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之君他要入赘》 1. 杀人宴 《开国之君他要入赘》全本免费阅读 秋,八月,有星孛于西北。 长长的星尾映在清澈的眼眸中,诡异而璀璨,言月仰面躺在血泊里,脖颈处温热的鲜血咕咕而出,在一院子嘶吼痉挛的濒死人群中躺的格外安静。 光芒在天空消失之际,言月轻轻阖上眼,心中默叹,又死了一次,幸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重生了,不幸的是重生在全家被杀前半个时辰,人已经在重兵把守的宴席上,她试过各种方法,连所在的院子都出不去,更别说去救父母! 猛然,一张脸如彗星划过脑海,豁然睁眼,浸在血中的手指猛然收紧,却无力松开,血已流尽,如若她还能再活一次? 月满中天,黎阳郡守的府邸一片祥和,处处挂着彩灯和彩绸,是月诞节才有的热闹。 与别处不同,府中西边的云闲堂格外寂静,没有点灯,更显满院月光澄净。 院中桂花树下,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修长,望之俨然,年轻人徐徐开口,声音如玉撞冰:“月华如水,是个好日子。” 背光的阴影里传出一个声音:“每年月诞节,黎阳郡守李历都会邀请两位副郡守及家人,到家中饮宴,欢度佳节。按照惯例,副郡守及全家都会出席,今天亦如此。” 年轻人从树下走入月光,淡然开口:“一家人整整齐齐,倒也团圆。” 与此同时,追月阁内女席上,温柔浅笑的少女,猛然间闭上双眼,似是极痛。 一缕清冷笛音传来,少女缓缓睁开眼,仿若大梦初醒。 少女转身对身后服侍的郡府侍女说:“我身体不适,兄长身上有药,我去去就回,你不必跟过来。”说完不等身后的人反应,就急速起身,去往外面的男席。 “兄长,我有话和你说。”言月紧紧抓住言卫的胳膊。 虽然隔着层层叠叠的衣服,言卫仍感到了从胳膊上传来的痛意还有......极力压制下的颤抖。 从未见过温柔聪慧的妹妹如此紧张,言卫瞬间也警觉起来,什么都没问就跟着言月离席到了院子里。 几个郡府的侍从跟在后面,言月猛然回头,目光如摄人心魄的鬼神般狠绝,瞪视着跟过来的人:“不许过来!” 或许是少女过于狠厉,几个侍从犹豫了一下,退回到室内。 走到隐蔽的凉亭,言月道:“哥哥,你看外面,都是甲兵,这个院子已与外界隔绝,里面的人都出不去。” “出去?”言卫看了一眼说,“最近乱军四起,外面有全甲的护卫,也属正常。” “半个时辰后,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会死。”言月说。 “什么?”言卫一惊。 “外面的甲兵,不是护卫,是监视和屠杀。”言月说完不等言卫说话就接着说:“李郡守要造反,爹爹和刘副郡已有所察觉,副郡守直属朝廷,名为辅助,实为监督。李郡守今夜要以我们的血祭旗,宴席过半时,先是毒酒,后是利刃,所有人都会死。” “父亲母亲也有危险?”言卫大惊之下,忘了追问妹妹为何这样说,而是先问父母的安危。 小辈们在追月阁,长辈们在梨白院,宴席没设在一处。 “是的,还有刘副郡守一家,今晚都会被杀,甚至这些服侍我们的人也会死。”言月说。 “你为何知道,还如此真切?”言卫终于反应过来。 言月很认真的看着言卫:“我不知道是何缘故,但每次我死后,都会回到这次宴会上,只有我这样,周围的人什么都不记得。” “死后?死而复生?”言卫十分不解,虽然言月从小就聪慧,但也很调皮,只是从未这样严肃,这样冷静。 言卫忙伸手去摸言月的额头,是病了吗?幻觉吗? 言月不躲不避,言卫触手一片温凉,在凉爽的秋夜,额头竟有薄汗,“兄长,我没有生病,更不是调皮开玩笑。” 言卫仍在发愣,脑子里想的全是,没病?全都会死、死而复生...... 言月也不纠结,直接问:“兄长,我会害你吗?” “不会,你不会害我。”言卫答的很快,很坚定。 “既如此,那请兄长今日务必相信我,配合我。”言月说。 “好。”言卫答,这样就简单了,管他多奇怪的事情,他相信妹妹,妹妹不会害他,更不会不管爹娘。 “你刚才说,你经历这样的生死已经很多次?而且每次都记得。”过了一会,言卫突然开口。 言月看着言卫,然后静静开口:“第一次被毒杀后,我发现自己依旧活着坐在宴席上,也以为是自己的臆想,可是半个时辰后,大家再次被杀。但是在死前我也知道了我们为何被杀,李历要谋反,要用我们的血祭旗。 第二次,我才意识到是真的,我试图告诉所有人,让大家快逃,结果只是杀戮提前了而已; 第三次,我私下告诉你,你信了我,你带着我杀出去,但最后还是没能出去.....”言月说的很快,很熟练,就像说过很多遍。 言卫犹如石化般呆愣在原地。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言卫,怔怔地看着言月,他聪慧狡黠的妹妹,此刻站在半明半暗的月光里,看起来那么冷漠又那么孤单,眼里是化不开的绝望,甚至狠厉。 这的确不是他昨天所见,明媚的十六岁少女会有的眼神。 言卫犹如被雷击般颤抖了一下,是真的! 回过神的言卫心疼地拍了拍言月的头,哑声说:“不管什么情况,兄长在,不要怕。”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但言月还是瞬间红了眼眶,每次兄长都会无条件信她,而不是觉得她疯了。 言月用力的眨了眨眼,抬手抹掉眼中泪水:“我们只能在追月阁内活动,服侍的下人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太防备我们,但他们也离不开这个院子,所以乔装成他们的样子也出不去。”言月似乎知道言卫所想,直接说。 言卫这才想起,他们进府时,带过来的下人都被留在了前厅,那里也设了酒席。管家说,有专门伺候宴席的人,当时并没有多想,如今再想,原来早就存了杀心。 而且赴宴之前,父亲本不想来,但李府管事暗示说,李郡守有意与言家结亲,李家小公子想要娶言月为妻,节后就想下聘。 父亲对李郡守的行为颇为不满,更不喜李小公子,他今日来,也有趁机婉拒的打算,提早说清楚不至于到时太难看。 如今细想,就是这一点,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不管父亲愿不愿意结亲,大概都会走这一趟。 他们如今孤身被围,外面全是甲兵,这是死局。 他们不仅要自救,还要救父母,那更无一点希望。 “当务之急,我们要先逃出追月阁。”言月说。 “你不是说,我们逃不出去,我要再试试,杀出去吗?”言卫有点焦躁地去摸贴身的软剑。 “不用,既然已经试过,就没必要再试,硬闯不行,我们换个方法?”言月说。 “换个方法?”言卫问。 “父亲教过,人之所以为人,因为能借助外物外力,善假于物。”言月说。 “善假于物?”言卫环顾四周,没什么可用的利器,一屋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人。 “兄长,你看。”言月抓着言卫的衣袖,轻声说:“追月阁是木制构造,最怕起火,周围的院落也有大多是木质构造。我们找准时机放火,火要大,李历不会不救,否则整个府邸 2. 商南己 《开国之君他要入赘》全本免费阅读 沉静的年轻人一手捂住重伤的左肩,一手用剑尖去翻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查看是否真的气绝。 尚有气息的就补上一剑,动作驾轻就熟。 他们甫一落地,年轻人抬眸,目如寒铁,令人不寒而栗。 “小心!”言卫急速前跃,原本躺在血泊里的黑衣人突然暴起,一刀刺向商南己的后背。 闻言,商南己顺势前倾,堪堪躲过一刀,言卫前跃瞬间挡住了黑衣人。 “小心!”言月不顾一切,迎着黑衣人的利刃,飞身扑上。 原来,黑衣人被言卫挡了一下后,不顾生死的迎着言卫的剑,拼着胸口中一剑,牢牢锁住言卫的脖颈,黑衣人嘴里吐出薄刃,眼看言卫就要命丧刀下。 幸好言月撞过来的非常迅速,黑衣人也是强弩之末,一撞之下刀刃偏开,贴着言月脖颈的皮肤划了一道血痕。 刀刃划过肌肤的声音,就像秋风的呜咽,言月身体一僵,根本无法动作,经历过死亡的人,更怕死。 无知者才无畏! 鲜血飞溅而出,月白长裙血污一片,茫然抬头,视线里只看到一把滴血的长剑。 黑衣人被言卫杀了,鲜血溅了言月一身。 言卫脸色煞白,连忙去看言月脖颈的伤口,言月反应过来也立刻确认言卫是否伤到要害。 商南己提着滴血的长剑,稍微侧了一点头,静静打量面前的两个人。 确认都没伤到要害,言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到商南己的模样,莫名心中一沉,从一照面,言月就知道这个人很有压迫感。 但此时月光一照,多了一层不真实感,有“非人”之感。 “我们是青川言家人,这是我兄长言卫,我叫言月。”言月压下心中那股不安,快速开口说。 “火是你们放的,还不算太笨。”商南己却说。 言月一时无语,她也是死去活来几次才想到用火,听这话,她之前都是笨死的,咬牙道:“你知道李历要谋反,也知道他今夜要杀人?” 商南己没有否认。 “我们来请你救人,救我家人,还有刘副郡守一家。”言卫直接说。 “哐当”,剑脱手落地,商南己顺势坐在在地,看起来也是力竭。 “你刚才为何冲上去?那种情况,你不会武功,很可能会死。”商南己没有回答言卫的话,而是看着言月问。 言月刚开始没明白商南己的意思,稍一思索,才明白他问的是,她冲上去救兄长的事,疑惑地说:“兄长有危险啊。”言月说完加了一句,“我们是家人。” “家人”商南己重复一遍,语气终于有了起伏,似迷茫,又似自嘲,然后开口问:“为何?” “没有为何。”言月并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说话的间隙简单包扎一下伤口。 然后看见商南己一动未动,似是还在思考她刚才的话。 心念一闪,重生几次后,她觉得自己变了,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变得格外敏锐。 一思索她就猜出,这些来杀商南己的人是谁派来的,大概是商家大公子吧,也就是商南己的兄长。 想想也是,她和哥哥从小感情就好,再看看商南己的哥哥,千里迢迢来杀他。 这对比太强烈了! 确实有点惨。 怪不得商南己突然变得如此奇怪! 言月又撕了一块裙摆,递给言卫,让他也给商南己包扎一下。 商南己没有拒绝。 “商二公子,看在我们也算曾并肩作战的份上,刚才兄长说请你帮忙救人的事,怎么样?”言卫包扎,言月继续直奔主题。 “我不救无用之人。”商南己闲闲说完,肩膀传来一阵刺痛,言卫立刻说:“抱歉,用力大了点。” 言月挑眉看了言卫一眼,意思明确“干的好”,然后转头看着商南己:“只要言家解了今日困局,以后商公子如果有需要,言家和刘家一定竭尽所能,鼎力相助。” 商南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言月,虽然见面不久,他已经知道两个人中,言月才是主导者,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言月迎着商南己毫不避讳探寻的目光,片刻后低头看地上的人,都是黑衣人,并没有商南己的人,他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言月一喜:“你的人都不在,你已经让你的人去救人了?” 商南己目光一凝,然后摇头。 言月满眼沮丧,“那你的人呢,为何都不在?” “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做。”商南己道,虽然仍是冷冰冰的,但不似刚才淡漠,似乎多了点兴趣。 “我们今天被算计,是因为李历早有准备,以无心算有心,我们根本无计可施。你和我们不同,你明明有准备,一定可以救。”言月着急道。 商南己不为所动,起步往屋里走,仿佛不愿再谈。 言月也不说话,只是起身朝紧闭的院门走过去,他们进来后立刻反锁了大门。 郡府的人忙着救火,暂时还没人到院门紧闭的云闲堂,但如果言月打开大门,顺便再喊上一句,那就不一样了。 言卫一看言月动作,立刻紧跟商南己,作出很熟的样子,要坐实和商南己的关系。 这样商南己就很难解释,他们为何会在闲云堂。 商南己看着他们的动作,没有生气,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说:“这个威胁不了我。” 一招失败,言月也不气恼,而是说,“你可知,我为何会知道,李历要动手杀人?” 商南己这才正视言月,“为何?” 的确,她不应该知道李历要杀人,如果知道,绝不会全家来赴宴。 “救人后,我告诉你。”言月说。 “好”,商南己盯着言月看了一会,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笑容。 言月眉眼带笑:“商公子,你真是好人。” “谄谀我者,吾贼也。”【1】商南己说。 言月收回自己的同情心,这个人说话太讨厌了,说句好话而已,谁阿谀奉承他了? 商南己不看言月气鼓鼓的小脸,对着言卫说:“你找个地方把你们言府的信号发了,如今府中大乱,应该不难。不用多久就能见到言府的护卫,有你在,他们能发挥的用处更大。” 言卫大喜,转念又想,商南己既然早就通知了言府的人,那为何还要放信号? 商南己并没有解释,只是说:“你去梨白院东南角第四棵桐树处,你亮出这个扳指,自有人找你,你让他救人,救人后听他安排撤退。”商南己说着扔给言卫一个纯黑的扳指。 言卫拿着信物,没有立刻走,踟躇了一下,还是问:“阳中当真要反?” 商南己说:“我不是阳中主事,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阳中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一两银子的军费。” 言卫怔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商南己说完就往室内走,然后回头示意言月跟上。 言月知道自己这会出去也帮不上忙,就跟着商南己往里走。 屋里很黑,没有点灯,商南己把窗推开一线,月光下整个院落一览无余,从外面却看不到室内的情况。 细细的一线光透过窗缝,落在两个人的手上,像牵了一道光线。 言月好奇地抓了抓,紧绷的心情有所放松,商南己这个人很奇怪,虽然不讨人喜欢,却莫名的让人有安全感,他说了救人,她就觉得一定能办到。 这大概就是他年纪轻轻却能坐上墨云骑云首位置的原因吧。 光线在手上蹁跹,此时两个人都满身的血污,言月却在这缕光线里闻到一丝极淡的桂花香,应该是商南己在桂花树下站了很久,才沾染了一缕香气。 看着黑暗中的商南己,言月突然想起秋日读书时看到的一句话,有人之形,无人之情,竟然觉得用来形容商南己无比贴切。 他就在身边,但仿佛和你不在一个世界,这种疏离如有实质。 明明宴会之前见时,他给人的感觉是年轻而随和,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你如此盯我看,是不是不妥?”商南己开口。 一个大男人还怕看,哼,小气! 不就是长的好看点。 言月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商南己旁边,傲然仰头,那线光刚好打在脸上,好像在说,大不了让你看回去。 屋内太暗,商南己只能看到那细线般的光下,模糊的脸,商南己想了想她的样子,莲脸桃腮,清雅中透着娇嫩,算是好看。 一念至此,商南己伸手紧紧压了一下受伤的肩膀,熟悉的刺痛感压下异样,他笑了一下。 “你怎么了?很疼吗?”言月立刻就发现他的异样,就看到他肩膀上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商南己悄悄的把窗户的缝隙推的更大一点,刚好能看清,她皱起的小脸,看起来很担心他的样子。 言月借着月光看到那么多血,满脸的无措,最后对着伤口轻轻的吹了几口气,嘴里还喃喃自语地说:“不疼了,不疼了”。 商南己突然明白为何哥舒玄为何爱逗府里的小丫头,原来也算.......有趣。 月光一盛,商南己看到言月额头上有血迹,毫无预兆的伸手抹了一下,然后皱眉看着手上的血迹,他没想伸手。 “你为何打我?”言月问,黑白分明的眼睛怒视他。 听她如此问,疑惑的去看她的额头,那里没了血迹仍有一抹红,原来,人的肌肤可以这样娇嫩,他明明没有用力,竟然就红了。 然后竟觉得那根带血迹的手指,有点发热。 “你额头有血。”商南己转过头去,不再 3. 阳中郡 《开国之君他要入赘》全本免费阅读 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 南方北方是两样的风景。 言月的老家在青川,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十二岁随父亲到黎阳郡,黎阳地处中原,一望无际,虽然比不上江南温润,但好在四季分明,多数仍是和风细雨。 但阳中就不同了,地处西北,朔风劲草,一片萧杀之气。 大风一吹,吃了一口飞沙,言月大力合上车窗,认命地坐回车里,他们已经进入阳中地界。 外面是陌生的风景,再看看孤零零的自己,言月不禁悲从中来。 马车又一阵晃荡,来不及抓住车杠,一下子被甩到车壁上,头昏脑胀的爬起来,才发现手臂被磕出了血。 眼泪哗的一下出来,索性蹲坐在车厢内,双手抱住膝盖,一路风餐露宿,黑白颠倒,她实在有点受不了。 暗自伤心,直到有人上了马车才抬起头来。 商南己一撩帘子,就看到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鼻子眼睛都红红的,看着就委屈极了。 商南己哑然,伸手递过去一条手帕。 言月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把脸,把手帕扔回去,看见一脸惊讶的商南己,更伤心了,怎么?没见过背井离乡?没见过人质的悲催? “我就一条手帕。”商南己无奈地说。 言月眨了眨眼,止住眼泪,看来今日是温和版的假面商南己,那他心情应该不错。 “你的父母已经到了青川。”商南己道。 “你说的是真的?”言月闻言,眼睛立刻就亮了。 “护送他们的云骑已经开始往回赶了。”商南己说。 “其他人呢,刘副郡守一家呢?”言月问。 “都安全送出了黎阳郡。”商南己说。 “你是如何在李历眼皮子低下,把人救出来的?”言月吸了下鼻子,好奇地问。 “如今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山匪,山匪趁节日守卫松散,混入府里,也不是什么奇事。”商南己说。 杀人的是山匪,救人的事,自然推给了言府护卫,至于是不是真的言府的人,就天知道了。 山匪不仅搅混了局,大概还洗劫了一批金银珠宝,一箭双雕,雇人的费用都省了。 “只是,郡府的守卫可都是军中精锐,区区山匪怎么是对手?”言月忽闪着大眼睛问。 看来商南己不是近期才筹备此事,必然是准备了一段时间。 言月一想就更生气了,他准备了那么久,明明可以救下他们,却只是看戏,让她翻来覆去死了那么多次。 然后又想,真的是她说动商南己救人的吗? 想再问,就听商南己说道:“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言月一手支颌,眨了下眼睛,反击道:“山匪的事我不问,但你莫名从李府逃出来,回去怎么和你父亲交待?” 商南己轻笑:“我当夜遇刺,怀疑是李历所为,所以连夜离开。这事刚好需要你做个见证,所以需要你要和我去阳中一趟,证明我遇刺,被你们所救才逃出来。” “你......”言月气极,并不是言语上说不过商南己,而是她突然理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日,他们从郡府逃出后,商南己提前在码头备了船只,她和父母在码头上会合。 商南己和父亲单独说了会话,然后父亲竟然答应不去京师,返回青川,也同意她和商南己回阳中。 “你让我和你去阳中,然后再用我的生命威胁我的父亲,让他不去京城。”言月理顺这个逻辑,突然就崩溃了。 言月想起自己请商南己劝父亲不要去京城的事,想死的心都有了。 郁闷的重新把头埋在膝盖间,气的肝疼。 隐约听到商南己的轻笑声,心也开始疼了。 郁闷半天,言月抬头揉了揉脸,挤出一个笑脸,“商二公子,您料事如神,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何让我去阳中,什么让我去作证,这糊弄人的理由就不要说了。” “我要保证三年都能拿到钱。”商南己说完,嘴角一勾,“你父亲也不如你说的那般疼你,否则怎会同意你一个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 言月面色一沉:“首先,言家的女儿不会因为是女儿而受到诸多限制,相应的也不会因为是女儿而享受额外的优待,既然是言家欠的恩情,我去还也是应该。其次,我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对我如何,我自然明白,不需要他人告知。最后,我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父亲。” “很好,你很在意你的家人,也和家人很有感情。”商南己满意地说。 言月也立刻明白了商南己的意思,有软肋的人才好控制,推了商南己一把,“你走,你太可恶了。”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可恶,句句都是坑,不把人气死不罢休? “你把干粮吃了,我就走。”商南己却突然说。 言月一怔,这是关心? 为了赶路,一路吃的都是干粮,她一路上都吃的很少,商南己这是怕她饿死在路上?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吃着干的剌嗓子的饼,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更难受了,身边是一个不算计人会死的大坏蛋,想想就可怕。 商南己叹口气,拿掉她手里的饼:“实在不想吃就别吃了,今晚会在客栈整休,到时有饭菜。” “真的吗?”言月瞬间丢掉手里的干粮,自从上路昼夜兼程,从未在客店休息过。 “真的。”商南己说。 “能沐浴吗,有热汤和点心吗?”言月又问,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亮晶晶的。 商南己点头:“都可以,我们已经进了阳中。” 言月跟着点头:“到了你的地盘,应该安全了。” 商南己沉默,“阳中并不安全。” “你哥哥还要杀你吗?”言月问。 商南己不语。 又说到商南己的伤心处,言月有点抱歉。 商南己倚着车厢坐下来,刚刚还哭着喊着推他走的人,这会却不知为何,怜悯的看着他,还把小毯子给他盖。 商南己好笑的闭上眼,抓紧身上还有暖意的小毯子,听着近在身侧的浅浅呼吸声,伤口的痛意也淡了很多,他突然很想睡一会。 言月看着商南己苍白的脸色,他拖着受伤的身体赶了那么久的路,还要躲避追杀的人,应该很累吧。 言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他毕竟是言家的救命恩人,最主要的是东海郡如今归阳中管辖,她早晚要去东海,这次只当是去东海,顺便当个人质。 这样想,心情瞬间好很多,悄悄抱紧怀里的靠枕,也靠着车厢,闭上眼,哭久了,有点累。 睡前在想,其实北方也有好景致,白马秋风也是一景,傍晚天边的晚霞,一片蔚蓝金黄,好看的无法言语。 再醒来时,车里只剩她一个人,身上盖着小毯子,她爬起来,感觉心情也好多了。 掀开车窗,看到马上的商南己,在夕阳的余晖里,发丝透着光,看起来毛绒绒的,整个人柔软下来,遂笑着挥挥手和他打招呼。 商南己停了一下,然后策马过去,“半个时辰后,到客栈。” 言月乖巧点头,然后专心趴在车窗看夕阳,商南己放缓速度,与马车并行。 沐浴后,言月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听到敲门声,手里拿着一个桂花酥开开心心去开门。 商南己只觉眼前一亮,面前的人清透灵动,眉眼含笑,心情很好地问他:“有什么事吗?” “如有危险,敲你房间东边的墙,我就在你隔壁。”商南己说。 “嗯,谢谢你。”言月真诚地说,“其实我知道,这一路上,夜晚都是你在周围护着我,所以我虽然不开心,睡的也很不舒服,但每晚也基本睡得着。” 商南己一怔,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只是要确保你活着。” “嗯,我知道,但还是感谢你一路的照顾,感恩要说出来,对方才会知道,也会心情好。”言月道。 商南己看了她一会说,“早点睡吧,明天回商府。” “你叫自己家叫商府?”言月咬一口酥,好奇地问。 “嗯,商府。”商南己说。 第二天,进了商府,言月才明白,为何商南己说是商府,而不说是他的家。 商家大厅,商龚高坐首位,对千里归来,又身受重伤的儿子没有半点关心,只是甩出李历的来信,声色俱厉的质问:“跪下,有何解释?” 商南己依言下跪,然后道:“我当夜在李府遇刺,以为李历并无合作之意,要杀我灭口,命悬一线之时,被言家兄妹所救,遂和他们一起逃出。” 坐在下首的商东各立刻站起来:“你倒是推的干净,满口胡言,你故意破坏父亲的联盟大计,用心何其险恶?” 商南己拉开肩上的衣服,伤口在途中因为颠簸,被反复撕裂,触目惊心,商南己看也不看,只是盯着商东各说:“兄长的意思是我谎称遇刺了,那请父亲彻查遇刺之事?” 商东各目光闪躲,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商西肃立刻跳过来,照着商南己受伤的肩头,狠狠推了一把:“怎么和兄长说话,你有没有规矩?” 那一推,用了全力,伤口瞬间裂开,商南己脸色一白,却什么也没说。 言月实在看不惯,走到商南己旁边,对着商西肃说:“二公子也是你兄长,你的规矩呢?” 商西肃上下打量了言月一眼:“牙尖嘴利的丫头,模样倒是不错。”然后转头对商 4. 哥舒玄 《开国之君他要入赘》全本免费阅读 商南己甩袖而去,用商西肃那个混蛋来威胁他,既然自诩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商西肃是多危险的人。 尤其是她这样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无异于羊入虎口。 言月小跑着跟过去,边走边小声说:“你不要生气嘛?你看你都威胁我多少次了了,我就那么小小的提一点条件。”说着还捏着手指尖尖表示自己真的是很小的要求不是威胁。 商南己猛然停住脚步,言月撞到一具坚硬的后背,“哎呀”一声,然后揉着额头问:“没撞疼你吧,你身上有伤。” 商南己闻言,冷肃的面孔瞬间缓了下来。 言月看商南己的脸色好了一点,抓住一点他的衣角,防止他再次甩袖走人,笑意盈盈地说:“如此,我们说好了,我们谁也不威胁谁。” 商南己没有说话,也没有抽回自己的衣角,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言月。 “我答应你。”商南己眼神冰冷地说,仿佛极不愿意。 言月放开手里的衣角,商南己真的生气了! 月白衣角翻落垂下,商南己垂目看了一眼,迈步朝霜明轩而去。 言月落寞的跟在商南己身后,两个人沉默地穿行在曲折的回廊。 远处假山上凉亭的石柱后,商西肃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觉得无比刺眼,商南己一个下贱女人生的野种,只配被他踩在脚下,永远也别想骑在他头上,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早晚要让她知道,她该讨好谁,才有出路。 穿过怪石堆叠的假山,商南己突然说:“一会你会见到一个叫哥舒玄的人,不要理他。” “哥舒玄是谁?”言月仍恹恹地随口问。 “墨云骑的副云首,有点招人烦。”商南己说。 “哦。”言月点头,商南己应该不讨厌这个哥舒玄,因为提起这个人,他的表情是舒缓的。 踏进霜明轩,只觉眼前白影一晃,言月就看到一个笑得春花烂漫的人:“在下哥舒玄,别无长处,惟面目姣好耳。”[1] 言月一愣,这个人的确长的不错,但一见面就说自己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这西北儿郎也太豪放了点吧。 “我姓言,家在青川。”言月回礼。 哥舒玄一个侧翻躲过商南己锁他喉的手,还顺便不知从那顺出一把折扇,摇着扇子说:“今日一见言姑娘,才明白何为江南风雅。” “今日一见哥舒公子,才明白何为北地豪情。”言月笑着答。 哥舒玄立刻笑开了眼,他有预感,这个可爱娇俏的小姑娘,一定很有趣,完全不像商南己那个无趣至极的人。 哥舒玄转身对商南己说:“你还站在这干吗?王医师,已经在屋里候着了,你这满身大窟窿,小窟窿的,王医师看了肯定喜不自胜,给你缝完,针技都要提高一个境界。” 提到王医师,商南己顿了一下,抬脚照着哥舒玄的膝盖踢了一下,把他从言月面前踢开了一点,然后对着侍立在旁的人说:“小七,你带言姑娘去骄阳阁,你以后留在那边就行。” “小七!”言月只觉眼前一亮,一眼就能看出小七是个姑娘,但不知为何却觉得气质比男儿更俊逸,不知一笑,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将军,我走了,霜明轩就没人了?”小七语气平稳的陈述事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理会言月投来惊喜的目光。 小七话音刚落,哥舒玄就接口说:“是啊,你这霜明轩够冷清的了,小七再走,就彻底成冰窖了。”说完看了一眼言月,笑的十分殷勤:“我的功夫绝对不在小七之下,我可以去保护言月姑娘。” “按我说的做,给霜明轩安排两个洒扫的人就行。”商南己说完对着哥舒玄说:“你要是敢进骄阳阁的门,发现一次,当日的骑射练习多加一个时辰。” 哥舒玄立刻跟在商南己身边跳脚:“我的骑射还需要加练?我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射手,你就是不想让我见言姑娘,你怎么那么小气,没有我,言姑娘天天看着你,岂不是要无趣死......” 话虽如此,但哥舒玄把言月送到骄阳阁门前时还是停下了脚步,然后摸了摸鼻子说:“我就不进去了。” “怕加练?”言月笑着问。 “不是怕,只是加练太无聊,商二那人平常还好,事关军务从来说一不二,比军正都严格。”哥舒玄答的坦荡,然后一双桃花眼满是好奇:“一般你这样的大家闺秀都爱躲着我,你不怕我?” “哥舒公子英俊潇洒,又很体贴,应该很招人喜欢啊?”言月疑惑地问。 哥舒玄身材高大,高鼻深目,明显有异域血统,很容易给人粗狂之感,但他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言月能看出来他没有恶 5. 兰七 《开国之君他要入赘》全本免费阅读 “阳中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啊。”哥舒玄无赖道。 言月浅笑,然后抬头看着湛蓝高远的天幕,秋风从天际卷向人间,风起云涌,乱世出英雄,眼前人是否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谱写新的传奇? 小七吩咐院内侍立的下人都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打扰门外的两个人。 言月回到骄阳阁时,只有小七在内室等她。她知道小七不是普通的侍女,是商南己在边境战场上救下的孤女,也是墨云十二骑之一。 也是照顾商南己日常起居的唯一女侍。 “言姑娘舟车劳顿,可以先休息一会,午饭时我叫您。”小七说。 “今日你我第一次见,我孤身在外,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或许你能用的上。”言月说着递出一个丝绢包裹的物件。 小七平淡拒绝:“我平日在军中,姑娘家的脂粉首饰,我都用不着,多谢姑娘好意。” “打开看看。”言月仍递过去,一脸期待。 打开丝帛,是一把匕首,刀鞘古朴,刀身若秋水,刀刃有霜雪,剑身铭文“山君”,一看就是好刀。 小七曲指在刀身上弹了一下,龙吟声不绝,忍不住用手摩挲了几下,才不舍地递回去:“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宝剑赠英雄。”言月推回去。 闻言,小七抬眸看言月,那是一个无声的询问,英雄? “你以女子之身位列出云十二骑之一,是比男子更英雄的事。”言月也说得很认真。 “是哥舒玄告诉你的?”小七问。 “没说别的,就说这一句,哥舒公子是为了让我不要拿琐事烦你,你不是内院之人。”言月立刻解释。 “日常由小六照顾你,我负责你的安全。”小七说。 言月又把刀往小七那边推了推,“这样说,更该送给你了,也是为了我的安全。我不会武功,实在用处不大。” 小七不说话。 言月就保持着最灿烂的笑容看着她,努力展示自己的真诚,大有她不收,她就把自己笑死的架势,“这把刀,在我身边只是个炫耀之物,跟着你,才能发挥它的作用,我想,它一定很想给你走。” 小七依然没有接话。 僵持一会,小七突然反手把刀插在腰后的武器带里,动作行云流水。 言月看的一愣,然后立刻鼓掌:“就刚这个动作,你做起来,太好看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收下了,更加开心的加一句:“虽是第一次见你,但有一见如故之感。” 面对如此直白的夸奖,小七反手扶了下那把刀,想着要做个合适的刀鞘,能更好的挂在武器带上,方便她出刀。 看着一脸欣喜的言月,小七还是僵硬的开口,“我不会忤逆将军的任何命令。” 言月一顿,然后更加开心道:“我就说自己运气不错吧,你真的非常好。” 一个厉害又坦诚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眼睛圆圆的小丫头怯生生的进来,一见言月,就跪下行了个大礼,言月忙把人扶起,顺手把胳膊上的一个镯子褪下,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看了眼镯子的颜色,受宠若惊地去看小七,小七一脸平静,没有任何表示,小丫头又跪下道谢:“小六谢姑娘,小六一定照顾好姑娘。” 小六?言月去看小七,是姐妹? “不是姐妹,不过名字是我起的。”小七说完顿了一下道:“好记。” 言月笑着点点头,“的确好记,不亏是小七起的名字。” 小七向来没表情的脸上,多了丝无奈。 在小六的介绍下,言月很快熟悉了骄阳阁的布局。 骄阳阁是一个单独的院落,朝南的三间正房,是她的住处。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和主屋有抄手游廊相连。 东边小七住一间,西边是小六、几个女侍和两个婆子。 院子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把大半个院子都拢在树荫里,院子铺满了晶莹的白色碎石,上面铺有石板,供人踏步。 院子的南侧还蜿蜒着一个小池塘,虽然小,怪石,水草,游鱼一个不少。 言月逛了一圈,然后回屋睡午觉,醒后问小七:“商二公子的伤怎么样了,我能否去探望?” “商夫人刚才派人来传话,说是想见一下姑娘,是否先去见夫人?”小七说。 言月迷茫了一会,才想到自己在商府,还没去拜见女主人,“是我失礼了,理应先去拜访夫人。” “商夫人是大公子和三公子的娘亲。”小七说话言简意赅。 “那二公子的娘亲呢?”言月问。 “将军的娘亲在将军五岁时就去世了。”言月发现小七是唯一在商府也称呼商南己为将军的人。 “那二公子这些年过的想必很辛苦。”言月感叹 6. 退婚 《开国之君他要入赘》全本免费阅读 到了商夫人的住处,言月被侍女领着顺下行而进,规规矩矩行了礼,商夫人身后的侍女开口,让言月坐,言月依言坐在侍女搬来的圆凳上。 商夫人高冠锦衣,南首而卧,没看言月,只是对着侍女说:“让西肃待会过来用饭。” 言月耐心坐着,过了好一会,商夫人才在侍女的搀扶坐起。 言月打起精神应对。 商夫人淡淡说了几句场面话,言月一一应了。 商夫人言语平淡,但言月仍觉芒刺在背,商夫人打量物品一般的目光让人不适。 这感觉在商西肃来后,更加明显,商西肃言语轻佻,纡尊降贵的邀请她重阳节登高过节。 “多谢三公子好意,只是言月最近身子不适,若是同去,恐会扫了三公子雅兴。”言月婉拒。 “你不去才会扫了我的雅兴,去还是不去?”商西肃脸色阴沉,极为不悦。 言月心感屈辱,语气中不免有火气:“三公子如此邀请一位女子,是否不妥?” 商西肃语气更冷:“你来阳中,又是被谁邀请?商南己的邀请就妥当,你千里迢迢都能来,我只是要你在阳中逛一逛,就不妥当?” “我来阳中,是经过父亲同意,三公子是否也问过家父呢?”言月立刻反驳。 “你......好一个伶牙俐齿。”商西肃一时语塞。 “北方儿女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你既然到了阳中,还是客随主便的好。”商夫人开口道。 商夫人一直冷眼旁观,并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一开口就是对言月的指责,言月心想,这是个有心机,又很护短的母亲。 言月不便顶撞长辈,而且她也不想得罪商西肃,缓了缓情绪开口说:“夫人说的是。” 既没有明确答应,更没有拒绝。 商西肃还想开口,商夫人一个眼风扫过去,商西肃这才没再纠缠。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从商夫人的院落出来,言月轻轻呼了一口气,心口的浊气散了些,回到骄阳阁,和小六说了会话,吃了点心,才缓过来。 小六是一个对吃喝很有心得的姑娘。 言月提着小六准备的焦软茶和点心到达霜明轩时,已是暮色四合。 商南己身穿一件月白长衣,神情闲散,在灯下看书,根本看不出身上伤的那么严重。 言月把点心和茶摆上,商南己放下书,言月立刻讨好地递过茶:“这是小六调的焦软茶,单独喝有点苦,但配上白玉糕,方能品出真风味,苦而不涩,十分顺滑,而且稍加回味更是醇香,你试试?” 世家大族的姑娘,身边都有专门伺候茶水的人,根本没有自己倒水的习惯,商南己看她如此,也没说什么。 只是依言喝了一口,然后在言月期待的目光下吃了一块白玉糕,然后又喝了一口,的确香醇厚重,苦而不涩。 “是不是味道很独特?”言月期待地问。 “嗯,不错,你今日来为了何事?不会是请我喝茶?”商南己语气闲散,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今有伤在身,我理应来探望。”言月道。 “那你可知,王医师有医嘱,你的救命恩人不能吃甜食。”商南己看着言月道。 言月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然后期期艾艾地问:“那你还吃?” “盛情难却。”商南己一副看戏的模样。 言月知他是故意的,收起点心道:“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就尝了一块,全给你拿过来了。” 商南己无语,他本不会插科打诨,只是临时起意逗她一句,她如此一说,他就不知如何接话。 言月扳回一城,笑意盈盈地坐下,吃了一块糕点说:“我今天去见了商夫人,商夫人对我印象还不错,还留我用饭。” “你今天不仅用了饭,还收过一支骨笛,还送出了一把刀和一个镯子。”商南己说。 “是啊,大家是不是都很喜欢我,我从小就招人喜欢。”言月大言不惭地说,她知道在言府,她的事都瞒不过商南己,所以并没有因为被监视而生气。 “商夫人也很喜欢我,还送了我一副首饰当见面礼,你刚没说。”言月挑衅道。 “是吗?”商南己不置可否,这是在明晃晃地试探他在商府的位置。 言月想,看来商夫人院里的事,商南己所知甚少。 “我既然走不了,当然要多了解一点。”言月也不藏着。 “你懂小六的茶,想必小六很高兴。但你能让小七收了你东西,这个有点意外。”商南己道。 “都是身边的人,当然要好好相处。”言月笑着说。 商南己看着言月,干净又明亮,这就是家世好又被宠爱着长大的聪慧孩子的模样。 “商夫人邀请我去她的院子住,与她作伴?你觉得如何?”言月说。 “是吗,那你答应了?”商南己闲闲地说。 “没有,我婉拒了。”言月说着顿了一下“我是不是表现的很好。” 她拒绝了商夫人,就是表明要站在商南己这边。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商南己依旧很好说话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种做了一点事,就要报酬的人。”言月很坦荡地说。 “如此甚好。”商南己说:“言姑娘这病也探过了,回去休息吧。” “既然来了,聊几句,就随便聊聊。”言月笑着说。 “那你想问什么?”商南己直接说。 “商二公子,你这样就很没意思,就聊天嘛,什么要问什么,说的这么有目的性。”言月喝了口茶说。 商南己没有搭话,低头看书,明确拒绝虚伪的人情往来。 言月叹了口气,自己没有商南己定力好,笑着开口:“哥舒公子说,阳中是猛虎,要吞天下,那猛虎在等什么?” “等南都传来山陵崩的消息。”商南己一开口比哥舒玄更震撼。 这是说在南都的皇帝有危险,而死讯就是阳中出兵的信号,这句话不仅大逆不道,更是机密。 商南己看着言月震惊的表情,笑着问:“如果南都的皇帝有危险,近在帝侧的青川言家会如何?” “会竭力营救。”言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