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舍》 1. 第一颗星星 《恋恋不舍》全本免费阅读 [] “我来换头盔,褚春晓呢。” 傍晚时分,L.N机车俱乐部的老顾客过来点名要找老板。 这家俱乐部开在苍城,但不在最繁华的地方。 表面建筑也和周围的艺术中心融为一体,乍看像是什么展馆的外观,门口还有超大的一片空地,还有展览的痕迹。 L.N前段时间刚结束试营业,就已经迅速占据苍城新店排行榜第一。 这家俱乐部分成好几个区块,买卖的机车在左边,各种型号整齐排列,墙上还挂着最新的品牌机车服,在玩咖眼里宛如奢侈品的头盔排列整齐。 层高因为隔层的装饰越发朋克,灯光组合也别具一格。走过前面的零售展示区,右侧是一个休息室,楼上则是普通散客休息聊天的咖啡区,还有独立的小包厢。 楼梯都是黑底搭亮色的喷漆,网状的墙面隔开工作间,走上去还能看到独属于L.N的设计师戴着护目镜在工作。 当地不少人在软件发布消息,大部分都是夸赞L.N工作人员的高颜值,也有人说招聘除了专业方面,也有颜值的考量。 傍晚昏黄的霞光从头顶洒下,前台的女孩笑着对顾客说:“春晓去接人了。” 褚春晓是L.N明面上的老板,刚开业那天照片就传遍了。 她在网络成名已久,做过买手,也做过模特。个人社交账号比一些小明星数据还好,粉丝众多,前段时间去国外看摩托车锦标赛的系列穿搭同款直接卖脱销。 客人有些诧异,问:“接什么人?” 话音刚落,轰隆声传来,一辆摩托车停在门口,只是车上有两个人,开车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麦色的面孔,耳钉随着甩头点缀其中,像是晨昏时候的星星。 “不是春晓接人的吗?” 客人诧异地看向下车的女人,坐在后座的人也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褚春晓本来就是模特身材,个子也很高,没想到走在前面的女人个子更高。九月底的苍城已经有了初秋的凉意,对方下车就拉下机车服的拉链,里面的圆领背心到肚脐之上,脖子上的项链摇摇晃晃,居然不是符合气质的银链,而是一块白玉菩萨。 前台上次见大老板还是去前俱乐部选址,当时酆理还在国外盯着青少年锦标赛,飞过来都很匆忙。 褚春晓和酆理还有几个投资人逛遍了苍城,最后敲定在这个隐藏城区艺术区的一栋老房子。 改造、翻新、重新装修。 旗舰店、改装厅、设计室、咖啡台、酒吧…… 整个L.N建筑功能集合,足够来参观的客人在这里待上一天。 前台笑着给熟客介绍:“这是我们的大老板。” 客人是俱乐部消费高级vip,也是当地某大企业的女儿,阮氏集团长女继承,此女也做投资。苍城富二代全都知道阮巧音挥金如土,但也知道生意如果能拉到就成功了一半。 阮巧音摘下墨镜,看了眼走过来的女人,开车的女人脱掉了机车服,一边和短发的合伙人说:“你非得要我穿这个吗?真的热。” 前台都换上了秋装,彻底脱掉外套的女人里身材线条特别漂亮,一看就是练过的,就算肤色偏深,结合低沉但爽朗的音调,也很拉人好感。 白玉的观音吊坠卡在她的锁骨,越发衬得她的肤色像蜜。 褚春晓身材远远没有酆理精瘦又有爆发力,她换了一件衣服,一边说:“开车风刺骨,你也可以拒绝的。” 酆理:“苍城入秋也太快了,我还是喜欢夏天。” 她们边走边聊,酆理已经感受到了一道热烈的视线,长卷发的年轻女人好奇地看着她,酆理微微歪头,抬眼问褚春晓:“你朋友?” 褚春晓一张脸长得冷冷淡淡,结合下唇的银色唇钉,不说话的时候眼眸低垂,很不好接近。 这也只是外貌原因,本质上她是做生意的一把手,这个时候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不算热络,却不让人讨厌,笑了笑说:“阮小姐怎么来了?” 阮巧音靠在前台的桌面上,目光却落在对方后面的高个女人身上。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类型的女人,侵略感扑面而来,惹人好奇。 简而言之就是,看上去很有挑战性。 “我来换头盔。” 阮巧音说完抬了抬下巴:“小张说她是大老板,我怎么不知道?” L.N说是机车爱好者的俱乐部,面向的都是成人,很少有人会把她和国外知名青少年摩托车俱乐部联系在一起。 这项运动说到底还是小众,大部分孩子都是出国去比赛的。 酆理投资在国内开家店也不过是打发时间,正好在国外聚会碰见褚春晓,一个也是车友,一个是正经参加过比赛的,褚春晓想做这个系列的品牌,酆理也不差钱,再撺掇了几个朋友,就开伙了。 不等前台说话,栗色短发的褚春晓就说:“她之前忙着比赛没空过来。” 她喊了酆理一声:“你不是晚上还去看音乐节吗?” 前台和褚春晓比较熟,看酆理也挺好奇,忍不住问:“是重圆路那的音乐节?还剩两个小时开吧,这不是要占位置的?” 褚春晓和酆理认识一年,并不知道酆理的过去,顶多知道她现在单身。 酆理也从不开通社交账号,海外的俱乐部都有专人打理,虽然个性张扬,也接受过采访,到底不是大明星,关注的人也不是很多。 褚春晓接人路上没空问,也挺好奇:“你是特地来音乐节的?顺便看看俱乐部?” 女人已经走到一边看新进的头盔了,这些年酆理专门带队比赛,本来时间也安排得很紧,如果不是最近体检合格,或许都没有回国的资格。 酆理点头说:“那我还要看什么,俱乐部有你在还需要我在这里吗?” 她的声音在女声里也算低沉的类型,偏偏入耳很有辨识度,阮巧音的目光把酆理从上扫到下,问:“你喜欢哪个歌手?” 苍城本来就是发展很好的一个沿海城市,光一个夏天就有不少音乐节,街上也经常能看到背着乐器走的年轻人。 九月底的音乐节中学生歌迷就少了,大部分是大学生。 这次说是音乐节,更像是联合演唱会,大牌云集,俱乐部都有不少大学生游客前来打卡。 女人头发扎在脑后,耳钉亮闪闪的,微微偏头,手上还拿着最新款的头盔。 酆理:“你问我?” 阮巧音点头:“春晓喜欢的都是外国歌手。” 酆理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瘦高女人,揶揄地问:“你们在谈恋爱吗?” 她还是很爱开玩笑,褚春晓摇头,“不是,我有女朋友的,你忘了?” 阮巧音嗯了一声,“她才不喜欢我,喜欢厨师专业的。” 前台撑着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想来俱乐部的女同比例怎么这么高,现在软件上的宣传都直接写老板是个取向女的性冷淡了。 大老板酆理和二老板褚春晓反而是相反的类型,酆理笑起来很有感染力,整个人随便站着都有种蓄势待发的凌厉。 只是这种凌厉看着并不讨厌,反而让人很想靠近。 酆理笑得更灿烂了:“成熟女人?” 褚春晓:“别装了,没见过不代表你没看过照片,需要我把你的点赞翻出来吗?” 酆理唉了一声:“别这么严谨,和老师点名一样,我害怕啊。” 褚春晓没接话,低头看了看时间,“你自己开车去现场还是我给你叫辆车?” 还没等酆理回答,阮巧音就说:“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样,我也要去音乐节。” 褚春晓明明 2. 第二颗星星 《恋恋不舍》全本免费阅读 [] 酆理来苍城待了半个月。 事故后她复健花了很长的时间,等身体恢复又投入了俱乐部的安排,时间都被精准切割,她表面看着放松,实际上仍然忙碌。 苍城的九月底秋风冷冷,去往音乐节现场的路肉眼可见得拥堵。 不少人看到了路上那辆醒目的机车,开车的人穿着宽大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系着的外套飞起。等红灯的时候手握着车把,又有几分漫不经心。 这次音乐节预热了很久,到现在路边的广告牌还有嘉宾的海报。 环岛路线的十字路口红绿灯很漫长,行人一波一波经过,顶上天桥的BRT呼啸而过,城市的夜晚在骤然亮起的街灯中到来。 酆理看着倒计时发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路人眼里也很晃眼。 开过这个街头右转就是音乐节的海岸现场,街边肉眼可见不少粉丝,还有的人背着琴。 苍城的音乐节一向这样,不少人在还没开场的时候就自己组织聚会,都是交朋友的新方式。 红灯差不多有两分钟,酆理看看倒计时,又看了看周围。 她右侧就是等人行道绿灯的学生,大概是她开着的机车看上去过于酷炫,在一边同样等红灯的电瓶车衬托下格外高大威猛。 褚春晓车也不少,她最钟情一体式整流罩的仿赛,只是不适合日常开。 接酆理的这辆是普通的街车,坐高在旁人眼里依然太不普通,酆理这双腿居然还能轻松地点着地面,几百年头盔遮住了面容,扫过的人只会觉得…… “好帅啊!” “应该是美女吧,看到她钻出来的头发了。” “腿也忒长了。” “不是说苍城现在有国外的摩托车俱乐部入驻吗,好多人打卡,音乐节结束我们去看看?” “好像十一点以后前面门店就关了,要走酒吧那个门,我看看攻略。” “我的眼睛没办法移开,你说我拍张照没关系吧?” 背着吉他学生模样的女孩拿出手机,刚准备拍照,正好握着车把的女人转头,她正好和戴着头盔的女人对视。 “有关系的。” 女孩吓了一跳,酆理微微挑眉,眉钉随着她挑眉的动作扬起,像是星星掉进了她的眉眼,随着轻笑漾人。 酆理的头盔是之前褚春晓专门给她定做的,和这辆车搭配居然有一股锋利的流畅感。来苍城半个月,酆理大部分时间和锦标赛的家长还有一些投资方应酬,最让她放松的反而是十几岁的选手。 她都没什么开车的欲望,十几岁在扬草的时候开着车扬起灰尘的青春早就远去。 酆理现在烟酒都不怎么沾,饮料都很少喝,如果不是外表太有欺骗性,很难让人相信她现在每天喝枸杞茶。 “对、对不起!” 女孩子急忙道歉,酆理看了眼红灯,倒计时三十秒,她说:“开玩笑的。” “你们去看音乐节?” 女孩子们一看就精心打扮了,发型也千奇百怪。 一场事故让酆理身体损伤很严重,她好几年没染发,头发也没以前留那么长了,看上去还有几分干枯感。 不过一般人很难把她和病人挂钩,俱乐部总部的高层每次和酆理去看比赛都要感叹谁有你有活力。 没见过在赛场是出过事还没阴影还能继续开的。 长发的女人只是笑笑,看着欢呼的人群,被簇拥的小孩被人拥抱,像在看她早已远去的中学时期。 “车手本来就是属于赛道的,赢过、输过都是在一个地方,死在那里,也很正常。” 她看人的时候完全没有刚才扬眉的桀骜,还挺温和,大概是透过头盔都能看出酆理很酷,女孩子们叽叽喳喳—— “是啊是啊姐姐你也去音乐节?” “你喜欢哪个歌手啊,还是乐队?” 可惜红灯不等人,酆理丢下一句随便看看就开车走了。 车迅速钻进车流,很快拐弯不见,留在原地的学生哇了一声:“是不是太酷了。” “你看清她长什么样了?” “反正眼睛很好看,还有眉钉,亮闪闪的,感觉……不是很白。” 酆理一路开到了音乐节停车场,她从腰包里拿出皱巴巴的门票,手机正好在震动,是褚春晓的语音:“阮巧音追你过来了,她开车就是纯凹造型的,你要是遇见她,尽量看着点。” 酆理直接回了语音:“她都是成年了,对自己做的事负责,我看着做什么。” 褚春晓哦了一声:“我只是走个流程,你到了?” 她还在门店,最近客人很多,来隔壁区修车的也不少,她也没什么闲着的时候,不然也会参加酆理开的庆功宴。 酆理一边往检票通道走一边回:“到了。” 褚春晓:“没见过看音乐节一个人去的,你不叫上朋友吗?” 很奇怪的是在褚春晓印象里酆理人脉很广,社交也算热忱,她一时半会居然回忆不起酆理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酆理把戴头盔散下的中短发扎了短揪,晚风冷冷,现场不少人都穿着秋装,她的衬衫看上去都很随意,系着的外套更是潦草,和这个场面的氛围居然挺相合。 她走得慢慢悠悠,但因为身高在检票队伍里也很晃眼,还有人以为她也是音乐人。 酆理还在和褚春晓打电话:“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高端艺术家。” 她说话也不算嘲讽,褚春晓大学就是在酆理常年待的外国城市读的品牌管理。 从外表看就不是一个很爱社交的人,没想到居然会和合伙开创一个机车品牌,也算是出乎意料了。 酆理和褚春晓也没有经常聊天,她的生活被工作填满,褚春晓也没差别。就算偶尔朋友圈点赞对方分享的音乐,两个人也都是大俗大雅的区别。 酆理明显听中文歌比较多,不像小时候就在国外长大的褚春晓,名字家喻户晓,实际一肚子洋墨水。 褚春晓:“太吵了,去一次我要休息半个月。” 她倒是坦诚,酆理笑了一声,“也是,所以我聚会都不会叫你,现在的小孩更能折腾。” 褚春晓另一只手握着鼠标,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本次音乐节的信息,又点进最大咖的歌手邱蜜的微博。 就算不追星,褚春晓也能在上网的时候刷到一些歌手的消息。邱蜜不算高调,可以说是歌手里相对低调的类型,每年都有新歌,要说她比肩天后也没有,完全是草根出身,每年都有活动,粉丝追星也不会很费劲。 偶尔还有和某些大up主的合作曲目,宣传当地的一些民风民俗。 褚春晓点开邱蜜微博里的照片,即便是工作室出图,也看得出这个人气质很特别,像是遥远的疏星,一眼的不好接近。 又太淡然,像是什么都看不进眼底。 歌手都靠嗓子吃饭,邱蜜的音色条件可以说得天独厚,好多次现场都能被转出圈。 即便褚春晓不爱听中文歌,也能被这种陌生歌曲的情绪感染到。 这个人和酆理是什么关系? 褚春晓没在电话里问,那边的酆理也检票去了,没提。 等挂完电话,楼上负责咖啡的员工下来,看褚春晓在看电脑看得这么认真,咦了一声,问:“你喜欢邱蜜?那怎么不去音乐节?” 褚春晓摇头,对方噢了一声:“也是,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这个邱蜜,有对象吗?” 咖啡师之前也写歌,晚上还是酒吧的驻唱,褚春晓随口问了一句。 对方挠了挠新染的一头绿毛,“没有吧,不过应该有被伤得很深的前任?” “我也说不准,前两年我还在她驻唱过的酒吧待过一阵,听说邱蜜有个姐姐。” 褚春晓:“姐姐?” 咖啡师点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当时随便听的。” “但搞音乐的没谈过恋爱的是少数,就她那几首爆发力很强的歌,实在是高,没点恨都唱不出来吧。” 褚春晓心想:恨什么? 难道分手分得很惨烈?姐姐又是什么? * 音乐节已经开场,崔蔓带着她的唢呐上台,中场休息的时候瘫在休息室,看了眼还没上台的陈糯,“你还好吗?” 陈糯前两天接完采访出门被一小孩撞了, 3. 第三颗星星 《恋恋不舍》全本免费阅读 [] 崔蔓完全来不及阻止陈糯,她的话筒还在嘴边,欲言又止的表情和此刻镜头扫过观众兴奋的目光完全相反。 她一向喜欢看热闹,但这样的热闹明显不是那么好看的。 音乐节现场没有座位,事发在VIP区,很多人纷纷看向中心。 台下嘘声一片,边上的主持人很诧异,最后还是崔蔓喊了陈糯一声:“邱蜜,到你节目了,哪有人下台唱歌不带话筒的。” 崔蔓本来就风趣,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一开口就怪好笑的典型,台下还挺多人买账的。 陈糯说的那句话崔蔓没听到,但酆理听见了,周围的人也听到了。 四周议论声声,无数人的目光落在酆理身上,和她站在一起的阮巧音都有些招架不住。 倏然跳下舞台的女歌手却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离开酆理往舞台走。 台上的崔蔓伸手拉了她一把,电吉他弹出一个漂亮的音,下一首歌就这么开始了。 散开的人群重新聚拢,酆理站在人群中,能听到周围各式各样的声音。 “你听见刚才邱蜜那句话了吗?” “邱蜜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是前女友吗?” “听着也不太像啊。” “我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呢?” 有些人只是和朋友唠两句,但能来这种场合的人自来熟的也不少,还有直接问酆理的:“美女你和邱蜜认识吗?” 但人群中的酆理只是沉默地站着,音乐节现场气氛仿佛点不燃她。 这个瞬间阮巧音都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怕,仿佛在俱乐部灿烂的笑都是伪装的。 新的一首歌节奏很快,鼓点也很密集。两边的大屏幕可以看到作为键盘手的陈糯随着节奏摇头,就是臭着一张脸,一张算不上绝世美女但也别有风味的脸嘴唇紧抿,下颌线紧绷,看得出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干这行的耍帅的不要太多,帅也早就是男女通用词,陈糯的粉丝向来喜欢自己偶像臭着一张脸的拽样。 现场没有同步直播,但手机转播的人不要太多,也有很多人录小视频发到网上,这一段插曲很快就成了当天的热门。 酆理没搭理搭话的人,她只是隔着人群遥遥看着台上的人。 大概是她的气质和脸蛋看上去都太不好说话,原本想搭讪的人也没开口,反而看向站在酆理身边的红发女人,议论苍城知名二代的软饭到底有没有被吃上。 这首歌是陈糯和崔蔓的合作曲,风格被网友评价宛如红白喜事现场放的。 大概是考虑到现场演唱又做了一些改编,毕竟音乐节不是演唱会的规格。舞美和顶级不沾边,几个灯效来回晃悠,红蓝白光线里,陈糯偶尔抬眼的眼影都像是蜿蜒出来的怨恨,仿佛酆理彻底背弃了她们之间的承诺。 实际上她们之间,早就没承诺了。 也没有陈糯了。 星星灯的投影到处乱晃,一首歌唱完,又到了抽选幸运观众的环节。 阮巧音本来就是陈糯的粉丝,刚才这么一晃是个人都看得出喜欢的歌手是和酆理认识的。 现在社交媒体太发达,这事发生不过十来分钟,阮巧音的微信全是朋友的消息。 [你上电视啦?还和邱蜜近距离接触?] [我在抖音刷到你了!!你在音乐节现场?] [那女的是谁啊!] [好家伙,你和偶像抢女人?牛啊。] 这些消息不堪入目,连车主群都有人单独艾特阮巧音问这个事。 最后她忍无可忍,发了一条朋友圈—— 我刚失恋!能不能对我好点啊。 这人是L.N俱乐部的大老板!!! 她还特地圈褚春晓看。 今晚的L.N俱乐部酒吧照常营业,作为老板之一的褚春晓也看到了音乐节的视频。 半个多小时前她搜索的歌手还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 点赞最多的视频都没什么文案,纯粹是事件概括—— 邱蜜居然跳下舞台朝幸运观众跑过去了啊啊啊!!幸运情侣看上去也好般配。 幸运情侣? 褚春晓没想到阮巧音居然还真的找到了酆理,只是视频背景音乐太嘈杂,黑色挑染蓝色的歌手说了什么也听不清。 只感觉到火热氛围下两个人让观众抓心挠肺的故事感。 陈糯的歌本来就算不上大众,能被算法推荐的大部分都是爱好者,都知道这个人的和弦很有故事。 说是纪念,估计是爱情。 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披露,即便上综艺对方也守口如瓶,让不少人合理怀疑她要纪念的人已经死了。 现在那个人疑似出现,身边似乎还有新人,有人还读出了陈糯的唇语。 这就更刺激了。 视频APP软件内部还有专门的苍城音乐节的词条,点进去不少人分享了陈糯跳下舞台的各个角度视频。 还有放大镜头拍到的人群中麦色肌肤女人的,评论简直很多人裤子都不要了。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阮巧音刚辟谣,就有人扒出了酆理的身份。 人家就是开摩托车俱乐部的,常年在国外活动,前摩托车车手。 很快就有人来褚春晓这里打听这件事,褚春晓也发了条朋友圈。 朋友圈苍城本地人不少都在现场,刷新都是各种各样的小视频。 酆理不是苍城人,她跟母亲姓,当年的户口本来也是单独一本,为了方便。 她的户籍地也彻底更改,随生物学的父亲改成了海外。 即便真的要查她,除了知情人,没人知道如今看上去写满故事的人是当年小县城里混日子的机车少女。 音乐声很吵闹,陈糯最后可能还会返场唱一首歌,阮巧音看了酆理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你和Nuo认识吗?” 酆理:“什么?” 阮巧音又重复了一遍,酆理反问:“她不是叫邱蜜吗?” 被命运斩断过的记忆忆起也像磁带卡带,酆理顿了顿,“邱还好也不是她吗?难道英文名也换了?” 红发的年轻女人巴掌脸,蓬松的头发扎成丸子,和陈糯是相反的类型。 可能粉丝的喜欢也是反差,阮巧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好早以前的,你不看她微博的吗?” 铁粉忍不住分享:“她之前签名签错,后来就改成Nuo了。” 酆理还停留在之前的印象,一声哦也有些缥缈。 阮巧音发现这个人看上去很有魅力,穿搭也很时髦,但好像没通网。 虽然听说家庭条件不错,自己也是俱乐部的老板们,还没褚春晓脑子灵光,阮巧音的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已光速下头。 酆理是有段时间没看微博了,她拿出手机搜了搜。 系统键盘她习惯性地选择c,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陈糯叫邱蜜。 真正的邱蜜早就死在江梅花老家,陈糯死在酆理要告白的那个晚上,又重生成了要做她妹妹的邱蜜。 今年酆理三十岁,十多年过去,回想起来竟然像是上辈子的事。 明明有上辈子的是陈糯才对。 今晚的嘉宾很多,现场的气氛节节攀升,阮巧音很快投入了火热的氛围中,都没注意身边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酆理提前离场,回了L.N俱乐部。 褚春晓在二楼写总结,听说酆理回来了还有些诧异。 建筑的后半部分是酒吧,褚春晓的办公室在挑高的二层,还有独立的卧室。 她一般喜欢在热闹的地方办公。 这一层的风格就很不酒吧,也很不摩托车手,和整体建筑的风格也背道而驰。 桌上的莲花台香炉上还插着一根线香,玻璃窗下却是舞池的迪厅,酆理 4. 第四颗星星 《恋恋不舍》全本免费阅读 [] 这是陈糯开过最着急的音乐节,她之前享受舞台,也是因为生活里实在没什么值得她去享受的东西了。 她性格十年如一日,用崔蔓的话说就是风干大馕饼子,就算身处最需要圆滑的圈子,陈糯也不怎么爱经营。 只要给她一滴水,她就能得过且过地活下去。 公司的偏心对陈糯来说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她只要有工作能应付日复一日的生活就好了。 薪资也不用过多考虑,就算陈糯不参加综艺或者出唱片,这些年酆理给她打的钱也足够陈糯花了。 但陈糯也不想花,当年她知道酆理要走,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她,更是高估了自己和酆理的感情。 或者高估了她们感情的稳定性。 人走茶凉,江梅花留下的孩子会长大,也早就不是照片里藕节一样的小孩。二宝有了新的爸爸妈妈,陈糯也不想再去联系对方,只是偶尔在弹琴的间隙设想当年。 如果酆理没走呢。 可惜没有如果,酆理就是走了,她像是渐隐最后消散在空气中的大雾,最后悄无声息。 现在回来,也不会有任何的前兆,和走的时候一样。 音乐节陈糯的异常现象早就传遍圈子,不少人都在问那个女人是谁,还有一些粉丝鸡血开贴,认为这是陈糯不是异性恋的最好证明。 这些年陈糯事业的上进心和营业没任何关系,不少人原本以为她挺无聊的,听歌又发现不是一回事,上综艺发现这人嘴人也挺厉害,可惜再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别的了。 音乐节一结束陈糯就急着要走,她让助理和经纪人说一声,直接揣着手机就走了。 崔蔓还在收她的二胡,看陈糯走路带风,喂了一声:“邱蜜!!你等等我啊!我也去!” 后台还有不少熟人,都很诧异陈糯今天的反常—— “那谁啊?前任?” “我当时都快吓死了,那么高的台她也敢跳,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看来体能也不错。” “那个人长得也很晃眼啊,身材气质绝了,不是艺人?” “哪有这种类型的艺人。” 陈糯的助理还没回过神,那边崔蔓已经披上了外套追了上去。 崔蔓现在自己开工作室,参加音乐节也有团队的人,工作室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崔蔓这么着急,连装备都让她们自己整理。 陈糯的助理支支吾吾,好奇得要死:“她们是认识……刚才……那个?” 崔蔓的助理倒是知道那是酆理,之前崔蔓和她们聊八卦的时候提起过,不知怎么解释,给了个万能回答:“都是朋友。” 陈糯的助理不明白为什么朋友看上去还这么陌生,需要这么慌张追吗? 但陈糯跑得太快了,她不得不和经纪人汇报情况。 陈糯都忘了上次这么着急是什么时候,出了后台直接从另一侧出。 这也不是她的常住城市,也没什么车,她选择打车。 可惜音乐节结束打车软件都得排个七八十个人,她生怕酆理又跑了,手机导航提醒她如果去俱乐部不行要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下一秒崔蔓拍了拍她的肩:“主办方有熟人,我让她送我们。” 陈糯嗯了一声,她脸上亮片都还沾着,眉头紧蹙,着急得一点也不像平时。 车开往俱乐部的路上陈糯一言不发,全程刷着手机,崔蔓坐在副驾和开车的主办方负责人之一闲聊。 女人三十多岁,穿着吊带,看上去还挺能唠,只不过偶尔眼神瞄过后座的陈糯,明显好奇居多。 崔蔓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陈糯和酆理的关系。 她揣着一个邱蜜就是陈糯的秘密没地方说,这些年又揣着一个异父异母姐妹实际上是两口的秘密没法说。 目前还新增了这对情侣闹掰但余情未了,看陈糯这些年的半死不活状态说对酆理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她叹了口气:“就……” 陈糯看着窗外,她头发半长不短,被窗外的秋风吹起,却也懒得伸手捋一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有几分寂寞。 崔蔓:“她找她姐。” 负责人噢了一声:“姐姐啊,我还以为是女朋友。” 她又咦了一声:“我怎么记得邱蜜她父母都……” 重生成邱蜜的陈糯从父母双亡变成只有一个妈妈,还是马上要改嫁的那种。阴差阳错和上辈子的死对头成了姐妹,实际上死对头心怀鬼胎,还能认出她的灵魂。 崔蔓本来就是凑个热闹,哪能想到吃到这么大的瓜,“这个……” 这本来就是敏感话题,负责人也知道不好多问,干脆转移到今晚的节目了。 到L.N俱乐部后陈糯道了声谢就进去了,崔蔓还和负责人寒暄了几句。 等她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褚春晓出来,这位活跃在小众圈子的模特相貌惹眼,深夜的俱乐部酒吧还很热闹。她也不在乎来的人是不是艺人,客客气气地拒绝陈糯:“酆理已经睡了。”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暧昧,本来陈糯的耐心就已经烧到了底,这么多年没见的折磨和杂志上见到酆理嚣张的采访都变成了一瞬间窜上脑门的怒气,她反问:“和你?” 陈糯本来身材就偏瘦,再加上穿得宽大,初秋的酒吧深夜温度也不算低,她的T恤领口因为动作下移,脖子上的刺青都很明显。 刺青像是一簇蒲公英,随着她说话晃晃悠悠,给人一种她虽然有物理上居住的家,却依然在流浪的感觉。 褚春晓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攻击性,明知故问:“你是她的谁?” 资料上也有陈糯,她晚上也看过,但这位艺人近在眼前,和酆理太不一样了。 酆理像是快要熄灭的残香,香灰都簌簌落在桌面上,只有面对外人才能展现出她昔年的桀骜。 这个问题陈糯居然无法回答。 妹妹,不是的。 前女友,好像也不是的。 江梅花用死写下的诅咒仍然盘桓在她们的头上,像是她对占据亲生女儿身体的游魂下的最后警告。 你们不可以。 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些年陈糯辗转反侧,想了又想。 为什么不可以,除了酆理,我谁都不想要。 陈糯挑挑拣拣,选了一个模糊又坚定地回答:“她是我的人。” 她看向褚春晓,目光落在对方精致的五官还有异常高挑的身形。她从褚春晓的语气能听出对方和酆理关系的熟稔,心里难免酸楚,又问:“那你呢,你是她的谁?” 崔蔓生怕陈糯情绪爆炸,急忙走上前来,她上来就跟褚春晓套近乎:“褚小姐你好你好,之前看过你的走秀,邱蜜是酆理的妹妹,她没有恶意的。” “酆理在里面的话你就让她进去吧。” 崔蔓越是这样陈糯就越不爽,以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推开酆理的房门,她们也有同床共枕的过去,分别前夜酆理手指抚摸过的触感这么多年陈糯反复回忆,现在却成了见一面都有人阻拦的……隔阂。 她深吸一口气:“我见酆理还要求人?” 楼下的音乐换了一首,听起来震耳欲聋,打碟新人似乎看见了楼上的异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褚春晓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继续,一边点头,“你一定要今天见 5. 第五颗星星 《恋恋不舍》全本免费阅读 [] 包厢在L.N俱乐部的楼上。 这一片本来就是艺术区,房子限高,看出去其他楼也不平整,还能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楼顶开派对,灯光一闪一闪的。 刚才褚春晓让人送了拼盘,坚果小蛋糕和水果,酆理没有吃的欲望,她微微后仰,像是听出了陈糯难启齿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干脆地回答:“我不知道。” 陈糯在众目睽睽之下奔向她,后来的几首歌都忍不住往酆理的位置看,但台下的世界就和她这些年的寻觅一样,即便酆理外形出众,也很难一眼锁定。 现在酆理真的出现在眼前,她反而害怕和酆理对视。 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和梦里的人似乎也不一样。 陈糯看了眼泡开的茶,笑了一声:“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知道这些年我在找你吗?” “知道二宝已经有了新的爸爸妈妈么?” “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打过来的钱了吗?!” 陈糯一字一句,越说越是激动,本来含在眼眶的眼泪和她本人一样倔强,即便这样也不肯掉下来,瞪着酆理的时候顶多摇摇欲坠。 酆理:“我不知道。” 她微微仰头,静静地看着气到颤抖拍着桌子站起来的陈糯。 她们分开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她们在一起的时间,陈糯也不再是刚重生的时候那个头发枯黄分叉的乡下丫头,发型凌乱但气质早就被工作熏出了点艺术家风味。 一切早就远去。 无论是扬草那家被辗转卖了又卖,又改成糖水铺的修车店,还是亭台间那条路已经改成火锅店的烧烤店,当年的顶楼小区也早就改了格局租了出去,什么都变了。 酆理再看到陈糯,有种过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她抽了一张纸给陈糯,“擦擦眼泪。” 说完又笑了笑,“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爱哭,不是还要挠我两下吗?” 陈糯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挺想挠你的。” 她别过脸,又凑过来:“你给我擦。” 包厢不算很大,看得出来这里也是聊天的卡座。 桌子很大,隔开了她们两个,陈糯俯身凑近,闭上眼,像是要让酆理改口。 我不知道和我不爱你不是一个意思。 但确实又有点我不爱你的意思。 悲哀的是陈糯居然开始回忆她和酆理的这段感情,到底是爱更多,还是责任更多。 或者她和江梅花还有二宝,全是酆理的累赘。 酆理却抓起陈糯的手让她自己擦:“我不。” 这话听起来比刚才那句我不知道生动太多,陈糯趁此机会抓住她的肩,一双泛红的眼盯着酆理:“为什么不联系我?我们不是说过好的吗?” 她的动作使得酆理散落的发也晃晃悠悠,包厢灯光不明亮,酆理和采访的桀骜判若两人,像是那她对外绝佳的伪装。 她眼神全无从前她们独处的喜欢,悲哀的是陈糯是在她离开后,点开手机视频,才发现酆理曾经那么灼热地爱过自己。 酆理:“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她们的脸靠得很近,近得陈糯微微偏头就能吻上酆理的嘴唇。 酆理的五官比七年前更浓,她原本就不是李建骢的亲女儿,也不太完全像陈糯曾经见过照片里的亲妈妈。 当年酆理把信息说得模糊,债务又宛如天塌,江梅花不仅仅借了贷款,还从小区的其他人手里接过周转的钱。 大家在那里生活了几年,小区的住户也都知道江梅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五官浓稠,性格开朗,是个很俊俏的姑娘,还开了一家超市。 小女儿不怎么爱说话,但经常能看到她背着吉他回家。 偶尔是酆理开着车载着妹妹在夕阳里回家,橘红色的落日晚霞,电驴也被她开出机车的嚣张,影子拉得长长,像是永不分开。 陈糯捧起酆理的脸,额头都贴上了酆理的额头,换作从前根本不用陈糯这样,酆理自然会吻她。一个人推一个人靠近,亲吻响亮又幼稚,总有人落荒而逃。 她说:“你确定吗?你就是走了。” 酆理:“我很确定。” 她推开陈糯,又把对方摁回了座位,“我记得我当年的意思是,你可以再找。” 陈糯被摁回去却在酆理抽回手的一瞬间抓住她的手,她仰起头,仍然带着几分天然的倨傲。 她是陈糯的时候就有种蔑视所有人的清高,就算有喜欢的男孩好像也不会投入过多的热情,仿佛这种喜欢是她社会化的一种方式。 真正的陈糯永远游离,即便在高中上学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酆理也一眼能看到她。 一个平等看不起所有人的小清高。 特别得让她注意到后一看再看,最后就喜欢了。 不只是崔蔓,还有其他人也说过酆理没什么弯弯绕绕。 她做事本能大于想法,总是随心而走,显得风风火火,格外嚣张。 但现在不一样了,酆理没抽回手,看着陈糯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如果酆理想,仍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抽开。 但她只是微微抬眼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眼神淡然,在陈糯眼里陌生得可怕。 陈糯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在找你吗?” 酆理笑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别人试试,毕竟你最开始喜欢的不是那个……” 她有点忘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周……周什么来着?” 陈糯:“关他什么事。” “那不就更是你的原因了,我被你掰弯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现在想跑了?” 这句话要是没哭腔,听起来还挺有气势,问题是陈糯现在眼眶红红,眼泪滑过她眼下特地贴的水钻,像是被打捞上的人鱼,这是她凝固的珍珠。 酆理压住替她擦眼泪的欲望,又有些好笑陈糯现在理直气壮的掰弯理论,她想了想:“你忘了吗?” 陈糯:“什么?” 酆理:“一直都是我在勉强你不是吗?” “你也不想和我一起,接吻也是我要求的,睡觉也是。” 当年分开的时候酆理大学毕业没多久,她本来就是个十几岁就成熟的人,现在看上去更是有种淋漓的熟女气息,早年的野性被精确分解,还多了几分做生意的气度。 以前的酆理并不精明,现在看过来的眼神让陈糯有种自己被铺开来称算的错觉。 陈糯一时间哑口无言,以前酆理根本不会这么直白地摊开说。 她还停留在过去,对面的人却已经彻底走了出来。 陈糯沉默了好半天,酆理:“我没说错吧。” 之前陈糯以为酆理会避而不谈,却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比谁摊得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把布丁往她那边推了推:“这个甜度能吃吗?”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做大明星控制不控制,都是春晓拿的。” 春晓,这么亲密。 陈糯忍不住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酆理徒手捏开核桃,“你说褚春晓?” 她剥壳动作慢慢吞吞,但手指修长有力,拆分都赏心悦目,“朋友,同事。” “不是你想得那样。” 陈糯:“不是说和我分手了吗,有必要多解释这一句吗?” 她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尖酸,轻哼两声眼神还是要时不时看酆理两眼。 酆理:“你不是很在意吗?” 陈糯反驳得很快:“谁说我在意了?” 酆理:“那我要是有了女朋友呢,你打算怎么样?” 她靠 6. 第六颗星星 《恋恋不舍》全本免费阅读 [] 陈糯抓着酆理的手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崔蔓毫不意外。 这些年崔蔓是圈内公认的陈糯的朋友,甚至还有人猜测过她俩的关系,崔蔓每次都要澄清,陈糯会在这种起哄的场合出神,崔蔓知道她在想那个杳无音信的人。 也有人试图追求陈糯,联系上崔蔓问你能告诉我邱老师的一些事吗? 邱蜜是死去的陈糯,这是非常不科学的秘密。 崔蔓也没有因为知道这个没揭穿的秘密怀疑人生。 她和陈糯和酆理都不一样,出生在白事贯穿年月的家庭,生死是个模糊的界限,有些人活着和死了也没区别。 逐渐和酆理失去联系的陈糯在她眼里就像奄奄一息的蒲公英。 这种杂草按道理最擅长疯长,陈糯却越发压抑。她不再是学生时代拧巴的小妹妹,知道什么时候圆滑,也知道什么时候最大限度包装自己,利用性格推掉公司安排的饭局和应酬。 都是音乐人,崔蔓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点,也能在粉丝或者乐评人解读陈糯作品的时候联系从前。 崔蔓没什么能告诉的,她说那是邱蜜的秘密。 现在对方最大的秘密出现,陈糯多年压抑的疯也终于开始长,变成紧抓不放的手,像是不抓住,酆理就会像蒲公英那样散开。 褚春晓目光落在陈糯抓着酆理的手,两个人的肤色对比强烈,酆理的手明显比陈糯大了一圈,却被反向钳制。 “那你开我的车回去吧,后面车位四轮的。”褚春晓看向酆理,对方笑了笑,眉毛上的钉子在光下亮闪闪的,酆理问:“朋友圈那辆啊?” L.N俱乐部在褚春晓的运营下收益很好,她本身也资产丰厚,爱好就是车,她说:“不差这一辆,再说了你的车库车比我多吧?” 两个人本来有共同爱好,聊天听起来也很松弛,陈糯抓酆理的手越来越紧,崔蔓也懒得提醒。 按道理她也要和酆理叙叙旧,现在明显是插不进去,以前陈糯喝多了买醉都是她收拾烂摊子,现在管事的回来了,她终于可以卸任。 酆理:“那下次你开我的。” 褚春晓:“客气什么,回月满登阁吗?” 苍城有名的楼盘也就那么几个,酆理在这边的房产也是褚春晓和她助理帮忙打理的,方便酆理回来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 酆理点头,褚春晓说:“明天应该会有人联系你聊点俱乐部的事。” 她目光扫过陈糯,又补了半句:“再说好了。” 陈糯站在一边,目光落在褚春晓身上,心里跟被挠了一样难受。 酆理明明被她抓在手上,她仍然有种隔了一层什么的郁闷。 以前酆理会毫不犹豫地带着陈糯到处逛,致力于给所有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妹妹。 天光云影是她的根据地,门口卖葱油饼的阿姨都知道陈糯和酆理的关系,说你别欺负妹妹。酆理咧嘴笑说我哪有欺负,姐妹拉个手怎么了,看陈糯冲她呲牙她更高兴,嗬了一声,说:我妹妹真是精神,可爱死了。 换陈糯被她恶心得无语凝噎,想咬她又怕脏了自己的嘴。 当年她厌恶和酆理这个[情敌]变成的关系,明明都是一辈子,却像是她的两辈子。 泾渭分明的关系,酆理从前的爱意和现在的冷淡相比越发衬得陈糯愚钝不堪,恨都显得矫揉造作。 崔蔓:“邱蜜你自己和团队的人打声招呼,你的粉丝应该到处在问酆理是谁。” 她的目光落在拿走车钥匙的酆理,“你们好好聊聊,有空了再和我吃顿饭叙叙旧。” 这话说得难免染了几分卑微,酆理笑了一声,“明天吧,请你去苍城最好的菜馆。” 她说完又问一边的模特:“褚春晓,最好的菜馆是?” 褚春晓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来安排,你们去休息吧。” 月满登阁是导航常用地址,这辆车又是褚春晓的,路上陈糯忍不住想褚春晓和酆理的关系。 同事也可以是那种同事,朋友也可以是那种朋友,她和酆理还是做过的那种姐妹。 陈糯人生的桃花在遇见酆理之前根本没开过,现在回想起来开的也不是什么桃花,而是霸王花。 车载音乐开车自动播放,都是一些外文歌,以陈糯对酆理时效性的了解,这应该也不是她的口味。 这车是褚春晓的,导航常用地点却是酆理的小区? 陈糯咬着唇,她别脸不去看酆理,车窗没打开,车内冷气打得很足,陈糯的手机嗡嗡振动,都是团队的消息。 经纪人似乎已经习惯她的作风了,反正也没有艺人不让恋爱的规定,对方只是发了网上的截图,让陈糯找个时间开直播安抚一下粉丝。 陈糯满脑子酆理是不是真的有别的想法,以前酆理只和她在一起,对方的喜欢让人烦躁又充满安全感。 等陈糯回过神来早就被包裹得密不透风,等这阵风离去,她浑身还有被卷着的残留味道。 像是香水悠长的后调,这些年她的时间缝隙填满了不知所踪的酆理气息。 陈糯来得很着急,自己的行李随行包都没有,耳机都没戴,经纪人还很爱发语音,手机页面点进去全是。 她一边转文字,开车的酆理红灯的时候扫到,“外放也没关系,如果你不介意我听到的话。” 她都这么说了,陈糯也没客气。 经纪人声音听起来还挺温柔—— “邱啊,你的东西我让小陈都收好了,别忘了三天后你还要进棚录音。” “身上的伤也注意一点,今天我看你跳台都吓了一跳。” “有事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L.N俱乐部距离酆理的小区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不堵车,车内的歌声经常被导航的提示音斩断。 酆理开车认真,侧脸看上去比当年离开的时候更成熟了,十几岁张扬的耳钉又回来了,只是气质终究没那种扬长而去的轻狂,陈糯越看越眼眶酸涩。 酆理也知道陈糯在看她,问:“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陈糯:“前几天,被一个小孩撞了。” 褚春晓车里也没什么摆件,可以看得出这不算她常开的车。 她现在常驻苍城,女朋友在当地开日料店,同居后很多东西也搬来了,不像酆理还有种流浪的风味。 酆理刚才看她走路也没什么不同,问:“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陈糯嗤了一声:“你关心我?” 说完她又后悔了,她明明不想这样的,但是在酆理面前她又做不成歌手邱蜜,她只是重生的陈糯。 和酆理相依为命那几年的……妹妹和…… 不太女朋友的,前女友。 酆理点头:“不可以吗?” 车载音乐的旋律很悠扬,褚春晓喜欢的歌经常分享到朋友圈,偶尔酆理会点。 这首歌她恰好听过,等红灯的时候手指敲着方向盘,陈糯越是思考,就很难不往那年想。 她声音哽咽:“你随口问问而已,要是真的关心我,会失踪吗?” 酆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降下车窗,窗外的自然风比冷气舒服,吹起她长发的一缕,“你真的要回我那里吗?明后天没活动?” 陈糯冷 7. 第七颗星星 《恋恋不舍》全本免费阅读 [] 这个吻太过突然,多年没亲吻的人毫无章法,亲吻都像撕咬,陈糯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酆理身上。 换作从前酆理早就回吻过来,但她们昔年的模式早就打破,什么都需要重新开始。 酆理把陈糯从身上推开,她企图解开安全扣的手被陈糯拉住。车内没开灯,前面地下车库横梁灯管灯光洒下,酆理看见了陈糯通红的眼眶还有唇上过分明显的红…… 她自己唇齿也都是铁锈味,但没有伤口,可见眼前人火急火燎反而弄伤了自己。 被陈糯突然亲吻的酆理平静地问:“你不是还要录节目么,这个伤口又怎么解释?” 她们分别的时候一个籍籍无名,一个不过是个普通的超市小老板。欠债的寡妇老娘从房子跳下去,说话都不利索的小孩还没上幼儿园。 陈糯不知道怎么确切定义酆理的离开,或许她们在看到江梅花绝笔信的时候,离别的钟声就已经敲响。 无论过去多少年,陈糯依然会梦见酆理当时揉皱纸团的力度。 她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写的字歪七扭八,却能写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陈糯写歌的时候想到那张纸,酆理的神情和拳头,不知道谁的恨更多一些。 她试图站在酆理的角度重新复盘过去。 病故的母亲,过早知道李建骢和自己不是亲生父女关系,母亲和继父生下的妹妹死在她高考前夕,在告白的夜晚被卡车碾死的喜欢对象,死于泥石流的继父,跳楼自杀的继母。 酆理的人生和车过不去,也和死过不去。 在扬草的时候陈糯作为邱蜜听过街坊邻居说过酆理晦气,命硬,天煞孤星,注定把身边的人全部克死。 当时江梅花买东西回来,也听到了,还小声附和,说酆理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 陈糯骂了她一句你做人后妈还帮外人说话,转身走了。 江梅花似乎也被说服了,又和嘴碎的街坊吵架。 可后来老李死了,江梅花又想起这句话,她不敢当面和酆理吵架,也知道酆理撑着家,只能和小区的老头老太太说。 当时陈糯背着吉他走过,觉得江梅花是陈年的僵尸,封建又迷信,冥顽不灵。 后来她愤怒地谱曲,在崔蔓眼里拉二胡都像是不断弦不停歇,全是旁人无法打断的懊悔和痛不欲生。 酆理没疯都是个奇迹,我却没有回应她的爱。 现在四周寂静无声,但谁都听到了时间走过的滴答声,倍速成了彼此都陌生的…… 从前和以后。 陈糯掌心摁在酆理的手背,这种肌肤相贴的热度勾起了她这些年一再压制的酆理的想念,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酆理模糊的记忆几乎看不到陈糯哭的样子,现在对方几乎号啕大哭,对面车位有车开进去,一对情侣还好奇地看了看这边。 酆理:“你居然哭了?” 她的疑惑太明显了,一边又抽纸给陈糯擦眼泪,也不知道是该擦嘴唇还是擦眼睛,声音不慌乱,动作格外慌乱。 陈糯又气又难过,直接拿纸巾包砸酆理。距离太近,还没砸就被人攥住手,酆理捏起她的下巴,一边开了车的内灯,彼此的脸印在彼此的眼眸里。陈糯眼泪宛如泉涌,像是要哭掉这些年酆理离开带来的连锁反应。 从小到大她的游离感很重,父母双亡,跟外婆长大,喜欢都像是一份落地的寄托,随机安放在隔壁家的同龄人身上,没有意外的话她也不会有什么正常的爱情可言。 俗套的朋友也喜欢你喜欢的人,陈糯会难过,但也不会和唯一的朋友断交。 她的人生又写满了意外,酆理的名字互为反义。 当年陈糯觉得这人只有疯癫没有礼貌,更不会想到这个人会把自己的人生拔高到轰轰烈烈的程度 ,从此她看到街头呼啸而过的机车都会想到她。 陈糯的敏感从不点在感情,这段感情对她来说掺杂了太多比喜欢更重大的情绪。 死而复生、姐妹关系、重组家庭。 什么都是新的,最讨厌的酆理成为维系她上辈子和这辈子最重要的证明。 酆理离开以后,那份一直被对方点燃的感情应该熄灭,结果每一晚想念的风吹过,结果越烧越荒唐,分分秒秒都在嘲笑陈糯,你低估了这份喜欢。 陈糯:“你以为我不会哭吗?” 她知道酆理不会随随便便忘掉,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写满了发生过的什么。 “你忘了你之前喜欢把我弄哭了?” 捏着她下巴的人力度紧了几分,酆理眯起眼,垂下的细碎刘海扫过陈糯的额头。 陈糯盯着她看,这句话过分暧昧,足够惹人浮想联翩。 酆理的茫然也特别明显,陈糯乘胜追击,声音都有些破:“你忘了?” 不等酆理说话,陈糯扣住对方的肩膀,仗着车座之间仅有的空隙,仗着自己跟纸片一样单薄的身形,像是依附又像是寄生,“你不能忘了我。” “是你说的。” 酆理松开手,掩饰遗忘带来的瞬间失神:“我说什么了?” 她眼神里没有背着江梅花在一起的时候永远第一眼看过来的炙热,脸没什么大变化,陈糯仍然觉得愤怒。 陈糯:“你说你喜欢我。” 酆理嗯了一声,她拔下钥匙,车内灯光倏然熄灭,她越过陈糯给对方开了车门,“你喜欢过我吗?” 地下室的车位没有填满,苍城最好的楼盘对陈糯来说不如当年扬草的老房子。 电梯映出酆理的身形,她不再是要被老李纠正的吊儿郎当,站的时候不会微微驼背。长发因为刚才和陈糯的交谈凌乱,嘴唇的微红却不明显,反而陈糯缺少血色的脸因为嘴唇的红显得异常暧昧。 酆理:“你吃过晚饭吗?” 音乐节的闹剧实在太夸张,到现在酆理的手机新消息还有人问东问西,她都没回。 陈糯冷冷地说:“我气饱了。” 酆理:“崔蔓的微信号多少?” 陈糯冷笑一声,“你喜欢崔蔓是吧?” 她现在明显处在爆炸边缘,都顾不上自己吊带都掉在了胳膊,外面的罩衫拖拖拉拉,看上去不像个时髦歌手,更像是放学打了一架的女高中生。 酆理:“我喜欢她干什么。” 电梯停在十七层,出电梯的时候陈糯抓着酆理的衣角,“为什么要注销微信?” 酆理:“那你现在的微信是多少?” 那这个字像附带的,陈糯不喜欢。 门锁打开,陈糯直接把人推了进去,简直是反客为主的教科书级示范。 酆理以前就是女高中生里最大的尺寸,个子太高,但还没到壮的地步,穿件背心在黄昏的教室和崔蔓吃零食都有隔壁班的女生路过多看两眼。 无非是这怎么练的,人家体育生,好帅啊,你没看她扔标枪吗? 陈糯好几次撞见高一的新生特地来看这种热闹,她不擅长女生之间的聊天,却没想到有些尺度还挺大的。 同性之间也可以幻想到这个程度,陈糯还试着多看两眼酆理。 但她俩实在太熟了,纯粹是见面的次数,住在一起,重组家庭的姐妹,上学放学,一起吃饭,走亲访友。 可能以前的李菟和酆理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没这么长。 酆理暂时落脚的房子是精装修,没半点她以前房间该有的乱七八糟。 拖鞋也都正常,玄关空空荡荡,没任何奇形怪状的摆件,更看不到什么头盔和想要炫耀摆出来的联名夹克。 酆理一句喂还没说出来,陈糯几乎是用以前被迫运动会的气势把她摁在地上,如果不是酆理身体不错,可能就被她这么一撞到底给撞晕了。 陈糯很想掐她,像很多年她们做一次像打架一样。 可身下的人眼神陌生无比,从前甜言蜜语的混账好像消 8. 第八颗星星 《恋恋不舍》全本免费阅读 [] 崔蔓之前和陈糯说:你现在和走在沙漠期待看到绿洲的人没什么区别。 搞民俗音乐的音乐人说话语调飘飘,让人很想打她,“看到的都是海市蜃楼啊邱蜜,我本来应该劝你乐观一点,但感觉,也没必要多乐观了。” 现在科技发达,也不是以前那种聊天需要分分秒秒计费的时代,陈糯也没有和人在公话亭打电话的经历。 就算以前的流量套餐比现在贵,她在上网方面也很舍得,更别提什么都走在时髦前列的酆理了。 陈糯一开始想,她只是家里有事。后来她想,酆理可能太忙了,但对方一直没告诉她家里干什么的。 以前酆理对她事无巨细,后来酆理的账号消失在列表,陈糯在某个早晨习惯性地看微信置顶,发现酆理不见了。 她找了酆理很久,又花了很多钱去找,对方人间蒸发,从此遍寻不见。 陈糯回扬草找过庆敏戈,也找过邓弦,这两个人已经分手,当年天光云影一起吃饭的人四散在天涯海角,什么都变了。 邓弦:“我不知道。” 她继承了庆敏戈的手艺和这家文身店,说话大大咧咧的人彻底被催熟,她的人生全是被另一个人雕琢的痕迹。 酆理至少还活着,但庆敏戈已经死了。 她的遗照藏在邓弦胸口的吊坠,陈糯哑口无言,好久才问:“什么时候……为什么不通知我?” 邓弦冲她笑了笑,她以前看不起陈糯,说话没带炸药但也不是什么讨喜的人,“她的遗愿就是安安静静地走。” 陈糯:“那酆理也不知道吗?” 邓弦露出一个苦笑。 她们明明是同龄人,邓弦皮囊还很年轻,不知道为什么陈糯从她的笑容看出了庆敏戈的影子。爱过谁就会被谁影响,她举手投足庆敏戈的影子让陈糯觉得可怕,她逃也似的从扬草回到自己常住的城市,偶尔会照镜子照很久,想:那我身上有酆理的痕迹吗? 现在陈糯的悲观和乐观和花洒喷出的雨浇在一起,她踮着脚去亲吻酆理,头一次升起荒唐的念头,要是接吻就能读到对方所有的记忆就好了。 酆理看见了她吊带下摆卷起来看到的腹部伤口,沾了水看上去嫣红一片,她马上把水关了,“你这叫伤得不重?” “受伤了还要继续工作,你公司疯了吧?” 雨水没了,酆理和陈糯发丝却好像仍然在下雨。扎着头发的人发圈掉在地上,披散的发柔和了酆理皮囊自带的锋利,陈糯嗯了一声:“不是公司疯了,是我想上台。” “固定行程,取消也没意思。” 她脸色苍白,看向酆理的眼神一如当年的倨傲,“如果我不来,能看见你吗?” “就算崔蔓真的让摄像镜头扫到你,我也没办法拦住你吧?” 两个人浑身湿透,卸掉妆容的陈糯一张脸寡淡眼神却很有神,她踮起脚捧起酆理的脸,痛都像是她的嘉奖,“我早就无所谓了。” “你现在明显是想起来了,”陈糯的手指拂过酆理的眉眼,“那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会永远和我好的。” 她本来就很擅长放狠话,当年她俩互相看不上眼时候陈糯的拽和酆理也异曲同工,只是外形差异太大,导致刺头的永远是酆理。 酆理:“记得。” 她不想和陈糯掰扯这些,直接把人抱了出去,陈糯还不乐意,“你干嘛!我说我要你履行承诺,你当初走得潇洒,现在拒绝的又是你!” “酆理!你就是不喜欢我了,你记得有什么用!” 陈糯是个歌手,但严格意义来讲不算主流圈子的,和崔蔓这个小众民乐混在一起自己也被自动划分到那边。 就算上过综艺粉丝的体量也不大,她要活得舒心也很简单,没有严格的偶像标杆,更没什么恋爱限制。 只是她不肯放过自己,词曲声声,全是要把听者拽入和她一样被留下的痛苦。 陈糯也曾经创下熬夜三天还仍然很精神的记录,最后是工作室的人强行把她带去医院的。这些换个有名点的可能已经新闻无数,也可能是陈糯就算在需要人脉的圈子里仍然保持距离感。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空壳,每分每秒的呼吸都靠过去回忆的滋养。 时间进度拖长,她和从前一样,但也有大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从前她对酆理的喜欢从不宣之于口,是理所当然,现在她被对方放在沙发上无所谓伤口也歇斯底里—— “你还要走吗?” 酆理直接脱了她身上剩下的衣服,一边把人以一种不会牵扯到伤口的姿势摁好,给褚春晓打了个电话。 “春晓,是我,”陈糯瞪着酆理,酆理又觉得好笑。她片片回忆里刚穿成邱蜜的陈糯像个杂毛小猫,毛发枯黄,只有一双眼格外有神,看上去不会太早嗝屁,“我要去趟医院,公立的算了,家里还有个大明星。” 大明星三个字含着笑意。 酆理的声音不可以压天生就这样,以前她还做过推销电话的兼职,回来和李建骢抱怨老板嫌弃自己的声音难听,还是那种甜嗓好。 这种事也是李建骢和江梅花结婚后在饭桌上说的,老爸笑声爽朗,说:“小菟当时还说要她去推销才可以赚大钱。” 酆理一边从夹走陈糯看上去的扣肉,一边说:“小菟是童工,不像我。” 陈糯实在没忍住插了句嘴:“老龄工。” 酆理:“你才老龄。” 李菟早就成了坟包,酆理提起死去的妹妹也不会摆出难过的面孔,大多是怀念,像是李菟还在一样。 “也有人听我推销的好吗,”酆理耸肩,“一些富婆姐姐,就喜欢我这样的。” 以前陈糯就怀疑过酆理的性取向,有些人看外形就很明显。只不过酆理有个明晃晃的靶子,还和陈糯互为情敌,烟雾弹实在太能骗人,但也能在某些时刻泄露端倪。 李建骢倒是没多想,“奶包小时候很可爱的。” 酆理和奶没关系,更和包子没关系,她更像个涂了黑椒汁的炸.弹,陈糯当时被雷得无话可说,嫌弃地看了一眼酆理。 名义上的姐姐冲她挤眉弄眼,还要问江梅花一句:“阿姨你觉得呢,我要是给你推销你会买吗?” 陈糯没忍住插了句嘴:“你那是强盗。” 酆理嗤了一声:“我又没抢你钱,我都是让人心甘情愿的好吗?” 江梅花还在努力做个贤妻,试图在这样的家庭有一席稳固的地位,选择顺从看上去桀骜无比的继女,“我、我当然会买啦,奶、奶包挑的东西肯定很好。” 陈糯瞪了她一眼,心想:太没骨气了。 大概是陈糯的眼神太明显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堪比恐吓的酆理看向陈糯:“您还有什么指教?” 她阴阳怪气,陈糯懒得理她,筷子撞开酆理的筷子,抢走最后一块扣肉。 多年后酆理的阴阳怪气还是一如既往,陈糯翻了个白眼,想说话又被捂住嘴。 论力气无论是高中生酆理还是大学生酆理都足够把她折断,这也是为什么陈糯之前百般推拒。 一旦被酆理打开,她就会失控,但又要克制不尖叫,难为情占据头脑,话到嘴边也就是不要有下次了。 没想到被时间催成欲望,另一个人现在却没什么心情,压制陈糯轻轻松松,和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含着陈糯讨厌的熟稔。 不知道褚春晓说了什么,酆理嗯了两声,“我就知道打给你没错。”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