下,浑浊的双眼逐渐清明,他抬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孩替我们受罪。” 他站起身,拿枪上膛: “我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 “等一切结束后,我还想再吃你做的蛋糕。”下巴布满胡茬的男人温柔地冲女孩笑笑,随后跑远。 与谢野半蹲在废墟中,她低头看着自己不住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是为了幸福,这是为了以后平静的人生。 “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吧。”太宰从不远处走过来,他瞥了眼攥着拳头站在一旁的中也,收回视线: “还是说,你打算不管他们了。” 中也抬手狠狠拽了一下太宰的领口,将人拖拽着踉跄了一下,低声吼道: “别这么说话,你难道没有一点良心吗?” 太宰艰难地抬头看着他,似乎很轻的嗤笑了一声: “良心…我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们吗?说到底这场战争只对他们有利,我没有索要任何报酬免费给他们做事,难道还不够良心吗?” 他看着中心越发愤怒的双眼,慢吞吞地环视着周围的血腥场景: “这一切不过是最迅速的方法。只需要一晚上的噩梦就得到他们想象的自由。中也,你告诉我,这还不够良心吗?” 中也听不得这些歪理,贫瘠的词汇量又无法让他做出有效的反驳,他只能愤怒地拽着太宰的领子,怒目而视。 与谢野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拍了拍中也的手腕,示意人放松。 她看了眼太宰,笑的勉强又狠戾: “喂喂,你这家伙,平时不见你多说两句话,怎么现在油嘴滑舌的。难道景元先生走了你终于暴露自己的本性了?”她鼻尖闻着硝烟味,伸出舌头舔舐一下了嘴唇: “塑造这一切的你,我都想送你一个恶魔的称号了。” 太宰对此没有反应,甚至漫不经心地点头。 与谢野倏地扭头看他,声音低沉下来: “我们信任你。所以你也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如果他们没办法重新自由,今晚结束后,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笑地有些疯狂: “放心吧,无论我怎么折磨你你都不会死。所以你最好期待这一切是按照你预想的发展。” 太宰勾唇笑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发展?真是不错的提议,如果有这么一幕务必让我亲眼看看,就算为此在你手下待无数个日夜也无妨哦。” 轰 —— 不远处的的炸弹爆开,传出几人的痛呼声,与谢野连忙放开他的衣领,转头走去。她迈出了两步又骤然停下。 太宰抬眼看去,他们穿着军装,显然是敢死队的人。 他们两个人躺在地上哀嚎,一个人靠坐在他们身边,艰难地握着他们的手,声音似乎顺着风流飘荡过来,带来一声声崩溃,紧张的哀求。 “再坚持一会”。 “别死”。 “我们完没还成任务”。 “我们还没回家。” 他们是敌人。 与谢野迟疑的脚步落下,她坚定地走了过去。 敢死队的人看见她走过来,连忙捡起举起枪支,看见是小孩后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警告道: “别过来。” 与谢野抬脚踹在那人手上。 男人受了重伤,又没有对小女孩有防备,措不及防之下居然真的让武器落地。 与谢野大声道: “我是这里的糕点师。我也是医生!” 她蹲下身把手摁在全副武装的敢死队的士兵身上: “别妨碍我救人!想让你队友活命的话就给我乖乖坐着!” 簌簌 —— 宛若诡异油画般的蝴蝶从少女身上冒出,在几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那些蝴蝶飞入自己的身躯,原本痛苦的伤口瞬间愈合,身体仿若重生。 这是奇迹吗? 他们抬手摸着身体,完好无损的让人茫然。 他们看向与谢野,迟疑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与谢野今晚奔波在战场各处,体力消耗巨大,她擦拭额头的汗水,闻言对男人露出一个狰狞笑容: “医生的本职就是治病救人,难道你们不是人吗?” 在求生欲下,几个大男人疯狂地摇头: “不不不。” 摇了一会头又点着头: “是是是。” 与谢野看着他们,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这些士兵也是,一直陪伴她的那些同伴也是,都仅仅是普通人。 敢死队的人坐在地上,他犹豫着小声问道: “可我们是你们的敌人啊。” 与谢野没有迟疑: “那又怎么样?难道医生救人还要分三六九等吗?生命还有高低贵贱吗?” 她笑着: “我的梦想是让人欢笑,仅此而已。” 这里是战场,温柔的人无法在这里存活。 与谢野听见身后骤然响起的脚步声时,明白自己不管是躲避还是攻击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没有慌张。 哪怕被击中的脑袋,只要瞬间发动异能,她就能重新站起,无论多少次! “去死吧!叛徒!”怒吼伴随着枪响。 与谢野闭上眼等待死亡。 随后脸颊传来火辣的痛感,她愣了一下猛地转身。 中也狠狠捏住枪管,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下,枪管吱呀地响着,被捏弯了。 少年恶狠狠地抬头: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再救你的同伴!你的眼睛瞎了吗?” 说着,他腰部用力猛然起身回旋踢向人的腰部。 男人被巨力推动直直撞到了不远处的墙面,眩晕感袭击大脑,男人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中也从后腰处拿出手枪,他指着男人道: “快点滚开!小心我杀了你们。” 地上的男人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同伴,他们能被选为敢死队一员,对国家有极强的忠诚心,但同时也有极强的正义感。 如果这个少女刚刚真的是在救他的同伴,那他是不是在恩将仇报? 被与谢野医治的几人对他缓缓点了下头。男人绷着脸仰头没有吭声,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率先放弃。 中也不耐烦地冲他呲牙,随后用枪向一旁甩了甩: “快滚吧你们。” 男人哼了一声,正准备起身。 却又被子弹上膛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他抬眸看去。 一个黑发少年探身抓住了橘发少年的手。 太宰眼神无波的看着地上的男人,轻声道: “不对哦中也,他们是敌人。此时此刻,在这处战场上我们的同伴正在遭到他们的杀戮。如果放任他们回去,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他轻柔地却不容拒绝的握着中也的手: “身为医生的与谢野想要治疗谁是她的选择。但你不是。你是战士,你发誓要保护这个家。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他将手枪的洞口对准地上的男人: “杀了他们。” “喂!你个小鬼开什么玩笑!”与谢野面前的士兵低声吼道,似乎想用这种办法震慑他。 太宰冷漠道: “杀人啊。这不是你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吗?不用大惊小怪。” 那几个士兵显然没遇到太宰这样的人,顿时被这发言震在原地。 在太宰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阵阵炮火声,他们亲手建立的房子焦黑塌陷。 爆炸的火光印在他们脸上,点亮他们沉重的双眸。 太宰低语: “还是说,你心软了,因为他们是人类吗?”他舌尖慢慢舔舐着人类两个字。 中也仿佛被命中了心事,瞳孔猛地一缩。一个猜测在他心中形成,这个猜测甚至让他恐慌 —— 太宰知道他的本体? “这些士兵难道比你的同伴更加重要?难道你要让景元哥哥和兰波先生回来看见家变成一片废墟吗?” 中也舔舐着干燥的嘴唇,声音异常沙哑: “我…” 他颤抖的手渐渐平稳下来,对准了地上的男人: “不,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家。” 太宰笑容渐渐放大,他温声道: “这才对。开枪吧,中也。” ———————— 我喜欢描述人物本身的魅力。太宰有种深挖别人内心并加以利用的残忍和和愉悦。 最近几章都在写一些战场,战争之类的,在这种情况下,更能将人性,矛盾,残酷表达。希望大家能看的开心…… 5000 营养液加更哦 月末了,如果大家手里有营养液能给我一些…嘿嘿(眨眼)感谢在 2023-11-25 18:52:362023-11-27 16:06:49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河,冰淇淋很好吃 40 瓶; 零 36 瓶; 决明子 30 瓶; 不爱吃鱼的猫,迦勒底哈哈分队,镭 20 瓶; 那菈风林 10 瓶; 阿布莫诺 1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不变的自我 漫天的喧嚣和炮火声中,中也紧皱着眉头将手枪对准地上的敌人。 手指不在颤抖,他在太宰粘稠的笑意中扣上了扳机。 砰 —— 子弹射出,擦着地上士兵的脸而过,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 除太宰以外的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他。 中也低吼道: “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少年脸孔稚嫩,却带着渗人的力量感,让人浑身一震仿佛被地球重力束缚到无法呼吸。 躺在地上的士兵抬手擦拭过脸上的伤痕,深深地看着少年,然后快速起身,与自己的同伴搀扶着离开。 太宰视线从地上的弹孔移向中也的脸,声音一下子冷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就算放走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他们会带着完好无损的身体加入战场,将你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杀死。” “你正在因为你的善良而杀人哦,中也。” 中也转头带着沉郁的怒火看了他一眼: “闭嘴,混蛋太宰。这本来就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吧。” 太宰无趣地看着人,移开了视线。 “这场战争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错。立原先生他们不过是想从没有尽头的地狱逃脱,他们在战争中‘死’无数次,这还不够证明他们的忠诚吗?这些敢死队的家伙也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执行上头的命令。” 中也双手紧紧攥住,力气之大就连骨头都发出的哀鸣: “他们没有错。” “错的人是…” “那是什么…”与谢野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熟悉的破空声传来,中也脸色骤变,抬头看向天空 —— 一枚导弹正向他们冲来,炽热的温度在天空划出一道白痕。 他们打算将这片地区的所有人埋葬! 没有兰波和景元绝对的强大,以他们现在的战力根本没有办法从中逃脱! 前所未有的愤怒瞬间充斥中也的内心,他几乎撕扯着声带低吼道: “错的是哪些用人命给自己捞好处的混蛋啊!” 长乐天所有人停下了攻击的动作,抬头愣愣地看着巨大的毁灭到来。 这就是他们生命的终结。 突如其来的死亡之下,他们没有一个人哭泣,只是空白茫然的闭上眼。 中也猛地抓住墙壁的一角,瞳孔隐约冒着红光,手背上似乎有黑色的纹路闪过又隐藏下去。 在与谢野震惊的目光中,中也抬手一掀,一块有他两人高的水泥钢筋的墙壁生生被扯下来! “开什么玩笑,混蛋们!谁允许你伤害…!”他手臂肌肉鼓起,额头青筋绷起,用劲全身力气将石头狠狠砸上天空! 中也此刻全力的加持下,石头以突破人眼能观测的速度冲向导弹,然后相撞。 炽白的火光在高空猛地炸开,形成一朵蘑菇云! 热浪裹挟着巨大的冲力向下倾泻,楼宇的窗户霎时破裂,在地面的人类也被这股风暴压的跪在地上,向后滚去。 太宰藏在一栋楼宇之后,略带惊奇地看着中也。 这个因为感激而小心翼翼生活的少年,此刻在风暴的冲击下巍然不动,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带着猖狂的笑意看着天空炸开的白光,似乎在嘲讽那些在幕后操作的高层。 他终于露出了意气风发的一面。 “谁允许你们伤害我所珍视的人的。” 爆炸产生的风波冲击着人的耳朵,好半天所有人都听不清楚声音,好像隔着厚厚的墙壁。 而等他们从‘我居然还活着’的怔愣中回神,就见一个橘发的少年带着嚣张的意气将他们的队长五花大绑的扔在了他们身前,他带着不容置喙地笑容道: “喂,现在我们能聊聊吗?” 这是耳聋都没办法忽视的声音。 因为这场将他们一同覆灭的爆炸,敢死队终于从“忠诚”的死心眼中抽身,他们各自靠坐在会议室的大楼内,听着立原跟他们讲述之前发生的一切。 近乎奇迹的事是,双方都没有人员死亡。受了重伤的人在与谢野的治疗下痊愈,并得到特制的小蛋糕作为活着的奖励。 中也靠在会议室门边,他是保险,如果有人发难,他会瞬间制止对方。刚才的战斗中,他隐约察觉了自己的力量怎么用。 看见太宰从会议室出来,依旧摆着那张讨人厌的,好像看什么都很无趣的脸, “啧”一声,道: “直到现在都在你的计算中吧。包括我的行动。” 太宰停下脚步,他游走在战场边缘,浑身上下没一点擦伤,干净的就像从什么高档会所出来一样。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问道。 中也嗤笑一声: “‘将一切献给这场战争,包括你们的正义。’这是你说的。如果立原先生他们下了死手杀了这支敢死队的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不会和平的站在这里。你也早就料到我不会杀那几个人,才敢对我说那些话的吧。” 太宰转过身,对他笑了一下: “不对哦,我是真的想看你杀了他们。可惜超出意料之外的事完全没有。” 中也一脸嫌恶: “你个阴沉的混蛋。”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 “这一切就像你说的没有好处,你到底为什么参与进来。” 太宰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声音一下子轻了起来,跟雾霭一样没有落点: “是啊,为什么呢。” “昨晚,有恐怖分子袭击我们的小镇。幸亏有他们帮助我们,才让我们幸免于难。”立原在摄像头前‘庆幸’道,然后对着伸手全副武装带着头盔遮住脸的士兵们晃了一圈这才结束了报道。 这份录像会在当地电视台播出,在军方上层发现之前。就算被拦截也无所谓,他们的报社已经印好了“独家新闻”,随时准备发往各地。 来吧,为了利益的蠢猪们,你们究竟是选择跟我们谈判?还是让丑闻散布世界。 “混蛋!”军队的高层看着这份报道,双手狠狠地砸在桌上。 但他们不敢再派人攻打。 昨晚的那支部队是最精锐的一支,更何况还有导弹。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出现伤亡,说明他们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常暗岛的士兵究竟是怎么劝说这么强大的异能者帮助他们的。 他们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去听听他们想要什么,并且跟他们背后的异能者搭上线,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让对方加入军队,成为震慑世界的一份力量。 毕竟一个国家的支持和几个没用人类,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 太宰戳着桌子上的报纸,无聊道: “他们会在近期接触我们,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看着众人的欢呼,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事要做。” 他没理会众人的询问,侧过头幽幽地盯着大海,小声喃喃: “你会赶回来吗?” “景元…” 景元捏着手里属于神君教高层的徽章,又将他塞进了口袋里。 他站在山林中,抱着手臂,借着树木和灌木的遮掩垂眸看着下面的军队。 十步一岗哨,守备严密,围堵着北部的荒原。 那边就是吸血鬼所在的位置。 原本他们乘轮船来这里,目标太大,无法遮掩,这才不得已想借用某个组织的名号光明正大的参与这场围堵。 现在没有这个必要。 景元对六道骸点点头: “麻烦你了。” 六道骸抬手朝空中一抓,三叉戟出现在手中,他随手冲着下面站哨的人一挥: “快走吧。” “离开的时候小心些,我办完事儿就回去找你。”景元光明正大的从放哨的人中间走过,绑着红色发绳的白发随着走路轻微摇晃着,最后深入荒地中,不见了踪影。 六道骸看着他的背影,低头轻笑一声: “居然相信幻术师…抱歉了,吸血鬼也是我要找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的。” 这里是北欧,虽然接近夏天,但天气算不上暖和。 景元围了一条毛绒绒的白色围巾,跟黑色工装衣对比强烈。 走过外围的荒地后,出现在眼前是的一片松林,松针的略带刺鼻的清爽气息充斥着空气,冬天的雪还没彻底消融,残雪堆在树下。 四下无人,独属于大自然的清幽包容这里,景元漫步其中,享受着少有的情景,偶尔鞋面踩在雪层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倒也惬意。 如果这个时候他点个篝火,喝一壶茶… 景元舒服地眯了眯眼。 簌簌 —— 突然,一旁的树丛中传来轻微的声响,景元猛然顿住脚步,眸子闪过刹那的锐利,但随后又被淡然的笑意充斥。 他缓缓走过去,心里想着,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人类?还是在林中生活的野兽? 他伸出手,拨开遮挡的灌木,探头看了进去。 一只漂亮的,银色的,毛绒绒的蝙蝠倒在雪堆上。 精致漂亮。 景元挑了一下眉头,心中少有的戒备也放了下去,他蹲在蝙蝠身边,小心的用双手捧起。 皮毛柔软顺滑,隐约能察觉出这小家伙的心脏在缓慢跳动着。他倒在这里是因为冻晕了?还是饿的。 他对幼崽和小动物的耐心好得出奇,眼下看这小家伙可怜巴巴的躺在雪堆上,景元心中不由的心生怜爱。他把围巾摘了下来围在蝙蝠身上,带着体温的围巾让这小家伙微微动了一下,景元似乎看见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很快闭上,舒服地往围巾里钻了钻,昏睡了过去。 身上好温暖,身边似乎有人类的气息,这里是哪儿… 蝙蝠缓缓睁开眼睛,他身上围着白色的围巾,手感比他见过的最高级的布料更柔软。 他抬眸向四周看去,死寂沉闷的红眸带着点好奇。 这是一个山洞,在他不远处有木柴点燃的火堆,散发着温暖的火光。 他眼睛向一旁看去,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有着少见的俊美容貌,金色的眸子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自己,不带恶意的眼神让他眨了一下眼睛。 “醒了?看来你之前是冻僵在雪堆里。好在我来的及时。”景元抬手放在蝙蝠的脑袋上揉了揉,柔软的手感让他喟叹一声: “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的家人呢?”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温暖。 蝙蝠歪了歪头,看起来是蹭了蹭景元的手。 “不是冻僵,我困了,所以睡过去了。”蝙蝠缓缓开口,带着磁性沙哑,好听却有气无力的声音。 景元动作一顿,若无其事的把手收了回去,问道: “你会说话,你是人类吗?这是你的异能?” 蝙蝠裹着围巾艰难的站了起来,只露出毛绒绒的脸: “不算人类。我是伯爵。” 他侧头看着景元: “你呢,精灵。” 景元眨了眨眼: “精灵…你们的传说?”他的长相应该贴合地球人的面容吧。 他轻笑道: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纯净的生物。” 蝙蝠看着比他还茫然,半知不解道: “不清楚,我只是听我的领民们提过两句。倒不是纯净,而是你长得跟我的领民不一样。” 他想了想: “因为你的五官有点怪异,很柔和。” 景元还是第一次有人评价他的外表是怪异,他轻笑道: “这倒是新奇的评价,不过可以理解。” 长久生活在一个地方又被隔绝,没有见过其他人种也正常,他的面容偏向东方人的面孔。 蝙蝠: “这里是哪儿?” 景元用树枝拨了拨火堆,让其燃烧的更旺盛: “你晕倒附近的山洞。” 蝙蝠再一次强调: “不是冻晕了,是我困了。” 景元从容点头: “好好好。你怎么飞的飞的困了,你家在哪儿,要我送你回去吗?” 蝙蝠没有说话,他垂着头看着往上窜的火苗,半响道: “我饿了。”我想喝血。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看见男人从递过来一个东西。 蝙蝠看着眼前红彤彤的苹果: “我要喝血。” 景元: “这不行,我看你的品种是果蝠吧。尝尝?” 蝙蝠似乎生出一种无力感,但他不讨厌,他跟这个陌生的男人,像是一个孩童般一次次强调着: “我不是蝙蝠。” 面前的果子样貌像是苹果,但比他认知的苹果更圆更好看,是优质品吗? 他好奇地上前咬了一口,清脆的声响和清甜的味道一齐闯入口腔中。 蝙蝠眼睛似乎有些发亮,怔愣道: “好吃。”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景元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松树林,微微眯了眼: “土层坚硬,能种植并存活的作物不多吧。” 蝙蝠点点头,难为他用这五短身材的蝙蝠样做出点头的动作。 “我的领民们很优秀,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能开辟土地。但苹果这样的作物,他们努力了很久都没办法让其存活。你是外来的商人吗?我很久没有见过了。”蝙蝠优雅地小口啃着苹果,在吃饭的间隙中说道: “我喜欢你的商品,还有其他的吗。” 景元笑着,阅历和时间带给他平静的温柔。 “有啊,现在吃吗?”景元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蝙蝠的面前。 小家伙探头往背包里看了一眼,不止是刚才的水果,还有一些奇特的纸,表面光滑,里面隐约传出香甜的味道。是食物吗? 蝙蝠收回视线: “不吃,这些带回去给我的领民吧。我跟你交易。” 景元看了他几秒,无声地吐了口气,似乎有瞬间的沉重。 这种感情还没等人细细品味就倏地消散,景元将背包合拢,背上。 “你不是说你不是蝙蝠吗?”景元在林间走着,他的肩膀上站着一个银色蝙蝠,蝙蝠半阖着眼藏在围巾中,声音闷闷响出: “我累了,不想动。” 景元抬手点了点蝙蝠的脑袋: “你怎么听着比我还困。这是睡了多久。” 蝙蝠: “很无聊,所以只能睡觉了。这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年,不知道我的领民们过的怎么样了。” 蝙蝠说着看了眼方向: “左边。” 景元照做。这里的气温低,他的眼眶周围冻出些许红晕。 蝙蝠看着他,挣扎地想从围巾中出来,差点没站稳摔下去。 景元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怎么了?” 蝙蝠: “这个你围着,我不冷。” 景元给蝙蝠又裹紧了两圈: “谢谢,不过比起我我觉得你更需要。” 末了还加了一句: “别弄脏你的毛。” 蝙蝠: “……” 他在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 按着蝙蝠的指引,不多时眼前的松树开始减少,景元扶着树向下看去,发现这里居然有一栋古堡。 城堡古朴大气,带着阴森感。 不少普通的民宅靠着古堡而落,形成了一个小镇。 其中不少人穿着由粗糙布料制成的中世纪服装,景元有一瞬间穿越时空的错觉。 他明悟了什么。 蝙蝠声调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那边就是我的领地。” 景元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 蝙蝠: “等等。” 他挣扎的抖落围巾,扑扇了两下落在一旁的雪地上,同时身体抽条,不多时一个有着银色长发,红眸的俊秀和阴翳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他的四肢瘦弱,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 “走吧。” 景元笑意加深,看来这位吸血鬼很在乎他的领民,他甚至看见他悄悄用手整理衣领的动作。 “伯爵大人回来了!”在田里劳作的男人女人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余人抬头惊喜地看着。 “嗯,好久不见,过的怎么样?”伯爵很高,他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领民笑着回道。 “今年收成不错,这次没人会饿肚子了。”有个豪爽的女人笑着回答。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是领主和领民,更像是关系良好的邻居。 伯爵没一点架子。 “这是?”有人注意到景元的存在,侧过头打量着他,初看面容的惊艳很快变成了戒备。 长久地隔离世界的生活,让他们连一点的新奇和特殊都如临大敌。 “诸位好。”景元礼貌地冲他们点头。 伯爵转身介绍道: “他是路过的商人,我带他过来看看能不能换些什么。” 有伯爵的担保,这些人虽然还带着警惕,却没有恶意了,冲景元打招呼。 有些小孩没有长辈那样根深蒂固的死板,好奇地看着他,藏在父母身后问道: “你有什么东西?” 景元自从身边多了两个崽,身上便常装着糖果,不知不觉成了习惯,好在他也常用糖分补充大脑,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此刻到是能用来哄小孩。 景元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几个花花绿绿的奶糖,放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手里: “拿去分吧。” 那几个孩子闻着空气中的奶香味,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兴奋地将糖果分了,险些连包装纸一起吃下去,好在景元眼疾手快的拦下。 他从糖纸里剥出糖块,放在孩子手里: “尝尝?” 小孩快速又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奶香味瞬间在嘴里爆开,生产力低下,作物收成少,他们仅仅维持生存就要花费全部的力气,很少有能来享受的美味。 看见小孩开心地眼睛都眯了起来,周围的孩子们再没能抵抗诱惑,学着景元的动作将糖块剥出来。 “这可是你们伯爵大人特意让我带给你们的礼物。好吃吗?”景元笑着,远远地冲着伯爵眨眼。 伯爵瞬间被人们围住亲热地叫着,他似乎不习惯这样,有些狼狈地往景元这边的方向走,顺势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如你所说,你的领民们很好。”景元被伯爵邀请到城堡内,这跟之前在法国发现的破败城堡不一样。 这里设施齐全,建筑整体没有破损,起码能挡风。 火炉里烧着木柴,噼啪响着,溅出火星,一点点温暖房间。 景元靠坐在窗边望着下面谈笑风生走动的人们。 他把身上所有的糖块都留给他们,正一个个分着吃呢。 “你的商品很多,如果我要跟你交易需要用什么来换。”伯爵看着他的领民眉眼也柔和下来,他询问着景元。 “好歹是一起取过暖的关系,就别这么生分了。我叫景元,你呢?” 伯爵看着他,许久道: “布拉姆伯爵,我允许你称呼我为布拉姆。” ———————— 太宰什么都明白。 当初看动漫,第一眼看这只吸血鬼就被惊艳了!好绝的一个人!而且身上微微带着的那种孤独的气质…喜欢! 手很顺,感觉写人物原本的性格太开了。!嘿嘿。 营养液 5000 加更哦收藏也请摩多摩多!感谢在 2023-11-27 16:06:492023-11-28 16:49:45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吉恩娜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湳子不喜欢抹茶啊 54 瓶; 織雪 18 瓶; 排雷君救我 16 瓶;Solitaire 12 瓶; 屿鱼塔鳎 10 瓶; 帝君大人的信徒 3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简单的梦想 兰波:你看到那个视频吗。 景元:什么? 景元靠坐在古堡的窗户边缘,窗外是皎洁的明月,再远处是阴暗的松林,偶尔传来鸟类的嘶哑叫声。才晚上七点,这里的居民便回了家,关了灯,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沉寂,连活物的存在都得小心翼翼。 在这座原始古堡里,没有跟现代生活更挂上钩的东西,包括电灯。 手机屏幕的光打在脸上,景元垂眸看着兰波发给他的视屏。 关于长乐天遭受恐怖袭击的新闻。 他看了半响,最终阖上眼,吐出沉沉的一口气。 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他临走前跟港口 mafia 搭上关系,就是给太宰提个醒,如果有必要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好处,薅羊毛。万一不甚被国家政府发现立原他们的所在地,在彭格列和他们支援未到的情况下,让港口 mafia 帮忙。 现在看来,他不止看懂自己的提示,还将自己未来想要做的提前施行,以绝对理智和冷酷的方式,逼迫双方不得不和谈。 而这场战争的代价, ‘仅仅是立原他们一晚的崩溃’。 不,不止是政府和立原双方的逼迫,还有他。 景元手指在屏幕上打字,让兰波他们尽可能加快速度回长乐天。 兰波:可以。你是担心政府再派出部队吗? 景元:不,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动手。你们的敌人,是港口 mafia。 景元关闭手机,房间内的光源瞬间消失。他斜靠在墙壁上,带着沉默地懒意,周围静寂无声,唯有黑暗与孤独。 许久后,景元在黑暗中轻声自语: “这是想让我回去吗。” “闹脾气闹得惊天动地…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簇簇 —— 房门被敲响,景元将手机放进口袋,同时抬脚向门边走去,开了门。 布拉姆站在门口,人型的他长相妖冶,并没有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随意披散在后背,偶尔有不听话的发丝垂在他的额前,却不显凌乱。 景元侧身让开: “怎么了,难道晚上睡不着?” 布拉姆一脸肃穆地看着他,抬起手中捧着的物件: “这是之前落在我们这里的宝物,尽管我小心看护,它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衰亡。不知你能否再寻到这种宝物?” 景元盯着那个巴掌大的收音机,沉默了一下。 两人之间陷入片刻的安静。 景元从容的对人点点头: “我或许能帮你修一下。” 布拉姆神色中显露出赞叹: “没想到你拥有连我也没有的智慧,那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他郑重地将收音机放在景元手里。 景元低头大略翻看了一下,最后扒开电池盖子,看着里面都生灰的电池然,回身走进房间,从背包中找出备用的电池,幸运的是两者正好能匹配上。 景元摁下按钮,先是传出电流的滋滋声,随后古典歌曲从里面传出。 布拉姆眼睛发亮,快步上前捧起来: “就是这个!能传出歌曲的宝贝!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不知我应该为此付出什么报酬?” 月光将清辉洒进房间,吸血鬼对着月光欣喜的看着收音机里流出的音乐,像是获得了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 景元他看着这只纯粹又温和的吸血鬼,无法想象他暴起伤人的模样。 他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轻缓的纯音乐流泻,将房间包裹。 布拉姆猛地扭头看向景元,盯着他手里还没有板砖大的东西,脸上表情一时陷入,太过震惊后产生的呆滞。 “这是什么。”布拉姆问道。 “手机。”景元用这个星球的词语描述着: “在你的领地之外,类似的物品正在流行。” 他盯着男人: “你要出去外面看看吗。” 布拉姆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从震惊,变成恍然,最后定格在落寞的微笑。 他垂眸看着手机,怅然道: “是吗,原来外面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叹了一口气: “我究竟睡了多少年了…” 他握紧手里的收音机: “还是算了,仅仅有它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过去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追杀你。” 布拉姆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景元的表情,发现他认真却没有嘲讽的意味后这才缓缓开口: “这样啊,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记忆中深刻,无法忘却的事情已经遗落在历史深处。” 他走到窗边,垂眸看着这只有几十个人的小镇,这些人们哪怕每天都忙碌到夜晚,也仅仅能维持温饱,如若遭遇风雪灾害,又不知能存活下来多少人。 这些,他亲爱的子民们呐。 “曾经,我是这一片领土的领主。”布拉姆说,他抬手向周围仔细的指着: “那边的山川,那块林地,远处的河流,都是我的统辖之下。其中有不少土壤能种出果树,那段时光,是少有的开心。”他似乎重新回到了当初,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但很快这点笑意也消失干净。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觉身体不对劲。不喜欢阳光,喜爱阴雨,有种难言的欲望在逼迫我去吸吮他人的血液。” “现在想想,大概那个时候我便获得了‘异能’,或者说身体变异。”布拉姆说,他的眼神有些放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维持得体。 变异…突然获得了异能? 景元眼神闪烁一瞬。 他没有打断伯爵,安静的做着一个倾听者。 “然后有一天,人类来攻击我的领地,战争突如其来,我的领民们没有准备,被打的措手不及。这场战争持续了几年,最终我被钉在十字架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苍白,能看见其下青色的经脉: “这种力量或许不该出现。人类口中叫着的恶魔也只是我一个人。” “在我即将被处死时,我请求他们放了我的领民,如果真的有人不能被原谅,那个人只能是我。他们没有任何错。” 布拉姆声音很轻,神情却空洞地让人沉重: “但他们在我面前屠杀了我珍爱的领民。” “我原本应该死在死刑架上,可人类垂涎我的力量,最终我的被人类掌控,成为他们的武器。在不知多少年后,我因为巧合脱离了掌控,找到了当初领民的后代,他们因为我的错,成了奴隶,受到责骂和折磨。我带着他们来到这片土地,希望能过上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他看向景元,带着落寞的微笑: “我不能出去,我存在的本身就不被允许。这种力量不应该再出现世界。” 因为巧合得到力量,被人类视作怪物,又被贪婪所掌握,在这数百年间不知杀戮多少人。 这个在历史上被人憎恶,畏惧的吸血鬼最后缩在北欧一角,抱着收音机惊喜地听着外面世界的少许声响。 “如果你的力量能被封印呢。”景元问道。 布拉姆似乎连这张的幻梦都没想过,他明显愣了一下,侧头看着头顶的月亮,想了许久才说道: “先听几百年的收音机吧。” 景元脸上的笑意柔和下来: “不错的想法,还有吗?” 布拉姆低头看着周围的房舍: “让他们也听听,他们不该被我束缚在这里。” 手机里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景元跟布拉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外面的世界,直到地平线凝出明亮的光线,这些靠着城堡而建造的房舍缓缓冒出炊烟,寂静的夜晚被白日打破。 布拉姆这才停下了谈话,大概是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刻,他显得忧郁的眉眼也缓缓放松了些许。 不少人出门劳作,他们抬头看见伯爵倚在窗边,纷纷抬头打招呼。 “我下去看看。”布拉姆说着,他慢了一晚上的拍终于打响,对着青年歉意一点头: “昨晚打扰你一晚上,忘记你还需要睡觉了。今天我不会再打扰你,晚安。” 布拉姆睡觉是为了打发无尽的时间。人类睡觉时为了补充精力。 景元侧头看了眼外面熹微晨光: “晚安等会再说也不迟,我陪你下去,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当然要好好推销。” 布拉姆没有拒绝。 “领主大人,要吃早餐吗?”看见布拉姆居然少见的出了门,这里的人都很高兴。 他们平常没有娱乐生活,又跟外界断绝联系,连书籍都很少有。布拉姆跟他们不一样,比他们见识多,又去过不少地方,这次又带回来一个游商,说不定心情好能跟他们说点外面的事情。 “等等吧!”有个淳朴的汉子对着布拉姆笑笑, “有人早早出去打猎了,等会过来炖肉吃,怎么能让领主大人跟咱们一起吃黑面包。” 说着他扭头看向周围林地的一角,身材魁梧,皮肤粗糙的男人快步走过来,他提着手里的小野猪冲着他们晃悠着,看见布拉姆也在飞快的跑了过来,站在他面前腼腆笑着: “今天运气好,等会让领主尝尝咱们的手艺。”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的笑着: “看我这记性,我给忘了。” 他在自己的粗布大口袋里掏着什么: “我还给您带了礼物。” 布拉姆对待自己的领民一向很好,他耐心等着,微微前倾着身体,温和道: “若是猎物,跟大家分了,不必给我。”他不需要这些维持身体。 汉子笑着: “这怎么可以,您一定得收下。” 说着,他摸到了什么手从口袋中拔出,猛地向前攻去,带着憨笑的脸一下子变化,被蒙在一层靛紫色的雾气中,唯有妖冶,恶意的笑容清晰的印在布拉姆微微睁大的红眸中: “送你死亡!” 在三叉戟即将触碰布拉姆前,景元抬手拎住青年的衣领向后一拖,抬手横挡,金属相碰发出“锵”的一声,三叉戟用力前推,但发现在全力的攻击下都无法让阵刀出现分毫颤抖后没有犹豫,瞬间后退。 景元一手护着吸血鬼,脸色平静,不怒自威: “偷袭可不光彩。” 六道骸“簌簌”笑了两下: “我没找你,如果你有事想跟我说,等一切结束后吧。” 景元: “你想让我旁观?你明白这不可能。” 六道骸深深看着他,不多时轻笑一声: “好啊,那你试试能不能阻止我。” 他越过景元看向他身后的吸血鬼,笑容优雅诡异: “酿成了灾难的你既然如此痛苦,不如把力量交给我。我还会让这令你痛苦的世界走向毁灭。” 他对吸血鬼伸出手: “布拉姆伯爵,请过来。” 布拉姆微微沉了脸,他的眼睛盯着“猎人”,沉声道: “他现在怎么样了。” 六道骸如同观赏物品一般低头扫了一眼身体: “他没事,意识暂时陷入沉睡,现在由我接管他的身体。” 他抬头对吸血鬼勾唇一笑,带着优雅的笑意和这具经受风霜的身体完全不搭,显得有几分恐怖: “只是暂时。” 一根棍棒猛地从身后攻来,六道骸微微侧身,动作灵活的躲开,他侧头看去,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看来你的领民都很爱戴你呢,伯爵。” 不止是一个人,而是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就算是孩子都举着武器带着警惕看着六道骸。 “不管是你谁,但你若是敢伤害伯爵。”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神情气愤,狰狞: “我们会杀了你。” 景元即刻命令道: “退下,别靠近他。” 但那些领民并非他的部下,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他,带着不解和恼怒,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下达如此窝囊的命令,相互对视一眼居然同时向六道骸攻过去。 六道骸对他们轻蔑一笑,身影骤然消失,散开一片靛紫色的雾气将所有人包围。 想要前往救援的景元见此停下了脚步,顺势拦住上前的布拉姆。 “别靠近。” 同时雾气中传来几声闷响,像是皮肤被刺破后下意识的痛呼。 雾气很快散开,其中的人们带着迷茫的眼神看向布拉姆,接着,其中一人露出熟悉的“六道骸”的微笑,接着笑容转移,在短短时间内所有人带着同样的笑容对布拉姆笑着。 “这是我的能力,被三叉戟刺伤的他们成为我随时可以附身的对象。”六道骸回到最初的猎人的身躯上,他拿起三叉戟对准自己的脖子在布拉姆越发阴沉的眼神下划了一下,皮肤被刺破,血液凝成血珠滚了出来。 “就算我做这种事情,他们也无法反抗。你们要怎么阻止我?”六道骸冲布拉姆笑着: “如果想让他们活命,那么就过来。” 布拉姆看着那些熟悉的领民,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却又信任的看着自己。 他们是无辜的。 布拉姆向前走了一步。 “被夺走理智成为他人的武器,将悲剧重蹈覆辙。”景元没有拦他,他直视着六道骸,防备可能的袭击,声音平稳: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布拉姆停下脚步,他深深看着自己的领民,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昨夜。 他恍然想到,在数百年间唯有昨晚带给他惊喜,让他从这个与世隔绝的荒芜之地中窥探人世的一角,隔着小小的手机隐约看见了世界的奇妙和美丽,不只有风雪和松树,还有大海和高山,还有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公路,他听见流泻的音乐中带着作曲家的情感,流水,青山,高空似乎在眼前铺展。 他轻喃道: “我想要…” 他坚定地看着自己的领民: “我的领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我不想让他们一无所知的困在这里。” “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个世界。” 他无聊又散漫的神情一点点严肃坚定起来: “景元,请你帮我。” 景元轻笑着: “当然。” “他操控的身体如同提线木偶,只要把他们打晕,他就没办法再控制。” 两人同时上前,他们身体素质极强,布拉姆没有携带武器,他自觉的成为捏晕领民的人,而景元则招架随时可能出现的三叉戟,他动作灵活敏捷,游走在人群中的战斗身姿如同让人赞叹的舞蹈,有力而美。 “布拉姆,你还有能用的部下吗。”在两人擦身而过时,景元问道。 “有,你要做什么。” 景元远远的冲注视着他们这边的“六道骸”一笑: “去找他的身体,他此刻的能力是附身,想要附身最初的猎人,他的本体就必须出现在附近。” 布拉姆点头,红眸瞬时发亮,带着蛊惑人心的美感。 附近屋舍的老鼠和蝙蝠同时抬头,黑漆漆的眼珠被红色充斥,它们仰着头在空气中闻着什么,随即飞快散开,冲向林中。 “我已经命令我的眷属去找了。” 六道骸的笑意有些勉强,他看着短短几分钟内倒下的大半领民,再一次刷新景元的武力值,他在躲闪着攻击,交换着身体的过程中看向布拉姆: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们。” 布拉姆看着他,抽空回答: “随便你,只要他们刚刚死亡,我就能把他们变成我的眷属,重新活过来。” 他盯着他,没有一丝情感却让人发冷: “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不会想承受我的怒火。” 六道骸的笑意维持不住了,不怕珍视的领民死亡,武力值强到无法捕捉,他落于荒野中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被找到。 这场战争似乎已经注定了结局。 在战斗的间隙,布拉姆轻声问道: “你说的‘如果’有可能实现吗。” “如果你还是你的话。” 布拉姆轻轻笑了一下。 最终,六道骸手里所有能用的躯体都陷入昏迷,他迫不得已从本体中苏醒。 他坐在雪堆里,因为寒冷身体微微发抖,垂在身侧的手心内握着一把手枪,太阳穴附近血肉模糊,他睁着略带嘲讽的双眸抬眼看来。 无数只老鼠围绕在周身,它们翕动着口鼻,嗅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头顶垂挂着数只蝙蝠,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他。 嘎吱,嘎吱,雪地上传来脚步声,景元和布拉姆出现在视线中。 六道骸抬手拎起一只老鼠的尾巴丢向两人,景元抬手接住又放在地上,受布拉姆掌控的小老鼠没有惊慌失控,它安安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围在六道骸身边的老鼠也自动分成两列,空出让两人可以通过的道路。 景元: “别拿它们泄愤。” 六道骸嘴角勾了勾却又无法形成笑容,他仰起头,靠在树上,带着落寞的骄傲: “我输了。” 他翻起眼皮: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杀了我吗?” 景元蹲下身,跟这孩子平视: “不,我没能指引你看见这个世界的善良,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你不闻不问,忽视你自身的意愿,是我的错。” 六道骸眸光微动。 “不过,让无辜的人恐慌并利用他们的身体威胁布拉姆,是该罚。” 景元: “这些人在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太久,想要适应现代生活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六道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他。 “他们在现代社会的向导,这个任务就给你了。”景元单手压在六道骸肩膀上: “拥有过去记忆的你想必能更能体会他们的心情。” 港口 mafia 的首领看着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容狰狞恐怖,他狠狠抬手向后一挥: “全体撤退!” 失策了! 他看见新闻和报纸,本以为彭格列遭受了袭击,损失惨重,本想趁他们没有恢复派出半数部下前来攻打。 谁曾想,他们刚刚深入长乐天的地界,藏在暗处的敌人便钻了出来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对方训练有素,又有强大的异能者在,仅仅半刻钟,大半部下伤亡。 如果他们折在这里,港口 mafia 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消亡! 就算不甘心,愤怒,他也只能选择在遭到更大的损失前撤退! 中也对力量的运用还不熟练,攻击性太高,怕误伤队友,所以没有加入战场。 他只能站在远处护在身体素质柔弱又堪比小强生命力的太宰身旁,见他们退走,有些急了: “喂,他们要走了,怎么办!” 就像那位首领猜测的一样,他们确实损失惨重,如果不是把政府的那支敢死队临时拉过来,他们恐怕连子弹都不够的。他们只有余力布设陷阱,却无法分出人手从后路包抄。 太宰神情淡漠的看着,没有一点动摇: “既然来了,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 中也无奈道: “都说了,我们没有人手…” 轰 —— 港口 mafia 后方猛然被炸开,炸得中也把后面的话塞入嗓子眼。 他猛地抬头一看,惊喜道: “兰波先生!” 太宰看着他,似乎在他身后的人群中搜寻着谁,最终什么也没看见。 他微微阖上了眼。 兰波优雅从容,隔空对他们点头。单手托起的掌心中缓缓漂浮着空间体,它们如同炮弹射向港口 mafia 的中心,单方面的碾压就此开始。 战斗结束,那位首领不负之前的倨傲,他被人压在木质椅上,浑身染着尘土和血腥味,他憎恶地看着从分开的人群中缓缓走过来的太宰: “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太宰不置可否地点头: “随便你。无论你是否接受,这场战斗中损失了近半战力的你的组织已经没有能力再与我们挣脱港口这片地界的能力。说不定就连你平时看不上的小组织也能趁机咬你一口哦。” 少年对他笑了一下,阴翳而漂亮,像是在腐烂的沼泽中盛开的花: “被我们彻底毁灭,还是加入我们,你选择吧。” 这天,港口 mafia 高层干部变动,空缺的位置由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和高贵优雅的青年坐上,他们拿出了首领的任命书和银之神谕,无人能违抗。 “为什么是干部的位置,而不是首领?”中也问道。 太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坐在首领的位置上,组织内会有多少人叛变?我想要是的港口 mafia 多年在这里的积累,而不是一个名称。同样,彭格列的名气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用,以防它的敌人过来攻击我们。” 他缓慢搅动着咖啡: “嘛,虽然坐在干部的位置上,但现在的港口 mafia 已经是我们的东西了。” 他抬起眼皮似笑非笑道: “不是吗。 一批武器换一个组织,很划算的买卖。” ———————— 隔空电波对上,只有首领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下一章两人就能见面了。这段时间他们相互冷静一下了,嗯嗯 最近评论好少,呜呜…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哦! 营养液 5000 加更感谢在 2023-11-28 16:49:452023-11-30 16:25:41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那菈风林 20 瓶; 山酩子 10 瓶; 饮茶吗,水潋 2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我没有资格评判 冰雪与松林恍然还在昨日,景元站在港口,感受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拂而过,海鸥在头顶高叫,带来热闹的欢呼。 站在他肩膀上的布拉姆懒洋洋的看着头顶的太阳,以此掩饰看见不远处高楼和人群的愕然。 早就在这里等着的人们眼睛一亮,纷纷抬手打招呼跑过来。 景元把布拉姆抱下来,以为这是他在路上养的宠物的立原立马伸手过来,想要接住,没想到那小蝙蝠颇为人性化,带着“给我退下吧”理所应当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轻轻扇动翅膀落在地上,一阵银光闪烁过后,蝙蝠的虚影抽条拉长,随后,纤瘦而精致的漂亮男人出现在面前。 立原愣了一下,咳嗽一声收回手。 景元吩咐立原带布拉姆和他的领民参观长乐天,并给他们安排住处后,这才将视线投向另一侧。 太宰,中也,兰波,他们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双方视线接触,竟然一时陷入无言。 仅仅几个月没有见面,却带着久违了的惆怅。 不知是谁先笑的,很轻的一声,接着所有人都默契的相视一笑。兰波对人点头,含蓄又优雅: “好久不见。” 中也却爽朗的多,他对着走进的景元露出笑容: “欢迎回家。” 相比几个月前,中也似乎长高了不少,以往不一定能到景元的腰,现在似乎往上走了走。 景元眉眼柔和下来,他一直担心‘黑色火焰’会给少年带来不可逆转的危害,但现在看来,它不会阻碍少年的生长。 中也跟景元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觉得身边少了一个聒噪的声音,他一顿,悄悄瞥了眼太宰,心下不耐烦地“啧”一声。 从景元下了船,这家伙就没正眼看对方一眼。此刻更是眼睛虚虚地盯着地面不知道看什么,最缠景元哥的不就是他吗,也不知道这两人的别扭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中也背过手,拽了一下兰波的衣袖,跟人隐晦的对视一眼,随后他对景元说: “听说你要回来了,大家这几天都在商量办个宴会,现在东西还没准备好,我和兰波先生先去帮忙,你们一会记得过来吃啊!” 说完,拽着兰波先生跑走,不给他们回话的时间,留下两人站在原地。 景元一早就看见这孩子跟兰波使眼色,猜出有这一幕,不觉意外,收了对方的好意。 太宰侧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又收回视线盯着地面,眉眼淡淡,堪称死寂。 景元垂眸看着他,他不过是离开几个月,这孩子又回到当初初见时的虚无,他应该怎么做呢… 他蹲下身,抬手抚着少年的下巴,让人转过脸看着自己,明明是温柔的鸢色眸子,却沉着如深渊般无光的沉郁,他不在乎自己被怎么对待,也不在乎周围的一切,比起鲜活的人类,更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 “我听说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在长乐天做的一切。” 太宰听见这句话,终于有一点反应,他垂着的眸子微微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景元,轻声道: “所以呢,你是来惩罚我的吗?对啊,没错,是我做的。”他抬手仅仅攥住景元的手腕,笑着道: “我让他们重复无法死亡的地狱,让他们必须活在这没有道理的世界中,我欺骗了港口mafia,玩弄了政府。 言语也是力量,他或许从讲述中得到了自虐的快感,他突然激动起来,几乎是兴奋地咧开嘴角,眼眸睁大,瞳孔骤缩: “我给了他们选择,在解脱的死亡和痛苦的活着中他们选择了后者!我知道的哦,关于你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的作用。但我不想按你给我的路走,只有死亡,只有破坏才能让这一切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些困缚你的,束缚他们的都会在瞬间消失。” “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着想,景元,你告诉我,你要惩罚我什么呢?” “痛苦?绝望?还是死亡?”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次次的重复着最后的词语。 这在外人看来,或许是癫狂的。 随后,太宰的声音戛然而止。 景元戳了一下太宰的额头,只是轻轻地触碰却让太宰愣在了原地,抬手捂住了额头。 这并不疼,反而说更像是一种安慰。 “太宰,我没资格评判此事的对错。牺牲时间换取平和的胜利,活着孤注一掷尽早恢复身份和家人见面,情感和理智哪里有那么多绝对的正确。更何况这段时间我并不在这里,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评价你的所作所为,那我也太过傲慢,不知风趣了。” 太宰抿着嘴盯着他,似乎才意识到景元没有因此厌恶他。 景元轻松地笑了一下: “对出门远行,许久后才回家的人应该说什么呢?” 太宰,嘴唇翕动着,他的身体大概比脑子先行一步,略带迟疑的声音出口: “欢迎回来。” 景元站起身,笑着道: “嗯,我回来了。” 他牵着少年的手往长乐天走去,走的时候是初春,现在已经是秋天。 在兰波的建议下,长乐天的道路上没有清扫落叶,人人都可以享受秋日。 树叶落在地上,被人踩过发出咔嚓的声响,景元来了趣,又见四下除了太宰后没别的人,便踩着叶子前进,每一步都咔嚓好几声。 有些幼稚。 太宰这么想,然后他试探性的抬起脚,踩了上去。 “不过,虽然我不罚你什么,但这件事要给立原他们好好道歉。”景元在“咔嚓”声音中说着。 “好不容易回来,却总提他们。”太宰小声嘟囔着。 “好好,是景元哥哥错了。”景元不怎么真诚地说, “去晶子的蛋糕店帮忙吧,给他们一个惊喜。” “是个好办法呢!”太宰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对我的厨艺很有信心,你要过来试吃吗?” 太宰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的阴翳和疯狂瞬间不见,只剩下了纯粹的天真。 景元对此适应良好,但没想到他会做蛋糕,当下颇为有兴趣地点头答应。 这种兴趣一直维持到晚上。 与谢野特地把蛋糕房给他们使用,并嘱咐他们, “用多少材料都无所谓,但一定要清理干净。” “这家伙会做蛋糕…”中也眼角抽搐: “我还不如信与谢野小姐脾气温和。” 太宰不允许他们上手,一个人在里面忙活着,看着颇有信心。 景元: “有这么难吃吗?” 兰波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这不是难吃不难吃的问题…” 景元: “?” 兰波短暂的停顿中,太宰那边飘忽却快乐的声音传来: “诶呀,加点辣椒口感会不会更好?” 景元闭上了嘴。 中也忍无可忍,一手趴在料理台上,旁边的面粉被震得扬起又落下: “开什么玩笑!蛋糕里放辣椒,你是想让我们死吗?!” 太宰不听他的话,一手拎一个红艳艳的辣椒丢进他没有嚯嚯匀的面粉中,他眼睛在蛋糕房里转着,突然定格在一角,快步走过去。 景元视线跟着他,看见他拎过来什么后,脸上一贯平和的笑容都要坚持不住。 太宰把酱油倒进面粉里: “我喜欢黑色,这么做出来一定会好吃。” 住手吧,要是把所有喜欢吃的东西混在一锅里,这只会让你对它们都厌恶! 三人对可以预见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一个小时后,太宰抱着在微波炉里叮一下了的,放在玻璃碗里的东西拿出来。 谢天谢地他至少没把金属放进去。 三人探头看来,盯着碗里的诡异的,似乎还在转着圈,冒着泡,隐约露出邪恶眼睛的食物齐齐陷入了沉默。 太宰笑容灿烂,鼻子快翘上天了: “快尝尝!我有预感这是可以让所有人都落泪的美食!” 景元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他害怕他一吃下去,中午吃的那点东西能全部吐出来。 他幽幽道: “我曾经见过,能轻易毁灭一个星球的生化武器就长这样。” 没说瞎话,他说真的。 中也盯着那碗不明物体,麻木道: “这是什么?毒药吗?太宰,你终于打算毒死我们了吗。” 太宰: “别开玩笑了,快尝尝。” 中也差点没把这玩笑扔太宰嘴里。 太宰委屈似的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兰波: “兰波先生?” 兰波对他们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但这个真应不了。他僵硬地扭开脖子: “我晚饭吃的太多,实在抱歉,你们吃吧。” 太宰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在他们紧张的视线中走到门边,抬手锁住门,端着碗对他们笑: “不行,吃不完大家都别走。” 太宰体术稀碎,但架不住他死缠烂打,兰波和景元都是正规训练出来的,根本招架不住他,唯有中也还能冲人吼两声。 最后太宰将视线转移到景元身上。 景元憋着一口气,用勺子舀了一口,吞了下去,几乎没有触碰舌尖。他对绷着正经的脸对着另外两人点头: “还行。” 中也似信非信地嘟囔着: “真的?” 他不信邪的喝了一口,最后绷着和景元一样的脸看向兰波。 兰波: “……”他不傻。 短短几秒,中也终于坚持不住,一把推开询问口感怎么样的太宰,趴在洗手台旁吐着。 这天晚上,所有人蹲在蛋糕店前,不明所以的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咒骂和哀嚎声。 “这是什么?幽灵?” “这得是怨灵!” “所以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回到了住所。 中也正摊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头顶垂下一片阴影,他飘散的灵魂这才幽幽回到身体里,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坐起来看向来人。 景元站在一旁,他拍了拍少年肩膀问道: “有时间吗?” 中也正襟危坐: “有。” 景元坐在他身侧,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抬手给中也戴上。 中也本想问这是什么,但在一声扣环的轻响中,他猛然顿住,倏地抬头看向景元,嘴巴张张合合,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体内捉摸不透的力量瞬间被掌控,这段时间一直存贮于身的焦躁猛然平息,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袭击了他的大脑。 景元哥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自己否定了。 他肯定知道,他在心里深信着。 中也侧头看向一旁的窗户,从里面看见了款式,一条带着银链的choker。 跟那条,他过分珍视的choker一模一样。因为这是他们一起去商场买的。 “哥…”他喃喃道,有无数的话想说出却又被堵塞着,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能要,这个太贵重了。” 他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但如果能控制自己的异能,这并非是价格能衡量的宝物。 因为没有别人比他自己更明白他的本体是什么东西了。 “收下吧。”太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碗蛋糕液体大部分进了他的肚子,好在用料正常,虽然难吃到让人看见了先祖在河对岸招手,但没有真的死。 他揉着肚子靠在沙发背上: “这是他接触彭格列的原因。” 景元很少说煽情的话,或许是觉得难为情,但他不介意替他说出来。 他眼中带着嘲意,嘴里轻声道: “无论你的出身,你的成长过程中是被爱着的。” 中也手指微微一抽。 一片荒芜的黑暗中,没有意识的深邃海洋,没有自我的存在… 这是中也记忆中无法割舍忘却的部分。 与热闹又漂亮的外表不同,他的本体单纯只是会破坏的怪物,天灾。 哪怕成为人之后,哪怕拥有人类的性格和视角,他依然会在某个时间,看见覆盖着自己全部的阴影。 他总是带着迟疑和热烈活着,他看着不远处的,名为“家人”的存在,想伸出手却又落下。 他应该跟他们在一起吗?以人类的身份。 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撕扯着名为中原中也的少,他好像靠近着众人却又隔绝之外,有一层厚厚的隔膜阻挡着他。 这层隔膜,是名为“非人的孤独”,他是人群中的异类,无论有多少人想要靠近他,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他要把他的秘密说出来吗?他们会怎么看我?这和平又温馨的家还能容纳他吗? 种种疑问带着恐慌在心中冲撞,这是善良和自我的冲击。 他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他的双手狠狠攥着,在他意识游离间,外界的一切或许已经以为他的失控而遭到破坏。 怎么办… 我,我应该相信他们吗?我应该把我的一切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吗? 中也低着头,浑身颤抖着。 然后两只手同时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一愣,连忙抬头。 不知何时,兰波也坐在他的身旁,他和景元哥握着他的手,温热的体温顺着手掌传递到体内,让他不自觉放松下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说出来也可以。”景元道。 “我们是你的家人,不会背叛你,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兰波轻声说。 中也抿着嘴,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他侧过脸埋进兰波怀中,传出被压抑到极致的轻微抽噎声。 太宰晚上敲开景元的房门,青年合上手中的《育儿大全》,不动声色的放在桌上。 太宰冲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少年熟轻熟路的走到景元身边,靠着人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景元错觉,在分离几个月后,太宰在肢体上更亲近他了。 比如现在,太宰一手摁着自己的手掌,不时用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腕,带着点强迫的意味不允许他收回去。 “你给他带了礼物,我的呢?”太宰声音有些黏糊地说, “我好好完成了任务,如果我什么都没有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哦。”他幽幽地瞥了一眼景元。 “这算威胁?”景元有些好笑地问。 太宰侧头认真看着他: “这是建议。” 景元勉强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接着,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东西,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光亮。 这是一个眼眸懒散的小猫吊坠。 模样酷似太宰。 他抬手接过,盯着景元。 “你还真是,不给我发作的机会呢。” ———————— 有点好奇,大家喜欢的太宰,是什么样的太宰呢? 我就喜欢,只要看见他事情就会解决了的安心感,大家呢? (偶尔有一天没更,可能是我定时更新给设置错了,实在不好意思说啊………怎么会有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啊!!!!) 第48章 谈判 异能特务科办公室内,窗几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叶气息。 房间内只有两个人。景元和种田都没有带多余的护卫。 前者是不需要,后者是带了也没用,还不如爽快点,不给对方留下戒备的印象。 景元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笑容温润看着他面前的男人。 姿态相当优雅从容,好像面对的不是政府的高官。 种田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许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你会是这种情况。” 当初的景元不过是个一穷二白的年轻人,而现在,已经拥有让政府无法忽视的强大势力,有资格跟他同坐谈判。他在这个位置上三年,无法自拔地渐渐走向老态,而青年人一如当初,俊美,漂亮。好像时光都不忍心从他身上流逝。 “种田长官,别来无恙。真是命运弄人,没曾想这次政府对接谈判的人会是您。”景元笑着摇摇头,接着笑容微微收敛,明明只是些微的变化,却让种田神经瞬间紧绷,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既然是熟人,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景元对他颔首: “我们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恢复在常暗岛士兵的所有身份。” 种田点头,这些士兵的遭遇他也有所耳闻,不过那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为了让上层注意到异能在战争中的作用,他们必须这么做。如果有机会让他们恢复名誉,他自然愿意。不过这场谈判的本质不是士兵的名誉,而是国家的名誉。 种田推了一下眼睛,沉声道: “可以,但是你们必须遵守保密条约,关于常暗岛上的一切都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 对于这些饱受战争折磨的人们,不去谈论过往,能够以正常的身份回家,这或许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景元同意了,这也是他们的意愿。 种田见对方并没有为难的意思,不由放松些许,主动展现善意,问道: “第二个呢?” 景元看着他,笑容得体: “异能开业许可证。” “异能开业许可证?”景元思索着,对于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他没有补足,从字面意义上看,在这个合法使用异能的证书? 太宰靠在他身边,手里翻着不止从哪儿淘来的小说,百无聊赖地看着,不如说翻着。 “嗯,异能活动合法化,有了它政府就承认了我们存在,以后因为某些原因使用异能也不会遭到政府的通缉,很方便的东西。”太宰说,他翻够了书,侧头看着景元: “不过我们先要创建一个自己的事务所,你有想法吗?” 景元: “景景伯不行呢…”他脑袋向后一靠,靠在躺椅上,自己反驳了自己,嘴里低声喃喃着: “他们大多是普通人,如果被外界知道他们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可能会遭到袭击。” 他头疼地想: “所以,又让我起名字?” 太宰顺手将书一扔,在他手里转了一晚上的书就这么毫不留情的被扔到了地上。他转身跪坐在景元身边,带着笑意: “明明对什么事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单单对起名字这么不擅长,露出这么苦恼的模样…说到底,能让我这么感兴趣都是你的问题吧?” 景元往旁边蹭了蹭,给他让出了足够多的位置闹腾,可躺椅就这么大他也挪不了多远。他抬手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少年还带着肉感的脸颊,说道: “别说这么没有道理的话。” 他心下认真想着,如果有机会自己创建一个事务所… “那不如…” 昨晚的回忆结束,景元好整以暇等待着种田的回复。 中年人双手紧握。 实际上,在派出的作战部队和导弹并没有对长乐天造成实际损伤后,他们就猜测长乐天藏着强大的异能者,其实力足以与国家现在最强大的那一批异能者抗衡。 在他过来谈判前,政府高层就嘱咐他“必须将那位强大的异能者争取过来。” 如果同意给他们异能开业许可证,是否能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成为国家的力量? 种田盯着景元: “你如何保证你们的力量不会带给国家灾难。” 景元轻笑: “自然,战争从来不是我们想要的。”他这是在隐晦的告诉种田,我们中的异能者并非只有我一个,以此让政府对长乐天有所顾虑,不敢随意出手。 景元: “不过,只是口头的保证不会让种田先生放心吧?你有什么建议?” 种田沉思道: “我在军部给你安排职位,如此,你的行动在我们的视线之下,想来上面的人也会赞同。”说着他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神色并无变化的景元,又补充道: “我会给你一定程度的自由,不会派人监视你,同时所有任务你有拒绝的权利。” 相当于只是在政府那边挂个名。 这个要求宽松到不可思议,他在对我示好。 景元瞬间明白对方的想法,笑着点头: “可以。” 种田松了口气,强者大都有怪癖,他只能小心谨慎,以免惹他们恼怒,还好景元性子平和,不在乎这丁点的试探。 “你的事务所或者组织的名称是?”种田问,等会谈结束他就去办理。 “可爱动物在这里。”景元微笑道。 种田: “……” 种田: “?不好意思没听清楚,您再说一遍。” 景元相当坦诚的再次说了一声,神色间带着满足: “可爱动物在这里。” 哪里?哪儿?你吗? 种田看着年轻人,突然觉得上头对他们如此警惕当真不应该。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种田突然好奇道: “你们,做什么的?” 景元脱口而出,看来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许久: “对可爱小动物的观赏,救治,养育等一系列业务。” 种田忍不住拿下自己的眼睛,用衣服擦拭着: “挺好,挺好…” 这场会谈不到十分钟结束,景元没有再客套,匆匆拿起自己的西装离开异能特务科所在的大楼,向外面走去。 太宰坐墙边,手里捻着石子,盯着地上的蚂蚁,不时堵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他看着蚂蚁茫然四顾的模样神色淡淡,带着死寂。 ‘这孩子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也没看见他的长辈…是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孤儿吗?’三花猫,也是夏目漱石,他端坐在不远处,有些怜爱的看着那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对这个世界最好奇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停不下来,搞出一两个恶作剧换取长辈的注视更是常见。 可这孩子靠坐在墙边开始,从没大吼大叫,自己拿着石子跟自己玩,怎么能让人不注意,不心疼。 这时,他看见那孩子突然侧头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沉如沼泽。像是木偶。 三花猫犹豫了一下,甩动一下了尾巴,抬脚慢慢靠近,站在少年一米远的位置停下,跟少年对视着。 是有心理创伤吗?他心中猜测着。如果他觉得寂寞,让他默默也无妨,就当陪小孩子玩会儿了。 “等久了,事情已经谈完,我们回家吧。”这时,一道好听的温润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三花猫看见那孩子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神情微动,循着声音看去,把手中的石子随手一扔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三花猫好奇回头看着。 穿着淡粉色衬衫,外套浅灰色西装的白发走来,他似乎并不习惯这种衣服,抬手松了松领口,看着随意又潇洒,举手投足间能去拍一套杂志封面。 景元上下扫视着太宰,发现没有多余的伤口后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坐在他不远处的小猫,手指微动: “这个小家伙是?” 言语间很是温柔。 一个小家伙叫的三花猫老脸一红。 同时他心里松了口气,原来这孩子不是孤儿。 太宰侧头看了眼,满不在乎道: “不知道,流浪猫吧。” 景元靠近小猫,蹲下身,试探性的伸出手,发现小猫没有躲开后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舒服地手法让夏目漱石喉间发出咕噜的声响,尾巴在身后不时抖动着。 “我们收养他吧。”景元笑着道, “这次一定是猫。” 他两手掐着猫的腋下,抱在怀里,小猫四脚朝天窝着,倒也舒服,没有挣扎。 太宰嘴角抽动了两下,眼睛死寂地瞥了眼猫,然后嘴角一点点勾起,看的夏目漱石浑身一僵。 “好啊,我们回家前顺便带他去做绝育吧,省得他以后在春天叫唤。”太宰手指勾了一下小猫的尾巴,笑着说。 绝,绝育? 开什么玩笑!他保持了几十年自由难道就因为寻了一个铲屎官就消失? 夏目漱石浑身毛都炸起来了,他仰头冲着年轻人叫了一声,大有随时准备逃走的迹象。 “好了好了别乱动。”景元让小猫扒在自己肩头,一下下顺着毛,轻声哄着: “现在也太早了,等过段时间看看。” 太宰盯着他,许久后移开视线,轻轻说道: “我还真是没一点竞争力。” 景元一顿,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太宰,又错开视线,随意道: “既然我们有猫了,不如去商场看看,顺便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太宰轻笑一声,也不知道笑什么,他顺着转移话题: “今晚要我帮忙做饭吗?” 景元回想起几个月前他刚刚回长乐天的蛋糕,觉得再让他祸害一次,自己真的就能看见所谓的天堂了。 “不需要。”他没忍住又补充道: “做饭能做出这种水平的,我也第一次见。” 太宰颇为遗憾地点头: “好吧,那我想吃螃蟹。” 景元痛快的满足了他的要求。 “所以你们出去一趟捡了个猫回来?”中也蹲在地上挠着小猫的下巴,他抬手抱起来,往猫的下面看了一眼: “公的母的,要绝育吗?” 夏目漱石: “…”这群不知道尊重猫猫的家伙! 兰波正在客厅内公用的桌子上处理事务。景景伯的销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公司咖啡也买的不错,再加上给瓦里安当后勤偷摸来的油水,兰波满意地点点头。 “要给它买点东西吗?”兰波问: “我可以买下一家宠物店,请到最好的医生。” 夏目漱石: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那医生是干什么的。你们一家人除了绝育是想不到其他的吗? 他躲开几个人打量的视线,迈步到落地窗前。这一家人住在这栋楼顶层的公寓,视野最好,能从落地窗看见整个长乐天。这里的人们脸上带着笑意,相伴而行,像是最普通的人家,但他也无法忽视这些人风吹日晒的痕迹。他们是士兵? 他对这片突然发展起来的土地一直存有好奇,进来这里发布的有关被袭击的新闻更让人遐想连篇。 他没想到一时心软碰到的男孩居然在这里居住,而且地位还不低。 他们究竟… “今晚主菜吃螃蟹。”景元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卷起衣袖,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对房间里的几人说: “我没做过,所以大家不要抱有期待。以及,太宰禁止进入厨房。” “居然这么不相信我的手艺,我很伤心哦。”太宰侧头看去,装模作样的抱怨着。 “嗤,你对你的手艺没有一点羞愧吗?”中也嘲讽。 “我好歹能做出些什么。”太宰思路清晰,不跟人在做饭上比: “但某只小蛞蝓恐怕连料理台也够不上呢。” 中也果然被带跑偏了,一路袖子就要上去揍人: “开什么玩笑!你信不信把我料理台砸你头上!” 世界上怎么有这样恶劣的人?对所有人都能做到耐心的中也对太宰是两句话都说不下去。 景元不参与小孩子们的打闹,左右两人有分寸,他也不担心出事。 他看着螃蟹,拿着手机找了半天菜谱,最后决定问问他们。 将军后援团—— 景元: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青镞:其实,是开拓者建议的,他说这个群里都是将军的资深粉。 开拓者:好久不见啊将军!我们正好路过罗浮,来见见老友,没想到将军不在,好伤心。(哭哭) 景元:彦卿,给开拓者拿张纸。 彦卿:已经给了,将军。 开拓者:已经擦了,将军。 开拓者:将军,你怎么不像以前那样用全息投影?我看不见将军的美貌(划掉)人,分外想念! 景元:不巧,我这次出来的急,没带相关设备,下次吧。 符玄:资深粉是什么?后援团又是什么? 符玄:算了,本座对这些没兴趣。 符玄:景元,你那边出事吗?需要我们帮忙吗?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景元:停停,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来问问,螃蟹你们喜欢怎么吃? 彦卿:香辣。 青镞:没吃过。 符玄:… 符玄:汤。 开拓者:全蟹宴!!!将军你在哪!我这就去找你! 这都不算做法了。 景元:路途遥远,只为了螃蟹实在不划算,别累着自己。等下次,我亲自请你们去罗浮最好的一家酒楼吃。 开拓者:好耶!!对了,丹恒说他也想吃,将军记得多带点钱。 丹恒:我没说过。 景元:好好,多带点。 丹恒:我没说过。 丹恒:谢谢将军好意。 景元看着五花缭乱的做法,最后选择了清蒸。 “螃蟹?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喜欢。”中也掰着螃蟹腿, “你又不是没钱,为什么不自己买。” 掌握着港口mafia包括小金库的太宰没理他,看着景元: “你喂我。” “你啊…”景元算是无奈也是宠溺地笑了一声: “怎么这么懒,都不想自己剥。” 被发现了意图的太宰相当理直气壮: “很累啊。再说,这段时间我忙碌了这么久,如果连这一点奖励都没有,也太说不过去了。” 景元没法,只好给人剥螃蟹肉。螃蟹买的新鲜,把蟹壳撬开,一股清甜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窝在地上的夏目漱石也得到了螃蟹肉,更就着米饭吃的开心。 景元把螃蟹肉放在勺子里,递到太宰嘴边。 太宰一手抓着景元的手腕,探头咬住勺子,他细细品味着,没有松开景元的手,直到他把嘴里的那一口吞下,他轻轻侧头在景元的手指尖上舔了一下,这才把人放开,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看着人不动声色的面孔,笑了: “好吃。” “果然,景元…”他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 “剥出来的才好吃。” 中也从忙碌中抬头,咬着螃蟹壳咔咔作响: “有这种说法?哥,我也要!”他没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景元神情没有变化,他抬手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过手指,这才对中也笑着道: “你们是把我当剥蟹的工具人了吗?” 他看向一旁因为很少吃螃蟹,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的,满脸犹豫地兰波: “要我帮你吗?” 兰波眼睛期待地看过来: “可以吗。” 景元笑着拿过一只螃蟹: “你们两个等下。” 中也欢呼了一声。 相比以往,没了面对景元,兰波好意的局促,他双手撑在桌上,眼睛发亮,就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理所应当的得到长辈的宠爱。 太宰看了他一眼,少见地没开口嘲讽。 只有景元不经意间往自己这边看的时候,才用手指轻轻点一下了嘴唇,无声地,黏腻地叫着他的名字。 几天后,景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信件。 “这是什么。”太宰单手越过沙发,脑袋亲昵地蹭着人的侧脸过来,好奇地看着。 景元头发长,被这么一蹭,发丝就扫过自己的脸颊,带来痒意,他偏头给人让出位置: “一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给长乐天发来的信件。冲着我们背后的彭格列来的,不知他们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长乐天背后有彭格列的影子。他们想邀请我跟他们谈一笔合作。” 太宰垂眼看着,漫不经心的想: “合作半真不假,想留住你并和你背后的彭格列搭上才是真。” 他下巴压在景元肩头,双手搂着人的脖颈: “你要去吗。” 这种程度的组织,想不想去,全在景元的一念之间。 景元没有说话,他拿起桌上的另一封信,顺手拍了一下太宰放在他胸前的手: “过来看。” 太宰无所谓地耸耸肩,松开手,绕过沙发坐在景元一旁。 走路间,顺势擦测道: “这封信,是种田给你的吧?大概关于你职位的。” 景元点点头: “应该是这样。” 他打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 “给了我好几个职位,军部,公安,警察。” 他说着,还笑了一下: “每个职位还给我固定的工资。” 他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享受了一下这种感觉: “这算是…躺着拿钱吗?感觉不错。” 太宰瞥了他一眼: “你缺吗?” 景元: “这不一样。” 他的眼睛在两封信件里转一下了,思索道: “也不是不可以去。” 太宰: “去啊。能到处逛逛才是你想要的生活吧。” 景元笑着点头: “也对。” 太宰: “记得带我一起去。” 景元: “我有职务在身,你去做什么?” 太宰对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拓展业务。” 景元最后选择了警察学校的教官一职,工作轻松,还有大把的时间留给自己。 他等了几天,等到来年初春,学校开学,他收拾好行装连着太宰一起打包带走。 他早就明白了,就算他不带太宰走,到了那边也能在某个角落看见熟悉的脸幽幽看着自己,不知在算计着什么。那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下。 兰波知道后,提早给他们在那边买了公寓,等过去直接拎包入住。 景元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舒服的差。 太宰除了做饭,生存能力堪比小强,景元放心的把人放在公寓。明面上太宰来这里是有任务在身,拓展业务。 也不知道又想嚯嚯哪个组织。 景元提前给他们默哀了一秒钟,转头出门去了学校。 他没制服,打算去了学校跟后勤处要一身。 大概也是平时随性惯了,对制服这些规矩不敏感。 等他去了,站在警察学校门口,看着樱花飘落,花瓣落在那些穿着制服的学生们肩头。 他现在还穿着常服,以现在的模样,怕是进不去吧。 正头疼着呢,他身侧传来一声友好地询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要找人吗?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景元回头看去,金发深色皮肤,眼神清澈明亮的青年看着自己。 “其实…我忘记穿制服了。”景元冲人颔首,简单描述自己的困境。 青年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算是开放日,穿着常服也没问题。来,我带你去后勤处。” 景元正要道谢,就看见一个男人从侧面走过来,故意要往深色皮肤的青年身上撞。 景元连忙抓着人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那人撞了个空,不爽地看了他们一眼。 “助人为乐的未来警察先生,和神经大条到忘了穿制服…”那人扫了他们两眼,嗤笑道: “真是不错的组合。” ———————— 嚯嚯谁呢?诶嘿嘿。 明天不更新祝大家,昨天,今天,明天心情愉快 营养液5000加更哦 诶嘿 第49章 心服 “刚才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降谷零不悦地嘟囔着,好在坏心情只坚持了几秒,就被一旁的男人吸引了注意。 男人有着少见的俊美容貌,还有更显眼的一头白发,发色少见却颇为适合,将人的慵懒和随和勾勒。刚刚站的远没有很注意,现在并肩走着,这才惊讶发现这人的身高当真恐怖。 他用目光比划了一下,感觉自己快矮对方一个头。 他心里一时有些惊奇,不明白这人怎么把随和和高大两个词不显突兀的结合在一起的。 他盯着人发呆,好不容易脑子跑完了思想马拉松拽回现实,就看见男人正侧着脸看着自己,神色间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只有纵容的随和笑意。 “抱歉,刚才被吓到了吗?”降谷零有些尴尬,几乎是没话找话。 景元好笑地摇头: “这倒没有。先不说我,你真的要赴约吗?” 刚才那个找茬的人临走前放下狠话,说今晚给我等着。 降谷零一点没怕,也撂下一句等着就等着。 这颇为小孩气的狠话环节在路人惊奇打量的目光中匆匆结束,但显然,当事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放狠话升级成打架是板上钉钉的事。 降谷零: “如果他来找我的话。找上门的挑衅我可不会拒绝。”说着,他冲人露出一个伴着得意又自信的笑容,抬手压在自己的手臂肌肉上: “我绝对打的他满地找牙!”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后勤处,值班老师听见他们的来意后,颇为无语地从柜子里拿了一套适合景元穿着的衣服。值班老师趴在小窗口,半阖着眼,语重心长的教训: “怎么能忘了带衣服呢?还有头发也处理一下,这么长,又这么显眼,平日里会被针对的…” 景元看着手里的衣服时就猜到值班老师把他错认成学生了,还没等着开口,对方的话跟连珠炮似的,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只好无奈地站在一旁等着说完。可这些车轱辘话没一点价值,还不如听符卿唠叨,符卿好歹在三句古文里夹着一句正经,这值班老师滚了十来句没一个重点,他装出的认真就忍不住败在瞌睡下,还连累这孩子陪他一起听。 他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把话题错开,悄悄溜走,走廊对面缓缓走过来一个人,看衣装是教官,他路过景元和降谷零又猛地回身,见了鬼一样看着景元站在后勤处门口听这些大话。 景元回给对方一个得体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是被训话,而是在视察。 值班室老师也止住了话音,尊敬地行礼后叫了一声“鬼冢先生”。 鬼冢匆匆对那人点头,站在景元身前带着一丝紧张问: “怎么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提前得到了关于他样貌的有关信息吗?景元不动声色地想着。 “来拿衣服,这次出来的急,忘记带了。”景元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统一规定的服装,再一次看见鬼冢见了鬼的表情。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衣服…你怎么在这里…”他无奈道,这位从政府派下来的军队精英怎么这么天然,他的衣服怎么可能从后勤处领,领了做什么,混在学生堆吗?给那些孩子一点自信心吧。别上学第一天被打击的梦想破裂。 “也是我考虑不周。”鬼冢拿过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衣服,又给塞进窗口,塞得那位执勤老师满脸茫然。 “请跟我走,我先把东西给你备全。”鬼冢让开身体,示意景元跟他走。 景元不好推拒,他对降谷零歉意地笑笑: “看来我们要暂时分别了。”他拿出手机: “要记一下联系方式吗?” 降谷零对这位随和温柔的“校友”颇有好感,跟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找见你了,眨眼的功夫你就消失了。”景光顺着走廊过来,正好看见降谷零正对着反方向挥手道别,他探头一看发现那边的人已经走过拐角。 “谁?他们口中说的白发帅哥吗?”景光摩挲着下巴猜测道。 “什么叫做消失,不是你让我先来的吗。”降谷零无奈看着挚友, “白发帅哥,你从哪儿听到的,嘛,确实挺帅的就是了。” 景光仔细打量着降谷零的脸,若有所思道: “让你也感觉帅的人…我好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打趣地话说完,他爽朗笑着,抬手将手臂搭在青年的肩膀上,带着人望外走: “至于怎么打听到的,你自己和那位帅哥对自己的显眼程度也太没自觉了吧。” 降谷零被带着踉跄了一步: “现在去哪儿?” 景光: “当然是去礼堂啊,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降谷零: “啊,忘记跟他说了。” 景光: “谁?那位帅哥?” 降谷零想了想: “算了,有一个教官把他叫走了,那位教官会告诉他的吧。” 礼堂—— 演讲台上,鬼冢面容严肃讲述关于学校禁令和注意事项,而下面的小崽子们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仔细一听全是“帅”。 谁帅?他吗?他当教官这么多年可没这么受欢迎过。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站在他身侧的年轻人,微微眯眼。 景元,除了名字外所有的文件上都打着机密,不详。如果不是上头特别嘱咐多加关照,并说是从某场战役中保卫了国家的英雄,他都要以为是个核弹空降这里。 他总是带着永远睡不醒的慵懒,为人也随和,这位年轻人脸上的平静笑容从上了台就没变过,但下面的窃窃私语都要汇聚成洪浪泼他脸上了! 他都看见年轻人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群兔崽子! 鬼冢恼火地瞪了一眼下面的学生,好在他凶神恶煞的脸还有威慑力,礼堂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趁这个时机,他侧开身开始一个一个介绍他们各个科目的教官。 他看着下面小崽子们越发兴奋,期待的目光心中嗤笑一声,心想:等着吧小崽子们,有你们哭的。 终于他介绍到景元,公事公办的开口: “景元,来自政府特派的精英,各项全能。经常需要外出任务,不常待在学校,因此不教授任何课程。” 他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下面的小崽子们露出失望或者窃喜的表情,继续道: “不过,你们在学校碰见他可以请教任何问题。” 介绍教官就是开学典礼大会最后一项,鬼冢说完就让众人原地解散,享受他们魔鬼训练前的最后一天时光。 “那个,就是他们说的白发帅哥吧。”景光笑着道, “你怎么没告诉我他是教官?还是政府特派的精英。” 降谷零也相当震惊: “我也没想到。”说着,他看见景元一边对着周围的学生打交道,一面向着自己方向过来,便停下了脚步等着对方。 “景元教官好。”景光探头看去笑得灿烂冲人打招呼。 “你是教官,为什么还要跟我去学生后勤处啊。”降谷零好笑问道。 “我看啊,别说我们了,他看着都有点懵。”一道声音横插进来,带着熟悉的挑衅,降谷零脸上的微笑当场就抖了抖。 景元从容点头: “我也是第一次来,相关规定我还没看,闹出了乌龙实在不好意思。” 松田上下看着他,狐疑道: “你真的是什么精英?他们瞎说的吧?” 景元对此也无奈,没想到异能特务科给他编了个这么个头衔,要说保卫国家…把他们国家的士兵偷走了,算吗?他心中揶揄着。 他不甚在意道: “我也觉得他们介绍的确实有些夸张了。” “喂!”宽大的手凭空伸来压在松田头上揉了揉,压着人往前冲了两步,打断了他的话: “对教官瞎说什么呢?” 松田不耐烦地看着来人,却也没把手扫下去,相当无语道: “他自己都承认了…” 来人赔笑着盖过了松田的声音: “小阵平一直是这幅德行,其实他没恶意。对了教官…”那人顺势拿出手机: “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不懂的能随时问你。” 景元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向周围隐晦的看了一眼,好笑地发现不远处几个女生正对着这长相不错的帅哥加油打气,隐约有“联谊”几个字飘过来。 “鬼冢先生不是说了吗,在学校碰见我自然会教你们。”景元对他平静笑着,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有人都觉得这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 “至于校外,就看你们运气了。” 隐晦表达了拒绝交换联系方式。 萩原这么多年游刃有余的周游在男男女女中,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进一步,什么时候退一步,听出了对方的拒绝,再上赶着要联系方式就是骚扰了。 他自然的将手机放回口袋,顺着坡下: “那要是在校外碰见教官,一定要去喝一杯,说定了哦。” “他看起来就不像能喝酒的…”松田小声嘟囔着。 “喂,你又是来找茬的吗?”降谷零挤进两人中间,有些戒备的看着松田。 “哈?你也太认真了…”松田吐槽道,随后露出一个略带恶意地笑容: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找你茬的,今晚给我等着,明白吗?” 景元略显无奈地看着他们,心想,要不今晚去看着点他们。 想着,思绪飘到远处,不知道太宰的“业务拓展”做到怎么样了。 他见那几人气势汹汹的对视没注意他,他悄悄让到一旁站在黑暗中,掏出手机给太宰发信息。 景元:今天我回家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叮铃—— 太宰一手撑着下颌,百无聊赖的神色微微有了波动,他掏出手机看着,盯着那行一秒就能看完的字,上上下下又看了几遍,扒拉不出其他意思后,手指才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过去。 太宰:不行。 身旁传来轻响,太宰关闭手机向一旁看去。 茶桌上多了一个玻璃杯,里面盛着牛奶。他掀起眼皮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面容没有任何记忆特点的人,从街上随手就能拔出来好几个长得差不多的。唯一显著的特点,只有他的左眼一直闭着。 看不见? 太宰心中想着,没去碰桌上的牛奶,用死水般的目光看着男人,没有言语。 豪华会客室内陷入沉寂,短时间内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响起。 直到男人的耳麦里似乎传出轻微的说话声,男人才动了。 他笑得温柔,好像这些常年在黑暗中泡久了的人都会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 “港口黑手党的新干部居然这么小,不得不说我有点惊讶。” 他心疼地看着太宰: “是被推上去的吗?真可怜。小朋友,你可以告诉叔叔是谁让你坐在这个位置的吗?他人又在哪儿?” 太宰漫不经心撑着下颌,半阖着眼带着懒意看着男人: “就是我啊。” 男人愣了愣: “什么?” 太宰轻笑一声,变换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 “将港口黑手党前任boss囚禁,现在实际上统治港口黑手党的就是我啊。” 他的行为举止和语气全然不像是个小孩,周身充斥着在看透了世界一切罪恶的无聊,什么事情都无法激起他的情感,刚刚翻看手机昙花一现的波动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明明只是个小鬼,居然在气势上隐约压他一头。 朗姆神色微沉,片刻后又笑道,带着清晰可见的轻蔑: “小鬼,你长这么大见过血吗?”这孩子穿着精致,从头到脚都是被爱护过的痕迹,这种被大人保护着的人… “说玩笑话也要看看场合…” “彭格列。”太宰突然出声,隐约盖过了朗姆的声音,小孩稚拙的音色沉稳而漫不经心,带着诡异的魅力: “你们想得到什么?” 彭格列… 朗姆还想说的话瞬间被堵了回来,他复杂地看着小孩: “你真的是…” 这个里世界无所不知的名字似乎有一种魔力,就算是远远的提起都让人小心翼翼,免得惹得那庞然大物将视线转移。 而知道这个名字,又用这么随意地语气说出,连那位大人,具他所知都不敢如此。 “对哦,彭格列在日本的负责人就是我。”这群人看中的绝对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实力和金钱,而是背后的彭格列。 太宰端起茶桌上的牛奶,奶香味隐约环绕在鼻尖,他轻轻摇晃着杯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杯子,然后抬起眼皮冲着男人一笑,同时伸展手臂,手掌倾斜,牛奶顺着杯壁倒在桌面上,褐色的桌面被白色的牛奶覆盖,将这间屋子的秩序和威严一同化在这牛奶中。 在滴答声中,太宰对着男人笑着说: “咖啡。” 朗姆双手握了又握,额头青筋起落着,最后冲人凝出一个微笑: “当然,这是我的疏忽。” 不多时,太宰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窝在沙发上,懒洋洋道: “这段时间我会待在这里,至于要谈什么合作…”他没看朗姆,随意道: “你们想好了再说。” 这是在看他们的诚意能否让彭格列满意? 朗姆心下然,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当然,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太宰侧头想了想: “啊,对了,你们给我的人安排一个好位置。” 是要监视他们吗。朗姆还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但依然点了点头。 太宰随后将咖啡放在桌上,一口没喝,他向门外走着,错过朗姆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 这幅轻视地模样… 朗姆恼火至于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位少年的底气究竟来源哪里?传闻中的彭格列,难道他们真的没有丁点可以抗衡的实力? 他镇定地点头,戒备看着男孩。 “是吗…有趣,要是让我选择的话…”他似乎把这当成了某种少女间流行的测试题, “长岛冰茶也不错。”不知不觉间靠近的危险,多么适合他。他轻笑了两声。 最后几个字声音压的很低,近乎没有,朗姆没听明白,但也没有多问。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太宰最后道。 樱花缓缓飘落肩头,无人的街道下正上演着梦幻而血腥的一幕。 景元坐在围墙上,仰头看着如云似雾的樱花,静静欣赏它们的凋零,随后将视线一点点压低,白色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散落在肩头,在樱花的遮掩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妖冶。 两个人身手利落的向对方攻去,早上干净的制服此刻已经沾染上灰烬,两张帅气的脸也被青紫覆盖,这场战斗最终在松田的牙齿被打落一颗而陷入短暂的停止。 停止的不是双方的愧疚和退缩,而是被抓住的双手。 景元站在他们中间,一手握着一人的拳头,左右看了两人一眼。 他总是笑着,平静,温和,纵容,而当他不笑的时候,哪怕只是抿直的嘴角都带来难以言喻的压迫。 “玩闹,切磋可以,但如果是泄愤的话,我就不能赞同了。”景元缓缓放开两人的拳头,两人不情愿的对视一眼,撇撇嘴还是放下了手。 “这算偷袭吧…”松田揉着手腕, “你一直躲在这儿?” 景元相当坦然点点头: “对啊,我的学生今晚在这里约架,作为教官我当然要旁观,以免出事。” 松田无语地盯着地上自己被打掉的假牙,木着脸道: “以免出事…你出来的真及时。” 降谷则是乖乖低头道歉: “我们不该出来的。” 景元拿出折扇,这是当初彦卿送他的,相比他用顺手的阵刀,折扇更低调。 他将扇子压在胸前,上下轻微起伏摇晃着,一阵微凉的风吹来散开了要落在身上的樱花。 周身温润的气质,他仿佛不该跟血腥搭上,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遥远梦境。 松田木着脸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来看戏的吧。”他忍不住又问: “你真的是政府派来的精英?我怎么感觉鬼冢教官在框我们…全能也是假的吧?” 降谷用肩膀偷偷撞了一下他: “喂!” 景元回头看来: “嗯?没事,他说的没错。” 来警察学校本就是享受放松愉悦的,要说看戏,也算的上。至于政府精英…他可不记得还有这种事。 降谷也是愣了愣,他接着问了一个现实问题: “我们这是去哪儿?说来你也是教官…你要给我们记过吗?” 松田嘲笑似的看了他一眼: “记过?你居然怕这种东西晚上就别跟我出来啊,胆小鬼。” 降谷偏过头,略带不爽道: “胆小鬼跟这个是两回事!我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说了也是白说,你根本不会理解我。” 松田“哼哼”两下,抬手悄悄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无声地龇牙咧嘴,随后双手放在脑后,轻松又随意道: “所以我们去哪儿?” “我的房间。”景元说着,带他们带来教官公寓的最上层,那两个孩子新奇的探头往里看看。 房间比他们的单人寝室大得多,甚至还有沙发桌椅,单独的淋浴间。 “这也太不公平了…你住的比我们好太多了吧。”松田嘟囔着,说了句“我进来了”,便大摇大摆的进来,坐在沙发上。 降谷紧随其后。 “你们要是喜欢,随时可以用。”景元对这些不介意,早年他带兵出征时,资源匮乏,经常和将士们一个房间。 “这怎么行…您是住家里吗?”降谷先是谢绝,随后反应过来了什么。 “对。”景元没有说太多,对他来说住在哪里都差不多,而他必须回家的理由也只有一个——太宰等他。左右是当哄小孩了。 他翻出医疗箱,拿出纱布,又把白露给他的小药丸磨成粉末,用水化开倒在纱布上。 景元一手捏着松田左右看看怎么也停不下来的脑袋,把纱布盖了上去。 清凉的触感伴随着让人反胃的苦味,松田忍不住“嘶”一声。 景元: “这个药也可以内服,内服的效果更好。” 松田狐疑地看着他,试探性的拎着一颗小药丸吞进嘴里。一时间,他仿佛感觉至今吃过的所有苦同时袭来,冲击的他似乎看见河对岸的祖母… 他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 “我好苦啊…” 仿佛什么幽灵怨鬼。 景元没理他的夸张模样,转头看向降谷零,他探手过去,降谷下意识往后让了一下,接着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景元笑着: “怕疼?我会轻点的。” “怕疼?你是小姑娘吗?”松田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嘲讽着。也不知道多大仇,多大怨。 降谷揉着拳头,半笑不笑: “我说过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怎么还想再来吗?” “不对,你已经再找牙了。”他仰头倨傲道。 松田抬起拳头: “你说什么?” 大战一触即发,两人瞪着,就要出手… 唰—— 景元的扇子猛地插在他们中间,打断了两人的施法,他含笑看着两人: “如果再受伤,你们的药就只能口服了。” 他收回折扇,笑眯眯道: “请。” ———————— 那一天,人类想起了… 写他们好欢乐啊,哈哈哈 谢谢大家给我找bug(心虚) 5000营养液加更哦 第50章 如果 请是不可能的,降谷零看见松田刚才吃药后毫不做作的灵魂出窍状态,一点也不想尝尝这药丸啥味。 两个人瞬间正襟危坐,谁也没敢多动弹一下。 景元笑容和善的收回扇子,没事人一样夸赞道: “不错。” 景元出手及时,这两人带伤却不严重,检查过后两人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差不多。 上好药,他把两人打发走,换上自己的衣服出了门。 出去后发现那两人还在门口跟圈领地的猫崽一样怒目而视,谁也不让,猛不丁看见门被打开,两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默契装出了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人姿态。 “这是去哪儿。”松田问道。 “回家。你们继续,请。”景元笑着示意他们继续。 这个“请”让两人同时打了个抖,讪讪笑了。 等他们各自回了寝室,躺在床上,琢磨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他们为什么对景元这么“言听计从”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 这个困惑藏在他们心中许久,直到许久以后,这个疑惑才解开。 这就是后话了。 夜色幽深,乌云遮蔽了天空,似乎在替更幽暗的宇宙深处遮掩什么。 景元快步走出学校大门,便看见太宰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他仰头看着路灯,迎着黑暗中的璀璨,像是在上演只有自己的舞台剧。 他的肩头落满了樱花,不知等了多久。 景元缓缓停下脚步,随后再度上前,跟他一同站在路灯下,弯腰,让自己的面容露在少年的视线中,笑着道: “久等了。” 太宰无神的目光似有晃动,他看着景元,缓缓提起了嘴角: “嗯,确实久等了。” 嗡—— 景元正想跟他说什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翻开聊天,意外的发现是开拓者给他发的。 开拓者:罗浮的景元先生!您的快递员带着最新型的投影机来找您了!不知道您有时间吗? 景元:谢谢,我把位置给你们发过去。 开拓者:那我们上次说的事… 景元:自然,螃蟹宴,我请你们吃个够。 开拓者:好耶! 开拓者:冷面小青龙:好耶! 丹恒:我没有。 丹恒:谢谢将军。 景元身上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就连太宰都无法窥探其中的真相,他只是隐约站在真相的边缘都让他感到无法承受的震撼。以及,他相信这个秘密对景元来说是无法忘却的温暖,是他无法插足的过去。 他仰头看着景元脸上宠溺的微笑,心中隐约闪过,一种陌生的,却让他难受的情绪。 他明白,这是景元的重要之人。 景元关闭手机,看向低着头盯着脚尖的太宰,询问道: “我们在这里等会,可以吗?” 太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的朋友。” 景元笑笑: “嗯,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太宰瞥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 列车组来的很快,几乎是景元放下手机的几分钟后就出现了道路尽头,景元看见他们的身影,不由无奈摇头轻笑着。 他们肯定早就降落在地球,等他同意这才欢呼雀跃地过来。 这算是先斩后奏吗? 开拓者看见景元,眼睛瞬间发亮,一手搂着身边一人的手臂,带着他们一起在夜晚无人的大街上奔跑。 “景元将…先生!”开拓者兴奋地叫着,冒出两个字后猛地看见景元身边的一个小家伙,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改成了先生。 三月七和丹恒被他拽的身上衣服都乱了,小姑娘跟景元欢快地打招呼,然后跟开拓者一同弯下身对着太宰笑着道: “晚上好啊!” 景元礼仪得体冲两人点头,随后将视线投向了丹恒,青年有些拘谨地冲他问好。 “丹恒,许久不见。”景元慢慢道出他现在的名字。 景元如同当初在罗浮上承诺的那样,此后再没把丹恒叫做丹枫,但两人都明白,名字的改变无法改变人内心的情感,对景元来说,丹恒依旧是当初还是云骑的他所憧憬向往的丹枫,而丹恒也能看出,景元看他的目光中,带着对其他人都没有的怀念,怅然,带着悠久时光沉淀酝酿的回忆,但他没法回应。 “这个孩子是?”开拓者及时打断两人的无声对视。 景元顺势移开目光,给双方介绍着。 “这样…”开拓者若有所思的点头。 知道这是地球原住民后,三人明显收敛了不少,知趣地没有提及关于罗浮的事情。 “景元,没有忘记答应我们的事吧。”开拓者直起身,冲着景元挤眉弄眼,满脸写着“我可是饿了三天才过来的”。 景元失笑,点点头: “当然。” 他弯下身看着太宰: “我们…” 太宰突然抬手抓着景元的袖子,紧紧攥着,轻声道: “你要丢下我,对吗?” 属于景元所知道而他却无法触及的世界,真实的呈现在眼前。 他和景元的相遇,并维持到现在的关系,全靠对方的一时心软。 倘若有一天,景元要继续旅行,离开他怎么办? 这个世界是无聊的。 所有人都不过是伪装着自己罪恶而过活的行尸走肉。 自小,太宰就觉得自己活在一片枯寂的森林中。到处是死寂沉沉枯枝,枯枝层层叠叠遮蔽天空,像是荆棘,像是锁链包裹着他的自由,一切外物,那些灿烂的阳光,那些狂风暴雨,那些让人震撼,感动的风景从来都吝啬出现他的视线中。 他在这枯寂的森林中行走了许久,多少年呢? 十年,二十年?还是已经轮转无数次轮回,只有自己带着疲惫却无法停止行走的灵魂在这里游荡。他应该继续走下去吗?还是停下?倘若他安眠在某棵树下,会不会在某天突然又苏醒,然后看见庞大却无法驱散的枯寂再度呈现在眼前。 这时,他听见了一点微动。 他看着远处灌木间的摇晃,很轻微的,却让这片永远死寂的森林出现了波动。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只是看着,他甚至没有力气去追逐,抓住什么,他只是冲着笑了笑,再度带着绝望行走在无边的枯寂中。 然后—— 一个人影猛地从里面步出,带来的轻柔风流将周围晃动着,似乎连黑暗都吹散,在一片模糊的光亮中,他只能隐约看见那人嘴角露出的一抹温和的笑意,以及他背后将黑暗消融的光芒带入他的世界。 时间或许真的会改变什么。 慢慢地,太宰心中生出这种想法。 他看着人因为善意,将两个大麻烦接手,看着这大麻烦只是个开始,看着那些沦落为国家弃子的士兵,被仇恨的吸血鬼,然后轻声告诉他,去体会这些,去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然后和我一起… 不对,他没说过最后一句话。 太宰抬眼看着景元,他背对着那三人,死死的,用只有两人心照不宣的目光看着他。 他听见那三人小声的谈话: “诶呀,这是在撒娇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对景元…彦卿小哥知道吗?” 是啊,这个世界真大,大到他连景元的过去都无法触及。 景元垂眸看着他,他似乎有些无奈,似乎有些怜爱,似乎…没有他期待的目光。 他说: “我不会丢下你。” 太宰微微错开视线: “彦卿是谁。” 景元轻笑: “那是我的弟子。” 开拓者在后面补充道: “一个非常强大的孩子!说实话,他的战力堪比歼星舰,啊…”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如果有一天景元要离开,他不会阻拦。他口中的,对世界的憧憬不该因为他一个人而停留。 但如果…如果,他能再靠近一点,是不是就能陪着这光亮在走远点? 带他去看看,他眼中的世界。 这种心情…究竟叫什么呢? 太宰闭上眼,缓缓松开了拽着对方衣袖的手。 “怎么了?是今天我留你一个人太久了吗?是我的错,抱歉。”景元蹲下身,平视少年。 景元当然知道太宰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难过,害怕,但他依然说了,他想要温柔对待这孩子。 “我刚刚是想问你,要一起来吗?螃蟹宴哦。”景元对他笑着。 太宰微微抬眸,然后将视线移到那突然出现的三个人身上。 为首的灰发女人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相当骄傲道: “别客气,放开吃!” 太宰将视线转回来,对着景元笑了一下,这一下不带着他过去的,独有的漫不经心的死寂味道,而是真心的,很轻快的笑意。 “你有很好的同伴呢,我对你的过去,稍稍开始感兴趣了。” “满足…”少女拍着明显大了一圈的肚子摊在椅子上,桌上堆着几乎有一人高的螃蟹。 好在景元这几年小金库里攒了不少,对此不甚在意。 他将钱包放在太宰手心: “可以摆脱你去结账吗?” 太宰点点头,他一面向外走,一面轻笑道: “我知道,你们还有事要商量,这种时候我应该很有眼力的走开。我会在外面付很久的帐,你们继续聊,我不打扰。” 真正有眼力见就不该说这话。 那位灰发少女僵了一下,带着一种接近“肃然起敬”地目光看着他走远。 开拓者见人走出视线,这才偷摸摸靠近景元,将手里的东西塞过去,做贼似的低声道: “将军,东西送到了。” 要是不明情况的人见了,还以为这什么“暗中交易”。 景元好笑地接下。 开拓者没离开,继续低声问: “将军,那孩子什么来头,我居然能在你脸上看见无奈的表情。” 景元摇摇头笑道: “有这么明显吗…如你所见,是一个让人有些头疼的孩子。” 开拓者瞅了瞅将军,又看了看那孩子,嘟囔道: “任重道远啊…” 说完,她站起身,对着将军笑道: “我们的任务完成,即将返航啦” 她拿着两根手指在眉间比划了一下,一脚踩在窗户上,帅气说道: “将军!有缘再见!” 说完,她拽着两人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景元略显无语地移开了视线: “这里,可是七楼啊…” 不过有丹恒在他也不怕这几位出事,轻松起身出了门。 他向侧边一看,不出意外的看见太宰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看见他出来,抬手放在他面前,笑得沉沉: “回家吗?” 景元顺着他来,将手轻轻搭在上面: “好啊。” ———————— 今天有事…更新晚了,抱歉哦 (相信你们会原谅我的) 50-60 第51章 团队协作 景元,这个在开学第一天以俊美的容貌博得所有人注意的教官,在之后的日子里,以天天拿着一把折扇,整天摸鱼逗猫不干正事的传言再次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而且抓不到人。 他好像真的践行了十天摸鱼一天打鱼的想法。 所以,当他出现在射击训练室时,所有人都投过来惊奇的目光。 砰砰响的射击声骤然停顿。 景元手中折扇拍向另一只手心,冲大家微笑: “看我做什么,继续训练。” 降谷和松田侧着脸,用同样的角度看过来,唯一不同的是,一个人脸上带着惊喜,一个带着无语。 景元看的有些乐,他走过去: “一段时间不见,你们的感情变得不错啊。” “谁跟他关系不错啊。”松田嘟囔着,满脸都是不爽。 而降谷没有反驳,他问道: “今天怎么过来了。” 景元诚恳道: “毕竟教官还是我的职责,自然要来看看。” 松田嘴角一抽,吐槽道: “十天半个月露个脸也算看看吗…” “喂!你们怎么跟教官说话的!” 听见鬼冢的训斥声从不远处响起,两个人连忙对视一眼重新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靶子。 “没大没小的…景元先生除了这里还有别的任务在身,这都是机密怎么能让你们这群兔崽子知道。” 鬼冢蹭过来,替景元解释,随后眼珠子一转,将视线对转景元,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他对这位文件里全部写着机密的年轻人分外好奇,既然身份信息不能探听,那么总能从别的地方扒出点啥吧。 他试探的询问道: “你要来试试吗。”既然是精英,那么他的射击技术一定很好!给这群兔崽子露一手也不错啊。 景元笑着跟他对视: “不了,谢谢。” 其实鬼冢猜的不错,景元对自身肌肉的控制堪称精确,哪怕没有受过太多的射击训练,靶靶中十环不成问题。 至于为什么没有太多的射击训练…丰饶孽物的身体治愈能力之强,一发子弹就算命中脑袋也不一定能造成死亡,还不如用刀枪直接砍下头颅来的快。 不过要是歼星炮一类的射击…景元相当有信心把远处挂着靶的墙给一炮轰了。 松田凑过来,狐疑打量着景元,问道: “你真的是政府派来的精英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你该不会射击成绩烂的出奇吧?” 众人面上不显,但心里大概都有类似的猜测。不过这种空穴来风的猜测景元向来不看重。 他瞥了眼松田的靶子,谦虚道: “不过要比你的水平好得多。” 一环,三环,靶子上的洞眼各个远的十万八千里,生怕凑近一下闹出爆炸。 松田不耐烦地“啧”一声,顺势坐在地上,开始叮当一阵响。 鬼冢和景元低头看去,松田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锥子,几乎是扎眼的功夫,鬼冢都来不及阻止就把枪拆了个四分五裂。 鬼冢气得脸都歪了,差点当着景元的面一巴掌糊这小子头上: “做什么呢你!” 松田仔细看着那些零件,有所然: “开枪的手感不对,我就猜准星出了问题,我会帮你调整好,不用谢。” 谢你…! 鬼冢勉强把脏话咽进肚里,他下意识看了眼景元,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景元蹲下身,略带惊奇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技术。” 松田可听不得这话: “喂喂,在你们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形象。” 景元: “脾气暴躁。” 降谷: “脾气暴躁。” 其余人: “脾气暴躁。” 松田抬手就要敲降谷的脑袋,被人躲了过去。 别说惩罚这小子了,都快玩上了!鬼冢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松田,景元他惹不起,学生他还惹不起吗? 他抬头对着不远处结束逐渐停止枪声的人吼道: “全体,把枪交上来。” 大家训练有素,在几分钟内完成了上交和集合,一旁的教官也顺势完成了清点。除了在一旁罚站的松田。 景元好笑地陪松田站在一起,小声道: “下次做这种事情要悄悄的。” 松田怪异地上下扫视着他: “没阻止我,还怂恿我…” 景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松田满意地点点头: “你看起来没有鬼冢教官的死板,不错。” 就算没说话,也被阴阳了一句的鬼冢回头瞪了他一眼。 清点的教官这时脸色有些严肃的过来: “鬼冢先生,子弹少了一枚。” 鬼冢瞥了眼那堆被四分五裂的枪,牙酸似的抽动了一下嘴,站到了松田面前: “把子弹交出来。” 被污蔑的松田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冲人“哈”一声: “开什么玩笑,我把子弹和弹壳都交上去了,找别人去。” 鬼冢额头冒出了青筋: “别说谎…” 景元视线漫不经心在那群围成一团的学生中晃了一圈,随后定格在某个人身上又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抬手拍了拍鬼冢的肩膀: “先别生气,偷拿子弹的不是他。我刚刚一直看着,他要是藏了东西逃不过我的眼睛。” 同时,一旁的降谷零几人也纷纷过来点头,替人保证。 景元是上头派来的精英,可到底精在哪儿,鬼冢并不知道,此刻听见景元笃定的语气,顿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信任,收敛了神色,用鹰隼般的眼眸扫视过自己的学生: “你们谁拿了,出来。” 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刚才还有些闹腾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看着鬼冢,一时没有人说话。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一道声音打破寂静,一个穿着修理工人服装的男人走进来: “我来修一下屋顶,你们谁带我过去一下。” 鬼冢向人走过去,他是实际负责这个教室和学生的教官,理应由他出面。 他一面走着,一面看着学生威胁道: “你们最好在我下来之前把子弹拿出来。” 松田咂摸着被人信任的感觉,相当不错,他抬头颇为傲气地看着对面的同学: “说你们呢,谁拿了!让我看看是谁让我被冤枉了…现在出来我打一拳就放过你。” 他可能是仗着有景元撑腰,相当骄傲。 景元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脸,打断了大尾巴狼的嘚瑟: “别吓唬同学。” 就在这时,陡生变故,在屋顶作业的修理工突然没站稳猛地从上面掉下来! 鬼冢教官此刻站在斜面的楼梯上,距离修理工最近,他没犹豫,身体下意识本能地前扑,伸展手臂接住了修理工! 可一同落下来的绳子也缠绕住了鬼冢的脖子,竟然形成了一个绳结,将鬼冢教官吊在半空。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住了!竟然短暂的没有声响。 景元眼睛一眯,手指“唰”的撑开折扇,利用上好材料制作而成的扇面边缘闪过银银微光,显示着自己的锋利! 伊达航声音沉稳,没有一点慌乱: “你们知道该做什么吧。” 景元顿了一下,将折扇收拢,转头看向他们。 “射击。” “子弹。” “枪。” “撑住教官。” 五个人像是一同战斗多年的士兵,异常迅速的找清自己的定位,以最快的速度行动。 降谷零开口问坐在地上修理枪支的松田: “修理好这把枪需要多长时间。” “三分钟。要是平常用不了这么多的时间,可这把枪出了问题,必须调整。” 在如此危急的情势下,他依然有心情调侃: “毕竟要让我们的金发大师完美的发挥实力。” * 景元拍拍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姑娘的肩膀: “你去找医生过来。”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不找教官们先把鬼冢教官救下来吗?” 景元侧头对人笑一下了,安抚这位因为意外而惊慌失措的姑娘: “相信他们,也相信我。鬼冢教官没事,你去找医生吧。” 小姑娘在景元的笑容中渐渐镇定下来,坚定地点点头,像是接受了最重要的任务匆匆往外面跑去。 三分钟,能够撑到人体的极限。 景元手指摩挲着折扇,随时准备救援。 然后子弹射出,金灿灿的子弹射中绳结,因缺氧陷入昏迷的鬼冢压着景光和伊达航落在地上。在紧张的注视中,鬼冢猛地咳嗽起来,睁开带着痛苦和茫然的双眼。 他安全无事。 众人瞬间松了口气,同时欢呼起来! 而医生正好也到了,匆匆赶到鬼冢身边,检查他的情况。 “你刚刚什么都没做嘛…”刚刚收到鬼冢的感谢,松田鼻子快翘上天了。 他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看着景元,问道: “你真的是上面派来的精英吗?” 降谷不悦道: “别开他玩笑了。” 他转头看向景元,带着认真和疑惑: “我刚刚看见你似乎想做什么的,最后又放弃了,为什么?” 景元任由他们调侃,见降谷认真问着,也不由透露一二: “我或许有能力将鬼冢先生救下来,可你们救下来不是一样的结果吗?我不出手,反而能让我看见你们的团队协作,发挥各自能力和特点,这不是很好吗?” 诸伏景光听着若有所思点头: “我有点好奇了…” 萩原凑过来问: “好奇什么?” 诸伏景光笑着道: “能自信的为我们的行为保底…你的实力说不定很恐怖,希望有一天能让我们见识一下。” 景元失笑摇头: “先不说我到底如何,如果真如你口中说的那样强大,那你们还是别盼着见到我出手的那天,毕竟,这意味着事情已经到了你们无法挽救的地步。” 松田木着脸: “哇…这强大的口吻。”捧读一样的语气让众人友好地笑了起来。 伊达航也跟了上来,走在景元身边,犹豫却又忍不住问道: “你在哪个部队,来这里又是做什么任务的?当然这涉及机密就不用说了。” 景元侧头看了他们一眼,玩味道: “连你们的班长都问,看来你们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 他说完,收获了五双骤然发亮的眼睛,同时点头! 景元拉长声音,故意吊着他们: “其实…” 五人颇为期待的点头: “嗯嗯!” 景元无奈一摊手: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幻想,其实我是走后门来的。” 五人差点集体自己绊自己摔在地上来个狗吃屎。连同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警校学生们同时把惊愕的目光送给景元,暴露了自己在偷听的事实。 他们瞪着景元,好半响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哈”? 景元向前快走两步,躲过了他们想抓住他的手,然后脚尖一转面向他们: “这就是真相。” 五个人盯着他,松田左右摇着头,半点不信他的鬼话: “这都能走后面…你的后门是国家首相吗?” 异能特务科提交的文件说不定真的在首相手里转了一圈。景元心中想。 松田看景元一点没变的脸色,叹了口气,随手挥了挥: “行了行了,不能告诉我们就不用说,编出这种鬼话来骗我们…” 降谷看着脸孔也有些抽搐无奈地抬手摁住脸: “是我们不该问的。对了,你接下来要去哪儿?还在学校吗?” 景元笑着: “不,我还有事,这就准备走。” 他跟五人打了招呼,脚步轻快地向门外走去。 见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四个人围在降谷身边,正大光明说着悄悄话: “你刚才看见他做了什么?” 降谷口中“景元刚刚似乎想做什么”这句话让他们心痒难耐,这大概是人类八卦的天性,碰见这么神秘的人,不管是多么小的事情,他们都想探个究竟。 降谷被围的压力大,尴尬笑了两下才说: “也没做什么…”他回忆道: “鬼冢教官被绳子缠住的一瞬间,他就看他打开折扇,然后他听见班长说话后又把折扇收回去了。” “我总觉得,他那时候是想出手的,又像他说的,他想看看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又没有出手。” 松田嘟囔道: “居然是真的…” 诸伏景光思索道: “如果真是的很强大的人…那他会不会暗中保护城市的英雄之类的?” 伊达航若有所思: “那他刚才走的那么着急,是去拯救世界了吗?” 景元出了学校,向偏僻的街区走去。 脸上的淡淡笑意逐渐落下,但柔和的气质依然存在于身。 不多时,一辆保时捷356A从马路上驶过来,最后停靠在景元身侧。 他侧头看了一眼车里,打开后座车的侧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是一位有着及腰银发的男人带着一顶帽子,投下的阴影遮掩了大半张脸,他微微抬头看向后视镜,眼神阴翳而残忍,他从后视镜看着景元从容的姿态一点点咧出一个嘲讽地笑容: “景元先生,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琴酒作为组织里的噩梦,他仅仅是出现就意味着有生命的消亡。若是有人看见他这么笑,怕是已经要害怕的失禁。 景元视线对上后视镜,对人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表示。 见他如此淡然,琴酒微微眯了眼,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车辆缓缓驶向私人林园中,开进深处。 这片林地悄然发出一阵响动,地面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斜坡,让车辆通过。 谁也想不到,一片茂密的林地之下,有一片极为空旷的空间。 镶嵌着铁板的地下基地中,早已等待着的,身材粗犷,肌肉虬结的人们列成一排,看见琴酒的车过来,纷纷绷住脸,同时弯腰恭敬问好,动作,角度,整齐划一。 这究竟是因为敬畏,还是恐惧呢?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组织的教官,人员的训练,筛选就由你进行。”琴酒下了车,随意地对景元说。 景元不置可否地站在众人之前,对着这群身材高大的男人,腰身劲瘦,面容俊美和气的景元像是误入野兽笼子的家养猫。 他神色淡淡地看着众人,脸上并无畏惧,也无其他。 琴酒打量着他,嗤笑一声: “靠着上面的人进来…这对你来说究竟是奖励还是折磨。” 景元斜眸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要试试吗?” 琴酒看着他,面色发冷。 这个男人自从上车,就带着懒懒地笑意,连那双金眸都好像藏在困倦中,看不出丝毫威胁。 可是现在… 那双眼睛里带着的冷静几乎让人以为,他的不在乎,懒洋洋全都是因为对他们的轻蔑。 仿佛在跟他们说“你配得上我出手吗?” 琴酒自拥有这个代号以来,还从未受过如此轻视。 他感到了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恼怒燃烧着理智。 他靠近人,跟人对视,冷笑道: “怎么,急得送死吗?” 景元轻笑道: “怎么会。如果要比试一下,我不介意。不过…” 他抬起眼皮,带着似乎掌握一切的笑容: “你能承受对我出手的后果吗?” 琴酒眉头狠狠一皱,想到了人背后的势力。 景元此刻的挑衅,是恃宠而骄?还是对自身实力的信任。 他脸颊微动,最后缓慢地移开脚步,向车内走去。 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不止是武力,更是纯粹到仿佛摒弃了情感的绝对理智。 对景元出手不划算,他得出这个结论。 保时捷扬长而去,景元收回视线,看向那些等待在一旁的人,冲他们伸开手掌,勾了勾。 “一起上吧,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景元说。 十分钟后,景元松了松衣领向外,走去,临走前,他蹲下身问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附近有可以坐车的地方吗?” 躺在地上面嘶嘶吼着疼的男人畏惧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景元礼貌道: “多谢。” 他向外走去,而他的身后,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们已经昏厥,失去了意识。 训练以单方面的殴打结束。 误入的家猫,究竟是谁呢? 几天前—— “不多时,黑衣组织会有人找你,大概会给你一个教官的职位。”太宰半躺在他身上,盯着手里的游戏机,仿佛谈论明晚吃什么的语气说。 景元放下手里的书,闭了闭眼睛,心中推测他的用意。 太宰开口说出了答案: “我不知道你想跟黑衣组织接触究竟是为了你的正义,还是别的…有这样的身份能让你更好的活动吧。有我作为你明面上的后盾,他们想来也不会对你出手,往后你的行动也有安全保障。” 景元低头看着少年,神色复杂地开口: “你代替我,以彭格列在日本负责人的身份跟他们会面了,对吗。” 太宰点头: “他们会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你则更自由。” 两人对视着,许久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景元抬手用拇指轻缓的擦过太宰的眼角,轻声道: “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 太宰微微侧头,将脸颊埋入男人的手掌,嘴角笑着: “是。” “教官这个位置,能接触到下层和上层,也不会引人注意,未来你若是想在组织里埋入几个钉子,也会方便许多。怎么样,还满意吗?”太宰从手中中露出一只眼,几乎是用“求表扬”的神色看着他。 只身深入险境,不顾自身安危…景元心中憋着不少类似的话。 但最终,他抬手盖上太宰的眼睛,低头用额头轻触他的额头,低声道: “谢谢。” “不过,我不同意你涉险。”景元见太宰有得意,满足的趋向,立刻补充道。 太宰将人的手掌拉下,笑着看着他: “嗯,所以呢?” 景元: “我也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但我不想你受伤。” 太宰微笑,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景元提议道: “我们各退一步,往后我们分开时,你的行踪也要在我的掌握中,遇到危险我会尽快赶到你身边,如何?” 于是太宰和景元用了将近半个月时间在这座城市的各大商场里晃悠,最终将一枚镶嵌着金色猫眼石的波洛领带当做礼物,里面安着定位器。 这就是他半个月没去学校的理由。 而今天,黑衣组织找上他了。 景元将从底层树立自己的威势,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众人开始。 一切都按照太宰和景元的预想行动中。 ———————— *是动漫中的相近原文。 松田:所以你没来是因为逛了半个月的商场??? 乱步桑…好可爱啊 对了对了!大家抽到某位纯美骑士吗? 第52章 我们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教官 “哈,哈——” 练习场内,身穿防具的两人眼睛锐利如刀,身体快速转动,狠厉地向对方攻去或避开攻击,木刀相撞发出“啪啪”声响。 靠着墙壁席地而坐的几人正眼睛不眨地,聚精会神的看着场内战斗。 唰—— 练习场的门被打开,有人脚步轻轻地走了过来,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聚精会神的几人没有注意,直到景元姿态随意地坐在他们身边,身体隐约相碰才有人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似的回头瞪过来。 松田张着嘴巴看着人,又舍不得放弃观摩场内战斗,于是,他脸对着景元,眼睛余光盯着里面,随口问道: “我们的大忙人终于舍得来看看了?” 降谷也错头看来,好奇问道: “这段时间没来,出任务吗?” 景光笑着: “zero别打探这些。” 萩原眼睛在人身上巡视了一圈,摇摇头: “不像是出任务,这表情也太放松了,你该不会是去公费旅游吧?” 景元一手搭在膝盖上,神情轻松,回味了一下这段时间,心情相当不错一点头: “算是旅游,对了,我带了夏威夷的特产,你们要吗?” 黑衣组织似乎不放心让他彻底接手组织的新人训练和选拔,特意打发他到夏威夷,美名其曰“跟组织在当地的教官学习相关技术”,就是进修。 景元去了一点时间没浪费,十分钟内把所有他们引以为傲的强者打趴在地上。 若是就此结束,返回日本,很可能引起黑衣组织高层的戒备。所以景元顺势在当地玩了一圈,怎么开心怎么来,甚至把所有小票都收起来,回来报销。在表面上把“傻白甜”装了个彻底。 一个实力强大,又没有心机的人,哪个组织不想要? 黑衣组织帮他贴心的报销了所有开销,想用钱拉拢他。 场上的对战一轮结束,松田这才将视线遥过来,无语道: “我们还以为你是大忙人,没想到是大闲人…教官先生,既然来了就教我们两招呗。” 听见他的提议,那些悄咪咪,正大光明偷听他们谈话的几人“噌”的把头转过来,目光灼灼看着景元。 景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鬼冢教官。他虽然顶着教官这个职位,但实际上并没有相应的职责。要他教导这些孩子不成问题,可他们的教官终究是鬼冢,无论是战斗体系还是教导方式都不一样。 这些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他对跃跃欲试已经准备给他拿防具的众人摇摇头: “不了,我不擅长战斗,还是请鬼冢教官来教导。” 几个人虽然猜到拒绝的可能,但神色依旧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失望,周围观望这边的学生们更是窃窃私语,怀疑景元身为政府精英的身份,在课后甚至将景元口中的所谓“不擅长战斗”流传成“不会战斗。”并传遍了整个警察学校。 “那些家伙,就会嘴上说说,有本事你们站在我们面前说啊!”松田对着一个说闲话的人呲一下了牙,挑衅了个十成十。 “谢谢,不过不必生气,随他们说去。”景元看着这似乎护主一样的小家伙,没忍住笑了一下。 松田不乐意地啧一声: “你也给我说回去!” 景元顺毛撸道: “我猜到我说出的话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众说纷纭,将自己的无端猜想揣摩他人真相,这便是人的本性。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只要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跟无关之人分享。” 这一出通透又平和的话,让几人愣了愣,萩原率先反应过来,上前几步,小声问道: “那你说,你不擅长战斗只是为了偷懒?” 景元: “偷懒是一方面,但这句话我可没说谎。” 他在战斗方面的天赋只能说中等偏上,没法跟那些个天才比。比如他的师父,比如未来的彦卿。 几人: “……”谁家摸鱼偷懒说的这么光明正大! 他们忍不住瞧了一眼景元从容的神色,又忍不住腹诽,而且还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他们在食堂门口分别,景元向学校外走去。 餐桌上,他们五个脑袋凑在一起讨论: “他该不会真的是个战五渣吧?” 说着,松田自己都嗤笑一声摇摇头: “这不可能,他要是个战五渣,怎么可能拦下我和降谷的战斗。” 降谷揶揄道: “他的药好吃吗?” 松田回忆起那苦的他似乎看见祖母在河对岸招手的药,哪怕时隔几个月,脸上都忍不住露出狰狞又拒绝的表情。 萩原: “不过看他的样貌…难道是卧底之类的工作?接近某些富家小姐简直不要太轻松。” 伊达航若有所思点头: “从事情报工作,不一样要有多高的武力,你或许猜中了。” 景光笑笑: “看来你们都觉得他有武力值但不多啊。” 松田拦住降谷的肩膀,耸耸肩: “说不定呢。”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笑了一下达成共识。 他们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教官哦。” 晚上,牙膏没了的降谷没能追上松田几人,只好自己出门购买,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伊达航,两个人结伴去了最近的超市。 “班长,白天你看起来有些冲动,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事了吗?”降谷问道,战斗时,很容易感知与你战斗的人的心情,暴躁,愤怒,冲动都能在一招一式中体会。 “我想起我爸爸,他以前也是警察。”伊达航状似已经从过去中走出来,他笑容淡淡却毫无阴霾道: “有一次我们在超市买东西,有劫匪闯了进去。我当时没一点害怕,觉得爸爸能解决那人,保护我们。” 小孩子都有自己憧憬的对象和梦想,当他们还小,并未接触这个世界时,他们的憧憬自然而然会落在父母身上,而当时,身为警察的爸爸在小小的伊达航眼中便是英雄。 可是这位英雄,没有他想象中帅气的制服劫匪,反而对着劫匪跪了下去,低下他的头颅。心中憧憬的英雄对邪恶的坏人低下头,这不止是幻想的破灭,那种仿佛过往所坚信的一切,那些回忆和梦想似乎都在瞬间破碎。 伊达航愤怒了,他在每一次锻炼身体,每一次学习战斗技巧的那股子冲劲也因此有了解释。 他不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他要变得强大,然后用绝对的强大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愧对身为警察的自己,这个职业。 降谷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打断。这种时候倾听或许比安慰更重要。更何况并非亲身经历的他,无法感同身受,空洞的安慰不过是加诸在本就是血淋淋伤口上的盐巴。 他们说话间到了超市,超市前有一个大的停车场,周围人流量稀少,现在正值深夜,更是没有什么人经过。 他和伊达航踏入超市,抬头一看,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景元蹲在货架前挑选零食,他侧着头,对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男孩笑着说话,姿态轻松。 那男孩对货架上的零食不感兴趣,那双懒散的眼睛幽幽的看着景元,撒娇似的拖长声音道: “我想吃螃蟹罐头。” 景元抬头拎了几个罐头放在篓子里。那小孩见此,露出一个恃宠而骄似的得意笑容,随后抬着一只手捏着景元的发尾,手指灵巧,不多时就编出一条小辫垂在肩头,他还笑着问: “喜欢吗?” 景元看了一眼,无奈道: “记得晚上给我解开。”看来是不怎么喜欢,但他也没散开,反而纵容着。 那孩子满意地笑了一下,似乎意料到了景元会这么说,脑袋往前压着,在景元额头蹭了一下。 降谷和伊达航准备打招呼的声音顿了一下,总觉得这两人间没有他们插足的位置,犹豫之间站在了门口没有动作。 这时,他们看见那孩子侧头看了过来,对他们两个挑了下眉头,像是早就发现他们两个一样,挑衅又嘚瑟的笑着。让人摸不着头脑却火大。 “看来碰到你的熟人了。”太宰附在景元耳边轻声道,呼出的空气隐约擦过对方的耳朵。 景元微微侧头,避开这孩子亲昵的动作,回头望去: “是你们啊。” 他站了起来向两人走去,笑着道: “没想到能碰到你们。” “教官是在附近住吗?”降谷问道。 “这一看就是吧,那个孩子是?”伊达航笑着拍了拍降谷的肩膀,随后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百无聊赖站在货架前的太宰身上。 “这孩子暂时跟我住在一起。”景元简单道,自从太宰在港口mafia挂上干部的职位,他便有意识减少对小孩身份等信息的说明。 他匆匆掠过了这个话题,笑着问道: “遇见都遇见了,等会要去我哪里玩吗?” 伊达航也不是愚笨之人,他听出了景元在转移话题,当下爽朗道: “好啊,正好明天休息,等会去叫松田他们…” 他被降谷戳了一下,金发的年轻人用眼神示意他看不远处。 伊达航看去,那个小孩正用黑沉的眼睛看着自己,没有一丝情感,仿佛再给他下咒,大有你再说一句试试的意思。 这小鬼究竟什么来头。 叮咚—— 超市的门再次打开,响起欢迎的铃声,同时一声枪响猛地响彻在屋内! 三人倏地抬头看向门口,几个衣着凌乱,面容带着狠厉的男人闭着一只,黑漆漆枪口对准他们,笑嘻嘻道: “别动哦,不然下一颗子弹就不知道会射中哪里了。” 或许是劫匪看太宰一副死气沉沉地模样,他们嘲讽地笑了他两声,没给人贴上胶布防止出声。 等他看见那几个劫匪从杂物间出去,太宰瞥了眼他们的背影将目光看向了景元。 景元盘腿坐在地板上,神情微沉。注意到他的视线,景元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如果不是亲近的人都看不出来的那一点怒意也消散了个干净,对他眉眼微弯笑了笑,让他安心。 太宰顿了一下,随后扭转身体膝行着蹭了过去,他侧过头,试探性地靠近景元,发现景元没有避让后,他无声笑了一下,用牙齿把男人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 “呸”的一声吐在了地上。 房间中大部分人沉浸在恐惧中没有注意,唯有降谷零和伊达航看见,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景元背对着他们沉默着,但太宰看了个一清二楚。 “初次见面。”太宰动了动身体,懒洋洋地斜靠着景元,冲两人打招呼: “我们出来买东西这么多次都没事情,跟你们见面就遇到劫匪。”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被捆在背后的双手,抬起眼皮看着两人,笑着: “你们是灾星吗?” 景元无奈道: “别乱说话。” 你难道没看见这些遭到无妄之灾的人吓得身体都在抖吗?还有空在这里说笑。 太宰撇撇嘴,像是受了委屈一样侧头将脸埋进了景元的怀里,不吭声了。 降谷零勉强打趣道: “看来你一点都不紧张,这是好事。” 太宰大发慈悲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接近嘲讽又无所谓的表情给他后,再次转过脸,真的听了景元的话,没再乱说话。 虽然嘲讽力度一如既往的强。 降谷四下搜寻着,最后盯在自己的鞋面上,他顿了一下,想到了主意。 他微微向后蹭了蹭,解开伊达航的鞋带,穿过塑料绑绳上下摩擦着,房屋里不断抽泣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动作上。 在危机之中,人的身体机能和理智很可能会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发生短暂的慌乱和失调,此刻见有人能维持理智,他们就像羊群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希望能被解救。 降谷零安慰周围的人: “我马上给你们解开…” “啪。” 一道轻微的断裂声传来,众人顿了一下抬头看去,景元揉了一下手腕,正在给那小孩解开塑料绑带。 怎么解开的? 非常朴实无华,双手勾住绑带用力往外一拉。 “啪。” 伊达航磨的手腕子快出火星了都没给撑开,他近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景元轻松地模样,声音都有些结巴: “你,你你怎么开的。” 这是柔弱不能自理? 景元谦虚笑笑: “我的力气还不错,算是为数不多的优点。”他每天拎着那把阵刀战斗,就算力气不大也练大了。 在他和降谷零的帮助下,被关在杂物间的众人手上的绑带都被解开。他们看着脸上带着让人安心笑容的景元纷纷镇定下来,没有一个人乱叫。 伊达航和降谷零围坐在景元身边,或许是男人身上不可思议的气质,让他们下意识听他的吩咐。 “搞这么大的阵仗,只抢超市的营业额不划算。你们怎么想?”景元对当地的生活情况并不算解,与其自己瞎猜测,不如让更熟悉环境的当地人说,博采众长,乃是一个上位者必要的素质。 “他们应该是想抢ATM机,为了避免被抢劫,一般不会公开ATM机补钱的时间。” * 降谷零笃定道。 景元点点头,认同了他的想法,他抬手捏着下颌,思索道: “既然他们不知道时间,那一定有人守在监控室,盯着运钞车过来。以及为了防止客人坏事,他们必须做到提前清场,也就是说,现在便利店里只有劫匪,没有普通人。” 他想清楚了这些,旋即抬头对两人点头道: “我看过你们的训练,如果是你们两个我相信制服几个手无寸铁的劫匪不成问题。” 降谷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 “等等,难道你要去对付那两个持枪的?这不行,太危险了。” 景元笑笑: “相信我吧,没问题的。” 降谷零还想说什么被伊达航拦了一下,示意他看看地上被用蛮力扯开的塑料绑绳。 就这力气,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柔弱不能自理的教官”! “让我当诱饵吧。”一直默默无声的太宰突然开口道,他抬眸看向景元,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 太宰没有放弃,他依旧用着那死气沉沉的声音说: “我们不知道外面劫匪的位置,如果他们离得很远,你能瞬间制服两人吗?先不说你的实力问题。你真的有把握他们的注意力在你身上而不是下意识开枪射击这两人?” 太宰不等景元回答,自顾自笑了笑: “而且,好不容易遇见这么有趣的事情你让我旁观…你觉得可能吗?还是说你更想看见我亲自解决他们?” 太宰将自己和这些无辜的人放在了天平两端,微笑看着他的抉择。 景元低头看着他,许久之后,缓慢地点点头。但他的眼中并无赞赏,唯有沉重。 他从腰间拿出那把折扇放在太宰的怀里,嘱咐道: “别丢掉。” 扇子由罗浮现在能寻到的最坚硬的金属制作而成,区区子弹无法穿透,上面甚至有补天司命的一缕祝福,虽然微弱,却足够了。哪怕是核弹降临,太宰都有活下来的可能。 太宰抬手点了点扇面,接受了景元的保护。 降谷零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不习惯让别人帮他解决问题。他在房间内看了两圈,最后盯住了墙上的配电盘。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见了房间内还算镇定的一位母亲,他走过去问: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他指导女人摁动配电盘上的按钮,想来外面的便利店标志正在一闪一闪传递自己的“救命信息”。 景元单手挎在腰上,神情从容淡然。在这小小的湛蓝星上,重现将军在战场的光辉。他看着两人问道: “可以了吗?” 得到点头后,他看向被反锁住的铁门,捏着手腕活动了一下,背对着他们说: “你们捂着耳朵。” 众人: “?” 不解但听话。 景元猛地砸在门锁上!铁质的门把手瞬间破碎,发出哀嚎声响。 外面的劫匪被声音震得一激灵,猛地抬枪对准杂物间! 他们眯着眼,捧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着,精神绷到极致。 是谁打开的门锁? 在轻微的脚步声中,他们看见一个人影缓缓步出。 之前被吓地连动都不敢动的小鬼走了出来。 两个拿枪的劫匪互相对视一眼,从货架两端缓缓靠近,一左一右堵住了这孩子的去路,左边那个靠着墙壁走。 太宰浑身发着抖,他咬着嘴唇眼中含泪抬头看向两人,似乎竭力想发出声音却又小的让人听不见。 这时他们挂在肩膀上的通讯器传来滋啦的电流声,随后老大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 劫匪侧头低声道: “一个小鬼,不知怎么跑出来了。” 小孩? 老大没放在心里,不耐烦道: “快点解决关到屋子里,别把血溅出来!” 劫匪点点头,一步步缓慢地向男孩靠近,男孩嘴巴一直张张合合,看的人心烦意乱。 他不自觉的眼睛盯住了这孩子的嘴唇问道: “你在说什么?” 这时他们已经距离男孩足够近,太宰慢慢抬头看向他们,出乎意料的,他脸上全无惧意,带着死寂地笑意从他们轻声道: “再见。” 话音落下的同时,景元猛地弯身从杂物间窜出,戴绿帽子的劫匪没有受过正规的枪械训练,一时间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足够景元近身,他一抬枪口让射出的子弹冲向天花板随后手腕一扭夺过了步枪,同时他脚尖一转背过身抓住人的领子利落地来了一个过肩摔。 力气之大,绿帽子被砸在地上浑身骨头瞬间剧痛,居然一时都发不出声音,瞪着眼无声尖叫。 深色帽子的劫匪满脸怒意,大吼着: “混蛋!”他扣下扳机,倾泻的火舌瞬间穿货架射向另一侧!密密麻麻的弹孔几乎将货架打穿! 景元没有停顿,他顺势助跑两步,轻松起跳抬脚踹了一下墙壁。 深色帽子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半空中后翻跃下的男人,他几乎轻盈的落地,还不等劫匪转过枪口,景元扭腰抬腿横扫,将人掼在货架上,一踢便让人失去了意识,而他手中的步枪顺势松开被景元握在手中。 如此,最大杀伤力的武器被拿在手中。 “开什么玩笑!”这时,监控室内传来一阵肉体击打的声音,只听一个男人蹬蹬瞪往外跑,脸上带着淤青,衣服凌乱,嘴里叫骂着。 降谷零压着另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空不出手,只好远远的满脸焦急地冲景元大吼: “小心!” 景元随意地看了眼男人,抬枪点射一下了货架,子弹穿透货架,擦着男人的鼻子射入墙壁。 男人口中难听的脏坏瞬间被哑了回去,同时他惊恐的看见货架因为刚才的子弹冲击向他这一侧倒了下来! “砰” —— 男人被砸在地上,发出惨烈的哀嚎,却无法动弹。 景元将枪口对准他,淡淡道: “别动哦,不然下一颗子弹就不知道会射中哪里了。” 全程仅用了几秒钟,劫匪全部制服。 “嗨,你们在…”萩原揽着松田和景光的肩膀从门口进来,脸上欢快,眼中戒备,本想着救人没想到入目便是景元一脚踩着劫匪的胸口,一枪指着在货架下挣扎的人。 听见他们进门的声音,景元侧头看过来,白色的碎发因为门口吹进来的风缓缓吹拂着,半遮的面容带着宛若梦境般的美和温柔。 他笑道: “晚上好。” 这是他们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教官?? 他们三个连同他们背后被临时叫过来救场的同学们同时把下巴丢在了地上。 ———————— 昨天,我记得发了请教条的…(难道我忘记了??挠头) 低血糖加发烧,晕过去了,下午才醒过来,所以没有更新…。 众人: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教官,究竟是谁传的谣言! 5000营养液加更哦! 还有炸弹,火箭炮,潜水…什么来着?眨眼!!请摩多摩多! 第53章 幻觉 劫匪的后续事宜他交给了警校的几人,没了枪械的劫匪不过是身体素质一般的普通人,这些训练已久的年轻人轻易就能压制。 景元放心地带着太宰后退几步,来到了便利店外围,无光的侧面。 “事情解决,你先回去。等会我送他们去警局。” 景元拿出手机,跟便利店的监控连上,消除了照到自己和太宰面容的相关影像。 太宰从怀中拿出景元那把折扇,插在男人的腰间。 “怎么不留着?”景元察觉自己腰部被触碰,低头一看,笑了一下问道。 “不需要。那是你的同伴送你的礼物。”太宰将“同伴”这个词咬的很重,他瞥了眼景元依旧含笑的脸也笑了一下: “以后介绍给我认识可以吗?” 景元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抬眸看了眼天空,突然把手臂提起。 太宰然,随即无趣地将目光移开,百无聊赖的盯着地面。 几秒后,天空传来翅膀扑扇的声音,一只漂亮的,颈部有红色纹路的银色蝙蝠扑扇下来,他稳稳当当的落在景元的手臂上,他微微张嘴,放出沙哑低沉的华丽嗓音: “政府最近已经彻底放开对立原他们的监视,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景元真心为他们高兴: “甚好。如此一来他们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往后也能轻松的活下去了。” 接着,他关切道: “封印如何?有感到不适吗?” 布拉姆颈部的红色纹路,是景元从十王司要来的封印符箓,经过改良,符箓只封印布拉姆的将人变为眷属并操控的能力,无限自生,远超常人的力量依旧可以使用。 符箓镶嵌在体内,没有得到景元的允许无法自己剥离。 布拉姆闻言,露出一个微笑,毛绒绒的脸上勾出一个弧度,他对景元点头: “没有不适,不如说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闭着眼睛感叹着: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被人利用,不会掠夺无辜的生命…” “景元教官在那边。” “走走走…” 不远处小声嘟囔的声音顺着风流传到耳边,景元回头看了眼他们又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布拉姆脖颈处的皮毛,温和道: “你先和太宰回家,我等会回去。” 太宰不置可否,微微侧头让布拉姆站在他肩膀,他看了景元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顺着无光的小道离开,有布拉姆保驾护航,景元不担心他的安危。 “哦!看过来了,看过来了。”松田抬手打着招呼,等人走进笑的一脸揶揄: “喂喂,藏得这么深做什么,太见外了吧。” 降谷也笑着: “这次说什么也要教导我们练习。” 景元颇为无辜道: “等我有时间,很不凑巧,最近我有别的地方的任务。 诸伏景光感叹: “真忙啊,这次是在什么地方?是秘密任务吗?” 景元竖起老神在在地点头: “没错,秘密。” 松田啧啧摇头: “秘密,机密,每次看见你说这些我都觉得咱们活在两个世界。” 远处传来小声的尖叫,将几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萩原背对着他们后退着过来,对着不远处的满脸娇羞的女孩们挥手,完事后他转过头对着景元笑了笑: “你这次可真成了大名人了,那些女孩子都拜托我要你的地址。”他说着把手机啪的合上,嘻嘻笑着: “不过我帮你回绝了,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景元从容点头: “谢谢,奖要什么想励?” 萩原明显愣了愣,随后“噗”的一声笑了一下,好笑地摆摆手: “我说笑的,你这么认真搞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笑完,斜着眼睛考虑一下: “我刚刚听他们说本来想去你家玩,不然今晚好好玩一晚上?整天在宿舍,快憋死我们了。” 景元将视线转到降谷身上: “我不是把宿舍钥匙给你了吗。” 降谷嘴角抽一下了,没等他说什么,松田一脸无语地把手搭在他肩膀,前段时间两个恨不得见面就掐的人,现在肉眼可见的亲密了起来。 松田无语地一挥手: “你给了啊,可你的宿舍又不在学生公寓在教官公寓!每次去我都得偷偷摸摸,就这样我们还被鬼冢那家伙抓住好几次,后来他直接把锁给换了。” 当时鬼冢看见他们偷偷进景元的寝室,他的脸色又青又绿又黑的,差点没把他们几个从楼上扔下去。 意思是别说他们了,景元这个正主都进不去自己宿舍了。 真是群遵纪守法又听话的好孩子。 景元抬手敲了一下松田的脑门,有额前碎发的遮挡,肯定不疼,但这小子当场倒在地上碰瓷,说不让去玩就不起来。 景元也没想拒绝他们提出的请求,顺水推舟也就同意了。 几个手无寸铁的劫匪被囫囵扔在警车里,在闪烁的灯光中“滴哇”的远去。 景元给太宰发了消息,让他把扔在客厅里的那堆关于长乐天和黑衣组织的资料都妥当放好。这些任何一个流露出去都会引起外界震荡。 在去景元公寓的路上,四个人叽叽喳喳了好半天,又同时安分下来,将目光投向伊达航,他们的这位班长绝对算不上寡言少语,可从刚才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说。 收到朋友们的关切注视,伊达航也终于从沉默中回神,他顿了两秒,快步走到景元身边,带着执着和认真: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景元含蓄点头: “请说。” “您的力量这么强,为什么一开始发现劫匪后不出手制止他们呢。” 所有人在这一刻安静下来,降谷零四人更是相互对视一眼,慢慢收敛了笑意。他们知道,这是伊达航在别扭的去填补小时候的破碎。 他们每个人都有无法忘却的过去和执着,来到警察学院更是有着自己必须完成的梦想。无论多么渺小,多么自我,也应该被尊重。 景元停下脚步。 天空的星星在闪烁,沿着自己的轨迹旋转奔流,直到被毁灭的那天。 “你想成为警察是为了什么。” 伊达航没有一点犹豫,带着信念: “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为了保护这个国家里的民众。” 景元无声笑道,用怜爱的目光看着他: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纠结于方法。你要坚持的,是你的作为在不触发法律,不违背自我的前提下完成你的梦想。” 景元回头望了眼已经看不见的便利店: “就像刚才一样。” 不止是动用武力,可以安抚民众,可以作为辅助,哪怕不作为英雄,他依然在实现着自己的梦想。 萩原这时上来插话,带着一丝小心,随后变成了镇定: “其实,你小时候在便利店经历的事情,我也在。当时抢劫的除了你父亲面对的人,外面还有几个。如果不是你的父亲,当时便利店的我们,或许没办法平安。” 他认真道: “虽然这句话迟到了很多年,但我还是想对你的父亲说声谢谢。” 伊达航看着他,又看看景元,突然笑了,带着释怀和畅快: “是吗,是这样啊。” 他说: “嗯,太好了。” “哇…虽然猜到了,但这也太夸张了。”松田一跨进景元的家里,就快步走到了落地窗前,顶楼独户,一百多平米的宽阔房间一览无余,落地窗外印着都市的繁华,电光闪烁着光亮将天空的星星比了下去,呈现一派灯火人间。 “我们帮便利店解决了大麻烦,老板把啤酒便宜卖给我们了,正好用来开派对。”萩原把塑料袋放在桌上,下酒菜,零食,应有尽有,也不知道这位社交达人什么时候买的。 “我去拿几个杯子。”降谷说,得到景元允许后他向厨房所在的拐角走去,松田也咋呼着过来。 两人一进去,视线立刻被一位银发男子吸引了注意。 同样可以称之为美的面容,却跟景元的带着温柔的英俊完全不同,更显阴柔妖冶,带着死水般的沉寂,穿着略显陈旧,穿着完全不属于当前时代样式的衣物。 他手里捧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盛放着鲜红的液体,血红色眼眸似乎沉浸着无数杀戮过后的冷漠。 降谷想要打招呼的声音憋在了嗓子眼,他想,他还没喝酒呢怎么就出现了幻觉? 这是吸血鬼吗? 他猛地转身走到客厅,忙碌着摆放零食和开电视的众人见他出来正准备接杯子,就见降谷空着一双手,神色震惊。 景光担忧问道: “zero? 怎么了。” 降谷抬手指了指厨房,做梦似的: “我好像看见了吸血鬼…” 不远处悄悄打开窗户往外撒了一圈面包屑的景元动作猛然顿住。 景光的担忧一下子吞进肚里,笑着道: “你怎么还学会骗人了。” 松田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胡乱指着厨房: “不不不,你们过来看,我们绝对没骗你!” 萩原若有所思道: “感觉不像是说谎?不过吸血鬼,那不是传说中的生物吗?” 他上前一步揽住两人肩头,往厨房走去: “让我们看看你们究竟看见了什么。” 松田用脚当刹车却拗不过萩原的少有的强硬,他扒拉着墙壁做着最后挣扎: “等等…” 萩原哈哈笑着: “你们怕什么,再说还有景元教官在这里,就算有什么危险…” 他揽着两个人走进了厨房,神情一下子僵硬,把剩下的话吞进了喉咙里。 松田“嘶”一声,赶紧闭住眼,用手肘捅了捅男人: “喂喂,说话啊!” 萩原声音干干巴巴,紧张道: “那是…” 松田不忍直视般扭过了头。 萩原: “那是!” 松田悄悄捏紧他的衣服。 萩原: “小朋友晚上好啊。” 松田: “?” 他猛地睁开眼,厨房里那里有什么银发的吸血鬼,只有跟在景元身边的那个孩子坐在光滑的料理台上,双腿交叠,姿态懒散的看着他们,手中转着杯子,远远的冲着他们举杯示意。 他背后的窗户外似乎有个鸟窝,几个黄溜溜的鸟团子窝在里面,一派童趣之相。 萩原: “打扰了,我两个不成器的朋友让你见笑了。” 他低头抓了俩杯子郑重地放在松田和降谷的手里: “乖孩子,这里什么也没有,快跟哥哥走吧。” 松田和降谷不信邪似的瞪着厨房,直到喝醉了躺在沙发上都在嘟囔着他们肯定没看错。 景元中途就悄悄离场,去阳台上散散身上沾染的酒味,又喂了喂在阳台的几只团雀,这才去了卧室。 太宰坐在床边,手中翻看着他的折扇,见他进来笑了下: “聊完了?你跟这些没见过几面的人相处的不错啊,需要我离开给你们留出更大的空间吗。” 景元抬手戳了一下少年的额头,打断了他的阴阳怪气: “别乱说话。今晚别去打扰他们,让他们睡吧。” 他错过太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上半身探出去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布拉姆正坐在鸟窝里,旁边围着几个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也不敢飞走的鸟团子。 “别抢它们的地方,快过来。”景元笑着道,让开身体空出让蝙蝠进来的空间。 布拉姆从善如流,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他下意识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是多年在危险中练就的戒备。 房间里摆放着双人用品,明显属于景元的,纹路简单的枕头的和被子,还有一个更小的,也更精致的紧紧靠在一起。 衣帽间开着,能看见有着猫眼石的领带和属于景元习惯穿着的腰带放在一起,就像他们的主人一样。 “刚刚时间紧迫,没来得及问,你亲自过来是还有什么事吗?”景元问。 布拉姆收回视线,平铺直叙将与谢野小姐让他传递的话说了出来: “景元先生,那个医生,森鸥外出现在横滨!现在兰波先生和中也去意大利谈生意,我暂时也没有告诉立原他们,他们最近正收拾东西回家看看,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但我怕,万一森鸥外是来抢夺我和我的力量,我又会回到以前那样的生活。虽然很抱歉,但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回来一趟?”布拉姆学着女孩的声线说。 景元没有迟疑地点头: “我明白了。告诉她我近期会回去,让她别担心。对了,如果可以也请你保护她。” 布拉姆点头: “好。” 景元说完顿了一下,他看向布拉姆: “你们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 布拉姆面容呆滞了一下,似乎被宇宙的信息洪流冲击到短暂失去理智。 景元耐心等着。 布拉姆: “我忘记还有手机了。” 景元: “…行。” 立原整理着衣领,他拎着一个行李箱,紧张的站在自家门口。他借着车窗第四十五次检查自己的发型,心想一定要给家人留下最好的印象。 大概是长乐天鸟团子太多,他天天在里面待着也沾染了一身鸟味,天空俯冲冲刺下来一只鸟,叼走他的帽子就飞!速度之快怕不是后面有狼追着。 立原连忙抬手想要去抓,却抓了个空。 啪嗒—— 房屋突然打开了门,两个强颜欢笑的大人和面容悲伤呆滞的孩子同时走了出来,他们身穿黑衣,像是要去扫墓。 他们措不及防碰了面。 立原的帽子被抓走,头发林乱,露出一张焦急,惊慌的脸,这跟他想象中的重逢完全不一样!他的稳重和镇定全被那只鸟叼走了! 在长乐天这段时间太过放松,连同他都不由的在兰波和景元的保护下变得有些小孩子气来,心中悄悄把气撒在鸟的身上。 他双手紧张的捏着衣角,咳嗽一声,略显尴尬道: “那个,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 “哥!”立原道造猛地扑了上来,他拽着哥哥的衣服哭嚎着,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下。 强颜欢笑的父母也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鼻,不可置信又抽噎着,他们缓缓靠近立原,然后抬手将他们的孩子抱在怀里,一声声说道: “你回来了…回来了…” 没有质问你怎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说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唯有多年不见后再次相见的喜悦。 立原一开始有些慌张,但很快他平静下来,他紧紧抱着父母,轻声道: “嗯,我回来了。” ———————— 松田&降谷梦中:绝对有个吸血鬼! 萩原&景光宠溺道:好好好。 太宰:醒了就给我出去。(微笑) 将军是一只毛毛量很多的大猫猫!(点头) 第54章 我叫你将军怎么样! 房间的窗户大开,外面印着低矮紧凑的民居,巷道狭窄逼仄,哪怕有着开阔的窗户也照不进阳光,显得房间到处阴暗无比,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 这里是贫民窟的边缘,所有人为了争夺一点活下去的空间就要拼尽全力,哪里还有余力去想什么阳光,他们偶尔抬头眺望横滨中心的璀璨的高楼大厦,麻木的神情中或许会闪过一丝羡慕,但随后羡慕也会消失,被生活的重压压在这暗无天日的沼泽中。 有被压在阴暗中无法挣扎的人类,也就有依附阴暗而生的野兽。 森鸥外抬手剪断缝线,告诉这位在地盘争夺中不辛中弹的mafia注意事项,就催促着他的同伴将人抬出去。 他们连忙放下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忙不迭点头搀扶着人走了出去。 房间里残留着酒精和血腥的气息,并不算好闻,可在这种环境中待久鼻子早就习惯了,连厌恶都生不起来,只有平静。 森鸥外目送人离开,抬手伸了个懒腰,听着脊椎传来的嘎巴声响,他揉着脖子漫不经心地想: “我要不要去做个按摩…今天就关店吧。” 正想着,诊疗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森鸥外脚尖点地,将座椅转了个圈: “今天回去吧,医生我也要休息…” 他抬眸一看来人,话音猛地顿住,随后笑了起来,揉着脖子的手放下,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对人一笑: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有时间哦。” 玫红色的眼睛睁大,如野兽盯住了猎物般认真,身上萦绕着无法散去的疯狂隐隐触动人的戒备,仿佛下一秒就会暴露本性猛地奔上前来将眼前的皮肉撕扯开来研究其内的秘密! “医生,许久不见。” 来人姿态端正,坐在房间内唯二的塑料凳子上也宛若在无上殿堂,连这堆满了医疗器具和带血绷带的陋室都蓬荜生辉起来。 景元金眸懒懒打量着房间: “看来你顺利逃脱了。不过这样好吗?一点伪装都不做就来到横滨,你不怕政府高层发现你?” 只听字面意思他或许是在关心,但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丝毫感情,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诶呀诶呀,景元先生你之前可是给我添了好大麻烦,好不容易平安从敌军手里逃脱,又要想办法拿回散在基地里的资料,还要防备着军部的人找见我。”森鸥外可怜兮兮地摸着自己的手术刀: “我只好替那些见不得光的人治疗,以此换取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我的生活。再这样下去,我连手术刀都买不起了。” 景元无动于衷,甚至笑了一下: “或许你可以考虑转行。” 森鸥外眸子晶亮: “转行?你有推荐吗?” 景元轻笑,慢慢介绍道: “单人房间,每日工作八小时,还附赠一副银手镯,怎么样,要去踩缝纫机吗?” 森鸥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还算俊美的脸孔被生活磨砺出了疲惫和粗糙,下巴冒出了胡茬也没时间清理,在这无光的阴暗房间中,居然让人看着有几分沧桑。 “喂喂,你这报复心也太强吧。虽然他们身心受到伤害,这不是活下来了吗?你要是相信我,我完全可以充当他们的心理医生,让他们更好的适应现在的生活。” 景元抬眸看着他,手指摩挲着手掌间拿着的折扇,两者相碰发出的细微“簌簌”声让森鸥外打了个寒颤,细小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无声的恐惧带来的威胁瞬间侵入内心。 白发男人慢慢道: “没有亲身经历,无法感同身受。既然你认为他们遭受的不算什么…”他神情带着寒意: “不如,让我帮你体会一下,也好让你的心理医生的工作尽职。” 森鸥外盯着他,属于上位者的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无声碰撞,最终他率先败下阵来,投降似的抬手挥了挥: “好了,这个话题让我们过去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他们道歉。也不需要这么警惕我,现在的我一穷二白的还怎么跟你这个怪物打?对了,你一回横滨就来我的小诊所,想必有十分重要的事跟我说吧。” 他半阖着眼,带着兴奋地笑意看着他: “所以,是什么呢?” 景元不动声色,内心给对方的话语标了红。 他从布拉姆处得到消息,第二天就动身来了横滨,连长乐天众人都没得到消息,森鸥外是怎么知道的。 他心中顿了一下,一个猜测缓缓冒出头。 难道是… 景元心中所想没有在表面透露半分,他有节奏而缓慢地敲着折扇,原本想威胁森鸥外让人远离横滨的想法消退,他开口问道: “你的诊所生意如何。” 森鸥外明显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但还是如实告知: “现在港口mafia的势力空前强大,在新上任的干部带领下,短短时间向外扩张数倍,已然成为横滨势力最大的mafia组织,其他组织不是被吞并就是被消灭,现在只有三三两两的小组织还在苟延残喘,争夺贫民窟周边势力,三天两头进行小规模的战斗。”他顿了一下,谦虚笑笑: “拖你们的福,现在我的生意好的不得了。” 这位刚才还在哭穷的黑医脸上带着餍足的笑容: “说实话,这段时间赚的钱比以前我的工资都多,还非常轻松,嘿嘿。” 景元点头: “好啊,那你的诊所继续开着吧。” 森鸥外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来赶我走的吗?” 景元侧头看着他,笑着: “但我现在有更好的想法。” 森鸥外: “说来听听。” 景元: “如果你要留在这里开诊所,那么营业额的一半就上交给我当保护费。以及,不许进入长乐天地界范围。” 森鸥外脸孔都扭曲了一下: “一半??你是葛朗台吗?” 景元还摆着那副随和温柔的脸: “四分之三?或者你离开这里。” 森鸥外嘴角抽动着,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一半就一半!” 这几个坚挺的字一出口就好像用劲了全身力气,他哐当一声趴在手术台上,上面还有上一个人留下的血迹,蔫儿蔫儿哽咽着: “赚个钱容易吗我。” 他幽怨地盯着景元: “慢走不送。” 活像死不瞑目的恶鬼。 景元神清气爽的出门,穿过弯弯绕的贫民窟小巷,走向宽阔的大街,准备回长乐天。兰波和中也这段时间不在,他得回去坐镇。 “臭小子!别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刚到大街上不久,由远及近传来一个怒气滔天地声音,间杂着一个不解的叫声: “好端端的,为什么打我?啊,那边的白发大叔,快救我!” 景元一愣,他心想,这白发大叔,难不成说的是他? 还没等他想个所以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噌的躲在他身前,双手死死抱着他腰,露出一双满是信赖和期待的眼睛向上看着他: “不用看啦,就是你!” 这孩子模样可爱,性格跳脱,但他确实不认识! 景元带着满肚子问号转头,看见一个裹着白色围裙,沾染着常年待在厨房油烟味的胖男人冲过来,手里还抓着锅铲,脸色黑的可怕。 景元不动声色将那少年拦在身后,和煦问道: “请问你是?” 胖男人上下打量着景元,瓮声瓮气道: “你谁?怎么替他出头!” 他说着,顿了一下恍然大悟道: “哦…你是他家长吧?既然如此,快把这祸害领回去再也别放出来!还有,赔偿金给我…” 景元被连珠炮似的抱怨怼得脸色一僵,跟那孩子对视一眼,可那孩子眼里除了无辜外是跟他一样的疑惑。 “请先等等,他做了什么?”景元问道。 胖男人“啧”一声,似乎终于冲怒意中找回理智,嘟囔着: “什么啊,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 他说着,一脸晦气暗暗骂了一句什么。 他们站着的地方是贫民窟和大街的交汇处,这里堆放着一些没人要的家具,白天放在这里,晚上就被贫民窟的人拾掇个干净。 胖男人大刀阔斧坐在一张破烂沙发上,坐上去时嘎吱响了两声,景元都担心沙发要塌。 胖男人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跑出来的汗水,说: “之前这小子找上门,说要找个工作,我寻思还差个服务员,又看这小子可怜,就同意了。” 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随后咬着他一字一顿道: “短短三天…短短三天!他揭了我九个客户的短,气得三个人破口大骂,今天更是让我的一个常客扬言说再也不来了!” 一两个是意外,三四个是故意,十几个是什么?专门吗?商业对手派来搞事的? 他回头看那少年,这小子还相当得意道: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对了,我工钱什么时候给我。” 景元抬手捂住了这孩子的嘴,果不其然地看见胖男人再次冒着火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举着锅铲骂: “你一天就在我这打工一个小时!你那点工资都不够赔偿我损失的,还想要工钱?要个屁!给你空气你要不要!” 三天,每天一个小时,让九个人恼火。 这效率,很适合做审问官的工作,这行不怕他破口大骂,就怕他不开口。就这少年的功力,怕是能把祖宗十八代都给气出来。 景元示意对方消消气,胖男人看着景元这张和善的脸就不自觉的生不气气来。他站在原地喘了两秒,便看见景元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剩下的那点气就变成脸上的谄媚的微笑了。 “这位先生,你是打算替这小子还钱?”胖男人问道。 景元点头,手指伸进钱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万元钞: “气走九个客人,每个客人两千元来算,再加上之后的损失…” 他摸出五张,递给男人: “这样可以吗?” 胖男人把双手在沾染着焦黑的围裙上擦了两下这才接过钞票,仔仔细细辨认了真伪,这才喜笑颜开道: “够够,我就谢谢这位客官啦,这小子您带走吧,记得,千万别把他放出来了。” 他说完,动作迅速,矫捷,几乎是眨眼就消失的没人,生怕景元要回去,或者害怕这少年缠着他。 “干什么给他。”少年拽着景元的衣服,带着低沉: “我什么都没做错,我赶走的那些人,都不是好人,侵占公司财产,明明有老婆还请别的女人吃饭,居心不良…” 景元静静听着,少年跟那些人萍水相逢,自然称不上熟识,能精确的点中人的痛点,只能说明一个结果——少年具有看穿事情真相的能力。 他絮絮叨叨说着,把那九个人一个个点了过去,最后看向景元,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水意,带着被压抑的痛苦,带着迷茫问道: “我做错了吗。” 他仅仅是指出错误,有错吗?没有,对此感到生气唯有那些被点破了秘密的人。 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被隐藏的很好的秘密被一个外人点破,慌乱,着急,心虚,不安,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气急败坏,用恶意和怒火隐藏自己的难堪。 景元蹲下身,摁着少年的肩膀,带着坚定道: “没有。” 仅仅是两个字,那个少年似乎就松了口气,信赖地看着他: “大叔,我叫江户川乱步,你呢。” “景元。” 乱步点点头: “善良好心的大叔,你能不能给我介绍工作?” 相当理直气壮,如果他是猫,景元或许能看见他身后高高竖起的尾巴,骄傲又自信。 不过这见到陌生人就要求这么多的性格怎么养成的? 景元不讨厌这孩子,当下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 大概是发觉乱步超出常人的观察力和敏锐,景元下意识扫视着自己——如何才能被称为善良,好心? 他的钱包里露出一张照片,里面是兰波,中也,太宰和他的合照。肩头有几根银色的毛,大概是蝙蝠样子的布拉姆落下的,还有几个黄色的绒毛,窗台上的鸟团子们经常站在他肩头… 乱步期待地看着景元,发现青年不像别人那样迷茫或者生气,心中不有升起名为喜悦和得意的情绪——看,家人们我捡到一个能养我的大叔啦! 他尽心尽力又说道: “大叔是长乐天的…” 他的话音被堵在嘴唇边。 景元竖起食指点在少年的嘴唇上,微笑道: “我明白,你能看见真相,但有些时候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乱步鼻尖微动,闻着景元手指尖的一抹淡淡的草叶香又错开脸,后退一步,撇撇嘴: “我不懂,为什么大人的世界这么复杂?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他揉搓着衣角: “这么麻烦的东西,丢掉不行吗?明明大人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又要有这些条条框框没有写明白的规矩?好难…” 乱步就像走丢了好久的柔软幼崽又一次看见信任的大猫猫,迫不及待的,委屈的围成一团抱怨着。 希望能发泄内心的不甘和疑惑,希望作为成人的大猫猫能给他解答。 景元听着对方口中翻来覆去的大人,眼眸微动。 该不会,这孩子认为大人是非常厉害的生物,要什么都懂才成为大人的吧。 “乱步,你觉得我和刚才那个店长性格一样吗?”景元等幼崽委委屈屈的发泄完,情绪稳定了一些这才问道。 “不一样啊。”在景元温和的声音中,幼崽睁着眼睛,诚恳地摇头。 “那你觉得我和他会看过一样的书,看过一样的风景,跟同样的人相遇吗?”景元耐心引导。 幼崽再一次摇头: “不一样。” “正因为我们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才塑造了不一样的人,天赋,阅历,知识储备,性格,眼界。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聪明,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温柔对你。人心叵测,你必须防备有可能的敌意。” “聪明?才没有,我从来比不过爸爸妈妈…”乱步几乎是急切的举例。 “那你还遇到过像你父母那样的人吗?”一味的沉浸在过去并非是好事,景元用略带严肃的语气问他。 大概是来自长辈的压迫,乱步乖乖站在了原地,仔细翻找着记忆。 他父母的葬礼,独自一个人坐大巴来到这个城市,看见跟以前完全不同的风景和人,看见那些会用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的人,他明明说出了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实,他们却会破口大骂,还会过分的冲他扔石子。 他缓慢地摇头,眼里噙着难过,小声嚅嗫着: “没有。” “乱步,记住,那些不是你的错。”景元再一次提醒,小家伙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你是非常特殊的,你所拥有的能看见事情真相的能力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是你的天赋,也是独属于你的礼物。” 景元: “因为珍贵,所以有人会不解,有人会贪婪。” 这孩子过去被保护的很好。在刚才被追打的过程中没有表露恶意,他的长辈一定是正义温柔之人。但刚刚听那位店主说,他是来打工的,以这个孩子的家庭,他的长辈或许不会让他出来打工,应该出了什么变故不得不给自己赚取生活费。他刚才说到父母时,眼中有明显的悲伤,他们大抵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对人类社会的默认规则不慎解,并受伤颇深,但从还没有陷入崩溃和自我怀疑的陷阱看,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 如果是现在的话,他或许能教导这孩子适应社会。 景元想着,对少年伸出了手: “我能教导你关于你不懂的‘规则’,也会给你提供工作,要跟我走吗?” 此情此景,像拐卖现场。景元心中腹诽。 他看见这孩子瞬间发亮的双眸,轻笑一生收回了手。 乱步着急了,他连忙抓着景元的手摆出刚才的样子,然后把自己的猫爪爪放了上去,颇为期待的点头: “好!” “不急,不是现在。人的情绪波动很可能会做出冲动之事,等你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两天再告诉我。”景元将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给了乱步,同时给了小家伙两张钞票,当做这段时间小孩的生活费。 当然,除了冷静,也要让他先收拾出一个“工作场地”,刚刚一见面就喊出他跟长乐天有关,时间再长点,还不把什么港口mafia,黑衣组织给扒干净。 这些事情内部人知道就知道了,最要命的是景元自己的身份。如果这孩子的眼力敏锐到能看穿这些,他必须将消息限制在一定人群内。 乱步抓着那张纸条,抬手拽了拽景元的衣服: “你有电话吗?” 景元顿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手机给了对方。 乱步也没打开,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景元大叔,我想好了,冷静下来了,我决定跟你走。” 景元苦笑不得: “你啊,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 乱步盯着他,若有所思点头: “原来如此,你要把你那些小秘密藏起来再来找我。” 他颇为大气一挥手: “给你给你,你给我的钱足够支撑我好几天用了。不过你收拾干净乱步大人也会把你那些秘密找出来的!” 景元颇为从容一点头,起了点恶趣味: “好啊,反正到时候你也跑不掉,把我的秘密说给我听,我不介意。” 说着,他问道: “你对我的称呼能变一下吗?” 景元明白自己的年龄足够这少年叫他一声叔叔,叔祖祖祖祖祖祖爷爷他都当得起,可还是别扭。 乱步低头思索着: “未来你给我提供工作…” “叫,将军怎么样?” 他眼睛前所未有的亮。 景元觉得前途前所未有的暗。 一声久违的将军差点成两块石头压他头上。 “走了。”乱步看着景元消失的背景,无法自拔的陷入低沉中。 这是他离开父母后,第一次这么开心过,看见景元离开,就像是小时候玩得开心被强制叫回家吃饭的心情一样。 他捏着纸条小心翼翼的放进衣服最里面的兜兜里,然后好奇地张望着贫民窟的小巷: “刚才他从里面走出来的…” 他循着景元的踪迹一步步往里面走,最后停在一家诊所前,鼻尖微动,一股熟悉的草木的味道传了出来。 他笑了: “这里。” ———————— 森先生:我的钱… 将军:我的秘密… 乱步:我光辉又明亮的未来!!! 终于写到乱步了!!开心!!!! 营养液5000加更哦 第55章 一个人是惊险 景元匆匆赶回长乐天,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将可爱动物在这里这家事务所收拾出来。 当初为了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他随手建了一家事务所,可后来他事务繁重,再加上他各地游山玩水,把事务所搁置现在都没好好整理。 滴滴—— 景元一愣,随即眉头紧皱连忙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屏幕上闪过血红的几个大字——有人入侵! 景元在长乐天建造之处就对这里的摄像头做过升级更新,若是有除去长乐天之外的人进入总部大楼等重要设施,监控会记录下人的面容并将相关信息和路线发送到景元手里。 他打开手机一看,意外发现是两个人在其中行进。 一个是红头发,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一个是穿着和服中年男人。按照他们两人的行进路线,他们大概会在几分钟内于总部大楼的维修楼梯间相遇。 景元看着他们面容,心下思索他们的来意。 小偷?间谍?还是政府派来偷取关于常暗岛相关资料的? 若是最后一个,不适合直接打出去,这会引起政府的戒备,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紧张起来。好不容易能回家的立原他们最不愿看见这样的场面。 景元手指轻轻敲着折扇,目光再次转向那个男人。 男人面容坚毅,腰间挎着一把长刀,气质沉稳,不像是喜好杀戮之徒。偶尔路过长乐天的居民,并得到友好的笑容后,男人也会回以一个温柔的笑意。 应该有能商量的余地。 景元见此,心中下了决断,他收起了手机,抬手重新将自己的头发抓起,他平日里会将一半的头发披散着,一半束起,此刻他全拢在了发绳中。 他侧头对着玻璃晃了一眼,满意地看着此刻的他相比较刚才更利落潇洒。 福泽不动声色观察周围,突然抬手打开厚重的铁门闪身进入楼梯间。 他是政府的杀手,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他相信他的挥刀是为了国家更美好的明天! 而这次政府给他的任务居然跟杀戮无关,反而让他过来偷取一份资料,资料的内容为机密,连翻阅都需要得到高层的许可,更让他好奇是的,这东西放在长乐天。 没人知道长乐天的负责人是谁,连一两份影像资料也没有留下,还有传言,长乐天背后的靠山是传闻中的mafia。 他一开始对此迷茫,但很快收敛了心情。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他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 福泽沿着水泥楼梯一层层向上。大楼整体被玻璃包裹,在楼梯间内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他将内心的情绪一点点清空,他明白这里的守备不像看着那么简单,在某个瞬间,某个时刻,或许在最高层,会有让他感到棘手的异能者出手。如果不想丢掉性命,必须时刻保持专注! 在走向楼梯拐角处,他突然顿住,原本坚毅的眉眼瞬间变得狠厉,他身体下沉,右手握住刀柄,他闪身向后一跳,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瞬间被射入子弹,但这并不是结束,福泽猛地拔刀挡在身前,只听“锵”的一声,子弹射中长刀。 福泽借力向后,双脚踩在墙面上用力一蹬,他翻身进入袭击者的上空,那人的身影闯入眼睛,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福泽瞳孔一缩,原本向下砍去的手强制改变了方向砍进了少年身侧的墙壁! 那少年神色平静,看见长刀的寒光不躲不闪,似乎意料到了福泽的动作,等男人的长刀深深刺进墙壁造成短暂的停滞后,他没有恋战,向上冲去。 “喂!”福泽大声叫喊着,却没能阻止那孩子的离去。 该死,长乐天是把小孩子牵扯进来当杀手了吗?他心中无法自遏的发怒,但强大的定力让他维持平静,他沉下气,双手猛地用劲将长刀从墙面里拔了出来。 “砰”! 枪声再一次响起,距离非常近。 福泽双腿用力向上一跳,几步越过楼梯,戒备转身,同时看见刚才的少年向后跳下,正好落在自己身边。 被打下来了?自己人对自己人? 福泽心想,面上越加严肃,抬头向上看去。 一个白发男人穿着勾勒着金丝的黑色汉服坐在玻璃窗前的栏杆上,他长发束起,垂落在肩头,俊美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窗外的天空是层层厚重的云,他坐在那里仿佛坐在云端,从遥远的时代传来当年惊鸿。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突然轻笑一声,开口,醇厚优雅的声音让人耳朵发痒: “你们,不是长乐天的人。” 他笃定道。 与谢野端着蛋糕来到总部的顶层,也是长乐天最高的建筑。房间空旷,两侧林立着书架,唯有窗户前放着一把厚重而昂贵的座椅。这里名义上是长乐天负责人的办公室,实际上在不使用的时候就是他们公用的开放场所,不少人闲暇之余会来这里坐着,眺望窗外风景。 太宰跟着景元的这段时间身量长了不少,以前能乖巧的窝在景元的那张宽大的椅子里,现在只能懒散的靠坐在里面,手里捧着一个东西。 与谢野走过去,忍住自己的好奇没有探头去看。他们这些生活在长乐天的人都知道太宰身负其他职责,他手里的每一份文件都有可能决定一些人的生死,涉及庞大的资金。而这些机密,明显是不能对他们公开的。 但这忍耐在太宰无声无息地笑了一下后破开,问道: “看什么呢?” 太宰脑袋后仰,靠在扶手上,双手抬高手中的监控显示器,带着懒意笑着道: “他玩的很开心啊,景元。” 太宰想了想,露出一个“原来这样”的表情,噌的从椅子上坐起,宛若一个天真孩童,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 “我有一件事拜托你们去做。” 围着窗户坐了一圈的人早就忍不住了,他们互相对视笑了一下,爽朗道: “你说吧。” 太宰微微侧头,让头发稍微藏住自己的眼睛,轻轻道: “我们来演一场戏吧。” 不是长乐天的人? 福泽飞快瞥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少年。 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少年似乎被挑了面部神经,一点变化也没有。 “嗯…看你的刀法和身手,你是政府派来的吗?”景元见两人不说话,自己率先开口,他轻巧的从栏杆上跳下,带着好奇凑近福泽,端详着对方。 福泽不习惯有人近身,但察觉出男人并没有恶意后也没有躲避,他精神绷紧镇定地站在原地。 同时心里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但没言语。 景元很快便直起身,将目光看向红发的少年,那双金眸带着温柔看不出任何杀意,他轻笑道: “阁下应该不是。” 他说着往后退了两步,笃定道: “看来大家的目的差不多,收集信息以及探查这里负责人的身份。” 他笑道: “我也是,不过信息这种东西并非只有一份,我们可以互利互助更轻易的达成目的,你们觉得如何?”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他接着说: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自己行动。不过…”他在这里停顿一下,单手握拳轻轻锤了一下身侧的玻璃,冲两人笑着: “你们应该不希望闹出大动静,毕竟谁也不想招惹这里的大人物。” 青年笑的温柔,但无论是肢体语言还是神色间的认真都让人不想试探他的底线,无形的压迫和威胁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福泽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仰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年轻人,试探地问道: “大人物?” 景元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反问道: “你们不知道?” 酒红发色的少年跟福泽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景元看着他们,突然叹了口气: “哎,派你们过来的人都不跟你们讲清楚基本情况吗?” “你们是否知道长乐天前段时间遭遇袭击的事情?”景元收回了放在玻璃上的手,率先向上面走去。通道只有这一条,他们两个无法,只能戒备着周围跟着景元往上走。 福泽斟酌着,言简意赅道: “新闻上有报道。长乐天在遭到袭击后,似乎得到政府武装的帮忙成功渡过灾难,事后长乐天还给政府送了一个锦旗,不过文字似乎是小孩子写的,锦旗上写着——让我们更热闹地好好相处吧” 后面波浪号福泽是念出声的,酒红发色的少年都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这么可爱的语气不应该从这样一位面容严肃的大叔口中说出。 长乐天遭受袭击时,景元正好不在,事宜全部交给太宰和兰波处理,关于锦旗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当下忍不住无声笑了,他甚至都能想象政府的那群人黝黑的脸色。 好在他背对着两人,没让他们发现端倪。景元隐晦地将视线看向通道内隐藏的摄像头,对着屏幕另一边的人眨眼笑了一下。 景元停下脚步,侧头向下看来,嘴角微微勾起: “你知道的不少,但你知道是谁袭击的长乐天吗?” 福泽仰头看着男人,目光深邃: “谁?” 景元耸耸肩: “当时我离得太远,没看清。” 别说福泽,寡言少语的少年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景元。 景元轻笑着: “担有一样东西,哪怕是隔得远我也看了个清楚。” 他单手伸出对准窗外,背对着此刻的平安轻声道: “是导弹啊。” 福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这种赶尽杀绝的毁灭若真的得逞,会让多少无辜的人们措不及防的面对死亡? 景元注意着他的脸色,心中下了判断,此人正义感极高,并不清楚政府的所作所为,若是加以引导说不定会选择站在他们这边。 景元刚才的沉重表情一扫而光,对着两人笑笑: “表情别这么凝重,放心,导弹被这里的异能者拦截,没有造成损伤。不过你们应该能明白这位异能者的强大,所以我们要尽量小声点,别让他发现。” 他说着,重新迈开步伐向上走。 “你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沉默寡言的少年第一次开口,声音清亮。 “是啊,我已经被派到这里许久,单单是这些无法被隐藏的消息,我还是知道些许的。”景元谦虚道。 福泽眼眸闪动了一下,若是能从年轻人口中多得到些这里的消息,对于政府日后的工作也会方便不少。 想到这点,他继续问道: “长乐天在短短时间内建成,但这里的居民好像是早就定下的,他们的身份是?” 景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在福泽以为他会嘲讽或者缄默不言时,男人开口了: “他们是士兵哦。” 福泽顺着这条线索低头思索: “士兵?退役的士兵?不,如果是为了国家奉献自己的士兵,国家为何还要派他来这里探查信息?更何况他一路走来,那些士兵身体上没有残缺,年龄又不大,应该不是退役。” 他心中形成一个猜测,他面容稍冷也带着沉重,抬头看向年轻人: “他们是,逃兵。” 景元在前面领路,闻言没有回头,语气淡淡道: “是,或者不是,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能说清楚。” 福泽听着他的话,又缓缓摇了摇头: “这里的居民只是粗略一看就有几千人,如此之多的士兵从战场上逃跑,军队和政府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管不顾?” 少年看着福泽,又看看景元,心下沉默。他生性平和少有情绪波动,但眼下就算是他也生出了迷茫的情绪。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做任务的时候可以如此轻松,还能聊天。 织田作之助,从小接受训练,再有异能的加持,他早早成为出色的杀手,而他必然知道诸多隐秘。在老板没有特别要求的情况下,他不会主动“删除”自己的记忆,积少成多,也算得上见闻广博。 他从记忆中扒拉出一点传闻,从容地加入了这场聊天: “长乐天建造之初,似乎是常暗岛战争刚刚结束。” 福泽怔了一下: “常暗岛?听说争夺常暗岛的国家不乏异能大国,如果当时日本参与战争的士兵是这些士兵,他们不可能全身而退。”他语气沉重道: “全军覆没才是他们的终点。” 吱呀—— 上一层的防盗门突然被打开,几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景元立刻停下,他抬手示意两人不要轻举妄动,实则暗暗注意他们的动作,随时出手以免伤到自己人。 “喂…没事吧。”一个声音轻柔又带着怜惜的声音响起。其中间杂着咳嗽声和干呕声。 “我没事,没事…”另一个更虚弱的声音传出,他似乎跪在了地上,声音发着抖,好像再承受无边的刑罚。 “别一直憋着说没事没事,你装着坚强给谁看呢!咱们都是共患难的兄弟,你这样我们也不好过。听着,我们已经自由了!我们已经从地狱里出来了!往后迎接我们的是好日子。”男人的声音粗犷,猛地抬高的声音和刚才的轻柔完全搭不上边,他的声音在楼道里传荡着,渐渐又弱了下去,哀叹了几声,仿佛要把过去所有的仇怨发泄。 “嗯,我明白。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里看一会。”那个人的声音飘忽,又带着向往: “只要抬头就能看见蓝天,这样的日子我当时想都不敢想。我知道往后会越来越好的。我真的没事,你快回去吧。”他说着,又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沉重的脚步声才再次响起,拉开沉重的防盗门走了出去。 福泽趁机错过拐角的墙壁向两人看去,他只来得及看见两人麻木,空洞却又强装镇定的神情。 他们仿佛被打散又强行拼凑在一起的空壳。 他曾经在无数人的身上看见这样的表情,神情恍惚,仿佛对一切失去了希望。 在那些在战场中拼死厮杀的好友们身上。 通道里再次恢复寂静。 还是景元率先继续往上走才打破着无言的凝重。 福泽突然道: “他们不是逃兵,他们是真正的士兵。” 织田作之助无声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景元偏头看了他们一眼: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他们不是逃兵,难道是退役?” 福泽摇摇头: “不像,退役有规定,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残缺…” 他说道这里猛地顿住。 他眼睛瞪大,神情堪称恐怖冰冷: “如果有治愈类的异能者在,如果这位异能者的异能强大到能彻底治愈人的伤痛。”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在路上对着他打招呼,无比友好的士兵们,究竟有多少次在生死间沉沦? 织田作之助开口: “刚刚你说他们的结果是全军覆没,难道政府不知道吗?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打没有胜利可能性的战争?” 福泽跟政府高层有接触,他思索着常暗岛战争时发生了什么,以此来推论这场战争的意义。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常暗岛战争是什么,不过,日本政府的态度不是很消极吗?”景元疑惑地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消极。 听见景元的声音,福泽似乎想起了什么,嘴中轻喃道: “没错,也就是这个时候政府改变了态度,他们开始收拢异能者。” 织田作之助不知是嘲讽,还是听者有意地“哦”一声,恍然大悟道: “他们利用这场战争明白了异能者的作用。” “他们用数千名士兵的生命终于明白自己的浅显。” 福泽倏地停下脚步。 双手紧紧握着。他感到了无比的愤怒。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侧腰,长刀挎在腰间。 这把刀曾经沾染无数人的血液,为了他口中的大义,为了国家的稳定。 可是现在…不,在不久的之前,他就开始对自己挥刀的行为产生了迷茫。 当他沉醉于战斗的乐趣,享受刀尖划过皮肤的触感时,他就明白,自己挥刀已经不是为了大义,而是卑劣的自我满足。 这种厌恶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可以想象,如果他这次拿着资料回去,政府下一个命令或许是杀死长乐天负责人。 这位接受了所有士兵的负责人。 他将因为他的善良而死。 他此刻手中握着刀,但他的刀斩断的真是的罪恶吗? 沉默间,他们行至顶楼。 最前面的年轻人神色坦然的推开防盗门,福泽连拦都来不及拦他们便真正步入了长乐天的总部。 两侧是林立的书柜,像是屹立在这里的忠诚士兵。 而房间的尽头放着一张华贵的宽大座椅。 面容清秀的男孩坐在座椅的扶手上,眉目死寂地看向他们。 织田作之助眸光微动,又很快垂下了头。 福泽看着那孩子,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小朋友,你是谁?这里的大人呢?” 太宰抬起眼皮看向他,嚼着这句话: “这里的大人?” 他轻笑一声,双手撑在身体两边像是个孩子一样晃悠着腿,拉长了声音道: “就在这里啊” 随着他的话语,景元镇定自若的上前,在福泽惊讶又复杂的神色中坐在了那张象征着地位最高之人的座椅上。 景元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冲两人友好点头: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景元。” “长乐天的负责人。” 空气陷入一时的凝滞,福泽紧紧握着刀,沉声问道: “这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 刚才的打斗,相遇,谈论… 还有那些士兵。 景元缓慢摇摇头: “算不上计划,你们来了这里,我顺势接触你们罢了。毕竟,我得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负责。” 福泽追问道: “那刚才的事情呢?” 景元轻笑着: “那是你们自己得出的结论,也是真相。其实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释,不过由我来说吧。” 有一个问题没有解释?福泽和织田作之助在脑海中同时回顾刚才三人的对话,同时定格在最初。 “那枚落在长乐天的导弹,是日本政府的杰作。” 景元单手撑着脸颊,对福泽伸出手: “这个房间内存有常暗岛的影像资料,请随意翻看。当然,请不要外传。” ———————— 蹲在楼梯口两人:我们出现的时机对着呢吧,诶,他们看见没啊!!好着急! 上一章!!森先生的话有想到奥,诶嘿嘿…。 第56章 终于有毛绒绒喜欢他了! 常暗岛部被隐藏的秘密在福泽面前铺展。 时间,缘由,政府的转变,一切因果在这份资料内寻得。 福泽看了许久才缓缓放下,沉沉吐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景元: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是想借他的手攻击政府吗?还是向让文件内的内容大白于天下? 他不赞同政府的做法,也不想成为政府手中无知无觉的刀尖,可若是让他反抗,他又该怎么反抗?怎么才能以一个人的力量撼动整个国家。 景元身后是一整片落地窗,窗户明亮干净,印着外面的漂亮的天空,纯净的蓝色仿佛让他们置身云端。 不知何时层叠覆盖在天空的乌云消失不见,太阳的光辉穿过窗户落在房间,洒在景元的侧脸。 他轻笑着看着福泽: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福泽垂眸想着,若是将这条消息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国家公信力降低,人们哀声怨道,好不容易从战争中勉强恢复过来的国家会再次陷入动乱吧。 如果必须让他选择… “不要说出去,暂时维持现状。”他惭愧道: “抱歉,我知道这对它们来说并不公平。” 他做好了景元反对的可能,不,应该说绝对会反对,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们将真相公之于众?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等待审判的降临。 “嗯,那就这么做吧。”景元轻笑道。 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没有想象中的怨恨,愤怒,冰冷。 仿佛包容一切的温和语气软化了福泽的紧绷,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那人,迟疑道: “为什么?” 景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他踱步到窗边,总部大楼的顶层是长乐天最高的建筑,站在这里能看见长乐天的全部。 他透过窗户垂眸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从景景伯工厂或者是办公区出来的人们,不必活在阴暗处,能够正大光明的和家人团聚,这对普通人来说平常的日常已经是他们终于可以触及的幸福。 “他们从来没有掀起动乱的念头,他们只想回家。这是他们的愿望,我自然会帮他们达成。”景元神情柔和: “这份资料的内容请不要传出去,这会让他们现在平静的生活遭到破坏。” 福泽沉默片刻,顶楼的空气微冷,让他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低落。 无可奈何的妥协原来会让一个人的胸口如此沉闷。 “怎么这幅表情。”景元没听见福泽说话,侧头看来,顿时笑着: “不必把自己的愿望强加给他人,这是这群士兵自己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维持现有的生活便是幸福,那我们该做的只有维持这样的幸福。” 景元说着对男人伸出了手笑着问道: “要一起保护他们吗?” 福泽迟疑了一下,随后正了神色,对景元保证: “我会保护他们,但我不会再加入任何一个组织…” “喵”一声甜甜的猫叫传来,众人的视线扭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三花猫弓起腰背伸着懒腰,浑身筋骨舒爽后三花猫端坐在了书架的顶端,抬着爪子磨蹭着毛绒绒的脸。 福泽话音一转: “你想让我加入的组织是?” 景元眨眨眼,微笑介绍: “可爱动物在这里,日常业务范围救治,收养可爱的,毛绒绒的小家伙们。” 对金钱,对权利都不甚在意的福泽在此刻狠狠动了心,他神色正经: “能摸猫吗。” 景元比了“请”的手势: “当然。” 被谈话声吵醒的夏目漱石疑惑地看着书架底下“一脸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又看看不远处景元的笑脸,尾巴甩了甩还是纡尊降贵的跳下了地面,张嘴咬走了男人手里的小鱼干。 景元看的哭笑不得,究竟喜欢猫到什么程度才会随身备着小鱼干啊。 “看来没有我什么事,我能走了吗。”织田作之助终于出声,打断了眼前撸猫的美好场景。 “当然,请随意。”景元冲人点点头。 两个人都相当坦诚,直白,少年深深看了一眼他,转身走到了直通顶楼的电梯旁,摁下开关等电梯的运行。 相当不把自己当外人的随意姿态让福泽愣了愣,他问景元: “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手下?” 景元也相当好笑: “我看起来这么像葛朗台吗?”除去特殊,他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 织田作之助察觉景元几人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在电梯即将到达顶层时侧头看着他们: “你们不阻止我吗。” 太宰百无聊赖的坐在座椅上,闻言,不等景元开口率先出声: “阻止你离开吗?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而他的行为没有得到呵斥。 织田作之助听着少年漫不经心地话,心中奇异地起了点好奇,他转过身,视线一点点扫过面前几人最终落在太宰身上。他下意识觉得,如果是跟那位长乐天负责人说话,所得到的回答只有无声的纵容和温柔。 “你不问我的任务是什么吗。”织田作之助声音平淡地问道。 太宰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差不多能猜出来,你要怎么回答你的雇主都无所谓。”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是吗,我明白了。” 福泽在两个少年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心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现在的孩子究竟再说什么,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织田作之助汇入人群,如游鱼入海消失其中,在城市里转了两圈确认没有人跟踪后,立刻给雇主发去消息—— 朗姆先生,已经确定,您给我看的照片上的孩子确实是长乐天高层。 朗姆回复:做得不错,原地待命。 织田作之助数着账上打进来的钱,点清楚后随意地放进口袋。他四下环顾着,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店,咖啡店落地窗的一面栽种着鲜花,能遮挡街道上人的视线。 他推门进去,门铃发出叮当响声,要了一杯咖啡坐在了落地窗旁,从怀中拿出一本被悉心保存的书籍放在桌上。 他看的认真,没有注意到街角一只毛光油亮的三花猫正看着他。 “诶?你们看这只猫会笑诶。”路过的一个女孩突然惊奇道。 夏目漱石: “…”大意了! 跟了那孩子几个小时的三花猫飞快跳上墙垣,三两下窜上树。 心中腹诽能不能尊重一下老人家,他跟着几个小时了能不能休息一下! “暂时将这里定为事务所的地址,可以吗?”景元推开独栋房屋,房屋位于长乐天边缘,背面靠山,环境清幽。房屋靠近主路,交通也算便利便利,来往长乐天的人都能一眼看见。 “啊…当然可以。”福泽悄悄搜寻着小动物的踪迹,刚才那只不会咬他的三花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也不见踪影。 喜爱猫却被猫讨厌的爱猫人士无法自拔的陷入低沉。 景元好笑地摇摇头,提醒道: “那只三花猫喜欢到处转,不过别担心,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到时候你还能见面。” 说着他眼角余光看见了什么,抬起了手臂,让那小家伙安稳落下。 “怎么,你对这里也感兴趣吗?”景元抬手摸了摸小蝙蝠的下颌,布拉姆舒服的眯了眯眼。 福泽好奇看过来,仔细打量着: “银色的蝙蝠,是这里的员工吗?很少见的毛色呢,你从哪儿发现的。” 景元抬着手臂往前一送,布拉姆便飞起轻稳地落在福泽的肩膀上,这位腰身挺直的男人浑身一僵,脸上似乎呈现了不可置信又惊喜的神情。 “是不是员工他自己说了算,不过现在看他还是挺喜欢你的。”景元看着男人小心翼翼揉着布拉姆毛发笑了, “我在北欧找到的他,他之前生活物资匮乏,往后请你多多照顾了。” 蝙蝠昼伏夜出,经常群体行动,黑暗往往是恐惧和想象力最好的空间,人们往往畏惧或者厌恶这种小生灵。 实际上,蝙蝠的主体像是猫和狗的结合,符合人类的喜爱点。 布拉姆作为一只银色的蝙蝠,他的身形优美,毛发光泽又柔顺,又带着独属于他的忧郁气质,实在让人喜爱。 他见福泽蠢蠢欲动却又小心翼翼的手,心下不由一笑,侧头主动碰了碰男人的手掌心。 福泽: “!” 他试探性问道: “要来这里工作吗?” 布拉姆,这位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伯爵整天沉浸在现代生活和科技中无法自拔,但人不能堕落,人要有志气! 可他是蝙蝠。 他选择找一个不需要他动手也能帮忙的工作。 他缓慢地上下蹭着福泽的手掌,表达着同意。 福泽: “!!” 他宣布,他爱上这个小生灵了! “唧唧”! 天空传来鸟雀的叫声,不同的声线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交响乐章,与山林共鸣。 福泽抬头看去,愣了一下,只见十几只圆滚滚的山雀从天上落下,围着景元叽叽喳喳地叫着,动作迅速的一眼就看见景元的肩膀, “嗖”的钻进景元的头发里,占据了有利地形的鸟团子还从头发里露出一个眼睛颇为嘚瑟的看着自己的同胞。 “这是?”福泽捧着自己的小蝙蝠问道。 “山林里的鸟雀,经常来找我玩,现在是布拉姆的小跟班们。”景元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小鸟的头顶。 “你好厉害啊。”福泽被毛绒绒迷了眼,相当捧场的夸奖布拉姆。 布拉姆挺起胸膛,满足地手下赞美。 太宰本来坐在台阶上沉默等待着,手指慢慢捋着草叶,看见那鸟团子低头给了他一个嘚瑟的眼神中终于没忍住。他抬手扯了扯景元的衣袖,男人从容的蹲下身,一如既往。 “怎么了?” 太宰没有说话,他抬手猛地伸手一把握住了藏在景元头发里的鸟团子,拿出来后随手向后面一扔。 鸟团子被掐的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在空中晕头转向好几秒才扑闪着翅膀安稳落地,隔着几米远冲着太宰叽叽喳喳的叫着,可能是在骂人。 景元抬手轻敲了一下太宰的脑门,哭笑不得: “别欺负它们。” “这里好几个月没有打扫,今天下午大家辛苦一下。”景元没有纠结太宰的小举动,远远地看着那鸟团子没事,并且精神气相当足的冲太宰叫喊后站起身来,对着两人说道。 “不要,听着就好累啊。”太宰犯懒,他软软地靠在门边大声撒着娇。 “你呀,平日吓唬人没见你喊累。你是欺负别人上瘾吗?”景元无奈道。 嗡—— 景元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森鸥外的电话。 这是做什么?景元以为森鸥外短时间内不会想见他,毕竟这才狮子大开口,要了他不少钱。 “出什么事了吗?”景元按下接听,疑问道。得是多大的事才能让森鸥外迫不得已向他求助? “景元!!”森鸥外堪称惨烈哀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震得景元耳朵都疼了一下,他连忙拿开手机又隔着几根手指的距离放在耳边,问道: “怎么了?” “这件事打电话没法解决,现在,立刻,马上,求你来我这边。”医生堪称悲痛的声音传来,接着他摁住了电话对着谁说着什么,似乎是: “别动!放下!我来开!” 急迫地语气让人不由想象他已经遭受无数次这样的事。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森鸥外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出: “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你…” “嘟嘟嘟——” 森鸥外完没说还,电话就被强制挂断。 景元盯着手机,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是遇上绑匪吗?不是…哪个绑匪这么虎去绑他? “森先生?”森鸥外的声音太大,让坐在台阶上的太宰都听了个全,他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元: “看来你们之间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他站起身: “一起走走吧,我也好奇他做了什么。” 景元抬手捏住少年肩头的鸟毛,顺手插在男孩的耳边。 太宰似乎察觉到了,动作幅度很大的晃了两下头,见没把鸟毛给晃悠下来就随景元去了。 他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景元侧头笑着看他: “很有意思不是吗?” 太宰仰头跟人对视,那双金眸看着他,清楚的印出他的身影。 他牙关咬了咬最后扭开了视线,轻声道: “是吗?” 我倒是觉得你更有意思。 景元跟福泽打了招呼,男人肩膀上落着蝙蝠和鸟雀对他们挥手告别。 两人很快赶到了目的地。 森鸥外的诊所藏在贫民窟里,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沉着散不去的死寂和沉闷,是这座繁华都市阴影下的虫豸。 可今天稍微有点不一样。 景元和太宰刚刚走进贫民窟就发现这里人来人往,各个凶神恶煞,显然不是普通人,而是盘踞在这里的mafia和小混混。他们最后围在医生的诊所前,举着刀枪,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景元带着太宰,不敢贸然闯进去,在外围观望了几眼便向外面走去。当他们经过在贫民窟里的一处堆积着建筑废料的垃圾场时,里面突然传出来熟悉的声音: “这边!诶诶!” 景元停下脚步,隐晦观察四周,发现没有mafia看着这里后抬脚走了过去。 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建筑废料里的一根粗大的管子上,水泥管直径一米左右,成年人轻易地能钻进去。 景元靠近,低头一看—— 森鸥外可怜巴巴的双手抱着膝盖,他旁边躺着乱步,乱步被医用胶带封住了嘴,双手被绑在身后,强制安静着。他看见景元,顿时兴奋起来,身躯不停地蠕动着,嘴里“唔唔唔”叫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景元看着乱步,骤然沉默下来。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转头看向一旁欲哭有泪的森鸥外: “怎么回事。” 森鸥外一听,当场控诉道: “这孩子不是你送来的吗?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当他的监护人!” 景元又沉默了,他实在好奇有什么事能让这位逃脱了法律制裁的医生掷地有声地说出这种话。 “他来了才半天,光点外卖就吃了我半个月的收入,我还有半个月要上交给你,你们两个是串通好的吗?接下来我想活着只能喝西北风了…光是钱就算了,我的病人来一个他就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的秘密抖出来,甚至还抖我的。” 森鸥外一脸郁卒: “现在好了,这片地区的所有mafia都知道我卖给他们的药贵了三倍。他们分别还知道了敌对家族的秘密,现在正在热火朝天准备开战。” 一个两个人,森鸥外自然有能力对付,但要是一群人…这不是对付不对付的问题,这么多人的尸体横陈街头… 他的通缉令金额今晚就能开个方! 他幽怨地看着景元: “你快点像个办法解决,再这样下去,明天你就看不见我了。” ———————— 迫害森先生有点爽…。对不起对不起…。 第57章 有家可归 这一番控诉,让景元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 森鸥外被围堵是他自己作的,不需要同情。但他看着缩在水泥管道深处的乱步,看着那急切想要说什么的模样,他就忍不住观察自身,看看自己有没有暴露真实身份。这么想来,他的头疼也许不必森鸥外少。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太宰突然开口, “如果每一次出门你都要捡个人类回来,你是打算开个幼儿园吗?” 也不知道最后那个词嘲讽了多少人。 “那就请你先带着惊喜去安全的地方。”景元将自我情绪全部压在心底,他环顾四周发现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看架势囤聚在贫民窟的 mafia 都来了。为了避免伤及普通人,他必须在这些 mafia 造成更大的冲突前解决他们。 “你手下的人…”景元的询问还没彻底说出口,低头就看见太宰已经拿出了手机,冲他露出一个懒洋洋又带着阴翳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两人的脑回路碰上,景元不由失笑: “那就拜托你了。” 太宰以最快的速度吩咐部下将贫民窟包围,处理其内的盘踞的 mafia, 并将指挥权给交了景元。 平日坐镇总部收拢人心,调兵遣将,扩大势力,景元看在太宰的安全有保障的份上还能默许他的行动。 若是面对很可能受伤的场景,景元的态度就会强硬起来。太宰这次没再试探景元的底线,自己给自己安排了退路。 其次… 他侧头看了眼缩在水泥管道中心的男孩,眯了眯眼,这次他对这个人感兴趣。 就像太宰所想,景元对安排没有异议。 “你陪乱步出去,剩下的交给我们。”景元从口袋中拿出金框眼镜戴上,视线扫过贫民窟,将这里的道路分布和人员分布记在心里,心下计算最佳围堵路线,争取一网打尽。 太宰不置可否,他钻进水泥管道,抬手撕开乱步嘴上的胶带。他没收敛力气,乱步被扯得嘶一声,他委委屈屈嚎一声疼,然后开始大声抱怨着: “这里好冷啊。” 森鸥外在旁边幽怨道: “我也冷。” 乱步看着森鸥外身上披着的大衣: “你冷什么?” 森鸥外一脸麻木: “心冷。” 他的诊所,他的钱,他的人脉!! “你们快走,遇到没办法解决的事情给我打电话。” 景元看着两个小孩快速穿过小巷,消失在贫民窟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 mafia。 最开始是几个人交头接耳,接着不少人聚集在建筑废料堆积的附近,手里拿着砍刀,带着让人作呕的狠厉又丑陋的笑容看来。 景元没有闪躲,他把森鸥外从管道中提溜出来放在管道上坐着,熟悉的白色大褂就像招摇的旗帜,吸引着贪婪的狼群聚集。 “喂喂,居然让我做诱饵,你也太狠心吧。”森鸥外双手抱着自己乖巧坐在管道上一动不动。 “难道你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吗?”景元笑道。 森鸥外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沉沉吐出一口气,郁卒道: “不,这是最优解。我能将游走在整片贫民窟的 mafia 聚集在这里,你的人只需要包围这片废料厂就可以。再说有你在,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 “你从来没有变呢。”无论是常暗岛还是现在,以自身为棋子加入战局,吸引着所有的视线。不介意麻烦的延长却又把麻烦彻底掌握在手心,借由麻烦给自己带来好处。 这样的人作为对手真是恐怖呢,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步胜利是不是对方早就预谋好的。 景元含蓄点头: “多谢夸奖。” 森鸥外双手抱着膝盖,只看外表像是个颓丧的大叔,他半阖着眼睛看着景元,问道: “先不说这些已经入瓮的小苍蝇,让那个孩子跟乱步一起走好吗?你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要是被说出去…” 景元视线看着前方,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如果是他,就算知道也没有关系。” 森鸥外这下有些意外了,他眨眨眼,声音有些天真可爱: “为什么?” 景元从腰间拿出折扇狠狠向一侧挥去,一个正准备袭击他们的人瞬间被敲晕在地上。 “因为,那个孩子比看起来更重情义。” “接下来我们去拿东西吧。”乱步提议道,语气轻快。 “为什么。”太宰神情懒散环顾四下。 “嗯?”乱步非常意外地歪着头: “因为你们不是来接我的吗?” 太宰顿了一下,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乱步身上: “他是,我不是。” 乱步像是看着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突然笑了,双手叉腰向世界播报自己发现的秘密: “嗯,乱步大人明白了。” 太宰猛地顿住脚步,抬手就要盖住这家伙的嘴,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只单看身高和力气无法比过乱步,乱步向后退了一步,轻快道: “你喜欢景元将军对不对?” 太宰动作倏地停下,眼睛不眨地盯着人。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无论多么嘈杂他们依旧是自我的背景板,他们的一切无法影响到两人的周身,他们是在人类的洪流中开辟出的停顿。 太宰没有说什么,他转身向前走去,速度极快。 乱步不远不近的追在后面: “喂喂,为什么突然走这么快?难道我刚刚说错了吗?” 太宰闭眼吐了口气,回头冲人露出一个笑容: “不,你的眼睛非常好用。” 乱步还在哪儿疑惑,歪着头一脸天真: “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吧?为什么说我眼睛好用?” 太宰自顾自说着: “既然侦探大人这么厉害,想必能自己处理好一切吧。” 他停下脚步,抬手向身侧一比: “请把,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他向后退了两步靠着墙面,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乱步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警察学院。 他在铁质大门前犹豫了两下,将视线投向太宰又低下头,像是给自己打气,好久才磨磨蹭蹭的进去。 太宰听着人压抑地脚步声,睁开眼睛向人看去,舌尖在口腔壁上转了一圈终于叹了口气,无声地跟了上去。 江户川乱步是这里的名人,不是成绩或者其他,而是关于他的“烦”。 他总是会莫名其妙说一些话,而这些话正是他们内心发誓绝对不告诉他人的秘密,是他们的阴暗面。乱步从来不会讲究什么人情和场面,看见什么说什么,学校里不少人被都他说中秘密遭到嘲笑。 当他们得知乱步离开学校时,整个学校连同老师一连庆祝了好几天。 直到今天,他们推开寝室门,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他们看见消失好几个月的人重新出现在面前。 乱步正站在自己只剩下木板的床位前不知所措,听见寝室门响,他惊喜地回头看去,询问道: “你们知道我的东西在哪儿吗?” 一起生活过几个月的舍友像是陌生人,他们站在房门前,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嫌恶。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的东西早就被扔出去了。” 乱步抬起手还想说什么,又无声地放下,眼中只有迷茫。 “还有别跟我们说话,看见你就倒霉。”身材更为健硕的青年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乱步出去。 乱步再次将视线移到自己的床位上,无论何种迹象都在证明他们的话 —— 他的东西都被扔了出去,他放在这里的,这个世界上对父母最后的回忆也消失不见。 他没再说什么,垂着头错过他们向外走去。 “别再回来了,就当是我们求你了。”为首的学生烦躁道,在乱步踏出房间后,他猛地回手将房门关上,声音之大让乱步震了一下。 这是学生宿舍,走廊上有不少学生走过,他们将视线投向乱步,不加掩饰着打量此刻显得狼狈的少年,扭头跟同伴窃窃私语,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好像看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偶尔有新生不明白,他们便绘声绘色的给后辈描述乱步被宿管赶出去的场景,然后再阴阳怪气,他整天就会显摆他的那点聪明,聪明又怎么样,还不是不招人待见?末了再加一句你们千万别跟他有关系,不然会倒霉的。 他们似乎把乱步孤独的站在走廊上的身影当做了笑谈,不光是现在,此后数天都会成为他的主要话题,直到几年之后在同学聚会或者某个深夜再度回想今天,然后出发轻蔑的嘲笑声以此填补自己秘密被掀开的恼怒和恐慌。 乱步没有说话,他装着无事人一样左右看看,似乎想要从中看见蛛丝马迹寻找到自己的宝物。 他眨眨眼,忍住眼睛的酸涩感,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 没有关系,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无所谓,这些嘲讽是要成为大人的必经之路,不懂也没关系,景元一定会教他的。 没错,他才不是无家可归。 他攥住地拳头缓缓松开,他低声道: “我,无家…” “还没找到吗?”一道平静地声音从一侧传来。 乱步侧头看去,太宰正站在旁边,警察学校的学生宿舍来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自然得到了所有路过的人的注视。 “没有,他们已经把乱步大人的东西给扔了。”乱步看见熟悉的人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刚才被压抑的委屈也在这个时候涌上, “走吧,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走廊上路过的人有不少是知道乱步事迹的人,不少人脸上装着善良的微笑弯腰对太宰说: “哥哥告诉你,千万别跟这个人说话,离他远点,不然会倒霉的。” 他对太宰说话,眼睛斜看着乱步,眼里满是嘲讽和轻蔑,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听见了,都发出了能震破屋顶的欢笑声。 太宰抬手抓住乱步的手臂,侧头对他们说: “是吗,你们说的有道理。”刚被点破那本不该言说的心思的太宰心情并不怎么好,他对青年们笑笑,只是笑容里没有温度: “但我更喜欢跟聪明人在一起而不是你们。”蠢货们。 他无声对他们吐了几个字,随后向楼梯处走去。 看明白太宰说什么的人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将人抓回来打一顿,最后还是他的同伴将他摁住。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赶快走,你又吵不过他们。”太宰在前面走着,声音带着稚嫩,装着严肃: “这是你的能力,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在意他们,会因此感到愤怒的只有心里装着鬼的人。”他顿了一下,嘴角懒懒勾起: “反正。你不管惹出什么乱子,那个大好人总会给你兜底。” “我就是因为知道,才留在那里的呀。”乱步没有丁点反悔,他相当自信道。 这种笃定的语气听得太宰有些无趣,他仰起头不悦似地咕哝几句: “啊啊,早知道就不去找你了,让你孤苦无依地在里面待着。这种画面我很乐意看见。” 乱步笑眯眯看着太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失落: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把我放在那里不管不顾不就好了?” 太宰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啧”一声又扭过头,略带烦躁道: “谁知道。” 乱步笑着道: “让我猜一猜。”他快走两步站在太宰的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前倾身体: “‘为了他的梦想我可以付出一切’,你说过这种话吧?” 太宰无动于衷,相比较被点破心思的那一瞬间的失态,他现在已经能做到不动声色。 “你觉得我会说出这种话吗。”太宰神色淡淡地反问道。 乱步相当诚恳,笃定道: “会啊。毕竟他那么信任你。” 太宰脚步没有停顿,可他的表情出现片刻的怔愣,但很快,这点情绪波动被无边无际的名为虚无的死寂包裹。 “等等!礼物呢?惊喜呢?”乱步亦步亦趋地跟着,抬手拽着太宰的衣袖一下一下的拉着。 “没有。”太宰冷酷道。 “那就是不在你身上。”乱步左右看看, “那一定是在将军身上…” 将军,这个词已经是第二次从乱步嘴里听见,不,这不是第一次,当初景元的那些旧友见面时,似乎也喊出了类似的声音。 “将军?”太宰语气疑惑。 “嗯?”乱步仔细端详着太宰的脸, “对哦,这是事情他是不会告诉你的。”他思索着: “不过这件事就让他亲自告诉你吧。” “对了对了。”乱步自言自语道: “如果要告白的话快点哦。” 乱步笑着: “毕竟他什么时候离开我们谁也不知道呢。” 他说着抬头看向校门口,神情一下子发亮: “是将军!” 两个词差点让景元扶额,他对着奔过来的小崽子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换个称呼叫我。” 乱步不明所以,但最为“什么都不懂,需要大人帮忙才能长大”的乱步很听话,他低头仔细想着: “换个称呼,还真是艰难呢。” “不用急,慢慢想。” 景元问道。 他的视线隐晦地在乱步身上打量着,发现少年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和脏乱放下心来,这才抬头去看太宰,意外发现他的神色有些木然,也不知道跟乱步相处的这段时间遭到了什么精神打击,被挖出了什么秘密。 “辛苦了。”景元走到太宰身边,弯腰,向人伸出手: “我们回家。” 太宰回过神刚要将手搭上去,乱步就从后面窜过来,左右摇晃着景元的手,叫着: “乱步大人的礼物呢?你们明明脸上写满了有惊喜!” 景元无奈地哄道: “我们回家再给你好不好?” 乱步久违地听见这么温柔的声音,眼睛顿时蒙上一层水雾。 他低下头乖乖地说了一声好。 乱步只是太期待了,他的父母刚刚离开,他就来到了这个城市。 他本以为看见的是期待已久的大人的世界,可所有人都装傻,不明白那些明明一眼就能看懂的真相却引来所有人困惑的目光。 他来到的不是大人的世界,而是有着自己规则的怪物的世界。 无论多么小心的行走其中,步履维艰,将真相说出也会遭到所有人的白眼。 就好像真相,并不期待出现在这个世界。 但是现在,有人能明白他的想法,能看见跟他一样的世界,甚至包容他,愿意给他小惊喜! 他无比开心! 也无比安心,他想,他找到大人的世界了。 “森先生?”太宰坐在车后座上,看着后视镜里森鸥外的脸,侧头看向景元: “你们的麻烦还没解决吗?” “如果你说的麻烦是贫民窟盘踞的 mafia, 已经解决了,誓死反抗到底的被绑住送到了警局,决定投降的收编港口 mafia, 至于人员分配,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景元回头对太宰说。 今天将横滨内分散的小组织一网打尽,港口 mafia 实力进一步增强。 “那他呢。”太宰对今天的收获无动于衷,声音平淡。 森鸥外转着方向盘,慢慢驶入长乐天,闻言声音委屈道: “居然说我是麻烦,太过分了。” “我的诊所已经被他们毁了,现在我没有钱,又无家可归只好跟着你们。”他远远看见长乐天标志建筑物,景景伯工厂顿时眼睛发亮: “这个,可以给我几个吗?” 景元抬手摁着额头: “…我准备把他扔到意大利。” 扔到跟自己有关的最远的一个势力里,被看管起来的森鸥外翻不出什么水花。 “好过分啊,不过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森鸥外叹了口气,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不如,把他送到港口 mafia。” 太宰提议道: “为了达成目标不择手段,他的本性放在 mafia 非常合适。” 景元思索着这么做的可能性,最后点点头。靠的近,又不会接触长乐天让立原他们抗拒,是个不错的地方。 决定了未来的森鸥外耸耸肩: “好吧,虽然你们没问我但我同意了。” 房间一楼满是颜色鲜亮的玩偶,猫窝,鸟架。这里不像事务所,更像是猫咖。 福泽抚摸着布拉姆,对这个可爱的生物心生喜爱,它就像能听懂他说话一样,从不捣乱,想要吃的想要喝的还会侧头询问他!我们家布拉姆最棒! 听见门外传来的轿车驶入车库的声音,他起身向外走去,还不忘让布拉姆站在自己肩膀上。 像是一分一秒都不忍分离。 他出门,景元几人正好从轿车内下来,他发现景元出门一趟捡回来两个陌生人… 他为什么要说捡?他将这个莫名冒出的想法甩在脑后。 其中脸庞稚嫩的少年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肩膀上的蝙蝠,以为是这孩子喜欢,福泽像是炫耀自家宠物一样蹲下身,主动送到少年身边,说道: “不要怕,它…” 乱步扭过头看他: “它?” 福泽: “?” 景元: “你等等…!” 乱步: “是他哦。”他惊奇地看着蝙蝠: “为什么能变成蝙蝠的模样?” 布拉姆: “…” 布拉姆: “咳,这个形态更方便活动。” 福泽一脸呆滞地看着肩膀上的蝙蝠: “说,说话了…” 布拉姆飞下肩膀,原本小巧的蝙蝠身体冒出白光又在瞬间抽长,银发忧郁地帅哥出现,他优雅地对呆滞地福泽点点头: “抱歉,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安慰道: “你抚摸的手法很舒服。” 抚,抚摸?? 福泽缓缓将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掌,刚刚毛绒绒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手上。 他他他,他刚才其实在抚摸一个人类?? 三花猫正好从猫窝中起身,他这一觉睡得舒服,听见不远处说话的声音他迈着猫步靠近。 乱步探头一看: “啊,这个也是。” 刚刚受了心灵一击的福泽: “…?” 刚刚跨进家门的景元: “…!” 刚睡醒的夏目漱石: “?!” 他僵硬地抬头,不可置信盯着不远处的少年,实在没想通自己为什么暴露了身份! 景元抬手撑着房门,嘴中喃喃: “原来,我还是没有猫吗…” “贫民窟暴动被镇压了…”身着白衣带着白色帽子的男人坐在昏暗地屋子里喃喃,眼睛一点点看向墙壁上挂着的地图,钉在长乐天上: “他们中间,有什么好用的异能者呢。” ———————— 关于夏目和福泽,动漫第四季,福泽遇见乱步前是相互不认识的,,但是我看动漫比较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希望大家可以给我科普一下具体的时间线!谢谢啦(我怕我出错…) 以及昨天有小伙伴指出,不是开方…我当时打字打嗨了没有注意这个!!实在抱歉啊!!应该是乘方!!!(下跪求饶哭泣) 还得靠大家才行!!在这里谢谢啦!!感谢在 2023-12-13 18:22:102023-12-14 17:45:19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景元元你是一只白咪 24 瓶; 阿布莫诺 1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实验 兵荒马乱中,景元揽着乱步的肩膀,将人带向房间相对僻静的地方,从怀中拿出一个相框放在少年手中。 “我在军部也认识不少人,这是我拜托他们调出来的照片。”景元含着笑意,轻声说道: “你的家人会永远守护你。” 手中的木质相框还带着男人的体温,乱步盯着照片,双眸睁大,随即被水意充斥,他忍不住咬着嘴唇这才把哭意压制在喉腔内,双手轻柔的抚摸过相框表面,从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从相框上闪烁而过,露出其内—— 两个温柔知性的成年人抱着还是小时候的乱步。三个人一起面向照相机,阳光和煦,群山环绕,他们跟世界上所有普通美好的家庭一样。 这是乱步的父母跟他的合照。他们家很少拍照,这张照片或许是世界上他们唯一的合照吧。 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乱步眨着带着水意的眼睛看向景元: “将军…” 景元连忙道: “诶诶,换个称呼。”说着他顿了一下,无奈笑着: “我最不擅长面对这种场合,咱们就跳过这个环节吧。” 乱步听着没忍住笑了一下,他宝贝的将相框抱在怀里,用袖子擦拭着上面沾染的水渍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短短时间他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故作思索道: “既然不让我叫你将军…”他竖起一根手指笑道: “董事长怎么样?” “为什么?”几道不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乱步向后一看,这才发现刚才围着布拉姆和夏目漱石的众人已经接受了自己“没猫”, “没毛绒绒”的现状,探头看着他们。 “他创立的‘可爱动物’但又不打算管理具体事务,就跟董事长一样吧?” 确实打算这么做的景元侧头咳嗽一声: “辛苦你们了。” 把摸鱼和偷懒说的正大光明又好听,已经成为员工的布拉姆和福泽同时抬头看他,眼中闪过无语。 景元想要脱身,只好转移注意力,他笑着看向福泽: “您拥有一颗善良而温柔的心,社长这个职位非您莫属。” 福泽,成为员工的第一天成为了社长,而他的员工目前只有刚刚变成蝙蝠的布拉姆。 想起布拉姆,福泽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 他还以为终于碰见一只不怕他的毛绒绒,没想到毛绒绒长大了。 “我也想加入!”乱步高高举起一只手,兴高采烈道。 “拥有敏锐观察力的你一定能轻易找见走失的宠物。”景元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贴画,将画着侦探两字的贴画撕下来粘在乱步的胸口上: “那么,侦探一职就交给你了。” 新鲜出炉的小侦探双眼发亮看着自己胸口前的贴画,相当骄傲的叉腰挺胸给诸位展示。 太宰看着,摇着头轻声吐槽着: “所有侦探都是从寻找丢失的宠物开始吗。你也真恶趣味。” 景元向他挥了挥手中的贴画: “你要来一个吗?” 太宰盯了他一会,无声叹了口气: “我就不了,我还有港口mafia的工作要做。” 福泽听见熟悉的词汇耳朵微动,神情严肃下来皱眉看向太宰: “港口mafia,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真不知道危险的是太宰还是港口mafia。 直到内情的几人默不作声,想着太宰如何应对。 太宰相当坦诚的点点头: “我可以问一下你解多少吗?” “有传闻,港口mafia的首领死在了领地争夺的战斗中,但港口mafia新上任的干部发布命令,在最短的时间收拢人心,这才没有发生动乱。” 福泽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复杂的看着太宰: “干部…” 太宰随意地点点头: “没错,是我哦,我伪造了港口mafia首领的手谕,成为了新的干部,现在港口mafia有将近一半的人掌握在我的手中。” 他对人笑着: “知道这些的你,打算怎么做呢?” 新任干部上台后,横滨内很少出现大规模的火拼,长久的动乱终于结束。仅仅维持现状就已经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和平。 福泽抬头,认真道: “我会保护这座城市的和平。” 这就是赞同并合作的意思了。 福泽说完后,众人便三三两两地散开去翻找事务所里有没有吃的。 他诡异地陷入沉默,侧头问景元: “就这么相信我好吗?” 就算是政府,他都要签署一系列冗杂的文件才能勉强得到信任。他刚刚只是口头上说了一句话,他们就相信他了? “要是你担心,要不给我们写一份保证书?”景元打趣道。 福泽: “…不用了。” 在没有人注意的房间角落,森鸥外飞快从地上捏起一撮银色的毛小心翼翼地塞进手中的玻璃瓶中。 今天的聚会结束,他被送到港口mafia名下的一处安全屋,等屋内只剩下他一人后,脸上颓丧又平和的笑意一下子消散,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对面传来一个娇嫩的女声: “诶呀,终于想起奴家了?希望这次你有好消息。” 森鸥外拿出玻璃瓶轻轻晃悠着,脸上笑意兴奋而阴沉: “好消息哦。” “停云小姐,我拿到了吸血鬼的毛发。”他将玻璃瓶对准灯光看着其内银色毛发: “两年了,没想到我们一直要找的人居然在景元身边。 这下,我们的实验终于可以开始了。” 几个月后—— “我明白,我自会小心。”景元坐在椅子上,扶手上放着一个小巧的投影仪,投影仪放出的淡蓝色光线凝聚成人型。 “请将军万事小心,若有需要彦卿的地方,彦卿马上赶来替将军分忧。”彦卿说。 景元正想说什么,听见走廊上传来的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他不由失笑,对彦卿点头后关闭了投影仪,随即房门被打开,乱步猛地跳进来张开双手大喊: “suprise!” 景元非常应景的拍拍手: “今天的委托怎么样?” 乱步自从成为‘可爱动物在这里’的侦探,送过来的委托瞬间暴涨,主业寻找宠物的委托占比开始减少。现在乱步已经成为了各大警局的香馍馍,搞不定的案子都来找他,甚至好几个因为乱步的原因升官发财,整天笑的合不拢嘴,这些警察高层更是给许多人安利乱步,形成了良性循环。 一开始景元还担心乱步每天接这么多案子吃不消,没想到小家伙对此非常适应,对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智慧的职业非常喜欢。再加上有福泽不放心他一直跟着,景元就随两人去了。 “乱步大人今天解决了五个。”小家伙翘着鼻子, “诶呀呀,他们没有乱步大人就不行。” 景元走心的夸了一句,随后问道: “今晚想吃什么?” 景元不常待在长乐天,经常在世界转悠,再加上景景伯公司毫无底线的给他送钱,有钱有闲,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尝尝当地的特色再学习一下,烹饪的手艺越发精湛。放在以前,景元相都不敢想自己还有这么奢侈的使用时间的一天。 乱步知道后就跟景元约定,在他留在长乐天的这段日子里要给他做饭吃。 景元自然同意。 乱步眯着眼睛笑着看着景元: “你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景元点头,眼中充斥着温情: “嗯,我在这里的家人今天下午就回来了。” “一来就听见了坏消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带着烦躁而来,太宰出现在门口抬手抓了一下头发, “你要出去买东西?带我一个。” 乱步等两人走远后,一脸无趣地走到了一楼的办公桌旁,双手撑着往上一跳就坐在了上面,两条腿晃悠着。 “布拉姆先生,你变成蝙蝠让我抱抱。”乱步将目光对准了坐在沙发上为三花猫梳毛的银发男人,撒娇道: “要不你去帮我买零食好不好?” “不行,景元说你这周的零食量已经吃完。”布拉姆满意地看着三花猫油亮柔顺的毛发,三花猫站起身抖了抖迈步走到一旁舔舐着。 布拉姆起身走到乱步身边, “砰”的一声变成了蝙蝠落在他的怀里: “但是蝙蝠可以。” 这位被外人惧怕的暗夜伯爵不知何时已经接受了自己吉祥物的身份。 “嗯?这就是景元哥开的事务所?这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难不成是太宰那混蛋搞的鬼?不应该啊,太宰怎么可能欺负景元哥。”门外传来小声嘟囔的声音。 乱步眼睛一亮,连忙跳下了桌子蹭蹭蹭跑到门边,前倾上半身等待着。 中也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口盯着自己,差点出手,好在少年肩膀上眼熟的蝙蝠及时拉住了他的理智。 “你就是他的家人吧。”乱步双眼发亮问道。 中也迟疑点点头,这个他应该说是的景元哥。 乱步的眼睛扫过少年脖子上带着的choker,拉长声音“哦”一声。 中也不明所以摸了摸: “怎么了。” 乱步说: “你对他真的非常重要呢!” 中也听着这么直白的发言,脸红了一下咳嗽一声: “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乱步抬手指着中也的choker上银色的纹路,笑着道: “这个像是燕子的纹路,在他的国家文化中是一种祝福。” 他看见了,虽然只出现了不到一秒,但是景元利用投影仪呈现的人影身上也有类似的东西。 ———————— 明天托总出场!!! 鼓掌!!!! 第59章 阴谋开始 中也顶着“重要”俩字晕乎乎地上了大街。 他现在在兰波手下工作帮着管理公司,需要定期收集整理名下店铺的经营情况,顺便询问有没有无法解决的困境。如果店铺受到威胁,恐吓,故意捣乱等之类的问题,中也当场就能解决,双手一碰就能吓的那些个地皮流氓屁滚尿流,这辈子看着这家店铺都得夹着尾巴走。事后还会得到店铺老板赠送的小礼物,饼干,糖果一类的。 不知不觉,这成了中也的主要工作,教训个没有异能的小流氓们简直再轻松不过。太宰听闻还戏称中也是专属景景伯公司的合法个人mafia。 以往他一天内巡视完当地店铺就可以,可他听说景元出门买东西晚上要做大餐后,连中午饭都来不及吃,马不停蹄的出了门打算把工作压缩在傍晚之前结束。 他走在大街上没一会,就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那些个窃窃私语跟泉水一样顺着人头向外涌动,涌到边缘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词汇。 “可怜”, “还是个孩子”,这几个词钻进了中也的耳朵,少年微微皱眉向中心走去。 大概是他个人原因,他见不得有孩子受苦。 他的身体边缘缓缓发出淡淡的红光,重力加持,拥挤在他身边的人不知不觉被弹开,给他让出了一条流畅的通道。 他走到最前面,看见两个四,五岁大,骨瘦如柴的孩子正坐在地上。小孩头发干枯,虫豸的幼虫在里面蠕动,双颊凹陷,嘴唇干裂,套着一件不知多久没洗,散发着恶臭的宽大衣服。 本该属于这个年纪天真好奇的眼睛没有出现在他们两个脸上,那双死人般的眼睛环视过眼前众人又缓缓垂下头。 而围观的人带着高高在上的同情,相互用手捂着嘴,向旁人述说着他们的猜测和感想。 真可怜啊,是战争的孤儿吗,他们没亲戚了吗,政府也真是也不管管。 他们或许真的在同情,可他们的同情无异于一把锋利的刀重新挑开这两孩子还未痊愈的伤口。 中也皱着眉头走上前蹲下,在他还小的时候,景元每次跟他说话都会蹲下身子,用平视的目光看着他,认真倾听他的每一句话。这会让他感到安心。不知不觉,他也形成了这样的习惯。 中也把口袋中的零零碎碎的糖果和饼干一股脑的塞到两个孩子的手心里。 那两个孩子慢了半拍才抬起头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半响没有说出一句话。 长期的营养不良,过于脏乱的生存环境,还有弱小的身体。 中也心中一条条写下,眼睛隐晦地看着身后围观的人,还是将掏钱包的动作压下。 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拥有外露的钱财只会引来麻烦,这两个小家伙已经经不起再一次打击。 中也压着声音道: “你们先吃,有力气了我带你们去洗个澡。” 说着,他不嫌弃两个孩子的脏乱,一手牵一个往远处走去,他走到一个阴暗的巷子,看着两个孩子自己打开饼干的包装袋狼吞虎咽,心中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力气。 接着,中也开始思索如何安排两个孩子的去处。他明白,他把两个孩子带去长乐天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在经历了战争的士兵拥有喜爱一切新生命的柔软内心,在他们的照料下,两个孩子会想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学习。 以长乐天现在积攒的财富,供养两个孩子轻而易举。 但中也想的并不只是这两个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还在无家可归,流浪在外? 他在考虑建一所孤儿院的可能性,他明白,只要他跟景元或者兰波提出这个建议,两人会毫不犹豫的赞同并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可他不想事事都麻烦两人,如果可以,他想要自己解决。 兰波先生每月都会给他零花钱和工资,陆陆续续他也存了不少不知道够不够… “谢谢大哥哥。”那两个孩子吃着饼干,嘴角都是碎屑,中也回神对他们两个笑了一下,带着一点狂气的温柔说: “吃这么快干什么,又不是吃不到了。我去买水,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 他正要起身,其中一个孩子突然拉住他的袖子,仰着头奶声奶气道: “大哥哥,你是个好人。” 小孩身体太虚弱了,说两句话都要顿一下,中也脾气有些急,他凑近了人仔细听。 “你的性格这么好…” 这时,中也的脊梁骨猛地窜上寒意,刺激着他的大脑警报声作响,他连忙后退两步可还是迟了,那孩子手中握着匕首向前一刺,匕首锋利闪烁着寒光,刺破了衣服点住了皮肤却再也不能更近一分。 中也手中覆盖着红光,握住了匕首。 他察觉到皮肤上的一点刺痛,这点小伤口放着不管几秒钟就能止血,可中也心中的警报声没有停下,反而愈来愈烈。 那小孩未说完的话也清晰的响在耳边,没有孩童的天真带着毒蛇一般的冰冷黏腻: “就算被利用了也不知道吧。” 他冷着脸盯着小孩: “你是谁,什么意思。”他的脑海中快速掠过各个组织,思索这两个孩子是谁派来的。 不,他眸光发冷,近在咫尺的小孩,小孩脸上怜爱的微笑显然不是小孩能做出的。 “我只是在跟你说事实。”小孩见衣服上渗出的血迹,笑着松开了匕首,金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小孩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带着同情看着中也,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他的脖子上: “你脖子上的是礼物,还是名为亲情的束缚?” “你究竟是他们的工具,还是自以为的报恩?” “真可怜啊。他们失去了双亲,孤苦无依,但这不是最惨的,他们被人贩子抓走用区区一包糖的价格卖给我了,成为了我的工具。” “小孩”低下头可怜地看着他的身体,这幅仿佛在观看别人悲惨命运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中也向后跳了两步,皱眉看着他: “别挑拨离间。” 小孩没有言语,他拉着在一旁一言不发瑟瑟发抖的孩子冲着中也做了闭幕礼,他弯着身对中也笑着道: “那么,等待你的未来又是什么呢?” “被束缚的,漆黑野兽啊。” 中也瞳孔骤缩,这个词仿佛某个刺耳的音调让他浑身汗毛一炸,他猛地抬头看向小孩吼叫道: “喂,你知道什么?” 可他的声音注定无法传进面前之人的耳朵中,小孩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临死前,他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而眼中承载着无尽的哀伤和请求。 子弹穿过小孩的头颅,射中他身边的另一个孩子。 “砰”! 血液在地面蔓延开,两个孩子手掌紧紧拉在一起,结束了他们短暂又悲惨的一声。 中也愣了一下,随后被从而有过的愤怒席卷,他的眉目狰狞周身爆发出炽烈的红光! 重力让周围的地面坍塌又让碎石漂浮,在他身旁,一切的物理法则都失去了效用! “噗通”。 他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连带着他的大脑都短暂停止了运作,随即他的身躯变得无比沉重,难以言喻的发热在身体内膨胀,同时,他看见自己的腹部上向外绽开了一圈缓缓转动的法阵。 他勉强向前伸手,想要去抓住无形的敌人,他无声嘶吼着: “别跑…!” 随后,他伸出的手无力垂下,他倒在了不属于自己的血泊中。 带着白色帽子的男人坐在高楼顶端,他张开手看着手中与那孩子相像的人偶一点点碎成齑粉消散在空中,他半阖着眼笑着: “这就是, ‘毁灭’。” “除了螃蟹你还有要吃的吗?”景元双臂压在手推车上,上半身趴着。浑身姿势慵懒没一点架子,却带着让人无比舒心的温柔。 “你随便做,就算你用烂菜叶子,中也也会当做世界上最美味的美食吃下去。”太宰揪了一根菜叶子随手扔进推车里。 景元听了这番近乎嘲讽的言论颇为哭笑不得: “你在闹什么脾气。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说来听听。” 太宰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不,你没有跟我们说就出去度假,几个月没有给我发信息的事情我怎么会生气呢。毕竟你要有自己的时间。” 景元知道缘由了,并且表示下次会发消息,然后得到了太宰越发没有表情的脸。 他要的是“收到,已读”的消息吗?他明里暗里想要一起去。 景元听不出来吗?人精成精的他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就是想逗人。 大概是太宰平日少有情绪波动,景元总喜欢逗他,逗着逗着,连自己都来了趣。 周围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景元向周围一看,停下了脚步,一手将太宰护在身后,脸上带着笑看向周围: “各位朋友有什么事?” 太宰抬眸向周围看来,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被包围,而包围他们的人都低垂着头,动作僵硬幅度又大,仿佛是被吊着的木偶。 没法沟通吗。 超市狭窄不宜动武,还是先出去找个僻静处慢慢解决。 景元心中下了决断,他正好弯腰抱起太宰,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这些人脸上外露的皮肤。 粗糙的树枝从脸上穿破,银杏叶在其上绽放,他们眼中充斥着疯狂,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魔阴身?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他们便猛地向前冲来! 景元连忙抱起太宰,抬脚一踹推车,推车将面前几人撞翻他顺势从中跃出。 而他向前跑了几步,发现超市里还有不少普通人正惊讶地看着这边,景元回头瞥了一眼横冲直撞过来的魔阴身士卒,他们没有理智可言,唯有杀戮和疯狂的欲望,若是放任他们在这里乱来,不知会伤及多少人。 景元停下脚步,把太宰扔到人群中,低声道: “走。” 他抬手伸出两指从衣袖中拿出一叠符箓,这是他之前从十王司那里拿到的,还好这段时间一直带在身上。 景元抬手将符箓散出,符箓一脱离景元的手掌其上的红色纹路瞬间爆发光芒顺着景元的力道砸入四方地面,符箓光亮互相辉映,形成了针对魔阴身的牢笼。 太宰见此,没有停留,他跑向超市警报器处,抬手一拳砸下,红光伴随着让人焦虑的警报声响起,超市内的众人不明所以,惊讶又恐惧地向外跑去。 景元视线紧紧盯着符箓中的几人,他们似乎迷失了方向,困惑地在其中走动,偶尔看向景元又将目光移开,但不久,他们盯着景元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最后,十几个人身躯对准不同方向,但脑袋无言地看着他,他们的脸上被树枝撑破留下了血痕,眼睛发红看着景元。 然后,他们向景元走来。 脚尖刚刚触及符箓的边缘似乎被烫了一下,但又不管不顾的向前走来。 针对魔阴身的符箓对他们起的作用有限! 景元狠狠皱了一下眉头,他快速掏出手机打了几行字发送,眼睛快速打量着周围,发现超市里的人驱散的差不多了。 景元总是笑着,笑的温柔,笑的揶揄,而此刻,他的眉眼真正沉下来,锐利的威严从身上放出,他抬手在空中一抓,伴随他几百年的阵刀再次出现在主人手中。 景元猛地冲入其中,阵刀之快只能看见残影,拖着沉重身体的魔阴身根本无法与之相抗,阵刀重重击打在身上几乎将骨头折断。 景元没要他们性命,每次攻击都打在腿上,没有了行动力的魔阴身不过是挣扎的普通人。他身影穿梭其中,动作迅捷狠厉,刀刀砍中要害处。 “救,救命!”一个女人坐在货架前用尖细的声音求救。 景元的动作一顿,向后跳了几步来到女人身边,他稳下声音: “别担心,我会救你出去。” 那女人紧紧抓着景元的手臂,就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颤抖着身体恐惧到了极点。 景元微微眯了眼,视线很快从女人身上离开看向不远处在地上蠕动,吼叫的魔阴身。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哭叫着,景元一愣,正要回头询问,就见那女人涂着血红的尖锐指甲猛地划了一下他的手背。 顿时,一条红线显出,露出了其内的皮肉。 女人哭着,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她悲伤地看着景元,又断断续续道: “如果不这样做,我的孩子就会被杀…对不起,对不起…”女人不断重复着这个词,精神几近崩溃。 景元嘴唇翕动,最后温柔地看着女人,缓缓摇着头: “不,这句话应该我说。” 燃烧声猛然从身后响起,噼啪声中没有传来任何一人的哀嚎。魔阴身成为了这场无名之火最好的助燃剂。 景元闭上了眼,无神吐了一口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太宰驱散无关的路人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而等待他的,是炽热的火海,和火海中半蹲在一个女人身前,神情淡淡看着自己手背的景元。 艳丽的阵法从上浮现。 ———————— 陀总…完了,我昨天打错字了啊啊啊啊!!! 我看前瞻了,居然免费送!!!惊喜,原地狂跳,吱哇乱叫! 第60章 我的珍宝 中也晕倒后被人看见,不多时巷子口便汇聚了一大波人,他们窃窃私语胡乱擦测着他晕倒的原因。好在今天又长乐天员工出来办事路过这条路,他随意地往里面瞥了一下,原本移开的视线很快又转了回去,近乎不可置信地看着晕厥在地上的少年。 他连忙推开人群,对着满脸抱怨和不悦的人们赔笑着挤了进去,他脱下外套将少年整个裹了起来,注意着不让人拍到少年的面孔后这才对周围人说这是自家孩子,匆匆抱着中也回了长乐天。 他在路上给立原打了电话,立原现在已经成为他们常暗岛士兵的代表,能跟景元他们联系,沟通。 他远离路人后,脸上的赔笑瞬间沉了下来,带着肉眼可见的慌乱和紧张。 别人不知道,他们长乐天自己人不知道吗? 中也先生虽然年岁小,可展现的力量足以让他们折服,之前更是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多次针对长乐天的袭击。 他想象不到这么强大的中也先生究竟被谁攻击,甚至到了昏迷的地步。 在他的焦急中,手机嘟嘟响了两下,立原几乎是立刻接通,但他还没说话,立原的略显紧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现在赶快回长乐天,一切对外的工作都停下。” 小心翼翼抱着中也的男人愣了一下: “你知道中也先生…?” 立原此刻焦头烂额地整理今天在外工作的人员信息,此刻听见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他本来就慌乱的心神更是一凉,他勉强镇定问道: “中也先生出了什么事。” 他沉默地听着电话里因为跑动而发出的喘息声和快速的低语。 立原忍不住抬手扶住额头,轻声道: “做得好,我现在派人去接你,请务必保护好中也先生。” 他木着脸吩咐完部下和相关事宜,短短几分钟他仿佛用光了一辈子的力气。 他沉沉吐了一口气,将手肘支在桌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疲惫的眼神看向不远处,长乐天的管理层除了兰波先生全部到齐,他们一起聚在同一个房间却没有了以往好友见面时的欢笑,气氛沉重而凝滞,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紧紧关闭的房门—— 与谢野正在给景元检查身体。 中也在不久后也被送来,经过与谢野的检查后得出结论,他们被同一种异能击中,以现在的观察来看,两人都出现了发烧的症状。与谢野沉默半响后继续说,这种异能跟老鼠一样,不断汲取着宿主的生命力。哪怕景元的身体素质极好,也只能比中也先生多撑不到一天的时间。 立原的视线立刻看向太宰,在长乐天里,所有人的异能都是公开的秘密,他们自然知道太宰的异能。 被注视的太宰面容阴沉,他抱胸靠在墙边抬眸看向各位: “很遗憾我的异能没有用。被我触摸的异能会消失,但对他们身上的异能不起作用,想来他们身上的异能是以病毒的形式游走在身体器官内。” 他没有说完的话语众人心中自己补上,如果想要消除异能恐怕需要将手伸进内脏器官里去寻找不知多大的异能本体,而这样做无异于是自杀。 太宰眼睛瞥向窗外,眉眼半阖着带着烦躁: “麻烦的东西…” 他眼睛一转,看见屋内众人情绪一下子低沉后站直了身体对他们点头道: “我会想办法解决,现在你们要做是的封锁消息。” 他顿了一下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语气轻声说: “不过很可能已经被他们知道就是了。” 太宰转身打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房间是长乐天罪坚固的屋子,彭格列甚至派专门人员过来加固过,是长乐天最安全的区域。 房间上方亮着一盏白炽灯,明亮的光线充斥其中,照耀着房间内的两张床,其中一张只有几乎没有凌乱的被子。 中也毕竟还是个孩子,一下子遭到如此剧烈的痛楚触发了他的身体保护机制,本能的陷入睡眠。可就算是睡梦中他也不安分,他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景元的手,额头满是冷汗。 太宰看着披着外套坐在中也床边的男人,嘴角无声的勾动了一下,他也拖了一把椅子甩在床边,横坐在上面,双手压着椅背: “看你还有空关心中也的样子,难道你的身体已经好了?” 景元还有心情跟他笑: “没有。我偷偷下地的事不要告诉晶子,不然我免不了被唠叨。”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医生。 “既然不想被唠叨,一开始就别做这种事。”太宰说着,但也没劝景元回床上。 “我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但恐怕没多久他们还是会得到消息。”太宰掰着自己手指玩,嘴上说的惊险万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港口mafia看在我有长乐天作为后盾才默许我坐在干部的位置上。但如果他们知道长乐天高层状态不好,恐怕会立刻发动攻击。真是头疼,你可给我惹了大麻烦。” 景元笑着: “是吗?我看你很有把握趁这次机会彻底掌握港口mafia。” 太宰整个人摊下来,像个猫饼: “不要说得这么轻松,现在港口mafia中,我和兰波先生加起来才掌握一半的人员。再加上兰波先生常年不在,在组织内没有威信…” 景元: “所以你已经找到办法打破现状了对吗?” 太宰的抱怨瞬间憋在喉咙里,他顿了片刻才轻笑道: “谁知道呢。” 太宰懒散地侧过头,看着男人的脸颊,本就苍白的脸此刻白的几乎透明,嘴唇干裂。可能是身体无力,景元下床的时候没有整理衣服,现在他身上穿着的宽松衣服的领口敞开,露出其内布着一层薄汗的胸肌。 单看外表谁也意料不到这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美人居然有着堪称健硕的身材。 太宰喉咙滚动了一下,错开眼睛抬手帮人拢住了衣领,得到了景元略显诧异的目光,但这片刻的情绪外露也被很好的压抑下去,露出他惯常的,仿佛看透一切又宠爱的目光。 大概是在常暗岛之后,景元就不像以前一样有着鲜明的情绪,仿佛一切事物到了他的眼里都要刷上好几层“见怪不怪”的滤镜,刷到最后只剩下平淡,偶尔的情绪波动也只是脸上表情的微动,只是这样都让太宰心中生出一丝名为喜悦的情感。 那么景元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呢?玩弄人心的技术巅峰造极的他揣摩着景元的想法最后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他一开始还能满不在乎地想,谁会花这么大力气,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教导他何为情感。 然后这点漫不经心在他察觉到景元此刻保持着平静和温和坐在中也床边跟他说话时,无法自遏的破碎了。 太宰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刺啦声,他快步走到房间内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 “谢谢。”景元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矜持。 房间内维持的平静在这一刻打破了。 太宰猛地攥住手中的杯子,指尖因为力气过大而发白,他神情阴翳倏地转过头看向景元: “这就是你要说的?” 他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快步走到景元身边,堪称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以你的身体素质和灵敏,我不相信你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刺中。” 他笃定道: “你是故意的。” 景元移开视线,看向床上的中也,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动: “那位母亲被威胁,如果幕后之人看她没有达成目的,她的孩子会很危险。” 为了无关的人值得吗? 太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猛地攥起,他声音冰冷: “只是这样?” 景元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他沉默地看着太宰,无声告诉他答案。 太宰手指微动,脸上的情感一点点褪下,他上前一步,抬手理顺景元翘起来的头发。 “就算现在中也醒过来劝你,你恐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直到完成目的。 少年盯着景元的眼睛,鸢色的眸子情感转成了深深的眷恋,他似乎是对景元无可奈何地妥协: “我说过,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完成。” 他说完放下手,转身走向门口。 背后,刚刚一直沉默带着温柔看着他的景元终于说话了。 大概是病痛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也有些哑,他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在我接过这重任时,我也已经做好了舍弃一切的觉悟。”包括他自己 他顿了一下: “但我不该把你们卷进来。” “太宰,对不起。” 太宰没有回头,他盯着自己脚尖前的地面,轻声问道: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景元看着他,许久后轻笑了一下: “我们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港口mafia总部,面容粗犷的男人一拳砸在桌上,神情阴翳地环视过屋内众人,他们都是自己的心腹。 “这是我们的机会。太宰那小子的后盾,长乐天现在自顾不暇,肯定关注不到这小子,我们趁这个机会杀了他,夺走他手中的权利。运气好说不定能一举攻下长乐天,如此一来,我们将彻底掌握横滨。” “老大,你的消息靠谱吗?”他的心腹们面面相觑,太宰坐在干部的位置上不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年纪最小的干部,没有之一。但他年纪小,手段却出奇的狠戾,短短几个月就让他手底下的人心服口服,平日里聊天嘴紧的像是太宰抓了他们的娘一样,生怕多说一个字家破人亡。不知不觉,连他们这些不在太宰手底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敬畏他。 “准确。”大佐抬手摁下面前的一个按钮,房间内突然降下一块幕布,上面显示出了长乐天门口守卫戒备又担忧的景象,画面一转,又转到了前不久他们紧张的护送两辆车进入长乐天,随行的医生脸上满是焦急。 “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给我的。”大佐说道这里语气更加沉重: “他还附赠了我一个消息。” 他抬眸看向自己的心腹: “boss没死。他被太宰藏在了长乐天。” “…我明白了,我马上回去。”兰波抬手摁下挂断,看见手机息屏后,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带着手套的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皮质手套跟方向盘摩擦发出吱吱响声。 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速度表盘上的指针匀速上升 刚才立原告诉他,中也和景元中了异能,太宰的异能无法消除。 兰波维持着稳重,越是紧要关头他越是不能慌乱。他现在要尽快赶到长乐天,主持大局,以免有宵小之辈趁机攻击。 “叮铃铃” 这时,车内的车载音箱响了,但里面传出的并不是兰波平常听得和缓的音乐,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轻轻笑了两声。 兰波第一反应抬手关了音箱。 附带一句: “别烦。” 陀思坐在漆黑的房间,盯着被挂断的通讯器顶着喧嚣陷入沉默。 他顿了几秒,心态良好的再次打通,这次轻笑省去了,他在兰波关闭音箱前幽幽吐出一个名字: “魏尔伦…” 兰波的手指顿住,他的目光带着狠戾看向音箱,同时视线在戒备的看着周围,能连通他的音箱,说明背后之人就在他的车辆不远处。 兰波一面看着周围,一面沉声问道: “你是谁。” 陀思: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不想知道魏尔伦先生的下落吗?” 兰波眼瞳骤缩,随后他沉下脸急转方向,车轮在地上摩擦留下深深的印痕,而仪表盘上的指针还在上升,在刺耳的摩擦声中他道: “说。” 陀思眨眨眼,笑道: “您还真是着急。不过魏尔伦先生的消息对您来说一定很重要…” “你想要什么。”兰波打断他的絮絮叨叨。 陀思: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我是来给您送消息的。” 他盘腿坐在椅子上,像是个孩子一样前倾着身体问道: “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背叛你吗?” 不等兰波说话,他的笑容一点点咧开自顾自解答道: “因为中也啊…” 兰波视线盯向后视镜,后面一辆卡车已经跟随他许久,而司机的脸色苍白,双眸睁大,俨然处于极度惊恐中。 找到了。 他双手松开方向盘,对着音箱说道: “是吗?那我们面对面交谈吧。” 说着,他猛地踩下刹车横向挡在路中,他不等停稳抬手伸出车窗对准冲过来的卡车。 异能力——【彩画集】 异能受到操控飞快向卡车飞去,驾驶座上的男人显然没有见过异能,整个人呆滞了,庞大的车身加上几乎顶破表盘的速度让这瞬间的愣神产生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卡车前轮打滑,几乎是横冲直撞过来,以这样的速度撞上兰波,两人怕是会当场死亡! 兰波不见丝毫慌乱,抬手往前一送,四个带着星屑尾坠的方块冲上前去,包裹卡车的四个轮子并轻松抬起,卡车像是无视了重力漂浮在空中一般,兰波抬手向一侧一扔,四个轮子就被生生拆下滚到了路边,随后失去了动力卡车被扔在了地上,晃悠着坐在里面的司机晕头转向的趴在方向盘上。 一场惨烈的车祸被兰波轻松解决,他脸上没有表情,打开车门快步走到卡车边,抬手一拳砸破了车窗。 风流灌了进去,冷风让呆滞的司机打了激灵醒了过来,一脸惊恐而绝望地盯着兰波: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兰波没有理他,将视线定格在车上放着的对讲机上,刚才音箱里冒出的声音同样从里面传出来,男人笑着: “恭喜你找见了,但很可惜我不在车上。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魏尔伦想得到中也,反过来说只要中也还活着你们就有再见的可能。” 男人闷哼笑着: “所以,请您一定要保护好中也。” 兰波被摆了一道,脸色不好看,他抬手摘下对讲机: “不用你说我也会。” 陀思笑着: “那么我再附赠一个消息。” “异能想要解除很简单,现在不是两个人中了异能吗?只要杀了其中一人另一人就能获救。” 兰波愣了一下。 陀思慢慢摩挲着手指尖: “我相信,您知道对您来说谁更重要。” 在断开声音前,他笑道: “我期待您的选择。” 兰波神色晦暗地看着对讲机,在紧绷的无言中,他突然听见耳边传来“滴滴滴”的声响,越发急促。 炸弹!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炽烈的火光瞬间冲泄,淹没了两人。 片刻后,火焰消散,兰波站在原地,他身边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黄色屏障。 惊魂未定的司机看着他就差哭出来了。 兰波看着没有丝毫动摇的屏障,神色微愣,尘封的记忆似乎又有了松动,他似乎也感受过这样近距离的冲击,但不是红色的火光,而是更深沉的,让人灵魂都在畏惧的黑色火焰。 他低头嗤笑道: “我居然被小看了。” 乱步坐在景元床边,景元刚刚下床去看护中也的事情被与谢野发现,当即怒着脸双手叉腰让人乖乖躺回去。不想触医生霉头的景元一个字没有废话,立马躺下。 与谢野才不信他脸上委屈又乖顺的表情,怕人再跑,于是写了张排班表,让乱步几人轮流照看。 现在正好轮到乱步。 他坐在床边,拿着小刀认真的削苹果,桌子上摆放的盘子内放着七零八落的苹果尸体,景元偶尔捏一个走,靠在床边好整以暇看着少年动作。 他大概是第一次削,狗啃似的不说,这迪拜刀法削下去的比留下的都多。 景元伸手试探问道: “要我来吗?” 乱步跟护犊子一样用手臂圈住自己的苹果,鼓着脸道: “不行,与谢野小姐说你不能动。”他抬手掖了掖被子,争取把人团起来的架势。 景元无奈,他侧头看了看在睡梦中因为疼痛明显不安的中也,对旁边人哄道: “我有一件事拜托你完成。” 乱步瞥了眼景元嘟囔道: “难受为什么要装着不难受。”他别扭道: “我们又不是外人。” 说着,他跳下椅子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这就去叫人让他们把你的床和choker君的床并在一起。” 他的手掌搭在门把手上,顿了一下: “我会出去大概十分钟时间,你不要乱跑。” 景元懒懒地冲他行了个地球上军队的军礼,笑着道: “没问题。” 乱步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景元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落下。 他坐在中也床边,用手撩起少年沾湿着冷汗的头发,随后用手拍着他的背部,有节奏的舒缓力道让他缓缓松开了眉心。 见此,他拿出手机,符玄的消息跃入眼中。 今天早些时候他在超市遭到袭击,看见仿佛堕入魔阴身的人攻击他的时候,他迅速拍了张照片给符玄发了过去,并请她查清楚他们的来历。 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他多次复盘这件事,心中逐渐凝聚一个猜测。 而符玄现在给他的回复让他肯定了这个猜测。 符玄:丹鼎司失踪的人员中并没有他们的信息。 换句话说,在超市袭击景元的人并不是仙舟人。 既然不是仙舟人,那是谁呢? 景元目光沉沉,在无人的房间内显露了锐利的一角,他想:是地球人。有人改造了地球人的身体并呈现出仙舟人堕入魔阴身的表现。 仙舟人身为长生种,有药师的“诅咒”,堕入魔阴身后身体的治愈能力,修复能力大大提高,身上长出的永寿枝芽在顶破身体的刹那就会治愈,怎么可能像超市里血流满面的那些人一样。 景元回复符玄稍安勿躁后,抬手捏了捏眉心,他垂着目光暗暗想到: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 “砰”! 墙壁遭到重击破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景元身体本能一动,抱着还在昏迷中的中也向后躲开,他抬手在空中一抓,一把镌刻着暗纹,寒光锐利的阵刀霎时出现手中,他阵刀横在身前,戒备的看向袭击者。 然后他顿住了。 兰波踩在淡黄色的异能块上,神色淡淡带着神明的悲悯一般站在高空,他道: “一方死亡,另一方就能获救。这是你们身上的异能。” 他举起手对准景元: “而我,一定会保护中也,保护我的珍宝。” ———————— 感觉大家想法都好好!!(记下来记下来) 60-70 第61章 对峙 光怪陆离的梦境闪烁着金光,他似乎听见了遥远之地传来的声响,那声音沾染着风流跨越了世界迟钝来到的他身边。浑身传来的剧痛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陷入沉睡。可是不行,他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他与本能挣扎许久终于从混沌中睁开眼,五感的模糊带着耳鸣声一齐冲破。 “把他交给我。”熟悉的声音却带着冷漠,冷得中也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向后跑去,爆炸卷起的风卷掀乱着头发,硝烟味直往鼻子里钻。身体的钝痛让他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立原听见他的声音脸上先是露出欣喜的表情,随后冲人保证: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保护你。” 中也觉得脑袋里有一只手搅和着,头痛难忍,他费了半天力才听清楚立原说的什么,他茫然道: “什么,保护?” “把他交给你,然后呢?带着生病的中也到处奔波?你舍得这孩子再受伤吗?” 中也抬手摁着头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去,只见景元手持阵刀迎风而立,脸上带着不变的笑容却给人以平时完全不同的感受,威严肃穆,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比安心,让人不由自主的追随。 中也下意识伸手: “景元…” 砰—— 只见天空闪烁着数枚金色的能量体冲撞过来,景元阵刀一挥,两者相碰爆发出强烈的爆炸,刚才中也在睡梦中听到的爆炸声大概就是这个。 他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景元哥和兰波先生打起来了,因为他吗?还是他睡着的时候犯下了什么无法弥补的错。 中也从立原的怀抱中挣扎出来,立原吓了一跳连忙单膝跪下让人稳稳落地。 被触碰的皮肤仿佛被针扎着,中也的神色扭曲一瞬,勉强扶着墙往前走了几步身体的虚弱就让他猛地跪了下去,他的动静引来了对峙的两人的目光。 兰波看着如此虚弱的少年顿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妥,他的目光移向景元,威胁道: “你明白我的想法,如果我的家人受到一点点伤害…” 他抬手一握,身后便出现无数个淡黄色的能量体,铺天盖地,似乎掩盖过了太阳的光芒。 每一个能量体都有媲美炸弹的威力,这么多砸下来恐怕整个长乐天都会化为灰烬! “真是大阵仗,兰波先生在这里开打真的好吗?”太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斜斜地倚靠在跪在地上的中也之后,手中轻巧的转着匕首: “你们在乎他的死活我可不在乎。不管你为什么这么重视他,但只要他还在我手中你就没办法对我们出手不是吗?” 他轻笑着抬头,笑容空洞: “而且,你也拿我没办法,只要我找到机会触碰到你哪怕只有一秒你都会死在我们所有人的围攻之下,到那时,中也究竟会怎么样呢?” 兰波眉眼阴翳地看着他,沉吟片刻他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受到操控的异能带着他快速上升向远处飞去。 危机解除。 太宰面无表情的收回匕首,低头看了眼因为虚弱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的中也,低声骂着: “真是不像话。” 若是以往,中也早就跳起来揪住太宰的领子跟人吵架三百回合。 可今天没有,他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兰波离去的地方,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景元站在墙边,脚下便是百米高的楼宇。高空的冷风带着寒意侵袭,景元看着兰波离去的身影淡淡道: “再坚固的房间也抵挡不住内部的破坏。来自事物内部的毁灭吗…” 景元抬手一松,阵刀便落在半空化作碎屑消失不见。他快步走到中也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别的伤痕后松了口气,吩咐立原找个安静房间让中也好好修养。 中也打了个激灵,他推开立原搀扶的手,紧紧抓住了景元的手臂,他迷茫地看着景元: “怎么回事?兰波先生为什么攻击我们,是我的错吗?” 景元抬手摸摸他的头发,软下声音道: “我们谁都没错,兰波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要相信他。”他笑笑: “不过具体事宜还是等你病好了再告诉你,现在去休息吧。” 中也胡乱地点点头,勉强对景元笑笑,这才默许了立原的搀扶,默默走向他被安排好的房间。 景元一直站在原地,中也回过头时就冲人安抚地笑笑,直到人消失不见他才抬手揉了揉眉心,挺直的身体稍稍松懈。 “我还没有走出长乐天就看见兰波先生拽着卡车在天上招摇而来。”太宰漫不经心戳着自己的匕首, “你们再做什么,演戏吗?” 他手上没个轻重,戳到最后一个字把手指戳破,血液从里面流出。太宰盯着手指,慢慢凑近。 然后他的脑袋被揉了一下,打断了他想要做的事。 景元从一旁因为风流吹落在地上打开的医疗箱中揪出一个创口贴,给人贴上。 “跟这点伤口比起来,景元,你现在不累吗?”太宰手指摩挲着,钝痛从创口贴下传来,他漫不经心的放下手看向景元。 “明明自己也中了异能,刚才居然还敢跟兰波先生打。”太宰抬起眼皮看他: “你喜欢疼痛?”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景元确实有点累了,他摁了摁额头,勉强道: “不过你说得对,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剧烈运动。” “乱步你带几个人去看看兰波带回来的卡车上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立原,与谢野,还有太宰等下去会议室找我。” 太宰嘴唇翕动着,但最后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幽幽地看着景元最后给人一个懒散的微笑转身走了。可能是在生气。 安顿好中也赶回来的立原进来就看见太宰离去的身影,他不安地看了看景元。 景元冲人安抚地笑笑: “他有分寸,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让他去吧。” 会议室内,景元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上首,房间内落针可闻,所有人不复平常的欢脱,空气凝滞,所有人脸上带着不安和沉重。 他们等了几分钟会议室的门便被打开,乱步走到景元身边不等坐下率先讲述自己发现的东西。 “卡车是从煤窑中开出来的,司机是半路被威胁上车开车的普通人。至于煤窑的位置我也找到了。”乱步说,脸上没有以往解开一个谜题的笑意。 在众人露出安心的微笑前,景元补充了未完之话: “但我们要找的罪魁祸首,给我和中也种下异能的人恐怕不在哪里。”他对萎靡的乱步笑笑: “这么短时间内找出这么多的东西,真是了不起。” 乱步听着夸奖,像是蔫儿了的花,恹恹道: “如果乱步大人能再聪明一点说不定就能他们的位置,然后把他们全部揪出来打一顿。” 景元好笑地揉揉他的头: “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幕后之人心性狡诈,按照他谨慎的态度,就算是我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你非常棒。” 得到“大人”的夸奖让乱步心情重新活跃起来。 他在会议室找了个凳子坐下,不死心地盯着他刚刚拍摄的卡车的照片,跃跃欲试想要找出更多的线索。 这并非是乱步能力有限,而是他的信息不足,比如魔阴身的存在,中也的异能。 但这些消息不是普通人该知道的信息,景元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立原,等下你带人跟乱步去煤窑看看,如果发现线索,那是最好,如果发现不了你们也不要空手而归。” 立原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是,不能空手而归?” 景元身体靠在椅背上,以此缓解身体的钝痛,他笑着解释道: “幕后之人可能把煤窑当做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幌子,但诱饵想要勾上东西也必然有点真材实料。也就是说这座煤窑面上设施完备,而其内没有人看管。” 他顿了一下,笑着道: “他给我们留下一份可以随意使用的礼物。我相信这座煤窑能给我们带来巨大利润。” 立原愣愣地听完,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所以,我们要有矿了?” 景元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景元游刃有余的态度和即将拥有的煤矿让众人纷纷兴奋起来,交头接耳,甚至已经有人打开电脑开始翻找有关煤矿的经营管理的书籍和案例。 说是这么说,但现实会更麻烦,不过以政府现在对他们的友好态度来看,大概率不会为难,就先让这些小家伙们高兴高兴。 “景元。”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纤长身形有着银色长发的阴森美人从门外走进来,他的红眸闪烁着暗光: “我的眷属们发现了长乐天周围游荡的人,他们可能是探子。” 长乐天修建之初就在地底规划出了一片监牢,当然,这么久以来只有港口mafia的首领有幸在这里得到长久居住权,而这位孤孤单单的老爷子在经历两年的悲伤痛苦的生活后终于迎来了新的邻居。 虽然他们不会说话也没有动作。 景元带人匆匆赶往地下,监牢只修了一面,外面的走廊上还挂着好几个电视,里面播放着动漫,狗血电视剧,玛卡玛卡之声不绝于耳,偶尔插播一两条新闻念念经。 可谓是全方面的魔音贯耳。 港口mafia的首领形销骨立,身上的衣服像是套在空荡荡的骨头上,监牢的门被打开荡进来一股风流,衣服都要飘起来。 多年监禁让他身体笨重,浑浊的眼睛带着麻木,他看了景元好一会才认出他是谁,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抓住监牢的铁质栏杆,他的脸几乎要挤进其中,眼睛凸出,紧紧盯着景元,又或许只是盯着活人,恨不得抢夺他们的身体重新回到地面。 景元没有看他一眼错过他的监牢往更深处走去。 他背着手站在布拉姆口中的探子前,探子有5个,他们听见声音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是麻木的站在那里,身体轻微摇晃着。 景元轻声道: “没有理智吗…” 他侧头对跟在一旁的与谢野说道: “可以请你给他们做个检查吗?若我猜测不错,他们也是被牵涉其中的无辜…” 砰! 身侧的监牢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有肉体狠狠撞在其上。 景元用眼神示意立原带与谢野出去,有些场合不应该被小孩子看见。 而这期间,耳畔的传来的砰砰的撞击声没有停止。 景元看与谢野安全离开这才转身看向探子,随后眉头一点点皱起: “魔阴身…” 没错,魔阴身。 刚才只是呆滞站在原地的几人突然发疯似的撞向铁质栏杆,没有大脑对自身的保护机制,他们撞击的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力气,短短几秒钟,他们身上的皮肤已经裂开,露出其内鲜红的血肉,而血肉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永寿枝芽,它们撑破了肌肤又维持着宿主的生命。 景元命人打开牢门,自己钻进牢狱强制打晕所有人。 他的动作迅速,没有一丝多余,根本看不出他身受病痛。 “那些…究竟是什么啊,怎么身上还长着树?”跟随景元一起下来的人看危机解除后,纷纷喃喃道,语气中带着惊恐。 “大概是我们不知道的异能。”景元遮掩道,魔阴身乃是长生种必将面临的终点,却不该是远离宇宙的短生种该知道的真相。 景元没有制服几个人就面露喜意,侧头问道: “布拉姆,你发现他们时,他们便一脸呆滞吗?” 布拉姆摇摇头: “不,他们就跟正常人一样。” 景元沉沉吐了一口气,眉眼沉重: “正常人,也就是说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困缚起来的人类。 在地球上,这可不是一个笑话。 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有可能是魔阴身,他们会伪装出正常的模样,在你大意时突然出手,这些不论,单是防备着可能的袭击就能让人心里憔悴。 按照仙舟律法,一个短生种无声无息进出仙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这么大规模的人员流入和人体实验。想来幕后之人是在地球进行实验,如果能找到实验室并摧毁,保证没有新的“人造”魔阴身诞生,这场战斗或许不用将罗浮牵扯进来,光以他在地球的势力就足以解决。 在幕后之人的目的暴露之前,绝不可让罗浮参与。 但…只是借几个人的话。 “据报道,日本出现多例非正常死亡案件,死者生前…” 电视上正好在播报新闻,景元侧头看去,发现新闻正好放大了死者的照片—— 身着羽绒服的女人面容惊恐的被一根冰柱贯穿。 景元愣了一下。 立原正好进来,他一面让人把晕倒在地上的几个无辜中了“异能”的人带去房间安置好,一面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喃喃道: “离我们这里还挺近。” 立原几人再次被叫到了会议室,没等他们想出个理所然景元就命令道: “长乐天所有异能者,除了太宰和我之外,全部撤出。我会安排游轮把你们送去意大利。”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景元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他们,当下纷纷愣住,相互对视一眼后,与谢野站了起来摁着胸口道: “是我们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突然要我们离开?” 立原他们坚定地看着景元,表达自己的立场。 与谢野继续道: “就算他们的能力没有用,但我是医生,如果战士还在前线作战,医生绝对不会离开!” 立原: “…?” 景元摇摇头: “这件事已经关乎到你们的安危,你们好不容易重新被日本接受,往后你们还有更美好的生活,不能让你们断送在今天。听话。” 见景元如此坚决,与谢野的强硬态度也只好软下来。从常暗岛到今天,景元的每一条命令都没有出错,他既然判断这次已经威胁到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那她也应该遵守。 景元说着,脸上的严肃表情如冰山一般融化,他笑道: “你们的离开并非是撤退,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现在,我明敌暗,想要勾出他们的尾巴得我们先露出破绽。见长乐天所有人撤离,这么好的机会,他只有两个选择,上来试探和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一点点找出他们的老巢。” 毕竟要建造一个实验室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要给景元充足的时间他可以连根带泥全部拔起。 到那时,主动权就彻底掌握在景元手里了。 立原还是不放心: “只有你一个战力,能顾得过来吗?” 景元点头: “当然,我有其他帮手。” 听见景元这么说,立原和与谢野对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之前会给你留下礼物。”与谢野双手叉腰: “这次你可不能拒绝!” 景元笑着接受了,并吩咐道: “等一切结束,你们尽早去接手煤窑哦。” 港口mafia内,大佐坐在办公室内,他的心腹满面愁容,他问道: “听说长乐天内所有人都在撤离…这会不会是陷阱,我们要不然…” 大佐阴翳又嘲讽的眼神看过来: “废物,如果害怕死亡你们何必做mafia? 不管是不是陷阱,只要太宰在我们手里,长乐天谁敢动?” 心腹赔笑着又问道: “您怎么确定太宰那小子一定会被我们抓住。” 大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五大干部会议他一定会出席,如果没有出现,他将会被打上叛徒的标签,他在组织内彻底失去威信。到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夺取他的权利。” 他笑道: “他没有不来的选项。” “再次登陆!”三月七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咔咔”拍照, “大海好美啊,等我们任务完成就来海边玩吧。” 丹恒: “是着陆。” 三月七: “好好好,是着陆,去海边玩这个建议怎么样?”少女一双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两人。 丹恒望着远处的大海,他身后似乎出现了一条虚幻的尾巴左右摆了摆,但这幻觉很快又消失。 开拓者单手伸着食指和拇指放在下巴上,认真道: “景元说他会报销我们在地球上所有的吃喝玩乐的花销!去,你们说,我们包下一片海岸怎么样!” 三月七目瞪口呆: “不愧是你…不过这也太狠了,说是报销你这狮子大开口也太夸张了。” “…将军也不富裕,到时候还请老师手下留情。”彦卿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少年目光担忧地望向不远处的长乐天: “希望一切安好。” “中也,你睡得着吗?”太宰正大光明走进中也的房间,他手指揪着一朵白色小雏菊,白色的花瓣落在被子上,缩在其中的中也立刻掀开被子怒目而视,用眼神告诉太宰“如果不是我现在动不了我绝对会揍你一顿”。 太宰: “别乱动,我的艺术品都被你弄乱了。” 中也嗓子被烧得冒烟,依旧艰难地吐出: “滚。” 太宰无趣地撇撇嘴,将小雏菊放在人的胸口上,在人打掉他手之间说: “你知道你中的异能是什么吗?” 中也顿了一下,抬头看来,用眼神示意他“放屁”。 太宰双手一摊: “我也不知道。” 中也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希望太宰赶快滚: “是吗,连这种异能都解不开的废物快点滚。” 太宰的声音压着中也的话: “但是解法我知道哦。” 他笑着: “不光是我,当时在病房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 中也默默看着他。 “你们两个人有任何一个人死亡另一个就会得救。”太宰笑着: “怎么样,是不是好一出自相残杀的戏码。” 中也双手紧紧揪着被子,脸色苍白,蓝色的眼睛在眼眶内微微抖动着: “所以,兰波先生是因为我…” 太宰无所谓笑笑: “谁知道呢。” 中也艰难地蹭到床边几乎是摔在了地上,他没顾得上在太宰面前这么丢脸,连鞋都不穿就要往外走。 “仅仅因为这种事就打起来,开什么玩笑。”中也目眦欲裂道: “我要找到兰波先生。” 太宰坐在床上晃悠着腿: “是吗,那你加油。” 他举起手中的小雏菊对向中也的后背: “就让你,尽快结束这一场病痛吧。” ———————— 安详。写完这一段一定要好好写写日常! 第62章 列车团 中也不知道兰波先生在哪儿,他只是本能的向当初他诞生的地方走去。 在他第一次拥有意识而不是只会破坏的漆黑野兽的那个地方。 他莫名觉得,那个地方对他也好,对兰波也好都是非常重要,那里是他们人生的分界线,是塑造了他们现在人生的起点。 “你们看,有个人出来了!”长乐天外,藏在草丛中戒备着周围的密探小声对着同伴说道。 前不久,长乐天周围戒严的老鼠和蝙蝠全部撤走,看见他们抓走过自己同伴而躲开老远的几人这才胆战心惊的靠近,没曾想,靠近没有两分钟就见一个人走出来。 他们飞快的起身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悄声道: “怎么是个孩子?”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如果有个白发男人从里面出来,立刻喷洒上面给他们的药剂,拍下男人中了药剂后的照片,随后撤离。 而这么简单的任务却有着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报酬。 可现在,不是白发男人,而是一个橘发小鬼,面面相觑间谁也不敢动作,犹豫后他们悄悄抬起手机拍一下了远处的少年,随后立刻给上面发了信息,询问他们该怎么做。 向来不愿意搭理他们,仿佛只是看见他们就觉得玷污了自己身份的男人居然秒回,哪怕是短信都能看见对方格外激动—— 用昏迷药剂,别用错了!等他晕过去后,立刻给他注射毒素,然后迅速将他带回来! 几个探子得了命令,从背包里拿出相应药剂的瓶子,为了让他们应对各种问题,随身的背包里藏着不少东西。 他们嘴里念叨着“得罪了”,捂住口鼻对着半空喷射出了液体,距离正好让踉跄走过的中也吸进去。病毒异能让从未生病的中也第一次感觉身体的虚弱,他还没办法习惯这种感觉,再加上诸多种种的心绪在脑海中冲撞,居然被平时不屑一顾的小伎俩中招。 少年踉跄着倒在地上,本就昏沉的大脑直直拽着他往黑暗的深渊而去,一时间恍惚让他有了失重感。他单手撑在地上,却觉得自己不断下陷。 他被袭击了。 袭击者是谁? 他又被太宰那混蛋耍了吗?他早就预料到这些激他出来吗? 希望不要给景元哥添麻烦… 不,或许就这么死亡也不错,起码兰波先生和景元哥不会再吵架。 中也想着,他放弃了抵抗,任由昏睡拉拽着他的精神。 “居然…这么简单?”看见少年倒在地上,几个探子惊讶道,他们来之前就被告知,长乐天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其中不乏让国家都谨慎对待的异能者。此刻能抓到一个孩子都让他们觉得走了大运,要是他们知道他们抓到的是长乐天顶端的异能者,这件事恐怕能刻在他们DNA里笑到下辈子。 他们一点时间不敢耽搁,飞快给少年注射了毒素,扛在肩上把人塞进不远处停留的面包车里扬长而去。 太宰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来,默默看着车辆远去。 陀思冷着脸听部下的汇报: “那个家伙居然违抗我的命令把中也带回去了。” “主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面前额头裹着绷带的男人恭敬弯身。 陀思向后一靠,用手撑着下巴默默不语,片刻后说: “研究室里有魔阴身的人造体,相瞒也瞒不住了。” “那么就这么做吧。”他吐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 “让他们准备好‘哪个’,听我的命令后立刻释放。” 他说着面上笑了笑: “那么现在,我们把监控打开,让我们准备记录这美好的一幕。” 彦卿远远看见将军,双眼发亮,快步走到景元身边,站在一如既往的位置,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愉快的心情。 景元细细打量着少年,几年过去,曾经脸孔稚嫩的少年已经拉长身形,称得上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衣服上依旧坠着景元送他的小燕子,看得出来他有在悉心保养,燕子表面 景元打趣道: “几年不见,变化甚大。如今你已经有了剑首的风范。” 变化甚大的彦卿听闻当即眼睛一亮,跟从前一样敬仰地看着景元: “假以时日,我定当摘得剑首名号,为将军分忧。” “各位许久不见,不知这段时间你们游历了多少地方?等事情告一段落,请务必让我登上列车,与你们一同遨游星海。”景元看见列车组的几人,面上笑容更加温柔,语气中的羡慕也毫不作假。 “将军太客气了。彦卿小哥还是跟当年没有什么变化嘛。”三月七在一旁小声说,友好的吐槽换来众人的笑声。 “我刚才看见那边挂着形似呜呜伯牌子的工厂,那是什么,将军你给呜呜伯版权费吗。”开拓者邪笑着,她从一开始进门就好像憋了一肚子坏水,现在终于有空把水放一放了。 “等之后再给也不迟,我听说呜呜伯经常在黑塔的空间站出没,等之后我会托人带礼物过去。”景元只想快点略过这个话题。 “黑塔空间站?将军,我们熟啊!” “礼物我们帮你带过去,至于报酬…”开拓者笑得鸡贼,食指和拇指不断摩擦着: “凭我们的关系,不多要。六个景景伯玩偶怎么样!” 彦卿咳嗽一声,默默举手: “如果可以,彦卿也想要几个…” 三月七眨眨眼: “景景伯?”她笑道: “怎么听着像是将军的呜呜伯塑…” 她说道后面猛然顿住,似乎回过味儿来,倏地转头看向景元: “将军,您的粉丝吃这么好的吗?不对不对,您的业务已经拓这么宽吗?” 景元看着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少女,颇为无奈的摇了摇扇子: “你们着陆后便立刻赶往我这里,开拓者,你究竟是哪里匀出来的时间去探听消息的。” 开拓者一脸正经: “很简单,只要有无数个我在不同的时空中一起活动,我就能得到所有的消息。”她竖起大拇指,眼睛发亮: “请不要小看开拓者的八卦能力。” 三月七: “不同的时空,无数的你汇聚在一起交换八卦。咦…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 丹恒看两个不靠谱的商量着怎么把呜呜伯抱回去,只好自己担当了靠谱,转头问景元: “这次需要我们做什么。” 景元神色正经下来: “说来惭愧,这颗星球还没有列入公司的交易星球,其上又多是短生种,在星球上出现数量众多不可解决的丰饶孽物之前,罗浮仙舟不能以军事行动降落。我在地球上可用的战力多是拥有异能之人,但现在,敌方手中似乎有‘剥离异能并攻击宿主’的王牌,我只好让他们先去避难。” 彦卿点头补充道: “我并非以云骑骁卫,而是以将军弟子的身份来到这里。除我之外,罗浮知晓将军身在地球之事的人都有重任在身,除非有威胁到将军自身生命的事情,他们不可妄动。”虽然罗浮就飘在银河系中,只等他的消息就全员出动…希望没有全员出动的那天。这件事还是先不告诉将军了。 景元顿了一下: “现在,我手中无可用之人,只好请你们相助。此事不关罗浮,仅以我个人的身份向你们发布委托…” 开拓者打断景元严肃的话音拍拍胸脯说: “我们是将军的专属奇兵,只要将军一声命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随后,她揽着丹恒的肩膀嘿嘿笑着: “再说,您过去帮了丹恒那么多,您有困难我们怎么能不帮呢?报酬我都不要!” 丹恒脸上略有波动。 三月七: “景景伯玩偶和包吃包住呢?” 开拓者星星眼看向景元。 好一个不是报酬的报酬。 丹恒脸上波动变成了无奈。 景元哭笑不得的点头: “这些是我招待各位的。” 凝滞的空气因为相互间的打趣而欢脱起来。 开拓者: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 景元正要说话,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簇簇”的声响清晰响在会议室内,众人将视线转过去。 太宰两根手指曲起放在门上,冲着众人说: “很抱歉打扰你们聊天,但景元我要带走了。” 太宰平时劣迹斑斑,但每逢大事还算靠谱。 景元对众人点头,示意自己出去几分钟。 一屋子人见景元出去,开拓者立马揽着两人的肩膀往下一压,三月七眼疾手快的压着彦卿一起低头。 四个人围成一圈,相互对视一眼。 开拓者: “刚才那个是上次的阴沉小鬼,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是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难道景元也没办法感化他?” 三月七吐槽道: “感化,你是把将军当做什么宗教信仰的神明了吗?” 开拓者双手合十: “景门。” 彦卿补充道: “几年前我来地球就见过那孩子,他居然跟在将军身边这么久。” 三月七: “吃醋了。” 开拓者: “吃醋了。” 丹恒: “不要随意揣测他人。” 彦卿没有反驳,思索道: “将军才智双全,想投将军门下的人数不胜数,若只是弟子我并无意见。” 丹恒看向门口: “只是那孩子的眼神…” 长乐天所有人员撤出,现在已是空城,以往热闹的大楼里听不见欢笑声唯有一片死寂。 太宰带着景元来到一处走廊,走廊昏暗,视线尽头仿佛沉入虚无让人看不真切。 “中也在半个小时前离开了病房。”太宰淡淡道。 景元愣了一下,随后狠狠皱起眉头。景元性情平和,大抵是风浪见多,阅历颇深,少有能激他失态之事。哪怕气极了,也仅仅是嘴唇抿直,不怒自威让人畏惧。 太宰看着他,嘴角缓慢勾起,眼中充斥着有趣和欢喜,他火上浇油笑着道: “没错,是我放他走的。” 他抬起眼皮看着男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景元看着少年脸上堪称疯狂而兴奋的笑容,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 再睁眼,他已经恢复常态: “现在,长乐天所有人撤走,只留下空城,对方定一眼看出这是陷阱,他必然会试探许久才会攻击,露出马脚。但若是中也脱离我的保护范围,超出他们预料之外的意外会打乱阵脚,做出计划之外的事情,这么一来,幕后之人再完备的阴谋也会露出破绽。我和中也中了异能,任何一方死亡都会导致一方获救。若是他们对中也下手,说明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兰波与我产生隔阂。但若是没有对中也下死手,要么对中也本身的异能感兴趣,要么他们的目的是我。” 景元说道这里,缓缓抬起头,金眸锐利: “如果,这两个并非是或者,而是同时进行…” 太宰低头笑了一下: “没有组织敢一下子困住你们两个。唯一的可能性,是两个不同的势力参与,而他们之间也有交集。” 太宰语气轻松道: “对了,抓走中也的人不是异能者,是普通的人类,也就是说中也确实不在他们的计划中,而中也被带走也是临时的选择。” 他看向景元: “他们露出破绽了。” “景元,事情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事情了。”他眉眼弯弯。 景元神情无波,他道: “这也是,我最不愿看见的走向。” “要不要提醒一下将军呢…”三月七纠结道。 砰——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景元快步走进来: “彦卿跟我一起,列车团的诸位,请你们保护好这个孩子。” 他的手掌对着太宰。 开拓者举手: “能跟我们说说具体任务吗?” 景元看了眼手机,绑架中也的那伙人是门外汉,没有搜中也的身,中也带着的手机上有定位器,景元能随时看见他的位置,当然只在紧急情况下。 现在,象征着中也的红点在城市间快速移动,他必要尽快赶过去。 “具体事宜由太宰跟你们说。”景元说着脚步一转就要往外走,走了一步又停下来看向众人: “他的命令由你们自己判断是否遵从,务必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他很少絮叨的提醒人安全之类的,丹恒眼眸一动,隐晦地冲人点点头。 “走了…”三月七看着景元的身影几乎是转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开拓者蹲在太宰身前,像个侦探一样看着他: “务必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景元这是对我们实力的不信任!” 太宰无动于衷地跟她对视。 开拓者笑着: “开玩笑的,景元最清楚我们实力了。他那句务必保护好自己安全,是让我们防着点你吧,你究竟做了什么?” 太宰微微张口: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啊。能跟我说说关于他的事情吗?” 丹恒上前一步,将开拓者护在身后,居高临下看着这阴沉的小孩: “这件事,我判断不在我们必须遵从的命令里。” 太宰无声跟人对视,许久他轻笑一声: “当然,我不强迫。现在来说说你们要做什么吧。” “港口mafia现在是横滨势力最强大的mafia,除去首领之外最高的负责人是五大干部,现在,我手中掌握五分之二的兵力,而另外的五分之三大概被另一外干部掌握。” 开拓者惊讶: “按照你所说干部是非常厉害的角色吧?但你看着这么小,难道你也是‘外表看似小孩实际…’” 太宰: “十一。” 开拓者: “…你继续。” 太宰: “我能成为干部,有部分原因是长乐天作为我的后盾,他们不敢对我出手,但现在长乐天所有人员撤离,他们大概忍不住了。” 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因为面前三人惊讶地对视一眼。 三月七: “这里是叫长乐天?” 开拓者感叹: “将军还是一如既往不会起名啊。” 三人言语中有怀念和感叹,他们似乎在诉说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宰听着几人的谈话,心中缓缓冒出一个想法:景元一直想念着他的家乡。 太宰掏出一张组织内的异能者名单: “这些你们看一下,如果发生战斗你们心里也有个底。” 丹恒拿过来仔细记着,而另外两人显然信任他,脑袋都不低一下询问太宰另外的事情。 “他们忍不住是怎么个不忍法?”三月七问道。 “五大干部会议,决定mafia规划,走向的会议,到了定期进行的时候。我必须出场,不然会被打上叛徒的标签,发布我的追杀令不说,恐怕那位干部会趁机收走我在mafia的所有权利。我必须出席。” 开拓者举手: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她两只手做出枪的模样,闭着一只眼睛“biu,biu”了两下。 太宰摇头: “我在制定计划时没有想到你们会出现。你们是景元的奇兵,也是他的杀手锏。”潜台词,就算你们不在我也没事。 三月七悄悄对丹恒说: “感觉这孩子,有景元几分料事如神的感觉。” 太宰缓缓道: “不,你们的任务是保护长乐天。” 开拓者指着地面: “长乐天,你说的是这座小镇?” 太宰: “只有空壳的城市没有保护的价值,再加上原本我们可用的人手太少,长乐天只好被放弃。但既然你们来了,这里就拜托你们了。”重要的文件早就被带走。堆放的钱财或许会被刮走但是景元和太宰总有机会让对方吐出来。 但这里拥有的并非是一个名字,而是数千人在这里共同生活的记忆。若有任何一个人的家被摧毁,都不算皆大欢喜。 无论如何,景元答应了兰波会保护他们的“家”,那么他也应该这么做。 他向门口走去: “这里的监控设备,武器库随你们使用。”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别杀了他们,后面还有用。” 丹恒抬头,看向太宰: “你知道是谁攻击吗。” 太宰看着他,慢慢笑了: “当然…” “是这里的政府啊。” 长乐天内存有常暗岛的资料和真相,只要他们还存在就是政府高层心里的一根刺,在长乐天顶端战力伤的伤,走的走的情况下,他们大概会洗劫这里。 按照景元这次生气的程度… 等一切事情结束后,他大概会扒下政府的一层皮。 兰波坐在贫民窟的上面,贫民窟的房屋紧凑,一个个房屋之间开垦着一条条线一样的道路。 这里的街道肮脏,平时没人也没时间打理,而在这片肮脏中有一处格外漆黑,像是被火烧过。 兰波的记忆在这一天被分割,过去是他无法忘怀的思念,现在是充实又美好的每一天。但随着时间的前进,他越发想要知道过去的事情。或许是人的潜能真的会改变什么,那些被封存的记忆一点点复苏,他“看见”了贫民窟的街景,随后便是转瞬即逝的黑色火焰。 他靠着这片刻的记忆,向路人询问这里是哪儿,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这里。 他看着那片黑色的痕迹,想要把它当做钥匙撬开过去的门扉。 他从中午坐到现在,澄净的天空也渐渐被暮气沉沉所笼罩,夕阳沉在地平线的一角,最终黑暗黑暗降临此处。 然后,背后传来脚步声,一道沉稳优雅地声音传来: “看来您很苦恼,不知您是否需要我的情报?” 景元开车,跟随着手机上移动的小红点快速穿过街道。 彦卿自从有记忆,仙舟的交通工具是星槎,穿梭在云海间的风景优美,但时日多了不免感到无趣。 此刻看见能坐在地上移动的车辆,看着周围景物飞快后退,他不由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 “彦卿,我拜托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景元问道。 “嗯,带上了。”彦卿肯定回答,他端正地坐在位子上。 景元不想让罗浮帮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但这个原因他暂时不能讲述。 他看着正襟危坐的少年,缓缓道: “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将军请讲,只要是彦卿能做到的,定为将军分忧!” “接下来无论你看见什么,都不许跟罗浮的人谈论,可以做到吗?”景元语气认真。 彦卿没有犹豫: “好。” ———————— 双手合十:景门! 第63章 研究所 浑身软弱无力,四肢麻痹,双手似乎被吊了起来,传来隔着层层玻璃般的撕扯的痛楚,中也略有迟钝的大脑缓慢转动着,明白自己可能被下了药。金属质成的锁链紧紧捆住他的腕骨,细小的挣扎让锁链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越现在听来却烦躁得碰撞声。能操纵重力的中也第一次感觉身体如此沉重。 他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猛地钻入眼睛,带来的刺痛感让少年忍不住又闭上。但光亮透过眼皮照在眼睛上,通红一片。他等了一会又睁开眼,脑袋缓慢转动着,在外人看来是畏惧而迟疑的观察。 房间很大,很高,却没有什么东西,整体被银白色的金属板包裹白炽光打在上面晕出一圈圈白光,他站在一处凹陷处,赤着双脚,果着上身,身上凝聚的汗水一滴滴落在金属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这是房间内唯一的声响。他的视线缓缓上抬,房间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面黑色的窗户,中也看不见内里的情形,但猜测这是单向透视玻璃,大概后面有人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又是下药,又是躲在玻璃后面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中也嗤笑一声,嘟囔着: “废物。” “啊?你在说我?”耳边传来一个少年愤怒的声音,中也将脸转过去,默默看着还不如自己高的一个银发少年。他手里拿着针管一样的东西,穿着白色的衣服几乎要跟这些金属板融为一体。 他脸色涨红,愤愤地看着他,想要叫喊什么,话音刚冒出喉咙他就畏惧的抬头看了一眼高处的玻璃,身子缩了一下,冒出嘴的音顿时跑了个九曲回肠的路,跑到最后没音了,用细小的声音冲中也叫喊: “你不过是个实验品有什么资格骂我!” 中也看不上这股欺软怕硬的姿态,懒懒地闭了眼说: “没说你。” 那银发的少年跳脚,生怕让人看不出他脾气火爆,但火爆在别人的注视下明显弱了九成九,嚣张气焰只剩下个气: “我都听见了!你骂我废物。” 中也无语地睁开眼: “你废物。” 银发少年得了“废物”越发恼怒: “现在你就乐吧,等会我看你怎么求饶!” 中也心下不动声色: “求饶?我可不记得我犯了什么罪,怎么,你们还敢对我动私刑?” 银发少年听着中也的话愣了愣,随后怪异地看着少年: “私刑,罪?怎么,你以为你被警察抓了?” 中也心中盘算着长乐天和景景伯的敌对组织,为了套取情报而审讯,虐打的事常有发生,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被这些组织抓住。 可银发少年现在的话让他打消了这些想法,他没说话,静静等待他还会透露点什么。 中也对这些个欺软怕硬的人再熟悉不过,只要见自己微微占了上风,就忍不住得意的把自己身份,后盾全部吐露出来,沾沾自喜地等待别人畏惧或者敬畏的目光。 银发少年果然不出所料,他仰着头像是介绍自己一样介绍他的组织: “这里是‘N’先生的研究所,我们背后可是有政府做后盾,无论你之前做什么的又有什么势力,面对政府你肯定没有丝毫胜算!再说研究所在地下深处,又有重兵把守,就算有人想救你也只能无功而返。” 中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只见胯间本该鼓起的口袋已经扁了下去,他放在里面的手机被抽走了。 是被绑架的路上拿走的,还是到了这里后拿走的? 景元哥之前跟他们说过,手机里装着定位系统,如果是到了这里后拿走的,景元哥他们还能找到自己。 想着,中也抬头问旁边话匣子打开滔滔不绝讲着研究室多么多么坚固的少年: “我的东西在哪里?” 银发少年声音顿住,他狐疑地看了看中也,似乎闪过了看傻子似的嘲讽,大概是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自己东西,命你都要没了! 他挑衅道: “你求我。” 中也抿了抿嘴,说实话这么多年跟太宰同一个屋檐下,整天被气得七窍生烟,无论你是还嘴还是揍人,对这个一心想死的混球都不起作用,你越气他越开心,一眼就能看穿你想做什么,你在哪儿骂人他还能给你接上你下一句想骂什么。 对比太宰,银发少年的气人还不抵他一个零头! 中也现在被捆着,脑袋像是有人伸进去手一样搅和着,又被下了药,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这么委屈过! 可就是这种时刻,他不由自主想起他们,就算是最不愿意看见的太宰也在脑海里闪过,露出懒洋洋又贱兮兮的表情。 不过,就算是世界上最混球的太宰也有人能治他,景元哥一个眼神就能震得他不敢说话… 中也咧开的嘴角又顿住,他缓缓想到,如果景元哥知道太宰故意激他出来,肯定会惩罚他,太宰就算再恶劣也从来不敢对景元哥重要的人下死手,这么说来,他被抓都是那混球一手计划好的? 中也心中凝聚出一个小人对着太宰玩偶哐哐锤着,一边锤一边冲他叫: “你这家伙是不是还留了后手!” 太宰玩偶一脸‘聪明’的点头: “是的是的,中也大人最聪明啦!” 中也心中发泄完怒气,神清气爽一抬头,冲银发少年说: “不说就滚。” 有底气的他相当硬气。 银发少年被这硬气冲的一脸懵: “你知道你在哪儿吗?N博士手底下就没有实验体能活着出去。” 中也一点不憱,他抬头冲着房间顶端的单向玻璃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然后低下头对银发少年问: “我是实验体,你又是什么?他的女仆?” 银发少年差点把手里的针怼在中也的脸上,跳脚道: “你才女仆!我是白濑,彻头彻尾的男的!” 中也: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濑顿了顿,瞥了眼手中的针头,眼中闪过畏惧嚅嗫着: “给你戴上等会要用到的实验用品。” 顿了顿他看见中也还在看他,就明白中也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为什么在研究所。 “我的父母在之前的大战中死了,作为孤儿的我被研究所收养。”白濑说,他的身体不自觉抖着。 他看见中也的眼神出现变化,似乎在同情他,白濑立刻高声道: “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能吃得饱,穿得暖,以后也不用发愁找工作养活自己。” 但中也的眼神没有变,白濑出奇的愤怒了,他像是看着仇人一样看着中也,他叫道: “我知道你,你就是几年前出现在横滨的黑色怪物吧?你就是个怪物,你被绑在这里应该的,你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说着,忍不住怨恨道: “凭什么你能在外面肆意潇洒我却只能在研究所不见天日?” 他沉下眼睛道: “现在才是你应该的。” 说着,他一把拿起小推车上放着的小刀,在中也腹部之前受伤的地方重新划开,冰凉的触感一闪而过随后是刺痛传来,中也不在乎这点痛感,但冰冷的刀具划过皮肤的激发了他的本能,被吊起来的双手紧紧抓着铁锁,腹部肌肉紧绷。 好在白濑只是划开伤口后就停下了动作,他一言不发的从小推车上拿过一根管子他把管子注射的那一头刺破伤口,又用医用胶布固定住,而另一头连接到地下延伸出的小口处。 “他们让你这么小的孩子过来,真是丢人。”中也在他头顶嘲讽着。 “你个小鬼说什么呢。”白濑戳了戳他腹部的管子,说: “待会有你受的。” 管子在血肉里转动,拉扯的痛感让中也微不可见皱了眉。他没再说话。 等做完这一切,高处的玻璃传出电流滋啦的声响,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放出: “做完准备就出去。” 白濑点点头,没有刚才对中也的嚣张,他很快收拾好房间,把过大的衣服袖子挽上手臂,双手推着小推车向门走去。 “你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怪物,是他们的工具,而不遵从命令的工具没有存在的价值。”他说道这里笑了笑: “这么想来,你在地上也不过是被人蒙骗的工具吧?毕竟你的力量真的好用。” 他走到门边,扭头对中也笑着: “只要你还有这身力量,无论在地上还是地下都只是被利用的可怜虫。会全心全意对你的人从来都没有过,怪物。” 他说完,也走到了门外,自动门随即缓缓关闭,在内外隔绝的前一秒,他看见中也对他动了动嘴唇。 金属门严丝合缝的关上,研究所的设施可不像外面的豆腐渣工程,外面的那些普通人无论死了多少,都有无数劳动力迫不及待的取代他们的位置。但研究所不一样,这些研究员都是国家用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就算是日常使用的衣服也是经过重重检查。 白濑穿着自己唯二的白色衣服站在这坚固程度如同堡垒的研究所的走廊中,耳边响起刚才个橘发小鬼笃定道: “我的家人会来找我的。” 他胸口不断起伏着,越来越快,最后他猛地抬起头一拳砸在墙壁上… 他满脸狰狞的收回手,嘴里“嘶”的比这走廊都长。 真疼。 他回头去看关的严丝合缝的金属门,嘴里嘟囔道: “疼死你。” 说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会,烦躁道: “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好不容易闲下来我还不如去睡觉。”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中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N,当年黑焰的幸存者。”男人的声音从玻璃后传出,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意: “虽然我想给你介绍关于你,还有你的力量,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使命就是所谓‘容器’,作为工具为我使用。如果你同意这些,那么接下来你就不需要受苦,但如果你打算反抗…” 自称N的男人冷笑了一声: “迎接你的将是比死亡更痛苦的地狱。” 疼痛吗? 中也心中漫不经心的想着。 他懒懒地抬起眼皮冲着单向玻璃笑了一下: “说的很厉害,但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不站在我面前说。”他用手晃动了一下锁链,铁锁相互撞击发出清越的声音: “打了毒剂还给我带上这种东西,两层保险不够还要加上第三层,你究竟有多胆小?” 中也说着不过瘾,砸吧一下了嘴: “总不会当年被我吓傻了吧。” 他冲玻璃轻蔑笑了一下: “废物!” 这次废物对准了人。 能被国家选中的研究员大多心高气傲, N不会像白濑一样破口大骂,他沉住气眼神阴翳地看着下面被困缚的羔羊,冷笑一声。带着居高临下的骄傲。 “现在你也只能动动嘴皮子。我知道你是长乐天的人,但就算是他们面对政府不也得妥协?在数百米的地下深处,谁又能救得了你?放心,你的存在我最后会报告上面。” 他对助手说: “准备十毫升咪达唑仑。” 研究观察室的人犹豫地看了眼N,最后咬牙准备好。 N说: “中也,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要听从我的命令,还是沉浸在地狱般的痛苦中失去自我。” 中也啐了一口: “你一开始就没有给我选项吧。” 他咧嘴笑道: “不过我也不需要,我的家人们一定会来找我。” 他仰头瞪着玻璃,似乎定住了之后的人影: “然后,我们会再次破坏你的研究所,等着吧…” “敢动长乐天的人,我们绝对不会放过。” N双手背在身后,近乎冷漠地看着下面的狂妄少年: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一把推开助手的手,亲自摁在药剂输送的按钮上。 耳边传来微弱的流水声,中也低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发现接在他腹部的透明管子里涌过淡黄色的液体。 它们即将触碰到他的肉身体。 轰隆! 天花板传来沉闷的声响,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摇晃,头顶的白炽灯明明暗暗,在一声声惊恐的“地震了”的吼叫声中,被他们称作堡垒的研究所的天花板猛然破碎! 金属板夹杂着钢筋水泥如山倒般落下来!砸向房间中心的中也。 震动掀起了灰尘,似有几道光在其中闪烁而过。 在轰隆声中,一道冷冰,沉稳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是吗,就是你在欺负我们家的孩子。” 话音落下,那几道冰蓝色的光辉猛地在周围划过,灰尘连同空气似乎被切断,飞起的尘埃被震落,露出其中景象。 想象中的血肉模糊的场景没有出现,倾落的水泥钢筋被切割成碎末落了一地。 白发的俊美男人将中也护在怀中,少年腹部插着的管子被从利落的拔出,中也极高的愈合力已经让伤口不再流血,像游蛇般垂在地上的管子里,淡黄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一位束着长发的小哥站在他们身前,眼睛锐利如刀,手中冰蓝色的剑刃直指玻璃。 N勉强镇定地站在玻璃后: “阁下是,长乐天的人。” 除去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知道长乐天实际上的负责人是景元外,长乐天一切对外事务都由立原出面,外部的人不认识景元很正常。 彦卿眼睛微眯,声音冰冷: “有客人来,阁下为何不下来说话?” 他自小被景元带在身边,那些个客套话耳濡目染也学了些,可他毕竟是一名剑客,再恭敬也挡不了生气时的语气中的锋芒与锐利。 他说话间, N还固执地站在高处没有动作,这下彦卿没了耐心,或许说,在知道他们绑架一个孩子做实验的那一刻,耐心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握着剑的手一转, N戒备看着周围,他的手摸到桌下触发了警报器,在红色的警报响彻整个整个空间的同时,两把冰蓝色的飞剑直扑窗户,锐利的剑锋点在防弹玻璃上跟刺破张纸一样简单,这时,观察室的大门骤然被打开,冲进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但他们刚露脸就被冰剑一敲,敲得眼冒金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N见此,脸色倏地一白,脸上露出惶恐看着那把冰剑傲然立在他面前。 彦卿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请吧。” 彦卿说一个字,冰剑就动一下,能轻易戳破防弹玻璃的剑刃晃在眼前, N吞了一口口水,向后退去,他踩在操控的仪器上有踩在窗户边。 彦卿经常跟随将军上战场,对待敌人可从不会手软,见男人还在抵死挣扎,彦卿皱了皱眉,轻轻一跳,一把冰剑正好落在他的脚下,送他到高处。 N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飞剑,突然听见耳畔传来的破空声,他当即扭头一看,发现刚才那个站在下面的小哥居然就蹲在他身边! 彦卿身上泛着寒气, N吸进肺腑冷的传来痛感,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脚并用的想要远离。 彦卿可没给他机会,抬手拎住人的领子向外一扔。 N紧紧闭上眼睛,大声吼叫着等待疼痛的到来。然后,他愣住了,失重感停在半空,脖子处传来拉扯感,领子勒得他脖子传来诡异的酸涩感,掐住他的呼吸。 他涨红着脸扯着领子,双脚跟个兔子一样在空中扑棱着,哪怕他的脚尖只离地面几厘米却是无法触碰的安全。 “不然我可不保证下次能接住你了,明白吗?”彦卿冰冷的声音传来。 最终被放下来的N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被挂在空中几乎窒息的恐惧让他眼珠在眼眶内乱晃着,万众瞩目的研究员现在跟落水狗一般。 他苍白着脸抬起头,喘息着问道: “你们究竟,怎么进来的。” 他艰难道: “这里可是地下。” 彦卿轻笑一声: “地下就是你们的仰仗吗?对我来说,不会移动不会攻击的堡垒只不过是靶子。”他的几把冰剑浮在他身后上下动着,仿佛是学着人类的点头动作,跟主人一样带着灵动劲儿。 N愣了会,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研究院的位置在郊外,没有现代的高楼大厦,他穿过层层金属覆盖的楼道,穿过一层层钢筋水泥,在几百米深处的地下,他看见了天空的繁星。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彦卿的那几把剑: “居然…只是这些?” “看来你很失望,不过不用担心,等下你可能就想不到这么多了。”淡淡道,他看起来更像是古老帝国的君王,将领,单是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就让人浑身战栗。 景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中也身上,他眼睛掠过中也腹部的伤口顿了一下,从自己的大衣口袋中拿出绷带动作轻柔的为人缠上。 刚才双手被吊着也敢冲N呲牙的中也现在安分起来,他垂着眼睛,蓝色的眼珠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泛着水汽,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景元做完这一切,拿起地上的管子在N的面前晃悠了一下,仿佛他的重要程度不如地上的石子: “不知阁下能否给我讲解,这里面的东西什么效用?” N说不出话来,他盯着管子不自觉的向后退去,退了没一步就觉得身后传来刺痛,他脸色扭曲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那几把冰剑悬在他身后,虽然没有眉眼,但他莫名看出了威胁的意思。 景元见他没说话,神色没有波动地点点头: “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勉强。” N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彻底吐出来就听见景元继续道: “那你来亲身体验一下,让我亲眼看看会有什么效用。” 说着,景元捡起地上散落的针管,他随手拿了一个抽出些许液体。 N害怕了,他慌乱地摇摇头: “我说,我说!” 见他对这东西这么害怕,景元对着他竖起一根手臂比在唇前: “安静。” 景元: “接下来我问你答,明白吗?” N连忙点着头: “你,您说。” 景元: “你抓中也的目的是什么?” ———————— 谁也不许欺负我们家的猫猫们! (张牙舞爪) 第64章 关于中也 “如果要解释清楚这个问题,需要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 N颓然沉默了一会,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衰老了十岁,他自嘲一笑: “如今我的实验已经不可能完成,告诉你们也无妨。” 彦卿的冰剑悬浮在他身后,如同威严的守卫,恐怕这才是他乖顺的原因。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景元,等待他的决定。 景元将垂在脸侧的碎发撩到耳后,其下银色的耳环微微晃动闪出微光。他点点头允许了N的请求。 自地面到研究所中心的土地和钢筋水泥被彦卿直接掀起,惨不忍睹,但除去这垂直的破坏现场,其余地方没有丝毫破碎。只是他下来的时候没有想到避开电路之类的,导致他们站立的房间内白炽灯一闪一闪的,几句话的功夫它们彻底熄灭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但黑暗并非意味着什么都看不见。研究院四周没有繁华的街道和现代都市的高楼,头顶星空漫天闪烁,它们带来的微光伴随夜色从垂直的洞中倾泻而下,光芒洒在几人身上,仿佛是舞台上的演员。 “吱” ——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门响,在这寂静的空间中突兀响起,彦卿倏地抬手对向门边,冰剑受到他的意志牵引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抵达门边,只见眼前闪过数道剑光,沉重的铁门瞬间化作齑粉,露出其后跪在地上一脸恐惧的银发少年。 刚才一声不吭的中也将目光看了过去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 “白濑?” 景元看他: “你认识?” 中也仰头对景元摇头: “别伤他。” 彦卿得了景元的示意,跟拎小鸡仔一样把那少年拎了过来。 白濑似乎被吓着,浑身打着哆嗦,坐在地上起不来,他看看中也又看看其余两个从天而降的人,眼中闪过畏惧,抬起手指着N: “他,他们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我就是被他们捡来做杂活的…” N看了他一眼,嘴角嘲讽似的笑笑,但没说话,他悠然站在原地,似乎仗着自己知道景元他们需要的信息而不以为怵。短短时间内他收敛了自己刚刚流露出的痛苦,重新回到高高在上的研究员。 白濑对着景元絮絮叨叨,可这位外表俊美的男人只是微微错开身体,低头去看中也的态度。他来的及时,在中也遭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之前赶到。 可是在他没有看见的时间里,中也遭受的并非身体上的痛苦和折磨又怎么能让他人评判。 仙舟行事作风正派,但作为遨游星海,铲除孽物的联盟又怎么称得上“心慈手软”? 无论中也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会支持。 更何况,他相信中也的灵魂闪耀着连绝大部分人类都仰慕的温柔。 白濑多年在研究所谨小慎微的活着,多少能看出点别人的念头。他当即明白,中也所说的“我的家人会来找我”并非只是逞强。 他的话音渐渐消失,沉默不语地仰头看着中也。莫名的倔强让他无法出声。 一贯的欺软怕硬,中也对这种人连脾气都没有,不如说在平常只是会被他忽视的角色。 他围着景元的风衣,风衣盖住他的脚尖拖曳在地上,伸手打断了白濑的“求饶演说” : “我们对你没兴趣。” 中也想了想补充道: “反正你不可能过你的‘有吃有喝又不用发愁工作’的生活了,之后你就去地上,我会安排你合适的职位。”他的挑衅能力,说不定很适合拉仇恨。 景元脸上浮现了淡淡笑意。 白濑却一脸抗拒: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中也也没跟他掰扯,当下一摆手一转身: “是吗,那你就坐在这儿吧。” 彦卿隐晦的对景元一点头,随后用剑尖抵在N的脖子上,言语间带着威胁: “走吧。” N没有抗拒,姿态悠然地向外面走去,鞋跟踩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被破坏的电路不时闪过电流在黑暗中跃出蓝紫色的电光。 白濑就坐在地上,一脸惊讶地看着几个人离去,心中不可思议地想:他这是没事了? 随后窃喜道,现在研究所乱成一团,他可以趁乱跑出去。那些个心高气傲的研究员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他怀疑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就是端咖啡的机器。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谁会防备屋内的摆设呢?他端茶送水间,偶尔也能看见他们放在桌上的文件,死记硬背下其中一些,以后到了地面,把这些消息卖给国外什么组织,他不就赚了! 白濑畅想着美好未来,仰头一看,脸上那点沾沾自喜的笑意突然凝固,缓缓放空。 遍布整个研究所的金属铁板和永远照耀在头顶的白炽灯不见,他穿透泥土和水泥看见了连记忆中都不再留存的美景。 他盯着天上,看着以他贫瘠的想象无法凝聚的璀璨星空铺陈开来。 他坐在这束夜光中,许久才回过神。 他踉跄着站起来,嘴里嘟囔着: “管那么多干什么吗,他们那么强肯定不怕。” 研究所的建筑风格简洁到不能再简介,一点装饰都没有,到处都是笔直的走廊和相同金属板包裹的房间。 N在这里生活多年,就算上下左右一个样他也能闭眼走。此刻,他走在最前面为他们带路。 “中也的异能你们一定观察过,表面上看是操控重力的异能,我说的没错吧。”他虽然是研究员,但说话的言语更接近老师,面对第一次接触的学生询问他们的学习进度到哪儿了好有针对性的提出学习方案。 可N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也没有失望继续自顾自说道: “但实际上,他的异能并不是重力,更是它表现形式是重力。” “特异点不知各位了解多少。” N再次询问,也再次得到了沉默的回答,他们就像是再看名为学术表演的观众,无论如何都不会登台。 “所谓特异点,就是指多个现象互相干涉后,最终产生与这些现象完全不同的,更高级别的现象。” * 景元突然停住了脚步,空旷走廊里的脚步声倏地一顿,连说话声都戛然而止。 询问N抓走中也的目的前,他猜测N是对中也体内的能量感兴趣,或者他就是当初研发出这种能量体的研究员想要重续当年实验。他向借此机会拿到关于中也的身体研究资料。可他没料到, N居然从力量的源头开始说起,仅仅两句话,他已经大概猜测出前因后果。 但这些还不该让一个孩子承担。 中也毕竟还小,十岁之后的学习全靠兰波先生办公之余对他的教导,相比起僵硬的知识,他的阅历增长更快。 刚才N的一大堆话他只能慢半拍才能跟上,云里雾里中看见景元蹲下,本能的意识到这件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忍不住捏紧了身上披着的大衣。 “他之后或许会谈及你的身世,这件事我不想瞒着你,但如果你还没有最好准备,我们缓一缓,等到你长大成人,或者到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后我再告诉你。”景元认真道。 他背后站着的N挑眉,带着不理解的疑惑眼神盯着景元。他心中腹诽:如何获得这么好用的力量的方法你没一点在意,对实验品的情绪看的比一切都高。 在他眼里,景元恐怕是抱着一堆金子却从来不花的傻瓜。 可他没说话,因为他是聪明人,他身边还有一把冰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随时做好戳他一下的准备。 N不住点头:嗯,他是聪明人。 中也沉默了。 如果说不想知道他的身世是假的,他和兰波先生一样,生命被那天的黑色火焰所分割,无论怎么追寻过往看见的都只是一片黑暗。这种孤独感和茫然是那些拥有自己生命全部记忆的人无法想象的。 可是,景元却让他考虑,这意味着在景元眼中,他的身世也许并不美好,现在知道答案对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此,中也真正思索起关于自己的事情,他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面对人生重大抉择时,人总是会忍不住犹豫,想要从外物和他人身上寻得关于答案的结果。 中也也不例外,他的眼睛慢慢移向那个名为彦卿的大哥哥,他身上带着一个燕子似的饰品,展翅欲飞。就跟他脖子choker上的纹路一样。 这代表着景元对他的祝福和关爱。 他抬手摸着,柔软的choker唤起当初大家一起出门购物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们靠着彭格列生活。兰波先生和景元哥都会去大学,他和太宰就去小学。 他会带着景元给他做的便当,偶尔也会尝试一下学校的饭。然后下午放学,景元和兰波就来接他们回家,路上遇见眼前一亮的餐厅或者其他的什么店就会停下,一直溜到暮色初上。 回家后,他们会办公,做作业,看电视,不过大家的喜好都不一样,后来景元和兰波就给卧室都装上的电视。 太宰那家伙总会找着借口去跟景元一起睡,兰波见此也会用眼睛询问要不要我陪你? Choker就是在那个时候买的。 过了不久,景元就又送给他一个相似的。 现在想想,或许这个choker承载着景元没有言说的祝福。 他坚定地看着景元: “我想知道。” 景元没有惊讶,他抬手替小孩拢了拢衣服,询问道: “累吗?要不要我抱着你走。” 中也拒绝了,望望天又看看地说: “…被抱着走也太逊了。” 景元失笑,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和自尊心,他应该满足。 于是他伸出一只手抓着中也小小的手掌: “那我们走吧。” N看见此,嘴上继续道: “特异点想要产生的条件很麻烦,但最简单的一种就是“互相矛盾。”比如‘绝对防御’和‘绝对突破’两种异能碰撞,有极低可能诞生完全不同于两种异能的新现象。” “这是两种及两种以上的异能产生特异点的办法,但还有仅凭一人就能诞生特异点方法。” “让异能发生逻辑冲突,例如‘可以无效化接触到的目标的异能’用在自己身上,意味着‘无效化的力量’会无效化, ‘无效化异能的力量会无效化’,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创造出的过剩能量发生质量转化,引发高密度的空间扭曲。” * “这会诞生巨大的重力漩涡,引发这种现象的异能者会被卷曲其中,永远消失。”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异能者一生只能发动一次的攻击,是不可控的,蕴含巨大能量的兵器。” 中也听着,脸不由自主白了一瞬。随即他感觉到他被景元牵着的手被捏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景元,发现他一直再看着自己。 “我们想要将这种能量提取并放入可控的装置,但一直没有进展。直到几年前,欧洲的一个国家有了巨大突破。而让这种力量可控的方法在当时的我看来无异于无稽之谈。” 他停在一间明显有了年头的房间外,金属门表面积满灰尘,黄色的“禁止入内”的带子以x的模样封在其上。 他一面撕开“禁止入内”,一面对他们道: “这种方法就是心,或者说灵魂。” “空间扭曲产生的巨大的重力漩涡本质上是更高级别的异能,只要让它认为它是异能并且是某个人的异能就会安分下来。” 面前的金属对开门缓缓打开, N笑着回头看向中也: “而你,就是束缚它的异能人格,这就是你的身世。” 彦卿目光忍不住看向名为中也的少年,连他的冰剑都受到他心绪的波动而缓慢停滞在空中…… N见此,脸上笑意放大,猛地拿出手中的操控器就要摁下! 砰,砰—— 连着两声枪声响起,一枚子弹擦过N的手腕让他吃痛丢掉了手中的操控器,而第二枚子弹射中操控器一角将其弹飞。 景元面色冷峻,金眸睥睨,他一手将中也摁在自己的腰腹上捂住耳朵,另一只手中拿着的枪对准了N,他看起来对人的突然发难的举动毫不意外: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吗。” ———————— 第65章 黑色 尘封多年的房间荡着尘埃,与外面走廊一样的白炽灯光照耀整个房间,空气中带着轻微的苦涩味,像是多种草药混合而成。 房间内矗立着数根直径一米左右圆形黑色玻璃管,让人无法探查其具体作用。 中也看见房间后肉眼可见的怔愣着,此刻他被景元护在怀里,眼睛睁大将那些黑色圆形玻璃一其收入眼中,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震撼的东西。 N举着双手,眼睛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勉强笑了笑: “我以为我们聊得挺好。” “自然,如果刚刚和谐的气氛能一直持续下去那就太好了。只不过,你看来不想再好好聊聊。”景元的手指缓缓收拢,扳机眼见就要扣下。 N瞳孔一缩,双手剧烈摇晃着,连忙道: “等等,其实我还有东西要说!” 景元微微歪头冲人一笑: “比如?” 他天生俊美的面容再加上温柔的性格,笑起来总是会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只是现在,他眼中没有丝毫笑意连带着他的笑容都看着让人不寒而栗,好像他不在意接下来的话,不在意手中即将多一条性命。 N敏锐察觉到,在他所收集的资料中没有伤及任何一人性命的长乐天负责人实际上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他可以与所有人谈笑风生也同样在他人触及自己的底线露出爪牙,以雷霆的手段清扫一切敌人。 而此刻,他显然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之后无论吐露多少消息,等待他的一定是悲惨的下场。 他眼中透着暗光,为了活下去,他只能按照那个俄罗斯人所说的做了。 “相信我,我掌握的信息对你们一定很有价值。” N改变了刚才的态度,显得更加小心谨慎: “比如,中也人格的来源,还有欧洲另一位和中也一样成功的实验体是谁。” “只不过我希望这些消息能等我们去了上面再告诉您。您别生气,我相信您能明白我这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这样做。” 景元明白,这些话不过是N的权宜之计,而这些消息确实有让他活下去的价值。可他不相信一个为了兵器而不惜虐待,残杀孩童的人会乖乖把这些消息吐出来。 但是没关系,他只需要N活着就行。他不想让罗浮参与,却不代表不能寻求符玄个人的帮助。无论N的嘴闭得多紧,他都没办法让大脑内的信息消除。而符玄,能将他脑海里每一丝每一分的记忆全部挑出来。 种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景元正要示意彦卿把人打晕,怀中的少年却让他制止了动作。 中也盯着那些黑色的圆柱玻璃管,慢慢走出景元的怀抱,喃喃道: “我记得这里。” “我很熟悉,就好像,就好像我在遇见你们之前一直活在这里。” 他忍不住上前,将手掌印在其中的一根玻璃管上,干净的玻璃管上印出他的身影,拉长扭曲,仿佛其内藏漩涡: “消失不去的黑暗,就跟这个一样。” 砰! 在中也手掌触碰的地方,一只更稚嫩的手心猛地印在其上!其内出现微微晃动,水波摇晃。 不是黑色的玻璃管,而是玻璃管内盛满了黑色的液体! 里面还有一个人! N见此脸上露出夸张而轻蔑的笑意脚下顿时用力,景元见此快步上前抬手就要打晕N,只可惜晚了一步,一块地砖瞬间下陷,于此同时景元闪到N的身侧,抬手击中他的后脖颈,男人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晕了过去重重摔在地上。 “彦卿!接住里面的孩子,准备好防护措施!”景元沉声道。 彦卿没有犹豫,抬手一转冰剑随他的意念而动咻地向前冲去刺破玻璃管,也就是一句话的时间,其内黑色的液体已经下降了三分之一,隐约露出漂浮在其中的有着橘色头发的少年,冰剑锐利,玻璃管顺声破碎,其中黑色液体没有了玻璃的支撑像喷泉一般呈圆形倾泻而下! 黑色的液体并没有洒在地上,而是顺势灌进了半圆状,呈碗的形状的冰晶中,冰晶形成发出“沙沙”的声音,稳稳当当接住了其内的孩子和水液。 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怔愣了一秒,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飞快跪在“碗”的旁边凝视其中的孩子。 那孩子懵懂地睁着眼睛,像是婴儿的灵魂被灌进了七八岁少年的身躯内,他全身泡在黑色的水液中,却没丝毫不适,他蓝色的眼睛没有被黑色的水液浸染,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中也,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砰砰砰”! 房间内所有的玻璃管炸开,黑色的液体带着奇异的树木清香和血腥味一同轰在房间中,伴随一齐涌入的,是房间四个角落向外深处的管子,里面喷出了白色的雾气。 像是树又像是人的怪物顺着水液滚落在地上又僵硬的爬起,随着走动,他们的皮肤不断掉落又重生,吼叫声带着野兽的哀嚎,仿佛恐怖故事的重现。 在血腥的地狱图景中, “碗”里的孩子静静伸出手覆盖在中也扒在“碗”边的手上,冰凉的手盖在中也因为发烧而滚烫的手上传来一阵舒适感,他似乎在安抚着他。 “保护好自己和他,好吗?”一道略显沉闷的生硬在耳边响起,中也倏地回头一看,发现景元的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了银色的半脸面具,面具严丝合缝的盖在脸上,在白炽灯下闪过金属的光泽,上面镌刻着浅浅的花纹,面具衬的那双金眸更加耀眼。 随着景元动作间露出的耳朵,那枚银色的耳坠消失不见。 面具显然是景元早有准备。 自从上次星核之乱中,不少士兵因为吸入了药王秘传散发的可诱发魔阴身的丹药而疯狂,受伤后,神策府便着手制造了这样的面具。 作用跟“防毒面具”大差不差,景元将其压缩成耳坠的模样带在身上,一是方便取用,二是不易被敌人察觉。 彦卿随列车一齐降落地球前,便带不少这东西。 中也回手握住少年的手,冲着景元坚定的点头。 景元抬手揉了揉中也的头发,眉眼弯弯,随后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彦卿身边。 彦卿操控飞剑在周身形成剑阵,抵挡着魔阴身的攻击,保护身后的两个孩子。见将军过来,神色肃然,他低声道: “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魔阴身会在短生种的星球上出现?” 景元示意人注意力集中在敌人身上: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这里的事不能跟他们说。” 彦卿脸绷紧了一下,随后认真点头: “彦卿明白。那这些人怎么处理?” 魔阴身,对于长生种来说就像是短生种的“死亡”,你不知何时会来,也没有挽救的办法。 景元不确定这种变化在短生种身上是否可逆,但若还有机会,他希望这些无辜的人能健康正藏的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于是他说: “尽量别伤他们,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昏迷。” 彦卿点点头,他的剑术和本领都由将军教授,虽然将军并非习武的天才,其经验和几百年的自我摸索也足以傲视大多数人,其中包括现在的彦卿。 他放心的将后背交给景元,身法轻灵的靠近魔阴身,尝试将他们打晕。 景元站在原地,抬手一挥,一把阵刀出现在手中,他没和彦卿去战斗,低头似乎沉思着什么。 之前在超市遭到袭击时,他就料到对方手里有诱发魔阴身的丹药提前做好了准备。 可丹药究竟是怎么流出来的? 药王秘传的幸存者逃亡地球? 星核之乱之前药王秘传的人就将丹药藏在此地? 亦或是…毁灭大君抢夺? 种种猜测在脑海中闪过,在眼下没有更多的线索前他没法下定论。 但唯有一点他确认,敌人的目的是想杀死他。 景元目光沉沉,抬手横过,阵刀瞬间砍在诱发了魔阴身的人身上,力道之大打碎了脊椎,那人倒在地上哀嚎着,嘴里发出不成音调的喘息。 但这并不是死亡,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他的脊椎会愈合,他会重新站起来继续加入无穷无尽的战斗中,直至永远。 如果敌人的目的是杀死他,那太宰那边或许会轻松些,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各位好,久等了吧。”太宰步入房间,懒懒地打招呼。少年并不高,他的脸孔稚嫩跟房间内另几位凶神恶煞的干部比起来,他像是误入这里的羔羊。 房间的地面覆盖着一层红色天鹅绒地毯,人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房间正中放着六边形的桌子,靠近有着港口mafia纹章墙面的那一侧椅子最为奢华。 那是首领的位置,而这个位置已经空出来两年多,其间首领没有出现过一次。 太宰坐在首领位置的左边,手臂压在桌子上,懒散地将头颅压在其上,他抬起眼皮看着明显不怀好意却要笑的温和的另外几位干部: “请不要这么笑了,考虑一下我还是小孩子看见这种笑容晚上会做噩梦的。” 笑的再温柔,那也是有着魁梧肌肉满脸凶相的壮汉。还不好看。 太宰思维发散,心想:还是景元笑的好看。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一下,金眸里盛着温柔,几乎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大佐深深吸了口气心想:不能生气,生气只会伤自己。 他咳嗽一声,正襟危坐: “这次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讨论一个重要问题。” 太宰突然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他冲着众人一笑: “我也有一个重要问题跟大家说。” 大佐顿了一下,他瞥了眼在房间门,想到外面准备好的部队心中一松,他扬了扬脖子,居高临下道: “说。” 这幅姿态,看来胸有成竹啊。 太宰歪头笑得灿烂: “首领这么久没有出现已经可以确定他的死亡吧?我的重要问题时,下一任首领谁来担任好呢?” 大佐一愣,随后脸上挂上“你还算识趣”的笑容,太宰大概以为自己没有胜算这是来求饶的吧。 他故作矜持一点头,神情确实掩盖不住的倨傲: “很巧,这也是…” 太宰高高举起手,盖过了对方的声音: “我说我说!这个首领就让我来当!” 他半阖着眸子扫过面前几人: “好不好?” ———————— 大佐:去你*的卖萌! 第66章 为何不告诉罗浮 房间顶部悬挂着奢华璀璨的水晶灯,光亮打下来照在太宰的脸上,他的肢体像是孩童般充斥着童趣,脸上的表情却带着连mafia都畏惧的阴暗。 他是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是这暗之帝国的令人胆寒的黑暗,是大佐两年未能动其一根汗毛的心操师! 包括大佐在内的三位干部听见太宰的口齿清晰的发言都明显愣了一下,他们似乎意外于在这个房间内最弱的太宰究竟敢公然与他们作对? 他不怕他们发怒把他杀了吗? 不,他还真不怕,整天嘴里念叨着无趣,想死的不正是他吗? 大佐面色微愠,沉声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宰点点头: “自然,无论是手段还是掌握的兵力你们明显不如我,首领的位置当然由我来做更合适。” 大佐气极反笑: “你到现在还说这种话,难道你就没发现你已经输了吗?在长乐天所有人撤出时,能保护你的后盾就没有了,你拿什么跟我打?靠你的娃娃身吗?放弃吧,无论过程如何最后港口mafia还会被我收入囊中。” 太宰脸上笑容不变,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这座城市: “我现在还记得首领在位时这座城市的样子。” “黑白两道没有不畏惧港口mafia的,首领的威严让生活在这里的民众听见mafia这个词就浑身战栗,这里的商户赔笑着献上自己收入的大部分,不求港口mafia保护他们,只求港口mafia不对他们动手,能看在他们有价值的份上不对他们家人出手。” 太宰半阖着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他将手伸入外套的口袋中: “首领是当之无愧的残暴君主,你呢,你又想怎么做?” 大佐没有丝毫犹豫,他笑得狂妄: “无知的羔羊必须受到保护,而想要得到保护自然要交出自己的财富,这有什么不对?我怎么做?我会继承首领的意志,让这座城市彻底被mafia掌握!如此一来,整座城市便会诞生新的秩序。” 他伸手狠狠握住: “我们便是秩序。” 太宰没有一丝意外地看着他,低声闷笑着: “是吗,你的话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呢。心思这么好猜的你恐怕在你掌权的第一天就被异能特务科渗透成为他们的棋子吧。” 他转过身,落地窗外的黑暗延展至地平线,他如此渺小却又浑然一体,他对着大佐道: “笨蛋君。” 大佐瞳孔一缩,身体快过大脑从腰间拔出长刀直直往太宰身上砍去! 能消除一切异能的异能?那就你死在刀下吧! 大佐低吼着: “就让我送你进入你期待已久的死亡吧!” “锵”! 一个金色的身影猛地挡在太宰身前,美丽女子形成的金色虚影浑身充斥着锐利的杀气! 同时五大干部会议室的大门猛地被打开,一个身着华丽和服,面容娇艳贵气的女子以极快的身法越过众人立在太宰身边。 刀剑相碰中,大佐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阴翳地目光错过金色夜叉看向女人。 太宰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没有丝毫动摇,他扣上一直保持着接通状态的手机,侧头对女人说: “就是这样,他一点没有超出我的意料。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红叶姐。” 尾崎红叶从随身携带的伞尾拔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剑,面色沉如水: “我不会让港口mafia回到那个时候,任何想要这么做的人。” 金色夜叉猛地抬刀将大佐的刀挑起,大佐目光越过金色夜叉看向女人,发现这在他手底下总是乖巧温顺的女孩已经拥有了野兽一般的锐利。 她直视着大佐,没有丝毫胆怯: “我都会让他彻底沉入黑暗的死亡。” 大佐眉头狠狠皱起,手中不断发起攻势压制着金色夜叉: “别忘记你现在的生活都是谁给你的!你为何要背叛我!你难道要跟港口mafia为敌吗?” 尾崎红叶护着战五渣的太宰,娇艳的脸上满是轻蔑: “真是丑陋啊,现在你奋力挣扎的模样。难不成你以为你已经是首领吗?不对,大佐干部,现在港口mafia内有许多跟我一样不愿回到从前的人。” 她猛地抬手,伞剑划出数道锐利的剑光,剑光将他们身后的落地玻璃窗划破,玻璃瞬间破碎成数片, “哗啦”的从高空落下。 寒冷的风流从破碎处呼啸着砸进来,拉扯着他们向外落去。 红叶没有抵抗,抬手拎住太宰的脖子向下跳去,跳下去之前,她对这位曾经的上司说道: “在你们被死亡包裹前,我们的行动不止不休。” 金色夜叉听从主人的命令,她没有恋战立刻收刀从窗口跃下跟随主人而去。 大佐快步来到窗边向外探头看去,发现两人已经落了地,连米粒大小都没有的两人不多时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另外两名干部过来,询问道: “接下来怎么做,让部下去搜吗?” 大佐紧紧咬着牙关,他的脸部肌肉鼓起,好一会才压着声音道: “不,有一个红叶就会有第二个红叶。只有两个人而已没必要让所有人出去。” 他缓缓收起刀: “让你们的心腹亲自去寻找。” 除了大佐外,剩下的两名干部的异能跟武力无关,他们有再多的财富也需要有人保护,因此,他们只能依附大佐在组织内立足。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让太宰坚持到长乐天的人回来,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大佐收回视线,转身走到桌边。 他抬手抚摸着桌子,一点点走向首领的位置。他看着这张椅子许久,终于坐了上去。 同样的红色天鹅绒坐垫,跟自己位置上的舒适程度一样,可就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大佐双手摸在扶手上,一点点将后背靠在椅背上。 而他没注意,太宰桌上一枚隐藏起来的摄像头对准着他。 太宰坐在路边,拿着手机不断摁着什么。红叶站在一旁问道: “这样真的没问题?” 太宰将视频保存,又在多个地方备份: “没问题哦。他们原本想着我不会出席五大干部会议,顺理成章的给我打上叛徒的标签顺势接手我的部下。但现在,我不止出席了会议,率先发动攻击的也是他们,为了防止自己落下口实,败坏组织内的名声,他不会把我离开的事情告诉所有人,再加上你刚才说的话,会让他思考部下会背叛的可能性,毕竟我手里还掌握着五分之二的组织成员,真的发展成组织内斗,他就算胜利了得到也不过是破破烂烂的组织。受到两方面掣肘,也就是说,前来追杀的只有少部分心腹。” 太宰闷声笑了一下: “只要把他们解决,事情就简单了。五大干部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稳的,上一任死亡后他的位置很快就会被接替,也就是说他们各自的部下实际上是‘稳定’的状态,他们跟随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职位。就算上面的干部死了,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反过来,他们对干部的重要性也不大。” “等解决大佐和他的心腹,剩下的人会自动追随我,后面掌管整个mafia就简单了。” 红叶听着这些,深深地看着少年: “这些是你一早就算好的吗?” 在五大干部会议之前的一天晚上,她被太宰找上门。 少年坐在她庭院中的石椅上,这位最年轻的干部还是个孩子,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淡漠。 听见她的脚步声,侧头对着她笑了一下,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明天,大佐在会议上对我发难,随后他会坐在首领的位置上。” 红叶听见着短短的一句话懵了一下: “什么?” 太宰自顾自说道: “他会走上首领的路子,恐怕港口mafia会比现在的扩张速度还要快,诶呀呀,真羡慕你们这些随时处于交战中的武装部队,你们肯定会随时面对死亡的甜美。” 红叶: “……我不羡慕,你想说什么。” 太宰侧过头对她笑笑: “喜欢现在的港口mafia还是首领的港口mafia,你选择哪一个?” 红叶这次听明白了,太宰是在邀请她加入。 她沉默良久,最后说道: “如果大佐干部真的会这么做的话。” 然后今天就上演了跟太宰昨天对她讲述的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幕。 太宰随意道: “毕竟他们想做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实在太简单了。” 红叶: “……” 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几个压低的催促声音传来,隐约间听见太宰和红叶的名字。 太宰将手机合上: “好了,接下来我们还要演一出被他们追杀狼狈而逃的戏码。红叶姐,我们走吧。” “今天,我们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但你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陀思站在兰波身边,他向下俯视着整座城市,明明即将上演一场屠杀,他却带着餍足的微笑。 “在我看见他之前,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兰波的视线没有落点的看着远方,自从他被陀思找见并带来这里后,他便一直是这幅模样。 陀思并不生气,他点点头,顺着人道: “你说得对。” 他说着轻声向后退去,将高台留给他一人。 等他到了兰波视线之外,他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似有似无的瞥了眼兰波的方位,对着耳麦里的人道: “放他出去。” 部下的声音迟疑的传来: “要是他杀了普希金…” 陀思打断他: “诱饵必须真实才能钓上猎物,放了他。” 这下部下没有再迟疑,他尊敬地说了声“是”断开了声音。 “希望这个猎物能让你玩得开心。”陀思看着兰波的方向,缓缓道: “玩得够久。” 兰波矗立在楼顶,这时下面闪过一个人影,人影鬼鬼祟祟,他左看右看发现周围没人后飞快离开。 兰波看着他,手中“噌”的冒出一个黄色的能量块向人袭去。 能量块从人的视线死角处破风而来,鬼鬼祟祟的人影貌似察觉到什么,他拿起匕首猛地向后划去,同时一闪而过的跟景元和中也身上异能相同的阵法。 “鬼鬼祟祟”见自己什么都没有击中浑身僵硬了一下,这才缓缓抬头看向高处。两人隔空对视一眼, “鬼鬼祟祟”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兰波眼眸微动,松了口气般的低语: “终于找见了。” 彦卿的将最后一个魔阴身击倒在地,顺势单腿压在后腰处让人无法起身,他将人的双手摁在后背,手尖用力,顿时一层冰晶攀附在魔阴身的手腕上,魔阴身在地上哀叫着,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破损冰晶半分。最后,彦卿在魔阴身后脑勺拍了一下,冰晶形成的口枷从后脑延伸至嘴边阻绝了声音的传出,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景元看了眼房间角落,刚才喷出的雾气小喷口已经停止运作。在彦卿对付敌人时,他用手机收集了一些空气,跟他所料没错,其中确实有诱发魔阴身丹药的成分。 他又看了看一地的被冰晶禁锢蠕动着缓慢挣扎的魔阴身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收回手机走到中也身边,靠着“碗”席地而坐,因为发烧他的脸孔发红,身体发软,如果说刚才他还能勉强维持站立,但病毒异能已经持续两天的现在,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此刻别说异能,就连站着都没法做到,但就算这样,他依然紧紧抓着泡在黑色液体中与中也长相相同的少年。 少年睁着眼睛,带着好奇观察着周围的世界,似乎第一次看见黑色以外的色彩,他就像是刚诞生的婴儿。 中也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发,对景元道: “我们得想办法把他带出去。” 他顿了一下问道: “这个黑色液体是什么,他可以从里面出来吗?” 景元摇头: “不行,这是维持他生命的营养液,他的肉体状态并不稳定,若是离开恐怕他的身体会瞬间崩溃。” 中也听闻,眉眼狠狠皱起,回头瞪了一眼晕倒在地上N的: “这个混蛋,居然敢随意操控别人的身体。我绝对饶不了他!” “噗”,肉体被穿破的声音响起,一道岩石所凝聚的勾爪猛地从地下伸出刺穿了N的腹部! 岩石之大,腹部到胸口全部被捅穿。他已经没有得救的希望。 具体大的痛苦之下,昏睡中的男人猛然惊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从腹部伸出的岩石,血肉在上面挂着,向外冲出刺鼻的血腥味,他张嘴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大股大股的血液却喷涌而出阻挡了他即将成形的话语。 “陀…”他艰难说道,可是刚开了口,一道男声从高处传来: “没能完成任务的家伙可没有活着的必要,请不要说话就这么下地狱吧。” 话音落下,形成勾爪的岩石猛地一握,骨头和血肉被揉碎的声音从里面冒出,勾爪之间缓缓往外渗出了血液。 景元神色微沉: “躲躲藏藏,阁下是老鼠吗?” “老鼠,多么令人喜悦的名字。不过,还请大家称呼我为伊万。”一个岩石形成的人出现在众人不远处,他优雅的对几人躬身行礼,声音却显癫狂: “能为那位大人做事是我的荣幸,而老鼠是各位对我最好的赞赏。” 景元打量着他: “连真身都不敢出现,难道你对你主人的忠诚只有这点吗?” 伊万嘻嘻笑着: “我知道,你这是想激怒我但是这没有可能。”他抱着胸口像是拥抱神明: “我的主人已经赐予我我无法感受负面情绪的礼物,所以收收你的小心思吧。” 景元背在身后的手冲彦卿打着手势,面上不变: “阁下出现在这里总不会只是为了杀死一个研究员…还是说这位研究员掌握着什么秘密?” 伊万的笑容猛地顿住,他仔仔细细端详着景元,随后笑着摇摇头: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可惜,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他告诉了你们什么,你又知道了什么都无所谓。” 岩石制造的人偶冲众人微笑着: “你们今天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在这里。” 说完,人偶抬手猛地向下一压,周围的墙壁和脚下的地面瞬间震动。 “彦卿!”景元叫道。 早做好准备的彦卿点头,眼中闪过暗光,身边数把飞剑闪烁过蓝色的光辉猛地冲向天花板! 数道剑光而过,由金属制成的天花板瞬间被砍成齑粉!房间的位置正好在刚才的实验室下,他们仰头便能看见夜空,繁星在其闪烁。 同时,其中一把飞剑落在景元身边,他轻巧的踩了上去,御剑飞行。 彦卿的剑术多是他在教授,景元常用的兵器虽然不是剑,但对于飞剑的操控与掌握甚至在彦卿之上。 在脚下的土地和周围的挤压过来的泥土和岩石淹没他们之前,他们从贯通上下的洞口中飞了出去。 而站在地面不远处的伊万惊愕的看着他们,下一瞬间,地面传来轰隆响声,研究所被彻底淹没。 伊万仰头看着他们,瞪大的眼睛中带着迷茫: “这,怎么可能。” 景元缓缓落在地面,彦卿紧随其后。 “不可能?你是没料到我们可以飞?还是没料到这个?” 景元向伊万举起手,划破他手背的伤口已经痊愈,而缓慢旋转的阵法在伊万面前停滞破碎。 而他们身后,周身充斥着红色异能的中也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将没有洒出一滴营养液的“冰碗”放在地上。跟他轻柔动作不相符的是他脸上的表情,狂妄狰狞,他冲着伊万一挑眉: “接下来,你准备好忏悔了吗?” 病毒异能消除。伊万瞬间明白,但他想不出来为什么在主人层层保护下的普希金会解除异能,难道他死了?还是主人的命令?诸多想法在脑海中闪烁,最后他喜悦地想到: “啊,他只是个凡人,怎么能揣测出主人的想法?” “砰”! 拳头击中他的侧脸,重力加持的沉重拳头将人直接砸在数十米之外,中也踩着地面,不甘心的泥土和岩石震动着却又无法挣脱少年的重力,在相持之下,中也再次上前猛地击中伊万。 这是重力和大地的华美较量,而结果,已经注定。 景元眼睛盯着中也以防出现意外,同时,抬手摁住耳麦,兰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怎么样?” “已经解除了,兰波,谢谢。”兰波当初大张旗鼓地攻击长乐天时,景元就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 如果只是想带走中也,没有暴露身份的他岂不是更简单? 他们在安全屋交战时,兰波曾在他怀里塞了一个耳机,景元这几天一直带着,直到刚刚其内终于闪过声音。 景元接着严肃道: “你快离开那里,不出我所料恐怕接下来那里会爆发不利于异能者的战斗。” “我知道。可是我得从他们的嘴里撬处有关魏尔伦的事,在那之前我不能离开。”兰波在关闭耳麦前,声音很轻却坚定地说道: “就算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耳麦中不再传出声音,景元猛地将视线转到横滨的方位。 “砰”! 中也再次击中伊万,男人脸上青紫一片,牙齿脱落了好几个,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现在已然昏迷。 “看来你的实力又有长进。”景元鼓励似的拍拍人肩膀,随后说道: “我已经安排异能特务科的人尽快赶来将他送往监狱。你带着这孩子去安全的地方,记得远离横滨。” 中也怔愣一下了: “那你呢。” 景元直起身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 “我去找兰波。” 中也听出味儿来了,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你说兰波先生没有离开我们?” 景元听闻,无奈笑笑: “他那是演给别人看的,你怎么还信了。” 中也没有再反对,他对景元道: “那你们小心,我等你们消息。” “将军,为什么不让我把魔阴身的事告诉大家,符玄…将军一定会帮您的。”彦卿在车上,忍不住问出。 魔阴身兹事体大,万万不可草草了事,为什么将军不让他告诉罗浮的人呢?有了罗浮的帮助,将军在地球的行事也会更加方便。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景元看出彦卿的不解,思索过后还是将自己的所想说出: “无论是一开始刺杀我的人,还是刚刚偷袭的人,几乎都是激发了魔阴身的人。他们就好像在催促着我找罗浮帮助。 背后之人的目的很明了,想杀了我。但他们的重点并不在于杀了我的这个结果,而在于…”景元顿了一下,神情严肃: “激发了魔阴身的人杀死我这个过程。” 彦卿: “这,有什么不同吗?” “我不过是一个已经退休的将军,他们的目的如果是想从我身上得到罗浮机密就罢了,杀了我却没多大好处。” “再说,罗浮刚刚解决星核之难,人民对丹鼎司怨念极大,丹鼎司内更是人人自危,其中摩擦与仇恨好不容易被压制下来。如果让罗浮的人民听说,我被激发了魔阴身的人所杀,其中更是牵扯上药王秘传,岌岌可危的丹鼎司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本就不多的信任会降到低谷。被逼急了的丹鼎司很可能会狗急跳墙真的反叛。” “罗浮上的医术人才都在丹鼎司,没了丹鼎司,生病的人找谁看病?如果他们全走了,青黄不接,罗浮又哪里来的时间去培养下一代?那位龙女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地方,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就这么塌了吗?持明族的龙师本就不爽于自己的地位,这么一来,他们的怨气恐怕会更大。” 景元还有一个没说,他来到地球的事是机密,地球上的药王秘传究竟是怎么知道他来了这里? 恐怕,罗浮上还有叛徒没有揪出来。 “等我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再通知符玄也不迟,彦卿,记得别跟符玄说,别让她担心。” ———————— 圣诞节快乐!! 看大家讨论剧情好开心啊,摩多摩多!! 第67章 即将结束 彦卿听着,突然开口道: “将军对符玄将军,对我,对大家来说都很重要,请别说自己不重要这种话。” 他低头掰着自己手指,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样: “要是您…”他舌头跟打了弯一样,您了半天也没您出个什么,最后默默不语了。 景元自然知道自己在神策府众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若是他被暗杀,神策府内动荡,罗浮民众对丹鼎司的怨气和恐慌一下子爆发,内忧外患,这才让人担忧。 景元金眸带着无奈瞥了眼自己的弟子: “诶诶,别哭,我这么说就是不想你们担心。相信你师父的实力,幕后黑手不是对我没办法才用了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吗?” 彦卿低低地“哦”一声,过了一会回过味儿来,他猛地盯住景元: “您肯定早就知道有人会对你下毒!”将军看着整日温润谦和,但这么多年稳坐将军位置城府不可能不深。景元一定是早就知道这种结果还要以身入局,钓出幕后黑手。 景元被这“您就不能别让我们担心吗”的目光看的有些头大,只好安抚道: “没有下次了。” 这句话转到彦卿耳朵里,自动过滤换了个模样—— “下次还敢。” 彦卿: “……” “丹鼎司,药王秘传…”他缩在座位上转移注意力似的低声念叨着,随后皱起了眉头: “星核之灾让他们的名声降到谷底,恐怕只是一个火星就足以彻底激发矛盾。”他紧张地看向景元: “如果有人在罗浮散布谣言该怎么办?” 景元缓缓摇头: “这么多年,丹鼎司,我们的谣言还少吗?没有切实的证据,谣言只是谣言,不攻自破,除了神策府,十王司,谁能真正动它?如果传出我被药王秘传,丹鼎司的人暗杀的谣言,符玄定会顺藤摸瓜,将潜藏在罗浮的叛徒揪出,他们才不会这么快就暴露自己。药王秘传不也是藏了几百年积蓄力量,又跟毁灭大君搭上才敢出来蹦跶。怕就怕是你们的方寸大乱。” 景元说道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抬手摩挲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且,对我莫名的敌意,引起罗浮对丹鼎司仇恨以至内乱…钟爱于内部的自毁,很像幻胧的手段。此次事情结束,她见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也会安分一段时间。罗浮趁这个机会修养,别打草惊蛇。” 景元脑海中浮现他在地球认识的友人,侧头对彦卿笑笑: “况且,地球也有自己的底蕴和坚强,在事情超过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外,再请求罗浮帮忙也不迟。” “我们不可能永远护着一颗星球,也不该忽视他们自己的努力。” 彦卿抿着嘴,点了点头。 说话间,导航提示他们已经到了横滨。景元停下车,他远远望去发现平日灯火通明,川流不息的现代都市如今漆黑一片,诡异的白色雾气弥漫在城市每个角落。 偶尔其中传来一声巨响或者火花,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再度融入这片黑暗中,这片安静比刚才更甚。黑暗就像一只吞噬所有的巨兽,他大张着嘴巴等待着猎物。 景元看着这片白雾,眉头一点点皱起。 “嗡”,他的手机响起,他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几个字,按下了接通。 “居然跑到城市外…”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带着嘲讽看着被堵在巷中的太宰和红叶,他们目光宛如实质在红叶身上舔舐而过,最后化为阴暗的仇恨: “就算跑这么远你们不一样没了退路?” 长达几个小时的追杀和逃亡,红叶的体力早就到了极限,更别说她还要护着没有战力的太宰。 她的金色夜叉也因为主人的精神和体力的透支而不再显现,此刻少女正靠在墙上,不断喘息着,脸色苍白,显然没有了反抗能力。 其中一人戒备的看着周围,巷道阴暗潮湿,附近没有人声,安静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低声道: “别玩了,她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只是一死便宜她了。我们快点解决回去复命。” 听道这话,满脸血气的几人对视一眼,同时拔出手枪对准了红叶和太宰: “真可惜,红叶,如果你没有背叛,以你的异能和实力,未来一定会坐在干部的位置上。” 他手指扣在扳机上,目光沉沉: “只可惜,你没有那天了。” 黑洞洞的枪口冒出火花,数枚子弹射出冲向两人! “锵”! 金石之声猛然响起,一把长刀猛地从高空劈下斩断了子弹!黑衣人一惊,再度摁下扳机,可耳边没有听见声响,他们仓皇的将目光下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腕被砍断,连同手枪一起掉落在了地上,直到这时痛觉才传入大脑发出警报!可随后脖颈一热,他们的视线天旋地转最后落在了地上,在黑暗充斥意识之前,他们才恍惚想到: “哦,自己死了。” “用手术刀杀人,这是你的恶趣味吗,医生。”福泽收刀入鞘,目光划过医生的手里的手术刀带着不悦道。 “毕竟对于我这种弱小的人来说,出其不意才能致胜。”森鸥外冲福泽点头,面上优雅又诚恳,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他这一句话撒了不知道几个谎。 地上躺着的人要是听见你说完,恐怕都得强撑着一口气仰天长啸“你个骗子”。 这里是太宰早就准备好的埋伏点,放了这么久的风筝,这些人早就身心俱疲,再看见红叶虚弱不堪的模样,以为没了威胁,自然会走进陷阱生怕太宰和红叶跑了。 “剩下的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冲进港口mafia的大楼杀了干部吗。”森鸥外笑着道。 “不,恐怕接下来你们没法回去了。”太宰没接他的死亡笑话,看着远处若影若现的雾气低声道: “居然这么快…你们快走,离横滨越远越好。” 几人没有异议,当初森鸥外和福泽提议留下来帮忙时,太宰就告知他们可能出现的危险,并安排他们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埋伏。他们飞快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车疾驰而去。 太宰留下,他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定格在一旁的自行车上,虽然上着锁。 太宰从口袋中掏掏,掏出一根亮闪闪的铁丝。 “虽然让咱在这里等着,可是等了这么久了一个人都没来。”三月七坐在高楼顶部的边缘,双腿悬在外面晃着,还好这里没外人,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见恐怕已经报警说这里有人要跳楼了。 开拓者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最后一脸镇定地点点头: “没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汇报完毕。” 三月七双手向后一撑,仰头看着天空,拖长着声音: “啊,有点无聊。不过无聊也挺好的,说明没有事嘛!”说着,她看见开拓者拿出手机戳着什么。 “你看什么呢。”三月七探头过去。 开拓者: “我在搜集地球所有评价高的餐厅,等任务完成我们就去吃一顿。” 三月七张了张嘴: “你这也,太快了吧,事情还没办完就想着怎么庆祝了?” 开拓者抬头,双手叉腰颇为傲气道: “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处理的事吗?” “你们抬头。”丹恒突然开口。 三月七和开拓者同时抬头顺着丹恒手指的地方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远处起了雾气,白色的雾气覆盖山林,城市,缓缓往这边蔓延。 三月七: “怎敢感觉这雾气跟活着一样?”她搓了搓手臂: “怪渗人的。” 丹恒肯定了她的说法: “有人在控制,是活的。” 开拓者对三月七缓缓竖起一根大拇指。 三月七: “…这种称赞咱不想要啦!诶,等等你们看下面。” 几人低头,发现在山林的遮掩下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正在缓缓靠近。 “队长,这里看起来没人。” “不要放松警惕,上面警告过,长乐天里有不少厉害的异能者,绝不能掉以轻心。”被称作队长的男人紧绷着声音说。 “队,队长…”队伍后面传来一声惊恐,颤巍的叫喊声,声音穿过队伍飘进所有人耳朵,在阴森晦暗的林子里跟见了鬼一样。 队长皱眉,循着声音往后面一看—— 发现真见鬼了。 几个长相与他们一模一样的半透明人影漂浮在不远处,他们眼中带着狂喜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队长瞳孔一缩连忙抬枪,同时开口: “你们几个,快闪开!” 可话音已经晚了,那几个士兵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平日训练有素的士兵现在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僵硬在原地,透过头盔隐约可见他们惊恐的眼神。 “砰!” 跟众人枪声响起的是一根棍棒敲在肉体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其中一个半透明人飞到了半空又“啪叽”一声砸了下来,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化作无数碎屑消散空中。 紧张的气氛在这一刻僵硬,这几位军人看了看地上消散的半透明人,又抬头瞧了瞧搭在肩膀上一根棒球棍,就差在脸上写满骄傲的女人陷入了片刻沉默。 开拓者凹了好一会姿势发现还没人说话,她只好自己捧一下自己: “银河棒球侠在此!各位可以夸赞了,叫我英雄也可以!” 从后面赶来的三月七无语了一下: “英雄,战斗还没结束咱们等会再表扬好不好?” 队长向后退了两步,戒备地看着几人: “刚才谢谢,不过那是什么,你们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他的视线在两个少女身上梭巡,最后皱了皱眉头道: “小孩子?你们快回家去。” 三月七: “小孩子?就当你夸我长得小了…不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让我们走哪儿去?” 开拓者也点点头,棒球一挥指着不远处的长乐天: “我们是这里的守护神,看见你们偷偷摸摸地过来才找上门的。” 队长视线充满疑惑地在两人身上转着,显然是不相信这么小又跳脱的孩子就是上司千叮咛万嘱咐的异能者。 他压着声音哄道: “棒球侠,叔叔谢谢你们帮忙,但你门还是快回家吧…” 他话音没落察觉到后面传来的凌冽杀气,可还没等他动作只见一根冰箭破空而来直插他的身后,又一声“噗叽”后耳边再次传来碎屑碎散的声响。 三月七和开拓者一脸骄傲。 队长哑口无言,复杂道: “你们真的是啊。”他想象过许多碰到长乐天异能者的场面,却唯独没有这般小孩子聚会一样的场景。 对了,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偷取长乐天内部机密资料。 现在碰见长乐天的人,人家还救了他们一命,连紧张的气氛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他莫名有些羞愧。 他稳了稳神,问道: “刚才那些人是什么?” “你们也不知道?对哦,要是知道你们刚才就不会袭击了。”开拓者在一旁转着棒球棒,眼中跃跃欲试,似乎还想敲几个玩玩。 “咱们先别聊天了,等一会儿把他们解决完再聊聊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问题。”三月七拉弓搭箭,对准了远处的半透明人。 箭矢破空而去,即将射中!可就在这是,那个人影突然消失不见,众人一愣。 “队长…这个能力?”有人低声对队长说。 队长面容沉重的点头: “是我的。”他在说话的同时击中精神去沟通自己的异能,随后他面色一沉轻声道: “我感知不到我的异能了。” 作为队长,除了能透明化的异能外,他拥有着优秀的记忆,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刚才看见的几个透明人,沉重开口: “你们尝试一下能不能使用异能。” 片刻后,除了两个人外都凝重的摇摇头,刚才被队长和银河棒球侠击中的半透明人也正是他们。 “将军,这片白雾能让异能具现化, “击杀”异能便可恢复原样。”丹恒说道。 “哇啊!丹恒你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三月七被吓了一跳,抬手拍了拍胸口。就连周围的士兵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举枪对准。 “我们快点解决,恐怕这片雾气覆盖的地方都会产生这种现象。”丹恒紧了紧手套,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城市: “在他们解决幕后之人前,就靠我们保护这里的人们了。” 鞋跟踩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走廊里带着淡淡的灰尘味,有些刺鼻。 道路尽头,陀思踩着破碎玻璃看着被白雾覆盖的城市,雾气并不满足于城市的地面,它们攀附着楼宇向上攀登。 “你来了。”陀思转头对男人笑笑: “有什么问题请说吧。” “魏尔伦,他在哪儿。”雾气顺着破碎的玻璃窗滚进来,兰波的脚下开始渐渐凝聚起白雾。 “魏尔伦,世界上最强大的超越者之一,他的行踪就算是欧洲各国也无法确认。”陀思对人笑笑: “就算是我也只能打听到只言片语。”他说着向窗外又看了一眼: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他讨厌人类是应该的。” 兰波眼神微动: “什么意思。” 窗外的月亮明亮,带着淡淡银光洒在陀思的身上,窗户传来“呜呜”的风声,风流从窗户涌进来飘起两人的衣服,陀思双手张开背对着窗户,脸孔阴翳让仿佛承载着世人所有的罪恶。 陀思嘴角勾起: “毕竟导致他现在如此痛苦都是因为人类啊。” 说完,他向后倒去,从高空落下。兰波瞳孔一缩,快走两步向下看去! “呜呜”响起的风声也随之变大,卷起的巨大风流让兰波忍不住抬手用手护住眼睛,带着怒意看着男人。 陀思站在直升机内,单手摁着胸口对兰波行了一礼: “与其关心魏尔伦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超越者先生,我很期待你的异能造成的破坏。” 直升机随之升高载着人即将远离。 兰波眉头一皱,意念勾动着异能却凝重的发现他已经无法感知。他连忙转手掏出手枪对着高处的直升机连开两枪,陀思偏头躲开,子弹擦着他的脸而过,留下两道血痕。 陀思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带着笑容对兰波说: “还是省着点子弹吧,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可是你自己。” 淡黄色的异能块在空中散开又如流星般坠落地面,将兰波包围其中溅起一片尘土。片刻后,兰波从灰尘中跳出,飞快后退寻找躲避点的同时抬手开枪射击,子弹直射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人影的眉心,但是子弹快击中时,一层屏障猛然出现挡在那人身前也挡住了子弹的冲击。 但异能兰波的攻势并没有停下,黄色的能量块没有数量的限制,在它的体能耗尽之前,如同流星雨一般的攻击不会中断,再说异能兰波会有体能这个概念吗? 兰波被堵在窗口,鞋跟踩在墙壁边缘,碎石在脚下松动,好像随时都会带着他从数十米的高空坠下!而他的面前,异能兰波抬手对准了他,异能凝聚堵住了所有的出口,随后猛地射出! “锵”!一把振刀横在兰波身前,黄色的异能块撞在其上散成无数碎屑滑过兰波惊讶的眼睛,能量块没能触动阵刀分毫,光屑的碎光闪过来人的眉眼,金眸睥睨而视。 “兰波,什么事都想自己承担不告诉我们,你也太见外了。”景元挡在兰波身前侧头对人笑一下了。 在险境中,看见熟悉之人让兰波浑身紧绷骤然松懈下来,心中奇异的飘出名为安心的情感。 “可你不是来了吗。”兰波笑了一下。 “也对,相信自己的朋友并坚持到现在,等这件事结束我会亲手做个小红花奖励你。”景元打趣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活着。”陀思看见人影的瞬间出现片刻怔愣,他扒着直升机边缘的手狠狠捏紧。 景元抬起阵刀直指陀思,面容冷峻: “看来你对我遭遇了什么很清楚啊,要下来讨论讨论吗?” 陀思盯着那人的金眸,猛地转头对驾驶员说: “快走…” 一柄剑破空而来狠狠刺中直升机的尾部,剑刃擦过金属板划出火星,随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直升机传来,火光包裹着在阵阵警报声中向地表冲去。 兰波探头往下看了一眼,看见直升机在地面向前滑了一段距离又发生爆炸后眉头挑了一下,随后对景元道: “你是怎么上来的。”他要是没记错,景元不管是不可言说的“异能”没有飞行的能力,好吧,现在已经不是异能了,毕竟在这白雾中他行动自如不像是经历一场恶战的模样。 “当然是靠这个。”景元再次挡下异能兰波的能量块,抬手拽着兰波就从破碎的窗户口往下跳! 兰波: “景元??!” 他震惊的声音因为失重而微微失态,但随后失重感消失,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把… “剑”上? “抓紧,接下来我们一口气解决它!”景元提醒了一句,随后冰剑加速几乎是横冲直撞冲向地面! 兰波: “!!!”他虽然平时会用异能移动,但这个速度是要过山车吗? 景元对剑的掌控力非常强,在即将触地的瞬间抬高剑身横着向前冲了几米。 兰波的异能攻守兼备,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其防御力甚至能阻挡“黑色火焰”的冲击! 于此,他想要打败异能兰波并不伤及周围民居的情况下,必须在其视线的死角处发动攻击! 跟景元想的没错,在他从高空落下后,异能兰波紧随其后,在它快要落在地面时,景元抬手将兰波护在身后。 一楼房屋内,彦卿身后悬浮着数枚光炮,他的剑除去锋利其内蕴藏着巨大能量! 堪比歼星舰可不是夸张手法,而是写实! 彦卿对着刚刚落在地面的异能兰波笑了一下,抬手对准,身后光炮猛地绽放出冰蓝色的强烈火光! “万剑,天来!” * 异能兰波顷刻间被火炮的光辉冲泄!仓促间凝聚成的防御果然没能撑住,如同玻璃一般从中心向外散出裂痕,最终破碎! 赢了! “砰” —— 背后传来一声枪响,子弹穿透兰波的后心。 不远处,在坠毁的直升机内,勉强从里面爬出的“陀思”对着他们阴沉一笑,随后身躯化作无数碎屑,消失不见。 ———————— *是战斗语音! 关于剧情那个,我说一下下。将军不打算用罗浮那边的势力,是不想引起民众恐慌,罗浮内乱。而且罗浮不能随随便便插手别的星球的事。零星的几个丰饶孽物还不足以出动大部队。我自身来说,也想让各方魅力体现,罗浮有罗浮的底蕴,地球有地球的底蕴,以自己的能力保护家园,我觉得也是一种浪漫…所以写东西也会写的束手束脚… 而且,罗浮出手,直接碾压原住民,啪的就结束了…在我的大纲里,罗浮出手肯定要在大场面嘛… 谢谢大家的评论!!我有认真看并修改并补充了一些问题(我写这些不是很顺手,但关于谋略相关,大家有好的书籍或者资料嘛?) 第68章 新生 陀思缓缓睁开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做了一个扣动扳机的姿势。 他轻笑一声: “毫无准备的死角处发动攻击,这我当然知道。” 房间阴暗破败,整座城市断电的现在,这间房屋也不例外。唯有窗户照进来的夜光缓缓洒在其内,一点点蔓延至房间的角落,那是一片与房间格格不入的景色。 华美,精致的展示柜上陈列着一枚枚兀自旋转的红色晶体,接着窗外飘进来一枚血红的晶石乖巧的落在展示柜上,它们在夜光的照耀下闪烁出耀眼的光泽,折射出的红色光泽照在坐在地上的男人脸上。 男人有着白色头发,手中捻着一枚枚昂贵的宝石,接着又不甚在意的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中,他似乎在评估着它们的价值,又在最后得出这些宝石的价值不值得他的目光停留。 “真是奢侈啊,在你的眼中这些宝石没有你的‘收藏’珍贵吗?”陀思笑着咬出他的名字: “龙彦涩泽。” 被叫道名字的男人微微抬头看来,他充斥着无趣的眼珠瞥了一眼身旁的展示柜里转动的晶体,声音低沉道: “不,跟这些宝石一样,都是无用的东西。” 他低着头继续在宝石中寻找着让自己触发瞬间激动的色彩,但没有,身旁足够普通人家几辈子吃穿用度的宝石全被扔到了垃圾桶中,一如既往,他只是徒劳的在无趣的人世中寻找梦中的令人惊叹的色泽。 他没有再看一旁的宝石一眼,自顾自站起身对陀思道: “你说,如果我加入你你就会让我看见我期待已久的东西,但很可惜,你的聪明没有让我看见。” 陀思轻笑着: “只要在你的白雾中,死去的异能者的异能块也会被你所拥有。”他侧头,看着遥远处: “而现在,你手里拥有了一枚超越者的宝石,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得到更多,到那时你所期望的色彩也会出现在你的手中吧。” 他缓步走到门边,示意龙彦涩泽跟上。 “超越者…这种东西只对你有用吧,我只不过是替你收集力量的棋子,不过算了。”龙彦涩泽恹恹地转过身,披风垂在地面沾染上灰尘, “能收藏一枚超越者的异能,也算不错。” 他的话音一点点落了下去,眼睛一点点睁大,似乎发现了不能理解的事情,但超出规划之外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他们这种人惊慌失措,反而得到了莫大的喜悦! 陀思察觉出他的情绪波动,在打开房门的同时回头看他: “怎么了?” 夜色下,展示柜里新加入的晶体骤然消失。 龙彦涩泽在开门声中身后晶体消失后闪烁的光泽中兴奋道: “兰波,我没能拿到他的异能!” “接下来你们对自己未来的牢狱生活担忧吧。”门外传出一声稚嫩的声音,但声音懒洋洋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 “呦,这场灾难的幕后黑手先生。” 随着话音落下,门口骤然射出几乎同于白昼的炽烈白光! 陀思的眼睛被刺痛,他连忙抬手用手臂挡着眼前,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政府的武装部队包围门口,他们抬着枪口对准自己。陀思的眼睛飞速滑过他们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最前面的小孩身上。 一个坐在自行车上,腿堪堪撑在地上,双手支在车把上的黑发小鬼冲他笑着: “看来你很惊讶啊。怎么,没想到?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陀思笑容缓缓放下,他眉目阴沉地盯着太宰: “政府部队,为什么。” 太宰笑着: “看来你需要完善自己的情报网了。虽然政府高层对长乐天一直持戒备态度,时不时骚扰一下,趁火打劫…”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部队,这些人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太宰没再逗他们,转过头看向陀思: “但是异能特务科跟我们的关系不错。” 他仰头看了看逐渐消散的白雾,继续气人: “托你的福,你们引发的异能战争属于异能特务科的职务范畴。嗯,我跟他们借的兵力。” 随着太宰的话音,他背后的政府部队抬起枪口,一点点靠近他。 陀思没有反抗,他缓缓举高双手做投降状,但他看起来对自己未来的下场不甚在意: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太宰冲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作为解决你们的条件,横滨的监控网络共享给我,你们的行踪很容易就被发现啦。” 当然,不止是这些。 作为解救横滨数百万人性命的报酬,长乐天正式与政府合作,在经济,军事,政治上得到优待,景元在异能特务科的地位上升,跟种田长官持平。 据说景元还顺势把陀思用作诱饵的煤矿一并收入囊中。 而长乐天付出的代价大概是大部分人员来了一次海上短期旅行而导致长乐天积了一层灰。 这还只是长乐天收获的利益,太宰经过这次也顺理成章把前任首领的干部铲除干净正式将港口mafia掌握手中。 “兰波,我的子弹绝对命中他了,为什么他的异能没有来到这里。” “他为什么没有死。” 太宰歪歪头,笑容和煦: “谁知道呢,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猜这个答案。” “太宰传来消息,已经抓住他们了。”景元放下手机,对两人宣布好消息。 彦卿见周围的雾气一点点散去,逐渐露出了街道原本的样子,道路两旁的路灯闪烁两下亮了起来,如影随形的黑暗被逼到了角落,明黄的灯光照亮在他们头顶。 兰波心口被贯穿,喷洒出的血液沾染着衣服,此刻他提着衣服有些嫌弃皱的皱眉。 “被击中的感觉真不舒服。” “抱歉,等之后事情结束我们陪你逛街,你操持公司事务这么久也该好好放假休息几天了。”景元歉意道。 兰波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么见外做什么,相信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刚才景元又夸又损的话这次一股脑灌到他的头上了。 景元哭笑不得,兰波眉眼柔和下来,继续道: “再说你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对我出手。” 太宰利用监控找到了陀思他们大概的居住点,但房子的具体位置没有确定,担心打草惊蛇他们一直藏在周围没有靠近。景元知道后决定勾一下他们。 景元在落到的瞬间就将兰波挡住故意露出自己防备薄弱的后背,就是等着陀思上钩。等他被击中,任务达成的幕后黑手定会立刻转移,而这时他们也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陀思的目标居然是兰波。大概比起实力不知深浅的景元,没有异能的兰波更好对付。 异能晶体从在兰波因为重伤陷入虚弱时从身上飘离一路坠向他们的藏身处,这一幕正好被太宰收入眼中,他顺势跟着找见了他们的藏身处。 至于重伤的兰波为何现在还在活蹦乱跳… 景元抖出几个蝴蝶金属,这跟与谢野戴在头上的一样,而其内也是真正的,可以将人带离彼岸的蝴蝶。 这是与谢野和立原从长乐天转移时给景元留下的礼物。虽然人体异能在这片黑雾中会被具现化,但并不在这片白雾中的异能者留下的力量却不会具现化。 金属蝴蝶跟立原和与谢野的意识相连,两人时刻注意着这边,在景元使用时,立原会解除自己的金属异能,与谢野会让蝴蝶治愈一切伤痛。 景元捏着金属蝴蝶,轻笑一声: “我们的医生很厉害呢。” 彦卿纠结地看着能让人瞬间治愈的蝴蝶,蹲在景元身边小声问道: “这是…药师的力量?” 景元摇摇头: “不知,但这份力量并非丰饶孽物的贪婪而是温柔,不要担心。” 兰波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落寞下去,他看着手中的蝴蝶轻轻叹了口气: “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得到他的消息。” 景元沉默,他拍拍兰波的肩膀安慰道: “陀思已经被抓,之后我会跟异能特务科打招呼争取到和他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再问。” 在研究所N本来有机会说出关于魏尔伦的相关事情,可N已经跟着研究所一起沉在泥土之下。他所拥有的知识和记忆也一同埋葬。 兰波知道这事急不得,勉强压下自己的担忧冲人一笑。 “喂!兰波先生!景元哥!彦卿!”远处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喊,还有吱哇乱叫的哀嚎声。三人同时转头,只见中也从高空飞过来,一手捧着冰碗举过头顶,里面和他相似的少年惊喜地看着周围,四下观望后最后定格在景元身上,对着熟悉的人学着中也打招呼。 如果说他是观光,那中也另一只手上的人就是过山车。 白濑被抓住一只脚吊着从天空荡过来,他吱哇乱叫着,涕泗横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悲惨经历。白濑: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中也嫌弃地“啧”一声,随意道: “是吗,那我放了。” 白濑: “?” 下一秒中也松手,白濑倒栽葱似的从天上落下来,本来的吱哇乱叫顿时变成了惨绝人寰的嚎叫,震得众人耳朵都疼。 白濑紧紧闭着眼,失重感让他浑身哆嗦着,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最后只剩下“我错了救命啊!”这一个想法。大概太恐惧,他连自己什么时候被接住都不知道。 彦卿在中也放手前,远远的对跟对视一眼,颇为默契的接过了白濑,他的冰剑揪着白濑的领子,若是它有手恐怕和它主人一个样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中也从空中落下,轻巧的把冰碗放在地上,里面的少年也不挣扎不乱动,双手乖乖地扒着碗边,听他们说话。 中也看见白濑被吊在冰剑上还在嚎着,耳膜都要被嚎破了,他忍不住抬手给了人一拳头。 白濑的嚎哭声呛在喉咙里,抬头一看,第一句话: “中也你也摔死了?” 中也那一刻连生气都显得有气无力。 他转头对景元解释道: “你们离开后,我就发现白濑鬼鬼祟祟的路过,顺手把他抓来了。” 说完后,他的视线看向兰波,沉默了一会低声道: “我不该不相信你们的,如果我乖乖待在长乐天说不定就不会惹出这些事儿。” 兰波摇摇头,抬手揉了揉他: “这件事本来就不该让你们这些孩子参与,该说抱歉的是我们。” 中也沉默着张开双臂抱住了兰波的脖颈,久久没有说话。 “剩下的就是去找魏尔伦的踪迹,我会尽快安排你跟陀思见面。”景元低头给种田发消息,告诉他事情已经结束。 “魏尔伦?”很有俘虏精神的白濑听见熟悉的词汇突然抬头: “这个名字我见过。” 正在感受亲情美好而拥抱在一起的兰波和中也,正在与政府沟通后续事宜的景元,在一旁擦剑的彦卿同时停下动作,猛地抬头看向白濑,一张张脸差点放大的钻进他眼睛里: “你说什么??” 白濑脖子往后仰着,搜肠刮肚的往外蹦: “魏尔伦,是F国研究出的人形异能…那一长串的解释跟他很的像。”白濑这诡异的描述让众人默默看着他。 白濑往后退了一步,戒备道: “你们看我干什么,那么多字我怎么记得住。” 众人齐刷刷扭开脸。 景元顺势思索: “如果你们两个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诞生,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只要中也在他就会过来。” 兰波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喃喃道: “他认为,只有中也还是他的同类。” 白濑奇怪地看着他们: “你说的又没错,为什么一脸伤心?” 中也抬手又打了一下他。 白濑顶着一脑门包: “???” 中也面无表情道: “为你堪忧的情商打的。” “这样也好,以魏尔伦的能力想必没有人能伤害他,只要等下去我一定能见到他。”兰波故作轻松说。 白濑: “既然你们说的魏尔伦在找中也,那你们宣传一下中也不就行了吗?我记得你们有自己的事务所。” 魏尔伦暂时不知道日本的重力操纵使是中也,就算中也在全世界每个地方贴上自己的脸并告知众人自己的位置,他也不会上钩。只有中也的异能是操控重力这一消息到达他耳朵,他才会上钩。为了同类可以背弃自己国家的魏尔伦,一定会来保护中也。 至于消息怎么流出… 官方可以通过异能特务科补充,黑道可以拜托彭格列和港口mafia。 之后,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并为了重逢的那一天做准备。 不过,宣传中也也是个商机。 兰波和景元的视线慢慢扫过中也的脸,同时道: “中中伯?” 中也: “??” 兰波: “是时候制作新商品了,中中伯很合适。” 中也没理解怎么一下子转到这方面了,不过他还是强调: “比起我,兰兰伯更可爱吧?” 无形中被夸了的兰波眨眨眼: “谢谢?不过…” 景元: “我觉得这个主意好。” 兰波回给他一个“?” 景元: “我们光顾着中也对魏尔伦的重要性,但你也同样,当初你身负重伤,腹背受敌,可他显然对你放了海,他对你一定还有情谊。若是他知道你还活着,说不定同样会来见你。” 兰波拒绝的话顿时吞进肚子里: “你说的有理。” 景元悄悄对中也眨了眨眼。 他说着视线看向后方,双手抱胸,声音比刚刚大了些,笑着道: “宰宰伯我觉得也很不错,你觉得如何?” “做成全黑的,我想跟景景伯摆在一起。”太宰也没觉得自己能躲过景元的眼睛,他从拐角处走出来轻松靠近这边,他背后的黑暗一点点亮起,地平线处放出光亮,晨曦即将降临,太宰脸上的笑意轻松又温柔。 他走到景元身边,仰头看着男人,缓缓道: “分别时间不长,我却觉得过了好久。” 他抓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 “我很想你。” 景元手部肌肉僵硬了一下,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轻轻贴着他。 跟着他一齐冒出的事列车团的诸位,他们从拐角处蹦跶出来,丹恒干干净净,两个女孩子浑身跟滚了泥似的,但笑容灿烂远远地冲他们挥手: “将军!我们回来啦!” 景元扭头看他们,顺势放下了手。他看见他们愣了一下: “你们遇到棘手的敌人了?”他的视线飘到丹恒身上,显然不认为他会任由自己的朋友陷入危险。 丹恒解释: “他们两个没看路,把路上小水坑踩了个遍。” 得踩得多欢快才能踩成这般惨烈的模样。 开拓者: “我刚刚听你们谈论居然出了新品种,我都想要!”她双眼冒着星星。 景元: “不如做个星星伯?” 开拓者竖起大拇指: “请放心制作,星星伯一定会风靡全世界!” 景元侧头看向兰波: “你觉得怎么样?” 兰波: “如果开一个娃娃店,依照客人的需求定制呜呜伯说不定销量会很好。”他掏出手机,询问职业经理人的意见。 凌晨被叫起来的职业经理人第一次接到boss的电话,半梦半醒间他惊叹于兰波的想法,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他顺势薅起来部下开始制定方案。 太宰心中粗略计算了一下: “这此我们大概赚了几十亿日元,还不算跟政府正式合作后的好处。” 当然,这其中景元要来的煤矿要占大头。 昨晚城市戒严再加上此刻太早,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他们也就没什么形象,席地而坐,谈论着之后去哪儿玩。 说着说着,景元和兰波发现中也过于沉默了,两人对视一眼看向少年问道: “遇到什么难题了?” 大概有种跟父母要一个昂贵礼物的不安感,他沉默了一下对两人郑重道: “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中也用上“求”这个字眼的时候可不多,两人正襟危坐起来。 “我想创办一个孤儿院。” “好啊。”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同意,景元已经开始跟立原他们沟通在长乐天划出一片地方用于建造孤儿院,兰波也在联系之前有合作的建筑公司。 速度之快让中也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摁下两人的手臂,震惊道: “你们不问问我其他的?” 兰波放下手机,担忧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们?你要求我们什么?” 中也: “?” 景元一脸凝重: “别担心,无论什么事我们两个都能帮你搞定。” 就算是摘星星,景元都能给他摘来! 物理意义上。 中也愣愣道: “求,你们办个孤儿院?” “怎么还是不确定的语气。”人群里有人小声吐槽着,引起大家友好的笑意。 兰波和景元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中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两人是在演戏。 “你的善良何必用求?”兰波对人伸出手,他温柔道: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中也慢慢把手搭上去,这一瞬间他似乎看见永远笼罩他心底的迷茫和黑暗散了干净。 如果,那个未曾谋面的魏尔伦也能在这里的话,他大概,也不会孤单了。 “团圆的戏码…”白濑在一旁嘟囔着,一句话没说话中也的拳头再次砸在他头上,砸的他眼冒金星,他忍不住抬头冲着中也吼: “你干嘛!现在你们团聚了,我能说的也都说完了,你们该放我走了吧!” 中也: “不行。” 白濑惊恐地抱着自己: “那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中也: “其实我们还缺几个育儿师…” 白濑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 “我?你…”你脑子没病吧?但他还没说出口就被中也威胁的拳头咽了下去。 “不光是工作,还有学习。”中也想到刚才就头疼: “要是下次你再描述什么, ‘一长串跟我一样’的字,你的学习量加倍。” 躺在冰碗里跟中也相似的小孩嘴巴翕动着,最后隐约吐出欢快的“加倍”两个字。 两个软软糯糯的字音,让空气陷入瞬间的凝滞,随后所有人猛地凑到冰碗边看着里面的孩子,莫名有着自己孩子第一次说话的喜悦。 不过,这何尝不算是新生呢? 彦卿偷偷给将军拍了张照片。 大家围坐在冰碗边,一同欢笑着,地平线上,太阳缓缓升起,清冷却温暖的光辉笼罩大地,笼罩在众人身上。 景元同样温柔笑着,太宰靠在他身上,笑容平静。 彦卿:将军在地球过的很充实,很开心哦! ———————— 我有一种… 列车团:将军,我们鬼混回来啦!! 的错觉。 第69章 名字是 “罗浮没有前来相助,巡猎的将军也没有死亡。”空旷阴暗的大殿内,坐在首位的女人声音婉转又平和,淡淡讲出了现状。 她懒散的坐在其上,明明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但每说一个字下面的人就打一个寒颤,说到最后一个字他们全部伏低了身体,请求她的怜悯。 “我所安排的自相残杀,引起内乱的戏码没有上演,这该如何是好?”女人慵懒地观赏着自己的手指,手指纤长灵动,却隐约闪过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她斜过眼去看下面的人,他们跪在地上抖得跟个鹌鹑似的。这让女人眼中闪过嘲讽和无趣。 “罢了,毁灭的步伐不会停止,我们的目标并非只是罗浮还有整个宇宙。” 她站起身,款款向台阶下走去,身着的长袍拖曳在地上盛开艳丽的色泽。 她路过卒子,他们惊恐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尖往上一点点化作齑粉,最后在无声的尖叫中彻底消亡。 “包括这颗星球。” 女人走至房间中央,蓝色的虚拟投影转出漂亮的星球。 她笑容阴郁如同被碾碎的花瓣,带着血腥的甜美,她伸手握住星球,漂亮的嘴唇微张,轻声道: “砰” “将军,这个您收着。”彦卿从怀里珍之又重的拿的拿出一枚耳坠,耳坠表面颜色深蓝,但细细看去却能发现其内闪烁着繁星般的光泽。 景元拿过来,细细观察,带着不确定道: “界域定锚的碎片?” 彦卿点点头: “白露小姐也在里面安装了能随时监控将军身体状况的芯片,如果情况危险它会自动激发将您送往罗浮。” 彦卿少有的以强硬的姿态对景元说: “请您收下随身带着,符玄将军和我远在罗浮也能安心些。” 景元自然不会拒绝他们的好意,他捏了捏耳坠,抬手带在了耳朵上。他的头发偏长,发量又多,耳坠被藏在头发之后只有他偏头时才会隐约露出,多了一丝神秘,也颇为好看。 彦卿见此,神色放松下来,对景元笑笑: “那彦卿就去找老师练习了。”之前的事告一段落,列车团也应了景元好意暂时留在地球休息,彦卿顺便去找丹恒和开拓者练习剑术。 景元点头应允。 “簌簌” 彦卿刚出去不久,房门就敲响。 “请进。” “没想到您这么忙,我等了半天才等到您一人独处的机会。”来者颇为委屈地说,他微微佝偻着腰身,面色惨白又不修边幅,连那张可以成为帅气的脸也黯淡起来被藏在“大叔”的颓废之下。 森鸥外撇了眼景元的头发,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颇为怨念道: “明明您比我更忙,为什么你发量比我多?你是有什么生发秘诀吗?太狡猾了,这种好配方就该共享全人类。” 景元闻言笑了一下: “可能是我心态好,不如你也试一下。” 森鸥外听闻,脸上怨念越发大,但那双玫红色的眼眸依旧锐利,直勾勾盯着景元似乎想要窥探出什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景元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玻璃瓶扔给对方,里面盛放着红近于黑的液体。 玻璃瓶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森鸥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上前接住,看见小玻璃瓶安然无恙的落在手中,他这才松了口气: “您小心点!这可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景元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森鸥外城府颇深,又擅长操心术,无论是谁只要站在他眼睛前一切都无所遁形,但景元不同,他身上潜藏的秘密和力量让人生畏,带着平和的笑容也让他浑身发寒。对于森鸥外这种人来说,他无法看透的人所带来的威胁力几乎压迫的让他浑身紧绷。 自从被景元阴过一次后,就不太喜欢跟景元独处。 此刻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对景元点点头就打算离开。 他手搭在门把手上,正要用力景元出声了,相比刚才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此刻严肃了不少,又多了几分复杂的味道。 “告诉他们,他们的行为已经触犯律法,无论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他们都逃不掉审判。” 森鸥外神色也严肃下来,他伪装起来的颓丧瞬间消失,他佝偻的背脊挺直,侧头看来,他的眼眸内充斥着纯粹的坚定: “我们是在明白和理解一切的前提下依然坚持到现在的。为了我们心爱的地方,无论要付出什么我们也会保护它。” 景元久久盯着他,最后冲人露出笑容: “是吗,那我期待着你们的未来。” 森鸥外的脚步声一点点消失在走廊尽头,景元向后靠在椅背上,似是叹息。 一双手在这时伸来轻柔的摁着景元的太阳穴,帮人缓解疲惫。 景元靠在椅子上的动作没动,睁眼向上瞥了一眼,又缓缓闭上: “神出鬼没,你是猫吗?” “喵。” “政府那边终于消停,没有再往这边派探子监视。立原他们已经在办煤矿开采的相关事宜。大佐坐在boss位置上的监控视频足够让他打上叛徒的标签,他手下心腹全部死亡,港口mafia没有多少阻碍就被我掌控,至于首领的位置我先空下了,等日后再说。以及,陀思和涩泽龙彦已经被政府关押,他们往后余生恐怕都会在里面度过。”太宰贴着景元的耳边轻轻说道, “这样的结果,达到你的预期了吗?” 景元故作慢了半拍点头: “勉强。” 太宰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眨了眨眼随后轻笑一声: “你还真是贪心,或者说恶趣味?” “或许?”景元也没反驳,随即他的脸色稍微严肃了些: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太宰: “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能让他自由行动的装备造出来了。” 那个孩子说的是在实验室里发现的,和中也长相相同的少年。他的肉身状态及不稳定,只有汲取特定的营养液中才能生存。 长乐天的研究人员加班加点的研究营养液的成分,最终研制出一种营养成分不变液体颜色变透明的液体。 他们找了个玻璃水箱,把液体灌了进去,又把少年放里面。 大概在这种液体中生活的久了,少年丁点不怕,在里面好奇地游来游去。怕他寂寞,还有人买了一堆水草,珊瑚什么的放里面。 景元听闻后不放心,去看望少年。 随后他站在几米高的房间,波光闪动着照在他的面容上,他看着面前整面的玻璃里游荡的各类海鱼和水草,还有其中好奇张望的少年后,一时间沉默了。 他转头问身边人你们是开了一个水族馆吗? 管理员打着哈哈,怎么会。 太宰插了一句,这要是水族馆,这少年是什么。 景元: “美人鱼?” 太宰: “…” 他转头就去跟兰波商量开个水族馆的可能性。 开玩笑的。 给了少年最大限度的自由活动,长乐天的人也每天去陪他玩,对他多加关爱,少年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 可他毕竟不是鱼是真正的人类,景元就催促研究人员研究能让他自由活动的装备。 而今天终于研制出来。 景元跟着太宰匆匆走向水族馆,远远的就看见黑压压一片人围着那里,等凑近一看,发现没有工作的长乐天员工全来了,他们屏息凝神,往水族馆内张望着,似乎怕惊扰什么。 “景元先生!这里!”水族馆的工作人员眼尖的看见景元,连忙打开侧门让人通过,同时对一旁可怜巴巴哀求的人踹了一脚,笑骂道: “你们去里面干什么?几千号人我这水族馆放得下吗?” 被踹的也不生气,相当理直气壮: “那你们建大点啊!” 管理员: “…你们怎么好意思的。” 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想着一会去跟景元先生说说,万一这事就成了呢! 景元刚开始还不明所以,等他去了里面才发现小中也不在平常的那面玻璃墙后面飘着。跟着管理员一路走到上面的房间,里面有个池子,小中也双臂扒在池子边,两条腿在后面上下摇晃着。 好几个研究员围着他给他戴上了一个贴着皮肤的金属手镯。 “这是?”景元心下然,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研究员相当骄傲的一转头絮絮叨叨道: “之前我们一直研究怎么改变小中也先生的肉身不稳定问题,但后来我们一想,这件事不着急,只要保持稳定就行了。” 小中也好奇的看着手镯,中也在一旁紧张的叮嘱绝对不能拿下来。 “我按照景元先生的描述,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不管不顾关在营养液里的状态却没任何不适,因此我们发现小中也先生维持生命活动所需的营养液并不多。手镯里存放营养液实时输送到肉身,只要定时更换就能让小中也先生跟正常人一样脱离水体生活。”研究员推了一下眼镜得意道。 “真棒。”景元顺着人夸了一句,研究员当下乐的跳起去旁边问同伴有没有把这句话录下来。完事后纷纷蹲在池子边紧张地看着小中也。 景元明白为什么外面围着这么多人了。 因为今天是长乐天共同的孩子,小中也第一次走路的日子。 中也伸出手将人的手握住,随后一点点用力,看着少年犹豫地浮起顺着力道跪坐在池边,他的脚尖还点着里面的营养液,显然有些害怕。 不过,他看了看中也,又看了看景元,双颊鼓一下了似乎给自己打气后,慢慢的离开水面。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地面,双腿显然无法适应这种状态顿时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景元和中也眼疾手快的把人扶住,他才没有摔在地上。 他回头看了眼水池,又试探性的跺了跺脚。就在景元尝试放开手让小家伙自己走走时,发现他身上猛地浮现一层红光。 景元: “…” 中也: “…” 小家伙跟个气球一样双脚离地就要升天,不光自己,还要拽着景元和中也一起。 中也连忙用重力抵消,趁这个时候太宰上前摁住小中也的后脖颈。 太宰说: “应该想到的,既然跟中也长得一样,麻烦程度肯定也一样。” 景元说: “那这几天就麻烦你们两个教教他异能了。” 中也说: “景元哥,你还不如去让我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的困难小于跟太宰相处是吗? 太宰就爽快多了: “那你给我什么奖励?要让我浪费时间和中也待在一起,奖励不够我可不会做哦。” 景元转移话题,弯下腰看着小家伙,抓着他指尖上下晃了晃: “不能总叫他小中也,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太宰装着认真道: “中也二号,不如叫他中二吧。” 景元: “…” 中也: “…景元哥我可以打他吗。” 听着熟悉的词汇,一个人影猛地从外面窜进来双手叉腰: “是谁想要加我!” 她的视线定格在小中也身上,眼睛发亮: “就是你吗少年!” 她单膝下跪,口中横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拽来的玫瑰花,含混道: “跟着我银河棒球侠,并高喊‘开拓星神阿基维利勇气盖世无双!’这银河之大不管到哪里我都护着你!” 小中也显然没见过架这势,毕竟他才接触人类没两天,连话都说不出清楚,好在他跟他哥一样的聪明,能听懂别人在说什么,当下咿咿呀呀地开头,鹦鹉学舌: “塔塔…” 开拓者纠正: “开拓。” 小中也: “开塔…” 开拓者: “开拓。” 小中也: “塔开?” 开拓者: “对对对,塔塔开!” 太宰悄悄远离两人跟景元咬耳朵: “我记得她实力不错。” 景元点头。 太宰: “看起来也很有耐心。” 耐心教人中二也算的话。 景元勉强点点头。 太宰: “中二交给她教导好了。” 景元: “…这个名字不行。” “长乐怎么样?”中也在一旁提议道,他远远地看着中二,眼中奇异地浮现母爱的光辉: “他是长乐天的人一同抚养长大,也希望他以后长乐。” 太宰: “那中二就当小名。” 母性光辉瞬间碎了个干净,中也嫌弃的转头看他: “开什么玩笑!” 最后两人让长乐天居民投票,最后一票不多,一票不少,刚刚好持平。于是他的大名和小名就这么定下了,当然,如果小家伙长大了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可以去改。 中也听见这个消息后不信邪,他又自己去数一遍票箱最后不甘心,捏着鼻子认下了。他没注意太宰卸下投票信箱又装回去的动作。 长乐自从能脱离营养生存,天天在长乐天里乱跑,毕竟他是这里最小的孩子,又不像太宰和中也那样早熟,熟得他们自愧不如,自然成为最受宠爱的孩子。 列车团正好也在这几天把长乐天玩了个遍,还顺便加入了神君教,低头就是一句“景门”,听得路过的景元转头就走。 玩的差不多了,开拓者寻思别的能玩的地方,最后选定了长乐天管辖范围内的一片海滩。 不光列车团,还把地球认识的人一同叫了过去,包括长乐。 小家伙一踩沙子,惊奇的触感让他乐了半天,立刻撒欢玩去了。 小家伙们一起玩,有大人在场总是别扭,再说他们一个个力拔山河,没人能欺负,景元自觉的离开找了个偏僻地方。 这片海滩大部分是金黄沙子,但有些地方也有礁石。 它们被海水冲刷,拍打,有不少能钻进去的孔洞,海风从里面吹过总能发出凄凉的声响。在礁石的衬托下,海水都显得阴沉而晦暗。似乎有无形的风浪在其中酝酿。 不少的恐怖故事都有它们的身影,例如,被海水吞噬的人所产生的巨大怨气会附着在礁石上,发出孩子的啼哭吸引人靠近。 常年跟十王司打交道,景元自然不怕鬼怪一类。 他盯着海面,略有失神。 就在这时,他听见礁石内传来一声泣音。 景元: “?” ———————— 塔塔开!! 昨天!名字打错了,对不起! 第70章 风中凌乱 景元一时脸色有些怪异,大抵是没想到自己脑海中的天马行空立刻变成了事实。 这是哪个魑魅魍魉找上他了? 景元踩着沙子,一手摁着礁石,一面弯腰低头往里面看。 礁石下有一个可供小孩钻进去的洞,它背对着阳光,光线无法照进里面,导致其内一片漆黑。 哭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隐约可见深处有一团刺猬一样的东西在动。 “呜呜…妈妈…”一个稚嫩又怯弱的声音传出,景元平白得了一声妈妈,无奈之余也明白这里面的不是什么魑魅魍魉,是一个跟妈妈走散的孩子。 景元人帅心善,他半蹲在洞口前,用轻柔的声音道: “小朋友?怎么了,是受伤了吗?”看样子是十岁左右的少年,景元顾虑这个年纪的孩子的自尊,没有说是走散。 里面的孩子浑身颤了一下,刺猬头猛地一抖,然后他一点点转过身体,双手揉着眼睛,哭的红肿的眼睛带着水意看出来,他没体会到景元的良苦用心,小声地诚恳道: “我被堵住了,出不去了…” 堵住? 这小洞口外除了他还有别的生物在吗?如果此刻的场景再黑点,再混乱点,可能就是活生生的恐怖片现场。景元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脚边有他巴掌大的螃蟹身上。 螃蟹跟他面面相觑,可能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威胁人类出不来的罪魁祸首,它相当无辜的冲着景元吐了吐泡沫,手脚并用的给自己挖出一个坑又把自己埋了进去。 景元盯着“畏罪潜逃”的小螃蟹,沉默了两秒钟,随后他抬头冲着里面的孩子伸手,笑着道: “现在它不见了,出来吧。” 随着水涨水落,这种礁石很可能被海水淹没,保险起见还是先把孩子忽悠出来。 小孩可能觉得害怕一个螃蟹确实有点丢人,在里面扭捏了一会才伸出手搭在景元的手上一点点钻了出来。 “又捡到了?”小孩快把头探出来上面就传来一道恹恹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头猛地向上顶了一下, “当”的一声撞在了礁石顶部。 撞的景元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 就连说话的人都愣住了,显然他没想到里面居然传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动静。太宰趴在礁石上,上半身压下将头往里面探去,这才看见里面的刺猬头。 刺猬头捂着脑袋,紧紧闭着眼睛,但说来也奇怪,刚才因为一个螃蟹吓的在洞里面哭的小孩,现在却憋着,愣是一声疼都没有发出,甚至转头冲着景元露出一个怯怯的却阳光的笑容。 景元恍惚想到,这真是一个好孩子啊! 他面上不动声色,悄悄看了一眼太宰,谁知正好盯入少年的眼睛里,他似乎鼓了鼓腮帮,随后对景元露出一个笑容,跟这孩子如出一辙的笑容。 明明连嘴角弧度都一样,景元却看出了阴恻恻的感觉。 大概那股子“太宰味”腌入味了。 景元连忙低头,手臂用力将里面的孩子捞了出来。 小孩彻底暴露在阳光下,景元和太宰才发觉这孩子有点眼熟。 刺猬头,水汪汪,怯怯的眼睛… 景元犹豫间叫道: “纲吉君?” 纲吉愣了一下,随后仰头看着救命恩人: “你认识我?”说着他不安起来: “是不是妈妈在找我?” 居然还真是,景元心中感叹一声,这真是一个好孩子。 景元再次被太宰幽幽地瞥了一眼,他安抚似的揉了一把太宰的头发,随后低下头斟酌着对小孩说: “我跟你爸爸是同事,他跟我介绍过你。” 这么软又听话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跟mafia有关联的孩子,恐怕他的父亲没打算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想让他跟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提及父亲,这个孩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抗拒,但听见爸爸跟同事提及自己后,又忍不住手指抓着手指问道: “他说什么了?” 景元乐了,他拍拍小孩身上沾上的沙子说: “你自己去问吧。” 纲吉: “他跟我说他现在在南极挖石油,这是真的吗?” 沢田家光你究竟骗他什么,纲吉提起你的时候可是满眼都是不信任啊! 南极挖石油,他哪里来的时间! 不过他的投资有没有这一项景元就不确定了。 他只好顺着纲吉艰难道: “对,他最近在南极。” 纲吉看着他,眼睛明显闪过不信任的痕迹。似乎知道景元在骗他,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点点头,然后对着景元有礼貌的道谢: “我消失这么久妈妈肯定担心了,谢谢你的帮助,我就先走了。” 他带着很少跟人说话的紧张和害羞,冲着景元一鞠躬就跑走了。 景元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纲吉往前跑了两步一脚踩中贝壳,被疼的“嘶”了好长一声,蜷缩在地上好一会没起来。 景元连忙过去把扶起: “我带你去海滩那边的商铺。” 太宰就不一样了,他蹲在纲吉身边,说道: “你的生命力真是顽强。你怎么长大的。” 纲吉被损了也没一点生气的样子,他抓抓头发,笑了一下: “这种伤没什么关系。” 景元刚带着纲吉到商铺,就看见一个女人略显担忧的四处观望,最后视线定格在纲吉身上连忙跑过来,对着景元连连道谢。 景元看周围没有别的孩子,出于同事情,他对这位母亲提出一个建议: “不如让这孩子跟着我们?” 奈奈笑的天真: “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景元递给对方几张美容院的优惠券,这些都是长乐天居民开办的。 之前跟政府达成协议恢复常暗岛士兵的身份,他们就不需要长乐天的保护,自然不需要顶着长乐天职员的身份遮掩。大部分人恢复自由后依然选择在兰波的公司任职,也有少部分人选择拓展新事业,包括不显于餐饮,美容,娱乐,有不少人也创出了名堂。但不管在外面身份如何,在他们最黑暗的日子中,是长乐天给予的庇护,他们依然是长乐天的居民,依旧是这里的一份子。 他们的产业顺势跟长乐天连接,相互补充,学习,形成良性循环。 而他们也经常拿着自己商店的优惠券一类的送到长乐天,让兄弟们闲暇之余舒服舒服。 景元手里也攒了一踏。 纲吉妈妈接过优惠券,跟新认识的朋友们挽着手臂去做美容了。 纲吉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好几个人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自己。 要说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大概就是那几个人像个花瓣,他是中间的花蕊,他蹲在这里已经很久,对母亲的天然已经欲哭无泪了,谁家母亲放心把自己孩子扔给别人啊。 纲吉自小就会一项技能,能准确感知他人的情绪,可能是缺少父亲陪伴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特有的敏感,又或许是天赋,他总是微微低垂着脑袋眼睛悄悄观察周围,像是怕生的猫崽。 “哦,是新的孩子呢。将军!你在地球是拿了什么捡孩子的光环吗!”开拓者蹲在纲吉身边仰头对景元喊。 “别用捡这个词。” “塔塔开!”中二…不是,长乐跟人类接触不久,心智和学识都还在幼儿园水平,最近新学的词汇总是挂在嘴上,跟开拓者的这段时间,好像已经把这个词当成了打招呼。 “塔…塔开?”纲吉被这个词吓了一跳,他看着中二清澈毫无恶意的眼睛,脑回路在多年的人生里终于跟人对上,他小心翼翼问道: “你是对我问好吗?” 中二点点头,眼睛发光。 纲吉拉着人的手耐心道: “这个词不能用在这里。” 中也好奇的歪歪头。 太宰手机翻着纲吉的资料,因为他明面上跟mafia没有关系,除了父亲外他的一切资料都是公开的轻易就能找到。 看着成绩单上惨不忍睹的数字,他忍不住抬头去看。 太宰: “……” 起猛了,他看见年级倒数第一在教别人学习。 他默默把手机上收集的资料给景元看。景元瞥了一眼,沉吟片刻,犹豫道: “沢田家光…应该不在意他的成绩。”随后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再说,那个人的孩子肯定比我们想象的出色。” 他将视线看向不远处。 纲吉正耐心教导长乐应该怎么打招呼,因为善良,天性温柔,他脾气好得不得了,出乎意料的会带孩子。 开拓者一手拦住纲吉的肩膀,翘着鼻子道: “跟自己人打招呼,当然要用暗号,这才能让别人明白咱们一伙的。” 纲吉因为长相和身材比同龄人发育更慢,再加上成绩不好,体育不行,脸没长开,童年缺席父亲的陪伴稍显怯弱的性格,他几乎没有朋友。 所以他也不明白所谓的“一伙”的有没有这么一道程序,当下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那,要定什么暗号?”纲吉没有朋友,此刻被亲昵地搂着腼腆笑着,似乎被这种氛围感染。 开拓者附在人耳边轻声道: “阿基维利勇气盖世无双!” 纲吉: “……” 他虽然没有朋友但常识他还是有的,这是中二吧?跟什么暗号都无关吧?阿基维利是谁啊?大概是周围人的态度过于友好,他也大胆了些,他摇着头,晃出拨浪鼓的动静道: “不不不,这是中二吧!” “叫我?” 纲吉僵硬的扭头看向有着橘发少年,他看着跟自己年龄一般大,但举止神态却跟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纲吉不由对他耐心了些,轻声问道: “叫你是什么意思?” 长乐小朋友举着手笑道: “中二,我的名字!” 开拓者和太宰在一旁鼓掌,剩下的人额头绷出青筋就差给两人来一拳。 纲吉问: “这个名字怎么回事?” 太宰顶着背后几人阴恻恻的目光,抬手一指中也: “跟他长得像不像。” 纲吉视线从中二身上移到中也身上,点了点头。 太宰: “他的名字叫中也,他是二号中也。” 纲吉嘴角抽搐着接上他的话: “所以,是中二?” 太宰鼓掌,平铺直叙道: “聪明。” 大概是中二这个名字叫起来更亲昵顺口,小家伙还挺喜欢。 纲吉扭头看中也,中也咬牙切齿道: “中二这个名字我绝对不会承认!他叫中原长乐!” 太宰在一旁搭腔: “中二是小名。” 中也低头捡了一个贝壳就砸太宰脑袋,太宰跟后脑勺长眼睛一眼低头避开,那贝壳被砸在沙滩上,溅起沙尘暴。 纲吉看的神情麻木,抬手擦了一把脸的沙子,扭头看了眼太宰,发现人相当坦然,对刚才的暴行无动于衷,像是经历了许多次后的熟视无睹。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沙子对中也嘱咐道: “在家里这样叫可以,但如果上学千万别这么叫他。” 这个年龄的孩子多敏感又没有形成正确的三观,再加上跟风和显自己威风等一系列因素,他们常常会欺负弱小的同学,而这个弱小,可以是人缘不好的,可以是成绩不好的,甚至父母工作,他的名字。 如果让人知道长乐的小名是中二,这个被家人亲昵称呼的名字可能会成为他上学时的笑柄,留下不那么美好的童年。 景元听见这孩子的话语顿了一下。 中也拿着小本本在一旁认真记着: “我明白。” 太宰上下扫视着纲吉,然后掐着中二的腋下放在他面前: “你很有带孩子的天赋,他交给你了。” 纲吉连忙摆手: “不对不对,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太宰叹了口气,抬手擦着眼睛下方: “这孩子刚刚出生,什么都不懂,我们从小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刚刚出生? 纲吉诡异地盯着太宰,但让他悲愤的是,如此明显的谎话他居然感觉不到不对,甚至觉得他没骗自己! “为了以后你们能友好相处,我们来玩游戏。”景元的声音从他们后面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他拖着一筐西瓜过来,后面的沙滩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这里是长乐天名下的沙滩,今天也只对内开放,至于纲吉怎么混进来的… 他们的身份证跟长乐天内网连接,负责接待的人员一看,发现是彭格列重点保护对象,以为是景元邀请来的就给放进来了。 纲吉犹豫道: “是要打西瓜吗?”他对沙滩上的游戏一知半解。 景元冲人笑着: “对。” 他从身后拿出一根木棒扔给中也: “西瓜我准备了好多,大家放开玩。” 纲吉看着景元身后一筐的西瓜,咽了咽口水,心想着这么多,一会肯定能吃个饱。 他这么想着,转头就看见太宰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他们。 “你不想吃西瓜?”纲吉跑过去问。 太宰的视线从景元弯弯的眉眼转过来,他看着带着清澈的愚蠢的少年笑了一下,太宰的外表很有迷惑力,在他特意软化表情笑着的时候,会透露一种无害感,他好声好气道: “你会飞吗?” 纲吉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回答了问题: “不会。” 太宰: “你能一拳砸碎那块石头吗?”他指着远处有一人高的礁石。 纲吉无奈道: “怎么想都不可能。不光是我,就算是世界上最强壮的人过来也不可能吧!” 太宰: “那你要是被那块石头砸了还能活下来吗?” 纲吉大惊失色: “我只是个普通人,当然不行了!” 太宰点点头: “是吗,那你最好躲起来。” 纲吉以为他说笑,哈哈笑了两声: “只是打西瓜而已,怎么还需要…” “砰”! 宛如炸弹爆炸的声音猛地从后面响起,同时一阵狂风倏地从后面掀起,纲吉惊诧地回头看去: “怎么回事?炸弹??” 弹的尾音还在涌动,中也蒙着眼一拳砸在地上留下的空洞一同传入眼内。 纲吉一脸空白: “哈?” 他想象中的西瓜四分五裂,红色的汁水留了一地仿佛是被碾开的血液。 开拓者举手: “银河棒球侠来喽!” 她蒙上眼睛,离西瓜几米院之外猛地横扫! 一阵狂风刮过,西瓜被厉风碾碎,跟上一颗西瓜永远的沉睡在此处。 纲吉风中凌乱。 欸???? ———————— 这是打西瓜还是扔炸弹呢!!! 西瓜强烈控诉 80-90 第81章 找不见他了 魏尔伦憎恶着这个世界,这个让他从虚无中诞生的世界,没有人能理解他,包括兰波。 即使每天两个人结伴而行,兰波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纵容和宠溺,可那宠溺中是对着“魏尔伦这个人”并非是“魏尔伦”。他无比确信,如果有一天兰波知晓他的本质,一定会露出和那些人一样的目光——对一件优秀的武器流露的赞美和畏惧。 景元刚才的那一下砸的生疼,他坐在地上许久没能站起,又或许是不想站起。他半阖着眼,下巴靠在兰波的肩膀上,浑身紧绷的力量松懈。他看起来狼狈极了,衣服上沾染着泥土,隐约能闻见血腥味,他依偎在兰波的怀里,许久没曾感受到的疲惫涌上,从心底蔓延出安心让他闭上眼。 他以为他憎恨着兰波的。 他慢慢抬手环抱住兰波的后背,很轻的“嗯”一声。 兰波似乎为他的举动而不知所措,随即他小心翼翼又强硬的把人摁在怀里,用坚定的声音对魏尔伦说道: “魏尔伦,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无论你的身份,我都会爱你。” 被众人保护的中二看战斗停下,一点点挪过来,他藏在景元身后,露出一个脑袋,他好奇又不带恶意的看着魏尔伦,喟叹道: “原来你就是兰波先生一直想找的人。” 魏尔伦愣了一下。 中二从来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他纯真的性子和漂亮的皮囊,再加上长辈们潜移默化的塑造,善良刻进了皮肉,他说不出伤人的话。景元看了一眼他,索性随他去了。当事人自我思索或许比不过外人的一句无心话。 “兰波先生,他刚刚要带我走,可凶了。”中二揪着兰波的衣服,小声告状。大概是看风波已经平息,他的眼珠子在兰波和魏尔伦之间转悠着,被太宰带出来的“有仇必报”的性子开始活跃,他偏着嘴,眼睛里带着揶揄的笑。 兰波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松开魏尔伦,一脸惊讶: “你抓他做什么?”他刚开口就自己闭上了,琢磨出味儿来: “跟中也一样?你想带他走?” 魏尔伦眼神微动: “你们知道中也和他的身份?包括我的?” 兰波点点头,刚才外露的情绪开始回落,他注视着男人,轻声道: “最近知道的。我想跟你说声抱歉。” 魏尔伦迷茫的看着他: “为什么?害你没法回家,害你流落在这个国家,背叛你的都是我,你不该对我憎恨吗?” 兰波单手抚摸着男人的脸庞,用拇指擦拭人脸上沾染的泥土: “我为我的自以为是道歉。我没办法理解你的孤独却要露出理解你的模样,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吧。我没能回馈你的期待。” 兰波认真道: “对不起。” 他的手指一点点穿过魏尔伦的指缝,随即紧紧扣住,他脸上提起一个温润的笑容: “或许我直到现在也无法感同身受,但请相信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然后去体会你的感受,这个时间或许漫长,你愿意吗?” 中二浑身抖了一下,转头去看景元: “他们这是在求婚吗?” 景元: “…是啊。” 魏尔伦的耳力很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兰波,意料之中巍然不动的模样。 “你还跟以前一样,自说自话。”魏尔伦突然就笑了,他仰头看着天空,神情放空了一会。 他回顾着这些年独自一人的生活,品味着更加难耐的孤独,每天他都走在不同的国家寻找着可能的“亲人”的踪迹,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这个世界中找出有着跟他同样孤独的灵魂,依赖?安慰?慰藉? 重重情感在心中缠绕,如同蔓延出去的道路,他们弯弯绕绕最终又从他身边错过。 他站在一片黑暗中看着远去的道路无论多么努力都只能看见他们的远去。 就算他把中也和中二带走又怎么样呢? 谁都能看见,他们两个被保护的很好,他们穿着舒适的衣服,有大人的悉心教导,在没有他的生活里,他们嬉笑着,欢闹着,跟人类一样融入。他们非人的身份没有得到丝毫的厌恶和畏惧,他们得到的,只有对孩童的宽容和喜爱。 他们就像人类一样,唯独他才是那个在人群中却不被任何人认可的异类。 魏尔伦想着偏过头去看兰波,男人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不论时光岁月,不论真相是否,他都没变过。 众人屏住呼吸,他们看着魏尔伦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又很沉,似乎拖着自己多年的悲伤与怒意: “好。” 兰波低头用唇碰了碰魏尔伦的手背。 “那我们回家。”兰波冲人笑笑: “不是欧洲,是我们自己的家。” 但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兰波奇怪的看去,这才发现男人表情定格住了,脸上还带着松了口气的轻松和独属于他的高傲,两者融在一起显出生动,只是生动被定格,带着冰冷和僵硬的恐惧。 兰波肌肉一缩,他立刻保持警惕,对景元示意了一下。他再次去唤人的名字,冰冷的风声从林中刮过,许久后,定格在原地的男人才缓缓动了一下,能操控重力的他好像背负着整个星球,动作滞涩艰难,他目眦欲裂的抬起头,对着兰波狰狞道: “快…走!” “他的目标!是那两个孩子!” 话音刚落他身边猛地膨胀出数枚重力球,它们扭曲着吸收着周围的一切,光,物质,都无法逃离重力! 兰波瞳孔骤缩,连忙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金色的空间凭空而生将所有人罩在里面。在他的空间里,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出。就算是重力,现在也得乖乖的待在里面! 景元抱着中二向后退了几步,他的身前也倏地出现金色的屏障,这是兰波给他的保护层。景元仔细打量着男人的神情,皱眉道: “他被控制了。” 就好像,岁阳。 这个猜测他没有说出口。 岁阳多有自己的执着和愿望,又被宿主的意识和情感所影响。当他们达成愿望后就会离开。岁阳的控制能操控宿主的身体,言语,表情,动作,都在其内。刚才魏尔伦喊出的话不一定是魏尔伦所说,而是他体内的岁阳在借宿主向外传递信息。 他的目的,是这两个孩子? 魏尔伦如果没有遇见兰波,没有人能认同和陪伴他,整日困在人类社会中,忧心忡忡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他怨恨这个将他带到虚无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善意。 如果他有梦想,那便是毁灭。 将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毁灭自己的手中。 这两个孩子跟魏尔伦一样,是“人形异能”,如果肉身被破坏,臣服于人类精神的异能会不会彻底暴走,像中也当年那样,化身“荒霸吐”。 “快走。”景元将中二推至太宰身边,他对着几个孩子故作轻松的笑笑: “兰波会给你们打开道路,你们去了外面就安全了,剩下的我们解决。” 兰波的空间就像牢笼,不止是敌人,还有他们自己。 太宰连忙抬手拽住景元的手,他盯着景元的眼睛,似乎要人给他一个承诺: “活着回来。” 景元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重力球,暴戾的力量将周围席卷,天光变红,魏尔伦神色狰狞,在跟自我对抗。 他没有回答太宰的话,他只是说: “这里危险,你快出去。” 随后他走向危险。 太宰在他后面静静看着,直到他被中也一脸暴躁的往外扯。这么多年,他们信任兰波和景元的每一个决定,这次也一样。他们步履沉重又犹豫,向着安全的方向走。 随后重力球降落,他们直直的对准三个孩子。 兰波的注意力瞬间被带走,抬手对准那边向上一抬,坚硬的金色墙壁瞬间挡在他们身前。 重力球轰在上面,金色墙壁摇摇欲坠,兰波能挡住重力一时却无法坚持,只一下就有被大地踩塌的沉重,兰波额头瞬间渗出汗水。金色的墙壁转瞬间消失,又在瞬间补上,以数量来抵消重力。 同时景元低声叫了他的名字,兰波心里一沉,他不由得转头去看魏尔伦。 魏尔伦毫无自我,他脸上的挣扎也渐渐消失,脸上出现了魏尔伦从来没有露出的轻蔑嘲讽。 重力无穷无尽,如果不解决重力的源头,他们所与人都在死在这里。 兰波不怕死,就算死在魏尔伦手里他也毫无怨言。 但这些孩子不行。 兰波手指颤抖着一勾,景元的脚下瞬间出现一道金光,他载着男人冲向半空向魏尔伦攻去。 谁知魏尔伦不闪不避,他轻蔑地看着横劈过来的振刀,振刀穿透了他的身体,魏尔伦抬手向景元抓来。 景元一顿,好在他并非自己借力,而是有着兰波的帮助,他里忙转身躲过男人的手掌。 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暴躁又惊恐的吼叫,景元从层层遮掩的树冠中跟短暂挣脱了太宰束缚的尼古莱对视,男人冲他露出癫狂的笑容。他之前的安分让人放松了警惕,直到此刻才终于露出獠牙,给了致命一击。 同时景元脖子一凉,他转头看向猛然近身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轻蔑,端庄,又带着女性的妩媚,与幻胧一样的神情。 他被尼古莱的异能传送道景元身边,他的手指点在他的喉咙上,曾经隐藏在体内的属于毁灭的力量瞬间汹涌,毁灭撑破了他的皮肤,在他的外表刻上了破碎的金纹。 疼痛瞬间蔓延皮肉和骨头。 景元狠狠咬着牙,没有泄出一声痛呼,他沉默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巡猎的将军。”幻胧不再隐藏,她收回手,轻笑道: “上次一别你可有想过今天?” “如果说你夹着尾巴逃走的那天,我确实没想过。”景元撑出从容的笑容, “刚才的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对吗。” 幻胧向后退了几步,她像是打量一件物品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赞叹道: “一个无法踏上星海的星球,也能创造如此伟力,我都想赞叹地球人的奇思妙想了。” 幻胧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巡猎的将军,你说,让地球人毁灭于自己创造的武器,是不是一个让人激动的想法?” “你已经自大到要给别人捏造身份的程度了吗。” 幻胧神色莫测,最后又笑了起来,同时他的身体向内坍塌,一股让人发自内心恐惧的力量从身上爆发。 “这次胜利的是我,他会按照我的想法制造毁灭,直到他的身体消亡。”她冲着景元微微一笑: “那么,我期待你会做什么。” “身体即将崩溃的将军啊。” 她的笑容被膨胀爆炸的黑洞所覆盖,恶劣的笑意依旧在其中回荡。 天地翻覆,即将吞噬生灵。 景元垂眸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转头看向兰波,男人神情空洞的望着已经化作最原始灾害的魏尔伦,他的衣衫猎猎作响,脸上被划出裂痕也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他又看向更远的地方,看见太宰正在拍打着金色屏障,他在大声叫着什么,这个总是认为周遭都是无趣的孩子此刻显露焦急。 他收回视线,拍了拍兰波的肩膀,在人茫然又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视线中淡淡道: “我会阻止他。接下来就靠你了。” 兰波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眼睛一点点睁大,他连忙道: “不行!” “兰波。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十全十美的完美不可能存在。”景元冲他笑一下了,轻松道: “但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带来的麻烦最低的一种方式。” 他向远处的风暴走去,声音顺着风流传递在兰波耳边: “保护好他们,保护好自己。” 景元的身体在崩溃。 这是所有人能看到的事实。 景元裸露的皮肤上有着破碎一般的金痕,这些痕迹里似乎有血液在流淌。 但这无损他的骄傲和美丽,反而平添肃穆和魅力。 金色巨人再次显现,地球在寻找的金色神明在此刻现身。 神君巍然屹立在景元身后,连接天地。这是他的守护者,也是他的一部分,他站在天地间,站在灾难前,然后跨入其中。 神君将利刃砍下,两者相碰向外散出一层层冲击波,几乎将人掀飞。没人能插手其中,这是天灾,是规则,是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们吼叫着,想要去拉拽着。 目眦欲裂中,他们看见景元最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带着释然和温柔,用口型对他们说: “接下来,靠你们了。” 随即他的身影被淹没。 天地平静,魏尔伦从暴走的状态中恢复,此刻正闭着眼躺在兰波怀里。太宰近乎是跌撞的来到兰波身边,慌张问道: “他在哪儿,找到他。” 兰波的异能,除了金色的空间外还能让死人在其中复活! 死了也没关系,只要他还在,只要还能见面…! 兰波许久没有说话,他垂着头,直到太宰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他一声名字,他才茫然的抬头看来,他眼神阴郁,他低声道: “我找不见。” “太宰治,我们找不见他了。” ———————— 第82章 养伤 浑身带着难以忍受的痒痛,意识沉浮,光怪陆离的梦境闪过好友的面孔又一点点淡下去,他们拉拽着景元往深渊中坠去,连声音都被吸走,身体被黑暗淹没。 随即一股暖流从心口往外蔓延,这点暖意轻柔的包裹着他却又强硬的将他带离回忆的阴影,他的耳边不再是一片寂静,而是熟悉的喊声。 “将军…” “景元…” 这些声音越来越响,困顿的思绪也被叫嚷着开始运转,景元向上看去,缓缓向高处的光亮伸出手。 “将军!”彦卿焦急跪坐在床边,这个意气风发的孩子此刻脸上不见从容淡定,眼底带着血丝,疲惫不堪。 躺在床上的景元闭着眼,哪怕遭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他的神情依旧一片淡然,只是脸色苍白,呼吸几不可闻。 终于,他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彦卿顿了一下,接着立刻压低声音小声叫着,许久后,景元睁开了眼,似乎在黑暗中困久了,他看见室内有些明亮的灯光后下意识闭了闭眼,符玄见此抬手一挥,房间的灯盏立刻熄灭。 景元好受了一点,低声咳嗽了一声,开口: “多谢…” 符玄见不得他这样,连忙开口制止: “停停停,客套话以后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白露也趁机过来,一张脸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给景元把脉,众人屏息凝神,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白露认真检查过后,自己先松了一口气: “没有大碍,之后好好修养便可。” “之前毁灭大君种在景元身上的种子在这次的爆发中被彻底根除,往后也不需要担心毁灭力量的侵蚀,也算好事。”白露解释,也为了让人安心。 彦卿这才又扑了过来,风轻云淡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着将军絮絮叨叨: “还好我给您留下了界域定锚及时把您传送到罗浮。到底是谁伤了您?”说到这里他面带怒意,似乎只要景元说出一个名字,不管是谁他都会将其斩杀! 白露抬手拍了一下彦卿的后背,把人的怒意和杀气一同拍了出去,她相当严肃道: “不许吓唬病人,要对病人有春风化雨般的温柔。” 彦卿脸色闻之色变,生怕自己真的吓住景元,连忙勾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将军,您说是谁?” 笑了,杀意也是一点没变。 景元无奈笑笑,经过彦卿这么一闹,他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红润。 他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少见的显出脆弱感。 “绝灭大君,幻胧?”符玄眉头皱了一下,眼神锐利地看向景元: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 “我也是才确定。”景元笑笑,他用眼神示意彦卿把他扶起。等他靠坐起来这才继续说。 “她布下这么大的局不可能只是为了我,她的目标是整个地球。好在她有她的毁灭美学,不会这么快动手,还能给我们留出时间修养。” “星球级战争,罗浮这下也有理由出手。”符玄思索着。 “不用这么着急,地球也有自己的底蕴,我在上面留下的种子现在估计正在生根发芽。”景元说, “罗浮需不需要出手,等我之后去地球考察一番再说。” 符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扭头对彦卿说: “你送白露去丹鼎司,注意不要透露景元的伤。” 彦卿应下,护着白露出去。 景元和符玄透过雕花窗柩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景元喟叹道: “罗浮经历数次灾难,人才青黄不接,这些年终于缓过来了。” 符玄应着: “是啊,这些年辛苦你了。” 景元失笑: “怎么又绕到我身上来了,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要是谢我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符玄没被带跑,她缓缓吐了一口气: “你想要亲自去转一圈还有其他原因吧。” 景元对自己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点点头: “我在地球认识几个孩子。这次传送是突发事件,也没来得及跟他们道别。他们几个都是倔脾气,我这突然消失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如果有机会我想去看看他们。” 他闭上眼睛轻轻道: “这次,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我得好好告别。” 符玄顿了一下,眼睛中闪过复杂神色,随后她扭开视线: “是吗,那你就这么做吧。” 景元惊奇地睁开眼: “你不阻止我?” 符玄: “阻止你有用吗?”她再次看向窗柩,彦卿正匆匆跑进来,又怕给神策府抹上什么“没规矩”的黑,进了门就停下奔跑的脚步,快步走来。走路生风,生怕让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着急。 “道个别也好。” 符玄说。 她将脑袋转过来: “对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测地球上的奇物。里面糅杂不少力量,药师的力量也掺杂其中,这导致地球上有异能的人增多。这件奇物影响的范围虽然只有一个星球包括它的所有时空,但不容小觑,你万事小心。” 景元点头应下了。能从符玄这里得到再去地球的承诺已经突破他的预料,人要知足才能活的更久,这是他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道理。 符玄: “好好养伤。” “地球和罗浮的流速不一样,如果你中间敢偷偷跑出去,你就多在罗浮待一天。” 她认真道: “白露已经告诉我你以前养伤的时候偷跑过,你有前科,我们可不敢掉以轻心。彦卿,你这几天什么都不用做,随时跟着景元。” 要说罗浮上谁最关心景元,那必然是彦卿,彦卿听见这个命令眼睛都亮了,连忙应下,对符玄露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神情。 于是景元开始了养伤的生活,每天不管吃饭喝水都有人给他端过来,生怕走路把他走出体弱多病,他在床上躺了觉得骨头都硬了。 等他伤好,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往地球跑,临走前符玄又给他塞了几个界域定锚。 眼前闪烁过蓝光,接着被时空流的斑斓色彩在眼前闪过,晃得人眼疼又拉长了思绪,让人不由沉醉其中。等景元再回神,他站在了一条昏暗的巷道中,灰尘味钻入鼻腔让他咳嗽了两声。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巷子口,车水马龙,人群喧闹,一如既往。 他缓缓走出了巷口,太阳的光辉照在眼睛上,微微的刺痛感让他抬手遮了一下,他透过指缝看着天空,神色略微发空。 这一成不变的日常中,还有多少是他的记忆。 也不知道他在罗浮的这些日子,地球过了多久。 “你要进来喝一杯吗?”一道甜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也把景元跑远的思绪拉拽回来,他下意识冲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眼这位小姐旁边的招牌,发现是一家咖啡店,而里面人数还不少。 人多的地方就有信息,景元打算先收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和时间。 “有劳了。”景元冲人笑着,快走两步替人推开门,绅士风度尽显。 “想喝什么?”长相温婉的女孩走到吧台后,系上围裙,冲着景元笑着。 景元正要随便点一杯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身上的钱,没了! 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着长乐天和兰波定期往他卡里打的钱生活,可这一次回罗浮一趟,他的卡早就不知道掉哪儿了! 也就是说,他穷了。 他第一次在这个星球上感受到身无分文。 他沉默抬头看向店员小姐,小姐看着他,默默对视十几秒后,店员小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眨眨眼提议道: “不知道这位先生愿不愿意留下来帮忙?其实店里还有一位服务生的,可他今天下午要晚点过来。” 景元微笑: “非常乐意。” 安室透,原名降谷零,现在卧底黑衣组织,每天打n份工依旧开朗的打工人。 他今天安排好下一项任务的相关事宜就匆匆赶回咖啡店。 他远远的看见里面挤满了人,不少女孩兴奋的拿着手机拍着什么。 他下意识抓了抓头上的帽子,以防自己的面孔被拍进去。 他推开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叮铃”一声,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他又将视线扭回吧台之后。 安室透心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踮起脚尖向吧台里看去。 一个白发男人穿着围裙,做好一杯咖啡后他向前一推,温润又优雅: “您的咖啡。” 短短一句话,引得接过咖啡的少女小声尖叫了一声。 小梓,也是咖啡店的另一位打工人,记单的笔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安室透迷茫的看着失踪了好几年的男人,没缺胳膊少腿,精神气还颇足,突然觉得牙一阵痒痒。 他从人群中挤过去,单手点在吧台上。 景元没看他一眼,低着头淡淡道: “请不要插队。” 安室透: “……” 安室透: “你怎么在这儿。” 景元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来人,笑了: “好巧,说来话长…” 安室透咬牙: “请长话短说。” 景元: “我没钱付账,打工抵债。” 第83章 隔着人群 景元说的坦荡又诚恳,安室透愣在原地好一会,直到被身后的女孩轻轻拍了一下他才回神,连忙回头冲她们笑笑,说: “这位先生让我借走一会儿。” 不等女孩们反驳的话说出口,安室透绕过吧台把人拽去了员工休息室。 一进去,安室透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你这些年怎么回事?鬼冢教官还跟我们说,你在一次任务中牺牲,拯救了数千万人。” 他脸上挂着隐忍的悲伤和欣喜。 景元头上扣着“教官”这个帽子的时候,虽然不常去警察学院,但也会定期打个卡,跟这几位小朋友说会话。他这次一走,消失不知多少年,安室透难免有这种反应。 在他们眼中,他已经死在了那场重力灾难中。 这条消息是兰波他们放出去的吗?景元没做没有线索的猜测,连忙停下了自己的猜测,将目光对准当下。 景元仔细打量着安室透的面容,似乎比之前更为成熟稳重,可这张脸跟当时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区别,岁月没有在上面刻下痕迹。 没等景元开口说什么,安室透捏了捏眉心,歉意道: “抱歉,你肯定在执行任务,不方便告诉我,我不该问的。” 安心养伤,真正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的景元默认了安室透的猜测。 接着他问道: “我忘带钱包,没钱付账,你来打工做什么?” 安室透也相当诚恳: “打工,也算是为了收集信息吧。先不说这个,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你说。” 安室透表情严肃下来: “实际上,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一个组织。”他声音低下来,仿佛只是说出这个名字就会引来注视: “黑衣组织。” 景元沉默了两秒,员工休息室回荡着对方的声音,接着他点点头: “知道。” 不光知道,他还当过他们的教官呢,这不巧吗。 安室透明显松了口气,说: “明天,组织的高层会在一家酒店聚集,具体何事不知道,只听说要接待大人物,这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但组织内高手如云,虽然做了万全准备却还是担心意外发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去帮忙?” 组织高层齐聚一堂的机会不多,错过这次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而这期间又会有多少人陷入人祸中悲伤而不能自拔呢?安室透想把所有可以使用的力量都填充进这次的战斗中,让国家的阴影彻底消亡。 作为“拯救数千万人”的英雄,还有更加遥远的,却依然历历在目的记忆,安室透相信景元的正义和优秀。他也愿意为此承担任何代价! 景元思索片刻,答应了。 安室透见状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彻底吐出去,景元一句话又把他吊了起来。 只听人严肃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安室透莫名也紧张起来: “你问。” “距离我上次见你过去几年了。” “七年。” 景元拍拍人肩膀: “辛苦了。” 安室透: “??” 难道景元这几年在什么深山老林,导致钱包丢了还忘记了时间? 这得是哪个深山老林,这么偏。 安室透没有多问,继续道: “去会场的除了我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孩子,如果可以,到时候请你关照一下,别让他卷入危险中。” 景元好奇了: “孩子?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安室透笑笑,这位在众人面前成熟稳重的男人,遇见长辈依旧是当年那个不服输又狡黠的孩子: “这就要靠您自己去猜了。” 簇簇—— 员工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小梓好奇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你们悄悄话聊完了吗?现在订单太多,你们能不能匀一个人出来救急?” 安室透抬头应声,随后对景元眨眨眼: “走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所以,你们今天生意这么好,是因为有个新的服务生?”只到安室透腰间的一个孩子坐在吧台的高座椅上,脸上满是无语,似乎还吐槽了一句: “这个看脸的社会。” 安室透清点着材料,笑着回应: “他去买菜了,等会他回来介绍给你。”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门就传来叮铃铃的声响,一个白发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着褐色的纸袋子,他看见柯南友好地点了一下头,这才将袋子放在吧台上。 男人的颜值让柯南看的愣了愣,他借着人去喝水的空挡连忙拉了拉安室透的衣服,惊讶问道: “喂,你们从哪儿找的。”他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 “你们每小时得付多少工资才能请得起?” 就景元这张能上时尚杂志封面的脸,怪不得今天有那么多人排队喝咖啡。 安室透也小声道: “没有工资。” 这尊大佛又不是真的来打工的,要真给工资,把这咖啡店卖了都给不起。 柯南更震惊了,他上下看着安室透,隐晦问道: “难道是你们那边的人?” “哪边的人?”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柯南浑身一僵,汗毛瞬间竖起! 这个人走路没声吗?冷不丁的靠近让他肌肉僵硬,几乎动用全部意志力这才没让自己显露惊讶和戒备。 他像是个孩子一样,整理了一下心情,露出天真的笑容回头看去: “大哥哥你在说什么?” 景元温和笑笑,直起腰,给人留出了喘息的余地这才说道: “没什么,只是…”景元笑容勾起: “小朋友,你在紧张啊。” 柯南“哈哈”笑着,没有接茬,暗地里给安室透使了无数个眼色。 景元见好就收: “那你们聊,我去哪边坐会儿。” 见人走远,柯南猛地转头拽过安室透的衣袖把人拉近: “喂!这人究竟是谁啊!” 自从新一被人敲了闷棍变成了可能,他防备周围的一切几乎成了本能,能悄无声息接近他的,身手绝对不差。 你要脸有武力,做什么不好偏要做咖啡店服务生,怎么,这地方是你们上升的必经之店? “你猜猜看?”安室透看着心情不错,他对人眨着眼: “就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希望小侦探能帮我解答多年的疑惑。”说完,他顶着柯南无语的眼神向景元走去。 景元手里翻着报纸,目露惊讶,头也没抬地问道: “你们这里的犯罪率也太高了。” 安室透虚心请教: “有什么办法降低吗?” 景元想了想,乐了: “我可以借给你几个人。” 安室透: “谁?” 景元: “一个能看清事情真相的侦探,一个能制止所有作恶的强者,一个…” 安室透追着问: “一个?” 景元: “一个能把所有人吓的不敢犯罪的boss。” 安室透无语片刻,把这当成了无伤大雅的笑话,他开口问道: “关于这孩子你看出什么了吗?” 这孩子指的是柯南,景元抬头瞟了一眼男孩,柯南正透过杂志看着自己,这手段可不高明,不过…也不需要高明,这孩子很信任降谷零,想必也是仗着他才敢如此正大光明。 “外表和心理年龄不匹配,习惯性动作有些僵硬,好像还不适应这幅身体。”景元有些开玩笑的意思: “他被夺舍了?还是返老还童。” 安室透默默喝了一口水: “也许你适合去当小说家。” 景元: “如果哪天我闲下来。” 唠嗑到此结束。明天的任务是重点。 景元问道: “你会易容吗?” “不算精湛,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找人。不过你易容做什么。”安室透问。 “我怕遇见熟人,帮我一下吧。”景元略过这个话题,冲人笑着。 毕竟是安室透请人帮忙,他看中的事景元的技术又不是脸,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景元说怕遇见熟人,是认真的。 黑衣组织的高层一定认识他这张脸,到时候会场一见面,看见他跟着安室透,那场面多尴尬。 只是景元这个时候没想到,熟人不光是黑衣组织还有其他人。 酒店金碧辉煌,红色天鹅绒地毯铺展每个角落,安室透早早把人带进了酒店。 在进来前,安室透叮嘱他: “这次有不少大人物在场,但具体有哪些人会来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在里面的身份是调酒师,时时刻刻关注客人,以防有人暴起伤人。有情况随时联络,万事小心。” 调酒师这个工作还是第一次,景元的记忆力出色,把安室透给他的《调酒速成》背了下来。 酒吧位于顶层的偏僻角落,这里不引人瞩目又能纵观整个会场。 大概过了几分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往里走。 看见了不少黑衣组织的熟人,例如琴酒,朗姆,也是这时他才知道降谷零居然也得到了波本的代号,在黑衣组织里混的风生水起。 接着,整个大厅安静下来,黑衣组织的高层带着敬畏的目光看向门口。 景元顺着看去,刻着繁复花纹的木质大门打开,身着高定西装的清秀男人含笑从外面走进,略显蓬松的头发和温润的目光让他有一阵恍惚。 沢田纲吉,短短几年时间,你也终于走路不会摔跤啊! 景元下意识摸了摸脸,还好他易了容。 这个好还没尘埃落地,门边又传来一阵喧哗。 接着,目光阴郁,无趣,面容俊秀的青年从门口进来,他没有向四周乱看,那双鸢色的眼珠直直的穿透人群定在了景元身上,隔着喧嚣和时空再次对视,刹那间,里面的阴郁仿佛起了波澜。 随后波澜平静,他扭过了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第84章 见面 景元不动神色低下头,错开视线,心想:这下终于知道黑衣组织为什么全员出动了。 景元在工位上站了一会,一个同为调酒师的人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有人在后面等他。这个人他知道,是安室透的部下。 景元放下手中擦拭的酒杯,脚步轻轻绕到后面的消防通道,安室透单手扯着领带,似乎在放松。看见景元过来笑了一下,似乎习惯了缓解他人的紧张,随后面容严肃道: “今天赴会的客人我之前从未接触过,实力深浅一概不知,如果有危险一定优先保护自己。” 异能并没有在普通人之间公开,安室透不清楚他们的存在实属正常。 景元诚恳道: “你应该担心的是他们。” 黑衣组织再强大,也只是经济上的强大,组织内部异能者数量稀少,根本无法和彭格列和这些年成长起来的港口mafia抗衡,硬碰硬的下场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只是这话到了安室透耳朵里就转了个圈,以为景元的意思是他自己足够强大,安室透当成了一种安慰。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他毕竟是黑衣组织内有代号的,离开太久可能会引起怀疑。他抬头左右看看,终于在走廊尽头看见了熟悉的人影,他匆匆跑过去。 那是柯南,可能是从通风管道中爬下来的,身上沾染着尘埃,看着有些狼狈,但眼中的锐利和闪烁却让人不由得安心。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圆片和一个耳机扔给了景他们,简单道: “我会给你们提供技术支持,有问题随时问我。” 安室透将圆片贴在身上的隐蔽处,耳机扔给了景元。 景元笑着指了指那个圆片: “不给我一个吗?” 柯南露出一个带着揶揄意味的笑容: “如果你想随时被监听的话。”他从怀里拿出一打: “你要吗?” 景元仰头看看天花板: “时间差不多了,把工作一直交给别人也不好。” 他冲两人挥挥手,笑着道: “等事情结束后,再好好聊吧。” 他打开消防通道沉重的大门,宴会厅的璀璨华灯瞬间照在他身上,宾客穿着昂贵的衣装在舞池里光鲜亮丽,而灯光照不见的地方,却是真正的正义。 景元向酒吧走去,这时耳麦传出轻微的滋啦声,随后柯南稚嫩的声音从耳麦里传进来: “能听见我说话吗?” 景元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视线随意的向吧台的方位扫去,随后顿了一下。 太宰正站在吧台前,他穿着昂贵的黑色西服大衣,衣摆到了小腿,他脸上绑着白色的绷带挡住一只眼睛,他百无聊赖的坐在高座椅上,整个人看起来颓丧又脆弱,比起强大的mafia首领,更像是一只落水的狗狗。 站在他位置上的调酒师一脸紧张,几乎是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向他。 景元脚步没顿,加快速度走了过去,调酒师顺势走了过来,擦身而过的瞬间小声说着谢谢。 景元站在吧台后,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请问需要什么。” 或许是出于逗逗人的心情,他故意变了一下声线说话。 太宰趴在吧台上,手指无聊的转着圈,闻言眼珠一点点瞥向男人,懒懒笑了: “回来了?刚刚去做什么了?” 两人一个站在,一个坐着,周围人声喧嚣却如同画中的背景,无法渗透他们之间一分一毫。 良久,景元缓缓开口道: “去处理了一点私事。” 太宰漫不经心地点着头: “是吗,我感觉我已经等了你好久。” 他慢慢撑着坐直身体,垂着眼睛一字一顿: “很久。” 他不等景元动手,自己越过吧台比调酒师自己都熟稔的从酒柜上拿下一瓶,金黄色的酒液在其中晃荡,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只是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酒水上,他看着不远处觥筹交错的宴会厅,跟个孩子一样笑着道: “你看见吗?” 景元看了他一会,这才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似的轻声问道: “什么?” 太宰指着宴会厅笑着道: “接下来这里有一场好戏会上演,但赢家还没有定。你说我压哪一边好?” 赢家? 黑衣组织和彭格列? 若是知晓内情的常人恐怕已经哈哈大笑着将自己全部的筹码压在彭格列上! 可太宰含笑的声音却仿佛嘲笑着眼前的一切。 景元心中微微一沉,隐约明白了什么。 太宰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着,带着一丝狠意和无所谓的颓丧,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微妙的糅杂在一起,组成了现在的太宰。 他喝的太急,有一部分酒水溢出顺着脸颊滑落,他不在意的随手摸去,对着景元一笑,压低声音道: “彭格列对我毫不设防,他们的产业,线人我一清二楚,你猜,我能不能拿下他们?” 他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景元,似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不一样的反馈,只是,他失望了。 这张覆盖着人皮面具的脸没有丝毫波动,他平静地看着他。好像这些只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无论做了什么,他都有能力遏制。 太宰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他的手猛地握紧酒瓶想要仰头灌一口,只是这次,他没能提起来。 他的手被握住,男人没有遮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安心,不知多少年没有听过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 “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太宰有片刻怔愣,眼睛快而轻的眨动了两下,笑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呢。” 覆盖在他手背的手修长,温热,太宰手指微微一动就从被握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反手抓住了景元的手腕,细细摩挲: “这么多年你究竟躲到什么地方了?既然离开又为什么要回来?” 手腕被摩挲带来细微的痒意,景元不动声色想抽回手,太宰似乎预料到他想要做什么,手指攥得很紧,没能让他如意。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太宰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听了景元的话,没再喝酒,转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抿着,眼睛看着宴会厅,说出了跟当下完全无关的话: “小时候我总是坐在房间里,盯着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或许是无聊,又或许是期待着什么,能打破现状的特别从天而降。” “你猜,我等到吗。”太宰小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景元没有说话,他只是渐渐松了力气,任由太宰攥着他的手腕。 太宰却主动松开了他的手,向前跨了两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这么多年我已经见过无数个和你一样的幻影。” 他说着,脸上笑意加大,惬意道: “你知道吗?彭格列是我最重要的人留给我的诸多东西中最不重要的一个,就算舍弃了也无所谓,我还能占据他们庞大的财产。” 他欢喜着,近在咫尺的,足以媲美国家的财富却没让他眼睛中的死水出现波澜,他说: “到时候世界上最强大的组织就是我的,你说这个建议是不是让人很心动?” “太宰。” “我知道这只是一次无聊的尝试,可我忍不住去想你的表情,不知道像你正义感这么强的人会说什么?” “……” “啊,我猜只是些无聊的,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无所谓。” 他轻快地笑笑: “就算是这些我也听不见啦!” 他回头冲着景元一笑,笑容很淡: “那个让我万分想念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景元靠近了他,对他来说仅仅是几个月的分别,对于太宰来说,已经足以他成长道让景元都有些陌生的地步。 景元开口: “无论何种决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做了这些,你会后悔吗?” 太宰顿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眼中带着让人惊愕的执着,他猛地凑近景元,一手探到男人的后脑狠狠将人的头颅压下,他附在男人耳边轻声道: “我最不后悔的,是那天抓住了他的手。” 说完,他放开男人,在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一闪一闪,宴会厅里的客人警觉的四处观望中,他没有留念的走向其中。 随即,水晶灯灭了,宴会厅陷入一片黑暗中,可其中没有传来人类下意识疑惑或惊恐的喊声。好似这一切是早就经过彩排的节目。 黑暗中,景元的耳麦突然响了,柯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紧张: “注意安全,躲起来!” 话音刚落,宴会厅内传来一声枪响,火红的火焰在黑暗中点亮一瞬,几乎照亮了整片地方,也是这一瞬,让众人看清了自己周围,众人面目沉着冷静,在一瞬的昏暗中隐约显露凶狠,他们端着武器,刚才的枪声如同战争开启的哨声,他们同时扣下扳机! 瞬间,无数火光在黑暗中闪现,几乎刺破耳膜的震荡声中夹杂着让人反胃的哀嚎声,血腥味猛地冲破在空气,刺激着大脑。 大概是觉得这场闹剧还不够热烈,景元听见不远处的太宰突然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刚才罢工的水晶灯重新亮起,而恢复光明的世界,却依然充斥着本该在角落的阴暗。 第85章 虚幻 没有了黑暗的隐藏,他们也终于露出血腥的爪牙。 无数子弹倾泻,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成为战场,同时,一股火光猛地从中央爆发,火焰向上窜起触碰天花板,成为了阻挡致命子弹的火墙! 黑衣组织的人多由普通人组成,他们被猛然窜起的火焰惊了一下,相互间对视一眼,一半的人继续开枪,一半的人缓缓靠近火墙,他们缓慢却坚定的伸出手去触碰火墙,能够忍住本能对火的恐惧,这足以让人称赞。或许因为忠诚,或许因为恐惧,他们没有退缩。 景元的耳麦里传出声音,柯南惊讶又抓狂的吼叫几乎从耳麦喷涌而出: “这个火从哪儿来的?这真的不会把这栋楼烧了吗?” 语气着急而慌张,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真的体验过被火焰环绕的滋味。 景元看着熟悉的橙色火光,明白了它的来源,他单手点住耳麦,轻声安慰道: “不用担心,这道火焰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你看着就行。” 柯南在耳麦的另一头欲言又止,最后咬着牙说: “行。” 太宰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景元的耳麦上扫了一眼,勾出晦暗的笑意。但他没说什么,他将目光投向了近在咫尺的战场中央。 他们的手指触碰到火焰,心惊肉跳准备迎接灼痛的几人在火焰的噼里啪啦声中露出了惊异的目光。火焰没有给他们带来烧灼感,只有温热的感觉在手上环绕。这个事实让他们惊讶,同时涌上了窃喜,他们回头对着同伴打着手势,示意他们这道火墙不过是虚幻之物,不会对他们造成真正的伤害。 于是所有人都靠近着,直到他们全部被火光包裹。 “咔嚓” —— 冰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几乎淹没在火光的蒸腾中,没有人能注意到,随后燃烧的火焰瞬间化作了冰晶,行走在其中的众人被冰封其内,刚才的火光成为了闪烁着光泽的冰,他们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沉稳,冰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冰中之物,他们被冻结在此刻。 子弹倾泻在冰晶上无法造成分毫损伤,不多时,枪械的声音缓缓停下,巨大的冰晶矗立在宴会厅中央,黑衣组织除去高层,剩余的人都被冻结在里面。 战力瞬间扭转。 柯南已经在耳麦中抓狂,为了这次的行动他们提前筹备了许久,但从宴会开场,宾客进来开始没有一刻是按照他们预想的走。 彭格列?港口mafia? 这些是谁?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过! 刚刚凭空诞生窜上屋顶的火焰现在怎么变成了冰? 别说牛顿的棺材板了,柯学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这些是什么人?”柯南在耳麦中压着声音也阻止不了惊愕。 景元紧紧盯着会场中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做到这一切的沢田纲吉从部下分开的道路中沉稳,优雅的走上前。他的额头冒着火,双手带着手套,目光理智,但是看着,景元没法将这个被众人簇拥的mafia首领和当年走路都会摔跤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沢田纲吉注意到景元的视线,转过头隔着宴会厅对着人点头,当做打招呼。 随后,他看向黑衣组织的朗姆,沉声开口: “不知阁下为什么会对我们出手。” 朗姆目光阴沉,低声嗤笑一声,他没有接话,只是把目光对向了太宰治,神情中带着自信。 沢田纲吉隐约明白了什么,隐晦地吐了一口气,同样看向了太宰。 宴会厅陷入片刻沉寂,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太宰,青年接受着诸位的目光洗礼,从容淡定,笑了起来,欢喜而期待,他顶着目光缓缓走向宴会厅中央,对着所有人单手抚胸行礼,这里好像不是战争的中央,而是舞会的开场。 “经过多年的努力,我跟二位有了深入,友好的交流合作,也成功让我的人渗入你们内部。”太宰笑着,用平淡的语气讲出了不可思议的真相,他好像看不见那些手持武器,骤然恼火随时要攻上来的人,淡定的继续说: “别露出这种表情,我只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事而已。” 他歪着头笑了,比起首领,更像是天真的孩童,他好像一直停留在童年。 “现在,你们之间的天平已经倾斜,而我是游离在你们之外却非常重要的筹码。”太宰双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随着话音落下,之前躲在宴会厅角落瑟瑟发抖的客人们,服务生们突然站了起来,他们脸上的害怕消散,露出了冰冷的神情,身上隐约有力量浮现,向外荡出一圈圈风压,无形的压迫感随着太宰一同笼罩在房间。 “沢田,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弱点和力量一清二楚。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这些不是假话。”太宰没有看着任何人,他看着虚空,眼神有些放空又有些疯狂,他闷声笑着: “我现在把选择全交给你们。” 朗姆显然没有意料到选择这个词汇,当下脸色沉了沉。 “嗯,我确实忘记跟你说了。”太宰笑的有些俏皮, “不过这样才会有惊喜。” 沢田纲吉低声开口: “兰波先生他们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景元先生也是如此。” 藏在黑衣组织里的安室透瞥了眼景元,眼中是没有掩饰的惊讶。 太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无奈地笑了,说: “如果他们有机会出现并制止我的话,但很可惜他们不在。” 他睁眼看向会场中的所有人: “没有人能阻止我。” 沢田纲吉又想说什么但这次太宰没有给他几乎,他懒散的音色猛然提高,声音回荡在宴会厅: “现在,你们谁能杀了我。” 太宰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泽,他丝毫不在乎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引起动荡,他沉醉在死亡的甜美中: “谁就是下一任港口mafia首领!” 他看向惊讶的沢田和带着贪婪笑容的朗姆,温柔笑着: “那么,现在开始”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动了! 朗姆举枪准备对太宰射出致命的子弹,但在他抬手的同时另一股力道猛地自下而上过来,将他的手向上抬起,子弹被射中天花板! 朗姆的眼睛带着阴狠斜向下看向安室透: “叛徒,果真是你。” 安室透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份暴露了,眼下的情况超出他的预料,他虽然不知道港口mafia首领的权利有多大,但看见连朗姆都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就知道这权利绝对不能让给黑衣组织! 可是,黑衣组织能拥有代号的,在体术上有不少强于他的,仅仅是阻止朗姆的片刻,琴酒已经从他身边窜了出去,黑衣银发几乎是刺穿死局的子弹。 同时,伏特加举枪对准安室透,即将扣下扳机!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打破现状。 “纲吉,保护他!” 沢田纲吉似乎等待这个声音许久,他脸上的沉重缓缓散开,露出了还有少年人的热血和善意,他应道: “ok!” 说着,他的双拳猛地绽放出火焰,身体几乎瞬间消失在原地,而下一刻他出现在安室透的身后抬手握住了伏特加的手枪,火焰触碰的刹那,手枪因为高温融化,却微妙的没有烧灼任何一个人。 安室透有些迷茫的看着纲吉: “你不该,去救他?” 纲吉笑了一下: “有那个人在,还轮不到我。”说着,他单手狠狠一握,手枪溶成铁水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在伏特加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他横手劈在人的脖颈上,让人晕厥过去。 而在此刻,琴酒已经近身,太宰不躲不避,他甚至期待的看着即将到达的死亡。 就在他匕首快要触碰到脖颈时,太宰突然被另一股力道向后一拽,堪堪躲过锋利的匕首。 他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带着轻微的酒气,还有触碰记忆的,那股淡淡的草叶香。 就好像…在他面前的并非是幻觉,而是真实。 “对一个孩子下手可不算风光。”景元挑起琴酒的匕首,在过招间说道。 “这个声音…”琴酒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 “居然是你,失踪这么多年原来没死?” “是啊,能要我命的不多,但很显然你不是其中之一。”景元笑了一下,同时他攻击的速度猛地加快,不过两招,琴酒便招架不住,刚才的兴奋也变成了凝重,最终被景元击中,在剧痛中晕厥在地上。 黑衣组织的高层,也在沢田纲吉碾压式的战斗力下被俘。而他们以为的盟友,港口mafia的人始终站在房间外圈,他们冷眼旁观着,没有首领的命令一步也不动。 景元背对着太宰,手指磨着匕首许久没有动静。 他养病的期间,对于太宰他们来说过去七年之久,七年啊… 长生种的一瞬,短生种又能有几个七年? 他缓缓转过身,斟酌了片刻刚要开口,就见太宰望着他,神情空洞,他说道: “只是一个念想。” 他声音带着死寂和懒意,然后走进了人群中。 ———————— 这两天在外地,然后我手机丢了,,,啊啊啊啊 这两天实在抱歉呜呜呜呜呜 第86章 跳楼 太宰向后一退,被涌上来的人流挡在后面。 他背过身,逆着人流而去,无数人挡住他的身影又错开,景元就站在原地,陷入恍惚。但无论多少人,太宰的身影如此清晰的印在他的视线中,时间慢了下来,他看着太宰身影随着走动微微起伏着,最后消失。 景元觉得浑身一僵,心脏快速跳动着。 无可奈何的宿命和怅然猛地冲击着,这让景元不由的眨了下眼,随后他猛地抬脚向前追赶,可他走了一步又想起当下的换乱迟疑的停下,就在这时沢田纲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快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他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时间的漫长: “他已经等了许久。” 景元穿过人群,穿过走廊,每一次转弯他只能看见那一点点黑色的衣角,距离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内响起,轻轻的,却仿佛穿越了数百年,带着连长生种都会疲惫的时光问道: “这次你能抓住吗?”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视线中只剩下了那一点点衣角,不知走了多久,昏暗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灰色的平台铺展开去,太宰就站在天台边缘,他的周身是湛蓝的天空,畅快的风流吹动他的西装,发出猎猎声响,他背对着景元,身影落寞又孤单。 “太宰。”景元复杂地看着青年,许久之后终于吐出这个名字。 久违的声音和语调,太宰听见了,他侧过头看了眼景元,笑了一下,随后脚尖转动,在天台的边缘,距离地面数百米的高空转了过来,他看向了景元,而他的后背对准了深渊。 “呦,好久不见。”太宰说着,但眼里没有笑意,只有探究和冷漠: “这样的把戏还要来多久?” “把戏?你说我吗?”景元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太宰的话。他猜测道: “这些年来你一直能看见和我一样的幻觉?” “是啊,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出现在我的眼前喋喋不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太宰眉眼恹恹: “这么多年你还没腻吗?” “异能不可能对你起作用,是当时的后遗症?”景元说着,不动声色的靠近着。 “后遗症?你说景元的离开?”太宰冲人笑了笑,他眼睛看着“幻影”的靠近,没有制止。 “不对哦,不是后遗症,而是空了。”太宰声音很轻。轻得只有景元将全部注意力集中他身上才能勉强听见。在理解这句话的瞬间,景元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相反,警铃在脑海中疯狂作响,催促着他做些什么,去抓住他! 太宰扭头看了眼脚下,深渊般的高度没能引起他分毫动容,死亡对于他不是惩罚和恐惧,而是至高无上的欢乐和期待。但… 太宰轻声道: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注意你的吗。” “什么?” 太宰扭过头冲人笑了: “你踩在窗台,对我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味那一刻,神情带着独特的温柔: “你把我从地狱中拽出去,我得到了名为有趣礼物。我似乎在那一刻,感受到了自由。”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他对景元道: “可惜这一切终结在了那天。” “不在了,消失了,无论动用多少资源都无法在这个星球上寻到他过往的踪迹和身影,回忆和念想仿佛只是我们自己的幻想。” 幻觉是何时出现的呢?是景元消失的第二天,他就坐在沙发上,一如既往的笑着,笑着…维持一个表情看着自己。 这不是异能。太宰冷静的想。 太宰错开了视线,没有去理会这个幻觉,他利用自己所有的资源去寻找景元的踪迹。 一天,两天… 几年过去。 他终于将视线转到身边的幻觉上,他看着熟悉的眉眼,看着男人坐在他身边,他会说着他们的过往,又好像只是固定的程序在回顾着他们的曾经。 可他不是景元,他只是会将他们曾经说过的话重复的傀儡,幻觉。 太宰比谁都清楚这件事,他几乎是嘲笑的看着他人担忧的目光,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幻觉。可那又怎么样呢? 真正的景元,他或许再也无法触碰到了。 他以前总是会嘲弄失去重要之人伤心欲绝的人类,他才不会这样。人类只是这个星球上万千生命的一种,无论少了谁都无所谓… 直到这件事轮到他,他看着景元的幻影,手指微动。 这个只会重复景元话语的傀儡偶尔会说道: “跟我走。” 太宰这时总会有片刻失神,然后默默不语。 他还不能走,他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现在,幻想应该结束了。”太宰说着,他深深地看着景元, “保护这个世界或许是他的愿望,如今我能做的都做了,这个世界会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得救,这样我也终于能…” 他闭上眼睛,仰着头,身体几乎要跌落下去: “这次你还能抓住我吗?” 幻影曾经在他耳边问起的话再次响起: “跟我走。” 他张开手臂,向后落去,他的话音顺着风流传进景元的耳朵: “没想到这样的我居然也诞生了愿望。”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 身体从高空落下,失重感传来,凌厉的风流从耳边刮过,他看见了遥远却覆盖了整个视野的天空,他好像离景元越来越远,他飞快向下落去,思维无比清晰,这似乎是死亡的祝福,他能在短短时间内去回忆自己的过去,去彻底的看一眼世界。 然后… 太宰看着湛蓝的天空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被他视作幻觉的影子从高空跳下,这个以往只会陪在他身边,用如出一辙笑容看着他的幻影好像不一样。 太宰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男人毫不犹豫的从天台跳下伸出手向自己抓来! 上一次,景元带他跳出了牢笼,这次景元依旧要护住跌落的他! 太宰试探的伸出手,在寒风的高空中他碰到了,对方温热手掌和自己相握。 他被紧紧抓住。 “景元?”在轻喃声中,他这次得到的不止是轻飘飘的话语,还有熟悉的拥抱。 “现在才看出来吗?”景元在冷风中低吼道,他单手把太宰紧紧抱在怀里,腰身猛地一转,从向下的姿势转向上,同时他的身后出现神君的虚影,神君将他护着并提供了短暂的滞空,景元借此机会横着砸向侧边的高楼玻璃,在玻璃碎片中,他抱着太宰滚了进去。 好在今天整座酒店都被包了下来,除了顶楼外其余的地方没有人。 落了地景元这才松了口气,一贯平淡的内心也不由的有些波动,他转过头正要教训,就看见太宰呈大字躺在地上,带着无比惬意的神情哈哈笑着: “居然是真的…你真的出现了!” 他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绝望和惊恐,只有欢喜和兴奋: “所以你还在!景元!” 青年从地上坐起,散落在身上的玻璃碎片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地上,他的手掌撑在地面,被玻璃划破,鲜血缓缓流出,在一片血腥味中,他跪在地上靠近了景元,他仔细观察着这张“陌生的脸”,笑了一下。 随后,景元察觉到人皮面具的边缘被触碰,接着,人皮面具被撕下,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嘴角,很轻,一触即松,几乎让他以为是个错觉。 “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太宰轻声道,他似乎被景元瞬间僵硬的反应取悦,笑了一下: “我好想你。” 这等同于告白的动作和话语,随着太宰此刻青年的模样终于让景元无法忽视。 他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没有接着太宰的话,转而问道: “之前你说的幻觉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义。”太宰没有在意景元的躲避,他仔细观察着景元的脸,状似无意道: “无论时间如何变化,你的模样到是没变。” “天生的,别羡慕。”景元少见的皮了一下。 “在你失踪的第二天,我就能看见幻觉,和你长得一样,会说出你曾经说过的话,语调,声音,动作,表情,和你分毫不差。就如同关于你的回忆具现化。” “回忆?”景元低头思索道: “我大概有了想法。你是不是碰过…” “喂!那个混蛋太宰又去哪儿自杀了!”一道吵吵嚷嚷,又夹杂着不耐的声音响起,从走廊的尽头穿过房间一路钻到两人的耳朵。 “中也?”景元失笑, “你究竟给他添了多少麻烦。” “明明是他多管闲事。”太宰控诉道,时光仿佛回到了过去,他们中间多年的空白没有影响他们分毫。 “我听到这里有声音了…太宰!别让我抓住你,这次我绝对会让你体验什么是地狱…”吵闹的声音伴随着踹开门的巨响落下,中也看见景元的一瞬间,凶神恶煞的脸瞬间变成了怔愣和茫然。 太宰欣赏了一会,接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给景元递过去: “让我陷入幻觉的,应该是这个。” 景元往太宰的手里看去,那是一块冰,他更加确定的心中的想法: “我之后我想办法回收,你…” 砰! 冰块猛地裂开化作了无数闪烁着光泽的冰晶散在空中,将景元和太宰包围了进去! 他们最后步入眼帘的,是对方的面容,随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87章 记忆 入眼遍地荒芜,裸露的灰色山岩暴露在太空中,黑色的,直至永远的太空包围着孤零零的星球,举目所望,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响彻在耳边。 咚,咚,咚… 一股无言却如洪水般汹涌而来的孤独淹没了这里的一切。 太宰站在其上,看着远处凸起的山岩,只觉得被寒冰包裹,浑身冰冷,连骨头缝都带着寒意。 前一刻他还躺在玻璃碎片上哈哈大笑,仅仅是一眨眼,他便来到了这里,往常无法触及的天空此刻就在身边。窒息,寒冷,死亡如影随形。 太宰突然被丢向陌生的世界神情并无波动,他随意的瞥了眼四周便无趣的抬头看向了无垠的宇宙,他并不担心自己遭受危险,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无趣极了。 他维持仰头看天的姿势不知过去了多久,空寂的四周终于传来声响,死寂的水潭被投入了巨石般引人注目。 太宰顿了一下,低下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灰色的山岩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残肢,血流满地,刚才微弱的声响在他低头的瞬间放大,喊杀声与哀嚎声响彻耳边,震荡着耳膜传来阵阵嗡鸣。 刚才的死寂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战争。 太宰打量着地上的残肢,并非人类柔弱的躯体,而是更为坚硬,长着黑硬毛发的虫类肢体,仅仅是一条前腿都有他半个人长。 他迈过残肢,向不远处喊杀声最大的一片地方走去。脚下的血液还未彻底凝固,太宰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粘稠的触感,血液几乎遍布了整个星球,无论走向哪里都是一片地狱。 最终,太宰走上了山坡,他看见了战场。 这是一场人类与怪物的战争。 不少总角之年的孩子身披战甲在战场中穿梭,浴血奋战,手中的长枪刺进虫子的身躯,胜利的喜悦还没有享受就要进入下一场战争中,又或者… 他们没有了这个机会,喷涌出血液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在同伴目眦欲裂的视线中被虫类分食。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浓厚。 可这一切都好像隔着时空回顾记忆一样,带着褪色的痕迹。 他在山坡上观望了一会,突然身后传来振翅之声。 他侧过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一只有轿车大小的虫子漂浮在他身后,翅膀嗡鸣,颤动出残影。虫子黑色的复眼直勾勾看着他,口器中缓缓流出了绿色的唾液,唾液滴落在山岩上发出滋啦声响,瞬间被腐蚀。 它贪婪的注视着太宰,被饥饿本能控制着的它张开口器嘶吼了一声,尖锐的声响传出与此同时它倏地俯冲过来,直直撞向太宰! 太宰神情毫无波澜,他看着虫子丑陋的面容猛然在眼前放大,接着撞向自己! 疼痛,眩晕,什么都没有。 太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是水幕一样晕开,又重组,虫子没有伤到他分毫,吼叫着向他身后冲去。 这幅身体是虚幻的,他现在在哪儿? 太宰抱着这个疑问,带着心中骤然浮现的答案转身,无动于衷,死寂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波动,褪色的世界一下子被光亮充斥,灰色的山岩,红色的血液,以及那双金眸… 他的双眸睁大,看着一个白发少年带着沉稳和狠意将手中的剑刺进虫子的关节处。 虫子在剧痛中哀嚎挣扎着,带着沉重的身体重重的砸向地面,碎石飞溅,地面震颤,少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飞快翻身骑在虫子身上,双手握着剑柄砍下了虫子的脑袋! 脑袋滚落在地上,虫子的身躯抽动了两下最后躺在地上再无声息。 白发少年沉沉吐了一口气,他翻下身,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战场眼睛中带着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有的沉稳和悲伤。 少年的身体还没有长开,小小的一团,他手中的剑都要比他大。 他就站在山坡,脚下踩着残肢。头上嗡鸣着驶过一艘飞船,它到来的掀起一阵风流,狂风吹过少年的绑在脑后的长发,露出那张熟悉又稚嫩的脸。 他一个人站在这山坡上。 仅仅是这样的场景,太宰终于感受到了一直被阻隔在外的孤独。 也明白自己或许陷入了景元少时的回忆中。 他忍不住上前,抬手碰住少年的脸,用拇指擦拭过少年脸上溅上的血液。也在这时,他看见近在咫尺的金眸中骤然出现他的身影!好像他的存在在触碰到景元的瞬间被承认! 太宰下意识想,糟了。 果不其然,随后视线天旋地转,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太宰喉中闷出一声痛呼,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的双手被扭到了身后,而罪魁祸首就是刚才让他感到孤独的人。 小孩眼神锐利的看着身下的男人,声音清澈却压抑: “你是谁!” 太宰除了最开始的一声痛呼没再出声,他放松了身体,没想着反抗,他的脸颊被压在地面,他侧着脸去看声色俱厉的小孩。 眉眼没有长开,依稀能看见长大后的风采。 现在的景元似乎还没有学会将心事和情绪藏在心里,将一切都表露在脸上。 警惕,疑惑,好奇,疲惫,种种一览无余。 看的太宰有些新奇,也起了逗乐的心。 他故作歪头想了一会,笑着说: “一个刚刚想帮你擦去脸上血污的人。” 景元显然没想到,愣了愣,随后抬手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顺势将人松开,嘴里嘟囔着: “那你不要突然出来吓人啊。” 他退到一边,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看着远处飞船上训练有素下来清扫战场的同伴。 这场战争终于到了尾声,他也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小孩双手撑在地上,脑袋向后仰着,长长吐了一口气。 太宰没管身上价值昂贵的西服,靠着男孩坐在地上。 “就这么相信我了?” 景元闭着眼,带着困倦: “是啊,清洁机先生。”这个外号他似乎很满意,低头闷笑一下了,才接着道: “就算你有小动作也无所谓…你的身体素质太弱了,打不过我。” 太宰嘴角抽一下了,这句话是实话,却也让他有微妙的不爽。他鼓了鼓腮帮,将视线转向下面战场。 太宰: “你看起来很累。” 一根手指都懒得抬的景元声音更懒: “是啊。这场战斗打了许久,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援军。” 太宰: “这么危险为什么不跑。” 景元睁开眼,略微有些无语道: “先不说军法的问题…不,这个问题绕不过。” 景元是想好好跟人说道说道什么是忠诚,什么是同伴,可他看着男人平静的面容觉得自己就算说的这个星球变得鸟语花香这个男人也不一定能听进去一个字。 于是他说: “你该不会害怕这些虫子吧,没事,等会要是又打起来我护着你。” 小孩的语气里带着揶揄,太宰听得好笑,问道: “刚才你还把我摁在地上,现在怎么又要保护我了。” 景元歪着脑袋: “你又不是我的敌人。”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也不是坏人,也算得上温柔。” 温柔?这个词要是让被太宰玩的团团转最后一股脑冲向死亡地狱的人听见恨不得把棺材板掀开跑出来破口大骂。 就连太宰都少见的愣了,他转过头看着男孩的金眸,意味深长道: “我是不是该劝你去看看医生。” 景元也乐了: “我的眼睛没问题。要是有问题我也没办法医治。” 没办法? 太宰瞅着不远处的飞船。景元说的不能治绝对不是科技上的问题,那就是本身… 太宰放在岩石上的手慢慢攥紧,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 许久没听见身边的男人说话,景元不由的将目光看向男人,过了一会眼里逐渐显露出好奇的神色。太宰回神,就一眼撞了进去。 他挑了一下眉头: “你在看什么。” 景元: “看你…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问。” “你是鬼吗?” 这几个字在空旷的山坡上飘远,飘的太宰思绪都被撞飞。 景元抬手拿走“路过”太宰身体的一个的一个幼虫: “碰不着,摸不到,这不是鬼是什么。” 然后他又想起刚才自己把人掼在地上的场景,又说: “你该不会是什么小说里的厉鬼,缠上我了,所以我才能碰到你吧。” 太宰摆了一个鬼脸,仰着脖子故作生气道: “是啊,我是鬼,来索你命的!最好给我小心点。” 也不知道谁大谁小,景元居然还附和着抖了抖身体,装着害怕道: “饶命啊!” 太宰哼哼两声,得意够了,这才说: “我不是鬼,其实我是你的背后灵。” 景元连忙摇头: “背后灵是你还是算了吧。” 太宰眨眨眼: “为什么。难不成你怕鬼?” 景元: “我要是怕鬼早就跑了。”他眼睛发亮,期待道: “如果真的有背后灵,我希望不是人,是猫!” 还挑上背后灵了,真不知道应该说他胆大还是说他神经粗。 太宰漫无边际地想着,冲着景元“喵”一声。 ———————— 第88章 记忆 这声“喵”很轻,很柔,带着点笑意,景元没忍住揉了揉耳朵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景元年纪小,嘴甜,又善于察言观色,再加上身边都是长辈,除去平常训练,大家都惯着他,冷不丁碰到这么幼稚的人反而多了几分新奇。 他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子,一边捡一边怼太宰身上,石头穿过了“鬼”的身体落在了地上,咕噜噜滚远。 太宰笑了,火上浇油道: “放弃吧,你是不可能有猫的。” 景元顿了一下,砸得更欢了,嘴里还嘟囔道: “你是属乌鸦的吗。” 太宰也不躲,他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小孩,就这么过去了几分钟,太宰懒着声音开口: “玩够了吗?累不累?” 嘲讽拉满,可是刚刚经过一场生死拼杀的景元早就没了力气,扔了一会石子玩,手臂都是酸的,就算再不满意,这句嘲讽他也得捏着鼻子咽下去。 可能是平时好事做多了,景元鼓着脸放下石子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的飞船上传出信号。 景元看着亮起的蓝光,沉沉吐了一口气,扭头对着太宰笑笑,说: “战争结束了,我可以回家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眷恋和期待,这种不加掩饰的喜悦让太宰怔了一下,他转过头,许久后才轻轻道: “我现在回不去了。” 这里不是地球,甚至也谈不上现实。 他本来想说他没有的,可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有的,在地球上,所有人一起等景元回来的地方。 只是,这个家空荡了七年。 景元闻言抿了下嘴,他心中懊恼自己多嘴了。 他仔细打量着男人的脸,干净,苍白,身上的衣物也有好好整理过,显然是养尊处优的那一挂。 景元侧过头去看这颗星球,荒芜,毫无生机,罗浮现有的资料没有这颗星球从前的样子,在虫族和丰饶孽物的肆虐下,星球被吸光了养分,成了一颗“死亡”的星球。 太宰是鬼,是这颗星球还活着的时候生活在上面的人类变成的吗?他徘徊在这里,没有伤一个人,是在等谁吗?还有未尽的心愿吗? 他不由的这么想,声音也低了下去,自责成了一把刀,戳着他的小心脏。 远处罗浮的飞船亮着蓝光,光线在黑暗幽邃的太空中如此显眼,这是他们的信号,告诉士兵们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他们可以回家了。 景元站在远处看着,看着他的同伴三三两两搀扶着,疲惫的拖着身躯向飞船走去,也有不少人哭了,跪在地上,拽着自己再也醒不来的朋友,家人。 这个鬼混,也是这样吗? 在卷起的风流中,景元开口了: “那你要跟我走吗?” 许多年前,景元对他说过一样的话。 他踩在窗台上,对他伸出手,然后一把将他拉出了过去的阴暗与无趣。 这一次,景元又对他说了,在这陌生的回忆中。 太宰是个人精,他稍微转一下了就明白景元误会了什么,可他没有纠正,觉得让景元多误会几天也好。 想着,他顺势露出了寂寞又怅然的表情看着这颗星球,等着周身的风落了,这才对着人点头。 景元一开始小心翼翼的,生怕别人能看见这个鬼,等走了两步发现身边的人没有露出丝毫诧异和防备,这才拽着太宰一路窜上了飞船。 现在的景元还没到太宰的胸口,但比太宰这个战五渣跑得快多了,一路走过来全靠景元拽着。 太宰气喘吁吁,修身的西装都差点给他薅掉,要是被他压榨多年的港口mafia的部下看见他们的首领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恐怕眼睛都要惊的掉下来。 好不容易站在了飞船门口,他喘着气,心里抱怨着怎么都成“鬼”了还能感觉到累。 “你不是鬼吗?怎么这么累?”太宰心中的腹诽在下一刻让景元说出口,满满的揶揄听得太宰脸上撑出笑容,说: “就不允许鬼会累了?” 景元举起双手,安抚道: “我不问了。” 说着,他悄悄看了一眼地面。 曾经发生过岁阳这类无形之物入侵飞船,造成大量伤亡的事件,后来仙舟就在所有的飞船入口放下阵法,如果还有类似之物入侵,会触动警报。 可现在,太宰站在阵法中央,不时有人从他身上穿过,活生生的鬼就在他眼前蹦跶,这阵法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景元心中一边觉得真是见了鬼了,一面悄悄打开飞船所有类型的扫描系统,他看着地上阵法快变出花来了还是一个都没触发。 这比见了鬼还恐怖。 景元“嘶”一声,转头就扒在船舱旁检查是不是电路问题,检查了半天发现啥也没发现。 正琢磨着怎么回事呢,只见面前的投下一片黑影,一道带着笑意故作阴恻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找见怎么回事了吗?” 这要是恐怖片,十有八九主角要惨了。 景元不动声色的起身,扭头冲着人笑: “这船舱门怎么关不住啊,等会我叫人来修一下。” 太宰乐了: “行啊。” 逗完人,两个人都默契的往前走,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走廊被冰冷的金属包裹,却不觉得寒冷,反而有热气在其内回荡。走路间鞋跟在地上踩着发出“哒哒”的声响,他们轻手轻脚的绕过走廊,最终站在一间门上挂着简易猫猫头画像的门前。 景元介绍道: “我的房间,以后你只能待在这里知道吗。” 太宰明白这是防着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呢,心里觉得好玩,面上到是乖乖点头应下了。 景元满脸写着不信,明明是刚见面没多久,他潜意识觉得这人说十句话九个要掂量掂量。 又让他奇怪的是,掂量掂量就行了,不需要防备他。 截然不同的感觉跟个羽毛一样挠着他。 他推开门,金属房门响起“吱呀”一声,太宰没有躲闪,探头往里看去,发现里面跟外面冷冰冰的金属不同,木质的家具还散着淡淡的清香,甚至还有一个窗户,灿烂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整个房间暖洋洋的,远远看去还能发现窗户外春意盎然的原野。 可是,飞船外还是太空呢,他左看右看没瞅见太阳,刚才裸露的岩石除了黑灰就没其他颜色。 太宰叹为观止,道: “赛博风景。” 景元大声道: “这是为了我们的身心健康。” 太宰: “有用吗。” 景元: “有,但我希望上面能通过我养花养草的请求。我不想要赛博草原,我想要真实的草。” 太宰“哦”一声,然后说: “你这爱好还真是没变。” 这句话听得景元眉头一跳,他拉过一把凳子,少见的异常规矩的坐在上面。 太宰见人这么认真,以为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带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坐在他对面。 “你是不是…”景元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回忆。 太宰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景元: “你是不是以前我救过的什么小动物今天来报恩了。” 太宰: “……” 太宰: “别想了,你没猫。” 景元咳嗽一声: “有这么明显吗…”他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最后不死心的问道: “你真的没有什么…” 他手指转悠着: “毛绒绒的原形?” 太宰: “你没猫。” 景元猛地站起身: “除了这句就没其他的吗!” 太宰仰着头看他,笑了: “有啊。” 景元: “有什么?” 太宰张开怀抱,笑容灿烂: “我啊。” 景元脸色瞬间萎靡下去: “白期待了。” 说话间,飞船启动了,太宰感受脚下的震颤和嗡鸣,接着,透着阳光和草原的赛博窗户一暗,外面的风景变成了宇宙。 他看见有着璀璨群星的太空在包裹着,看着荒芜的星球越来越远,看见前方巨大的星云,看见自己被璀璨包裹。 眼前一切飞快穿梭,身处其中无法分辨究竟是在后退还是在前进,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窗外的光华照在脸上,太宰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与自己世界截然不同的风景。 也许几秒钟,也许几个小时,这种奇怪的光华消失,飞船的运行也彻底平稳下来。 接着,一个巨物打了下来,太宰仰头看去。 巨大的,散着蓝光的,似乎在被推着移动的星球出现在眼前,无数飞船在其中穿梭,穿过那道光门,庞大的舰队在其面前也不过是米粒对着高楼。 太宰久久看着,最终轻笑一声: “果然,只要和你一起,无论何时都能让我感到惊讶。” 景元: “所以你是我救的哪只小妖?” 什么感叹,什么感动,在这一刻也要化作无语。 太宰: “你没猫,放弃吧。” 第89章 记忆 飞船穿过通道,稳稳落地,在轻微的震颤中他看见了人来人往,一片繁华的街景。 “等会下了飞船,你跟着我别乱跑。”说着想到了什么,他狡黠地笑笑说: “你要是乱跑,碰见十王司,她们肯定会把你抓起来!” 太宰好奇了: “十王司?” 景元思索了一会道: “她们会降妖除魔。” 妖魔太宰不说话了。 景元从椅子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正巧挂在房间角落的通讯器响起,里面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让景元赶快回家。 太宰回头就看见景元僵硬住的身体,乐了,问: “头一次见你这么害怕的表情,这是谁?” 景元举过头顶伸着懒腰的手臂一点点放下,跟个关节生锈了的机器人一样,听见太宰的揶揄,他冲人龇牙咧嘴一下了,说: “我的师父,她叫我过去训练的。” 他小声道: “我才刚打完仗,不知道能不能求师父休息两天。” 小家伙嘴上这么说,动作利索的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背包就在屋子里转悠,几分钟装了慢慢一兜,太宰还眼尖的看见他往里面塞了两瓶牛奶一样的东西。 景元一手拉着太宰,一手拎着背包在飞船上健步如飞,几乎是窜了下去,迫不及待的模样不像是去训练,更像是去见最亲近的人。 景元大概怕太宰是一个定时炸弹,无论走到哪儿都拽着人,嘴上絮絮叨叨着说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不然他就会被十王司抓去练丹。 这吓唬小孩一样的语调让太宰颇为新奇,他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点头。以他的视线看去,他能看见小孩绑在脑后的白发,能看见从脸颊滑落下的汗水,看见那双金眸熠熠发光。 他看了许久,像是要把这段他没能参与的时光全部补回来。 等他再回神,就已经看见景元把东西扔到自己的卧室,提溜着他沿着长廊向院中跑去。 院中不像别的人家那样有什么假山流水小亭子,只有一片空荡外加一棵树。 一位女士穿着劲装等待在哪里,她手中握着剑,身上散着寒气。 景元对着太宰使眼色,示意他到那边的树下坐着。 太宰低头看了看明显没有实体的自己,没提醒对方他感觉不到热,反而笑意吟吟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屁颠屁颠走到树下盘腿坐着。 景元对这位女士很敬畏,他垂着头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前,他没看见的,太宰看见了。 他看见那位女士目光锐利的扫过少年全身,发现没有严重的伤势后松了口气。 飞船刚刚停稳就马不停蹄把人叫过来,是为了检查伤势。 景元以前究竟做过多少次隐藏自己伤口不告诉别人,才让这位女士如此紧张。 太宰向后靠着,树木的清香直往鼻子里钻。 这里的天气很好,带着微风,这种时候往树下一靠,惬意,安详一点点填充心绪。 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掉下一片太宰就拿手接着,举过头顶对着光亮,细细端详过后就冲着景元方向一吹。 不远处的小孩正在挥剑,刚刚太宰走神,没听清是多少下,不过看景元紧绷的脸,说不定会练到满头大汗才会停下。 太宰吹过去的树叶偶尔会飘到景元的眼前,小孩这时就会用无奈的眼神看向太宰,示意他安分点。 他挤眉弄眼了半天,想让安分的人没有安分,他自己反倒是被师父敲了敲了肩膀,威严的声音警告他再不认真就多练一组。 景元浑身打了个抖,连忙乖乖训练去了。他在这里挥剑,太宰就在树下哈哈笑着,畅快又欢乐的声音顺着风和树叶过来,绕着少年,又随风而去。 平静的生活或许也有乐趣,太宰靠在树上,在睡着前他脑海中缓缓闪过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靠在他身边,他侧头看去发现是景元。 他单手拎着自己的衣领,给自己透气,脸上布满汗水,吐着粗气。 “真想让你也去试试练剑。”景元轻声道,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又笑着: “算了算了,你的身体素质恐怕还举不起剑。” 太宰少见的被激起了好胜心,伸出手,不服输道: “举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景元挑眉,把身旁放着剑的剑柄塞到了男人手里,太宰露出得意的脸,没曾想景元的手一离开,他拽着剑柄一起坠在地上,一秒钟都没延迟的,男人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太宰不信邪,双手拽着往上拉,扯了半响终于放弃,他幽怨的看向景元,问: “这是认主神器吗?我怎么搬不动。” 景元被这几个字弄得乐了: “我可没出色道能拥有什么神兵利器…这就是普通的剑。” “多少斤。” “训练场的剑,大概五百多?” 太宰一秒钟没有耽搁,瞬间收回了手,任由长剑砸在地上。 五百斤,开玩笑,他是一点都搬不动。 景元也没强求,他早就知道太宰拿不动,故意不告诉他让他试上一试,可能多少夹杂了小孩子的报复心理——让你刚才在我训练的时候睡觉。 太宰撇撇嘴,侧过头去看人: “没想到你这么幼稚。” “我还小,幼稚怎么了。”景元说的相当理直气壮,他向后一靠,双手垫在脑后,惬意又放松,光亮透过晃动的树叶投下碎光,他看着,没有阴霾和惆怅。 太宰看了一会,抬手用袖子擦拭着少年的额头的汗,刚开始少年不明所以,明白太宰做什么后有些羞赧的偏开头,脸有点红,连道不需要。大抵是早早离开家,很少跟人这么亲昵的缘故。 少年用手挡着额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男人,这一看就撞进了那双鸢色的眸子里,他看着自己,带着怀念又带着深沉,像是重逢。 那点羞赧突然降了下去。 景元斟酌着,在询问和假装看不见中徘徊,可心里的弯弯绕还没绕出去远处传来了声响。 “呦!小景元”波浪的尾音带着笑意,景元只是听着声音眼睛就弯了起来,笑意吟吟的抬头招手。 太宰顺着看去,发现一个狐耳女子蹦跳的跑过来,欢脱又阳光,只是看着就不由心生好感。 就连远处浑身散着寒气练剑的女人也笑了,浑身冷气一收,跟寻常女孩看见好友一样打着招呼。 “我听说前线的飞船落了,一猜景元就在你这里,我果然没猜错。”狐耳女人从随身带着的包包里掏出一瓶水给了景元师父,随后凑近景元,用后背挡住女人的视线,献宝似的将一个东西塞进景元手里。 入手冰冰凉凉,景元的眼睛瞬间发亮,他小声对着狐耳女人道了谢。 “诶呀呀,还是这么客气。你既然是她的徒弟那自然也是我的徒弟!这是应该的,快吃吧。”狐耳女人笑嘻嘻地说完就起身去找朋友。 太宰斜过身子,将下巴压在景元的肩膀上瞅着少年手里的东西。 是一盒冰激凌,配了俩木勺。 景元刚刚撕开包装盒就听见太宰黏黏糊糊的声音传来: “我也要吃。” 景元一顿,他悄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发现她们没有注意到这里后,这才用木勺挑起一点向斜后方一塞。 冰激凌入口冰凉,奶香瞬间充盈口腔,随后化成汁水流入喉间。 景元估摸着一口吃完了,正要抽回木勺,他微微用力却发觉抽不出。他一顿,无语地回头,只见人用牙齿压着木勺不松口,冲他挤眉弄眼不知道得意什么。 脾气好的人尽皆知的景元,现在心中陡生一股无名火,他磨了磨牙,威胁似的说: “松口!” 太宰用眼神示意“我就不”。 景元: “…” 这家伙比我还幼稚! 心里想着幼稚,他手中动作也不停,咬着牙往外抽,两人谁也不让谁,随着时间拉长,太宰甚至占了上风。 你问为什么? 景元:我怕我一用力把太宰摁地上。 两人争抢着,动静之大他们靠在身后的树都在轻微晃动,吸引了镜流的注意。 “你家小徒弟在做什么?” “…不知道。” 在她们眼中,景元似乎在跟空气搏斗,感叹了半响最终将这一切归为小孩子的奇思妙想。 景元最后不干了,把手一松,太宰没收力瞬间向后一仰差点撞的自己头晕眼花。 赢得了胜利的景元这才享受自己的战利品。 “嘶…”太宰摸着后脑勺,也不恼,安安分分靠在树上,短暂的静音让刚才的热血与欢闹从两人间落下。 直到这时太宰问道: “你为什么去参战,你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景元停下了吃冰激凌的动作,手指摩挲着木勺,眼睛直直盯着不远处。 头发长至腰间,头生两角,气质温润如玉的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低头含笑与师父说话。 他们是这明亮的世间中更明亮的光彩。 “虽然我并不是什么武学天才,但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他们身边。”景元双眼发亮,认真道。 “你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太宰声音很轻,他微微垂眼,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平静下来: “景元,你会的,你会比你想的更加出色,走的更远。” “到那时,我们还会相见。” “你这话说的,你就好像要消失了一样。”景元回头看去,低声笑着。 随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个有着阴翳目光的男人似乎只是他的幻觉,他的旁边没有人的存在。 他的手摁在草地上,透过树叶的碎光洒在地上摇曳着。 第90章 记忆 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夜巷灯火通明。 摇摇望去,一派红火。 太宰站在路中央,人群擦身而过,独身一人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仅仅一眨眼,他就来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不,或许并不是陌生。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建筑物的风格和身边走过之人身上的衣物,暗想:这里依旧是景元的家乡。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 同时,他心中有个声音喃喃道,或许不止是换了个地方那么简单。 太宰抬头左右看着,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人带着喜怒哀乐,带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情感匆匆而过,没有停留。太宰的视线从中穿梭,下意识寻找着什么,突然他顿住了—— 在人潮中,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上一秒稚嫩的少年已经成长为青年,他带着太宰更加熟悉的身影站在某个摊位前。 只是背影。 周围的人潮只是跟这场“记忆”无关的背景,无法被触碰,五官蒙着一层雾,太宰穿过他们,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目标,随着步伐的靠近他的心跳越加快,直到他站在那人身后,不知名的慌乱这才缓缓消散。 也在这时,他这才注意到刚才没有注意的东西。 空气中飘着烤串的味道,带着炭火味直窜鼻腔。 景元身姿挺拔,常年的训练他只是站在哪儿就看着赏心悦目,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和一股子说不出的兴奋,他穿着一身军装,正满面笑容跟摊主唠嗑。 “这几天我天天见你,小伙子,你来这儿是啥事啊?”摊主热情道。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您做的太好,馋的不行吗。”景元笑嘻嘻道, “多放点辣椒。” 这里的人看不出年龄,外貌和时间都好像停留在了最强盛的那一刻,但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谁大谁小。 摊主皮相看着和景元一般大,眼睛里却带着经历了诸多苦难的沧桑和慈爱,她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停,东拉西扯,带着长辈特有的絮叨。景元情商高,会说话,心眼多,等烤串期间陪着摊主唠嗑,摊主不知不觉快把自己家那点事全给说了也没从景元嘴里套出一点自己的事,还被哄得嘴角撬的老高,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咯咯咯”的笑。 平常说话把自己藏得滴水不漏,这严谨作风都要让人以为他的本质工作是卧底。 太宰看的好玩,没出声,不远不近站在景元身后。 直到那摊主已经贴心的给景元介绍自家女儿他脸上的笑意这才猛地落了下去,正巧摊主烤好了串,景元刚接过来准备付钱,太宰便从一侧凑上去张嘴啊呜一声咬了下来,力气之大,眉眼间的哀怨,咀嚼的动作都像是在泄愤。 接着,他听到一声轻笑。不含惊讶和恶意,就好像早有预料。 太宰顿了一下,斜上去眼睛去看,正好撞进那双含笑的金眸中。 景元回头冲着摊主打了声招呼后拉着太宰的手向街道的两侧走去。 路的两旁比起中心冷清不少,远离了喧嚣和热闹太宰反而觉得轻松又惬意起来。 “早就发现我了?” 景元“啧啧”了两声: “我好歹是个骁卫,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着,他打量着太宰,这人没有被打量的窘迫,反而双手叉腰得意起来,笑嘻嘻道: “我就知道你被我的魅力征服了。” 景元笑: “看你还活蹦乱跳,没缺胳膊少腿的模样我放心多了。” 太宰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景元: “我还以为你被十王司收了呢,从此做了有‘编制’的鬼。” 太宰吐了吐舌头,脸上满是嫌恶: “哇,一听就不喜欢,我才不要被抓住,万一天天被做实验我绝对会无聊。” 景元惊讶了: “我还以为你无聊才是常态呢。” 太宰瞥了眼男人,哼唧着: “还是小时候好,被欺负了也不会还嘴。” 景元: “你记性这么差吗,才几年不见就忘得一干二净。” 太宰一手抢过烤串,恶狠狠咬着,咬着咬着他发现烤串每个品种都有两份。 也不知道景元多久前就注意到他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景元慢悠悠道。 太宰看了眼景元的脸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有味觉,我能尝出这个是什么味!” 他说着,蹲在了路边,不管怎么劝他都不走。 景元没办法,只好陪在一旁看着道路中央的欢闹喧腾。 太宰啃完了手里的烤串,把竹签横过来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扔着,出乎意料的准头不错,次次红心。 “你不怕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眼前有什么可害怕的?怕这万家灯火通明? 不,太宰显然不是会关注这些的人。 他说的,是那天的战场。 景元低头看人,可能是为了给人几分面子,他说道: “在战场上碰见鬼,谁都会害怕。” “你没有哦。”太宰将最后一个竹签扔进了垃圾桶,双手拍着站起身,嘴角还沾着油花。 景元没有说话,他恍惚想到他还真的没有怕过。 因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 哪怕在一片血腥中,在一片荒芜中,这个人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惊喜和温柔。 他好像在说,终于找到你了。 太宰显然认识他,可他却从来没有这个人的记忆。 疑问在心中蔓延着,景元手指勾着自己的腰牌,垂着眼没说话。 好在太宰没有追问的意思,他轻松地向前走了两步,蹦跳着,像是三岁的孩子。 “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吗?走吧。”太宰带着干净的笑容。 没由来的,景元油然生出欣慰的心情。 “大半夜拎着烤串,你真的是去办事吗。”他双手向两侧平举着,脚下踩着砖石的缝隙,跟着它较劲。男人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装大衣早就脱了下来,他嫌麻烦,露出了里面穿着白色衬衣,单看天真的表情和俊秀的面容,大概还以为是少年。 “是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景元故意卖关子,拉长了声音说。 “嗯…见朋友?”太宰歪歪头,笑着道。 “是,不过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快猜出来。” “谁让你把答案写在脸上了。”太宰嘟囔着,看着景元面露委屈,知道他是装的也只好仰着头连忙道: “真拿你没办法” 景元笑着,余光一瞥周围风景停下了脚步,对着太宰说: “到了。” 跟欢闹的街市不同,工造司内少有喧哗,只有打铁的叮叮声不绝于耳。 景元看起来是常客,熟门熟路的绕过前厅往后面走,穿过一条条小道站在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热气带着铁腥味直扑鼻腔,太宰捂着鼻子往里看,一眼看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跟周围有着年轻皮相的人完全不同,他坐在凳子上闭眼休息,额头还冒着汗。 没等太宰再看个清楚,那人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门口,在视线定格在景元身上后脸上的肃穆一下子消融,缓缓浮现了无奈和疲惫。 “你又来了,镜流的小徒弟。”男人开口,这么说道。 “是啊应星哥,我又来了。”景元笑嘻嘻说着,他快步穿过人群走到人的身前,把手里的烤串递了过去: “趁热吃。” 在热气腾腾的房间里,名为应星的男人额头带着细密的汗珠盯着烤串,半响仰头看着景元: “你坐这儿,我看着你吃。” 景元收回了手,咳嗽一声: “这多不好意思。” 房间里热的快要融化,应星也懒得跟人僵持,他对人挥了挥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景元就像个孩子,屁颠屁颠地跟着,临走前不忘拽着太宰一起。 他笑的得意又欢快。 太宰侧头默默看着他。 出了门,夜风一吹,应星脸上的汗都被吹干了,他打了一个抖,早有意料的把手伸进口袋里,刚想伸就看见景元的手递过来,掌心里用纸张包着两颗药。 “算你有良心。”应星接过来吃了,脸色好了不少。 景元握着太宰的手,用手指在人手心划拉着。 罗浮出品,谁用谁知道,还没副作用。 手心被划拉的痒,太宰忍不住蜷了蜷,等明白对方写的什么后,无声的张了张嘴,把罗浮这个词翻来覆去的念着。 应星拿过景元带的烤串,看了几眼哭笑不得道: “景元,你这是早就调查清楚我爱吃什么啊。” “那是自然。”景元鼻子都要翘起来了。 “不务正业,等会我就告诉镜流。”应星笑的阴恻恻的。 景元一下子紧张了,做贼似的压低声音道: “别告诉师父…” “不告诉我什么?”围墙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景元浑身一僵,像是认命了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去,规规矩矩的问好: “师父。” “诶呀呀,你们别吓唬他呀,他还小。”白珩双手压在围墙上, “嘿咻”一声跳了过来,以跳水的姿势落了地。 “还有你们,能不能走正门。”应星无语道。 “走这里方便。”镜流说。 “确实。”丹枫从围墙后升起,又缓缓落下,一看就是个注意形象的主。 90-96 第91章 回忆 “龙尊大人原来也会翻墙。”应星也不知道从哪儿端出一杯茶,眉眼瞥着,带着揶揄。 “方便罢了,还是说你想工造司门前挤满了人?”龙尊斯条慢理,不急不躁,抬手一摸幻化出几个水流凝固的茶盏,透明的茶盏中可窥见水波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闪烁,煞是好看。 龙尊身份高贵,身负传承,持明一族尊敬又宝贝,现实版的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哪怕他武力登峰造极,族内无人可敌也是如此,每次出门都有不少人跟着。 景元想着,随口笑着: “不光是持明族,整个罗浮也有不少爱慕者,这些狂热的粉丝时时追踪着他的动向,要是被人知道龙尊大人来了工造司,这平日清净的地方也会被堵得水泄不通。” 应星定是想到了这些,木着脸“哼”一声,没继续在口舌上争个胜负。 景元握着茶盏无声笑着,低头呷了一口,随后眼睛亮了。 他坐在石凳上,太宰坐在地上仰头靠着他,穿着人模狗样,浑身骨头都散了,没一点坐像。好在只有景元能看见他,也不在乎这些个礼仪风度。 他手肘微微动了一下,见太宰将视线投过来,他把手中的杯盏悄悄递了过去, “尝尝。” 太宰接过茶盏,触手温润冰凉,解了夏天的热气,里面的茶叶竖起漂浮,清冽的茶香扑鼻而来。杯子边缘隐约可见一丝水迹,大抵是景元喝水留下的。 他转着杯,似笑非笑仰头看着他,景元不明所以坦然对视着。那双金眸内没有往后的城府和深邃,意气风发的热情一览无余,湛蓝的天空在身后蔓延着,直至视线尽头,但太宰沦陷在这双眼睛内。 太宰喉头滚动了一下,印着他刚才喝水的地方仰头喝了下去。 景元的坦然差点撑不住,小声地“嘶”一声,眼睛在远处的四人中转了一圈还是眼下了自己想说的话,抬手不重不轻捏着太宰的后脖子。 这动作太像拎猫崽了,太宰一开始还挣扎了一下,挣扎了没两秒钟就放弃了,转而将脸埋在景元的大腿上,絮絮叨叨跟诅咒一样念叨着什么。 景元听了一会,没有任何意义的胡言乱语,索性任由他闹。 “诸位齐聚一堂,所为何事?”应星装模作样吹着杯盏里的热气,颇有几分学者的气质。 要是平日在工造司端出这幅架子,下面的人恐怕要再敬三分,只是现在,是老友聚会,这敬就怕要变成逗了。 “不为别的,应星哥,我的武器什么时候给我?”景元双眼发光,隐约带着控诉: “他们都有了,就我还没有” 应星听闻顿了一下,带着无语扫过面前几人: “你们是来给这小子撑腰的?” 太宰的胡言乱语变成了小声询问: “他们会给你撑腰吗?” 景元咬了咬牙: “我猜不是。” 镜流: “我陪白珩。” 白珩: “我来送冰棍的。”她说着把挎在腰间的背包放在石桌上空抖了抖,掉出来一堆,面带笑容: “来来来,你们尝尝。” “我看你们都在。”丹枫伸手拿过几个,顺手递给景元。 太宰没忍住,脸压在景元的大腿上笑,一颤一颤的,跟挠痒痒肉一样,景元绷着脸才没笑出来。 “那你们玩,别给我添乱。”应星老神在在的,喝完最后一口茶悠然起身向不远处的工坊走去。 “我的武器呢?”景元猛地站起来,亦步亦趋跟在人身后。 “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应星回头看来: “别给我添乱。” 景元嘴上答应的痛快,脚步一点没停,直到站在应星的工作室门口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跟隔山对唱一样,双手比在嘴旁,冲着几米外的人喊道: “我就站在这,不添乱。” “你就这么笃定他是给你做的?” 景元脸上笑意加深,他侧头看了眼太宰,神态动作没有太大的变化,太宰总觉得这人鼻子撬的老高: “那是自然。” 景元有些絮叨的说着他们相识,这些年的经历,太宰听着,沉默不语。 现在的平常,是景元在未来从未提起过的美好。 “我都怀疑你我上辈子认识,说吧,咱俩怎么认识的。”这炫耀的话语一转,转到了太宰头上,砸的太宰眼神一顿,转瞬即逝的僵硬没有被人看见,他露出平常的轻松笑意道: “是啊,所以这辈子我过来找你了。谁知道你居然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缘分和诺言…”太宰两根手指拎着袖子,蜻蜓点水式的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哭唧唧道: “负心汉。” 平白被扣了一顶帽子,扣得人心肝乱颤,手指抽搐,满是无语。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标果然是我!”景元声调高了一下,被房间里面的应星听见飞过来一个白眼他立刻噤声,对着里面的人讪笑一下,做了个拉住嘴巴的动作,单手推着太宰往旁边走了走。 “你愿意给我讲讲吗?过去的事。”景元说。 工坊内热气熏天,远处不少人抱着材料匆匆走过,寂静中带着繁忙,这不是一个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太宰看着远处坐在石凳上的三人,从未听景元提起过的友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故作夸张的松了松肩膀,跟舞台剧上的演员一样摁着胸口仰头道: “你居然这么容易信了我的话,就不怕被我骗?” 景元没有犹豫,他看着太宰的眼睛,认真道: “你没骗我。” 他抬手抚摸着人的眼角,说来奇怪,他抚摸的触感如此真实,哪怕太宰现在是透明的。 “我还不至于看错眼睛里的情绪。” “你每次看向我的目光,都带着温柔。”景元轻声道。 眼角被触碰,带着轻微的痒意,如此真实的触感让他一时间恍惚了现实和梦。他想说点什么,他想把这些年的经历,景元消失不见的痛苦和思念,那些独属于他们的回忆全部说给他听,他不明白这种心情是什么…他只是想跟景元多待一会,想看看他的笑容。 只是… 太宰微微侧头避开了景元的手掌,他轻松笑着问道: “现在的生活你喜欢吗?” 景元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下意识没有去思考而是顺着太宰的话去想,几乎是瞬间,他给出了回答: “喜欢。” 太宰笑容更加轻松,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将什么不可言说的话一起消融在空气中。 他笑着,却如此孤单。 景元毫不犹豫的抓住太宰的手腕,在人惊讶看过来的瞬间笑着道: “别笑的这么苦,如果你想,你也可以留下来。” 太宰脸上浮现羞怯: “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景元还想说的话被咽进了肚里,脸上的从容一瞬间有撕裂的迹象。 滋啦—— 工坊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景元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他下意识叮嘱太宰站在这里别动,自己飞快钻了进去,只见一把闪烁着金光的,带着威压的阵刀放在桌上。 景元不顾阵刀上还带着的余热,上去一个猛扑把阵刀抱在了怀里,应星拽都拽不开! 他气急败坏,拍这人肩膀: “你也不怕被烧伤!” 景元不放手,抱着阵刀躲在了房间角落,带着撒娇又兴奋的语气说: “应星哥,这个给我!” 听见声的几人也钻了进来,看见景元手里的阵刀啧啧称奇: “应星,你嘴上说着不给他,这还不是用了最好的材料。” “诶,别说破,他说不是就不是…小景元!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起哄的,打趣的,小小的工坊内乱成一片。 这些在罗浮声名远播的强者,此刻仅仅是朋友。 太宰站在门口,他看着里面的热闹笑的温柔,随后,他恍惚感知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 身躯越发透明,他即将消失。 他抬头远远的看着景元,纯粹的欢喜和天真是“他”的记忆中所没有的。 他在门外,看了许久。 最终,他笑了,他轻声道: “景元,祝你幸福。” “再见。” 景元停下了奔跑的脚步,猛地转头看向门口,那里站着的人不见了。 唯有碎光向着四周散开,在阳光下闪烁着晶光,飘过湛蓝的天空。那句话隔着空间响在耳边,带着释然。 景元脚步一顿,随即向那边走去,他的友人不明所以在他身后迷茫的叫着他: “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一个人…”景元喃喃道,坚定的语气在短短几个字中化为了疑惑,他奇怪的看了一眼门口,低声念叨着: “对啊,我要去找谁呢?”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好友,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众人没有丁点疑惑,景元的人缘好他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们跑过来,搭在景元的肩膀上,起哄着: “有了这么好的武器,今晚不请吃饭?” “行啊,随便你们挑。” “这么大口气,那我们可不客气了,应星刚刚吃的烤串挺香的…” 景元被揽着,他和他的朋友一起踏进了光里。 第92章 赌注 “这场战争你不该去。”太宰站在桌边,看着龙尊喝下他特质的酒水后晕倒在桌上。酒盏磕在桌面发出咕噜噜声响,酒水蔓延出来,最终顺着桌沿滴答在地上。 “隐身的好处这不就来了。”太宰嘟囔着,自己逗着自己。 太宰看着窗外。 他看着天黑天明,远处人来人往。他像是石像定格在这里。 不知多久,那些只在远处的人声突然靠近,窗外传来的热闹声响。 他错过窗户,看见脸上还带着炮火焦黑的四人结伴而来,手中拎着烤串,将龙尊这片清净之地染上了市井气息。 “龙尊大人在家吗!我们又来啦!” 女子的声音穿过门缝,一路钻到龙尊的耳朵里,他眉头微蹙,晕乎乎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回话,大门已经被推开。 一闪而过的视线中,太宰隐约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看见了那人挺直的腰背和带着笑意的金眸。 随后,这一切消失。太宰坠入了虚无。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一片虚空中,面容模糊身影虚幻的“生物”带着摄人心魄笑意的声音响起,从四面八方而来却不显嘈杂的响彻在太宰的耳边。 太宰踏在虚空中,碾碎一切的黑暗与空寂围绕周身。他半阖着眼,神态冷漠。 “明明是如此渴望之人,这么轻易就放手?”没有得到太宰的回话,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虚幻的身体如雾漂浮在男人身边,引诱着他的欲望: “你甘心吗?” 人影的手上浮着一块冰晶,只是看着目光就不由自主被吸引,随后被海量的,无法承受的记忆淹没。 太宰终于有了反应,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仿佛一个普通人在看年幼的孩子,除了他的眼睛依旧冰冷。 他轻佻的问道: “哦呀,没有选择你期待的方向,失望了吗?你不断追问的样子跟没有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 他眯着眼,笑着: “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也无法赢过他,败者的烙印会在你身上,连时光都无法清洗。” 空中的虚幻身影不算凝视又散开,似乎被太宰勾起了心绪,但这剧烈的变化只有片刻,不过数秒,那道虚幻的身影停留在原地,眨眼的瞬间拉长涨大,最终成为坐于高处的华美女子,她刻意伪装出的声音恢复正常,威严,冰冷,睥睨着男人: “再一次…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是啊,他的回忆在我初入这里时已经在我脑海中过了一次。”太宰低声道,长生种近千年的时光,漫长的,让他恍惚。 “说到这里,我还应该感谢你,不然恐怕我根本没有接触他过去的机会。” 那些跌宕起伏,只是看着都心惊肉跳的日常太宰看了一次又一次。 而真正看见幼小的景元那一刻,太宰立刻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回忆,是由回忆铸成的监狱。 这条平铺在他面前的回忆之路似乎出现了无数个分叉,这些分叉又最终融合在一起通向同一个未来。 太宰站在这条路的路口,神色冷静的看着一场战争。 他看着龙尊降临战场,看着从天而降的炮火,看着一位狐人少女毅然决然投身其中,用脆弱的身体撑出狭小的安全,而代价,也是自己。 太宰记得这个少女,总是陪着镜流东跑西逛,会给小小的景元带来冰激凌。 这场战争并非是终结,没人能放下少女的离去。 有人想要复生她。 这究竟来源于对友人的不舍,还是无能为力的愤怒? 亦或者,对力量和自我的傲慢。 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的挣扎,不甘,到了最后,这些来源于个人的情感已经变得微不足道——战争在罗浮爆发。 太宰就站在这场回忆中,他看着景元的目光坚定,从未有过动摇。 直到一切停歇,景元独自一人返回家中。 庭院杂草丛生,其中能为他遮风挡雨的树木变得焦黑,歪扭的砸向一旁的石桌。 太宰就在一旁看着,他看着景元缓缓坐在树下,向后靠着仰着头,单腿曲着,手臂搭在上面,疲惫又悲伤。 他不说话,那双好看的金眸无神的看着天空,看了许久,好像在等着什么。 太宰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 “你后悔吗。” 后悔没能制止他们,或者别的什么。 他只是回忆,他没想着景元能回答他,况且,答案他也早就预料,就在他准备起身,走向下一场回忆时,他听见了景元的轻喃: “不后悔,我保护了我们的家。” 太宰知道景元本该是听不见的。 这一问一答,超越了时空在此刻显现,让太宰心中猛然窜上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将心肺都挤压在一起的落寞和悲伤。 他站在景元的身前,看着自己的影子遮在他的身上,一个人仰着头,一个人低着头,无声中对视着。 等着太阳浮现,他的影子一点点划过地面,从景元身上移开。 从今天开始,景元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能肆意欢笑的少年消失,将军景元站在罗浮几百年。 景元看着熹微的晨光,长长吐了一口气,随后将脸埋在手心里揉了两下。 一声闷闷的,带着哽咽的声音从手心内泄出,很小,很轻: “我不后悔,我只是,想他们了。” 说完这些,景元站起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太宰熟悉的模样。 淡定,从容,让人安心。 他走出了小院,向神策府走去。 太宰就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变小,消失。 这个小院,整理翻新,不知多少年,景元依旧会坐在树下,转着手中的酒盏。 “虫豸永远是虫豸,你的选择对我的计划没有分毫影响,这片记忆你们若是喜欢就在里面吧。永远的,在这片你给他塑造的美好中,活下去。”女人笑了,带着邪意,她高高在上的看着太宰,随后身影虚幻,即将散在这片虚空中。 太宰回神,他没有注意女人消失的地方,只是看着自己的面前兀自旋转的冰晶。 不久,冰蓝的虚幻身影从其内浮现,看不出男女的人影鼓着掌,带着兴奋道: “真是一场有趣的交易!” 说着,人影顿了一下,天真的歪了歪头: “或者说,这是一场有趣的赌博?” “看来你还算满意,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温和笑着。 “当然!罗浮的神策将军,他的记忆足以令所有忆者心动!就算这场交易到这里结束我以收获了足够的回报!”人影欢欣鼓舞,随后,看不清面容的脸带着兴致勃勃“看了”过来,几乎贴在了太宰的脸上。 “接下来,就是记忆的创造。你给将军留下了一条属于他的美好未来,他究竟会不会顺着你给他的道路走下去呢?” “…我希望他会。”太宰笑了笑。 忆者欢喜的手放下,歪歪头: “希望?我明白你根本不在意地球会怎么样…但是你这样做,你也再也没法见到他了哦。这也是你希望的吗?” “友人相聚,无忧无虑,没有突如其来的灾难,也不需要在这个位置上坚守而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太宰脸上的神情越发温柔: “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吗。” “嗯嗯…”忆者“闭眼”感受着, “你确实这么想。” “不过,我还察觉到别的,一点点你自己的心思。”忆者笑着, “将军若是没能察觉这是他的记忆,沉浸在创造中的美好,你能满意,我也能再见云上五骁的传奇!” 他话音一转: “不过,他要是察觉了,并走了出来…虽然我不亏,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太宰: “你不该高兴吗?” 忆者: “怎么说?” 太宰: “心性如此坚定,你就不想知道他未来又能创造什么传奇吗?” 忆者单手撑着下巴: “想。不过,我现在对你也有点好奇。” 太宰也学着忆者撑着下巴: “怎么说?” “我能察觉到,你觉得你也能出去,醒来,为什么呢?”忆者疑惑问道: “现在的你,相当于处在一片巨大的梦境里,究竟什么样的外界震动才会影响到这里的你?”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你最开始说赌博,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说说了。”忆者被人的记忆和过往的记忆充斥,说出的话,或许跟当下无关却在某个时刻实现。赌注的话先于内容,此刻终于补全。 忆者笑着: “如果没有他醒来…” 太宰: “我的记忆,一切随你拿去。” 忆者: “如果他醒来并唤醒了你。” 太宰笑了: “你将告诉我‘书’的位置。” 忆者眼睛睁大: “原来如此,你一早就盯上了‘书’!” 太宰笑了: “书,就好像一场记忆的提取。我相信它跟‘记忆’,跟你们有关。” 忆者拍着手: “确实有“记忆”的力量,我能感知到。好,我答应你。” 人影满足的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对着太宰优雅躬身: “那么,让我们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太宰闷笑着,他坐在这片虚无中轻声道: “这不会太久。” ———————— 第93章 一路顺风 “龙尊大人居然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白珩灰头土脸,好奇的伸着脖子去看,少有的丹枫睡眼惺忪的模样。 龙尊一睁眼就见一张黑脸在面前晃悠,整个人微不可查的后退了一点,略带嫌弃的偏开了头,随后皱着眉回过头来: “你们这是去做什么了。” 白珩眨了眨眼,随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 “我们几个刚从战场上下来,听龙师们说你已经几天没有出门,这才来不及洗漱就来见你,你怎么还嫌弃上了。” “…战场?”丹枫眉头一点点皱起,随后他猛地低下头去看玉兆,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许久。 景元若有所思的视线从桌边移回来,一眼撞见丹枫没有藏起来的疑惑目光,还带着懊恼。 他轻笑一声,说道: “你不会还想着去战场吧。” 丹枫的脸紧绷了一下,眼睛微微错开,紧着声音说: “没有。” 这位龙尊大人地位高,又被族人敬爱,被保护的很好,连撒谎都不会。 众人脑海中纷纷冒出这个想法,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丹枫, “嘶”一声九曲回肠,随后纷纷落座,认真的给人分析利弊。 丹枫平日被龙师唠叨,今天又被好友唠叨,随着时间拉长,他连表面的平静和稳重都维持不住,冰碴子和烦躁挂在脸上。要是他的族人看见他摆出这幅脸色,就算是最威严的龙师也会噤声,以免惹得龙尊不悦。 可他好友可不怕,不止不怕,还纷纷双眼冒光,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大陆,嘴里喃喃: “原来你也有冰块脸之外的表情。” 丹枫听得额头之冒青筋,带着打发了众人的想法咬着牙说: “下次我去,提前会跟你们打招呼。” 也行,毕竟龙尊的治疗之法和御水之术罗浮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有他在那定是如虎添翼。 景元弯腰在不远处的书桌底下摸了会,掏出一个酒壶,他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才他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四人讨价还价,像是看着世间最美好的戏剧。 他身处其中,又置身事外。 他仰头咽下酒水,清冽的酒水滑过喉头传来火辣辣的滋味,呛的他眼睛周围泛红,咳嗽了两声。 丹枫这才看见桌上熟悉的酒壶,眼中满是无语。现在是战争时期,物资相对匮乏,酒属于奢侈品,只有龙尊这里还藏着点好酒。不知道景元什么时候找见的。 “今天到是安静,平日里你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呢。”应星揶揄着。 “如果能靠说话就能把死人说活…”景元拎着酒壶给自己又到了一杯,酒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神医的称号给我不过分吧。” “这种天赋还是留着给敌人,把他们说死吧。” “先不说你的把活人说死的天赋,你怎么找见的。”龙尊摇了摇酒壶,倒不是心疼,纯粹好奇。 景元歪头想了想: “下意识这么觉得。” 他指了指墙上一副挂画: “那后面。” 龙尊面露惊讶。 景元又将目光看向庭院: “树下也有,好多,要是省着点喝,说不定够我喝几百年的。” “你怎么知道的?”龙尊听人一点点细数,越发好奇。 景元恍惚了片刻,他似乎看见了不同时间的自己在这小院中漫步,从各个地方翻找。这些记忆只有片段,还很模糊,只是这样,他都能感受到当时的心情,惊喜,怅然。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却没法高兴起来,跟见了鬼一样。 所以他笑了一下,含混道: “下意识这么觉得。” 镜流问: “你还有别的下意识吗。” 景元点头: “有啊。” 他看向丹恒,在他上停留了许久,随后才缓缓移开实现,似乎想要将面前的每一个人的面容记住。 四个人腰背挺直,带着记忆中最美好的笑容看着他,又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景元轻声道: “我觉得,还有人在等着我。” 白珩: “等着你?谁呀?”她好奇得往前一凑,探听八卦的模样。 白珩问的话似乎是一把钥匙,本来空白的记忆被转开了一个口子,他依稀从破碎的缝隙中看见了他现在忘却的,却想要抓住的东西。 景元垂着眸子没有说话,一个个人影的面容从眼前闪过,有现在的同僚,有陌生的面容… 但不管是谁,他们都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他们只是等待着,没有催促,没有出声。 以及… 景元深深注视着面前的好友,他们的身影不在其内。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能拿得动千百斤武器的手,撑不住这片刻时光。 “我要走了。”景元轻声道,他单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他没有回头,他害怕自己回头就没法再走出。他的脚步声在房间内异常沉重的响起。 直到他站在了门边,只差一步就要踏出去。 他的手放在房门上,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 友人的声音快他一步先响起。 “不知道你要去见谁,但这么着急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白珩笑着说。 “要是搞不定,就来叫我们。”镜流提醒着。 “看你这么严肃,我都想给你拍下来了,还等着做什么,走吧。”应星冲他挥着手,好像不耐烦似的。 “居然还有你头疼的事,稀奇。”丹枫揶揄着。 四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带着磅礴的记忆一齐冲向景元。 景元压在门上的手猛地攒住,他觉得,他应该好好告个别。终于他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好友。 他们坐在圆桌旁,没有阴霾的看着自己。 景元转过身,神态温和: “还能再见到你们,我很开心。” 好友们似乎愣了一下,不明白景元为什么这么说,但随后,大家都笑了起来,他们同时端起酒杯对着景元: “去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帮你的。” “现在,祝你一路顺风。” 在景元的目光中,他们仰头喝下,带着善意的祝福。 “嗯,那我走了。” 景元转头走出了屋子,随后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玻璃破裂声,随后白光从远处靠近,瞬间将他包裹。 光怪陆离的梦境一闪而过,现实的记忆猛地灌入脑海,刺痛感让景元不由得眉头微皱, 动作虽小,也触动了一旁照顾的人。 中也赶忙站起身,双手浮在被子上,生怕自己碰到什么伤口,他紧张的问: “你感觉怎么样?” 平日脾气暴躁的少年现在倒是稳重了不少…好像也不能说是少年… 景元看着有熟悉影子的中也,赶忙抬手向下压了压说道: “我没事,你先别紧张。” 中也堪称咬牙切齿: “我能不紧张吗?谁知道太宰那混蛋居然对你出手…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和他晕倒在玻璃碎片里,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是打算把绷带推销给全世界吗?” 他吐槽了一句,似乎气愤极了,他一拳砸在墙面上,硬生生靠肉体砸出一个洞,墙体碎片簌簌往下掉着,景元仰头一看,发现墙上有好几个印子。 随后忧心道: “你昏迷了好几天,医生什么也查不出来。” 前后变化之大,也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年中也被太宰气成什么样。 “冷静,我没事。”景元的身体素质非常好,虽然昏睡了好几天,但没有一点不适,他掀起被子就要下床,被眼疾手快的中也又塞了回来。 中也絮絮叨叨着: “别下床,让医生过来看看。我去叫兰波先生过来。” 眼看他就要走,景元连忙问道: “太宰呢?” 中也脸黑的可怕,咬牙切齿道: “鬼知道!” 说完,怒气冲冲出了门,关上的门震天响。 “看来还活着。”景元无奈的收回手,下了床。 重新用自己的身体站在地上的感觉真不错,想着,他出了门打算去找找太宰的下落,远远就看见几个医生结伴往这里走。 他的面容俊美,再加上中也这暴躁神每日催命似的找医生,医院里的医生早就记住了这个男人。 他们抱团一起走,还在发愁怎么应付中也呢,抬头一看就看见他们的噩梦之一好端端的站在面前,身体看着比他这个正常人都灵活,脸上带着笑,好声好气问道: “请问太宰在哪个病房?” 张嘴就问另一个噩梦,医生们沉默片刻,想着那位中也先生紧张的模样一点没为难男人,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嘴里还念叨着路线怎么走,温声细语堪称在给小朋友说话。 “好,谢了。”景元又补充了一句: “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中也,一会你们见了他跟他说一声。” 说完,没等医生们露出苦瓜脸他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他沿着走廊走了一会,最终停留在太宰的病房前。 景元的手在门把手上停了一下,这才缓缓打开。 病房跟他的大差不差,只是窗帘拉着,整个房间显得阴暗又冷寂。 太宰就躺在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安静的,让人不由心惊。 他身上的绷带被解下,露出其下长开的,没有伤痕的脸。 景元的视线仔细扫过这张带着苍白的脸,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道: “你给我安排了一场美梦,那你呢?” “你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第94章 唤醒 景元滑坐在地上,单腿盘起低头思索着。 “能够给我创造一场美梦,在关键时刻制止丹枫…你已经看过我所有的记忆吗。那我碰到你的那次,是你度过的第几次我的记忆?”景元闭上样,无声叹气着: “以短生种的生命去品尝几百上千年的孤独,你也敢…” 景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笑了,无奈的摇头: “我猜,你是故意去看的吧。以前你就没有掩饰对我过去的好奇,这次这么碰巧能触碰我的记忆你一定不会放过。” 他侧过头,眉眼温和的看着藏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青年: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究竟陪我走了多久?” 他的疑惑没有回答,病床上的人还在睡着,微弱而平稳的呼吸还在继续。 “你是沉睡在永恒的梦里?还是在等待事情朝你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就连景元此刻都不能确定太宰还能不能醒来,没人比长生种更明白,时间不止是馈赠,也是惩罚,而这种惩罚,比死亡更恐怖。 “梦只是梦,我在梦里度过了安然无恙的半生,能在大战之后跟友人一起回家,欢笑,如此已经称的上美梦。”景元仰头,闭上了眼,可能是在场唯一的听众还在睡觉,他不由放松下来。 “可能是梦太美好了,我一进去就觉得奇怪。心底总有个声音跟我说,不对,我没有经历过这些。说来也奇怪,我在梦里跟着直觉搜刮出丹枫藏得美酒,没喝前就觉得苦的不行,久久没敢喝。等梦醒了我才明白。” 景元做了一个单手捏着酒杯的动作,眼中满是落寞: “确实是苦的。那场大战过后,只剩下我一人,等我再去那个小院,只有一片荒芜。我在里面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几瓶酒。” 他已经忘记那酒是什么滋味,混着自己的思念与哀伤一同咽下去的酒只有苦味的余韵。记忆太过深刻,刻进骨子里,直到进入梦境也下意识觉得那酒是苦。 但是入口的清冽让他迷茫,也正是这一刻,他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对。 他开始回忆自己周围发生的怪事。 “要说最怪的事,那自然是你了,一个孤独徘徊在我身边的幽灵。”景元的声音带上了揶揄,他撑着下巴看着太宰, “我对我的记忆非常有信心,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可你看向我的眼神太熟悉了,熟悉的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谁敲过脑子忘记了什么。” “可我不管把你带去什么地方,用什么仪器检查,明里暗里,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你也是一副早就意料到的样子,任由我玩。” “那个时候我便隐约察觉这个世界可能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没多想…不。”景元手指无意识揉搓着被角: “我想再见见他们。” “这么大年纪,也总有放不下的人。还要谢谢你,让我能在再见他们。” “他们对我告别了,祝我一路顺风。” 景元站了起来,单腿跪在病床上,一手撑在太宰的耳边。 他的白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 “你大概给我准备了两条路。” “第一条,无知无觉的活在梦里,看我平安度过一生。” 景元的声音更轻了: “第二条,我察觉到那是梦主动醒来,然后救你。” “你少年时喜欢触碰我,眼里的情感从不掩饰。我本以为随着时间你会渐渐忘却这种情感。” “可前几日一见,你好像没有,反而多了几分执着。” 景元用手拂开太宰额前的碎发,看着此刻脆弱苍白的青年许久没有说话。 “自我沉醉的梦,需要什么才能唤醒你?” “你好像给了我答案。” 景元半阖着眼,他怜惜又温和的看着青年,接着… 他吻了上去。 干燥冰凉的嘴唇,唇瓣相接感受到的彼此呼吸,景元甚至听见了太宰的心跳在耳边鼓动,缓慢而有力。 他们只是靠着,没有再多的动作。 咚咚咚… 心跳声逐渐变快,景元有所察觉,看见近在咫尺青年睫翼微微动了一下,片刻后睁开。 里面没有迷茫和刚醒来的恍惚,只有温柔和爱意,平静的海水之下流淌的是汹涌的情感。 两人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面容,呼吸交融,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景元松开青年,轻笑着: “看来你还很清醒。” 太宰眨眨眼: “时间漫长,可看见你露出笑容就足够了。” 他抬起双手环住景元的脖颈,歪了下头笑道: “要继续吗?” 青年躺在白色的病床,眉眼含着温柔和笑意,那副餍足又欢喜的样子让景元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移开了目光,抬手拍了拍太宰的手臂,语气故作轻快着: “诶诶,别得寸进尺,我只是为了救你。” “我知道。”太宰嘴上应好,双手搂的更紧,诠释了什么叫做心口不一。 用撒娇才形容,有点对不起自己,用捣蛋来形容,他居然还算乖。 景元正要动作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后窗户猛地被打开,冷风瞬间灌了满屋,吹动着窗帘呼呼作响。 只见中也蹲在窗户上,脸上带着不耐又无奈的表情吼道: “我就知道他在这里…” 喊了个开头他的脸瞬间僵住,近乎不可思议的看着病房里的场景—— 景元单膝跪在床上,太宰死死搂着人脖颈,想要投怀送抱,送了一会发现送不了却又强拽着人不放手,两个人热火朝天向一个方向挣扎,乍一眼还以为上演被强迫戏码。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随便一个人路过仰头就能看见天上飘着人,再有医院的恐怖加成,生怕吓不死这里柔弱的病人们。 景元为人正直,品行端正,几百年没传出绯闻,冷不丁被人见如此不雅形象,心理素质之强如景元也是愣了一下才抬手强硬掰开太宰的手臂,给人扔了一个“给我安分点”的眼神。 他对着窗外招招手,说: “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小心医生教训你。” 太宰也不觉得尴尬,他似笑非笑瞥了眼窗外僵硬的人,撑着下巴笑眯眯对景元道: “看来你很有心得啊,经常从医院跑出去后被医生训?” 景元: “躺的久了,筋骨都僵硬了,出去走走怎么能叫跑?” 太宰点点头,对着刚刚落地的中也道: “他就是出来走走,我们没做别的什么。” 他笑着道: “好久不见。”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震的满屋子人半响没有说话。 中也捏了捏鼻骨,让自己强制冷静下来。 他勉强对着景元笑了笑: “哥,你先去旁边休息。”他一面说着,一面捏着手指。 景元挑眉,向后退了一步,比了一个你请的动作。 随后,病房里传出阵阵哀嚎声。 几分钟后—— “景元哥,如果你被威胁了,一定要说出来。”中也诚恳地看着景元。 “威胁算不上,这件事说来麻烦…”景元拖长了声音,看着中也认真的神情不由笑了一下: “等不麻烦的时候再跟你们说。” 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的中也嘴角抽一下了,一张脸气的差点鼓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墙生闷气。 生了两秒钟,他手机响了,工作硬生生打断他的闷气,一秒进入精英状态,等他听完电话里的内容,眉头瞬间皱起。 “怎么了?” 遇到正事,中也严肃了起来,说: “我们的人观测到长乐天沿海地区出现了变异物种。” 他眉头紧皱: “外表形似甲虫,体型庞大数量多,繁殖快,还未找到快速消灭的办法。” 熟悉的描述让景元沉默下来。 被绷带五花大绑像个茧一样在床上蠕动的太宰蹭过来,将下巴压在景元的腿上,这才吐着气说: “应该不止是长乐天,全世界都会遭遇。中也,现在立刻跟兰波先生还有沢田纲吉他们联络,让他们的人做好准备。” 他眼神阴暗,带着阴翳的笑容: “接下来,要开战了。” 中也额头冒出青筋,抬手狠狠砸在太宰头顶上,冲着人吼: “你还敢提沢田!你忘了你前几天做了什么吗?你差点就把我要背叛同盟写脸上了现在还敢要求他!我真想把你扔出去被他的那些守护者打成黑泥!” 太宰挨了一拳,脸上瞬间露出悲伤的柔弱表情,回头把脸蹭在景元的小腹上可怜巴巴道: “景元,他打我!诶呦呦…好疼啊,你快给我揉揉。” 中也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看太宰,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 景元敷衍的揉了揉,太宰哼唧唧地噤声了,趴在人腿上不动弹,双手揽着人的腰。 中也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子已经把缠在他身上的绷带给解开了,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揍人不过是给他提供了苦肉计的条件,当下心中怒火更盛,要不是景元还在,他一定要让太宰试试“中也酷刑”。 景元思忖片刻,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对面的人笑了两声: “看来,是我们应该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景元回以信任: “我会给你们最大的方便,那么,剩下的拜托了。” ———————— 第95章 宣战 “喂,你们知道是谁在搞鬼?”中也的视线在景元和太宰之间转着,语气带着微妙。 中也不善计谋,性子直来直去,能用拳头解决绝不用其他。跟太宰之流比起来堪称小白兔,是被骗了还要帮着数钱那一挂。好在这次有景元兜底,不至于骗自己人。想到这里,抓了抓头发说: “你们自己商量,有我们能帮忙的尽管说。不过,你们知道谁是这次的敌人吗?还有,你们打算做什么?” 这时,病房内灯光闪烁了一下,放置在病床前的电视在没有人操控的前提下猛地被打开,其内先是闪烁着雪花点,随后出现了彩色画面。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同时景元早有预料一般看着电视屏幕,不紧不慢道: “敌人,是幻胧。” 话音落下,彩色的画面清晰起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出现其中,她含着轻蔑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镜头,似乎在嘲笑另一端的渺小人类。 中也愣了一下,随即浑身紧绷起来,戒备的看着周围,声音低沉: “幻胧?” 太宰似笑非笑的看着电视,目光阴翳: “中也记性这么不好吗?” “她就让景元不得不离开几年的罪魁祸首啊。” 中也猛地看向电视内的女人,惊愕道: “她就是附身魏尔伦先生的人?景元哥那次没能杀了她吗?” “她在我出手前已经脱离了附身,很遗憾我没能控制住她。”景元说。 “不过这次她没办法再离开了。”太宰接话: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等着收网了。” 中也看着两人脸上带着的相似笑容,沉默了,复杂的看着电视。 而在电视前的不止是他。 安室透一脸沉重的坐在电视前,手机扣在耳边,里面传出部下焦急的声音: “已经切断了电视信号,但影像并没有消失,我们已经找技术员确认影像来源,只是现在还没有眉目。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影像没办法消失,信号来源无法确认,电视屏幕上的女人出现在了全世界的电视上,怎么做? 只能听听这绑架了所有电视的女人有什么要求。 他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昏暗的房间内,明亮的电视屏幕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 “中也先生发来信息,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沢田纲吉对着友人说道,他看着电视屏幕: “这次我们的敌人很棘手。” “超出所有记忆的未知,究竟能带来什么样的乐趣呢?”白发男人看着屏幕,他手指揉捏着球形的棉花糖,直到棉花糖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压扁,他才无趣的将棉花糖扔进嘴里,享受着努力过后的甜味。 也在这时,电视屏幕里的女人终于动了,她变换了坐姿,声音慵懒的开口: “地球上的各位,相信你们已经看见了海滩上出现的生物。现在这些可爱的虫子们正从海底不断往上攀爬,淹没你们的城市。” 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中也,嘴里不由喃喃着: “淹没…这些虫子?怎么可能。” “不,她没说谎。如果这些虫子如我所想的那样,不止是淹没,连这个星球也会被啃噬殆尽。” 一望无际的海洋上,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包裹,没人能数得清它们有多少,视觉上的堆叠让人鸡皮疙瘩四起。镜头跟随着这些虫子,它们翻滚着,挣扎着来到陆地上,张开的口器里满是血肉的碎渣,在无声的尖叫中,咆哮着啃噬着所见的一切,草木,生物,就连泥土… 吃到腹部滚滚又猛然炸裂,恶臭的血肉喷溅一地,可就连这些也只是一现,它们最后的痕迹也被随后到来的同类吞噬,这样的吞食不断重复着,直到这个星球的末日到来。 远远的能看见人类的村庄,这让人不由的想象如果这些生物侵入村庄,住在其中的人类会怎么样? 病房里沉默了,中也僵硬的笑了两声: “开玩笑的吧…”他紧紧盯着景元严肃的面容这句话的尾音被吞进了肚子,他不由的吞咽着口水,片刻后说道: “这种东西,只靠我也能挡下。” “有志气,放心,我给你留出了尽兴的时间和空间。”景元笑了起来。 看见人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中也心中猛地放松下来,想着:景元哥肯定早就料到这件事,相信他就好。 “我相信你们已经有人看见了这些可爱的生物。”女人举起手,手中浮现出图像—— 金色的巨人凭空出现,屹立于大地之上,自高空向下挥动武器,嫌弃的巨浪和爆炸席卷所视之处,随后陷入黑暗。 中也猛地睁大眼睛看向景元。景元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和太宰一样,若有所思想着什么。 他看了一会,发觉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这俩人要是认真起来,谁能阴到他们? 他还不如提前找个地挖个坑,等事情结束把罪魁祸首埋了。 曾经在横滨出现的金色巨人的影像曾在地球流传,大部分人对此记忆犹新,恍若昨天,猛地一看纷纷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但随后,金色巨人变了,他向内融合最终形成一个人像。 人像面容俊美而温和,他看着镜头,任谁都会沉溺在这双眸子里。 这是… 景元。 有人茫然惊讶,有人了然沉思,明白刚才的巨人便是这人所化。 “将他杀死,我便不对地球出手。” 最后一句话,她的脸孔上浮现了妩媚而轻蔑的笑容,随后电视定格在这一刻,几秒钟后,所有的信号恢复。电视机前或者吵闹或者欢乐的气氛同时停下,唯有不知所措的茫然酝酿,每户人家小小的恐慌最终在第一个人发出的惊恐吼叫中彻底疯狂。 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但灵魂里的战栗和恐惧让理智动摇。 如果这这是真的… 如果只需要付出一个人的代价… 不一会,病房内三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景元先接起电话,熟悉的嗓音顺着电话钻出,愤怒,担忧又尽量带着优雅的口吻: “你现在在哪里。” 跟以前相比起来,兰波的优雅带着点暴躁。 不过可以理解,毕竟消失了这么多年刚才电视里又出现自己的脸… “医院,放心中也和太宰跟我在一起,他们不会有事。” 景元习惯性的将周围人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电话对面沉默两秒,可能是在总结语句怎么教训他。 好在太宰帮了他们一把,他随手把手机一扔,眉眼打量着景元,惊讶道: “刚刚的战书莫非你没有看见?好心提醒一句,电视里的女人针对的是你不是我们,如果你再关心下去我就要以为她是冲着我来了…” 太宰双手搂着景元的肩膀,左右磨蹭着撒着娇: “怎么办,他们冲我来了好怕怕,我们一起藏起来好不好?” 声音甜腻撒着娇,可听着很认真,太宰是真的在思索把这些烂摊子丢下不管的办法。 “景元先生?” “景元教官?” 两道隔着手机传出来的声音一同闯进景元的耳朵。 他抬头看向中也,中也也懵了,他看看手机看看景元,蹦出两个字: “教官?” 安室透的声音继续往外跑,震惊的程度一点不比中也少,语气复杂道: “教官你,你跟中原先生认识?” 而太宰这边又是另一种情况,一开始的吼声过去,接着是七嘴八舌的声音席卷而来,听着是长乐天的人,他们叽叽喳喳着: “景元先生还活着!太宰,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瞒着我们!” 他们愤怒了,他们生气了,他们撸起袖子吼: “刚刚大家看见电视里的人了没?她就是长乐天接下来的暗杀目标,居然还敢动我们景元先生!太宰,你定个计划,要是她还在这个世界蹦跶…” 他们狰狞道: “没告诉我们景元先生回来了的惩罚,就该好好算算了。” 第96章 异能力者 两个电话里的声音隔空对接,降谷零先是沉默片刻,公安的本能熊熊燃烧,随即安抚道: “大家先别急,等我们查清事情真相…” 长乐天: “这还不急?那你先查着,我们自己动手。” 眼见他们谈不妥,景元这才开口打圆场: “诸位的好意,景元心领了…” 刚刚没法达成共识的两方这下达成共识了: “心领?你别想一个人解决,你们现在在哪儿,我们马上赶过去。”隐约能听见背景里匆匆的脚步声。 圆场打好了,矛盾没了,景元耐心等他们说完这才慢条斯理道: “…其他的也领了。那大家快来吧,景元在此恭候大家。” 这句大喘气让手机对面的人哭笑不得,情绪高涨,中也得到景元的眼神示意,给双方发过去位置信息。 兰波听这边嘈杂的声音结束,这才继续道: “我们也立马赶回去,这件事无论真假都不要轻举妄动。” 对面的声音顿了一下,声音比刚才低,也更沉: “这次,轮到我们保护你了。”说完,他扣了电话,嘟嘟的声响在病房内回荡。 “就是这样,这个女人针对你也别想着一个人解决问题。再说…”太宰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笑的温柔: “现在的我对你们也有所了解,要是你敢自己溜走那我也只好只身一人去会会幻胧了。”一开始说话还算正经,越往后声音越显得无辜,可这无辜在此情景上无异于用自己威胁他,还威胁的这么可怜巴巴,只让人无奈。 “幻胧?”中也疑惑的出声: “这就是刚才女人的名字吗?你怎么知道的?她是什么来历?” 太宰压低声音: “她是…” 中也认真倾听。 太宰: “不告你,等会他们来了还要说,说两遍太累了,我不干。” 中也当场额头绷出青筋,差点一拳头上去。 别人不知道,对着太宰那是真下狠手,太宰眼见中也被惹毛了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嘴上还在喋喋不休,生怕少挨一顿打: “小矮子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下去准备接待客人。” 这装模作样的声调分外恼人,眼见拳头就要砸自己脸上了,太宰这才连忙道: “中也要打病号了,疼疼疼,身上伤口要裂开了…等兰波先生过来我就告状!” 中也差点被气笑,颇为硬气道: “你告。” 嘴上硬气,视线投向景元: “景元哥,刚刚你可看见了,是他在捣乱不是我!” 砰 —— 房门骤然打开,中也说话的尾音还在房间内回荡,不是我三个字清晰的钻入所有人的耳朵。 两个人在部下面前老成持重,让人忌惮。可现在,两个人幼稚打闹,吵架吵到告状,在景元面前回到了当年小时候。 可能是安心,可能是用这种方式来隐藏自己多年未见的担忧和思念。 但这是在景元面前!可不是在其他人面前! 门口站着的几人先是一僵,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进房间,只是视线四处乱飘,显然是给中也一个面子。 中也定在原地,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可能是气的也可能是恼。 太宰刚想要开口被景元眼疾手快的戳了一下腰,嘲讽瞬间收回化作了哈哈大笑。 房间里唯有笑声充斥,却越发显得安静。 如果一个人平常就不在乎形象,现在形象崩溃就是平常。要是一个人平常形象优雅成熟,现在就是坍塌。 中也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几秒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这才神色如常的直起身,对着刚刚进门的几人点头,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道: “许久不见。” 这句话终于融化了僵硬的空气,众人纷纷打着招呼,最后将实现投向了坐在病床旁的景元。 时光飞逝,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刻痕,脸上熟悉的温润笑容穿越时光呈现在眼前。 他们之间消失的数年,好像只是一场梦,梦醒,一切都没变。 “好久不见。”景元笑着道。 “你的伤势如何?”降谷零脸上满是担忧的看着景元,言语带着愧疚。 景元重新来到地球,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降谷零,因此,那场行动的始末除去中也和太宰外只有他知道。 追踪多年的黑衣组织高层全部现身,这是最好的抓捕时机,当时各国机关乱做一团往里冲,降谷零被搞得头疼,好不容易跟各方协商好,转头发现景元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碎渣。这几天他一直在找景元,如果不是劫持了电视的人要对景元下手,情况危急,他也不会找中也先生帮忙。好在,景元似乎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没有被衣服包裹的皮肤上没有外伤。 “已经痊愈,不必担心。”景元中气十足的说道,以此展现自己确实没事。 中也在旁边搭腔: “刚醒来就能满医院跑,他现在看起来比你们都要健康。” 他搭的可能不是景元。 “是吗?有没有痊愈,医生说了才算。” 带着不容拒绝强硬的声音响起,景元将视线投向门口,与谢野站在那里,跟童年时的她相比现在长高了不少,她眉眼带着阴翳,五根手指来回动着,看着不像医生更像是屠夫,随时把人抽筋拔骨。 “他的检查交给我就行了,你不如先给我看看。”太宰拦在景元身前,神情扭扭捏捏好像在害羞,指着侧脸被中也揍出来的印子说: “好疼,中也下手也太不知分寸了,要是我毁容了怎么办…” 与谢野仔细看着他伤口,神情嘲讽: “怎么看都是你先招惹他的。只留下这一个小印子这也是看在景元先生的面上。”潜台词,他该打。 远处老友叙旧,降谷零趁机走到景元身边,小声询问着: “教官,你是怎么跟中也先生认识的。” 景元来了趣,半真不假道: “旧识。你问这个做什么?” 降谷零沉默半响,说: “不知你是否知道长乐天。”没等景元接话,他接着往下说: “长乐天横跨黑白两道,我这些年在黑衣组织卧底,每次跟长乐天的交易都由朗姆亲自前往,就连我也只接触过一次。” 说道这里,降谷零若有所思道: “我记忆中并没有见过他,但他好像对我很了解,态度温和也没有恶意,甚至还给我留下了电话告诉我有事可以找他。当时我以为他是想利用我得到组织里的信息,现在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你我认识。” 他不止没有放松,反而神情严肃起来,声音也更低: “长乐天的首领听说跟政府高层有关联。我担心这个组织牵涉众多,你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 景元意味深长的看着降谷零,看得人纯良的脸上带着迷茫,不明所以。同时景元也明白在手机里降谷零语气复杂的原因,在他们心里背景神秘却充满正义的教官居然跟 mafia 有关联,降谷零关心之余可能还有“我们的教官会不会误入歧途”的担忧。 正巧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闹剧结束,吵着嘴往这边走来。 他们几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在外是人人敬畏的异能者,首领,在内也不过是智商骤降的孩童。 几人在景元面前站立,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现在你该说说,电视里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也附和着: “这段时间外面不安全,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 “不,她既然要找我,那我便让她找见。”景元看着几人脸上不赞同,笑着压了压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这些年我也在找她的踪迹,碍于她行事隐蔽,从不亲自出面,这件事一直没有进展,这次不正好引蛇出洞吗?” 中也询问道: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太宰往前一凑,挡住了景元即将要说的话,笑眯眯对着两人说: “战争,这个女人曾经侵扰他的家乡,二度伤他至昏迷。” 太宰言语简单,语气轻佻,可任谁都能察觉他的心情不好。 不只是他,中也,与谢野两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骨摁压着“咔咔”作响。 嘟嘟 —— 中也和降谷零的电话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的人声音焦急,带着恐惧: “观测到海岸线上正不断往上攀爬着哪种虫子,并且跟电视里女人呈现的影像一样,这些虫子会吞噬周围一切生物。” 两人安抚着研究员,同时下意识将视线看向了景元。 是安心,是信任。 “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对付这些虫子的药剂已经在准备中,不多时会运往各个地区。” 两人顿了一下,随即神色发亮对着手机对面的人传达,等他们扣下手机这才好奇的询问景元如何做到的。 “很早开始我就准备应对今天的情形。” “布莱姆,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景元问道。 降谷零听着这个名字,手指捏着下巴思忖道: “这个名字好耳熟…我记得传说中有一位吸血鬼伯爵就是叫这个。” “就是他啊,不是什么传说,是我们的好友。”中也随口道,随即他回答着景元: “他现在就在长乐天,正在跟兰波先生一起。” “你们在说玩笑吗?”降谷零无奈笑笑: “吸血鬼伯爵只是一个传说,如果是真的,长生,又能控制他人,这不就跟异能力一样吗?” “异能力?”中也听着这个名词尾调上扬,他上下扫视着男人终于恍然大悟,他转过身站在景元身前,房间光线暗淡,但他们的存在却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从容而自信,他对着降谷零道: “我们就是啊,异能力者。” 降谷零笑容僵硬着,他跟中也面面相觑数秒,终于发出声音: “欸?” 【完结】 第97章 最后的战斗 病房里陷入短暂沉默,降谷零脸上满是茫然,好在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咳嗽一声问道: “异能力,原来不是都市传说吗。” 中也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不是,但为了避免普通人心生恐惧,异能者之类的事都被压了下来,如果不是这次事情紧急你本来也不该知道的。”他说着,眼睛看了眼景元。 之前景元默许他给降谷零发位置消息,便是允许降谷零知晓这些事。 幻胧这一手将全世界拉入恐慌,这并非只是对异能者和景元宣战,更是对所有人。 景元的人脉广,却很少插手普通人中,叫降谷零过来,一是知晓他为人正义,二是能听听他的意见,更好的保护普通人以免在这场灾难中受伤。 降谷零能走到今天,堪称六边形战士,只是这六边形点到最高也万万没想到异能者这种 bug, 当下三观卷入脑海中稀里哗啦一阵响,响的他定格在原地数秒,没有动静。 景元见此对中也说: “中也,你让医院的所有工作人员离开,前往长乐天避难,这里不安全。” 中也点头应了,中间隔着好几米都能听见手机对面传来的一阵欢呼声。 打工人带薪放假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没人问为什么,一个个欢天喜地给中也道谢。 降谷零若有所思的点头,脸上镇定,心下已经在几分钟内无数次刷新自己的世界观,心中惊愕如翻江倒海,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猛地对向景元,惊愕问道: “那个金色巨人,不会是…” 在知晓异能者这件事之前,幻胧手中浮现的金色巨人他一直没有头绪,直到现在这根线才猛地接上,脑海中窜出一个猜测,窜的他脑袋都炸了一下。 事到如今,景元也不想隐瞒,点头: “那是我所驱使的神君,想来幻胧还以为我被困在梦境中无法醒来,不然不敢如此大张旗鼓。” “政府高层基本都知道神君的真相,等他们发现沿海正如幻胧所展示的影像那般遭受着虫子的袭击,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我,或者说我驱使的神君能否解决这次危机。若是这时他们得到我还在沉睡的消息,或许会派人前来暗杀,而中也想必也会留在这里以防我出意外。如此,双方牵制到是给了幻胧更富裕的时间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一石二鸟,是她的形式风格。” 听到景元这么说,在场众人纷纷按着他的话细想了一番,越想越是眉头紧皱,脸庞浮现怒气。景元是他们自小就陪在身边的长辈,情谊深厚,猛不丁得知自己敬爱的长辈被他人算计,自然心中有愤。 降谷零常年卧底,习惯性将自我情绪压制在最低,见其他人面上愤愤,沉吟片刻询问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之一: “您驱使的神君能够解决这些虫子?”靠人力,这些虫子总有漏网之鱼,眼下他不确定这些虫子会不会带来其他危害,最要紧的就是它了。 景元摇头: “不能。神君由我驱使,活动范围自然会小,等我清理完一个区域的虫子,别的地方恐怕已经被蛀空了。” “但别担心,不久就有应对的药剂送往各区,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军队,盟友大多会去沿海阻击敌人,而潜入市区的少量漏网之鱼就需要你们公安和警察来解决了。当然,关于异能者,和虫子的相关信息我希望你别透露太多。” 至于怎么忽悠,这就是降谷零需要头疼的问题了。 “这些虫子究竟怎么来的,幻胧是什么人?做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降谷零没有丝毫气馁,今天发生的事超过他的预料,哪怕镇定如他也免不了失神。虫子,幻胧,这些都是他疑惑的,他问出问题时下意识环视了周围人,暗暗猜测他们的想法,谁知这些跟景元关系更好的几人,除去明显可见的愤怒,剩下更多的是跟他别无二致的疑惑。 他们看着景元,用眼神询问着同样的问题。 降谷零嘴上问着,实际心里也默默想着答案,他猜想这场灾难或许是实验产物,异能力结果的显现,只是他没想到,真实的答案更加震惊。 景元没打算瞒着他们,停顿片刻后一五一十道: “这些虫子,或许是‘变异’的产物,是以地球的生物为原型所做。吸血鬼伯爵的故事你们应该听过,他能控制自己的眷属,听从他的命令。这些跟我所知晓的虫族相似。我当年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就担忧他的力量会波及其他物种。也因此我提早做了准备,没想到真的用上了。”窗户上映着他的面容,隐约带着怅然。只是这股子无奈转瞬即逝,他还是众人心中可以信赖的“大人”。 “你为什么会确定她会用这种方式呢?”中也问。 景元神情微敛,慢慢道: “幻胧做这些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毁灭。” “不止是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生物,包括这颗星球本身。” “星球?生物?”这很少会挂在嘴边的词今天猛地说出他们都觉得自己舌头都在打结。景元说的所有的词他们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是只有电视剧,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幻想。若是常人,他们只会一笑置之,认为说话的人中二病还没过,但这话到了景元嘴里… 他们只有不寒而栗。 “对,这并非幻胧盯上的第一个星球,或者说星系。我曾跟她交手,也知道她有自己的美学之道。绝望,痛苦,猜忌,自毁,不过也因此我多少能猜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景元说。 “她会利用这颗星球上的东西来完成她的美学。这场战争没有异能者的帮助很难解决,如此异能者将进入世人眼中,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会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对立。再来,这场战争席卷整个地球,土地,粮食,资源锐减,为了活下去,人与人之间矛盾锐增,如此…”景元没有说完,剩下的话音在良久的沉默中越发沉重,他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 景元短短几句话,让在场众人许久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理解着这小说一般的奇诡恐怖之事,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便是现实。 他们所处的医院是所属长乐天的私人医院,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在树林掩映中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 只是平日的美景今日看着多少带着寒意。好像有无数只密密麻麻的眼睛正从这片美景中盯着你,随时等着上来给你致命一击。 景元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居然已经来了…我们准备下去。” 几人瞬间明白景元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一愣,随即除去降谷零其余人脸上呈现出轻蔑又疯狂的笑意,他们几人捏着指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同时往景元所靠近的窗户走去,每一步都走出了地动山摇的气势。景元也没跟这些热血上涌的小伙子抢,默默退后一步给他们让出了一马平川的路,走出了霸道,走出了畅快。 景元早就猜到自己所处的医院会成为幻胧的攻击重点,无论是否沉睡,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威胁,刚才的风平浪静在景元开口的刹那破碎,平静的海面骤然浮现黑黝黝的蠕动的生物。 油亮的甲壳虫类翻涌交叠,冲破海浪一路滚向陆地,肢体摩擦着沙地发出“嚓嚓”的声响,一开始只有细小的声音,稍不注意就会错过,接着声音越发大,几乎响彻在耳边,如同啃噬的声音常人若是听了去或许会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景元提前让医护人员离开,便是料到现在。不需要保护普通人分散注意力,这些肉装拉满的虫子也不过是皮实一点的沙包而已。 这家医院是长乐天名下,也就是说附近的海岸线布着武器和人员,此刻看见虫子呼啸说明防线被突破了。 有人火急火燎的给中也打来电话,中也随手接起放在耳边,待里面的人说完现状,脸上的笑意越发疯狂,一脚踩在了窗户边缘,傲气又自信: “别管了,这里有我在,就是最大的防线!” 说完,他猛地窜出,异能力发动! 重力暗红色的光芒猛地覆盖全身,中也无视物理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俯冲,正落虫群正前方,力道之大远在数米之外的医院中的众人都能感受到冲击。 落地的瞬间以中也为圆心向外扩散出蛛网似的裂痕,如同地震一般将靠近他的虫群震飞,掀倒在地上露出更加脆弱的腹部。 趁你弱要你命,这个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公平,中也单手狠狠握住砸在其上,血液喷溅,男人带着狂意,对于虫群来说,此刻的中也就是噩梦。 景元默默地看了一眼窗沿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捞起中也扔在地上的手机对着对面说: “记得把杀虫剂运来。” 杀虫剂说的自然是对付虫群的法宝。 得到明确回复后,景元这才挂了电话。 太宰也慢悠悠过来,似乎还没放弃他“病重”的人设,走得那叫一个漫不经心,懒洋洋。 概念和现实果然是不一样的,降谷零看见中也从天而降地动山摇的攻击震得嘴都张开了,回头看见太宰这悠闲的姿态顿时也明白自己小题大作了,这在自己眼里颠覆常识的场面对于这些人来说只不过是司空见惯的风景。 哪怕知道如此,他还是不免紧张问道: “我们不去帮忙吗。” 太宰先开口了,降谷零认真听着,只是他没看见身后的与谢野脸上闪过的无语。 于是降谷零就听太宰“啧啧”两声,盯着窗台感叹一句: “这里的窗户是不是为了中也特地修低了,这个小矮子居然能踩上去。” 这逮着机会就嘲讽的作风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没变。 只听外面传来咻的一声,太宰早有预料一样抬手接住,众人一看,一个还在蹬腿的虫子在太宰手里挣扎,时不时发出一声尖啸,冲着眼前的“食物们”努力挣扎。 太宰想也没想扔了回去。 只是这句话跟当下场景有微妙的不符,降谷零此刻脸上满是茫然,他盯着这窗沿好一会,问: “所以?” 景元连忙接话: “所以,咱们现在就下去。” 这些人里只有太宰是个战五渣,他也不着急,相当淡定往旁边一站,等着几人都下去了这才言笑晏晏看向景元,眨了眨眼,这幅模样到是少有的乖巧。景元跟人对视一眼,无声笑了一下,他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对他的态度如此放松又肆意。 有时,连随意对他来说都是奢侈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 从窗户翻出去,风流猛然灌进衣服内,区区几米的高度景元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轻松落了地甚至安稳地护住了被他揽着腰抱在怀里的青年。 青年还饶有兴趣的捏了捏景元的手臂,一点没夸张的“哇”一声,也不知是在感叹还是调戏。 景元拍下太宰作乱的手,前去帮忙。 中也的攻击力极强,无论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能以炮弹的威力打出去,而眼下,遍地都是他的炮弹 —— 虫群。 只见他随手捞起一个,砸向远处,几乎是同时不远处传来的“轰”的响声。 剩下的人就是杀杀漏网之鱼。 在这堪称祥和的场景中,其余人脑中回想着刚才自己知道的消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刻意忽视了一样。 幻胧,引发的灾难,为什么这么做。 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幻胧究竟是谁?或者说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有这么强的力量能将一个星球都玩弄于鼓掌? 更让人心惊的,是景元。 跟幻胧认识,并让对方戒备,他的身份又是… 这个问题大家几乎同一时间想到。 他们在战斗中扭过头悄悄去看景元,谁知一眼撞进了半护着景元的太宰眼中,战五渣也是对于这群人而言,单纯对付这些个沙包,太宰还算游刃有余,轻轻松松揽过活景元的活。 此刻见众人看来没有一点意外,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解释的时候,他眼中一闪蓝光,一闪而过,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接着他扭头看向了景元,说着让他们茫然的话: “定位完成,我找见了。” 景元若有所思: “记忆,忆者,原来是这样,你得到了他们青睐和帮助。这下我们也能掌握主动权了。” 太宰: “你有困住她的办法吗。” 景元含蓄笑笑: “知道她在这里我自然有准备。” 大家正在费劲的猜他们要做什么时,天上传来“嗡嗡”声响让众人惊了一下。 有中也这绝对火力在,他们虽然没有生死危机,好歹也给了“战场”一点尊重,耳朵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冷不丁听见天空传来的声音,纷纷浑身一紧绷,直到看见天上的无人机以及无人机上贴着的熟悉的标识,中也这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是自家来帮忙了。 等无人机到达虫群中心的上方,只见红灯闪烁几下,其中喷洒水一样的东西。 这些水落在虫群上,发出滋滋声响,虫群像是遇到了天敌,吱哇乱叫着东奔西跑,它们带着足以让族群毁灭的药剂穿梭在虫群中,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不过片刻还在活动的虫子已经少了大半。 “看来这边的事解决了。”太宰轻飘飘说着,好像一开始就没把这群让各个国家头疼不已的虫子放在眼里。 他抬起手,苍白的掌心中猛然放出一团蓝光,随后凝聚成闪烁着光亮的棱晶。 光芒映在太宰的脸上,显得晦暗而神秘。 “这是什么?”中也眉头紧皱。 异能力每个人只有一种,没有例外,但好像什么事发生在太宰身上又是那么的正常。出于对景元的信任,他没有动作,任由蓝光将众人包裹。 在视线彻底被蓝光覆盖的那一刻,他们听见太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欢迎来到…” “最后的战场。” 视线陷入黑暗,其他感官越发敏锐,只是刹那,他们听见了耳边呼啸的风声,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众人睁开眼,顿时木了。 只见周围一片汪洋,白色的冰山在水面漂浮,而他们就站在其中一块冰面上。 如果他们记忆不错,前一秒他们还在温带。中也憋着的一股火遭受极寒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越发旺盛,他往太宰的方向一看,喷薄而出的脏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太宰手中捧着一本书,这本书厚重又轻盈,看着外观像是由最纯净的冰晶制作而成,轻飘飘地浮在太宰手中。而之前太宰手中发出的蓝关跟这光彩一样。 没有太宰解释,他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太宰和这本书的联系将他们传送到了这本书的所在地。 但他们来不及询问什么。因为这里不止是他们,还有一个分外熟悉的女人在这里。 幻胧,她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收回了伸向书的手。 看现状,他们来的正好,刚好赶在她触碰到书的前一秒。就算这种情况,女人依旧保持着优雅,静静地望着他们,或者说,景元。 “诸位,那些东西就交给你们了。”景元突然出声,前所未有的严肃让众人瞬间激灵起来。 至于是什么东西,不用景元提醒中也等人也明白是什么了。 他们在海洋上,那些几乎将整个地球淹没的虫子正在他们脚下翻涌,它们透过海洋密密麻麻的与众人对视,明明不是同一物种,中也等人依旧能看见这些虫子眼中的贪婪和渴望 —— 对食物的渴望。 熟悉的“嚓嚓”声再次响起,无数虫子攀附着冰层向上爬,不过看来它们并不习惯滑冰,速度极慢,还偶尔打个滑,随脚一踢就能让它们该回哪就回哪。 不过也没人会笑出来。它们的优势也同样清清楚楚展现它们面前。 数量。 绵延不绝的海洋,似乎成为了孕育它们的温床。 “你居然还醒着。”幻胧盯着景元,对她来说,区区地球人不过是虫豸,是随手可以捏死的存在,也就只有同为星神的令使能让她产生兴趣和波澜。 “你好像太小看我了。” “我以为你会沉溺在你的美梦里不愿出来。” “这句话应该给你,毕竟你这次也不会得逞,现实对你来说是一场恶梦。” “恶梦?” “这场战争,你输了。” 幻胧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仰头低头闷笑两声,这次她终于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站在景元身侧的人类,他手中捧着“书”,能控制这现实,实现一切愿望的书。 “这些虫子要是上了岸你也跑不掉。”中也在远处骂骂咧咧的清理着虫子,听见这边一片平和的吵嘴顿时插了一句。 幻胧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他们,玩味地将视线转向景元: “这些东西,你觉得对我有用吗?” “不会。”太宰替人说,他看着女人, “没有实体的你跟幽灵一样怎么想都不会被物理攻击击中。”末了感叹一句: “简直作弊。” 这句话没让幻胧流露出分毫的诧异,反倒是让不远处跟虫群厮杀的几人发出“哈?”的一声,一个个露出了见鬼似的神情。 “不属于地球上的,没有实体,想要抓住你还真不容易。”太宰说。 “抓住?听你的语气,好像你现在已经抓住我了一样。”幻胧说,她脸上带着的笑意直到触及太宰手中猛然发亮的“书”后瞬间落了下来。 稳稳漂浮在太宰手上的书向两侧打开,其中的书页不断翻动着,却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这是书写了地球历史的书,承载着无数人情感,此刻它爆发出了璀璨的蓝光,蓝光映在青年的脸上,居然有几分可怖,他阴翳地盯着幻胧,笑道: “可你现在落在地球上,现在你是地球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蓝光在幻胧的身上爆出,几乎是同时间又或许是错觉,所有人都在刹那明白,幻胧的身体“凝实”了! 幻胧抿了一下嘴,倏地回身,像是要离开这个地方,景元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闪烁着银光的阵刀向前一挥挡住了人的去路,在短暂的对视间,幻胧神情微沉,低声道: “你跟之前没有丝毫变化。” 景元微笑: “我就当这句话是夸奖了。” 随后,铺天盖地的刀光向幻胧倾泻而去,刀光凌厉,没有丝毫掩饰全力以赴的刀法让旁人几乎看呆,华美,锐利的刀光几乎遮蔽了天空,电影的特效在现实展现,只是旁观着,都能感受到刀光的锋利,寒冷。 幻胧身体凝实,但本身的力量没有消散。虽然她不比巡猎的将军如此高超的技艺,但毁灭的力量依旧存在于身,在短时间内居然招架住了景元的攻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逐渐落了下风。 中也几人看的一阵紧张,他们所站着的浮冰摇摇晃晃,周围的海域也在瞬间被灰暗的天空遮掩,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你们再发呆就要被吃了哦。”太宰说,他抽空跟中也对视一眼,他看着脸上带笑,一副轻松无比的样子,但相处多年,中也还是看清了太宰眼中的勉强和沉重。 他猛然反应过来,太宰手中的书恐怕很难控制,或许一分钟,或许下一秒太宰就会脱力。 没有了太宰控制书,幻胧也不会被强制“凝实”,到时候就算景元武力再强,也不得不看着幻胧随意离去。 这个事实显然幻胧也察觉了,但知晓又如何,她不比景元的强大,眼下维持自己不落下风已经用劲了全力,尽力挣扎也无法靠近太宰半分。 幻胧神色微沉,同时她的眼睛发亮,周围的海域猛然掀起波浪。 中也不由的暗骂一声,他的重力无法作用于水,在海面上战斗无疑是他最弱的时候。 景元跟幻胧周旋,太宰勉强支撑,他们两人无法前来帮忙。 幻胧当然不会做出让海浪倾覆冰层的事情,毕竟她现在也没法阻挡“物理攻击”。 她做的,只是让虫群听从她的命令,去攻击在场的所有人。 瞬间,中也觉得周围的虫群多了起来,密密麻麻没有尽头,他随意的往海中一看顿时头皮发麻,海中几乎被虫群所覆盖,前仆后继往冰层上涌来。 太宰这家伙早就想到现在,所以才把他们一起带来的吧!被太宰利用的感觉让他浑身跟蚂蚁爬一样不痛快,可心里不痛快,手上那是一点不敢耽误。 同样,中也不敢用重力,生怕这层脆弱的冰层破碎让他们全部跌近海中。 只是… 他还有超强的身体素质抵挡虫群,剩下的两个人呢? 他侧头向那两人看去,这一看眼睛瞬间睁大! 果不其然,虫群或许还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见中也不好对付,转头就去欺负那两人。 与谢野是医生,无论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没死都能救回来,可谓最强治疗异能,可这异能终究不是强大的战力,与谢野身体被虫群包裹,飞舞的蝴蝶在周身肆意展翅,浓重的血腥味依旧传来! 她此刻竟被生生啃噬着!短时间只能靠这种方式维持意识,却没有办法摆脱! 降谷零距离与谢野更近,他转身刺中一个虫子的腹部,立刻赶往与谢野的身边, “刷刷刷”几下将与谢野周身的虫子清除,这时众人也看到与谢野没有大碍,她手掌一抹脸上被喷溅的血迹,凝重而愤怒盯着面前的虫群。 中也见此心中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耳边刹那间寂静,几乎让他有耳鸣的错觉,在危机之中,时间都变慢了,他意有所感的抬头,在触及眼前景象时瞳孔骤缩! 只见海浪卷起数米高,藏在海浪中的虫群带着贪婪的目光随着海浪倾泻而下! 阴影遮蔽了他们的面容,中也在这瞬间只来得及赶到与谢野身边挡在人身前,然后看着海浪落下… 中也的大脑疯狂运转,究竟如何才能从危机中逃脱! 他们要怎么做才能活下来! 他看着海浪即将滚下,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虫群的密密麻麻的身躯… “洞天隐月,苍龙濯世!”一道清冷的声音猛然出现,即将滚落的海浪就这样停滞在了半空,中也眨了下眼睛,发现这不是梦,海水是真的停留在半空了! 漂浮的水珠在他眼前飘过,他抬手戳了一下,倏地将目光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个身着华服,额角生出龙角的青年浮于半空,睥睨着海洋,他对着中也缓缓点了下头,开口道: “没事了。” 话音落下,被阴云遮蔽的天空传来让人震撼的呼啸声,他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几乎一艘遮蔽了天空的飞船从乌云中破处,如同灼日一般冲开了黑暗!同时,飞船上向外散出数艘小型星槎,带着尾迹向星球各处行去! 丹恒抬手向下一压,停滞在半空的海水慢慢钻回了海洋中,而其中挣扎着的虫群也被柔软的水流捏紧,绞杀!刹那间,海水几乎被血色染尽,又被生生压到了海底,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援兵到了。”景元轻笑了一声,他看向已是强弩之末的幻胧,举起了阵刀,而此刻,阵刀上缭绕着雷光,金色的巨人也在瞬间显现,他立于飞船之前,景元之后,威严高大的身躯随着景元的动作向下斩去! 幻胧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她正要动作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一刻散了个干净。 太宰捏着她脖子,轻笑道: “我说了,你现在在地球。” 而地球上,太宰的异能会消除一切异能!现在的幻胧跟常人无异! 太宰在幻胧狰狞的目光和尖啸声中,冰冷道: “乖乖的去死吧。” 神君的长刀已至,金色的光辉将幻胧彻底笼罩,从头到尾贯穿,将她的惨叫哀嚎都压入其中。 她耳中最后听见的,是景元的话音,景元说: “我说过,巡猎的复仇必将到来。” 景元负手站在冰层上,他手下有分寸,没把他们站着的地方给锤了个破碎,留住了体面。 罗浮飘在地球之外,出现在地球观测范围内的只是一艘战舰。 符玄从上面下来,向景元走来,跟他汇报相关事宜。 说到最后,符玄意有所指道: “地球的损失很小,几乎忽略不计,被控制的这么好,想来是有人早就预料到今天了。” 景元微笑: “这件事丹鼎司功劳功不可没,至于怎么宣传…就靠你了。” 他早就料到地球上迟早会爆发这么一次灾难,丹鼎司的人也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在这里研究,终于赶在今天之前跟森鸥外研究出怎么对付消灭以地球生物为蓝本创造出虫群。 当年丹鼎司一事让他们的风评跌到了谷底,这也是景元给他们重新建立形象的机会。 “为了救人而动用自身所学,这些孩子最纯粹的愿景不过如此。符玄这些事就靠你了。”景元郑重道。 符玄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太宰,上下扫视了几眼: “剩下的时间,你们说吧。” 说什么? 景元这么大了居然还感到了一丝,尴尬。 他咳嗽一声看向了太宰。 陪他在记忆中度过数千年,如此执着又纯粹的情感,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沉默了一会,太宰看着有趣笑了一下,他主动向前走了两步,他揽住景元的脖子,得到了对方的默认后这才轻轻在景元的嘴角亲了一下,随后他贴在人的耳边轻声道: “如果是你的话,一起去游历四方好像也不错。” 景元有片刻的恍惚,他想到了太宰小时候,那个眼中总是死寂沉沉的孩子现在居然说出了想要活下去的话。 他久久沉默,最后歪头轻笑一下,他说道: “好。” ———————— 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又再重新找工作…状态不好,也一直没写,实在是抱歉啦…感谢在 2024-03-02 17:12:022024-03-27 15:24:55 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哭哭小水獭 1 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条悟 20 瓶; 斐洛 14 瓶; 乌鲁克黑泥灌汤包 10 瓶; 帝君大人的信徒 3 瓶;64729291 1 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完结】 第97章 最后的战斗 病房里陷入短暂沉默,降谷零脸上满是茫然,好在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咳嗽一声问道: “异能力,原来不是都市传说吗。” 中也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不是,但为了避免普通人心生恐惧,异能者之类的事都被压了下来,如果不是这次事情紧急你本来也不该知道的。”他说着,眼睛看了眼景元。 之前景元默许他给降谷零发位置消息,便是允许降谷零知晓这些事。 幻胧这一手将全世界拉入恐慌,这并非只是对异能者和景元宣战,更是对所有人。 景元的人脉广,却很少插手普通人中,叫降谷零过来,一是知晓他为人正义,二是能听听他的意见,更好的保护普通人以免在这场灾难中受伤。 降谷零能走到今天,堪称六边形战士,只是这六边形点到最高也万万没想到异能者这种 bug, 当下三观卷入脑海中稀里哗啦一阵响,响的他定格在原地数秒,没有动静。 景元见此对中也说: “中也,你让医院的所有工作人员离开,前往长乐天避难,这里不安全。” 中也点头应了,中间隔着好几米都能听见手机对面传来的一阵欢呼声。 打工人带薪放假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没人问为什么,一个个欢天喜地给中也道谢。 降谷零若有所思的点头,脸上镇定,心下已经在几分钟内无数次刷新自己的世界观,心中惊愕如翻江倒海,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猛地对向景元,惊愕问道: “那个金色巨人,不会是…” 在知晓异能者这件事之前,幻胧手中浮现的金色巨人他一直没有头绪,直到现在这根线才猛地接上,脑海中窜出一个猜测,窜的他脑袋都炸了一下。 事到如今,景元也不想隐瞒,点头: “那是我所驱使的神君,想来幻胧还以为我被困在梦境中无法醒来,不然不敢如此大张旗鼓。” “政府高层基本都知道神君的真相,等他们发现沿海正如幻胧所展示的影像那般遭受着虫子的袭击,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我,或者说我驱使的神君能否解决这次危机。若是这时他们得到我还在沉睡的消息,或许会派人前来暗杀,而中也想必也会留在这里以防我出意外。如此,双方牵制到是给了幻胧更富裕的时间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一石二鸟,是她的形式风格。” 听到景元这么说,在场众人纷纷按着他的话细想了一番,越想越是眉头紧皱,脸庞浮现怒气。景元是他们自小就陪在身边的长辈,情谊深厚,猛不丁得知自己敬爱的长辈被他人算计,自然心中有愤。 降谷零常年卧底,习惯性将自我情绪压制在最低,见其他人面上愤愤,沉吟片刻询问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之一: “您驱使的神君能够解决这些虫子?”靠人力,这些虫子总有漏网之鱼,眼下他不确定这些虫子会不会带来其他危害,最要紧的就是它了。 景元摇头: “不能。神君由我驱使,活动范围自然会小,等我清理完一个区域的虫子,别的地方恐怕已经被蛀空了。” “但别担心,不久就有应对的药剂送往各区,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军队,盟友大多会去沿海阻击敌人,而潜入市区的少量漏网之鱼就需要你们公安和警察来解决了。当然,关于异能者,和虫子的相关信息我希望你别透露太多。” 至于怎么忽悠,这就是降谷零需要头疼的问题了。 “这些虫子究竟怎么来的,幻胧是什么人?做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降谷零没有丝毫气馁,今天发生的事超过他的预料,哪怕镇定如他也免不了失神。虫子,幻胧,这些都是他疑惑的,他问出问题时下意识环视了周围人,暗暗猜测他们的想法,谁知这些跟景元关系更好的几人,除去明显可见的愤怒,剩下更多的是跟他别无二致的疑惑。 他们看着景元,用眼神询问着同样的问题。 降谷零嘴上问着,实际心里也默默想着答案,他猜想这场灾难或许是实验产物,异能力结果的显现,只是他没想到,真实的答案更加震惊。 景元没打算瞒着他们,停顿片刻后一五一十道: “这些虫子,或许是‘变异’的产物,是以地球的生物为原型所做。吸血鬼伯爵的故事你们应该听过,他能控制自己的眷属,听从他的命令。这些跟我所知晓的虫族相似。我当年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就担忧他的力量会波及其他物种。也因此我提早做了准备,没想到真的用上了。”窗户上映着他的面容,隐约带着怅然。只是这股子无奈转瞬即逝,他还是众人心中可以信赖的“大人”。 “你为什么会确定她会用这种方式呢?”中也问。 景元神情微敛,慢慢道: “幻胧做这些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毁灭。” “不止是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生物,包括这颗星球本身。” “星球?生物?”这很少会挂在嘴边的词今天猛地说出他们都觉得自己舌头都在打结。景元说的所有的词他们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是只有电视剧,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幻想。若是常人,他们只会一笑置之,认为说话的人中二病还没过,但这话到了景元嘴里… 他们只有不寒而栗。 “对,这并非幻胧盯上的第一个星球,或者说星系。我曾跟她交手,也知道她有自己的美学之道。绝望,痛苦,猜忌,自毁,不过也因此我多少能猜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景元说。 “她会利用这颗星球上的东西来完成她的美学。这场战争没有异能者的帮助很难解决,如此异能者将进入世人眼中,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会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对立。再来,这场战争席卷整个地球,土地,粮食,资源锐减,为了活下去,人与人之间矛盾锐增,如此…”景元没有说完,剩下的话音在良久的沉默中越发沉重,他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 景元短短几句话,让在场众人许久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理解着这小说一般的奇诡恐怖之事,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便是现实。 他们所处的医院是所属长乐天的私人医院,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在树林掩映中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 只是平日的美景今日看着多少带着寒意。好像有无数只密密麻麻的眼睛正从这片美景中盯着你,随时等着上来给你致命一击。 景元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居然已经来了…我们准备下去。” 几人瞬间明白景元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一愣,随即除去降谷零其余人脸上呈现出轻蔑又疯狂的笑意,他们几人捏着指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同时往景元所靠近的窗户走去,每一步都走出了地动山摇的气势。景元也没跟这些热血上涌的小伙子抢,默默退后一步给他们让出了一马平川的路,走出了霸道,走出了畅快。 景元早就猜到自己所处的医院会成为幻胧的攻击重点,无论是否沉睡,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威胁,刚才的风平浪静在景元开口的刹那破碎,平静的海面骤然浮现黑黝黝的蠕动的生物。 油亮的甲壳虫类翻涌交叠,冲破海浪一路滚向陆地,肢体摩擦着沙地发出“嚓嚓”的声响,一开始只有细小的声音,稍不注意就会错过,接着声音越发大,几乎响彻在耳边,如同啃噬的声音常人若是听了去或许会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景元提前让医护人员离开,便是料到现在。不需要保护普通人分散注意力,这些肉装拉满的虫子也不过是皮实一点的沙包而已。 这家医院是长乐天名下,也就是说附近的海岸线布着武器和人员,此刻看见虫子呼啸说明防线被突破了。 有人火急火燎的给中也打来电话,中也随手接起放在耳边,待里面的人说完现状,脸上的笑意越发疯狂,一脚踩在了窗户边缘,傲气又自信: “别管了,这里有我在,就是最大的防线!” 说完,他猛地窜出,异能力发动! 重力暗红色的光芒猛地覆盖全身,中也无视物理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俯冲,正落虫群正前方,力道之大远在数米之外的医院中的众人都能感受到冲击。 落地的瞬间以中也为圆心向外扩散出蛛网似的裂痕,如同地震一般将靠近他的虫群震飞,掀倒在地上露出更加脆弱的腹部。 趁你弱要你命,这个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公平,中也单手狠狠握住砸在其上,血液喷溅,男人带着狂意,对于虫群来说,此刻的中也就是噩梦。 景元默默地看了一眼窗沿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捞起中也扔在地上的手机对着对面说: “记得把杀虫剂运来。” 杀虫剂说的自然是对付虫群的法宝。 得到明确回复后,景元这才挂了电话。 太宰也慢悠悠过来,似乎还没放弃他“病重”的人设,走得那叫一个漫不经心,懒洋洋。 概念和现实果然是不一样的,降谷零看见中也从天而降地动山摇的攻击震得嘴都张开了,回头看见太宰这悠闲的姿态顿时也明白自己小题大作了,这在自己眼里颠覆常识的场面对于这些人来说只不过是司空见惯的风景。 哪怕知道如此,他还是不免紧张问道: “我们不去帮忙吗。” 太宰先开口了,降谷零认真听着,只是他没看见身后的与谢野脸上闪过的无语。 于是降谷零就听太宰“啧啧”两声,盯着窗台感叹一句: “这里的窗户是不是为了中也特地修低了,这个小矮子居然能踩上去。” 这逮着机会就嘲讽的作风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没变。 只听外面传来咻的一声,太宰早有预料一样抬手接住,众人一看,一个还在蹬腿的虫子在太宰手里挣扎,时不时发出一声尖啸,冲着眼前的“食物们”努力挣扎。 太宰想也没想扔了回去。 只是这句话跟当下场景有微妙的不符,降谷零此刻脸上满是茫然,他盯着这窗沿好一会,问: “所以?” 景元连忙接话: “所以,咱们现在就下去。” 这些人里只有太宰是个战五渣,他也不着急,相当淡定往旁边一站,等着几人都下去了这才言笑晏晏看向景元,眨了眨眼,这幅模样到是少有的乖巧。景元跟人对视一眼,无声笑了一下,他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对他的态度如此放松又肆意。 有时,连随意对他来说都是奢侈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 从窗户翻出去,风流猛然灌进衣服内,区区几米的高度景元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轻松落了地甚至安稳地护住了被他揽着腰抱在怀里的青年。 青年还饶有兴趣的捏了捏景元的手臂,一点没夸张的“哇”一声,也不知是在感叹还是调戏。 景元拍下太宰作乱的手,前去帮忙。 中也的攻击力极强,无论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能以炮弹的威力打出去,而眼下,遍地都是他的炮弹 —— 虫群。 只见他随手捞起一个,砸向远处,几乎是同时不远处传来的“轰”的响声。 剩下的人就是杀杀漏网之鱼。 在这堪称祥和的场景中,其余人脑中回想着刚才自己知道的消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刻意忽视了一样。 幻胧,引发的灾难,为什么这么做。 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幻胧究竟是谁?或者说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有这么强的力量能将一个星球都玩弄于鼓掌? 更让人心惊的,是景元。 跟幻胧认识,并让对方戒备,他的身份又是… 这个问题大家几乎同一时间想到。 他们在战斗中扭过头悄悄去看景元,谁知一眼撞进了半护着景元的太宰眼中,战五渣也是对于这群人而言,单纯对付这些个沙包,太宰还算游刃有余,轻轻松松揽过活景元的活。 此刻见众人看来没有一点意外,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解释的时候,他眼中一闪蓝光,一闪而过,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接着他扭头看向了景元,说着让他们茫然的话: “定位完成,我找见了。” 景元若有所思: “记忆,忆者,原来是这样,你得到了他们青睐和帮助。这下我们也能掌握主动权了。” 太宰: “你有困住她的办法吗。” 景元含蓄笑笑: “知道她在这里我自然有准备。” 大家正在费劲的猜他们要做什么时,天上传来“嗡嗡”声响让众人惊了一下。 有中也这绝对火力在,他们虽然没有生死危机,好歹也给了“战场”一点尊重,耳朵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冷不丁听见天空传来的声音,纷纷浑身一紧绷,直到看见天上的无人机以及无人机上贴着的熟悉的标识,中也这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是自家来帮忙了。 等无人机到达虫群中心的上方,只见红灯闪烁几下,其中喷洒水一样的东西。 这些水落在虫群上,发出滋滋声响,虫群像是遇到了天敌,吱哇乱叫着东奔西跑,它们带着足以让族群毁灭的药剂穿梭在虫群中,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不过片刻还在活动的虫子已经少了大半。 “看来这边的事解决了。”太宰轻飘飘说着,好像一开始就没把这群让各个国家头疼不已的虫子放在眼里。 他抬起手,苍白的掌心中猛然放出一团蓝光,随后凝聚成闪烁着光亮的棱晶。 光芒映在太宰的脸上,显得晦暗而神秘。 “这是什么?”中也眉头紧皱。 异能力每个人只有一种,没有例外,但好像什么事发生在太宰身上又是那么的正常。出于对景元的信任,他没有动作,任由蓝光将众人包裹。 在视线彻底被蓝光覆盖的那一刻,他们听见太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欢迎来到…” “最后的战场。” 视线陷入黑暗,其他感官越发敏锐,只是刹那,他们听见了耳边呼啸的风声,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众人睁开眼,顿时木了。 只见周围一片汪洋,白色的冰山在水面漂浮,而他们就站在其中一块冰面上。 如果他们记忆不错,前一秒他们还在温带。中也憋着的一股火遭受极寒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越发旺盛,他往太宰的方向一看,喷薄而出的脏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太宰手中捧着一本书,这本书厚重又轻盈,看着外观像是由最纯净的冰晶制作而成,轻飘飘地浮在太宰手中。而之前太宰手中发出的蓝关跟这光彩一样。 没有太宰解释,他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太宰和这本书的联系将他们传送到了这本书的所在地。 但他们来不及询问什么。因为这里不止是他们,还有一个分外熟悉的女人在这里。 幻胧,她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收回了伸向书的手。 看现状,他们来的正好,刚好赶在她触碰到书的前一秒。就算这种情况,女人依旧保持着优雅,静静地望着他们,或者说,景元。 “诸位,那些东西就交给你们了。”景元突然出声,前所未有的严肃让众人瞬间激灵起来。 至于是什么东西,不用景元提醒中也等人也明白是什么了。 他们在海洋上,那些几乎将整个地球淹没的虫子正在他们脚下翻涌,它们透过海洋密密麻麻的与众人对视,明明不是同一物种,中也等人依旧能看见这些虫子眼中的贪婪和渴望 —— 对食物的渴望。 熟悉的“嚓嚓”声再次响起,无数虫子攀附着冰层向上爬,不过看来它们并不习惯滑冰,速度极慢,还偶尔打个滑,随脚一踢就能让它们该回哪就回哪。 不过也没人会笑出来。它们的优势也同样清清楚楚展现它们面前。 数量。 绵延不绝的海洋,似乎成为了孕育它们的温床。 “你居然还醒着。”幻胧盯着景元,对她来说,区区地球人不过是虫豸,是随手可以捏死的存在,也就只有同为星神的令使能让她产生兴趣和波澜。 “你好像太小看我了。” “我以为你会沉溺在你的美梦里不愿出来。” “这句话应该给你,毕竟你这次也不会得逞,现实对你来说是一场恶梦。” “恶梦?” “这场战争,你输了。” 幻胧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仰头低头闷笑两声,这次她终于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站在景元身侧的人类,他手中捧着“书”,能控制这现实,实现一切愿望的书。 “这些虫子要是上了岸你也跑不掉。”中也在远处骂骂咧咧的清理着虫子,听见这边一片平和的吵嘴顿时插了一句。 幻胧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他们,玩味地将视线转向景元: “这些东西,你觉得对我有用吗?” “不会。”太宰替人说,他看着女人, “没有实体的你跟幽灵一样怎么想都不会被物理攻击击中。”末了感叹一句: “简直作弊。” 这句话没让幻胧流露出分毫的诧异,反倒是让不远处跟虫群厮杀的几人发出“哈?”的一声,一个个露出了见鬼似的神情。 “不属于地球上的,没有实体,想要抓住你还真不容易。”太宰说。 “抓住?听你的语气,好像你现在已经抓住我了一样。”幻胧说,她脸上带着的笑意直到触及太宰手中猛然发亮的“书”后瞬间落了下来。 稳稳漂浮在太宰手上的书向两侧打开,其中的书页不断翻动着,却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这是书写了地球历史的书,承载着无数人情感,此刻它爆发出了璀璨的蓝光,蓝光映在青年的脸上,居然有几分可怖,他阴翳地盯着幻胧,笑道: “可你现在落在地球上,现在你是地球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蓝光在幻胧的身上爆出,几乎是同时间又或许是错觉,所有人都在刹那明白,幻胧的身体“凝实”了! 幻胧抿了一下嘴,倏地回身,像是要离开这个地方,景元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闪烁着银光的阵刀向前一挥挡住了人的去路,在短暂的对视间,幻胧神情微沉,低声道: “你跟之前没有丝毫变化。” 景元微笑: “我就当这句话是夸奖了。” 随后,铺天盖地的刀光向幻胧倾泻而去,刀光凌厉,没有丝毫掩饰全力以赴的刀法让旁人几乎看呆,华美,锐利的刀光几乎遮蔽了天空,电影的特效在现实展现,只是旁观着,都能感受到刀光的锋利,寒冷。 幻胧身体凝实,但本身的力量没有消散。虽然她不比巡猎的将军如此高超的技艺,但毁灭的力量依旧存在于身,在短时间内居然招架住了景元的攻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逐渐落了下风。 中也几人看的一阵紧张,他们所站着的浮冰摇摇晃晃,周围的海域也在瞬间被灰暗的天空遮掩,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你们再发呆就要被吃了哦。”太宰说,他抽空跟中也对视一眼,他看着脸上带笑,一副轻松无比的样子,但相处多年,中也还是看清了太宰眼中的勉强和沉重。 他猛然反应过来,太宰手中的书恐怕很难控制,或许一分钟,或许下一秒太宰就会脱力。 没有了太宰控制书,幻胧也不会被强制“凝实”,到时候就算景元武力再强,也不得不看着幻胧随意离去。 这个事实显然幻胧也察觉了,但知晓又如何,她不比景元的强大,眼下维持自己不落下风已经用劲了全力,尽力挣扎也无法靠近太宰半分。 幻胧神色微沉,同时她的眼睛发亮,周围的海域猛然掀起波浪。 中也不由的暗骂一声,他的重力无法作用于水,在海面上战斗无疑是他最弱的时候。 景元跟幻胧周旋,太宰勉强支撑,他们两人无法前来帮忙。 幻胧当然不会做出让海浪倾覆冰层的事情,毕竟她现在也没法阻挡“物理攻击”。 她做的,只是让虫群听从她的命令,去攻击在场的所有人。 瞬间,中也觉得周围的虫群多了起来,密密麻麻没有尽头,他随意的往海中一看顿时头皮发麻,海中几乎被虫群所覆盖,前仆后继往冰层上涌来。 太宰这家伙早就想到现在,所以才把他们一起带来的吧!被太宰利用的感觉让他浑身跟蚂蚁爬一样不痛快,可心里不痛快,手上那是一点不敢耽误。 同样,中也不敢用重力,生怕这层脆弱的冰层破碎让他们全部跌近海中。 只是… 他还有超强的身体素质抵挡虫群,剩下的两个人呢? 他侧头向那两人看去,这一看眼睛瞬间睁大! 果不其然,虫群或许还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见中也不好对付,转头就去欺负那两人。 与谢野是医生,无论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没死都能救回来,可谓最强治疗异能,可这异能终究不是强大的战力,与谢野身体被虫群包裹,飞舞的蝴蝶在周身肆意展翅,浓重的血腥味依旧传来! 她此刻竟被生生啃噬着!短时间只能靠这种方式维持意识,却没有办法摆脱! 降谷零距离与谢野更近,他转身刺中一个虫子的腹部,立刻赶往与谢野的身边, “刷刷刷”几下将与谢野周身的虫子清除,这时众人也看到与谢野没有大碍,她手掌一抹脸上被喷溅的血迹,凝重而愤怒盯着面前的虫群。 中也见此心中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耳边刹那间寂静,几乎让他有耳鸣的错觉,在危机之中,时间都变慢了,他意有所感的抬头,在触及眼前景象时瞳孔骤缩! 只见海浪卷起数米高,藏在海浪中的虫群带着贪婪的目光随着海浪倾泻而下! 阴影遮蔽了他们的面容,中也在这瞬间只来得及赶到与谢野身边挡在人身前,然后看着海浪落下… 中也的大脑疯狂运转,究竟如何才能从危机中逃脱! 他们要怎么做才能活下来! 他看着海浪即将滚下,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虫群的密密麻麻的身躯… “洞天隐月,苍龙濯世!”一道清冷的声音猛然出现,即将滚落的海浪就这样停滞在了半空,中也眨了下眼睛,发现这不是梦,海水是真的停留在半空了! 漂浮的水珠在他眼前飘过,他抬手戳了一下,倏地将目光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个身着华服,额角生出龙角的青年浮于半空,睥睨着海洋,他对着中也缓缓点了下头,开口道: “没事了。” 话音落下,被阴云遮蔽的天空传来让人震撼的呼啸声,他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几乎一艘遮蔽了天空的飞船从乌云中破处,如同灼日一般冲开了黑暗!同时,飞船上向外散出数艘小型星槎,带着尾迹向星球各处行去! 丹恒抬手向下一压,停滞在半空的海水慢慢钻回了海洋中,而其中挣扎着的虫群也被柔软的水流捏紧,绞杀!刹那间,海水几乎被血色染尽,又被生生压到了海底,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援兵到了。”景元轻笑了一声,他看向已是强弩之末的幻胧,举起了阵刀,而此刻,阵刀上缭绕着雷光,金色的巨人也在瞬间显现,他立于飞船之前,景元之后,威严高大的身躯随着景元的动作向下斩去! 幻胧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她正要动作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一刻散了个干净。 太宰捏着她脖子,轻笑道: “我说了,你现在在地球。” 而地球上,太宰的异能会消除一切异能!现在的幻胧跟常人无异! 太宰在幻胧狰狞的目光和尖啸声中,冰冷道: “乖乖的去死吧。” 神君的长刀已至,金色的光辉将幻胧彻底笼罩,从头到尾贯穿,将她的惨叫哀嚎都压入其中。 她耳中最后听见的,是景元的话音,景元说: “我说过,巡猎的复仇必将到来。” 景元负手站在冰层上,他手下有分寸,没把他们站着的地方给锤了个破碎,留住了体面。 罗浮飘在地球之外,出现在地球观测范围内的只是一艘战舰。 符玄从上面下来,向景元走来,跟他汇报相关事宜。 说到最后,符玄意有所指道: “地球的损失很小,几乎忽略不计,被控制的这么好,想来是有人早就预料到今天了。” 景元微笑: “这件事丹鼎司功劳功不可没,至于怎么宣传…就靠你了。” 他早就料到地球上迟早会爆发这么一次灾难,丹鼎司的人也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在这里研究,终于赶在今天之前跟森鸥外研究出怎么对付消灭以地球生物为蓝本创造出虫群。 当年丹鼎司一事让他们的风评跌到了谷底,这也是景元给他们重新建立形象的机会。 “为了救人而动用自身所学,这些孩子最纯粹的愿景不过如此。符玄这些事就靠你了。”景元郑重道。 符玄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太宰,上下扫视了几眼: “剩下的时间,你们说吧。” 说什么? 景元这么大了居然还感到了一丝,尴尬。 他咳嗽一声看向了太宰。 陪他在记忆中度过数千年,如此执着又纯粹的情感,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沉默了一会,太宰看着有趣笑了一下,他主动向前走了两步,他揽住景元的脖子,得到了对方的默认后这才轻轻在景元的嘴角亲了一下,随后他贴在人的耳边轻声道: “如果是你的话,一起去游历四方好像也不错。” 景元有片刻的恍惚,他想到了太宰小时候,那个眼中总是死寂沉沉的孩子现在居然说出了想要活下去的话。 他久久沉默,最后歪头轻笑一下,他说道: “好。” ———————— 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又再重新找工作…状态不好,也一直没写,实在是抱歉啦…感谢在 2024-03-02 17:12:022024-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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