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之歌:刽子手的荣耀》 第一章 清洗的工作 1780年。 法国,巴黎。 格列夫广场。 虽然时值初夏,但是春天的尾巴还未过去,尤其是早上6点左右,太阳刚露出头,城市的上空一片雾气,这座18世纪后半叶世界上最为繁华的城市还未显露出他的喧嚣,即使是处在市政中心的格列夫广场周围,现在也只能看见稀稀落落的一些行人。 他们行色匆匆,有的是送奶工,正推着平板车,将一罐罐盛放鲜牛奶的瓶子放在沿途各个阁楼旁边的阶梯上。 有的是早起的佣人,拎着篮子匆匆赶往几个街区以外的巴黎中央菜市场,为主人家里准备一天所用的食材。 ...... 哗啦~ 十一岁的夏尔·亨利·桑松拎起一只硕大的木桶,艰难地举过头顶,然后摇摇晃晃地将桶里的水向着面前的示众柱倾泻而下。 几名路过的行人只是看了一眼驻着水桶气喘吁吁的少年后,就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了。 冰冷的水滴溅到了桑松金色的头发上,脸上,甚至于打湿了他的前胸。 “嘶~”本来就衣着单薄夏尔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浑身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该死的加布里埃尔,夏尔心里狠狠地骂道。 加布里埃尔是他的堂叔,一名来自汉斯顿的刽子手,正式的头衔是“王室和法国大行政区判决执行人”,但是在刽子手家族的圈子里,大家都知道这些所谓的来自乡野城邦的刽子手们,根本无法和巴黎的刽子手相提并论。 因为巴黎的刽子手可以得到王室亲手颁发的任命书,同时相比于其他城市的同等职位,巴黎的刽子手可以获得极其优渥的报酬,不光是王室每年给的年金,还在于每次行刑市政厅都会给于补助。 桑松家族已经在巴黎经营三代了,甚至已经成为了巴黎刽子手的代言人,尽管在摄政王期间,王室废除了刽子手的抽头税收,改为了年金加补助制度,导致刽子手的收入比起以前减少了三分之二,但桑松家族仍旧是刽子手家族的顶级存在。 不过现在除去家族收入方面的减少外,最为麻烦的就是桑松三世,夏尔·让·巴蒂斯特·桑松,即夏尔的父亲,居然在三十六岁的时候,中风偏瘫了,这让本该继续辉煌的桑松家族直接陷入了困境。 恰巧此时市政厅给桑松家族传达了近期将要执行的几起刑罚,于是夏尔年迈的祖母决定请桑松三世远在汉斯顿的堂兄弟加布里埃尔来帮忙行刑,这种刽子手家族的互相帮助本来是他们之间团结的表现,但是在桑松家族的法定执刑人空缺,而年幼的夏尔无法立马承担起家族的重任后,加布里埃尔的到来就显得格外暧昧起来。 事实上,汉斯顿的刑罚已经越来越少,加布里埃尔已经很久没开工了,不是因为那里的人越来越高尚,贵族,教士们和他们的治下农民互相释放了善意和谅解,而是因为那里的农民们已经无法忍受领主的疯狂盘剥了,纷纷丢弃土地,房屋,涌向了巴黎。 这个结果就导致了其他城市的刽子手生活更加的捉襟见肘,加布里埃尔就是如此,所以在得到夏尔祖母的邀请后,就马不停蹄赶往了巴黎。 夏尔休息了一会后,就拿起地上的一把粗毛硬刷,用力地在示众柱上刷了起来,上面干涸的血迹其实是昨晚留下的,加布里埃尔来了之后,十分熟练地进行了几次辱刑以及鞭刑,那几次刑罚不管是刽子手,还是围观的群众们,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满足感,除了一个倒霉蛋被鞭子打破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外,其余堪称完美。 但是晚上的最后一个烙刑却发生了意外,这也是他一大早来这里的原因。 当时在对一名盗匪行烙刑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冲出了几个盗匪的同伙,不仅劫走了盗匪,还打伤了他们几个人,就连夏尔都挨了一脚,但是夏尔人高马大的刽子手叔叔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直到早上的时候,这家伙才来叫醒夏尔,叫他去清洗示众柱。 唰唰唰~ 伴随着刷子刺耳的摩擦声,示众柱上的血污顺着水渍不断流到地上。 夏尔作为加布里埃尔的助手之一,从头到尾地参与了这几次刑罚,但是他其实还不能适应这种残酷的场面,因为不仅仅是他的年纪,还在于他体内窝居着一个东方的灵魂。 陈耀,欧洲历史学博士,在图书馆熬夜查资料,一觉醒来后就来到了这里,但是很不幸,他不光来到了大变革之前的法国,还成为了刽子手家族年幼的继承人。 尽管法令已经明文规定,小刽子手必须在正式继承这一职责前,亲临刑罚现场,以使得刑罚合法化,但是对于年龄的规定又十分模糊。 而这取决于上一任刽子手何时卸去职务,所以这个规定并没有被严格遵守,为了避免过度刺激夏尔还幼稚的心灵,大人们逐步地带领他走向了这个职业,他首先会被教导主持示众刑,即将一些罪行较轻的犯人,例如窃贼,绑在示众刑上,接受市民们的唾弃,但是又要维护好治安,以免犯人被冲动的群众打死。 本来他会被继续教导完成鞭刑,烙刑,直至绞刑,砍头,轮刑,但是桑松三世的中风让这课程意外中断,夏尔在祖母近乎恳求的目光下终于答应做加布里埃尔的助手,直接参与到严重刑罚中。 等到街面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时,夏尔才完成了他的工作,此时示众柱已经被清洗干净了,这个刑具在巴黎的各个地方都有,是唯一不能被拆卸的刑具,所以每次行刑结束,刽子手的助手都要将这里冲洗干净。 时间不够了,夏尔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露出的太阳,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将刷子放进木桶,然后拎起来,小跑着朝家里赶去,祖母对于他是溺爱的,唯一会让她生气的就是错过早餐前一家人的餐前祈祷,当然中风的夏尔父亲不在此列,他已经去乡下的祖屋疗养去了,据说已经恢复了一半的行动能力。 第二章 祖母的期望 在路易十四时期,刽子手们的屋子还紧挨着示众柱,也处于广场中心,这地方人多嘈杂,除了几乎每天都有的处决外,其他稍微轻一点的刑罚也在这里举行,比如鞭刑,烙刑。 那些酷刑工具,比如断头铡,用于车裂的马匹,用于施加轮刑的巨大车轮都放在旁边的库房里,方便起用。 至于示众柱的周围,还会停放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等着神职人员或者家属前来认领,祷告,埋葬。 对于城市各个广场上弥漫的死亡和腐烂的味道,先是民众们表达了不满,尤其是贵族们,他们无论在城市哪里出行,都会遇到示众柱,从而不得不掩住口鼻,这种糟糕的气味和惨烈的场景据说让无数高贵美丽的夫人,小姐们感到羞耻和堕落。 至于巴黎的底层市民们,他们则是毫无感觉,因为比起示众柱旁边的血污,他们的居住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阴暗,逼仄,潮湿,困苦的生活早已经让他们麻木,唯有每一次围拢在示众柱边,欣赏罪犯的惨叫才能让他们兴奋。 但是讽刺的是,贵族们也对每次的刑罚颇感兴趣,尤其是车裂,砍头,甚至是轮刑时,示众柱周围的阁楼里,面对行刑现场的窗户都会被高价出租,而这种短暂的租客基本上都是一些贵族们。 直到巴黎明珠蓬巴杜夫人在一次出行时踩到一根手指,惊呼着晕过去后,王室终于下达了指令,命令刽子手们远离广场中心,另觅他处居住。 而经过三代人的积累,桑松家族已经积累了不少财富,即使是刽子手们,也对糟糕的居住环境产生了厌恶,于是他们搬到了法兰西街区,渔人街和地狱街相交处。 这是一所漂亮的三层阁楼,拥有一个花园,鲜花点缀的灌木丛,精心铺就的沙石小道,花园中的草坪,小树被整理的一丝不苟,这都是夏尔父亲的爱好,比起当刽子手,他好像更爱园艺。 将工具放回杂物房后,夏尔快步地来到一楼餐厅,祖母,加布里埃尔,以及他七岁的弟弟雷恩·让·桑松,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待着他的回来。 “祖母,我回来了。”面对威严的祖母,夏尔恭敬地说道。 “夏尔......唉,快来坐下吧。”安娜·玛荷特·杜布本来想责备这个不守规矩的孙子,但是看到夏尔湿漉漉的身上后,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瞥了身边的加布里埃尔一眼,招呼着夏尔坐下。 安娜伸出手,分别握住了加布里埃尔和夏尔的手,然后依次往下,直到雷恩也加入了连接。 “我们的日用粮,求你今天赐给我们,宽免我们的罪债,犹如我们宽免亏负我们的人,不要让我们陷入诱惑,但救我们脱离那邪恶者,荣耀归於父及子及圣灵,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 “阿门~” “阿门~” “阿门~” 安娜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大家可以开始了,众人都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叉,专心对付着面前餐盘中的食物,尽量避免发出较大的碰撞声。 比起宽容随性的桑松三世,安娜显得尤为严格,她同样来自于一个古老的刽子手家族,约翰家族。 这个家族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五个世纪以前,夏尔的曾祖父桑松一世就因意外加入了约翰家族,而那时正值约翰家族的鼎盛时期。 相比于她的姐姐想让孩子们摆脱家族的命运,安娜似乎继承了刽子手家族的另一方面,出于对已故的丈夫,桑松二世的忠诚和怀念,她觉得如果儿子不能继承父亲和祖父那样的刽子手职业,总有一天会数典忘祖,即使桑松三世从小就表现出了对于园艺的喜爱。 安娜对儿子的教育计划安排得很有步骤,在桑松三世七岁的时候,他就被告知了以后要担任巴黎地区强大的刽子手一职,而且应该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在桑松二世身体越来越差后,为了家族的稳固,安娜对于儿子的教育加快了进度,随时提醒他所要肩负的使命并纠正他的错误。 但是桑松三世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一工作,十七岁时,他开始正式处决犯人,但是刑场上的工作一旦结束,不管是绞刑还是轮刑,他都需要立刻去骑马跑上几个小时,或者是从野外的森林中扛回不知名的植物,移植到家中的花园。 这也是夏尔和雷恩为数不多的和父亲愉快相处的记忆,他们围在花园里抓着土里的蚯蚓,帮助父亲偷拿走佣人准备倒掉的排泄物桶,然后给植物施肥,搞得家里长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除此之外,桑松三世大部分时间都眉头紧皱,尤其是在他的妻子难产死去后,他就变得更加郁郁寡欢了。 但是安娜却对这个儿子很失望,认为他缺乏真正的使命感,从而在要求上愈发严厉,夏尔不知道这是不是导致父亲中风的直接原因,但是这无疑能让他避免继续这一残酷的工作了。 或许是儿子的失败让安娜有些自责,现在她除了要求夏尔尽快学会如何当刽子手外,大多数时间,她并不干涉夏尔的私人生活。 早餐即将结束时,夏尔准备上去换掉湿漉漉的衣服,然后去市中心的圣日内维耶图书馆继续翻阅资料,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几年后保持的良好习惯。 通过圣日内维耶图书馆里丰富的藏书,他了解到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相比于前世所学习到的法兰西历史,这里的情况基本没有什么差别,但是置身其中并亲自参与到这段历史中,让夏尔兴奋不已,同时也忧心忡忡。 在七年战争的影响下,王室和贵族,教士对于底层的压榨不断变强,同时国家财政的每况愈下,让无数农民涌向了这里,接着外省人,冒险家,外国人也纷纷来到这座城市,让这座城市显露出了一种畸形的拥挤感。 现在的巴黎表面上很繁荣,但是在中世纪遗留下来的街巷中,却有着将近60万人穿梭往来,这里混杂着各个阶层的人,王室,穿袍贵族,佩剑贵族,大主教,低级神甫,银行家,法官,律师,投机者,手工业者,当然大多数还是困苦的底层民众。 夏尔知道,虚假的繁荣下其实早已暗潮涌动,路易十六已经继位六年了,距离那场巨大的变革还有不到十年时间,在这样的动乱前夕,如果能早做准备,或许能在这风云激荡的时代获取到不凡的地位。 “我亲爱的侄子,你今天的速度有点慢啊,这样怎么能协助我完成几天后的车裂之刑呢?”身材健壮,光头,蓄须的加布里埃尔看到夏尔起身,慢悠悠地说道。 “抱歉,叔叔,可能是昨晚的刑罚太晚了,我没有睡好,以后不会了。”夏尔点点头,看起来这个叔叔并没有给安娜透露昨晚发生的事情,而且现在还要对他进行诘难。 第三章 刽子手家族1 “嗯,听姑妈说,你父亲已经恢复了不少,我很高兴,或许我可以早早回到我的家乡了,但是这也取决于你能否胜任刽子手的职责。”加布里埃尔抓起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扔到桌上。 “我问你,怎样执行鞭刑?”加布里埃尔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安娜脸色严肃,并没有出面制止,雷恩则是一脸紧张。 “使用带有皮条或者荆条的鞭子,将受刑人上身剥光,绑在示众柱上,根据判决进行鞭笞。”夏尔内心颇为不屑,加布里埃尔让他直接动手的话,他可能还要犹豫,但是对于这种理论知识,这个胆小怯弱,贪婪无脑的叔叔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嗯,不错,小偷施加烙刑的时候,烙印什么字母?”加布里埃尔略显惊讶,追问道。 “v。” “惯犯呢?” “vv。” “逃兵呢?” “d。” “鸨母和乞丐!” “m。” “亵渎神明六次!”加布里埃尔终于正视夏尔。 “切去上嘴唇。” “第七......” “切去下嘴唇。”夏尔抢答道。 加布里埃尔由于被夏尔呛到,再加上惊异于这个侄子的优异表现,突然说不出话来,脸色开始涨得通红。 “第八次割舌,第九次割耳,第十次烙瞎双眼......”夏尔则是看着加布里埃尔继续道。 “好了,夏尔,你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安娜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结束了这次小小的争论,看起来夏尔终于肯正视家族的荣耀,准备肩负起刽子手的职责了。 雷恩则是朝着夏尔不停地眨眼睛,夏尔明白这是弟弟特有的夸赞表现。 “嗯,我先去了。”夏尔点点头,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直到夏尔离开一楼的时候,背后加布里埃尔仍然朝着安娜絮絮叨叨个不停,想必是在添油加醋地描述起昨晚他是如何保证刑罚的正常执行的。 刽子手家族很特殊,虽然他们为王室和国家法律服务,但是他们却不属于贵族阶级,当然他们也不属于手艺人,因为这个时期大多数的手艺人都受到行会束缚,当然不会有一个刽子手行会了,可要是说他们属于穷困的贫民,他们又有比低等级贵族还要高的收入。 但是可以肯定的说,无论是上层还是底层,都将刽子手们作为蔑视和羞辱的对象,不过这也使他们成为一个不可触犯的群体。 他们对此类社会服务索取高昂的费用,这是王室及最高法院默许的,因为需要有人做这种脏活。 而底层群众也将他们排斥在外,因为这些刽子手身上沾染了无数的血污和罪恶,但这并不妨碍群众们围观行刑,并从中获得满足。 处于这个境况下的刽子手家族们,逐渐懂得将他们受到的社会排挤转化为经济上的特权,每个家族都悉心地捍卫着自己的利益,并发展和扩大与其他亲戚的关系,并逐渐构成了一个覆盖整个法国的刽子手阶层和关系网络。 每个家族内部,都做到了子承父业,遇到生病或者残疾的,其他家族就会过来帮忙行刑。 就这样,桑松家族,约翰家族,费黑家族,几乎包揽了法国大多数的刽子手职位,然后通过联姻和互相帮助,构建了自己的行业壁垒。 这些就是陈耀来到夏尔身上几年内获得的认知,但是以上并不记载在书里,而是由祖母亲自教授,再结合平时和其他亲属接触所得到的。 同时安娜为了让他时时刻刻警醒,还将一本祖传的札记交给了他,上面记载着自桑松一世到现在的所有行刑记录和个人感悟,希望他能完整地学习到刽子手的所有技艺。 此刻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夏尔看着手里厚厚的札记,叹了一口气,继续翻看起来,说实话,这里面记载了桑松家族的历史,大量骇人听闻的案件以及描述细微到极致的恐怖刑罚,夏尔初看时是十分排斥的,但是在安娜的严格要求下,夏尔明白这是无法推脱的。 不过他最感兴趣地还是桑松家族的历史。 桑松一世,即夏尔的曾祖父,出身于一个显赫的贵族,据说是来自庇卡底的名门世家,但是到了他那一代,已经沦落到仅有三百户的采邑,直到一场疾病带走了他的双亲,桑松一世决定参军,乘船去了北美,时而和叛军打,时而和土著打,同时也不光彩地积累了一些财富。 但是嫂子的来信告知他家中发生了变故,他的哥哥在一次事故中瘫痪,家里破产了,于是他决定扛起家庭的重担,逃离了军队,只用两个星期就赶到了亲人的身边。 回到故乡后,他除去资助哥嫂,还用钱买了一个中尉之职,驻扎在迭普,离家里有六十公里。 有一次他在巡逻时不慎落水,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周围放着火盆,铁棍,钳子,烙铁,绳子,当他惊恐地询问驾车的男人是谁时,那个男人只是说自己叫约翰,对于其余问题毫不理会,但是他当时摔断了腿,也无法逃跑,就跟着男人回到了家。 在那里他得到了悉心的照顾,也遇到了后来的妻子,那个男人的女儿,玛格丽特,但是他们的爱情不能得到约翰的肯定,甚至于将他捆了起来,施加刑罚,来惩罚他对约翰家族的亵渎。 最后在玛格丽特的恳求下,约翰给了他另一条路,就是加入约翰家族,并成为一名刽子手,尽管桑松一世很不情愿,但是为了玛格丽特,他还是决定尝试,军队为此大为光火,开除了他,从此他就开始接受约翰严酷的训练。 他像其他的助手一样在刑场参加行刑,在鲁昂的一次处决中,桑松一世在札记里这样写道“在对犯人马丁·埃罗行刑时,刽子手岳父,皮埃尔·约翰要求我对犯人打一棍,但是我晕过去了,引起了周围一片嘘声。” 看到这里,夏尔不自觉的笑了,这个曾祖父还真是吃够了爱情的苦啊。 但是渐渐的,从札记上看,桑松一世变得坚强了起来,也学会了毫无恐惧地执行轮刑,并最终融入了这个职业刽子手家族,他开始对自己的杀人手法很自豪。 几年后他成了父亲,也积累不少的财富,意识到该建立自己的刽子手家族了,那里已被约翰家族所控制,所以他带着一家人来到了巴黎,恰巧巴黎的刽子手因为犯错被开除,于是巴黎市政厅很自然地找到了这个来自约翰家族,颇具名气且富有的刽子手。 最终在向王室付出六千零四十里弗尔的火漆费后,桑松得到了王室的任命书,正式开始了巴黎的刽子手生涯。 刽子手的这种职业秘密只在父子或者亲属之间交流,死亡菜谱只在恐怖的血腥厨房交接,他一生砍过1352个头颅,以上就是桑松一世的故事。 第四章 刽子手家族2 桑松一世和玛格丽特只有一个孩子,即夏尔的祖父,桑松二世,在桑松一世去世后,子承父业,此时对于刽子手的任命,已经由王室下放到了最高法院治下的夏特勒,一个专门负责巴黎普通案件的机构,桑松二世上交了同样的六千零四十里弗尔后,获得了巴黎夏特勒刑事长官签署的任命书。 当时他年届二十六岁,迎娶了同等刽子手等级,约翰家族的安娜·玛荷特·杜布,即夏尔的祖母,他们的婚礼在博努瓦尔圣母院举行,婚礼的证人几乎都来自行刑人阶级,他们不久前刚刚参加了桑松一世的葬礼。 一上任,桑松二世就开始搬家,桑松一世只是带领家族离开了示众柱,但是桑松二世更愿意炫耀他的财富,于是再一次搬家,买下了现在的这所阁楼。 在这期间,路易十四时代终结,路易十五年纪还小,经过一番斗争后,路易十四的侄子菲利普·奥尔良开始摄政,在这位摄政王的推动下,巴黎乃至整个法国的风气开始迅速变化,宫廷阴谋,金融丑闻,道德沦丧事件被报纸纷纷披露,司法界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不过这都不会影响到桑松家族,但是这期间唯一发生的一件大事直接重创了桑松家族,即抽头税的取消。 作为巴黎司法的执行人,刽子手是没有工资的,为了弥补这一点,国王赋予了刽子手可以在所有商品上抽税的权利,刽子手可以从每一个柜台,每一只筐,每一个木箱中抽取一定的食物归为自己所有。 因此,在巴黎中央菜市场,刽子手的助手们会用一根特制的长勺,从每一桶鱼中拿走一条,从每一箱蔬菜中拿走一把,从每一带面粉中拿走一勺,这个古老的税种可以追溯到中世纪。 毫无疑问,这个让人厌恶的特权,经常引起商贩们的不满,打架和争吵时有发生,这就更加加深了底层群众对于刽子手的厌恶。 到了桑松二世的时候,这项制度已经改成了收钱,而且范围再次扩大,例如他可以对住在巴黎的麻风病人每年收四个苏,每个示众柱的犯人收五个苏,甚至于神职人员都会被征收,而他自己则是被免去了很多税,例如人头税,间接税,盐税...... 桑松二世是个精明人,他将每天收到的物品转卖,获取不小的收入,同时还将收取范围扩大到了城门附近,仅这一项每年带给他的收入不少于一千里弗尔,而且每次行刑市政厅都会给与补助。 例如辱刑,二十里弗尔。 斩首,一百里弗尔,如果斩首大剑砍钝了,还会得到二十四里弗尔的修理费。 轮刑,五十里弗尔。 绞刑,二十五里弗尔。 ....... 以上种种收入看地夏尔瞠目结舌,看起来巴黎刽子手真是个肥差,怪不得上任时需要给王室交这么多火漆费,即使是取消抽头税,改为年金制度,给桑松家带来了三分之二的损失,但是毫无疑问,每年桑松二世的收入还是非常丰厚的,而这也是堂叔加布里埃尔觊觎这个位子的原因吧。 不过收入虽然丰厚,但是支出也同样庞大,这也是让桑松家族麻烦的原因所在。 一个刽子手一般要配备五到八名助手左右,刽子手需要负责助手的薪水,提供他们吃住,同时还要负责马匹的饲养费用,以及刑具的保养维护,尤其是当出现意外的时候,例如某次行刑,桑松二世的一个助手被愤怒的群众打死,导致他赔了一大笔抚恤金,凡此种种,都需要刽子手丰厚的收入作为回报。 看到这里,夏尔想到了家里的状况,父亲离开前,还留下了五名助手,他们现在就居住在这所阁楼里,夏尔起初并不太喜欢他们,因为他们身上总是萦绕着血腥气息,而且甚少清洁,幸好安娜将阁楼划分了两个区域,使得他们分开生活,不然夏尔绝对难以忍受,不过后来他也就慢慢习惯了。 桑松二世的时候,家里堪堪能做到收支平衡,尽管他竭力地想要提高家族的财富和地位,但是现在看来都是于事无补的。 相比于他的父亲而言,桑松二世想要努力恢复家族的荣光,他的一生专注于累积财富,刽子手反而成了他的次要业务,他一生只砍过562个头颅,以上就是桑松二世的故事。 桑松二世和安娜有两个孩子,女儿早早地嫁给了里昂的刽子手,那里是费黑家族的地盘,儿子就是桑松三世,即夏尔的父亲。 桑松二世死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已不能行刑,而桑松三世的懈怠让他不足以担当刽子手的重担。 尽管有桑松二世最后留有遗嘱,但是安娜担心法院不承认这份安排,于是去总检察长那里为儿子辩护,恳求巴黎的刑事长官,她的不懈努力终究赢得了胜利,桑松三世给王家金库交了六千零四十里弗尔后,被任命为巴黎刽子手。 同时坚强的安娜不断地邀请其他刽子手家族的人前来帮助,但是又绝对不让他们久留。 就这样,地狱街,由威严的安娜当家的阁楼,慢慢变成了家族成员的汇合处,也成了外省刽子手在巴黎的落脚点,他们每次来巴黎,都回去拜访他们著名的同行,等到桑松三世真正承担起职责后,他们还会邀请他去参加一些不同寻常的处决。 人们每天都会看到地狱街,有一大群刽子手及其亲朋好友来往,每个月都会有年轻的刽子手来寻求实习机会,这些年轻人都来自很远的地方,往往带着推荐信,而安娜也乐于构建这种威望,现在法国的刽子手圈子,都知道巴黎地狱街,有一位威严的安娜。 桑松三世终究还是辜负了安娜的期望,他热衷于园艺,懈怠于处决,但是又不失家庭的责任,他扩展了由桑松二世就开始的制药生意,然后开始自学行医,他整修了一间小屋作为实验室,配置自己的药物,对穷人和富人都来者不拒,不过不知道是药物灵验,还是这些人想要碰一下据说有辟邪功能的刑具,来看病的人并不少。 这种与刽子手截然相反的职业起初被安娜坚决地制止,但是慢慢她就容忍了儿子的离经叛道,因为桑松三世居然借助这个爱好,开辟了家族的另一条生财之道,看在金钱的面子上,安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在桑松三世三十六岁的时候,突然中风偏瘫,无法继续工作了,他必须辞职了,他和妻子有两个儿子,即夏尔和雷恩。 在他中风前,他的妻子就死于难产,所以年迈的安娜不得不再次扛起家庭的重担,像几十年前那样站了出来,为保护夏尔的继承权到处奔走,因为约翰家族的兄弟们对这个职位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所以在安娜给总检察长送了两万四千里弗尔后,桑松家族暂时保住了这一职位。 以上都是安娜的记录,因为可能出于对这一职业的厌恶,桑松三世是唯一没有在札记上留下记录的人。 不过对于父亲传来的消息,夏尔不禁有些诧异,因为凭借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中风偏瘫是无法治愈的,但是桑松三世居然能神奇地恢复一半行动能力,夏尔觉得他这个父亲可能是在装病,或者使用了某种药物让身体暂时偏瘫,毕竟他能自学行医。 桑松三世无疑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相比于处决,他更喜欢园艺,医学,而这也来自他对于家庭的责任感,由于他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安娜也只是代笔,所以他砍下了多少人头不得而知,以上就是桑松三世的前半段故事。 第五章 失败的车裂1 夏尔放下厚厚的手札,后面还有很多空白页,不出意外,他以后需要在上面添加东西了,不过他很矛盾,尽管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两年了,但是对于行刑,经历过现代文明的他还是有些排斥,这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哥哥,你没看到加布里埃尔叔叔窘迫的样子,祖母狠狠地责备了他昨晚逃跑的事情,估计这次车裂再做不好的话,他就要被永远请出地狱街了。”雷恩推开房门,坐到夏尔的床上,得意地说道。 “雷恩,你知道车裂吗?”夏尔心情不好,没有跟着一起嘲讽堂叔。 “不太清楚啊,好像是用马匹拽断犯人的四肢,总之很复杂,父亲也没有做过,要不然也不会请加布里埃尔叔叔来。”雷恩一头卷发,此时正用手试着把一束头发抻直。 “唉,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夏尔来到床边,和雷恩并排躺在一起。 “我也想去啊,不过你知道的,祖母不让我们跑太远了......”雷恩也叹了一口气。 吃完早饭后,夏尔本来决定去图书馆,但是这会温度上来了,再加上疲劳,他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 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才醒来,安娜让他吃完晚餐后尽快去库房跟着加布里埃尔熟悉熟悉车裂的流程,不要到时候显得手足无措。 看来这几天都不能外出了,夏尔叹了一口气,来到了阁楼一层角落的一间屋子,这里是刽子手和助手们准备刑具的地方,当然也是初学者进行学习的地方。 桑松家目前除了家里人外,还有一位四十岁的女佣玛丽,她是一位和安娜同样虔诚的信徒,对于罪犯的厌恶更甚于刽子手们,这也是她愿意来桑松家做女佣的原因,而且兢兢业业地干了十几年,可以称得上是安娜最为信任的人了。 除了玛丽外,就是五个助手了,他们都来自外乡,身材强壮,因为有的犯人承受刑罚时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所以对于助手的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首要就是强壮有力,其次就是面对血腥的场面可以做到坚持到底,是的,不是镇定自若,因为某些刑罚执行到最后,刽子手和助手都会崩溃。 老尼尔,里尔人,从年轻时就来到桑松二世这里当学徒,他们家世代以打铁为生,但是当骑士阶层没落,甚至于农民也抛荒后,生活就变得难以为继了,于是年轻的尼尔来到了巴黎。 因为在一次观看桑松二世的行刑时,帮忙控制想要逃跑的犯人,得到了桑松二世的赞赏,尤其是当他看到桑松家漂亮的阁楼时,他就决定要以这一行为生了,他侍奉过桑松二世,引导过桑松三世,现在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是仍旧勇武过人,忠诚地担任着这一职责。 其余的助手来来去去,有的是其他家族来实习的预备刽子手,有的只是来讨生活的穷困平民,有的是老尼尔从家乡叫来的子侄,无论这些人什么打算,但是只要有老尼尔在,安娜就会安心下来。 “夏特勒已经下发了车裂的时间,定在后天的中午,我们需要提前准备......”夏尔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加布里埃尔的声音,然后推开门,此时助手们都围着屋子中央的加布里埃尔,夏尔只能默默地坐到了后面。 “噢,我亲爱的侄子,还睡得好吗?你要是再晚一点,我可就要给你单独补习了。”加布里埃尔揶揄着夏尔。 但是夏尔并没有理他,这就让他面子挂不住了,脸色也阴沉下来。 “夏尔,来我这边坐。”老尼尔看气氛不对,笑着朝夏尔招手道。 夏尔也并不想和这个家伙发生冲突,只是默默地坐到老尼尔身边,加布里埃尔冷哼一声,继续讲解。 “铅,硫磺,树脂,火蜡,木柴.......因为这个犯人罪恶滔天,所以需要施加焚刑,钳刑,最后才是车裂,步骤很复杂,大家一定要记住,到时候估计巴黎的人都回来看,那些漂亮的夫人们也会到场,所以一定要干净利落,明白吗?”加布里埃尔充满豪气。 “好的!!”两个助手兴奋地摇晃着手臂,他们刚来不久,一想到能参加这么大场面的刑罚,都激动不已。 唯有老尼尔和另一个资深的助手皱眉不语,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情况往往会爆发骚乱,到时候他们可能就是被冲击的目标。 夏尔看着沉默的老尼尔和那几个兴奋的年轻人,就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了。 加布里埃尔又嘱咐了一遍行刑的过程,然后宣布散会,最后屋子只剩下夏尔和老尼尔了。 “老尼尔,你看起来并不高兴,是因为叔叔说的不对吗?”夏尔问道。 “不,他说的不错,但是比起刑罚,危险的却是围观者们的情绪,这种情况我见识过几次,很危险,一旦发生骚乱,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明白吗?夏尔。”老尼尔看了夏尔一眼,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 保护自己......夏尔思索着老尼尔的话,比起夸夸其谈的加布里埃尔,他更愿意相信这个忠心的助手。 第二天夏尔又翻阅了那本札记,仔细地研究了上面的车裂内容后,和老尼尔又深入地交流起来,加布里埃尔也瞄到了那本札记,但是夏尔并没有给他看的意思,这就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行刑的时间到了,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加布里埃尔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巴黎刽子手的制服,这是一套只有在重大场合才能穿的衣服,红蓝相间的衣服和长裤,头戴双角黑帽,与其他助手羡慕的眼光不同,夏尔觉得这衣服简直就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他们带着一辆囚车,扛着钳子,烙铁,火盆等,夏尔由于年纪还小,只是背着一捆绳子,他们要尽快赶往几个街区之外的夏特勒,那里是刽子手提取犯人的地方,而从那里到行刑地点,还有好几段繁华的街市。 根据判决和惯例,这样重大的刑罚一般需要用囚车押送犯人一路游街示众,主要目的就是让刽子手和助手们一路大声宣读对犯人的判决,这也延续了中世纪以来城市行政命令宣讲的传统。 第六章 失败的车裂2 加布里埃尔独自走入夏特勒,签署完法令,不久后就扶出来了一个容貌消瘦的犯人,那个犯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满脸胡子拉碴,穿着血迹斑斑地衬衣,短裤,光着脚,从那样子看肯定是在里面受过严刑拷打了。 夏尔一眼就看出了他受到的伤势,尤其是手上和腿上,分明就是夹棍留下来的,而且从那些关节的弯曲程度看,这个犯人估计是即将命不久矣了。 助手们看到加布里埃尔带着犯人出来,急忙上去把他接过来,然后扔到了囚车上,布置好一切后,开始大声叫喊着向此次行刑的场地出发,圣安德烈广场。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并且不少已经跟随着囚车一起向着刑场进发,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不断交头接耳着,然后加入了这场狂欢。 此时已近十点左右,温度开始升高,人群越聚越多,囚车艰难地在拥挤的人潮中穿行,巴黎喜欢这种死亡表演,喜欢这种人挤人的热闹,市民们被呼号声吸引而来,菜叶子,垃圾开始砸向了囚车中的犯人,就连加布里埃尔都兴奋起来,更别提那几个年轻的助手了,而老尼尔和另一个助手却是紧张地盯着周围,时时刻刻做好防御的准备。 夏尔以前很不理解,人们痛恨巴黎愚蠢的法官们把持司法机器,痛恨是非不分的审讯者,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处决的狂热,但是现在置身其中,他才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情绪,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有愤恨,痛苦,仇恨,兴奋,但无一例外,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就变成了狂热,而且犹如瘟疫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飞速扩展。 囚车里犯人一动也不动,或许是他之前遭受过的折磨让他无力反抗,只有胸膛地微微起伏表示他还活着。 夏尔知道这个犯人的情况,他叫达米安,根据官方的判决是,他做出了有损贵族礼仪的事情,并且有袭击路易十六的预谋,国王的近卫军在凡尔赛宫外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并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折叠小刀。 自他被捕后,他的故事就在巴黎传遍了,无论是上层贵族,还是市井小民,谈起他来都充满了兴趣。 达米安·德马里道尔男爵,他在静谧的圣旺昂,拥有一座香槟城堡,但是无聊的乡间生活让达米安感觉到无趣,于是来到了热闹的巴黎,在这里他乡间的贵族头衔就显得很不够用了,但是这却不影响他在各位夫人小姐之间的名声。 他高大英俊,拥有贵族礼仪,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又拥有一种不同于巴黎男性的野性之美,所以来到巴黎不久后,他就流连于各位夫人们的闺帷,但这种行为却引起了各位男士们的反感。 这当然不是由于他们的夫人被达米安所采撷,这个时期的巴黎贵族们往往热衷于情人的游戏,他们借助夫人的这种非常规交往进行关系的构建,消息的传递,这已经成为一种风尚,如果谁的夫人没有几个情人,男士甚至会被所在的圈层所蔑视。 引起男士们反感的是达米安的倨傲,一个小小的乡间男爵不仅在聚会上大放厥词,还往往露出粗野的举动,对于女士们,他却又显得彬彬有礼,有一次他居然公开炫耀普耳瓦侯爵夫人私下送给他的一串项链,这串项链据说是普尔瓦侯爵祖传的宝物。 此举彻底激怒了普尔瓦侯爵,至于他采取了什么行动,不得而知,但是路易十六最后剥夺了达米安的爵位,并表明他不受到金色罪行的保护,金色罪行即贵族对于一般罪行的豁免权。再加上其他人的推波助澜,达米安接受了流放的判决,从一个巴黎贵妇座上客变成一介流民,这或许引发了达米安的愤恨,准备袭击路易十六,不过却直接招致了车裂的判决。 快到中午的时候,圣安德烈广场已经人声鼎沸,甚至于视角不错的阁楼窗户上都挤满了贵族们,不过最为兴奋地要算无数的底层市民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贵族被车裂了。 囚车稳稳地停在了示众柱旁边,加布里埃尔示意助手将犯人拉出来,绑在示众柱上,他要先遭受焚刑。 但是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淋湿了助手所带的木柴,导致架在犯人双手下的火盆怎么也点不燃,人群中不断传出嘘声,加布里埃尔急得满头大汗,立刻叫助手去旁边的商店买干木柴,但是商店却拒绝出售,人群也在鼓动,不要把东西卖给罪恶的刽子手,最后在警察的介入下,他们才买到了木柴。 不过火仍然起的很慢,达米安的双手犹如被碳烤一样,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人群推推搡搡,掩住口鼻,加布里埃尔见火势不大,抄起袋子里的硫磺扔到了火盆中,火势猛烈起来,达米安的哀嚎声响彻广场。 只用了三分钟,达米安的双手就被烧焦了,加布里埃尔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撤走火盆,开始钳刑。 人群看着达米安凄惨的样子都惊呆了,但是加布里埃尔却没注意到这一点,而是示意助手继续。 一个来自奥尔良的年轻助手自告奋勇,他拿起钢钳,一钳一钳地钳下达米安身上的皮肉,与此同时,另一个来自里昂的助手,不断地用铁勺往伤口上浇灌着混合铅,硫磺,油和树脂的滚烫液体,从伤口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就立刻变得乌黑。 达米安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但是他没有求饶,没有一句软话,人群开始骚动,开始纷纷发出饶恕他,好汉子的声音,夏尔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很讽刺,这群人之前还在朝犯人丢垃圾,破口大骂,现在却又开始同情起犯人,觉得他是个硬汉。 接下来就是车裂了,达米安被松绑,然后他的四肢和头颅被绳子打上死节,挂到了四匹马胸前的横木上,这些壮实的马匹每年都要花费桑松家不少金钱。 此时神甫,刽子手,和围观群众都静止了下来,迎接着那一刻到来。 夏尔分明看到加布里埃尔这个小丑手在抖,从刚开始点火失败,他就一直抖,焚刑和钳刑都是助手完成的,此刻终于轮到他了,他却连指令都无法发出。 感受到无数人的目光汇聚到了手里的鞭子上,加布里埃尔承认他怕了,他根本没执行过车裂,而且刚才的点火扰乱了他的节奏,但是现在已经无法退却。 “驾~~~~”加布里埃尔怒吼道。 四匹马在马鞭下奋力前行,但是或许是下雨路滑,或许是马儿受到了无数群众的影响,达米安就是无法被拉断,反而被拉长了。 刺耳的惨叫响了一个小时,而达米安在最痛苦的时候,居然向刽子手展示了伟大的宽恕“我不怨恨你们。” 人群早已无法忍受这种惨叫了,负责死亡祷告的神甫甚至去亲吻达米安的额头,安慰他的灵魂,加布里埃尔早已六神无主,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老尼尔将夏尔拉到怀里,小声说道“再这样下去,就要引发暴乱了,我去了结他,如果发生暴乱,你就躲到马车底下知道吗!” 夏尔脸色沉重,点点头,老尼尔拿出匕首,深吸一口气,冲到了惨嚎的达米安身边,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在他的四肢上划了很深的伤口,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在众目睽睽下,完成这些操作,即使是老尼尔也累的满头大汗。 轰! 随着马儿的嘶鸣声,达米安终于被扯断了身躯。 大家鼓起掌了来,为谁而鼓呢?为了刽子手?法官?还是硬汉达米安?夏尔无语地看着这一切,最后残肢被扔进了火堆,长达四个小时的行刑终于结束了。 第七章 斩刑1 这次行刑无疑是失败的,经验丰富的刽子手一定会有备用方案来应对突发状况,甚至于引导围观者的情绪,但是加布里埃尔明显不是这种刽子手。 回到家后,安娜已经得知了一切,她没有责备加布里埃尔,甚至给了他这段时间内的报酬,五百里弗尔,加布里埃尔在惭愧中离开了这所阁楼,回他的汉斯顿去了。 “祖母,为什么要放过他?还给他钱?”夏尔不解,这家伙简直是把桑松家的脸都丢尽了。 “夏尔,记住,不要落井下石,即使他只是给了你一点点帮助,团结与支持,才是我们这一行永久的法则。”安娜看着加布里埃尔的背影,轻抚着夏尔的头。 这次失败的车裂确实给桑松家族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尤其是夏特勒的刑事长官,表明如果桑松家族无法胜任刽子手这一职位,他会考虑让约翰家族来完成这一工作。 如今加布里埃尔已经离去,安娜面对这一状况,愁眉不展,因为刑事长官还带来了一份新的任务,处决三位骑士。 “哥哥,加油!”雷恩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大声地为夏尔鼓劲。 夏尔满头大汗,正平举着一把长达一米四左右的钢剑,这把剑已经和他的身高差不多了。 斩首大剑,长度一米四,宽口圆刃,重量达到了十五斤,由大马士革钢锻造而成,剑柄刻有“正义”二字,是专门用来砍头的正义之剑。 正义之剑本来没有这么重,轻盈且锋利,但是干净利落的切断犯人头颅确实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不光是技术,还在于这种剑时常会卷刃,所以为了减少损耗,正义之剑越来越向着重量发展。 施加斩刑时,刽子手需要双手持剑,在空中舞动三圈,然后顺势切下犯人的头颅,夏特勒将这么一件执刑难度很高的处决交给桑松家族,安娜仿佛看到了约翰家族的影子,即使这是她的娘家。 但是夏尔却明白,他此时无论如何都需要站出来了,尽管他只有十一岁,但是为了撑起这个家族,这个选择只能是单选项,因为如果失去这个职位,他们一家就会很快沦落到底层,而且由于他们不光彩的身份,那将会是无比悲惨的未来。 于是他请求老尼尔带他练习斩首大剑,老尼尔表示了他的认可,开始对夏尔进行严酷的训练,距离斩刑只有一个月,他也希望桑送家族这个年轻的继承人能够站出来。 手臂已经酸胀无比,因为老尼尔说,斩首前,刽子手需要平举斩首大剑绕着犯人行走几圈,好让围观者看到这柄正义之剑。 于是满头大汗的夏尔,只能咬牙坚持着,他现在已经能坚持五分钟了,时间还不够。 等到晚餐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磨出了血泡,甚至连刀叉都拿不起来了,安娜内心无比心疼,亲自给夏尔喂食晚餐,但是她并没有劝阻,因为她从这孙子身上看到了不同于从前儿子身上的一种坚持。 锻炼还在继续,一个星期后,夏尔的双手磨出了茧子,此时他已经能举着斩首大剑,绕行三圈了。 老尼尔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于是开启了下一项训练。 “人的头颅是整个身体最为坚硬的部分,而脖子下的的颈椎硬度也非常高,斩首时一定要避开锥突,从连接处下手。”老尼尔指着一个附带脊椎的骷髅头,这种东西在刽子手世家自然少不了。 夏尔看着举着骷髅的老尼尔,他正指着骷髅脖颈下的一个位置讲解着,老尼尔显然是个老手,很快就让夏尔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接着他抱出一堆人头粗细的木头,在上面用木炭画出了线,然后架在砧板上,让夏尔按照完整的流程练习。 原本以为砍断木头很容易,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夏尔才知道其中的难度,斩首大剑一旦抡动起来,势能非常大,根本没有时间瞄准,所以他要格外注重角度。 砰! 在又一次砍偏后,老尼尔拍拍夏尔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休息一下了。 扔下斩首大剑,夏尔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酸疼的胳膊,地上满是碎掉的木屑,他没有一次能准确地沿着画线砍下木头。 晚餐的时候,家里来人了,夏尔看着来人,惊呼一声,而雷恩则是激动地跳下椅子,冲到了来人的怀里。 桑送三世回来了,他好像已经康复了,尽管柔和的脸庞上尽是旅途的疲惫,但是见到家人后,他的眼神却充斥着喜悦。 “母亲。”桑松三世轻声打着招呼,安娜的脸上一片平静,但是夏色却看到了她桌下颤抖的手。 “坐吧,你很幸运,祈祷还没有开始,玛丽~”安娜竭力保持着平静。 “快坐,巴蒂斯特先生,我去为您烧洗澡水。”玛丽看到一家人团聚,也充满了喜悦。 祷告结束后,桑送三世表明了来意,他是为了这次的三骑士处决而来的,因为那三人是他的朋友,他希望能减少朋友不必要的痛苦,而不是回来继续刽子手工作的。 安娜听到儿子的目的后,眼中尽显失望,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说夏尔已经在练习了,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可以指导一下夏尔。 听到夏尔居然在练习斩首大剑,桑送三世先是一愣,随后眼中充满了痛苦,随后愧疚地对夏尔说“对不起,我的儿子,我并不是要夺取你身为刽子手的荣耀,就让我做你的助手吧。” 夏尔看了看安娜古井无波的脸,然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愧疚,他或许是借助之前的中风逃离了这里,但是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让年幼的大儿子直接承担了他的痛苦,这应该就是他矛盾的地方吧。 沉闷的晚餐结束后,桑送三世亲自为夏尔受伤的胳膊涂上药油,并不断地按摩着,夏尔看着眼中满是慈爱的父亲,轻声问道“父亲,您的病好了吗?” 送三世一顿,接着点了点头。 “当初我确实是中风了,但是回到乡下后不久,我竟然发现身体可以慢慢移动了,或许是上帝给予了我再生的机会吧。” “如果没有三骑士处决,您会回来吗?”夏尔鼓起勇气问道。 “不知道......”长久的沉默后,桑送三世叹了一口气。 第八章 斩刑2 接下来的日子里,桑送三世接过了老尼尔的责任,亲自教导夏尔如何使用斩首大剑,同老尼尔直观的演示不同,桑送三世明显讲解的更深入,示范地更精准。 从他起手到完成刑罚,每一击都充满了美感,而且全部准确地砍在了那条线上,看地夏尔一阵赞叹,抛却桑松三世对刽子手的厌恶,仅就他掌握的技巧而言,他绝对超越了桑松家族的前任。 临刑前几天,夏尔已经基本掌握了斩首大剑,十次劈砍中,有八次可以利落地砍掉木头,桑送三世于是调整了训练计划,开始给夏尔讲解临刑前的心理准备。 雷恩也加入了这种相聚,他们围坐在花园前的台阶上,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一如很久之前的样子。 从桑送三世的口中,夏尔也了解到了父亲和三骑士的交情从何而来,他们分别叫拉里,拉巴尔,卡拉斯,是国王近卫军的底层军官。 桑松三世结婚的那天晚上,有三个酒后兴高采烈的年轻骑士在地狱街附近迷了路,在听到桑松家中的欢笑和喧闹后,就过来敲门,三骑士看到人们围着新郎新娘跳舞喝酒,于是也加入了他们的队列,和宾客们一起吃喝玩乐,没问主人到底是谁。 在欢迎他们的同时,桑送三世警告他们,参加这个婚礼对于他们而言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这三个贵族青年并没有在意,坚持要看一看新娘,他们一起举杯祝贺桑松三世,再次喝得酩酊大醉。 不过他们还是觉察到了欢快气氛中,宾客们的阴沉严峻的气质,于是为了活跃气氛,他们抛却了贵族的身份,亲自上场扮演了喜剧中的有趣角色。 第二天当个他们得知整夜都在和全法国的刽子手,刑讯人喝酒跳舞的时候,感觉到很窘迫,但是年轻人往往无所顾忌,拉里对桑送三世说他们很高兴能结识一位说不定将来会相遇的人,并表示万一落到桑松三世手里,还希望他能不让他们增加不必要的痛苦。 他们还饶有兴趣地请桑松三世带他们参观了放满刑具的屋子,拉里尤其对正义之剑感兴趣,并学着刽子手的样子,在空中挥舞了三圈,桑松三世答应他们如果有一天他们犯了死罪,绝不会挨第二剑。 此后他们就断掉了联系,直到这次再次相遇,桑松三世决定亲自履行当初的承诺。 至于这三位骑士犯了什么罪要被砍头呢? 拉里无疑很有官运,一路升迁到了法国驻东印度地区的少将指挥官,但是自七年战争后,法国的对外扩张策略就转为了收缩防御,殖民地不断被英国蚕食,当英国人在印度半岛登陆时,他英勇抵抗,在接连取得一些胜利后,拉里开始变得骄纵,轻取冒进,在一场关键战役中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马,下层军官们开始不满。 同时由于战争对当地的破坏,原住民也对这位高傲易怒的将军极度排斥,英国也开始了施压,对于这次的冲突,路易十六和其他的贵族们认为拉里要负主要的责任,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卷入,这件案子变成了一起政治案件,最后为了缓和多方的压力,拉里以及他的两个副手,被判斩首。 “还是您亲自来吧。”夏尔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一次的处决交给父亲。 “没事,都一样的,我原本以为回来拿起刑具,就回不去了,但是你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夏尔,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桑松三世忽然泣不成声,抱住了两个儿子。 轻抚着桑松三世的卷发,夏尔理解他,既然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那么他会接受,而且也会比他的父亲做的更加出色。 处决日到了,夏尔带着桑松三世,老尼尔,以及其余助手们出发了,一路上人们惊异地看着这个桑松家的大儿子,难道他要开始行刑了吗? 各种声音嘈杂起来,等到他们来到夏特勒提取犯人的时候,夏尔第一次走在前面,面对着刑事长官,签署了接收文件。 “巴蒂斯特,你好了?你们这是?”刑事长官显然认识桑松三世,但是看到刽子手居然是夏尔时,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尊敬的拉米尔先生,我还没有完全恢复,以后夏尔会接替我的职位,您可以期待他这次的表现。”桑松三世恭敬地说道。 尽管满腹疑虑,但是拉米尔还是让夏尔签署了接收单,然后带着他们来到了监牢。 一入监牢,昏暗,腐臭,呻吟,各种东西迎面而来,夏尔不由地掩住口鼻,比起这里,巴黎街道上的污水,便溺物,垃圾都不值一提了。 拉尔和其余两名骑士就躺在一个昏暗的牢房中,衣服破碎,浑身都是带着血痂的伤口,床上乱七八糟,满地都是打翻的东西,可见他们在这里遭受到了多少虐待。 “拉里,拉巴尔,卡拉斯,我来了。”桑松三世慢慢地扶起拉里,同时示意老尼尔和夏尔分别扶起另外两人。 蒂斯特?”拉里勉强睁开眼睛,好大一会功夫才认出桑松三世,显得激动起来。 “嗯,我来履行承诺。”桑松三世眼中满是悲戚。 希望你能信守你的承诺,我可不想挨第二刀。”拉里开着玩笑。 “我也是......” “嗯,说的不错。” 其余两名骑士也笑了起来。 等三人进入囚车后,刽子手队伍向着格列夫广场进发,经历了上一次的车裂,夏尔已经毫不畏惧周围的目光了,现在的他身穿祖母改良的刽子手服装,脸色严肃,默默地走在队伍的正前方。 “那是桑松家的大儿子吗?” “好像是啊,怎么这么小就继任了,他父亲不是就在那里吗?” “切!小孩子能抡起比他还高的剑吗?我看要闹笑话!” “那不一定......我得告诉店铺的伙计们,来看看这个小刽子手到底砍人利不利索!” ...... 夏尔就这样伴随着一路的议论声,来到了行刑地点。 此刻这里已经人声鼎沸,除了处决贵族引来的看客外,大多数都是来看这个桑松家的大儿子到底行不行的。 第九章 斩刑3 “愿你得到安息,罪恶得到宽恕!”神甫已经完成了三骑士的祷告,他们被带到了提前搭起来的木台子上,上面并排放了三个砧板。 拉里最后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后,摘下了自己衬衫上小小的红宝石纽扣,送给了夏尔,然后眼神示意桑松三世,可以开始了,接着就把头放在了砧板上。 夏尔从老尼尔手中接过斩首大剑,然后平稳地举起,绕着木台子走了三圈,让围观者们能看清斩首大剑上的正义二字。 “好像有点门道啊......” “对啊!这么小的年纪有这么大的力量!” “桑松家还真是出怪胎啊,真是天生的刽子手家族.....” 看着夏尔平稳的动作,周围再次响起一阵嗡嗡声。 夏尔却充耳不闻,拎着斩首大剑来到了拉里的身边,后者已经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 呼~ 呼~ 呼~ 三圈抡完,夏尔借着斩首大剑巨大的势能,重重地砍向了拉里的脖子,此刻拉里的脖子那里好像被画出了一条线。 但是就在大剑落下的一瞬间,拉里不知为何居然扭动了一下,夏尔惊出一身冷汗,这一剑没有干净利落的砍下头颅,而是卡在了头颅下颚的牙齿中。 嗡!!!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夏尔也僵住了,但是桑松三世眼疾手快,抽出匕首,割断了头颅的连接部分,不过拉里在第一刀时已经死去,只是收尾不太完美罢了。 “我就说这小子不行!” “你行你上!” “切,我可不是肮脏罪恶的刽子手。” “闭嘴吧你!” ....... 夏尔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提着斩首大剑来到了拉巴尔身边,抡动三圈,手起刀落,头颅干净利落地切下。 还剩一个! 夏尔再一次完美地完成了斩刑,整个格列夫广场先是一阵寂静,接着就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夏尔手拄斩首大剑,喘着粗气,他已经力竭了,桑松三世欣慰地看着这个大儿子,悄悄地扶住了他。 夏尔看着欢呼的人群,突然感到一丝不真实,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杀人,穿越重重人海,安娜泪流满面,对着他微微点头。 “好样的,夏尔,你比我强......”桑松三世在他身边轻轻说道。 此次行刑,除了开始的一点瑕疵外,无论是民众还是夏特勒的刑事长官拉米尔,都很满意,而夏尔也慢慢发现了别人看向他时不同的眼神。 他们现在都叫他“小桑松”,而不是夏尔了。 甚至于他身穿刽子手制服的形象,都在巴黎掀起了一阵风潮,被改成了各种款式售卖,有的玩具店还推出了他的玩偶,这让夏尔哭笑不得,要是可以的话,他想去收取一些版权费,起码能补贴一点家用。 桑松三世在家里又呆了一阵子就返回了乡下,安娜并没有阻拦,但是夏尔知道那天她的心情很不好,雷恩也哭哭啼啼,直到桑松三世保证他们可以随时去乡下看他时,雷恩才止住了哭声。 直到后来夏尔才知道桑松三世在乡下遇到了一个善良温和的女人,或许是她的照顾,桑松三世才恢复地那么好吧,不过这都没有什么稀奇了,夏尔和雷恩后来又去了几次乡下,桑松三世已经在那里当了一名乡村医生,直到他去世前,也没有回到巴黎,以上就是桑松三世的后半段故事。 夏尔自从那次斩刑后,就接过了家族的重担,同时也开始在札记上记录他所参加的刑罚,对此他已经慢慢习惯,而那些从各地来到巴黎的刽子手们,除了拜访威严的安娜外,对这位小桑松也不再怠慢,而是以平等的姿态对待。 1785年,夏尔十六岁了,身材魁梧,面容俊朗,因为他其实一直在执行刑罚,所以在继任的时候拉米尔先生并没有任何难为,在交了六千零四十里弗尔后,获得了巴黎夏特勒刑事长官签署的任命书,桑松家族正式传到了第四代。 不过在接到任命书没几天后,宫廷就传来了召见,路易十六想要见一见这位在巴黎声名鹊起的年轻刽子手。 对于这次召见,安娜显得很庄重,她仔细地告诉了夏尔觐见国王的规矩,这些规矩都是桑松二世留下来的,因为只有他受到过国王的召见,但是因为那时路易十五还小,所以是摄政王和他谈话的。 夏尔表面虚心听取,但是他其实心里并不在乎这件事,因为在历史上,路易十六就是被桑松四世亲手送上断头台的,但是现在这里的历史已经因为他的到来,掀起了一丝涟漪,就是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辆华贵的四轮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桑松家的门口,背面的金底和三个银色的鸢尾花纹章表明了它的身份,两匹高大的布洛纳斯白马静静地矗立在车前。 身穿红色制服的国王近卫军拉开车门,一个头顶银色精致假发的威严长者走了下来,他的眼神锐利,鹰钩鼻,嘴唇很薄,脸上明显扑了一层粉,脖子上系着一条用花边缎带扣住的领巾,上身披着一件银色双排扣外套,袖口处露出了硕大的蕾丝花边,下身穿着黑色丝绒短套裤,白色丝袜下脚蹬一双黑色的厚底高跟鞋。 路易十六的掌玺大臣巴朗登。 “美丽的安娜女士,你好。”巴朗登左手扶右胸,身体稍微前躬,同时微微点头,他显然对这里的味道不太喜欢,但是宫廷的教养还是让他做足了礼仪。 “巴朗登先生,您辛苦了,请进来吧。”安娜身体微微下蹲,邀请巴朗登进去。 “时间紧急,小桑松呢?”巴朗登直接了当。 安娜接着就把夏尔叫了出来,此时的夏尔一身花纹绉领的紧身衣,绣花背心,方尾大衣,紧身及膝裤,厚跟方头鞋,白色长丝袜,这身衣服让他别扭无比,而且他严词拒绝了祖母给他的假发和扑粉的行为,尽管安娜为这一身正装花费了一百里弗尔。 错。”巴朗登显然很满意夏尔的装扮,接着转身上了马车,挥手让他跟上。 “夏尔,这是一个机会,你成长的比我期望还要快,去吧。”安娜看着眼前已经比她还要高的夏尔,感慨地说道。 “嗯,那我走了。”夏尔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嗒嗒嗒嗒~ 马车平稳地前行着,车内的装饰也十分豪华,黑色丝绒的墙面,红色沙发,繁复花纹的地毯,车窗边还有一盏煤气灯,亮度很高。 说实话,夏尔很不喜欢这种巴洛克式的衣着和装饰,尤其是这一身别扭的衣服,因为他坐地很不舒服。 “小桑松,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次私人会面,总比你砍头轻松吧。”巴朗登看到夏尔拘谨的样子笑道,声音很尖利。 夏尔很自然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并不想解释是这套衣服让他很不舒服的,而且这个掌玺大臣目光阴冷,从面相上看,就是一个刻薄阴毒的人。 巴朗登见夏尔不理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夜幕降临,这辆马车载着夏尔驶向了凡尔赛宫。 第十章 争论 凡尔赛宫,是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四至路易十六的主要住处,也是当时法国的政治中心,它的布局和建筑风格是欧洲17、18世纪许多皇家宫殿和园林的典范。 凡尔赛宫原是一个小小的村落,1624年,法王路易十三以一万里弗尔的价格买下面积达117法亩的凡尔赛宫原址附近的森林、荒地和沼泽地区并修建了一座两层红砖楼房,作为狩猎行宫。 1664年,路易十四完婚后决定将皇家行宫迁往凡尔赛,即在父亲当初修建的狩猎小屋基础上建造行宫,路易十四在位五十多年,凡尔赛宫兼收并蓄了很多法国艺术家与建筑师的设计精髓,逐渐成为欧洲最宏大、最华丽的宫殿。 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相继为宫殿增添了新的内容,重新装饰并融会了很多的建筑风格,法国古典主义、洛可可式直至新古典主义的建筑特点应有尽有,这座建筑的最终格局无比宏大,有700余间房间,占地面积达510000平方米。 如果说凡尔赛宫的外观给人以宏伟壮观的感觉,那么它的内部陈设及装潢就更富于艺术魅力,室内装饰极其豪华富丽是凡尔赛宫的另一大特色,大殿小厅处处金碧辉煌,豪华非凡,配有17、18世纪造型超绝、工艺精湛的家具,无数的镀金雕像,各种彩色玻璃,巨幅绘画以及挂毯,绝对会让初次到此的人震撼不已。 马车停下后,夏尔跟随巴朗登来到了凡尔赛宫前,即使现在的照明设施不那么发达,仍能看到凡尔赛宫金碧辉煌的模样。 夏尔前世曾作为访欧学者,不止一次游历过凡尔赛宫,可以说对里面的布局了如指掌,只是现在以这种身份重回凡尔赛宫,着实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巴朗登本来希望能在夏尔眼中看到震惊和怯意,从而重新占据上风,他阅人无数,但是今天这个小刽子手却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可让他失望的是,夏尔一脸平静,甚至眼中还流露出一种沧桑感,让巴朗登疑惑不已。 “跟我来吧,这里守卫森严,不要乱跑,不然......哼!”巴朗登着实有些气恼,吩咐夏尔跟着他,在门口近卫军的举手礼下进入了凡尔赛宫。 这里很大,而且一路都点燃了煤气灯,这种灯此时还未广泛普及开来,造价高昂,唯有王室才能使用,比起一般的蜡烛和煤油灯,亮度很高。 不时有巡逻的近卫军经过两人身边,夏尔目不斜视,一脸平静,跟着巴朗登来到了位于主楼东面的国王寝宫,这里是举行起床礼、早朝觐、晚朝觐和问安仪式的地方,寝宫北边为小会议室,南边为牛眼厅,得名自通往国王寝室的大门上方牛眼形状的天窗,是亲王贵族和大臣候见的场所。 还未抵达门口,夏尔就听到了里面隐隐传来的争吵声,巴朗登一摆手,两人于是不再前进,而是静静地等待国王会见结束。 “内克尔,我任命你担任财政大臣,是让你帮助国家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捆绑王室的手脚。”路易十六的声音明显很不高兴。 “陛下,您应当知道,我们现在和英国的局势相当紧张,您为了支持北美的独立战争,不仅仅是购买他们的国债,还支出了大量的资金,武器和物资,您知道吗,巴黎市民们每天看着大量船只载着物资驶向北美,已经怨声载道,我在考虑逐渐停止这种意义不大的举动,毕竟如果我们本土这边出了问题,英国人绝对不会放过机会。”内克尔的声音不卑不亢。 夏尔暗自一惊,本该在两年前结束的北美独立战争,看起来不仅没有结束,反而形势变得更加恶劣,看起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已经偏移,未来再次陷入一片迷雾中。 “我不想听到这种话,凡是英国人的事情,我就要反对!我仍会支持北美独立,你要知道,那片丰饶的土地如果被英国彻底控制,那么我们的压力会变得非常大,这是国策。”路易十六态度很坚决,他现在三十一岁,正处在年富力强的时期,绝对不会服软,而路易十四一直被他视作追赶的目标。 又是一阵沉默后,内克尔好像承认了路易十六的话,开启了另一个讨论。 “既然陛下坚持,那我想,只能从别处开源节流了。” “说说看。” “嗯,第一就是废除约翰的激进方案,稳定货币,全面回收早期的一些纸币,同时限制私人银行的借贷。” 约翰·劳是一位苏格兰金融家,他在法国期间提出了一系列的财政改革措施,旨在通过增加货币供应和建立银行体系来刺激经济发展,从而增加政府收入,但是他也开创了纸币滥发的先河,从而放出了恶性通货膨胀这个猛兽,还引发了密西西比泡沫。 “说的不错,约翰做事确实欠考虑了,你继续。” 这句话让外面的夏尔一阵无语,要不是路易十六膨胀的扩张欲以及越来越奢靡的生活,约翰·劳也不会越来越激进,现在路易十六直接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真是够无耻的。 “第二就是压缩王室的财政开支,裁掉宫廷中一些不必要的高薪职位。”内克尔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犹豫。 “什么?你已经裁掉了我的一些厨师,画家,园艺师,现在搞得我生活都有些不便了,你还想裁掉谁?说说吧。”路易十六声音高亢,明显是在讽刺。 “陛下,您的用度确实该缩减了。” “要不然你裁掉我的掌玺大臣吧,他工资最高。”路易十六笑道。 内克尔还未说话,夏尔就看到巴朗登脸色难看,即使是扑着一层白粉,夏尔也能看出巴朗登脸色黑黑的,额头青筋暴起。 “陛下,巴朗登侯爵年纪也大了,我想委派一位年轻的男爵为您服务,就是费迪南男爵,他年轻果敢,又很稳重......”内克尔果然说出了一个名字。 “内克尔,你居然真是这样想的......”路易十六好像很惊讶,没想到开个玩笑,内克尔居然真的接住了。 夏尔撇了一眼巴朗登,这位掌玺大臣已经即将暴走了。 “好吧,你可以带来,我要看看,另外你还有什么策略?”路易十六好像有些疲惫了。 “还有.....还有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就是加税,但是现在的税率已经很重了,想要最高法院通过的话,不容易,所以,我推荐召开三级会议。”内克尔终于扔出来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路易十六惊呼! 巴朗登终于不能容忍内克尔这种胡作非为了,直接大声禀告道“陛下,小桑松带到了。” 第十一章 锁匠国王 “是巴朗登吗?进来吧。”路易十六召唤道。 巴朗登深吸一口气,恢复了镇静,然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夏尔紧随其后。 刚一进房间,夏尔就不自觉地眯起了双眼,因为相比于外面的昏暗,室内可以说是明亮如昼,头顶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周围精美金色壁纸上的壁灯光芒肆意地折射着,繁复花纹的沙发,镶着金边的家具,都无不彰显出皇家威仪。 此刻坐在巨大书桌后的路易十六脸庞柔和,眼睛清亮透彻,眉目和蔼,体型略胖,但是此刻他的眉毛上扬,明显是有些生气,看起来还没有从内克尔的提议中缓过来。 年近五旬的内克尔身着精美的丝绸长袍,外罩一件红底背心,上面金线缭绕,同时配有金银饰品,与巴朗登低调的奢华不同,出身于银行家的内克尔明显显得更为华丽。 “陛下。”巴朗登稍微鞠躬道。 “陛下。”夏尔当然不能像巴朗登一样,而是深深地行了一个深鞠躬礼。 “嗯,内克尔,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的提议太冒失,暂时搁置吧。”路易十六挥手。 巴朗登对这些暴发户们的鄙视由来已久,尤其是今天居然在内克尔口中听到这种消息,但是路易十六明显不想双方冲突,于是让内克尔告退了。 内克尔离开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夏尔,搞得他莫名其妙。 “陛下,您还要容忍内克尔多久呢?他已经有损了您王者的威仪!”巴朗登想要出一口气。 “巴朗登,宽容一点吧,内克尔上任后,确实给国家财政带来了些许改变。”路易十六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松鼠形状的锁具摆弄起来。 “是,陛下。”巴朗登只能搁置了攻击内克尔。 “这就是闻名巴黎的小桑松吧?”路易十六边摆弄锁具,边抬头看了一眼夏尔。 “陛下,听候您的吩咐。”夏尔急忙回答道。 “嗯,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孔武有力的身体,听说你砍头又快又准,还真是天生的刽子手呢!”路易十六明显对夏尔充满兴趣。 “陛下,我们家族世代为王室及巴黎人民服务,职责在身,一天也不敢懈怠。”夏尔回答的不卑不亢。 “嗯?不错。”路易十六终于发现了夏尔的特别,尽管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和他身上的贵族服饰不搭,但是他的眼神特别明亮,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彬彬有礼,毫无一丝畏惧和阿谀奉承之意,见惯了巴朗登以及其他贵族的眼神后,路易十六第一次开始正眼看待这位年轻人了。 “给我讲讲你觉得最为难忘的行刑吧?”路易十六放下锁具,示意夏尔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陛下,我接任刽子手后,砍过许多脑袋,但是有一个犯人让我印象深刻,他是一名盗匪,因为盗窃了一位美丽侯爵夫人的卧室,被判处了辱刑,焚刑,烙刑以及斩首,不得不说这是一位硬汉,直到斩首前,他都一声不吭。”夏尔坐下后,身体微微前倾,他可不敢在这里跷二郎腿。 “噢?真的吗?”路易十六明显来了兴趣。 “嗯,最为神奇的是,他被斩首前告诉我,最好砍快一点,不然他就无法对我表示感谢了。”夏尔停顿了一下。 “什么?快讲讲!你别起来,坐着说。”路易十六胃口被吊了起来,急不可耐地站起来,来到夏尔面前,靠在办公桌上。 “我也很好奇,所以那一剑砍地堪称完美,直到他人头落地时,我才知道他什么意思,当时头颅在地上滚了三圈,恰巧脸正对着我,接着他的眼睛眨了三下。”夏尔平静地说道。 “太神奇了!巴朗登,你知道死人会眨眼睛吗?”路易十六听到这种民间故事,显得很高兴。 “陛下,我没有听过,想必真的是有吧。”巴朗登也被这个故事所吸引,不由地附和道,他能看出来开陛下此刻很高兴。 “还有什么,再讲讲~” “好的,陛下。” ...... 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路易十六被夏尔讲述的几个故事深深地吸引,直到巴朗登提醒他该就寝了,路易十六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书桌前,继续摆弄起那个锁具,而巴朗登正要带着夏尔告退。 “怎么就不行呢?”路易十六的声音响起。 “陛下,我能看看吗?”夏尔突然出声。 “小桑松,你还懂锁具吗?”路易十六显得很吃惊,而巴朗登却是皱起了眉头,这个夏尔从上了马车,再到这里,种种的表现都让他感觉拿捏不住,此时夏尔居然自作主张,这就让巴朗登不能容忍了。 “陛下,他不过是个粗人,怎么会知道如此精巧的锁具呢。”巴朗登边说边示意夏尔别不知好歹。 但是夏尔却并不理会这个掌玺大臣,因为这只是一个墙头草,况且他现在如一片白纸,巴朗登的政治手段还对付不了他,何况宫廷的一切权利都来自路易十六,他并不怕这位掌玺大臣目前会对他怎样,只要在路易十六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就能为未来多留一个退路。 “来,你来看看,这个问题困扰我一个星期了!”路易十六让夏尔过去,将那枚松鼠形状的锁具递给他。 在这个时期,人们对锁具的制造和设计非常着迷,锁具不仅要求实用,而且更要精美和华丽,路易十六本人就对锁具的制造和设计也非常感兴趣,他甚至高薪聘请了民间的著名铜匠加曼,在凡尔赛宫里专门建造了一个全法国最高级的五金作坊,用来制造各种各样的锁具。 路易十六的锁具作品非常出名,每一把锁都被他制成了艺术品,他的作品包括鲤鱼、鸭子、松鼠等动物造型,非常生动可爱,其中,松鼠锁非常受欢迎,如果扭动松鼠锁的钥匙,整个松鼠就会摇头摆尾,非常有趣。 前世的陈耀还专门研究了一下这段有趣的历史,同时还在售卖纪念品的地方买了一把松鼠锁,不过显然没有眼前这枚真品贵重,现在这个锁具上镶嵌了很多宝石,入手沉重,夏尔仔细看了一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毕竟这只是个半成品。 “陛下,您看,这里的机括应该细一点,不然会抵住松鼠的头部,其次尾巴扭动的地方不如换成弹簧,不仅减轻了重量,还能加长摆动的幅度和时间。”夏尔指着锁具的一些位置,轻声说道。 “太好了!!!夏尔!!你真的是一位优秀的年轻人!我就说哪里不对劲!!”路易十六听完夏尔的建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 “陛下,那我告退了。”夏尔懂得进退,很多事情只需要点到为止。 跟着巴朗登离开凡尔赛宫时,气氛更加的微妙,直到他走下马车前,身后才传来巴朗登冰冷的话语。 “年轻人,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刽子手,从来都是.......贱民!” 夏尔没有回答,低头行礼,目送马车离去,眼中一片平静。 第十二章 让娜 对于巴朗登的威胁,他并不放在心上,这个路易十六视为亲密伙伴的掌玺大臣,是一个极其善于伪装的墙头草,革命前支持路易十六,等到君主立宪占据上风的时候,他又支持君主立宪,吉伦特党占据上风的时候,他又改变风向,他最为硬气的就是反对罗伯斯庇尔的恐怖统治,但那也是出于他对于这种更底层掌权的厌恶。 他的政治生命甚至穿越了拿破仑时期,直到路易十八,现在他如果有心要找夏尔麻烦的话,对于夏尔来说还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夏尔作为巴黎的公众人物,和巴朗登也没有深仇大恨,巴朗登应该不会花时间对付夏尔的,关键是夏尔目前比较干净,已经和路易十六建立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可是夏尔还是高估了巴朗登的心胸....... 回到阁楼时,夏尔发现雷恩正坐在台阶上,看起来好像还受了一点伤。 “雷恩,你这是怎么了?”夏尔急忙来到雷恩面前,拿起他的胳膊,又看了看他的腿,上面有些淤青,伤势不重,但是面积不小。 “哥哥,我本来想到街口等你,但是谁知道遇到了巴米那群小乞丐,我本来不理他们,但是巴米故意冲撞我,还叫我道歉,我不干,就被他们围起来揍了一顿,幸亏让娜姐姐帮我赶走了他们。”雷恩呲牙裂嘴地说道。 “巴米?”夏尔眉头皱起。 随着巴黎越来越多底层农民的涌入,再加上社会上存在着大量的贫困和失业人口,许多人被迫沦为乞丐,为了管理这些乞丐,当时的政府和教会设立了一些乞丐收容机构,为乞丐提供食宿和基本的医疗照顾,这些机构通常被称为“乞丐之家”或“乞丐收容所”。 但是这也催化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他们饿了就去乞丐之家吃饭,没事的时候就在街面上乱晃,扰乱治安,贩卖消息,偷窃,替人拿钱办事,比如去店铺里捣乱,店主为了息事宁人,往往给钱消灾,尤其是一些小乞丐,就算犯事的话,抓住几天又放了,就更加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 这些乞丐以街区划分底盘,四处作孽,是夏特勒一直头疼的问题之一,而那个巴米为首的小乞丐帮就在地狱街这片乱晃。 夏尔心念急转,他忽然想到当时巴朗登离开时在一个近卫军身边耳语了几句,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一股火气从心头冒起,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欺负他的家人,真的是欺负人不隔夜,不过这次夏尔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暂时对付不了巴朗登,但是那些小乞丐他可不打算放过。 “来,哥哥给你上药。”夏尔扶着雷恩来到客厅,拿出创伤药给雷恩轻轻地涂抹着,祖母因为年纪大了,已经睡下了,夏尔只能明天早餐的时候给她汇报和国王的谈话了。 “让娜这么晚了,怎么会在那里?”夏尔边擦药边问。 让娜是他们的邻居,在夏尔13岁的时候,跟随他的父亲搬到了隔壁,他的父亲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裁缝,脖子上常常挂着一卷皮尺,戴着一副木框眼镜,而让娜和夏尔同岁,是一个头发火红的苗条姑娘。 初来乍到时,大家并不相信这个看起来更像屠夫的男人是一个裁缝,但是当皮埃尔展示出格外精湛的技艺后,外加他彬彬有礼的服务态度,他们就在地狱街站稳了脚跟。 与其他人对桑松一家敬而远之的态度不同,皮埃尔和让娜表现出了很大的善意,尤其是让娜,和夏尔,雷恩很快就玩到一起了,她活泼开朗,又极其富有正义感,对于夏尔的刽子手身份格外的好奇,甚至偷偷让夏尔带她去摆弄那些刑具。 “让娜姐姐好像也没睡,反而在她家门口左顾右盼,我估计是她知道你去见国王陛下了,所以等你回来,不然她也听不到我出事了。” 尔点点头。 “哥哥,你再过两年就和让娜姐姐结婚怎么样?”雷恩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臭小子,别瞎说!”夏尔动作一滞,揉了揉雷恩的脑袋。 “不是,我觉得让娜姐姐就是上帝赐予的,好不好嘛,哥哥~”雷恩摇晃着夏尔的手臂。 “好了,早点睡吧,明天罗伯特先生该来上课了。”夏尔扶起雷恩,把他送回房间休息,在雷恩不情愿的目光中,吹灭了蜡烛。 刽子手的家属是不被允许去公共学校上课的,所以安娜就请了学校里的老师来给兄弟两个上课,主要教授语言,历史以及礼仪,这种收费可是很高昂的,足见安娜对两个孩子的重视。 躺在床上,夏尔仔细想了一下这次的见面,他的故事和对锁具的建议绝对已经给路易十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那个锁具改良,他还留了一个坑,相信不久后还会被路易十六叫去的。 至于巴朗登的小手段,他决定去彻底解决一下,这些小乞丐们的世界里只相信一句话,弱肉强食! 后来他又想到了红发让娜,几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女孩还真的和其他的女孩不一样,其他的女孩对他无一不流露出惊惧和厌恶,毕竟他是一名刽子手,但是让娜却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和他交往,而且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渐渐发现让娜好像看他的眼光有所变化,不过这种事情,祖母应该不会允许的,因为安娜已经从约翰家族给他物色了一位女孩了。 唉! 该怎么说服祖母呢?以他目前优异的表现,其他的话,祖母肯定会听,但是这种刽子手家族的传承问题,安娜绝对不会松口。 迷迷糊糊中,夏尔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餐的时候,安娜仔细地询问了夏尔昨天的谈话,在得知夏尔居然获得了国王的青睐后,感到非常惊讶,这个孙子真的是上帝赐予他们家族的礼物啊! 吃过饭后,夏尔来到刑具房,扛起斩首大剑,离开了家。 “夏尔!你在做什么?”让娜忽然从她家门前冲了出来,惊恐地看着夏尔。 “咳咳.......我就是去教训一下巴米那群小乞丐......”夏尔急忙放下剑,笑道。 “没事,我都教训过了,你该不会是去砍人吧!”让娜捂住了嘴,但是夏尔明显看出她在笑。 “就是吓唬吓唬罢了,不然他们一直像苍蝇一样,也挺烦人的。”夏尔拄着剑也笑了起来。 “那我们一起去吧,我还能帮忙拉住你~”让娜红发一甩,走在前面,夏尔笑着扛着剑,跟在让娜背后。 路上的人纷纷吓得躲到一边,不知道这个小刽子手在发什么疯。 第十三章 教训 让娜和扛着剑的夏尔走到了一个街区之外的圣安托万街道,同巴黎其他贫民巷一样,这些地方的住房条件非常恶劣,房屋拥挤不堪,卫生状况很差,缺乏基本的生活设施,居民大多是失业的工人、手工业者、流浪汉和乞丐等社会底层人士,他们的生活极度贫困,许多人甚至无法满足基本的食物和住所需求。 由于贫民窟的卫生状况和生活条件极差,这些地区也成为了疾病和犯罪的温床,市政厅和教会虽然采取了一些措施来改善贫民窟的状况,但由于各种原因,这些问题一直未能得到根本解决。 而这里也是巴米的小乞丐帮经常聚集的地方,转过一个巷子后,夏尔看到了坐在墙下晒太阳的小乞丐们,这些乞丐们有的不穿上衣,仅仅用绳子扎着一条短裤,有的披着宽大肮脏的床单,都赤着脚,而巴米则是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贵族样式的白色衬衣,不过这件衣服已经被他折腾得到处是污渍。 他们的脚下散落着一些包装纸,上面写着“好美味面包房”,巴米正拿着一根面包棍撕咬着。 “嘿!巴米!”夏尔将大剑往地下一杵,喊道。 小乞丐们一惊,尤其是是巴米,差点被噎到了,等他看清来人是让娜和小桑松时,脸色都白了。 “小桑松想干什么!”巴米惊呼一声,就准备跑,但这是一条死巷,而夏尔和让娜又堵住了出路。 其实他昨天晚上从那个传递消息的人口中,得知是要教训夏尔的,但是他不敢,因为小桑松的名字可是在巴黎响当当的,桑松每次行刑,他都会去看,但是传递消息的人他又惹不起,只能带人埋伏在地狱街,本来是想趁夜色打黑棍的,但是却等来了夏尔的弟弟,雷恩,结果就教训了雷恩一顿。 他第二天想跑出去躲几天来着,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结果就被夏尔堵个正着。 “我问你,为什么打我弟弟!”夏尔冷冷地问道。 撞了我,还不道歉,难道你们桑松家就是这么不讲礼貌吗?”巴米色厉内荏地叫道。 “好!”夏尔一步一步走上前,斩首大剑在石板路上划出了难听的声音。 小乞丐们纷纷躲到了后面,巴米呆呆地看着夏尔,连跑路都忘记了,腿肚子直打颤。 夏尔忽然举起斩首大剑,朝着巴米挥去! “夏尔!!!”让娜脸色也变了,她原本以为夏尔只是吓唬吓唬巴米,但是没想到夏尔直接动手。 “啊!!!”巴米情急之下,闭上眼睛,举着了面包棍。 嗤! 面包屑四溅! 巴米睁开一只眼,看到面包棍被削掉了一半,而自己的脑袋还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接着就发现自己的裤裆湿了。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打我弟弟!”夏尔把脸凑到了巴米面前。 查尔斯!”巴米承受不住夏尔的目光,吐出了一个名字。 “查尔斯?”夏尔一怔,这个人他知道,是夏特勒的一位警察,负责的街区也在这一块,不过夏尔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 “还有呢?” “查尔斯找到我们,说如果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教训,他就不抓我们去夏特勒监狱......”巴米哆哆嗦嗦地说道。 “让娜,你怎么看?” “你和他无冤无仇,我估计背后还有人。”让娜很聪明,她本以为就是小孩之间的打闹,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简单。 “嗯,我也这么认为,巴米,我弟弟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了,但是你要帮我办一件事!”夏尔略微思考了一下。 “你说,你说!”巴米见到危机过去,急忙点头。 “帮我盯着查尔斯,别让他发现了,看看他都和什么人接触,尤其是宫廷的人,明白吗?”夏尔吩咐道。 “这个......”巴米有点犹豫,因为查尔斯也不是好惹的。 “你没有选择,要么留下一只手,要么答应!”夏尔重重地拄了一下斩首大剑。 “好吧......”巴米终于认命了。 “让娜,咱们走吧!”夏尔扛起大剑,转身离去。 “巴米,接着~别老去偷艾玛奶奶的面包了,羊毛不能总逮着一只薅!”等到他们走到巷子口时,夏尔从身上摸出5个苏,丢给巴米。 巴米接过钱币,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尔,你越来越稳重了,不过要是巴米不答应,你真会砍掉他一只手吗?”不理巴米的反应,让娜对夏尔的表现很惊奇。 “会!”夏尔直截了当。 “啊!”让娜捂住了嘴巴。 “骗你的~我有那么残忍吗?”夏尔伸出手揉了揉让娜的脑袋,哈哈大笑。 “哼!”让娜被摸了脑袋,脸一红,狠狠地掐了一把夏尔的胳膊,然后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回到了地狱街。 等到回到阁楼时,夏尔远远地看到了罗伯特先生远远走过来,急忙告诉让娜他要先溜回去了,不然被罗伯特先生看到,又被要训斥了。 让娜吐了吐舌头,挥手让他赶紧走,然后去帮忙拖住了罗伯特先生先生,好让夏尔能从另一面回去,直到看到夏尔进屋后,让娜才松了一口气。 在路易十六时期,法国的教育主要由教会和私人教育机构掌控,私塾是当时一种常见的教学形式,通常由一位教师负责教授多个学生,私塾的教学内容包括阅读、写作、算术、音乐、绘画等各种学科,根据学生的需求和兴趣进行教学。 当时的私塾先生通常来自中产阶级或上层社会,罗伯特先生就是如此,他出身于一个富有的银行家庭,年轻时期曾在英国留学,深深地受到了君主宪政的影响,所以回到法国后,投身于教育界,发表过很多相关文章,而这也是他接受安娜的邀请原因,他并不相信贵族那一套东西,但这并不影响他到位的礼仪和绅士风度。 “夏尔,雷恩,今天我们继续学习法语和拉丁语阅读,我们......”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罗伯特先生拿出一本文集,准备带领两兄弟阅读。 “罗伯特先生,文集的阅读我现在已经可以带领雷恩完成了,您能给我们讲讲其他知识吗?”夏尔站起身,微微鞠躬。 “夏尔,你指的是什么?”罗伯特并不因为夏尔的打断而生气,接触久了,他甚至很欣赏夏尔的好学和聪明,他明白这个小桑松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冷血恐怖。 “您知道伏尔泰吗?”夏尔轻声问道,他并没有说出更为激进的主张,因为那样未免过于惊世骇俗了,他深深地知道思想上的改变从来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噢?你知道伏尔泰?”罗伯特明显来了兴趣,要知道当时伏尔泰的学说在他们这些第三阶层中是非常流行的,但是为宫廷和教会所不齿,所以只能私下讨论。 第十四章 忘年交1 “嗯,我读过伏尔泰先生的一些著作,觉得他的思想很奇特。”夏尔笑道。 “不错,我没想到你这样的行刑者,都知道伏尔泰,不过他现在年事已高,大多数时间都在庄园里面休养,不过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能在圣日内维耶图书馆见到他。”罗伯特对夏尔的好感又增加了。 “圣日内维耶图书馆?我常常去,怎么没有见过呢?”夏尔大惑不解,在前世的时间线,伏尔泰还有三年才会回到巴黎,没想到在这里已经回来了。 “嗯,王室只是默许他回到巴黎,但是并不允许他传播任何思想,所以他很低调,一般会在圣日内维耶图书馆最里面的文史馆,完成他的最后一部作品。”罗伯特谈起伏尔泰,一阵感概。 “伏尔泰先生样貌如何?”夏尔估计是他按照前世的画像去找,而且他没想到伏尔泰居然已经回到巴黎了,所以才找不到。 在罗伯特先生描述了一遍后,夏尔忽然记起,他已经几次遇到过伏尔泰了,那是一个头发纯白的老人,留着花白的胡子,穿着简朴的长袍,和大多数知识分子的一丝不苟不一样,随意得甚至有些邋遢。 当时伏尔泰还请过他帮忙登上梯子拿书,怪不得呢,夏尔一拍脑门,没想到这个略带仙气的老人是正主。 听完夏尔的话,罗伯特先生罕见地笑了起来,表示如果夏尔愿意,周末的时候可以带他去见见伏尔泰,夏尔自然是很欣喜,接下来就是正常的授课了。 “哥哥,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罗伯特走后,雷恩大惑不解。 “雷恩,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可能要发生大事了,你没听到早上玛丽还在抱怨中央菜市场的鱼和蔬菜天天在涨价吗,而且街面上的乞丐越来越多,以后类似巴米那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祖母能依靠的就是我们了,我们要有力量和能力保护这个家!”夏尔郑重地说道。 “哥哥,你作为刽子手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吗?”雷恩懵懵懂懂。 “不够,你要知道个体的力量是很微弱的,我们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交到这种朋友的前提就是感情和信念!” “不明白......” “你慢慢就会懂了,对待真正的朋友是要付出真心的,而信念,就是让大家可以共同努力,奋斗,互相照顾。”夏尔目光炯炯。 “那和糟老头子有啥关系?”雷恩撇了撇嘴。 “呵呵,雷恩,要有礼貌,那不是糟老头子,而是一位思想大师,他会是我的一个起点,我将从那里出发。”夏尔笑着摸了摸雷恩的头。 几天后,夏尔看到巴米在阁楼外面乱晃,就知道这小子估计有消息了,于是走出屋子,朝巴米招了招手。 “小桑松......”巴米看了看周围,跑到夏尔跟前。 “叫我夏尔就行了。”夏尔一直不喜欢别人叫他小桑松。 “嗯,夏尔,打听到了,我们跟了查尔斯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夏特勒,出去巡逻的时候会去花神咖啡馆,蒙特卡洛赌场,伊勒里花园......”巴米描述得很仔细,这小子记性倒挺好。 “这不都是娱乐场所么,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阔绰了,他见过什么人吗?”夏尔疑惑道。 “......你说宫廷的人吗?” “嗯。” “我想想啊......对了,他确实和一个人约见了几次,是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戴着帽子,看不清长相,不过我可是巴米,我就派了小虾米跟了那个人几天,打听到他叫卡洛斯,是国王陛下近卫军的一名中尉。”巴米一脸得意。 终于对上了,这个中尉应该就是巴朗登当时下发指令的人了,然后层层转移,到了巴米这里。 “查尔斯估计是把卡洛斯给的报酬独吞了,然后再威胁你来埋伏我。”夏尔想通了关键。 “什么?还有报酬?”巴米一呆。 “对啊,你看看他能流连于各种高级娱乐场所,想必报酬不少呢!”夏尔拍了拍巴米的后背。 “那得多少好美味面包啊!!!!这个混蛋!!”巴米也不傻,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 “没关系,有机会的话我会去一趟夏特勒,装作受伤的样子,让他看看,表示你完成任务了,不过你想不想报复回去?”夏尔想试试巴米的胆子。 “报复?我不敢......”巴米先是兴奋,随后又颓然起来。 “等我有完整的计划后,可以保证没人能找到我们,不过查尔斯只是一个跑腿的,咱们干一票大的,怎么样!”夏尔心里开始酝酿起一个恶心巴朗登的计划了。 “好吧.......”巴米犹豫地点点头。 “拿着给大家买身衣服吧,别给我丢人。”夏尔丢给巴米一袋钱币,转身回了屋子。 么叫别给你丢人?”巴米捧着钱袋,自言自语道,然后脸上露出狂喜,夏尔这是要收他们当小弟吗! 其实给刽子手当小弟也不错,起码以后衣食无忧了,巴米拿着钱袋兴奋地走了。 周末的时候,夏尔坐着罗伯特先生的马车,赶往了巴黎城外的夏特莱庄园,伏尔泰隐居的地方。 庄园不大,只有几名女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此外还有一个厨师,一个马夫,相比于他的名气,可以说得上配置很简单了。 “弗朗索瓦,小桑松我给你带来了。”罗伯特带着夏尔,刚进入庄园,就看到屋外的一颗梧桐树下,一个老人捧着一本书,在那里打鼾,正是伏尔泰,而弗朗索瓦就是伏尔泰的本名,伏尔泰不过是笔名罢了。 “嗯?”听到喊声,伏尔泰悠悠转醒,看见罗伯特和夏尔,露出了笑容,示意他们过去坐,女佣也搬来了两把椅子。 “弗朗索瓦先生,之前很冒昧,不认识您,请见谅。”夏尔看到这位法兰西思想之王,恭敬地弯腰行礼。 “小桑松,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的样子。”伏尔泰声音很温和,还俏皮地朝着夏尔眨了眨眼。 “咳咳......您还是叫我夏尔吧,”夏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夏尔,你来见我可是会影响到你的,有什么事情吗?”伏尔泰喝了一口茶水。 “我想找到信念。”夏尔平静下来后,坚定地说道。 “信念?”伏尔泰和罗伯特一愣。 第十五章 忘年交2 伏尔泰作为当时极富盛名的思想家,其思想主张反映了当时资产阶级的利益和要求,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他尖锐地批判教权主义和迫害,主张政治和宗教分离。 他反对当下法兰西的君主专制,倡导君主立宪,认为君主应该尊重人民的基本权利和自由,实行法治,以确保国家的繁荣和人民的幸福。 同时他提倡天赋人权,伏尔泰认为人生来就是平等和自由的,每个人都应该享有平等的权利和机会,主张法律应以人性为出发点,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此外,他还非常推崇文化和科学,认为它们是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 “对,正是我的信念。”夏尔再一次声明。 “有点意思,说说吧。”伏尔泰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 “诚如您所见,现在的巴黎的情况并不好,我早上出发前,家里的女佣还告诉我最近物价飞涨,生活支出一直在增加,我作为刽子手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街上的乞丐越来越多,监狱里的囚犯也不断增加。我还有幸见过国王陛下,凡尔赛宫内的辉煌让我震惊不已,据说贵族们的宴会也越来越奢靡,我们教区的塔列朗主教大人,居然数次公开带着情妇,坐着华丽马车招摇过市,而他手下的司铎,神甫们也不遑多让,而且......”夏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抿了一口茶。 “我砍的头越来越多了,所以我想问问您,您理想中法兰西该有的样子是什么场景。”夏尔目光平静地看着伏尔泰。 罗伯特显然没想到夏尔居然能思考到这种程度,问出这么意外的问题,直接怔住了,然后就是眉头紧锁。 伏尔泰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了,他真的没想到一个服务于王室的刽子手,会对巴黎乃至法国的了解这么深入,而且能见微知著,顺势提出这么宏大的问题,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游历欧洲,在英国停留过很长时间,通过观察,他发现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好像确实是一套不错的框架,自从光荣革命后,君主的权力被大大限制,议会基本掌握了国家的权力,而君主更多的则是一种象征和体面,这样群策群力,就能避免出现君主的失误从而导致国家的危难。 “我赞同君主立宪,我觉得理想的状态是由一位开明君主按照哲学家的意见来治理国家,当然要兼顾法律,科学和公平。”伏尔泰没有敷衍了之,而是直接了当。 “噢,哲学家可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啊,比如您,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您这样的智慧啊,大家都会被利益所驱动,而将理想抛之脑后。”夏尔感叹道。 “你说的是......”夏尔的话让伏尔泰叹了一口气,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我读过您的《哲学通信》,也了解过光荣革命,几乎可以称得上平稳过渡,从地理上看,英国孤悬在外,而法兰西处在欧洲大陆的中心,强敌环伺,奥地利、普鲁士、西班牙、荷兰、撒丁和那不勒斯,再加上英国这个宿敌。” “从国内看,英国的贵族们确实是妥协了,让渡了很大一部分利益给民众,而且其资产阶级的发展没有受到王室的过多打击,但是我们则不同,论出身的话,再有学识,财富,也不过是第三等级,而我这种刽子手,甚至连第三等级都不如。” “我只知道现在的税率越来越重了,我听说国王陛下准备再一次加税,用来弥补支持北美造成的亏空,很多事一旦达到临界点,可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夏尔有理有据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罗伯特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恍然大悟,但是内心无比纠结,他承认他看得不如夏尔远,但是他并不会嫉妒,反而觉得夏尔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和朝气。 “你分析地很对,法兰西确实是和英国不同,但是这条路再难走,我们也得走下去,不能因为难而不做,如果说要牺牲的话,我这个老头子就当第一个吧,今天你提的问题,我会好好想一想,你以后可以常来跟我聊聊,我很喜欢你。”伏尔泰坐了起来,今天的夏尔可以说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喜。 “嗯,多谢您的青睐,我会的。”起身告辞后,夏尔跟着罗伯特离开了庄园,而伏尔泰还在树下坐着,只不过睡意全无,他在消化着夏尔的话。 “夏尔,你真地令我很意外,没想到你不光想到了未来,还有如此详细的论据,我作为你的老师,真的很汗颜。”马车上罗伯特笑着说道。 “罗伯特先生,术业有专攻啊,您的文学修养,我恐怕一辈子都赶不上了。”夏尔不失时机地吹捧,让罗伯特又开心起来。 但是夏尔却心事重重,他不过是从后来人的角度看待这场变革,而且很惊异于这些历史人物有些时候做出的奇怪抉择,但是身处历史,他才知道前方一片迷雾,而他的剧本也在慢慢改变。 如果以他的设想,第一步的答案已经有了,拿破仑的答案直接抄就是了,但是第二阶段就不能像拿破仑一样了,那样只会树敌太多,除了军事外,还有很多牌可以打,例如远交近攻,稳住英国,蚕食其他,又例如表面合作,暗地里输出法兰西的新思潮....... 此时的罗伯特绝对不会想到,夏尔的脑子里已经将欧洲放置在砧板上,肆意切割了。 告别罗伯特先生后,夏尔回到了地狱街,这次去本来也没想很快就得到心中的答案,不过见到了伏尔泰也算是一大收获了,而且还获得了时刻去拜访的权利,不过和伏尔泰相交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将利用这种机会认识很多的有力人物,以伏尔泰的名气,即使是刻意低调,也会有很多重要人物来拜访的,这些人物就是夏尔为三级会议所做的准备。 回到家时,他意外地发现让娜正坐在阁楼前面的阶梯上,面露愁容,头发散乱,而雷恩正在一边安慰她。 “这是怎么了?”夏尔诧异地走上前去,他还是第一次在让娜身上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的样子。 “夏尔!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让娜看到夏尔回来,站起来扑到夏尔的怀里,痛哭起来。 “让娜,别伤心,跟我进去,我们和祖母商量一下。”夏尔轻轻拍着让娜的后背,扶着她走了进去。 “祖母,皮埃尔叔叔发生什么事了?”扶着让娜坐下后,夏尔看到安娜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 “今天你走之后,皮埃尔家里突然来了一队警察,以叛国罪的名义逮捕了皮埃尔,我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个裁缝为什么会被扣上叛国罪?”安娜也是满脸不可理解的样子。 第十六章 打探 临近傍晚的时候,老尼尔回来了,但是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起初夏特勒的人并不愿意透露任何关于皮埃尔的事情,在他偷偷塞给查尔斯一袋钱币后,后者才说这件案件太过重大,他们也是执行上层的命令,抓人罢了,至于皮埃尔已经被带到了巴士底狱,案件也转交给了最高法院,现在由奥尔良公爵亲自负责。 奥尔良公爵......夏尔听到这个名字后,陷入了沉思。 奥尔良公爵全名是路易·菲利普·约瑟夫,来自法兰西奥尔良家族,属于波旁王朝庶系分支,他因热心支持法国大革命而被称为平等的菲利普,但最后仍在雅各宾专政时期被送上断头台,不过他的长子路易·菲利普在1830年七月革命后成为法国国王。 总体而言,这位奥尔良公爵除了在革命初期对于第三等级的支持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而后来他又流亡海外,所以夏尔对他的信息并没有知道很多。 又安慰了让娜一番后,夏尔也想不出好办法,巴士底狱那边关押的都是重刑犯,以政治犯居多,他虽然认识一些守卫,但是估计就算通过贿赂也进不去。 几天后路易十六又一次传召了他,不过这次巴朗登并没有前来,来人居然是上次和巴朗登耳语的那个近卫军中尉,卡洛斯。 卡洛斯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眼神也未显示出异样,不过夏尔还是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这样也好,不用去查尔斯那里演戏了,通过卡洛斯的眼睛应该能对巴朗登交代了吧。 白天的凡尔赛宫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金碧辉煌,郁郁葱葱的绿植在精心修建下无不展示出王室的奢华和优雅。 这次的会见并不在之前的寝宫,卡洛斯带着夏尔来到了一处距离寝宫不远的房间。 “陛下,小桑松到了。”卡洛斯在门外恭敬禀告。 “快叫他进来。”路易十六明显很高兴,甚至有点急不可耐。 轻轻推开门,夏尔不禁有些惊讶,这个房间并没有多么奢华,而是更像一间工作室,屋子的一角整齐地码放着各种铜铁,另一边则是一个小巧的熔炉,墙上挂满了各种工具,硕大的工作台上,此时散乱着不少金属碎屑,甚至于还有一些珍贵无比的宝石。 路易十六则是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衬衫,外罩一件工匠皮袍,正聚精会神地拿着镊子摆弄着那件松鼠锁。 “夏尔,你没想到吧,上次你提的建议少了一点,不过我想到了!”将镊子放到一边,路易十六举着松鼠锁给夏尔展示起来。 随着钥匙的转动,那个松鼠开始变得活灵活现起来,摇头摆尾甚是可爱。 “陛下,您真的是天赋异禀,我确实没有想到。”夏尔真心夸奖着,原本以为那个坑要自己填,不过路易十六还是凭借着他高超的技艺找到了问题所在,不得不说,这位国王真的有点东西。 “别这么说,夏尔,要不是你的线索,我也无法完善,不过我这次叫你来还是想要给你展示一个礼物。”路易十六得意地说道。 “礼物?”夏尔很诧异,内心隐隐一动,不会是那件东西吧....... “你上次讲了很多斩首的经历,而且即使像你这么健壮熟练的刽子手,一次都不能行刑太多,所以我就设计了一个工具,你来看看怎么样。”路易十六笑着揭开桌上隆起的一块黑布。 这是一个立起的设备,由两个杆子组成,杆子侧边装了滑槽,在顶端被一个横着的杆垂直交插连接,一根绳子连在刀片上,以便它可以被提升或降落,而底部是一个固定好的砧板。 “这是?”夏尔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是什么东西,果然,路易十六还是把断头台造出来了。 “我给你演示一下。”路易十六很满意夏尔的表现,接着拿起桌上的一个木棍,放到了断头台的砧板上,轻轻拉动绳子。 咔擦! 木棍的头部被整齐地切断。 “太好了,这种设备如果被用来砍头,省时又省力。”夏尔赞叹道。 “而且还是一种仁慈,我知道你偶尔还会失手,用了断头台以后,因为死得快,也可以减少犯人的痛苦,你说呢?”路易十六显然很满意这件工具。 “确实,陛下百忙之中,还操心我的事情,让我实在是愧疚不已。”夏尔低头道。 “没关系,咱们可是朋友啊~”路易十六笑道,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陛下,我还有个小建议。”夏尔看着断头台说道。 “你说你说。” “就是刀口如果做成斜三角,那么就会更好地切割,也不容易卷刃,您看这里。”夏尔走到断头台面前指着铡刀说道。 “对,你说的对!!”路易十六眼神一亮,高兴地拍了拍夏尔的肩膀,就要开始动手改造。 “陛下,奥尔良公爵请求面见。”门外的守卫忽然禀告道。 “这个菲利普,这个时候来干吗,最高法院很闲吗?”路易十六放下工具,有点不高兴,不过出于对奥尔良公爵的尊重,他还是决定去处理一下。 “夏尔,你先回去吧,等我改造好了,派人给你送过去。”路易十六拉开房门,朝着夏尔摆了摆手。 “陛下,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允许我去见见奥尔良公爵,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公爵大人。”夏尔知道机不可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你认识菲利普吗?好吧,那一起去吧,我去清理一下,你先过去吧。”路易十六让守卫带夏尔先去牛眼厅,然后自己去了盥洗室。 来到会议室后,夏尔发现半圆形的玻璃窗前已经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了,从他的侧面看,面容刚毅,眼神锐利,鼻子挺拔,身上的服饰与巴朗登差不多,但是却没有那么的奢华,而是很有品味,他也没有戴假发,一头金色的短发更加衬托了他硬朗的气质。 “你是?”听到有人进来,奥尔良公爵本以为来人是路易十六,却没想到进来一个年轻人。 “公爵大人,我叫夏尔,是国王陛下叫我过来的。”夏尔急忙弯腰行礼。 “夏尔......噢,想起来了,我听陛下提起过你,说你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年轻人,来坐吧。”奥尔良指了指眼前的红色沙发,示意夏尔坐下说话。 “是,公爵大人。” “说起来,咱们还是同行,我负责签发行刑名单,你负责执行,只是一直没见过,不过我听过你,小桑松。”奥尔良看着夏尔笑道。 “多谢大人,我只是完成工作罢了,还不值得您这么夸奖。”夏尔态度很好。 “不错,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谦逊的不多了。”奥尔良很满意夏尔的态度。 “大人,我知道很冒昧,不过如果您能告知我的话,我将十分感激。”夏尔深吸了一口气。 “噢?说来听听。” “夏特勒最近逮捕了一个裁缝,叫皮埃尔,罪名是叛国罪,您能告知我一些情况吗?”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奥尔良脸上的笑容消失,坐了起来,锐利的眼神刺向夏尔。 第十七章 探监1 “大人,事实上,我完全是出于私人的原因,皮埃尔叔叔是我们的邻居,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我们家避而远之,我敢保证他是一位勤劳本分的裁缝......”夏尔从奥尔良的眼神里分明看出了怀疑,似乎还有一丝丝杀气。 “夏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虽然我还挺喜欢你,但是你的保证,呵呵......”奥尔良显然并不满意夏尔的回答。 “咳咳......其实,皮埃尔叔叔有一位女儿,我们年龄相近.......”夏尔表现出窘迫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我明白了,我就说么,你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搅到到他们的事情里。”奥尔良一愣,眼中疑云散去,哈哈大笑起来。 夏尔只能腼腆一笑,他知道唯有这个原因才能骗过这个老狐狸。 “不过,夏尔,我还是不能说太多,皮埃尔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甚至于我怀疑他搬到你家附近都是有一定原因的,我听说陛下很欣赏你,所以,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啊。”奥尔良的话让夏尔有点摸不着头脑。 为了接近自己吗?一个刽子手有什么可图谋的吗? 还是接近自己而搭上路易十六这条线?但是他们已经搬来好几年了,而且自己从未透露过和国王的关系,皮埃尔不可能预料到自己的行动的。 无论如何,奥尔良显然透露出了皮埃尔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裁缝那么简单,夏尔眉头紧皱,轻声问道“那您能告诉我,皮埃尔叔叔的结果大概会如何?” “这个不好说,还需要详细审问,不过最起码也是斩刑,既然你今天提到了,估计不久后我会派人带你前去协助调查。”奥尔良说出了一个结果。 斩刑? 夏尔一愣,看起来没办法了,他现在只剩一条路了,就是求路易十六,但是这会极大的削弱他在路易十六心中的地位,开口简单,但是开口一定要开在关键的地方。 正当夏尔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外的守卫大声喊道“陛下到。” 夏尔和奥尔良公爵急忙站起来,整理衣服,随后门被推开,头发还略微湿漉的路易十六身着便装,推门而入。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路易十六心情明显不错。 “已经谈完了,陛下。”夏尔躬身行礼。 “是的,我们聊的很愉快。”奥尔良微微点头,脸带笑意。 “那就好,夏尔,既然你说完了,没事的话就先离开吧,我会派人稍后把模型送到你家里去。”路易十六笑道。 “好的,多谢陛下,那我告退了。”夏尔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和路易十六说,毕竟很多情况还没搞清楚。 “陛下,皮埃尔拒绝招供,我想让他做......” 等他在外面关好房门后,隐约听到奥尔良的话,但是模模糊糊,而他不可能呆在那里,就跟着那名中尉卡洛斯离开了。 该死,就差一点,奥尔良到底想做什么?夏尔苦思着,就在即将离开凡尔赛宫时,迎面撞上了巴朗登。 “巴朗登先生。”夏尔心头一紧,还是低头行礼。 “呦?陛下又召见你了吗?果然是人才啊,能和陛下聊到一起,真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啊。”巴朗登声音尖利,夏尔明显看出他脸色并不好。 “您过奖了,我还有事,就不耽误您了。”夏尔故意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告退道。 “嗯,你看起来好像受伤了,需要我的马车送送你吗?”巴朗登看到夏尔受伤的样子,又不着痕迹地和卡洛斯对视一眼后,脸上才露出笑意。 “我刚在陛下的工匠坊做事,不敢弄脏了您的马车,我可以走回去的。”夏尔轻轻地点了一句,随后躬身离去。 巴朗登明显也听出了夏尔的意思,看着夏尔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巴朗登先生,需要我再出手吗?”身后卡洛斯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 “暂时不用了,希望他得到了教训吧,如果他能安安稳稳地陪陛下,当一个玩伴,我倒不介意凡尔赛宫里多出一个小丑。”巴朗登说完后,转身朝着路易十六的寝宫而去。 回到家后,夏尔告知了让娜真实的情况,因为实在没必要骗她,让夏尔意外的是,让娜在得知最坏的结果后,反而是不再哭泣,而是眼神变得冷静下来,谢过了安娜和夏尔的挽留后,就独自回去了。 “哥哥,让娜姐姐不会有事吧?”雷恩担忧地看着夏尔。 “没事的,你最近就帮我看着让娜,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告诉我。”夏尔不能一直待在家,因为他作为刽子手还是很忙的。 圣安德烈广场。 今天有三名盗匪需要被处决,一切都很顺利,在围观人群散尽后,夏尔正带着助手们收拾刑具和尸体。 啪啪啪! 鼓掌声想起,夏尔抬起头,奥尔良公爵正站在面前,脸带笑意。 “公爵大人!”夏尔和助手们急忙低头行礼。 “小桑松果然名不虚传,出手果断利索。”奥尔良夸奖道。 “大人过奖了,您请吩咐。”夏尔问道。 “你不是想知道皮埃尔的情况吗?跟我来吧。”奥尔良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尼尔叔叔,交给你了。”夏尔对着老尼尔说了一句后,快步上了马车,跟着奥尔良公爵前往了巴士底狱。 巴士底狱位于巴黎中心,始建于14世纪,作为军事城堡投入使用,目的是防御百年战争中英国人的进攻,是一座非常坚固的要塞,高30米,围墙很厚,有7个塔楼,上面架着大炮,里面有个军火库。 后来,随着巴黎市区不断扩大,巴士底要塞成了巴黎市区东部的建筑,失去了防御外敌的作用,于14世纪末被改为王室监狱,专门关押政治犯,在18世纪末期,巴士底狱成了控制巴黎的制高点和关押政治犯的监狱。 夏尔来这里的次数不多,而且每次都进不去,就是在门口等待犯人被送出来,但是这次则是跟着奥尔良直接来到了巴士底狱的深处。 两人下了马车后,穿过层层守卫和牢门,终于在监狱深处的一间囚室里见到了皮埃尔。 此时的皮埃尔身材还是那么高大,但是身上却是伤痕累累,手上腿上到处是夹棍的痕迹,黑色的血污侵染了身上的衬衣短裤,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皮埃尔叔叔!”夏尔惊呼一声,急忙上前轻轻地扶起皮埃尔。 第十八章 探监2 皮埃尔脸上尽是血污,那副眼镜早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夏尔轻轻地呼唤着沉睡的皮埃尔。 “咳咳咳.....尔......你怎么来了.......”皮埃尔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后,眼中闪过疑惑和讶异。 “皮埃尔叔叔,我来看看您怎么样了,让娜很担心您,他们说您犯了叛国罪,到底怎么回事?”夏尔急忙问道。 “唉,夏尔,谢谢你......能来.......看我.......”皮埃尔边说话边剧烈地咳嗽着。 “不过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出去,告诉让娜,让她去里昂投奔她的姑姑吧。”皮埃尔恳求道。 “可是......”夏尔还要说话,就被皮埃尔的手紧紧地抓住胳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以及........坚定。 这种眼神夏尔从别的死囚眼里也见到过,是一种求死的渴望。 “好吧,我会告诉让娜的。”夏尔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夏尔......你是一个好孩子.......”皮埃尔说完后又闭上了眼睛,显然说这些话已经让他失去了力气。 “公爵大人,我想我还是走吧,谢谢您能带我来。”夏尔轻轻地放下皮埃尔,起身朝着奥尔良行礼道。 “别着急么,我记得你除了砍头利索外,其他刑罚应该也很熟练吧,来吧,给我展示展示。”奥尔良忽然玩味地看着夏尔。 “您的意思是......”夏尔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就拿他试试吧,你说,对于这种骨头很硬的人,用什么方法才能撬开他的嘴呢?”奥尔良说着就吩咐外面的守卫把皮埃尔架起来带到了刑讯房,然后示意夏尔跟着过去。 几分钟后皮埃尔被绑在一个十字的架子上。 滋啦! 奥尔良伸手拿起炭盆里的烙铁,随意地翻动着里面灼热的炭块,看了夏尔一眼,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夏尔拳头紧握,脸上却一片平静之色,没想到奥尔良疑心还未消去,想必就是当时在凡尔赛宫自己的冒失发言导致的吧,唉,这些个老狐狸,没一个简单的。 怎么办? 思来想去,好像确实没办法,只能动手了。 夏尔来到堆满刑具的地方,抄起了夹棍。 “夏尔,你确定吗?这玩意对这个硬汉可没用。”奥尔良笑着制止了他。 夏尔也知道,皮埃尔的腿部已经被夹棍夹烂了,失去了知觉,所以他才想糊弄过去,但是没想到再次被奥尔良抓住了破绽,不过还好的就是目前奥尔良应该只是以为他是出于恻隐之心,而不是其他原因。 夏尔只能丢下夹棍,继续在刑具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就瞄向了另一件刑具。 那是一把奇怪的锯子,长半米,呈直角三角形,斜边是粗大的铁齿,带有弧度,这种锯子强度不高,但是对于人体来说足够了,是专门用来施加锯刑的工具,被锯过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 “夏尔,你觉得这个有用吗?”奥尔良明显有些不信。 “大人,这个的作用只是用来破开伤口的,主要还是靠这个。”夏尔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奥尔良显然很好奇。 “我们家族从祖父起就开始研制药物,我也学到了很多,这个就是从一种埃及爪蛙身上提取的毒素,可以让人体的疼痛放大数倍。”夏尔摇了摇小瓶子,他其实撒谎了,这个药物的作用是灭杀神经,用来截肢的,但是此时为了避免皮埃尔继续受苦,并洗去奥尔良对自己的怀疑,不得不用了。 “皮埃尔叔叔,你忍一下吧。”夏尔拿着锯子来到皮埃尔身边,小声说道。 “来吧怪你。”皮埃尔露出一丝苦笑。 咯吱咯吱! 锯子和人体骨肉摩擦着,皮埃尔的惨叫声响彻行刑室。 夏尔看着皮埃尔昏死过去后,拿出了毒药,滴到了皮埃尔的伤口上。 非人类的惨叫立刻从皮埃尔口中发出,直接把奥尔良都惊到了,他面露喜色,立刻冲到了皮埃尔身边,叫道“说!!!到底谁是你们的导师!!你们有什么目的!!!” 皮埃尔面容痛苦,已经虚脱了,完全不理会奥尔良,他的伤口除了最开始的剧痛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他的神经已经彻底枯萎坏死,以后不用再害怕酷刑了,在用感激地眼神看了一眼夏尔后,皮埃尔彻底昏死过去。 “大人,还要继续吗?他估计扛不住第二轮了。”夏尔淡淡地说道。 奥尔良面对皮埃尔如此硬气的表现,也沉默了,几分钟后,他朝着夏尔摇了摇头,表示今天可以了,然后就让人把皮埃尔带回了囚室。 “夏尔,你让我再次开了眼界,过几天他将会被斩首,到时希望你能继续好好表现。”奥尔良恢复了优雅,说完之后就带着夏尔离开了巴士底狱。 回地狱街的途中,夏尔一路都在思考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导师?肯定不会是那些大学的老师,而且现在的行会里面也没有这个称呼,总之就是很奇怪,让人感觉无厘头。 咦,那是谁? 夏尔忽然发现皮埃尔家门口有一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朝里面偷看着,那个人身材高大,身上穿了一件兜帽,帽檐很长,盖住了面容,转身之间,隐隐有金属碰撞声传出。 “兄弟?你知道皮埃尔去哪里了吗?”那个人也发现了夏尔,招手问道。 “我就住在隔壁,皮埃尔叔叔被警察抓走了,你是谁?”夏尔很担心让娜,因为他们家里就只有她一个,这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很难对付。 “什么!那让娜呢?”男人拿下兜帽,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接着他翻过栅栏,一把抓住夏尔的手臂。 夏尔本能地想躲避,却没有躲避开,感受着手臂上的力道,再看着这个褐色头发,面容英俊的年轻人,一瞬间明白了这家伙是谁了。 亚诺! 第十九章 消失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啊! 夏尔前世可是刺客信条的忠实粉丝,不过相比于游戏体验,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系列里面对于历史人文,尤其是那些著名建筑物的刻画,甚至可以说是精美绝伦,而且对于大革命的剧情,他通关了很多次。 所以当亚诺出现在他面前时,再结合这家伙的一身装扮,以及奥尔良在牢里问出的关键词,导师,夏尔直接就明白了皮埃尔事件的大致原因。 皮埃尔显然是潜伏在巴黎的兄弟会成员,而亚诺也是,就是不知道让娜知不知道他父亲的事情。 不过相比于游戏里面的兄弟会,现在这个兄弟会好像确实不太一样,起码他就没听说过皮埃尔这个人物。 但不得不说,皮埃很善于伪装,甚至于骗过了夏尔,可终究还是暴露了,那照这么说的话,奥尔良公爵很可能就是圣殿骑士团的成员了,而且从他的爵位看,在圣殿骑士团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亚诺显然还是像游戏里面那样的冒失,穿着这么一身刺客装就来找皮埃尔了,这是嫌死的不够快吗?街面上谁会穿成这样到处晃。 “兄弟,你先放手,你是谁啊?”夏尔不得不提醒亚诺。 “噢,不好意思,我是皮埃尔的朋友,亚诺,让娜去哪里了?”亚诺抱歉道。 “她不是在家吗?早上我还见过她的。”夏尔一愣,让娜最近心情不好,确实一直在家呆着。 “没人啊,我敲了好久的门。”亚诺两手一摊。 夏尔不说话,来到让娜家门前,掏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两人上上了很久,让娜早上的的痕迹还在,但是现在人确实不见了。 “到底去哪里了?”亚诺一脸沮丧,坐在椅子上。 夏尔真的无语,怎么一点不问问皮埃尔呢?你们组织的战友情呢?就知道惦记人家的女儿吗....... “夏尔,我知道你的名字,皮埃尔说起过你,你能帮忙去巴士底狱打探一下消息吗?”坐了一会的亚诺回过神来,终于谈起了正事。 “说实话,我刚刚从那边回来,也见过皮埃尔叔叔了,他的状况很不好,但是奥尔良公爵好像也没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消息,很生气,对他用刑很重,过几天可能就会斩首了。”夏尔只是隐瞒了自己动手的部分,因为实在没必要引起亚诺的敌意。 “啊好吧,多谢你了,我得继续去找让娜了,皮埃尔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亚诺眉头紧皱,随后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亚诺的背影,夏尔摇了摇头,这家伙绝对是有什么冒失的计划准备实施了,但是现在就算自己问,亚诺也不会透露出任何关于兄弟会的事情,所以还得从让娜那里着手,只是她到底去哪里了? 回到家后,夏尔独自待在房间,思考着整件事情,如果站在奥尔良公爵的角度,他问不出情报的话,那么一定会想办法钓出其他人,怎么钓呢? 忽然,他想起了当时离开凡尔赛宫时,奥尔良那句没说完的话,他在向路易十六禀报兄弟会的事情,那句话如果说完整应该就是“我想让他做诱饵,在行刑前放出消息,然后抓住来救他的人。” 想到这里,夏尔站了起来,快速地离开家,赶往了不远处的圣安托万街道,巴米时常出没的地方。 “咦?夏尔,你怎么来了?”巴米急忙从台阶站起来,他现在有了夏尔的资助,脸上已经显得健康不少,而且精神也不错,他身边的那些小乞丐也都不再是那么得凄惨了,基本上都有了衣服,看起来巴米对他们也挺好。 “巴米,我需要你帮我跟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很厉害,可以跟丢了,但是千万不能暴露行踪。”夏尔接着描述了一下亚诺的样貌。 “好!”巴米认真地点点头。 “还有你们今天看到让娜了吗?”夏尔问道。 “早上我看到她往瑞富丽街区去了,会不会是去买首饰了?”巴米挠了挠头。 “瑞富丽?她去那里干什么?”夏尔重复着这个名字。 瑞富丽街区,是巴黎北部的一处商业街,这里聚集了大部分的珠宝首饰商家,琳琅满目的各种首饰,每天都会吸引无数的夫人小姐们前去购物。 看着天色还早,夏尔决定去一趟瑞富丽街区,让娜绝对不会去买首饰,她去那里一定是因为很重要的原因,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关于皮埃尔的事情。 地狱街离瑞富丽街有一段距离,要穿过中央菜市场,夏特勒,而且那里离巴士底狱并不远。 由于巴士底狱里面的犯人和守卫都需要日常的用度,所以离瑞富丽街区不远,靠近巴士底狱的玛黑街区,就有很多饭馆,酒吧以及妓院,那里鱼龙混杂,充斥着欢愉,暴力,贫穷与富贵,各色人等在那里每天都发生着交汇。 而那里也是很多黑帮盘踞的地方,到处都有贩卖消息的人,不过真假难辨。 让娜去的不是瑞富丽街区,而是玛黑区,她去那里一定是找皮埃尔的消息去了,这个傻丫头,就这么一头扎进那么危险的地方,被人卖了估计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夏尔心里大急,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拦了一辆马车,半个小时后,终于赶到了玛黑区。 远处的巴士底狱城墙高耸,对面就是一排妓院,无数的浪荡子流连其中,夏尔深吸了一口气,扎进了拥挤的人潮。 “咦?那不是小桑松吗?快来这里坐坐啊,我叫玛丽安,专门为你新买了香水呢,快来闻闻~”一个阁楼上浓妆艳抹的女人显然认识夏尔,兴奋地朝他招手。 夏尔撇了一眼这个风尘女子,懒得理她,继续在人流中寻找着让娜的身影。 但是人潮涌动,夏尔不久就出了一身汗,浑身疲惫地靠在墙上,他在这里来回走了几圈,都没看到让娜的影子,要是巴米那小子在就好了,他一定认识很多这里的小乞丐。 无论在哪个世界,情报看起来都是极为重要的啊,夏尔感叹一声,继续搜寻着,忽然他又瞥见了那个玛丽安,此刻她正靠在窗口端着一杯红酒。 “能去你那里喝口水吗?”夏尔心里一动,朝着玛丽安挥手道。 “上来吧~”玛丽安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十章 眼镜蛇帮1 看着门口“欢愉之家”四个大字以及倚靠在门口亲热的男男女女,夏尔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说实话,他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在连续拒绝了好几位热情的姑娘后,夏尔终于沿着狭窄的楼梯来到了玛丽安的房间。 刚要抬起手敲门,他就被门里伸出的一只白嫩胳膊抓着领子拉了进去,然后就是一张热烈的红唇吻了上来。 “咳咳.....其实我是有事情找你。”夏尔好不容易摆脱了玛丽安,然后靠着墙壁,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丝质睡衣的女人。 刚才真是大意了,要是被让娜知道了,估计很难搞...... “小桑松,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欢愉吗?难道是找我谈情说爱?”玛丽安笑着靠在一边的衣柜上。 “不是啊,我想找你打听一点事情,可以付你钱的。”夏尔靠着墙壁远离了玛丽安,他想找一个地方坐下,但是这里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床,上面还堆满了玛丽安的一些贴身内衣,让夏尔实在是找不到立锥之地。 “这样啊~先付钱,十个里弗尔。”玛丽安见夏尔确实没有寻欢作乐的意思,笑嘻嘻地坐在床上说道。 真是够黑的,虽然现在物价飞涨,但是十个里弗尔真不少了。 “太贵了吧,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夏尔不是心疼钱,而是不想被这个女人骗了,这种地方混迹的可都是些人精。 “你要哪方面的消息?”玛丽安笑道。 “我要找一个人,有人说她今天到这里来了。”夏尔说道。 “你的情人吗?”听完夏尔的话,玛丽安笑得更开心了,因为在法语中是可以听出性别的不同的。 “是一个红头发的女孩,16岁左右,穿着一件.....”夏尔开始描述起让娜的特征。 “噢,我知道,不过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让我满意,我就告诉你她的下落,并且少收一半钱,怎么样?”玛丽安忽然站起来走到夏尔面前,把脸凑了上来。 “别靠太近了,我不喜欢陌生人靠这么近。”夏尔这次有了防备,冷静地说道。 “好吧,那你可以走了。”玛丽安也冷下脸来。 “二十里弗尔,如果你能讲出她的穿着,我就信你。”夏尔提高了价码。 玛丽安转身来到窗口,端起酒杯,看着窗外不说话。 “三十里弗尔。” 傍晚的风吹过,带起了纱质窗帘,夏尔忽然觉得玛丽安的背影有点落寞,他不由地有些懊悔,是不是刚才说的话有点刺激到这个女人了。 “你的小情人个子挺高,穿着黑色的长裙,红头发,对吗?”玛丽安忽然说道。 “对啊,她在哪里?”夏尔着急道。 玛丽安转过头,仔细地看着夏尔的眼神,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就如同你一样,我能一眼看出你们和这里的差异。” 玛丽安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说道“她跟着黑胡子走了,那家伙是这里的地头蛇,眼镜蛇帮在玛黑区的负责人之一,时常做一些下贱的勾当,你现在出发去救她,或许还来得及。” “她在哪里?”夏尔冲到玛丽安面前,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臂。 “渔夫酒馆,不过你去了估计也是白白送......”玛丽安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响了。 哐! 夏尔已经拉开房间门朝下跑去,床上滚动着三十里弗尔。 渔夫酒馆,他之前在这里来来回回的时候好像看到过,那是一个隐匿在小巷中的酒馆,只有一个破旧的木制金枪鱼招牌挂在巷子口,所以夏尔对它还有点印象。 夜幕降临,这里更加得繁华了,人流熙熙攘攘,夏尔赶到渔夫酒馆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 这个时期的酒馆并不像现代的酒吧那样普遍和多样化,通常规模比较小,以当地居民为主要客源,会提供简单的餐饮和酒水服务,酒馆的装饰风格通常是传统的法国乡村风格,墙壁上可能会悬挂一些猎物和旅游纪念品等作为装饰。 而这个渔夫酒馆的墙壁上到处挂着鱼骨,鱼叉,渔网,十几个桌子已经坐满了人,显然都是一些底层的民众,他们不在乎食物和酒的精美,只在乎能不能吃饱以及喝醉。 咀嚼声,餐盘碰撞声,脚步声,酒杯撞击声,喧闹声,让夏尔强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然后他开始寻找起黑胡子。 但是观察了一圈后,显然并没有发现黑胡子的踪迹,这里没有一个人有浓密的胡须。 “我找黑胡子有事,他在哪?”夏尔拦住一个侍应问道。 “嗯?我怎么没见过你?”侍应生很诧异。 “我有重要事情,要是被你耽误了,小心黑胡子找你麻烦!”夏尔恶狠狠地说道,对于这些人,有时候凶狠一点更为有效。 吧,黑胡子在后面的房间,就那里,你去吧。”夏尔的恐吓果然吓到了侍应,连忙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夏尔点点头,径直来到了酒馆深处的一个房间,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然后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休斯,怎么样,这个货色还行吧?”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出。 “嗯,看着还不错,体型匀称,身材高大,相信伯爵大人会喜欢的,黑胡子,你这次办的不错。”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回答道。 “伯爵大人喜欢就好,需要我给伯爵大人送过去吗?”黑胡子谄媚地说道。 “哼,你不会是想搭上伯爵大人吧?也不看看你什么货色?”休斯明显有些生气。 “不敢,不敢,我给你准备马车。”黑胡子被休斯吓得不敢多说一句。 接下来就是两人一些黑色交易的部分,夏尔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冲进去为好,按照黑胡子所说,让娜目前应该没有危险,还是跟上去在路上救人胜算比较高。 离开渔夫酒馆后,夏尔来到酒馆后门对面的小巷,等着他们带让娜出来,因为这种事情不可能从大门走的。 半个小时后,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从酒馆后门走出,他头上戴了一个高顶帽子,帽檐压地很低,再加上天色阴暗,看不清样貌。 紧随其后的就是两个强壮的男人扛着一个姑娘,夏尔一阵激动,那头红发没错了,是让娜。 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应该就是黑胡子了,休斯让人把让娜放到马车上后,随后关上车门,坐到了驾驶位,拉动缰绳,离开了渔夫酒馆。 第二十一章 眼镜蛇帮2 马车离开玛黑区后,速度开始变快,夏尔只能拦了一辆拉货马车,付了几倍的车资后才让车夫追到了马车后面。 人烟逐渐稀少,夏尔敢直接跟上是估计除了休斯外也没有什么同伙了,离开闹市区后,马车调转方向,来到了圣日耳曼区。 这里是巴黎最富裕的地区之一,有许多豪华的宅邸,同时还有许多著名的建筑和艺术画廊,如巴黎歌剧院和奥塞卢斯博物馆等。 应该快到休斯和黑胡子口中的伯爵府邸所在地了,因为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愈发稀少,夏尔跳下了货车,小跑着吊在马车后面。 大约十分钟后,马车停在了一处豪华的府邸门外一百多米的地方,从外面看去,里面灯火通明,不时有嬉闹声传出,看来那个伯爵应该在办宴会。 休斯勒停马车,随后跳了下来,夏尔则是趁机跑到了马车的另外一面,然后朝着里面看去,除了昏迷的让娜外果然没有什么其他人了。 深吸了一口气,夏尔掏出匕首,慢慢地朝对面挪了过去,休斯正打开车门,把头钻了进去,准备把让娜扶出来,夏尔瞅了四周一眼,夜色深沉,远处的府邸也没有守卫看向这边,然后悄悄地来到了休斯的身后。 “这个姑娘不错,就是命不好啊,活不过明天喽~要不是伯爵大人非要处女,我还不得先尝一下鲜!”休斯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此时他的头已经整个伸入了车厢。 夏尔猛然伸出左手,探入车厢,然后捂住休斯的嘴巴,另一只手拿着匕首直接划向休斯的咽喉,虽然休斯的头在车厢里,但是夏尔作为一名刽子手,对于人体结构可是了如指掌,在黑暗中准确地划到了休斯的脖子上。 这一刀太快了,休斯开始感觉到有人,然后剧烈地挣扎起来,但这把匕首太锋利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脖子湿了一大片,而随着他的剧烈动作,血也越流越快,夏尔则是眼神冷漠,用身体死死地抵住休斯的后背。 十几秒后,休斯终于不动弹了,彻底瘫软下去,夏尔估摸着这家伙已经死透了,把他抬起来扔回了车厢里,随后架起马车朝着塞纳河赶去。 塞纳河贯穿巴黎市中心,全长约21公里,将城市分为右岸和左岸两部分,夏尔目前的位置就在左岸,这里离塞纳河比较近,适合抛尸,如果放在富人区,可能影响不小,但是离开富人区,扔到塞纳河里,确实是短时间内最好的方案了。 “咦,那不是休斯的马车吗?怎么不停下?”夏尔驾着马车从容地从伯爵府邸前经过,一个守卫好奇地说道。 “休斯?该死的,你去哪里?还不过来,伯爵大人都等你很久了!”另一个守卫急忙冲着夏尔喊道。 “请禀报伯爵大人,货有点问题,我去换一个!”夏尔尽力模仿着休斯的声音喊道。 “快去快回!!该死的!”守卫也不继续纠缠,目送着马车离去。 ...... 欢愉之家。 黑胡子一脚踹开二楼的一间房门,抓起玛丽安的手,就要朝床上走去。 “马休~谁又惹你生气了~”玛丽安勉强笑道,她必须安抚住这个粗鲁的家伙,不然被他在气头上宣泄的话,肯定少不了皮肉之苦。 “哼!休斯那个该死的混蛋,杂碎!仗着伯爵撑腰!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当时要不是我带他来巴黎,他能有今天!!”在玛丽安的轻声软语下,黑胡子马休终于缓了过来,抄起桌上的半瓶葡萄酒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休斯?是和今天的货有关吗?”玛丽安一惊,就想到了夏尔。 “哼,你少打听!他不让我去,我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做了他!”黑胡子已经有些醉意了,搂着玛丽安开始上下其手。 ...... 夏尔架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河岸边,将马车停在一个斜坡上,然后抱出让娜,又在车内检查了一番,发现了一个小箱子,夏尔略一思索,把箱子拎出来,接着解下了缰绳,驱赶走了马匹。 双手用力,马车被缓缓地推动,接着借助斜坡,慢慢地滑到了水里。 看着马车逐渐被河水吞噬,夏尔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一切顺利。 接着夏尔开始查看起让娜的情况,发现她不知道被什么迷药弄昏了,然后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瓶药水,这种药水有一种极度刺激的味道,是为了避免行刑时遇到身体不适,打起精神用的。 揭开盖子,夏尔把药水放到了让娜鼻子下面。 “......夏尔.....我这是在哪里?”让娜悠悠转醒,让夏尔松了一口气。 “能走动吧,我们先回家再说。”夏尔扶起让娜,拎着箱子,在夜色中朝着地狱街走去。 ...... 索多瓦伯爵府邸。 今天的宴会不同往日,索多瓦伯爵格外地小心,外面的宾客们虽然声音喧嚣,但是坐在书房内的他却紧张地满头大汗。 他在等一个人,如果今天送的礼物能让那个人开心,那么他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这个该死的休斯,怎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妥?”索多瓦恨恨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接着走到门口让佣人去问问守卫,看休斯来了没有。 二十分钟后,佣人在门口禀告“伯爵大人,公爵大人到了。” 而休斯还是没有消息,这个该死的,索多瓦简直恨透了休斯,要知道为了拿到礼物,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和金钱的。 门被推开,索多瓦急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脸带笑意,走出书房,来到大厅处迎接公爵。 “索多瓦,你这次这么坚持邀请我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奥尔良不紧不慢,缓缓走近大厅。 “公爵大人!”音乐声暂停,舞蹈停止,女士们提起裙摆,略微下蹲,男士们则是左手放在右胸,微微低头。 “你们继续~不要让欢乐暂停~”奥尔良微笑着摆摆手,接着看向了索多瓦。 “大人,您这边请。” “嗯。” “休斯来了没!”索多瓦气恼地低声问着身边的佣人。 “大人,刚才守卫说休斯驾着马车经过了门口,但是又说货出了问题,需要点时间重新办......”佣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索多瓦脸色难看,但是不得不跟上奥尔良,将他引进了书房。 大约半个小时后,奥尔良阴沉着脸离开了索多瓦的府邸,宴会不欢而散。 第二十二章 双枪 扶着虚弱的让娜回到家里后,夏尔让玛丽帮忙烧热水,然后带让娜去沐浴休息,安娜年纪太大,他嘱咐玛丽手脚轻一点,至于让娜为什么会被黑胡子骗走,还是第二天等她恢复一些再聊吧。 “哥哥,你回来了......”拎着箱子经过楼道时,雷恩打开了房门,揉着眼睛问道。 “嗯,你快去睡吧。”夏尔摸了摸雷恩的头,然后回到了卧室。 呼! 今天这一趟可真够累的,不过运气也算不错,先是有玛丽安的帮助,然后休斯也没多带人手,不然就难办了,不过玛丽安为什么帮他,他还想不明白,以后还是找机会问问吧。 夏尔出去洗漱了一下,然后回到房间,将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了锁扣,红色的丝绒内衬上,两把袖珍手枪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东西啊! 这个时期的战争已经开始进入了热武器阶段,出现了火炮,火枪等武器,尤其是燧发枪,由1547年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发明,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这一修改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17世纪中叶时,很多欧洲军队普遍装备燧发枪,一直1848年,足足装备了200多年。 但是燧发枪的缺点也很明显,使用步骤还是较于繁琐,射速也低,有时候在惊心动魄的战场上,使用者一分钟也就只能射击两次,甚至还有的人一分钟只能射击一发,而只有经过训练后,枪手才能很好的使用燧发枪。 因为每次射击完都要清理弹道,重新装填弹药,用通条倒实,点燃引信才能再次激发,一波操作难度不小,尤其是遇到阴雨天,有可能都无法射击。 但是这不妨碍这种武器的普及,因为这就是未来的发展方向,而相比于战场上使用的长管燧发枪,小型的手铳也逐渐出现,例如夏尔眼前这两把,这种枪的原理和燧发枪基本一样,但是因为体积小,所以射击距离不远,应该不超过15米,而且精度不高,估计有效射程也就7,8米吧。 夏尔拿起手枪仔细观察着,这把手枪入手大约不到两斤,全长25厘米,其中枪管长13厘米,枪体以木质打造,铁质线膛枪管,缺口式照门和准星一应俱全,此外还有同时代其他燧发手枪上所不常见的“外挂保险结构”,这种保险结构在击锤尾部,被称为“狗锁”,能牢牢勾住击锤,不让其意外击发,极大的提高了枪支的操作安全性,降低了走火几率。 除了两把枪外,箱子里还有枪油盒、火药盒、制弹钳,以及一盒弹丸。 真是杀器啊!虽然开完枪就要换弹药,但是如果两枪都解决不掉敌人的话,换弹药也没必要了。 夏尔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休斯真是个送宝童子啊。 拎着枪,夏尔越看越喜欢,突然他发现枪柄处的的黄铜护手处,印了一行字迹,凑到烛光下一看。 “献给奥尔良公爵” 嗯? 夏尔一愣,这把枪是休斯准备送给奥尔良的吗?那他怎么嘴里喊着伯爵? 不管了,以后再搞明白吧,夏尔继续摆弄了一会手枪,就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餐时,让娜已经恢复了状态,只是看起来心情仍然不好,安娜一直在安慰着她。 不过夏尔还是用眼神制止了让娜向他询问的意图,这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安娜知道。 吃过早餐后,让娜跟着夏尔来到了屋子外的花园内。 “让娜,到底怎么回事?”夏尔看了四周一眼,确认没有人。 “我只是想去打听一下父亲的情况,听说玛黑区那里消息灵通,所以......”让娜提起昨天的经历实在有些后怕。 她从夏尔家回去后,越发觉得难受,老是坐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出去试试,她从前就听人说起过,玛黑区那里能买到消息,而且靠近巴士底狱,碰碰运气说不定有收获,谁知却被地头蛇黑胡子盯上了,诱骗到渔夫酒馆,喝了一杯水后就不省人事了。 直到昨晚在河边被夏尔唤醒,她才知道被骗了,说到这里,让娜哭红了眼睛。 “没事的,有我在。”夏尔轻轻揽着让娜,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夏尔,你说父亲会不会死啊,我听说巴士底狱很恐怖......”让娜边哭边说。 “我上次去见国王,遇到了奥尔良公爵,他带我去了一趟巴士底狱,我见到了皮埃尔叔叔,本来想回来告诉你,但是你却不见了。”夏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什么!他怎么样了!!”让娜忽然抬起头,抓着夏尔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情况不太好,受到了很严重的刑罚,听公爵大人的意思,过几天可能......”夏尔欲言又止。 “可能怎么样!!” “斩首......” 让娜捂住嘴巴,眼泪不住地掉了下来,接着不顾夏尔的阻拦,跑回了家中,夏尔追上去敲门,让娜却没有任何回答。 夏尔叹了一口气,准备晚点过来劝她,忽然看到街对面,巴米正在朝他招手。 “巴米,怎么样了?” “夏尔,你叫我跟的那个人确实很警惕,而且并不与人沟通,也不去其他场所,不过他每晚都要回马德莱娜街的一处府邸,而且好几个跟他穿着类似的人也去了那里。”巴米低声说道。 “马德莱娜街?什么人的府邸?”夏尔追问道。 “这个很难查,不过我可是巴米,你绝对猜不到,这处府邸是在诺阿伊公爵的女儿玛丽夫人名下。”巴米得意地说道。 诺阿伊公爵?玛丽夫人? 夏尔心念急转,原来是他! 拉法耶特! 出身于法国贵族拉法耶特家族的军官分支,1771年4月9日,14岁的拉法耶特从巴黎普莱西中学毕业,追随自己祖父和父亲的足迹,加入了法国陆军时,16岁时他娶了第五代诺阿伊公爵让·保罗·弗朗索瓦的女儿玛丽·阿德里安·弗朗索瓦斯·德·诺阿伊,由此进入凡尔赛宫廷的社交圈子,并最终说服路易十六参与了北美独立战争。 现在北美局势已经到了极度紧张的时刻,不断地有消息传回,而拉法耶特和华盛顿所率领的美军已经压制住了英军,而且将战线推进到了约克镇附近,随着胜利的天平向着美军倾斜,拉法耶特在巴黎的声望也开始迅速攀升,甚至盖过了他的岳父,诺阿伊公爵。 夏尔一直在关注着北美局势,此刻被巴米的消息提醒到,才想到了之前的报道。 约克镇大捷即将出现,北美独战争也快要结束了,到时拉法耶特将身负无上的荣耀回到法兰西,然后带着他的斐扬派第一个走上舞台。 不过亚诺为什么会去这所拉法耶特的外宅呢,只有一个解释,这里是兄弟会在巴黎的一个联络点,拉法耶特也是兄弟会的成员,就是不知道地位如何。 第二十三章 劫法场1 “对了,你知道眼镜蛇帮吗?”夏尔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一些信息。 “夏尔,你惹上麻烦了吗?”巴米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紧张起来。 “没有啊,这个组织很可怕吗?”夏尔看见巴米的反应,不由笑道。 “夏尔,你不知道,眼镜蛇帮可是巴黎的地下统治者,他们的人数多达数万人,有乞丐,车夫,妓女,杀手.......你要是惹上麻烦了,给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巴米仍旧紧张地看着他。 “没有,我就是问问,那你知道黑胡子,或者休斯吗?”夏尔不禁惊叹于眼镜蛇帮的强大,继续问道。 “黑胡子马休?我知道,他是眼镜蛇帮的玛黑区的负责人之一,休斯好像是最近一年才崛起的人物,不过据说这家伙原来是一个人贩子,但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了索多瓦伯爵的青睐,你知道吗?我听说这家伙专门帮助索多瓦伯爵寻觅处女,但是这些女孩后来都不知所踪了。”巴米靠近夏尔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休斯口中的伯爵是索多瓦伯爵啊,不过对于这个人物,夏尔没什么印象,估计就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吧,让娜应该就是休斯带给索多瓦的,而枪则是索多瓦让休斯弄来献给奥尔良的,这么说的话,索多瓦肯定和眼镜蛇帮有关系,奥尔良就不知道了。 “蛇王是眼镜蛇帮的首领?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夏尔很好奇。 “不知道,一般人很难见到他,据说在眼镜蛇帮扩张时出手过几次,手段狠辣,统一巴黎后,他就很少露面了。”巴米啧啧称奇。 “好吧,辛苦你了,你们还好吧,缺什么吗?”夏尔感叹道,当时这步棋真是走对了,巴米这帮孩子可太有用了。 “没事,都好着呢,那我走了。”巴米说完转身离去,但是腿却一瘸一拐。 “等等,你这是怎么了?”夏尔拦住巴米。 “没事,昨天跟踪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巴米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我看看。”夏尔蹲下来,拉起巴米的裤子,赫然看见他的小腿上一道十几厘米的割伤。 “这么严重,还说没事,走,我给你看看!”夏尔眉头紧皱,这个伤口不大,但是也不算轻,要是任由巴米回去,感染死亡是分分钟的事情。 “啊?没事啊?”巴米挠了挠头。 夏尔一巴掌轻轻拍在巴米脑袋上,随后转过身,叫巴米趴到他背上。 就这样,夏尔背着巴米回到了阁楼角落的药房,这里之前是桑松三世用来治病的地方,夏尔没有父亲那么高深的医术,但是简单的外伤以及药理知识还是不错的。 让巴米躺好后,夏尔拿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铁针,鱼线,纱布以及煤油灯。 “你还会这个?”巴米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呢?来,咬住!”夏尔拿出一个白布条,递给巴米。 巴米听话地咬住布条,然后紧张而又好奇地看着夏尔。 “忍一下,有点疼!”夏尔说着拿起一瓶酒精,浸湿纱布,开始给伤口消毒。 “呜呜呜.......”巴米额头大汗淋漓,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夏尔给手消完毒后,点燃煤油灯,拿起铁针在火焰上烧了一会,穿起鱼线,沉稳有力地开始缝合。 十分钟后,巴米看着腿上包裹的纱布,忽然流出了眼泪。 “怎么了?疼哭了?”夏尔知道巴米的意思,笑着打趣道。 “这点疼算什么,我可是巴米!”巴米听到夏尔的玩笑,一把抹去眼泪,笑着说道。 “嗯,这样才对么,回去记得不要乱跑,养个几天,尤其不要弄湿伤口,走吧。”夏尔笑着拍了拍巴米的后背。 “夏尔巴米走到门口,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走吧,你可是巴米!”夏尔摆摆手笑道。 无论是出于同情还是合作,夏尔都不可能看着小巴米出事,这是他为人处事的基本原则。 让娜那边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夏尔只能让玛丽送点吃的过去,但是让娜一直没有出来拿。 很快,夏特勒就下发了皮埃尔的斩刑命令,时间就在三天后。 夏尔来到让娜家门前,这次门终于开了,让娜满脸憔悴,看着夏尔,问道“你什么时候行刑。” “三天后,你吃一点东西吧,皮埃尔叔叔告诉我,希望你能去投奔里昂的姑姑,不过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会照顾你的。”夏尔心疼地说道。 “谢谢你,夏尔,我知道了。”让娜摇摇头,轻轻关上了门。 夏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把吃的放在了门口。 晚上的时候,夏尔忽然被外面的声音惊醒,他一直在留意让娜家,所以睡地很轻,于是穿上衣服,轻轻地来到了花园。 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正在那里敲门。 亚诺! 这家伙来这里干什么! 不多时,让娜开了门,一副惊讶的样子,他们随后说了几句后,让娜就让亚诺进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门又开了,穿戴整齐的让娜跟着亚诺走了出来,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时,让娜忽然看见了阁楼门口的夏尔。 “让娜,你要跟他去哪里?”夏尔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亚诺这家伙绝对是听到皮埃尔即将被斩首的消息,准备去救人,但是为什么要带上让娜,要知道奥尔良可是张网以待啊。 “夏尔,你还是别管......”亚诺见到夏尔,松了一口气,就要出声解释。 “亚诺!”让娜制止了亚诺,随后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夏尔。 “夏尔,很开心能认识安娜奶奶,雷恩,还有你,你是刽子手,我不怪你,但是我不能看着父亲去死,我们就此别过吧。”让娜说完轻轻吻了一下夏尔,然后转身离去。 “让娜,不要.......”夏尔急忙追上去,但是亚诺忽然抬起了胳膊,夏尔知道那里面藏着袖剑,而亚诺看到让娜和夏尔的亲密举动后,显然有些火大,不过正事要紧,所以他只是警告夏尔。 夏尔停住了脚步,他肯定打不过这个亚诺,只能看着让娜离去,该怎么办呢? 坐在阁楼前的台阶上的夏尔,眉头紧锁。 第二十四章 劫法场2 “不行,还是得靠巴米他们了。”苦思冥想后,夏尔发现自己的各方面实力还是太弱了,看起来这次事件结束后要着手构建自己的力量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尔就找到了巴米,告诉他两天后就会对皮埃尔施行斩刑,到时候可能会有骚乱,巴米要做的就是带着小乞丐们找到让娜,然后发生骚乱的时候带着让娜离开。 在巴米再三的保证下,夏尔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回到了家里,早餐已经准备好,安娜和雷恩正在等着他。 “我已经知道了皮埃尔的斩首在两天后,夏尔,你怎么想?”祷告完毕后,安娜叹了一口气问道。 “我想我没有办法救皮埃尔叔叔了,只能减轻他的痛苦。”夏尔低声说道。 “夏尔,我知道皮埃尔这个人不错,而且你也很喜欢让娜,但是我们终究是刽子手,明白吗?”安娜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祖母的意思,夏尔知道,她既强调了刽子手的职责,就是忠诚地执刑,又表明了他和让娜之间的不可能。 “我知道了,祖母。”夏尔点点头。 “嗯,另外,你有时间的话,多教教雷恩吧。”安娜也不忘雷恩的教育,当然这个教育是刽子手的教育,她甚至和约翰家族打了招呼,在那里似乎有一个合适的刑讯人职位可以让雷恩接任。 “他还小.......”夏尔笑道。 “我不小了!”雷恩举了举拳头,惹得安娜和夏尔都笑了。 终于到行刑日了,夏尔准备好囚车,斩首大剑,绳子等刑具,带着老尼尔和其他助手出发了,路易十六几天前已经把断头台模型送来了,目前还在打造中,估计要很久后才能用到。 这次对于处决一个裁缝的事情,巴黎民众并不热情,因为他们根本没听过皮埃尔这个人物,只是惊讶于一个裁缝为什么会被判叛国罪,所以人流量并不大。 夏尔跟着夏特勒的刑事长官来到巴士底狱时,奥尔良公爵的马车已经停在一边了,看见夏尔过来,坐在车里的奥尔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皮埃尔被带出来时已经基本上属于一个死人了,除了胸口微弱的起伏外,对外面一丝反应都没有,夏尔叹了一口气,和老尼尔上前扶着皮埃尔,把他送到了囚车里。 收拾妥当后,一行人向着格列夫广场出发,一路上的民众并没有对着皮埃尔扔垃圾,唾骂,大约只有一半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前进。 但是夏尔却发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秘密警察们,这些人都是夏特勒的精锐,他基本都能认出来,看到这些,夏尔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只希望亚诺那个莽夫不要带着让娜来自投罗网。 囚车停下后,皮埃尔被扶了出来,绑在示众柱上,他要先示众一个小时,这个应该是奥尔良的安排了,他想抓一波大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站在台子上的夏尔看到人越聚越多,很快他就看到了亚诺,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和亚诺装扮差不多的人。 该死的,这个亚诺还是来了,让娜在哪里? 夏尔急忙四处张望,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带着兜帽的让娜,她正满脸悲戚地看着皮埃尔,在她周围,夏尔还发现了巴米以及小乞丐们,已经悄悄地围住了让娜。 见到夏尔看向那里,巴米朝着夏尔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夏尔终于放下心来,瞄了一眼远处的钟楼,快到时候了。 铛~铛~ 钟声响起,皮埃尔被解了下来,随后被押到了木台上,跪下,头被放到了砧板上。 但是夏尔却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这些兄弟会的手段,如果自己抡起斩首大剑,那么亚诺的第一只袖箭就会射向他,而且这家伙已经抬起了胳膊。 想到这里,夏尔假装踩到了绳子上,一个不稳,坐在地上。 咻! 一道冷风袭过! “该死的亚诺,我都没动手,你tm射我!”夏尔一阵恼怒,心里骂道,随后对着老尼尔他们喊道“趴下!” 老尼尔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应对这种骚乱已经很得心应手了,第一时间就趴到了地上。 咻! 咻! 破空声不断响起,现场顿时骚乱起来,夏尔看到以亚诺为首的兄弟会成员,朝着皮埃尔冲了过来,但是隐藏在人群中的秘密警察们也朝着他们包围过去。 哭喊声,嘶吼声,践踏声,无数的声音涌入夏尔的耳中,他努力地搜寻着让娜的身影,就看到她也在逆流而来,但是忽然被身边出现的小乞丐们抓住了手,腰,然后拖着离开。 夏尔长出了一口气,捂住头,退到了一边的囚车下,外面已经乱作一团,还是不要出去为好,而且也能看到兄弟会和警察的战斗。 这次除了亚诺外,还来了五六个人,他们都戴着兜帽,有的拿着双刀,有的拿着鞭子,还有的拿着夏尔也没见过的武器,和警察们厮杀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些刺客们的实力很强,两三个警察根本拿不下,但是现在却是需要一人面对十几个警察,很快,善战的刺客们就落入了下风。 噗嗤! 一个身材高大的刺客挨了一脚,重重地砸在囚车上,吓了夏尔一跳,随后一个警察掏出长剑,刺穿了他的小腿,估计是奥尔良吩咐过,需要活口。 “为了自由!”那名刺客见无法逃脱,大喊一声后,掏出匕首朝着脖子一抹。 好家伙!夏尔真是挺佩服这群人的。 “安东尼!!!”亚诺大喊一声,就要冲过来,但是被警察们死死地缠住了,不得不说这家伙格斗术确实是厉害,当然和警察们的缩手缩脚也有关系。 半个小时后,格列夫广场上已经空旷下来,除了死去的几名刺客外,还有一些被踩踏受伤的倒霉蛋在哀嚎,而亚诺居然逃走了! 看着一地的死尸,奥尔良脸色难看,没想到这么严密的圈套还是没有抓住活口,而且引发了这么严重的骚乱,真是麻烦啊! 想到这里,奥尔良从侍卫手中夺走长剑,来到皮埃尔面前,一剑削掉了他的脑袋。 骨碌碌~ 皮埃尔的脑袋滚到了夏尔脚边。 “夏尔,收拾一下吧。”奥尔良愤怒地声音响起,随后坐上马车离去。 “皮埃尔叔叔,安息吧。”夏尔轻轻地闭上了皮埃尔的眼皮,这件事情已经无法避免,让娜也被安全带走了,算是个可以接受的结局。 第二十五章 位面之子1 奥尔良泄完愤后就离开了,那些受伤的警察们也相互搀扶着走了,留下了满地的狼藉,收拾尸体这种肮脏的事情自然是刽子手们来做了。 夏尔把皮埃尔的头颅放进麻袋,然后准备招呼着老尼尔和助手们,开始干活。 “夏尔,他们受伤了,我叫他们先回去了。”老尼尔看着夏尔说道。 夏尔一愣,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残肢,叹了口气能靠他们两个了。 他先去解下了皮埃尔的无头尸体,然后吃力地装进麻袋,搬到车上。 接着又来到了那个死去的安东尼身边,这个刺客更加强壮,夏尔试着扶起尸体,但是反而被压在了地上。 “需要帮忙吗?”一个有点拘谨的声音响起。 夏尔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此时正朝着他伸出一只手。 阳光的照耀下,少年英俊的面容上忽然显露出一丝腼腆,让夏尔愣住了,不仅仅是夏尔,连老尼尔都愣住了。 因为以往干这种脏活,大家都避之不及,现在还有往上凑的…… 握住那只手站起来后,夏尔仔细审视着这个少年,他个子不高,满头棕色卷发,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军校生制服,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以及……满地的尸体。 “你确定?”夏尔如果不是缺人手,他不会让其他人接近这些尸体的,这些尸体上可以弄下来很多东西,用来倒卖,这也是刽子手家族的传统了。 “嗯,不过我晚饭还没着落,你请我吃吧。”少年挠了挠头。 “好吧,你帮我把他抬到车上去。”夏尔吩咐道。 少年也不废话,和夏尔一前一后,把安东尼的尸体扔到了车上。 “不错啊,别看你个子不高,力气倒是不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夏尔。”夏尔显然对这个少年很满意。 “我知道你,小桑松,我叫拿破仑。”少年捡起一只断臂,扔到了车上。 啪嗒! 夏尔手里的一把断剑掉到了地上,在这个温暖而又残忍的午后,他终于遇到了位面之子。 “小桑松,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就休息,我来。”拿破仑看到夏尔手里的东西掉落,急忙说道。 “没事,就是被断口刮了一下,咱们继续,还有就是,叫我夏尔就好了。”夏尔展颜一笑,位面之子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啊,就说这种场面,其他人都吓尿了好吧。 有了拿破仑的加入,工作进展的很顺利,三人用了两个小时才把所有东西扔到车上,开始往家赶。 回到地狱街的时候,巴米已经在等着他了,夏尔急忙跳下车,因为让娜并不在巴米旁边。 “巴米,人呢?” “对不起,夏尔,我们其实已经带走了让娜姐姐,但是半路冲出来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抢走了让娜姐姐,我们打不过他。”巴米对于这次没有完成任务很沮丧。 不用说,肯定是亚诺了,唉,这个没脑子的亡命徒,不过让娜估计也是想好跟他走了,她应该已经从亚诺口中得知了皮埃尔的真实身份以及奥尔良这个仇人了吧。 “没事,巴米,我知道那个人,他不会伤害让娜的,这次辛苦你了,快回去吧。”夏尔丢给巴米一袋钱,随后上了马车。 回去后,又是一番折腾,然后三人洗了个澡,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现在还没到晚餐时间,是玛丽单独给他们准备的。 “拿破仑,你不是在布里埃纳军校学习吗?这会应该是上课时间,你跑出来干嘛?”夏尔随口问道。 “咦?夏尔,你怎么知道!”拿破仑直接惊地张大了嘴巴。 ……夏尔猛地一拍脑门,大意了,遇到拿破仑太激动了,直接点出了历史剧情。 认识你们学校的制服……”夏尔胡乱应付着。 “噢……不过这个学不上也罢,要不我跟着你干吧!”拿破仑先是一阵颓然,然后忽然激动起来。 “咳咳咳……”夏尔一口水没喝完就被呛地直咳嗽。 “家里没钱了?”平复以后,夏尔直接问道。 拿破仑点了点头,夏尔放下心来,看起来事情还没有偏离太多,现在吃饱了饭,他才有力气仔细回想着拿破仑的信息。 拿破仑出身在法国科西嘉岛的阿雅克肖城,他的家族是意大利的贵族世家,但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其实已经没落了,在父亲卡洛·波拿巴的安排下,10岁的拿破仑就进入了法国布里埃纳军校接受教育。 从时间上看现在的拿破仑已经16岁了,这个时候他父亲应该刚刚去世,家里的经济陷入窘迫,再过几年他会进入法国巴黎军官学校,主修炮兵学,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历史上对于他从布里埃纳军校辍学再到进入巴黎军官学校之前这段历史并没有详细说明,但是夏尔觉得他一定也经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期。 至于他辍学的原因,除了经济问题外,夏尔估计还是因为他的性格问题。 拿破仑的性格还是挺复杂的,他既内向又孤僻,喜欢独自思考和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同时也很易怒,有强烈的竞争心和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 历史书对他的性格评价是,勤学好问、为人沉稳,具有较强的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且也非常具有领导才能。 但是现在这些才能在这个年轻的拿破仑身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看到了一个倔强落魄的少年。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自闭内向的落魄贵族毫无疑问遭到了巴黎贵族子弟们的嘲讽,他又高傲无比,想必和他们爆发了不小的冲突,不过夏尔并没有点出来,这样就会显得很奇怪,反而可能会吓跑这个位面之子。 “有地方去吗?”夏尔接着问道。 拿破仑又摇了摇头,他出来前刚和同学们干了一架,学校的宿舍他是回不去了,身上也没什么钱,现在只希望找个落脚的地方。 “那就安心住下吧,你很对我的脾气,放心,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夏尔笑着拍了拍拿破仑的胳膊。 “真的?敬礼!”拿破仑一个激灵站起来,给夏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二十六章 位面之子2 拿破仑很快就融入到了夏尔一家中了,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性格有问题,但是在巴黎经过这么多年的捶打后,已经学会了怎么应对外人了,所以他彬彬有礼,尤其是在热情地参加完安娜主持的餐前祈祷后,就得到了安娜的喜爱。 同时他也知道怎么和雷恩相处,因为他也有和雷恩差不大的弟弟。 作为刽子手家族的人,一般很难有正常朋友,所以雷恩总是十分孤寂,尤其是让娜走了以后,他就更为不开心,时常坐在阁楼前的台阶发呆,让夏尔十分心疼。 好在拿破仑来了以后,两人相处地颇为愉快,尤其是听到拿破仑讲起在军校的趣事时,雷恩就两眼放光,夏尔看到他们聊得很开心,忽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也许是该让桑松家族慢慢放弃刽子手这个身份了。 经过之前巴朗登的暗算以及这次皮埃尔的事件后,夏尔发现即使自己现在强壮有力,收入不菲,但是力量仍旧十分弱小,无论是面对巴朗登还是奥尔良,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即使他有了报复巴朗登的计划,但估计那也只是恶心恶心巴朗登罢了。 现在冷静下来,他发现要在动乱开始前获取自保之力,一定要有正面的身份,虽然法律规定刽子手并不是贱民,但是几百年下来人们的思想是不可能突然改变的,也就是说他现在在法律意义上属于第三等级,可是想要获取政治地位难如登天,那么第一步就是摆脱贱民的身份。 为此他有了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第一就是依靠和路易十六的交情,但是这种交情只能用一次。 第二就是通过伏尔泰的关系,结交众多历史名人,从而获取一些声望,上次拜访完伏尔泰后,他又去了几次,但是伏尔泰身体抱恙,所以他们并未聊太多,不过他也认识了一些第三等级的知识分子。 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伏尔泰收了一个弟子,而且还是一个刽子手,起初很多人都表示惊异,不知道伏尔泰是不是老糊涂了,但是在罗伯特的夸赞以及夏尔不卑不亢地几次表现后,这个第三等级的知识分子圈层也就逐渐接受了夏尔。 第三就是解决法律意义上的身份问题,他需要获取第三等级的一个议员席位,因为等到制宪会议以后,刽子手就会是一个普通工作了,到时有了断头台,刽子手就只是他的兼职了,他的重心将放在政坛。 这就是夏尔所思考的第一股力量,必须由他亲自完成。 而拿破仑就是他的第二股力量,因为一个伟人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是对的,这也是拿破仑走过的道路,不然就算他到时候政治地位足够,也会根基不稳,大概率会像大革命期间走马观花的党派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被送到断头台了。 第三股力量就是巴黎的地下世界,眼镜蛇帮的势力他也算见识到了,这种势力在任何时候都是极其有利的一把利刃,而他决定把注押在巴米身上,不仅仅是巴米帮过他几次,最重要的就是他在巴米身上看到了潜力,心思缜密,干活不拖泥带水,关键是少年心性,同拿破仑一样,他将付出感情和金钱,换取他们的支持。 想通透后,夏尔决定帮拿破仑完成学业,毕竟他在军校已经呆了几年了,现在浪费掉实在可惜,而且他想劝服安娜,把雷恩也送过去,让他彻底摆脱刽子手的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等到拿破仑成长起来后,他会把雷恩送到拿破仑那里锻炼,从而牢牢地控制住军队。 “拿破仑~雷恩~”夏尔确定好思路后,朝着楼下喊道,拿破仑由于对刽子手的刑具非常感兴趣,所以几乎天天待在刑具房,而雷恩也乐得有了玩伴,所以天天当着拿破仑的小尾巴。 “夏尔?怎么了?”拿破仑拎着斩首大剑从刑具房出来,站在花园里朝上看,身后跟着雷恩。 “你们上来,我有话对你们说。”夏尔趴在窗户上喊道。 “噢,来了。” 噔噔噔! 楼梯响起一阵脚步,满头大汗的拿破仑和雷恩跑了上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地夏尔一阵无语,刑具有那么好玩吗? “来擦擦汗。”夏尔丢给他们一人一块毛巾。 “怎么样,夏尔,在雷恩的指点下,我已经学会了所有的刑具使用方法,我什么时候跟你去干活!”拿破仑兴奋地喊道。 “你真想当刽子手?” “对啊!” “你们家里同意吗?”夏尔无语道,虽然拿破仑家里已经败落,但还是贵族阶层,他的母亲对他寄予厚望,要不然也不会送他来巴黎,而且在他父亲去世后,也没叫他回去,肯定是想要他干出一番事业的。 拿破仑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 “哥哥,拿破仑他很努力,学地很认真的!”雷恩不满道。 “雷恩,你先别说话。拿破仑,我问你,你还有几年毕业?”夏尔严肃地说道。 “还有......半年吧。”拿破仑支支吾吾。 “半年,那你就甘心放弃吗?你的家族能从一座小岛上把你送到巴黎,难道是希望你当一名刽子手吗?”夏尔的话掷地有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很欣赏你,如果是担心钱的问题,我帮你,毕竟作为刽子手,我手里的钱并不少。” “真的!还有......”拿破仑眼睛一亮,但是又又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在学校里被排挤对吗?”夏尔点出了他的心事。 拿破仑点点头,眼中充满了愤怒。 “你成绩怎么样?” “他们没一个比我强......” “好,既然如此,那么你还在担心什么!他们论能力比不上你,所凭借的无非是腐朽轻浮的贵族身份,你记住,这个世界上,身份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实力,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时,他们会把最华丽的长袍亲自为你披上肩,既然和他们处不来,就别处了,你假期可以住在我这里,上课的时候去学校就行了。好了,现在还有阻止你回学校的问题吗?”夏尔并不是一味的责骂,而是给出了解决办法。 “没了。” “大声点!” “没了!不过我回去后也不会任由他们欺负的,也不会给家族和......你丢脸的,夏尔。”拿破仑忽地站起来,眼神坚定。 第二十七章 弟子 晚餐的时候,夏尔向安娜表示了想要资助拿破仑的意愿,安娜并未犹豫就答应了,因为她也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 同时夏尔还提出要送雷恩一起去军校学习,其实刽子手并不能去学校学习,但如果是军校的话,要求并不严格,况且现在夏尔也算有点名气,加上他在伏尔泰那里认识了布里埃纳军校的教导主任,柯特,一位出身于葡萄酒经销商家族的子弟,不过柯特更喜欢学校的氛围,所以就去布里埃纳军校谋得了一份职位。 相信以他们的交情和一些金钱辅助,雷恩的入学问题不大,雷恩听到终于能出去闯荡了,表现得很兴奋,但是安娜却明确反对夏尔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于是晚餐不欢而散。 晚餐结束后,夏尔端着一杯宁神红茶来到了安娜的卧室,此时她还没有休息,而是捧着一个盒子发呆,盒子里的东西,夏尔见过,这是当时桑松二世迎娶安娜时送的结婚礼物,里面是一对镶着碎钻的银质手镯。 看起来祖母又在回想过去了。 “祖母,来,喝一杯热茶吧,又在想祖父了吗?”夏尔叹了一口气,将盒子轻轻接过放在桌子上,热后把杯子递给安娜。 “夏尔,你不知道为了保住刽子手的身份,我们家族付出了四代人的努力啊,你现在也担起了这个家了,难道不应该传承下去吗?”安娜或许是这些年太累了,在夏尔接过家族重担后,明显老了很多。 “祖母,我知道家族的几代付出,也知道您耗费了无数心血才维持住桑松家的地位,但是我们还是别人眼中的贱民,或许连乞丐都比我们强,难道您希望我们世世代代都要被人唾弃吗?” 对于夏尔的话,安娜无言以对,因为这都是事实。 “而且,祖母,我见过几次陛下,也在老师那里遇到了很多有头脑的人,他们都说时代要变了,以后刽子手或许就只是一份普通工作了,我必须要为桑松家族找到新的出路,从此不再被人唾弃,而是受到尊重,我不想让雷恩也背负我的命运,桑松家族的不幸就在我这一代终结吧。”夏尔目光灼灼。 “夏尔......”安娜目光迷离,仿佛在夏尔的脸上看到了她的丈夫,儿子,最后才是夏尔坚定的目光,接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盒子递给了夏尔。 “这个本来是要交给你的妻子的,我其实已经从娘家那边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姑娘了,既然你要选择不同的道路,那么这个也交给你吧,我也老了,桑松家族就交给你了。”安娜轻声地说道。 “嗯,您早点休息吧。”夏尔轻吻了安娜的额头,扶着她躺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轻轻地走开,等他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安娜的叮嘱声。 “好孩子,不要辜负了桑松这个姓氏。” 夏尔沉默地点了点头,轻轻关上房门。 第二天,夏尔起来的很早,算算日子,已经好久没去老师那里了,吃过早餐后,夏尔让拿破仑和雷恩别乱跑,随后驾上马车,来到街口的醉人茶店,伏尔泰不喜欢饮酒,却很喜欢茶叶,尤其是东方的茶叶。 此时的巴黎,茶叶已经是法国贵族非常喜欢的一种饮品了,他们从东方进口大量的茶叶并开设茶叶店,同时,茶叶也作为一种高档的礼品在贵族之间互赠,为了迎合贵族的需求,茶叶店不仅销售茶叶,还提供各种与茶文化相关的商品和服务,例如茶具、茶叶罐、茶叶包装纸等等。 “夏尔,又来了,这次带点什么呢?”老板显然认识这个大主顾,毕竟现在能买得起茶叶的人可不多。 “有新到的红茶吗?”夏尔笑道。 相比于其他茶叶,红茶尤其受到巴黎贵族的喜爱,尤其是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非常喜欢饮用红茶,并为此特别安排了进口茶叶的订单,因为王后的关系,当时的法国贵族和上流社会的人们也会在各种场合饮用红茶,例如晨起、下午茶和夜晚的社交活动等。 而为了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除了还从东方进口大量的茶叶外,本土的农户们同时也开始种植茶叶,不过品质和口感与进口茶叶仍存在一定差距,所以夏尔问的是来自东方的红茶,要知道伏尔泰对于茶叶可是挑剔地很啊。 “你可真是好运气啊,早上新到的船,才卸货,就被王后派人带走了一大半,我这还剩一些,是特意为你留的。”老板说完笑着递给夏尔一个包装袋,夏尔接过拎了拎,差不多有十几磅,应该是足够了。 扔下二十个里弗尔后,夏尔满意地坐上马车,经过圣安托万街道时,远处的巴米朝他摇了摇头,夏尔叹了一口气,继续赶路,他之前托巴米打听亚诺和让娜的消息,但是巴米一直没找到他们,看起来他们已经离开巴黎了,希望让娜能平安无事吧,他现在也不可能丢下家里到处去找让娜,而且还有亚诺那个莽夫醋坛子在。 过了半个小时,夏尔已经来到了夏特莱庄园外,看着外面已经停好的几辆马车,哑然一笑。 伏尔泰由于年事已高,再加上需要完成最后一部著作,所以只在每周的星期三,星期五早上留了空闲时间给拜访的人,当然夏尔和一些挚友除外,不过夏尔还是尽量在这个时间段来,一来是不想多打扰老人的清净,二来也可以结交更多的历史名人,看今天这架势,估计场面不小。 停好马车后,夏尔一路熟悉地来到了会客厅,此时里面已经有一些谈话的声音了,夏尔卡在一个人说完后推门而入。 “老师,抱歉,我来晚了,各位先生,女士,早上好。”夏尔先是朝着书桌前的伏尔泰鞠了一躬,然后朝着在座的人都规矩地行礼。 “夏尔,你来的够晚了,咦,新到的茶叶吗?露娜!快拿去给大家沏壶好茶送来。”伏尔泰看到夏尔到来,明显很高兴,尤其是看到夏尔手里拎着的茶叶时,更是喜笑颜开。 一名女佣很快进来接过夏尔手里的茶叶,夏尔脱下外套,规距地站在了伏尔泰身后,然后开始打量着在场的各色人物。 第二十八章 辩论1 今天来的人倒是不少,不过除了罗伯特先生外,他都不认识,罗伯特微笑着向他点头,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客厅中央,对于夏尔却毫无回应。 想必刚才发言的就是他了,男人身穿贵族服饰,神态有些倨傲,夏尔有点诧异,这个贵族能坐在伏尔泰的会客厅,应该是有点东西的,因为伏尔泰并不喜欢贵族,不过对于他的冷淡反应,夏尔并不在意,估计是自己刚刚打断了他的谈话吧。 靠近窗口边的沙发上明显是一对夫妇,丈夫大约比那个贵族男人大一点,面容刻板,穿着一身得体的燕尾服,正双手拄着拐杖,侧耳倾听贵族男人的话,对于夏尔的打招呼也很冷淡。 而他身边的夫人大约三十来岁,穿着连衣裙式长袍,这种长袍的背部褶皱贴合在身体上,衬托出她的优雅和知性美,夏尔朝她行礼时,她也微笑地朝夏尔点头。 至于最后一个大约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靠在客厅一边的立柱上,穿着黑色燕尾服,白色衬衫,脖子上系着领结,正在抱臂思索着什么,对夏尔的到来反而没有一丝反应。 “来,夏尔,我为你介绍一下吧。”罗伯特先生感觉场面有点尴尬,于是起身说道。 “多谢您了。”夏尔急忙走到前面。 “这位是米拉波伯爵,曾经游历过英国,德国,对法律和经济造诣很深,你应该读读他关于驳斥内克尔《财政报告书》的一些文章了吧,很有深度。”罗伯特笑着说道。 “很荣幸认识您,米拉波伯爵大人。”夏尔做足礼数,弯腰说道。 “嗯,你就是伏尔泰先生新收的弟子吗,倒是很懂礼貌。”米拉波声音懒洋洋地。 “您谬赞了,比起老师,我只是荧荧烛火罢了,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夏尔笑道,他并不在意米拉波的态度,因为这家伙只是一个嘴强王者,外表裹着大义的精致利己墙头草罢了。 米拉波,出身于普罗旺斯省爱克斯市一个侯爵的家里,年轻时是一个浪荡子,导致侯爵父亲很不满,送他去当兵,回来后走了大运,娶了马利涅那侯爵的女儿,这门亲事给他带来了一笔可观的财产,但他挥金如土,婚后不久即债台高筑,跑路到了荷兰,但是被引渡回国,关了几年。 恢复自由后,又一脚踹开妻子,但是他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雄辩能力让他往往能将对手驳斥的哑口无言,有一次在为人辩护时,另一方的辩护人,在他的斥责之下,竟当堂晕倒,被人从大厅里抬了出去! 此后,凭着出身和社会关系,米拉波曾先后到英、德等国游历、考察,结交了一批学者名流与达官贵人,在伦敦逗留期间,他研究了法国财政总监雅克·内克尔写的《财政报告书》和一般财经问题,连续写了几篇切中时弊、具有论战性质的文章。 此时内克尔对于财政问题的恶化束手无策,遭到了路易十六的解职,财政大臣由卡伦接任,由于路易十六否决了召开三级会议,所以卡伦被迫接受命令筹备召开显贵会议,准备向贵族和主教们强行征税,一时间流言四起,这也是造成最近巴黎局势越来越动荡的原因。 正住在德国的米拉波,由于写了不少很有见地的文章,其中对德国宫廷和社会的各种生活场景作了绘声绘色的描述,就受到财政总监卡伦乃至国王路易十六的赏识。 同时召开贵族会议的消息传到米拉波耳中,他预感到这是召开三级会议的前奏,是法国社会开始动乱的信号,所以闻着味就来了,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政治嗅觉还是挺灵敏的。 整个大革命期间,米拉波就是一个满嘴大义的墙头草,一会倒向王室,一会倒向吉伦特派,同时又背地里和拉法耶特做着交易,目的就是为了金钱和地位。 夏尔属实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米拉波,看起来这家伙也是来这里镀金吧。 “这位是《巴黎人物》的主编,罗兰先生,他的报纸上常常会看到很多新的思潮,而这位就是他的夫人了。”罗伯特好像很懂米拉波,也没在意他的态度,转而介绍起旁边的两位。 “嗯,你好。”罗兰只是略微起身,朝着夏尔点了点头,倒是罗兰夫人从容地起身,提起裙摆轻轻下蹲。 “我的荣幸,罗兰先生,夫人。”夏尔的注意力基本上是放在罗兰夫人身上的,因为相比这个传奇的女性,罗兰先生的唯一价值就是提供了罗兰夫人的冠名权了。 夏尔印象中,罗兰基本上没有什么建树,只是参加了立法议会,主张对王权专制进行调查和监督,1792年,他被选为国民公会代表,支持将路易十六送上了断头台。 但是罗兰夫人,这个吉伦特派的真正领袖,她的故事可是家喻户晓。 罗兰夫人,本名雅娜·曼侬·菲利普,出生于巴黎的一个雕刻匠家庭,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自小就在学习上有着很高的天赋,她的父母看她聪颖过人,于是从小就请来了家教对她进行了刻意的培养,在家教的指导下,她学习了神学、算术、拉丁文和音乐等多门课程,并且随着她的慢慢长大,她开始喜欢上了写作,并且对于很多的事情,都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罗兰夫人既不是议员,也从未担任过任何公职,但巴黎政界送给她的头衔是“吉伦特的无冕女王”,这个的女子拥有非凡的容貌和风韵,更拥有超群的头脑和文采,为她倾倒的不仅是自己的丈夫,吉伦特派领袖之一罗兰,还包括几乎所有的吉伦特派政治家。 她的沙龙是吉伦特派最主要的聚会场所,她的意见左右了吉伦特派的政治走向,而以罗兰名义发出的各种政纲和法令,几乎无不出自她的手笔。 大清洗时,雅各宾派对罗兰夫人恨之入骨,不可思议的是,当天她并非没有逃过追捕的机会,事实上,包括丈夫罗兰在内的大部分吉伦特领袖都已经躲藏起来,藏匿场所有很多还是罗兰夫人帮着张罗的,而她本人却回到家中上床休息,直到警察拿着逮捕令找上门来,罗兰夫人最后的遗言已经传遍世界。 “自由啊,多少罪恶假借你的名义横行!” 对于这位女中豪杰,夏尔是真地佩服。 “至于这位,是一名很有才华的律师,罗伯斯庇尔,他刚刚帮我打赢一场难缠的官司,他的思维倒是和你挺接近的,夏尔,你们应该多交流交流。”罗伯特拍了拍还在置身于自己世界的罗伯斯庇尔。 “噢,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好,夏尔,我听说过你。”罗伯斯庇尔抱歉地一笑,朝着夏尔伸出了手。 看着这个眼神锐利的青年,夏尔按下心中波澜,和罗伯斯庇尔的手握在一起。 第二十九章 辩论2 今天见到的名人属实有点多,夏尔的脑子飞速转动着。 罗伯斯庇尔出生在阿尔图瓦郡阿拉斯城,祖父和父亲都是律师,他的童年时代由外祖父抚养和教育,起先在阿拉斯城上学。 1769年转入法国当时著名的巴黎路易学校,他勤奋好学,成绩优异,随后进入巴黎大学学法律,在这里他孜孜不倦地阅读启蒙思想家的著作,尤爱读卢梭的著作,十分信仰卢梭的学说,大学毕业后回到故乡,成为一名律师,但是不久后又来到了巴黎,并参加了雅各宾俱乐部,从此走上了革命道路。 1791年,罗伯斯庇尔成为雅各宾派的领导人物之一,在制宪会议中,他进行了反对国王、贵族和大资产阶级的斗争。 斐扬派倒台后,他被选入巴黎市政府和国民公会,并坚决主张处死国王路易十六和抗击普鲁士、奥地利的干涉军。 领导雅各宾派击溃吉伦特派后,颁布《1793年宪法》,彻底摧毁封建土地所有制,平息联邦党人叛乱,粉碎欧洲各君主国家的干涉,在保卫和推动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向前发展中起了很大作用。 但是膨胀的权力欲和多疑彻底改变了他,从一名不可腐蚀者变成了一位恐怖独裁者,将无数反对他的人统统送上了断头台。 1794年6月8日,他主持了庆祝新信仰的最高主宰仪式,那是他一生中的顶点,随后在那个不杀人就会被杀的时期,所有人都暗暗站到了他的对立面,热月政变后,罗伯斯庇尔被逮捕,第二天被送上断头台,死时只有36岁。 不过一个人的思维肯定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的罗伯斯庇尔只是一位还未彻底踏入革命的激进律师罢了,他的出道代表作《致阿图瓦人民书——论改革阿图瓦三级会议的必要性》还未发布。 “你好,罗伯斯庇尔先生,我听说过你,你经常为明显受到不公待遇的人们辩护,尤其是德·维塞尔案件中的表现,让我很钦佩。”夏尔笑着说道。 1783年,在阿拉斯附近居住的德·维塞尔因安装富兰克林发明的避雷针引起邻居抗议,罗伯斯庇尔在朋友及庇护人比萨尔的帮助下为其成功辩护,案件曾引起全国关注。 “噢?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罗伯斯庇尔一愣,他本来以为夏尔只是敷衍的恭维罢了,却没想到夏尔还知道德·维塞尔案,心中不由对这位伏尔泰的年轻弟子留了一份注意。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可以继续了吗?”米拉波先前就对夏尔打断他的发言表示不满,现在罗伯特又带着夏尔到处交际,搞得他站在场中央气氛很尴尬。 “噢,不好意思,米拉波伯爵大人,您请继续。”罗伯特抱歉一笑,他其实也不太喜欢这个夸夸其谈的人,因为他算是听明白了,米拉波的言论看似气势雄浑,但是内容空洞,毫无实际可操作性,也就是有点假大空,但是出于礼貌,他不好打断罢了。 “伏尔泰先生,那我继续了。”米拉波朝着伏尔泰点了点头,开始继续他的发言。 “内克尔下台后,卡伦已经放出风声,准备召开显贵会议,向贵族们征税,但是这位新的财政部长为我们的财政状况描绘了一幅触目惊心的图画,他肯定地告诉我们,任何延宕必然使危机恶化,只要再拖延一天,甚至一分一秒,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代替他提出的计划,因此,我们好像只能靠这个计划了。” “不过,大家都在问,我们有时间审查及彻底研究这个计划,并核实其计算方法吗?” “没有了,一点点时间都没有了!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是提出一些随意的猜测和无关紧要的质询,这样做只会把他人引入歧途。” “我们是否应为此而错过关键的时机呢?无论是贵族还是教士们,是否愿意全国经济总破产也不愿意作出牺牲和交付税款?总破产还不就是最残酷、最不公平、最不合理、而且会带来大灾大难的征税吗?” “那按照您的意思,是支持显贵会议了?但是这种征税好像很难办到吧。”罗伯特皱着眉头,米拉波作为一位贵族,居然公开支持想自己头上动刀,很奇怪,他不怕被其他贵族排斥吗? “我倒是赞成这一点,比起向第三等级征税,显贵会议倒是减轻了人民的负担,但是无论向谁征税,都不是长久的办法。”罗兰夫人声音温和优雅。 “是的,我们的人民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罗伯斯庇尔握紧了拳头,颇有些愤懑。 伏尔泰不知可否,但是夏尔听明白了,米拉波本身就是一个潦倒贵族,只是近年来有些起色,以他对贵族和主教们的了解,显贵会议绝对会流产,眼下法国财政已经岌岌可危,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内克尔关于召开三级会议的提议不胫而走,三级会议的呼声越来越高,米拉波明显就是在促成并且加速显贵会议的进行,他当前最需要的就是政治筹码,而这会获得第三等级支持。 大家都会说,米拉波大义凛然,敢为人先,再加上他的雄辩能力,到时候在三级会议中一定会获得很高的地位。 如果不是夏尔知道剧本,他可能也会被这个慷慨激昂的米拉波骗过,不得不说,米拉波的政治嗅觉太灵敏了,他往往先人一步布局,估计骗过了在场大多数人,罗伯斯庇尔还年轻,罗兰夫人倒是看出了端倪,指出了这种会议注定会失败,但估计也没察觉到米拉波的意图。 伏尔泰则是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夏尔带来的红茶,他一般不参加讨论,而是静静地倾听着。 “所以,比起被盘剥无度的平民们,我将支持卡伦财长筹备显贵会议,并将我的意见发表出去,罗兰先生,不知道您的《巴黎人物》愿意为我保留版面吗?”米拉波笑着看向罗兰。 “我很荣幸,巴黎民众希望倾听到您这样有识之士的意见。”罗兰郑重地点头。 这是要收割一波声望了啊,夏尔同伏尔泰一样,只是静静的倾听着,并未发表任何言论。 第三十章 辩论3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显贵会议失败,陛下有可能召开三级会议,到时我们是否应当主张人民的利益呢?”罗兰夫人看了罗兰一眼,但后者不置可否。 “对啊!陛下无非是要加税,这样的三级会议毫无意义,我们需要的是男性公民普选权、反对国王否决权、支持人民参政、废除奴隶制和死刑!”罗伯斯庇尔顺着罗兰夫人的话开始延伸。 “恕我之言,罗伯斯庇尔先生,您为什么要忽略女性呢?女性就不能拥有这些权利吗?”罗兰夫人显然有些生气。 “不好意思,夫人,我的口误。”罗伯斯庇尔急忙改口,但是这种更为激进的主张让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只有伏尔泰咕嘟咕嘟地喝茶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夏尔赶忙去打开门,发现居然是内克尔,还是穿着一身华丽的服饰,他并不出身贵族,但是衣着举止却和贵族无异。 “小桑松,好久不见啊。”看到夏尔开门,内克尔笑道。 “内克尔先生,您里面请。”夏尔赶忙让开道路,请内克尔进去。 “米拉波伯爵大人,好久不见啊,您怎么不在德国呆着,听说您是弗朗茨二世陛下的座上客啊,还跑回来干什么?”内克尔火气十足。 在路易十六时期,德意志处于神圣罗马帝国阶段,皇帝就是弗朗茨二世,神圣罗马帝国是从中世纪绵延到现在的一个庞大政治实体,由多个独立邦国组成,包括普鲁士、奥地利、匈牙利、瑞士、巴伐利亚等,不过此时弗朗茨二世根本压不住这些诸侯,在夏尔的眼里,现在的德意志很像东周末期。 “可能是听到您令人惊叹的政策,让我担忧国家的未来吧。”米拉波也毫不示弱。 “二位,请喝茶。”夏尔眼看骂战开启,急忙递上茶杯,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抱歉,伏尔泰先生,来打扰您了。”内克尔接过茶杯,冷冷地看了一眼米拉波,然后朝着伏尔泰恭敬地弯腰。 “坐吧,内克尔先生。”伏尔泰笑着摆摆手,他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伏尔泰先生,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既然内克尔先生在此,我恐怕脱口而出的话会刺激到他,就先告辞了,有时间的话,我会再来拜访您。”米拉波笑着说道,然后朝屋内的人点了点头,开门离去。 米拉波离去后,罗兰也站起身来,因为内克尔的一些政策他是很不支持的,比如内克尔就准备向各个行会加税,其中就有报业,罗兰要走,罗兰夫人自然不能留下来,尽管她好像还想和伏尔泰多交流一会。 罗伯特倒是无所谓,他很欣赏内克尔的果敢,知道这位前财政大臣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并不存在私人恩怨,只是措施得罪了很多人。 罗伯斯庇尔也有事告辞离开了,场面冷清下来,只剩下内克尔,罗伯特,夏尔以及安心喝茶的伏尔泰。 “看来我得罪的人不少啊。”内克尔见到大家都离开了,苦笑道。 “内克尔先生,不必如此想,大家只是政见不同罢了,并不存在私人恩怨。”罗伯特安慰道。 “我可能确实太激进了,但是你们知道吗,目前国库的亏空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今年仅仅半年国家支出就高达6.29亿里弗尔,收入仅为5.03亿里弗尔,亏空1.26亿里弗尔,财政预算中,借债比重占到支出的50%以上,估计下半年,超过60%的国民收入都将用于抵充借债。”内克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大!”罗伯特一惊,他还以为问题没有那么严重,通过改良可以慢慢缓解。 夏尔也吃了一惊,怪不得路易十六这么着急忙慌地要加税,这才半年就这样了,照这种亏空速度看,玩不了两年了。 伏尔泰只是眉头微皱,吹着茶杯上的热气。 “对啊,陛下其实还算开明,而且也勤于政事,但是为了报七年战争中败给英国的耻辱,陛下居然受了拉法耶特的蛊惑,去支持那么遥远的北美独立战争,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气,我知道陛下崇拜路易十四陛下,但是事情不是凭借一口气就能做的,仅这一项,就占了支出的60%。” “而且,你们知道吗?宫廷的用度也越来越大,王室成员和宫廷大臣们对岌岌可危的财政不以为意,依然无所节制,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光是王后每年光花在服饰上的开销就可达上百万里弗尔......这部分还要刨去20%。” “剩下的要负担政府官员的薪资,维持日常开销,教育,医疗,国防,一个个都是大窟窿,唉。夏尔,你知道吗?上次在陛下那里看到你,我甚至想砍掉你一半的年金.......不过,陛下阻止了。”内克尔两手一摆,抱歉地对着夏尔笑道。 “.......”夏尔怔住了,怪不得当时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怪不得每一个人都恨他,刀不砍在自己身上,谁都不会觉得疼,他现在就想去刀了内克尔,多亏了好朋友路易十六啊。 不过夏尔也充分感受到了国家财政的困难,谁都不想被放血。 “所以您支持开三级会议,准备向全体人民征税吗?”夏尔问道。 “也不全对,因为最高法院的大贵族和大主教们肯定不会通过陛下的加税法案,而显贵会议无非是明确的拒绝罢了,只有召开三级会议,你们知道的,三级会议每一级都有一票,这样其余两个等级都能否决第三个等级的决定,假如我们第三等级成员为双倍票权,其他等级则维持单一票权......” “这样就能跟第一、二阶级打平,等双方僵持不下时,再由陛下再出面,两大阵营各退一步,各自分担一部分赋税,对吗?内克尔先生。”夏尔直接点出了内克尔真实目的,不得不说这招以毒攻毒挺厉害的。 但是内克尔明显忽略了目前前两个等级和第三等级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这不仅仅是加税的问题了,他以为牢牢地攥着猛虎脖子上的项圈,但是没注意到项圈已经快要裂开了。 第三十一章 品评 “夏尔克尔的如意算盘被夏尔看破,非常吃惊,他还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个办法,上次被路易十六阻止后,就暂时搁置了,今天来这里也是想通过伏尔泰的圈子,请大家给些建议,因为他毕竟是被迫解职的,说不想复出是不可能的。 这次不光是内克尔,罗伯特也很吃惊,一来是内克尔的计策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二来就是夏尔的分析又一次震撼了他,这种事他绝对想不到。 就连伏尔泰都深深地看了夏尔一眼。 “内克尔先生,其实这个法子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时机不对,如果国家只是一时窘迫,倒也不妨一试,但是现在无异于火上浇油。”夏尔其实不想过多的干预历史大的走向,但还是想尝试劝劝内克尔,其实有没有内克尔的推动,三级会议肯定会召开,他只是想试试这种小的改变会引起多大的后果,这将影响他以后的所有行动。 “那总比显贵会议强吧,到时候加税就会落到第三等级头上,可就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了。”内克尔高声道。 不得不说,内克尔这个人挺简单的,他出身于银行家,经济学造诣很深,思维方式都是从经济学角度出发的,而且对于底层民众还是有一些同情的,整个大革命前期,他就像一个裱糊匠,但是十个锅只有两个盖,在怎么样都是盖不过来的,况且这里面藏在经济问题后的政治问题才是最为关键的因素。 “好吧,既然您坚持如此,您可以说服国王陛下试一试。”夏尔不再坚持,如果这次事件在他的干预下还能按照既定历史走下去,那么他将不会再从中阻碍,而是推动加速这一过程。 “我肯定要试一试!不过夏尔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有了一些细则,现在需要回去整理出来,然后去找陛下,谢谢你。”内克尔激动地站了起来,向着伏尔泰他们告辞。 罗伯特因为有事,就同内克尔一起走了,等屋子空下来后,伏尔泰才笑着问道“夏尔,你怎么看?” 夏尔知道老师这是在考较他了,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 “老师,米拉波此人将自己的贵族身份消耗殆尽后,流亡海外,但是善于钻营,满口大义,连妻子都能抛弃,我实在无法相信他可以站在人民的立场上说话,他所图的不过是政治资本罢了,但是他的优点也很显著,我想论起辩论,巴黎无人能出其右了,而且他的政治眼光很准,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夏尔说完就等着伏尔泰讲评。 “嗯,说的不错,看来你做过功课了,你真的是我最后的惊喜啊,继续。”伏尔泰听得连连点头,米拉波什么样子,伏尔泰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夏尔能如此精确地讲出来,让伏尔泰越发地喜欢他了。 “罗兰这个人......有点装。”夏尔笑道。 “装?” “嗯,就是肚子里没货,还要故作高深。”夏尔伸手摸了摸肚子,逗地伏尔泰哈哈大笑。 “但是他的夫人,绝对不简单,思维敏捷,我看她也看出了米拉波的意图,而且我听说他们夫妇经常去一个普洛科普咖啡馆,罗兰夫人在那里搞了一个沙龙,吸引了很多有学识的人物,还有贵族,他们对外宣称自己是吉伦特派,也有人叫他们布里索派,毕竟他们明面上的首领是布里索。” “嗯,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她的真实意图好像不是希望君主立宪,而是实行共和制度。”伏尔泰一针见血。 “是的,老师,吉伦特派虽然没有敢于大肆宣扬自己的政治立场,但是从他们的表现和言论可以看出来这一点。” “嗯,说的不错,夏尔,这半年来你长进不小啊!”伏尔泰笑道。 “都是老师的教导。”夏尔恭敬行礼。 “我一个老头子能教导什么,我知道你会比我走得更远的,我已经老了。”伏尔泰轻声叹道,在这个时间线里,伏尔泰已经88岁了,老实说还能保持这种精神已经非常不错了。 “老师您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夏尔真心赞叹道。 “哈哈,你小子,倒是看书看地很杂,不错。不过你要记住,书很重要,但是不要全然相信书里面的话,每个人都是有立场的,坚持自己的立场才能如海岸边屹立不倒的巨石,看他潮起潮落,即使是最后败了,也不留遗憾。”伏尔泰听到这句话很开心,同时又满含深意地对着夏尔教诲道。 作为当时对东方文化研究很深的学者,伏尔泰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出自一位东方枭雄的名言,他不仅知道这一点,还很推崇孔子和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和道德伦理,他认为,孔子的思想充满了智慧和道德,是世界上最为高尚的哲学体系之一,这与他的政治理想是很契合的。 夏尔急忙点头称是,并没有和伏尔泰交流太多这方面的知识,因为无论是什么知识体系,只有合不合用,比起伏尔泰对于孔子的推崇,他更相信另一句话,无论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才是好猫,沉溺于争辩哪种思潮无异于纸上谈兵。 “嗯,今天我也累了,关于你的问题,我还在思考中,希望我走之前能想出来一点吧。”伏尔泰看着窗外,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老师,您自当长命百岁,小心身体,那我先走了。”夏尔鞠躬后离开了这里,伏尔泰没有提罗伯斯庇尔,估计是不在意吧,毕竟这个时候的罗伯斯庇尔只是一个激进的律师,他的言论在伏尔泰看来只是一腔热血罢了。 但是夏尔知道,此时的罗伯斯庇尔已经加入了雅各宾俱乐部,不过这个时候的雅各宾俱乐部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松散沙龙,虽然他们思想激进,但是也鱼龙混杂,并没有衍生出过多的举动,而罗伯斯庇尔此时也没有太高的地位。 迎着小雨,夏尔准备驾车离去,但是不远处一辆马车正艰难地行驶过来,夏尔仔细一看,原来是布里埃纳军校的教导主任,柯特。 “柯特先生,您来晚了,老师已经休息了。”夏尔急忙下车,帮助柯特稳住马匹。 “哎呀,学校的事情耽误了,唉,看起来白跑一趟了。”柯特是一个灵活的胖子,此刻懊恼地抹去了一脸雨水。 “没关系,下次早点吧,不过您有什么事情紧急的话,我可以帮助您带话。”夏尔有求于他,知道礼尚往来。 “真的吗?是这样,我们家新出了一款酒,你可以带给伏尔泰先生吗?”柯特满脸期待。 “我试试吧,不过我仅仅是带过去。”夏尔知道这家伙要走名人效应了,说实话,柯特的商业头脑还是不错的。 “那就太感谢你了,好兄弟!”柯特很激动,伏尔泰的身份不同于其他人,相信这次这款酒要大卖了。 “不过,我有一件小事,不知道您能否帮一下?”夏尔收好酒,笑着问道。 第三十二章 考验 “你说,你说。”柯特胸脯拍地梆梆响。 “您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但是我不想我的弟弟也干这一行,所以我想送他去您的学校,哪怕以后当一名普通士兵,也比刽子手要强。”夏尔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啊!谁说刽子手的亲属不能上学了,法律意义上没问题,不过是些世俗偏见罢了,你弟弟多大了。”柯特表示问题不大。 “十二岁。” “那倒是刚好,这样,下周一你带他来报道吧,我亲自安排。” “那就太感谢您了!”夏尔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大好,告别柯特后,迎着小雨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 换去湿漉漉的衣服后,夏尔告诉了拿破仑和雷恩下周一回学校的事情,拿破仑表示会照顾好雷恩的。 两颗种子已经埋下,现在是时候准备第三颗了。 等到雨停以后,夏尔来到巴米经常出没的地方,等了一会就看到巴米领着一群小乞丐气势十足地过来了,这家伙现在已经十六岁了,个头快赶上夏尔了,就是比较瘦小。 “夏尔,你怎么来了?”巴米看见夏尔很开心,这几年来利用夏尔给的钱,他们活得比其他地方的乞丐强多了,生活条件好了以后,个个都开始长身体了,尤其是上次救了他以后,在巴米眼中,已经把夏尔当做亲哥哥了。 “你现在没事的话,跟我回家一趟,有事情交给你办!”夏尔笑着说道。 “嗯,你们先回去吧。”巴米让小弟们先回去,他则是跟着夏尔来到了阁楼角落的杂物房。 这里是堆积每次行刑结束后死者遗物的地方,法律规定这些遗物可以由刽子手处理,用来补贴家用,尤其是一些贵族罪犯,身上的遗物就价值不菲,也算是桑松家族的一项重要收入。 现在这里摆满了衣服,有兜帽,衬衫,皮衣,还有袖箭,匕首,短剑等,都是上次劫法场后从兄弟会刺客身上得到的。 “巴米,一般这些东西我会找人卖掉,但是这次量比较大,我有事脱不开身,需要一个人帮我处理掉,这批东西我估计能卖一千里弗尔,你能帮我出掉吗?我可以给你10%的报酬。”夏尔指着满地杂物问道。 “一千里弗尔!”巴米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也太多了!! “嗯,你有办法吗?”夏尔再次问道。 “我想想......你想多久拿到钱?”巴米恢复了冷静。 “不是很着急,但是我下周一需要用钱,在那之前吧。” “嗯,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建议慢慢卖,可以卖上价,这些东西在黑市可是值不少钱的。”巴米摸着下巴说道。 “嗯,去向我不管,你看着办吧,待会你可以找人来帮你拿走了。”夏尔说完就离开了,留下巴米待在原地。 巴米办事干脆利落,也尽职尽责,这几年相处下来,夏尔觉得可以进一步发展了,这一千里弗尔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巴米卷款跑路,他也认栽,只能另觅目标培养,虽然要费不少劲。 但是如果巴米能做好这件事,他将真正地将巴米视作兄弟,并协助他扩大势力,到时候就是一张底牌了。 所以,一千里弗尔这个投资,很值。 很快巴米就叫小乞丐们来搬走了物资,拿破仑看着这些小乞丐们进进出出,急忙问夏尔出什么事了。 “当然是为你和雷恩的学费啊,难道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夏尔哭丧着的脸,表情夸张,直到他发现拿破仑的眼睛里开始雾气涌动了,才笑了笑,揽着拿破仑的肩膀表示这不过是刽子手的日常操作罢了,但这话在拿破仑耳边无疑就更说明了夏尔的努力付出。 周末的傍晚,巴米敲响了夏尔的家门。 “这么快?都出手了?”其实看着巴米回来,夏尔就知道妥了,相比于这点钱,巴米才是真正的目标。 米谨慎地看着四周,捂着鼓鼓囊囊的肚子。 “进来吧,没事的。”夏尔看见巴米谨慎的样子笑了。 来到屋内后,巴米捂着肚子把钱哗啦啦地倒在桌子上,看那数量绝对超过了一千里弗尔。 “哇!好多钱啊!”雷恩正和拿破仑下着军棋,看到桌上的钱,不由地大叫起来。 军棋是拿破仑从军校学会的,夏尔还对这个简单的军棋改动了一些,让拿破仑直呼厉害。 拿破仑尽管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也直了,他确实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也是这个小团体的第一次聚会,直到多年后,拿破仑说起巴米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会嘲笑他,巴米就会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尔,这是一千两百里弗尔,我们专门跑了好几处黑市,分开出售,不过就算这样,也引起了其他帮派的注意,要不是你急用钱,其实慢慢卖,还能卖出更高的价格。”巴米把钱送到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卷钱跑路,这些钱足够回老家买房子置地了,但是他没有,回去依然免不了重税,而且他觉得道义更加重要。 “做的不错,巴米,辛苦你了。”夏尔拍了拍巴米的肩膀,接着从那堆钱里面拿走了一半,这些应该足够给拿破仑和雷恩交学费了。 “巴米,剩下的你都带走。” “什么?”巴米愣住了,不光是巴米,就连拿破仑和雷恩都愣住了,这可是六百里弗尔,玩呢? “拿破仑,雷恩,你们上去休息吧,我有话和巴米讲。”夏尔不置可否,让他们二人先上去。 “巴米,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吧。”等到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夏尔给巴米倒了一杯水。 “.......”巴米却抿着嘴不说话。 “很难吗?那么难你都挺过来了,还不能面对吗?” “夏尔,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就当我用这里一半的钱买你的故事吧。”夏尔笑着说道。 巴米一家人最初住在波尔多,那里以盛产葡萄酒而闻名于世,而巴米家就是负责为波尔多大主教,布里安的葡萄酒庄园提供葡萄的种植户。 第三十三章 黎明拂晓 当时的农户地里种什么完全不能自主决定,而是由领主说了算,假如领主明年想吃苹果了,他就会让底下的农户们种苹果,而且农户也不能随意处置收获物,而是要被领主拿走七成,剩下的才能自行处理。 巴米家倒是不用经常换东西种植,但是因为土地属于布里安主教,所以每年必须提供定量的高质量葡萄,而且价格压的很低,尽管如此,巴米一家还是艰难地活着。 直到有一年,因为气候异常,葡萄品相不好,但是布里安不仅加大了征收力度,价格还直接腰斩,导致巴米一家彻底破产了,在面对教士们上门强行征收时,巴米不小心用石头砸破了一个司铎的头。 事件的性质就此改变,布里安主教大人不允许这些农民挑战他的权威,直接派人抓走了巴米的父母,并在城市中央以亵渎教会的名义,鞭打,暴晒,最终导致了巴米父母的死亡。 出事后巴米就在父亲的催促下跑了,他不敢回去,但是从来往的商人口中得知了后果,他知道回去也无法报仇,于是年幼的巴米就跟着流民们涌入了巴黎,他想再大一点就回去报仇,即使身死。 “巴米,你的故事我的觉得很值这六百里弗尔,别哭泣了,记住,以后只有高兴的时候才能哭。”夏尔安慰着巴米。 “夏尔,我不要你的钱,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巴米抹了一把眼泪。 “错了,巴米,这个钱你必须要,而且我要你拿钱去稳固你的帮派,然后扩张,有朝一日,我希望你的帮派就是下一个眼镜蛇帮。” “啊?”巴米愣住了。 “想报仇吗?” “日日夜夜!”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 “嗯,夏尔,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首先,拿钱去稳固帮派,记住,一定要选出骨干作为你所信任的人,就像我信任你一样,然后不断地扩张,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吸收成员,增强实力,然后恩威并施!” “恩威并施?”巴米不明所以。 “嗯,你们现在不过是报团取暖罢了,或许你们感情很好,但是这不是一个严密组织需要的唯一要素,你要让手下看到跟随你的好处,食物,金钱,地位,甚至女人!但是同时你也不能允许有人挑战你的威严,手段要凌厉,能够威慑到他们。”夏尔耐心地解释道。 “打他们吗?” “有可能更严重,你需要学习一些知识,我可以教你一些刑讯的方法。”夏尔笑着说道。 “必须学吗?”巴米有些怵。 “嗯,必须学!另外你是帮派的明面首领,我会隐在幕后,你的小弟们都见过我了,咱们就按照正常来往,但是一旦有你解决不了的敌人,我就会出手帮你,当然是以另外一个身份,明白吗?” “明白了,夏尔,啊,不,老大,咱们这个犯罪组织叫什么名字好一点!眼镜蛇帮倒是很霸气,就是被占用了,不如我们就叫巨鹰帮!比他们还霸气!”巴米兴奋地叫道。 巨鹰帮.......巨婴帮! 夏尔一阵无语,这都什么啊,况且敢叫这个名字,第一时间就会被别人围攻,其实名字他早都想好了。 前世的他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火之意志,但是最后才明白,相比于火之意志和嘴强王者,那群穿着红云黑袍的人,才是真正的务实派,虽然手段极端,但是也在秉持着自己的理念,没有对错,只是立场和方式不同罢了。 晓,即改变世界的拂晓,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和当前的法兰西何其相似啊,况且那身红云黑袍加斗笠,真得有点帅。 “就叫晓吧。”夏尔郑重地看着巴米。 “晓?啥意思。”巴米表示不理解,而且这个名字很拗口。 “黎明拂晓,我们将带着法兰西走向光明!” 巴米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句话此后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好了,把钱收好,给我讲讲最近有什么新的消息吧。” “嗯,最近街面上倒是没什么事情,隔壁街的长裤帮和车夫行会干起来了,据说是因为雇佣费的事情,其他倒是很平静.......噢!对了,眼镜蛇帮那边出了一点事,玛黑区副手之一的休斯掉到河里淹死了,尸体都泡烂了。”巴米仔细回忆着。 “休斯?那眼镜蛇帮那边有动静吗?”夏尔本来以为休斯的尸体还需要几天才能被发现,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们好像认为休斯是被杀害的,正在调查这件事,最近黑胡子应该头很大,道上都说他是最后一个见过休斯的人了。” “噢,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吧,以后每隔两天晚上,来这里见我,但是千万注意,不要被人发现或跟踪了。”夏尔慎重地叮嘱道。 “嗯,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巴米装好钱,站起身来。 “巴米,我知道未来不可避免地会沾上鲜血,但是千万不要沦为被暴力支配的怪物,一定要记住自己的使命,多用脑。”夏尔最后叮嘱道。 “嗯!”巴米重重地点点头,悄然隐入夜色中。 ....... 此刻的凡尔赛宫,牛眼厅,路易十六正满脸怒气地训斥着奥尔良。 “菲利普,你上次说不是都布置妥当了吗?说一定能抓住兄弟会那帮刺客,但是现在一个活口没有,反而引起了那么大的骚乱,市政厅都接到无数受伤民众的投诉了!” “陛下,我确实布置妥当了,但是没想到那帮刺客连命都不要,被抓后直接自杀,对于这次计划的失误,我确实要负责,请减去我一年的俸禄吧。”奥尔良站起来低头道。 “减俸?你缺那点钱吗?哼!记住,下不为例。”路易十六冷笑道。 “多谢陛下,那我先下去了。”奥尔良低下的眼中戾气闪过,随后告退而出,正巧遇到了等在门口的巴朗登。 “公爵大人。”巴朗登左手扶胸。 尔良扫了一眼巴朗登后直接离去。 “陛下,公爵大人看起来不高兴啊。”巴朗登看着怒气未消的路易十六,点起火来。 “这个菲利普,仗着首席亲王的地位,在最高法院里到处串联,处处抵抗我的命令,让我很难堪!要不是看在他祖先的功绩上,我一定削去他的爵位!”路易十六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 “陛下,奥尔良如今羽翼已丰,不好对付啊,不如叫孔代亲王回来吧。”巴朗登提出了一个办法。 第三十四章 休斯案1 孔代亲王出身于旺多姆家族,属于波旁家族的庶系分支,最初称为旺多姆公爵,但是他们的领地盛产一种香槟,孔代,所以也被人称为孔代公爵。 他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波旁家族还是公爵爵位的时候,经历过多次的联姻,他们和波旁家族建立了密切的关系。 亨利四世于1589年登基后,他的堂弟孔代亲王亨利二世·德·波旁,在1601年之前一直是王位假定继承人,尽管亨利自己的后嗣后来取得了法国王太子的优先权,但在1589至1709年间,孔代亲王还是非常巧合的保有王室首席亲王的称号,并享有相应的收入,优先权和仪式特权,如在宫廷中只有他们可以使用亲王殿下的称号。 他们家族世袭有孔代亲王、第一血亲亲王、贝勒加德公爵、沙托鲁公爵、蒙莫朗西公爵、昂吉安公爵和吉斯公爵、法国贵族、格拉维尔侯爵、桑塞尔伯爵、夏洛莱伯爵和尚蒂伊勋爵的称号。 但是在路易十五年幼时,因为某些原因,上一代奥尔良公爵当上了摄政王,于是首席亲王的位置就被奥尔良家族占据了,孔代亲王也回到了封地,直到这一代的孔代亲王,路易·亨利二世·德·波旁,他是上任孔代亲王路易·约瑟夫·德·波旁的独子,和路易十六同辈,两人的关系也非常好。 和奥尔良公爵表现出的野心不一样,他对法国王权与大孔代家族的荣誉有深深的热爱,一直尽其所能地维护与实现家族的利益。 “你说的对!我也好久没见到路易了,尽快去一趟尚蒂伊城堡,邀请路易过来,我将授予他大法官的职位。”路易十六斩钉截铁地说道。 最高法院,作为法兰西最高审判机关,负责审理民事、刑事诉讼案件,还负责颁布法令、决定和裁定,并有权对国王的特权进行限制,一直被穿袍大贵族和大主教占据,而这一任的大法官索伦斯侯爵就是奥尔朗公爵的人。 “好的,我会尽快动身。” 此时门口的一名近卫军耳朵微动,将他们的话尽收耳底。 ...... 夜幕降临,位于圣日耳曼街区的一处奢华府邸。 “雅克,今天我收到消息,陛下准备找路易过来接替索伦斯大法官一职了,是巴朗登那个小丑出的主意。”奥尔良喜欢在黑暗中思考,此刻没有光亮的书房仅有月光渗入。 “大人,孔代亲王可是名门之后啊,而且对王室是绝对忠心的,和陛下关系也很好,看起来陛下已经对您起了戒心。” 雅克·费迪南,奥尔良公爵的大管家,出身于一个落魄的伯爵家族,年轻时为了报仇犯了一起严重罪行,被关到了巴士底狱,奥尔良很欣赏他的勇气和身手,于是找了一个死囚把他换了出来,从此雅克就成了奥尔良的左膀右臂。 “嗯,所以我们要给陛下提个醒。” “公爵大人,您的意思是?” “打狗还要看主人,那这次我们就杀了这条狗。”奥尔良淡淡地说道。 “明白,我这就去布置。”雅克从来不会拒绝奥尔良的命令,即使是要他死。 ...... 玛黑区,渔夫酒馆。 黑胡子马休正躲在酒馆深处喝着闷酒,休斯的尸体被发现后,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激动和喜悦,因为终于能搭上索多瓦伯爵那条线了,他在黑道混了这么久,也明白打打杀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后大概率会惨死在街头的某条巷子里。 但是他办事明显不够缜密,所以被后进者休斯上位,获得了索多瓦伯爵的赏识,而且据说索多瓦伯爵是奥尔良公爵的人,休斯这就是想趁机洗白啊,因此马休一直对休斯嫉恨不已。 可他还没高兴几天,街上就开始出现了流言,说他黑胡子是最后一个见过休斯的,而且在某个妓院放过话,要干掉休斯! 夏特勒那边虽然找到了休斯的尸体,也立了案,但是却迟迟没有行动,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民众们对一个人渣的死都拍手称快,警察也没那么大压力。 地下世界就不同了,眼镜蛇帮作为巴黎地下世界的王者,每个区都有负责人,而玛黑区就是他和休斯在负责,现在休斯一死,傻子都会觉得和他有关系。 但是这件事真的和他没关系啊,黑胡子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吱~ 门被推开。 “该死的,不是说别来打扰我......王大人!”黑胡子先是怒骂,等看清来人后,酒意全消,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蛇王已经很久没找过他了,他也不知道蛇王的真实身份和样貌,因为每次蛇王来都带着金色的面具,但是蛇王一旦出现,就表示有大事会发生了。 蛇王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缓缓步入,接着拉开黑胡子对面的椅子,坐下,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蛇王大人....什么吩咐吗?”黑胡子在蛇王的注视下满头大汗。 “就凭你的胆子,休斯应该不是你杀的吧。”蛇王冰冷的声音传出。 “对啊!蛇王大人,我是眼红他搭上了索多瓦伯爵,但是也不会疯到出手杀掉他啊!他死了,我嫌疑最大.......”黑胡子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解释起来。 “警察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们只需要一个罪犯就可以结案,你给我找一个替死鬼吧。”等到黑胡子说完,蛇王淡淡地说道。 “替死鬼!对了,一定是那个该死的贱人,玛丽安!!我当时醉酒的时候说要干掉休斯!这个贱人一定把我的胡话传出去了!!”黑胡子握紧了拳头。 “那就她吧。”蛇王顿了顿,“但是你这次的表现我很不满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办不好,那么你就下去陪休斯吧。” “您请吩咐!!”黑胡子急忙说道。 “三天后有一辆宫廷出来的黑色马车,会在中午12点经过奥塞大道,到时候我会派人制造车祸,然后你趁机去杀掉马车里的男人,知道吗?”蛇王的金色面具看不出一丝表情。 “奥塞大道?那不是闹市区吗?不能等出城吗?”黑胡子一愣。 “不,这不仅仅是一次刺杀,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蛇王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黑胡子握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指节发白。 几分钟后,黑胡子眼中戾气一闪,离开了渔夫酒馆。 第三十五章 休斯案2 玛黑区仿佛没有沉睡的时候,此时还未到午夜,这里已经人声鼎沸。 欢愉之家的二楼窗口,玛丽安身穿丝质睡衣,端着酒杯,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一片迷茫。 不知道为何,当时夏尔的身影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影子一直在重叠着,只是那个人亲手把她推向了深渊。 砰! 门被踹开,玛丽安惊呼一声,就看到醉醺醺的黑胡子闯了进来。 “马休,你又喝醉了,快来,我帮你洗漱一下,醒醒酒。”玛丽安眼中闪过畏惧,急忙放下酒杯,上前扶住黑胡子。 “你个贱人!!要不是你,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马休反手一把揪住玛丽安的头发,不顾她的哀嚎将她扔到了床上,反正玛丽安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还不如赶紧多享受享受。 “马休!!你要干什么!!”玛丽安满脸惊惧,今天黑胡子格外的暴力。 “闭嘴!!”马休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 半夜的时候,黑胡子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玛丽安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起来,准备去上点药。 “奥塞......”黑胡子突然喊了一句,吓了玛丽安一跳,等到她发现这家伙在说梦话时,才放下心来。 “1黑胡子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玛丽安心里一动,慢慢靠近黑胡子,才听出来一个完整意思。 “三天后,奥塞,12点,男人丽安眉头紧蹙,这是个什么意思?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黑胡子才醒来,然后让玛丽安给他准备了早餐,酒足饭饱后,黑胡子一把匕首甩到了桌子上。 “马休?你这又是发什么疯!”玛丽安感觉到很奇怪,黑胡子一般早上就走了,这次居然还能留下来吃早餐,这又是准备作什么妖...... “玛丽安,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休斯来光顾过你几次,但是没给你钱,所以你很讨厌他,并且扬言要用迷药迷晕他,然后亲手宰掉。”马休冷冷地看着玛丽安。 “什么?马休!!!你疯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玛丽安预感到有事情发生了,而且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别狡辩了,我昨天都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抓你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能少受点罪。”马休靠着椅子背,戏谑地看着玛丽安。 噔噔蹬蹬! 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狠狠撞开! “玛丽安!我是夏特勒的查尔斯警长,有人举报你杀了休斯,现在跟我们回去。”来人是查尔斯,这个夏特勒的蛀虫,谁给钱他就给谁办事。 “我没有!!!我不是!!!!你们抓错人了!!!是黑胡子干的!!”玛丽安惊叫着,嘶吼着。 黑胡子冷笑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瓶药水递给查尔斯,“查尔斯先生,这是迷药,我昨晚套了很久的话,才问出来,这个蛇蝎女人太狠毒了,居然为了一点钱,杀了我的好兄弟,休斯,您一定要好好制裁她!” “你个混蛋!!不得好死!!丽安大声咒骂着,但是嘴巴很快就被堵起来了。 第二天下午,夏尔接到了一项夏特勒下发的处决通知,是关于休斯案的,而且抓到了凶手。 拿着通知书,夏尔一阵无语,这是要自己处决自己吗,这帮警察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替死鬼,草草结案。 不过等他仔细看过一遍后,才发现犯人的名字很眼熟,玛丽安·勒法夫瑞,身份是妓女,判决是辱刑,焚刑,斩首。 夏尔眉头紧皱,终于想起来这个女人不就是当时在玛黑区欢愉之家遇到的吗?还帮过他,她怎么会被抓去当了替罪羊。 收拾好刑具后,夏尔带着助手们去夏特勒提出了玛丽安,果然是她,而且已经遭受过几轮虐待了。 “你还好吧.....”夏尔说实话很愧疚,一来是她帮过他,二来是她做了替罪羊。 “小桑松,能死在你手上,我很愉快,我们算是朋友吧......”玛丽安见到夏尔,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 “嗯,路还长,你慢慢给我说说吧,还有,叫我夏尔吧。”夏尔亲自驾着囚车,同时吩咐老尼尔他们不要宣讲了,人越少,可能对玛丽安越好吧。 “你知道吗?夏尔,在我的家乡,我的父亲是一名很有威望的律师,而且从小就对我管教很严,我本以为这一切很正常,但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活泼幽默,不守规矩,很快我们就相爱了,咳咳咳.......” “你慢点说,不着急。”夏尔安慰道。 “可是我的父亲不认可,他要求我们断绝关系,但是我并不想听他的,我已经长大了,于是我和那个男人就私奔了,他带我来到了巴黎,起初我们带足了钱,但是巴黎的消费很高,他说不愿意我跟着受苦,所以我们算是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路上已经有人跟着囚车前进了,当他们发现死囚居然还是一个妓女时,就更加兴奋了,呼哨声此起彼伏,夏尔看着这些人,眼中怒气奔涌,但是玛丽安却不在意,而是继续讲述着。 “钱花完后,他说要出去找一份工作,当天晚上他回来后就告诉我找到了一份高薪的工作,然后要带我去酒吧庆祝,于是我们就去了渔夫酒馆.......”说到这里,玛丽安脸上涌现出无尽的痛苦。 “他把我卖给了黑胡子,带着钱跑了,黑胡子玩够了我,又把我卖到了欢愉之家,你知道吗?我那天朝你打招呼也是无意之举,谁知道你居然上来了,还是为了救一个姑娘,说实话,你和他的背影还挺像的。”玛丽安笑了笑。 “玛丽安,不要把我和人渣比了吧!所以你帮我是为了什么?”夏尔故作恼怒,然后问道。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不一样的人,让我也对这个世界保留一点希望吧,你救下她了吗?”玛丽安问道。 尔点点头。 “那就好,看来我没有帮错人。” 囚车停了下来,圣安德烈广场到了。 第三十六章 休斯案3 尽管助手们没有刻意宣讲,但是围观的人还是不少,相比于血腥的刑罚,民众好像也乐意见到女人,尤其是妓女的刑罚,因为她们一般都会有辱刑,就是被剥去上衣,接受大众的审视。 “夏尔,你是个好人,我不怪你,我很羡慕那个红头发的姑娘。”在夏尔亲自把她绑到示众柱上时,玛丽安轻轻地说道。 辱刑开始,夏尔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把玛丽安的衣服褪去了一半,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 “怎么回事啊!!” “对啊!!!” “不剥去上衣吗?” “你们没有同情心吗?她好惨......” “滚一边去!” ...... 看到夏尔的动作,围观人群中传来一阵嘘声,仅有的一点同情声音也被很快淹没了。 夏尔心情本来就不好,此刻抡起斩首大剑,铛地一声砸在地面,怒视着那几个叫的最欢的人“我今天手上没劲儿,剥不开衣服,你们谁来帮帮忙!” 嗡嗡声渐渐平息下去,毕竟小桑松的名气是实打实砍头砍出来的,没有谁这时敢来触他的霉头。 “谢谢你,夏尔,对了,在我死之前,告诉你个秘密,或许有点用处吧。”玛丽安看着拄着大剑背对她的夏尔,眼中泪水涌出。 “嗯,你说。”夏尔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黑胡子陷害了我,我不知道休斯是不是他杀的,但是昨天晚上,他说了些梦话。” “什么话?” “三天后,奥塞,12点,男人,死......” 夏尔一愣,这是什么意思,玛丽安说完后就低下了头,她终究不想给家族丢脸。 辱刑结束后,该执行焚刑了,助手们在玛丽安的双手底下架起了两个火盆,正要点火,忽然夏尔不小心打翻了一盆水,浇湿了木材,助手们面面相觑,老尼尔也看出了夏尔的不对劲。 “哎呀,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多了,不仅手上没劲,还打翻了水盆,该死的,既然木材都湿了,就算了,赶紧砍完脑袋,我还要回去喝酒呢!”夏尔大大咧咧地说道。 老尼尔算是看出来了,夏尔不想这个女人受苦了,接着一挥手,助手们撤走了火盆。 嘘声再次响起,不过夏尔毫不在意,他让助手们把玛丽安扶到木台子上,头放在砧板,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玛丽安,还有想说的吗?” “没了,夏尔,很高兴认识你。”玛丽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看着玛丽安微微颤抖的睫毛,夏尔此刻终于有些厌倦刽子手这个工作了,他砍过杀人犯,盗匪,骑士,毒妇,贵族,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难受。 “夏尔!”老尼尔看夏尔不动弹,小声催促道。 夏尔终于抬起斩首大剑,平举起遥指围观的人,然后绕场三周,好让他们看清楚上面的正义二字! 呼~ 呼~ 呼~ 三圈抡完,玛丽安的脑袋掉到了地上,被助手们拾起来放进了麻袋。 行刑结束了,围观的民众散去,夏尔坐在木台子上发着呆,老尼尔他们在收拾东西。 “夏尔,怎么了?你今天不太对劲。”老尼尔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尼尔叔叔,她是我的朋友。” “嗯,看出来了,但是你也不要做的太过分了,不然容易落人话柄。”老尼尔叹了一口气,招呼着助手们把东西放上车,然后拉着夏尔回到了地狱街。 “三天后,奥塞,12点,男人尔一直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黑胡子昨天晚上说的,这么说的话就是后天中午12点,这是时间,奥塞....... 奥塞大道! 这个是地点! 男人,死! 这个是事件人物,串到一起就是后天中午12点,黑胡子这家伙要去奥塞大道杀一个男人,不过这个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夏尔眉头紧皱,还在不断思索着...... 索多瓦伯爵府邸。 上次放了奥尔良公爵鸽子后,索多瓦伯爵就一直寝食难安,现在巴黎的局势很复杂,路易十六优柔寡断,奥尔良公爵明显占了上风,已经笼络了不少大主教和贵族,为了给奥尔良献上礼物,他花费巨资定做了两把手枪,让休斯送来,但是没想到出了意外,本来他以为休斯带着枪跑了,但是几天后就传来了休斯身死的消息,枪也不知所踪。 这下事情就大条了,他选择休斯是因为这家伙能定时给他送上处女,而且休斯所在的眼镜蛇帮也很强大,如果能借机控制住,说不定就能得到奥尔良公爵的青睐。 摇晃着红酒杯,索多瓦来到了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突然他发现房间内多了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袍人,仿佛鬼魅一般。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索多瓦惊惧地喊道。 “伯爵大人,是您想事情太出神了,呵呵,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蛇王。”蛇王优雅地弯腰行礼。 王!!”索多瓦瞳孔一缩,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眼镜蛇帮首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他也不是小人物了,立刻露出笑容,邀请蛇王坐下,并亲自给蛇王倒了一杯酒。 “伯爵大人,波尔多今年的葡萄不错,您可真是有口福啊。”蛇王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 “蛇王,既然你找到我了,就说明你知道我和休斯的关系了,说实话,这个蠢货办事真的不可靠,让我在公爵大人面前丢脸,死了也是活该,不过如果我们能合作,那么相信公爵大人一定会另眼相看的,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啊!”索多瓦抛出了橄榄枝。 “呵呵,多谢您的赏识,休斯那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我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被人摆布,所以我劝您也别染指眼镜蛇帮的事情。”蛇王并不领情,金色的面具让索多瓦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蛇王,你不再考虑一下吗?”索多瓦并不想放弃。 “伯爵大人,第一次是拜访,第二次可就不是了。”蛇王站起身走到门口。 索多瓦没想到这个蛇王一点面子都不给,趁着蛇王离开,手悄悄摸向了沙发背部,但是蛇王的话让他停止了动作。 “伯爵大人,在您拿出那把枪射击前,我有把握我的剑已经刺穿了您的喉咙,要试试吗?” 索多瓦最终还是放弃了,阴沉着脸看着蛇王开门离去,过了一会,等他追出来,才发现,无论是女佣,管家还是守卫,都晕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小针,明显是被吹箭迷晕的。 这就是蛇王的实力吗.......索多瓦有点后悔招惹眼镜蛇帮了。 第三十七章 刺杀1 晚上的时候,巴米按照约定来到了夏尔家的制药房,夏尔已经在等着他了。 “老大。”巴米长高了不少,看起来营养跟上后,他的身体终于开始正常发育了。 “巴米,钱藏好了吗?” “藏好了,我在一个角落位置的阁楼,租下了整个三层,那个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圣安托万街道,现在大家都在那里呆着,再也不怕吹风下雨了,钱我也分了几个地方,保证没问题。”巴米自豪地说道。 “嗯,做的不错。”夏尔点点头,巴米果然没让他失望,做事缜密细致。 “后天中午12点,在奥塞大道,黑胡子可能要刺杀一个人,我需要几个可靠的人手,去周围埋伏,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夏尔看着巴米。 “奥塞大道?那里离咱们这里倒是不远,不过那里是丁康吉党的地盘,丁康吉党背后是眼镜蛇帮,咱们还是不要大张旗鼓地过去,我和几个兄弟,伪装成帮人倒马桶的在那里徘徊,怎么样?”巴米想了一个办法。 “嗯,这样最好,因为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黑胡子的目标是一辆马车里的男人,你们带一些武器,以防万一,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夏尔又补充了一点,随后巴米就离开了。 第三天上午,一辆黑色马车离开了凡尔赛宫,向着城外驶去,车背面的金底和三个银色的鸢尾花纹章格外显眼。 一路上都很顺利,但是坐在车里的巴朗登今天却颇为不舒适,不知道是不是温度越来越高的原因,他不得不一直拿出手帕擦拭着汗水,作为一名王宫大管家,他时时刻刻都谨记着自己的身份,所以即使满头大汗,那顶假发也不肯摘下。 中午12点时,马车出现在了奥塞大道,这里是奥塞教堂的所在地,因为今天是礼拜日,所以人流量还挺大,车上的近卫军艰难地驱赶着马匹,但是人群还是在有意无意地阻碍着他们。 这些人怎么回事?看见宫廷马车怎么不避开?近卫军和巴朗登都很奇怪。 忽然,街对面急速驶来一辆装满沙土的板车,车夫脸色惊恐,两匹马儿看起来完全是受到了惊吓,正撒丫子狂奔,而且前进方向,好像正是巴朗登的马车。 “快躲开!!”巴朗登脸上直冒汗。 “驾~~~”近卫军嘶吼着狂拽缰绳,但是周围的方向都被人流堵住了,马儿不知道去哪里。 货车越来越近,最终狠狠地撞在了巴朗登的马车上。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靠在街边的夏尔,在巴朗登的马车出现时就绷紧了神经,此刻看到货车直接掀翻巴朗登的马车,终于知道了黑胡子要杀谁了。 那名近卫军早已经被沙土覆盖,看样子是活不了了,而巴朗登则是满脸鲜血地爬出了车厢,正躺在那里高声呼救。 黑胡子的目标就是巴朗登! 不过为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不得不停止思考了,因为他看到了隐没在人群中的黑胡子,黑胡子此时眼神凶狠,手里提着一把匕首,正向着巴朗登快步走去。 人群终于开始骚乱。 巴朗登不能死,因为三级会议前,各个地区都会选举出会议代表,夏尔在巴黎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一身份,他必须回约翰家族控制的鲁昂去,并说服约翰家族支持他,但是大革命前那些偏远地区实际上还是由贵族和教会控制的,所以即使是第三等级的选举,也会受到领主的强大干涉。 鲁昂就是巴朗登家族的采邑,索伦特家族从路易十四时期就开始服务于王室了,经过多年的深耕,直至巴朗登这一代,终于站在了高位,而随着巴朗登的上位,索伦特家族也在鲁昂地区变成第一等的势力。 之前夏尔还在思考怎样才能打动索伦特家族,他有把握说服约翰家族支持他,但是其他的民众还是会听领主的命令,所以他一筹莫展。 但是机会往往就在某个时刻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了,夏尔给巴米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几个拎着马桶的小乞丐就跟着夏尔向着黑胡子包夹过去。 黑胡子看到那辆翻倒的黑色马车背面时,愣了一下,因为他认识那个王室的标志,而巴朗登爬出车厢时,黑胡子才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目标居然是掌玺大臣,但是他仅仅犹豫了片刻,就继续向前走去,因为他要是现在放弃,蛇王绝对不会放过他,而且还会让他痛苦百倍后悲惨地死去。 巴朗登此时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路了,怪不得一直心神不宁,这些该死的行人也不过来扶一下他! 他可是国王陛下的脸面啊! “巴朗登大人,您怎么样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巴朗登抬头一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在关心地询问着他。 “快扶我起来,我会给你很多钱的!”巴朗登满脸鲜血,急切地喊道。 “如您所愿!”黑胡子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巴朗登的胳膊,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你就不能慢点!!!巴朗登呲牙咧嘴地抱怨道,随后就看到了黑胡子藏在背后的手上,握着一把匕首。 巴朗登眼中瞳孔急剧收缩,就要挣脱黑胡子,可是他被黑胡子牢牢地抓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朝他划了过来。 砰! 一个马桶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了黑胡子的后背,巨大的力道把黑胡子砸地直接扑倒了巴朗登,新鲜的便溺物撒了一地,接着就伴随着阵阵的恶臭。 黑胡子明显被砸懵了,匕首也掉到了地上,他急忙站起来,想要抓住匕首,但是地上很滑,于是倒霉的黑胡子又摔倒了。 “夏尔.....”巴朗登看到夏尔站在他面前,正举着另一只马桶,巴朗登嘴巴张得大大的,就要阻止他。 “大人,别怕,我来救您!”说实话,夏尔并没有忘记巴朗登之前对他的教训,虽然巴朗登是需要救的,但是这点小仇也就顺便报了吧。 夏尔的目标是黑胡子,但是马桶的盖子那面明显朝着巴朗登。 砰! 黑胡子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击,直接趴在了便溺物里,没了反应。 巴朗登现在真得很后悔,不该张嘴,因为里面灌满了马桶里的东西...... 第三十八章 刺杀2 警察很快就赶到并驱散了人群,黑胡子也被带走了,巴朗登满脸悲愤地看着眼前的夏尔,这家伙就不能用其他东西救人吗? “大人,我只是被车祸吸引,就看到了这个黑胡子行为可疑,直到他掏出了匕首,我才猜测他可能要对您不利,当时太紧急了,我只能从小乞丐手里抢马桶了,您不会介意吧。”夏尔满脸不好意思,他知道巴朗登想说什么,不过这亏巴朗登是吃定了。 “.......谢谢你了,夏尔,我先回去了,稍后我会专门感谢你的....朗登边说边干呕着,说实话他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夏尔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目送巴朗登在近卫军的护送下离开后,夏尔朝着远处的巴米使了个眼色,几名小乞丐就离开了,而夏尔则是回到了地狱街。 凡尔赛宫。 “陛下,我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啊......幸亏夏尔救了我!”巴朗登已经洗漱完毕,此刻满脸悲戚地站在路易十六面前。 “夏尔?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啊!不过,你有仇家吗?”路易十六显然听说了刺杀事件。 “怎么会呢?就算和我有过节的几个人,都不会用这种手段除掉我!除非......”巴朗登欲言又止。 “你是说菲利普?”路易十六眉头微皱。 “除了孔代亲王的事情,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要致我于死地,陛下,何不趁此机会收回奥尔良公爵手里的骑士军团。”巴朗登现在恨得牙痒痒。 “骑士军团?我当时和教皇协商过了,这只军团虽然由贵族子弟组成,但是只会服务于教会,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关系呢?”路易十六笑道。 “那可是五百名精锐啊,虽然陛下您和教皇达成了协议,不过多干涉圣殿骑士团的事情,但是奥尔良公爵毕竟是法兰西的大团长,不能不防备啊,再说,孔代亲王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由他掌管骑士军团,相信会更好的,教皇应该不会反对这件事吧?我听说蒙塞拉特总团长和教皇的关系并不好,而蒙塞拉特是奥尔良公爵的老师.......”巴朗登分析道。 “嗯,不过菲利普毕竟是我的叔叔,我这样不好吧.....”路易十六犹豫道。 “陛下!!”巴朗登还要说话,却被路易十六阻止了,只能躬身告退,离开国王寝宫后,巴朗登长叹了一口气,先前在气头上,路易十六誓死要削去奥尔良的权力,但是过了几天又犹豫不决,这种事情怎么能只干到一半呢,唉...... 奥尔良府邸。 “公爵大人,刺杀失败了。”雅克低头禀报道。 “噢?”奥尔良不置可否。 “这次的行动本来很顺利,但是就在黑胡子快要得手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人,救下了巴朗登。” “谁?” “我查了一下,那个人应该是路过,叫夏尔,是一名刽子手。” “夏尔?呵呵,可真是有趣啊,这个年轻人表现怎么样?”奥尔良反倒问起了夏尔。 “公爵大人,刺杀失败的事情?”雅克看出奥尔良好像不关心刺杀的失败,而是对夏尔来了兴趣。 “那不重要,警告到就行了,而且现在已经引起了巴朗登的警觉,暂时先放过他吧,源头还是孔代,说说夏尔。”奥尔良倒了一杯酒,看着窗外。 “这个人出身桑松家族,世代以刽子手为生,和约翰家族,费黑家族垄断了法国的刽子手行业,他父亲隐退很早,所以他从12岁左右就开始行刑了,一直到今天,算是行业内首屈一指的刽子手了。”雅克说得很详细。 “12岁就砍头了?可真是厉害啊!雅克,你知道我当时在干什么吗?”奥尔良略微有些惊讶,他还没有详细了解过夏尔。 “您应该不比他差。”雅克是懂得恭维的。 “不,你这就说错了,我当时才敢拿起长剑和我的老师搏击。”奥尔良抿了一口酒笑道。 “说到您的老师,蒙塞拉特大人担任圣殿骑士总团长一职已经二十多年了吧,下一任的总团长之职,您胜算很大。”雅克的话沉稳有力。 “那也要看我们的陛下怎样想了,如果我不能表现出在法兰西的掌控力,那么即使是我的老师,也不能强行让我接替,你有时间去找一下夏尔,就说我想见见他。”奥尔良转身擦起了架子上摆放着的十字佩剑,雅克躬身退出。 第二天一大早,夏尔就催促着拿破仑和雷恩赶紧起床,该去送他们上学了,吃过早餐后,夏尔驾着马车,囚笼已被卸下,拿破仑和雷恩坐在平板车上朝着台阶上的安娜挥手,安娜最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差了,此刻被玛丽搀扶着,也在笑着朝他们挥手。 “祖母,等他们假期了,我就接他们回来!”夏尔安慰着安娜,随后跳上马车,驶向了布里埃纳军校。 布里埃纳军校是一所位于欧坦区的军事学校,成立的时间不长,由圣本笃教会管理,学员总人数为一百二十名,其中一半是公费生,主要是贵族子弟,他们会是未来的高级军官,另一半是自费生,主要是低级别的贵族以及极少的平民,他们将成为低级军官,甚至是大头兵,所有学生的人生轨迹就在此分叉。 自费生每年需要缴纳七百里弗尔的学费,而公费生的学费则由王室支付,学员在军校学习至十六岁后转入更高一级的学府,当然仅限于贵族。 布里埃纳军校的教育非常严格,毫无疑问会压制了学生们的天性,在这里无论是修士还是教官都墨守成规,他们没有能力启发学生们进行思考,甚至没有能力为学员提供一块信仰的土壤,所以培养出来的军官和士兵都十分的刻板,但是这无疑正是军队需要的特质。 即使是拿破仑这种鹤立鸡群、才华出众的人,也被军校的气氛加重了其天生的孤僻,导致性格暗郁深沉,甚至带有一点阴沉的狂野。 但是经过夏尔家的支持,现在的拿破仑明显阳光了不少,而且有了雷恩陪伴,相信以后的日子能好上许多。 第三十九章 巴朗登的友谊 等他们赶到布里埃纳军校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许多新生,其中不乏一些坐着华贵马车的贵族少年,在他们眼里,这里不过是他们新的游乐之地罢了,所以每一个都嘻嘻哈哈地,有些关系不错的已经聚在一起了,学校里也有许多来帮忙迎接新生的高年级学生,明显也认识这些贵族子弟。 夏尔的板车在这一众华贵马车中显得很另类,但是他却神色平静,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柯特看到夏尔来到,朝他招了招手,叫他们过去,并且带着雷恩办理了入学手续。 学费不少啊,夏尔有些肉疼,而且还有拿破仑的学费,唉,家里最近支出不少,看起来是该找一下新财路了。 “呦?这不是拿破仑吗?怎么又回来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夏尔抬头看去,怎么到哪里都有这种人啊,跟苍蝇一样,再看看此时的拿破仑,眼神愤怒,拳头握地紧紧的。 “怎么了,有过节?”夏尔问道。 “嗯,打过几次。” “怕吗?” “不怕!!!”拿破仑看了一眼夏尔和雷恩,自信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解决不了找我。”夏尔并不想太过招摇,这些贵族子弟们,背景深厚,要报复也得暗着来,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 铛! 夏尔走到车里,拿出准备好的斩首大剑,重重地砸在地上,笑着对拿破仑说道“拿破仑,照顾好我的弟弟,要是谁敢欺负他,我小桑松别的不敢说,打架可是不怕的!” 说完夏尔就扫了一眼那几个纨绔子弟,那些屁大一点的纨绔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打架这种事常有,但是动刀的却几乎没有,看到那把斩首大剑后,一个个都阴狠着瞪了一眼拿破仑后,就离开了。 “拿破仑,以后靠你了!别惹事,但是也别怕事。”夏尔坐上车,朝他们招了招手,驾车离去,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事情,谁都无法替代。 离开布里埃纳军校后,夏尔满脑子都在想着钱的事情,现在组建了晓,还要支持拿破仑和雷恩上学,再加上以后要进入政坛,肯定需要很多钱,该怎么搞钱呢,做刽子手是收入很多,但是支出也不少,如果就指望这点收入,肯定是杯水车薪。 等到他回到地狱街的时候,又看到了巴朗登的那辆马车,不过肯定是新换的一辆了,推开家门,发现安娜正和巴朗登聊的喊开心,这个巴朗登,终于不摆架子了。 “夏尔,你快来,巴朗登先生等你很久了,我也有些累了,先失陪了,巴朗登先生。”安娜看着夏尔回来,就抓着玛丽的手站起来,抱歉地对着巴朗登说道。 “安娜女士,您快去吧。”巴朗登笑着说道,接着示意夏尔坐到了他的对面。 “巴朗登先生,您没事吧?”夏尔坐下后笑着问道。 “唉,就是受了一点惊吓罢了,还是多亏了你啊,为了表达谢意,来,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巴朗登笑着拍了拍桌上的小皮箱。 夏尔疑惑地打开箱子,整整五千里弗尔! “巴朗登先生太贵重了,我只是顺手而已。”夏尔现在很需要钱,但是这笔钱明显有些太多了。 “怎么,夏尔,你觉得我的命还不值这么点钱?”巴朗登脸色拉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就收下了,多谢您了。”夏尔只能收下钱。 “对了,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陪陪陛下,他还一直念叨你呢,这次除了这些钱以外,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巴朗登说完就站起身离开了。 人情?夏尔摸着下巴,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不过这次一箭双雕,既“教训了”巴朗登,还收获了他的友谊,不错,这下鲁昂地区的选举有戏了。 夏尔刚收拾好钱,突然门又响了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啊,夏尔嘀咕了一声,打开门,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男人一身贵族服饰,但是没有带假发,脖子上的领结后若有若无地露出了一点点纹身,看着好像一个动物头颅,只是看不清楚是什么。 “夏尔吗?冒昧来访,我叫雅克,是奥尔良公爵大人的管家,公爵大人一直念叨你,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雅克优雅地笑道。 “啊?现在吗?”夏尔一愣,奥尔良找他干什么? “嗯,你有空吗?公爵大人可是很忙的,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你可以去一趟。”雅克有些不容置疑。 “.....吧。”夏尔知道不可能拒绝了,于是跟着雅克上了马车。 圣日耳曼区,奥尔良公爵府邸。 这片区域是他第二次来了,上次是杀休斯。 奥尔良的府邸明显是比索多瓦伯爵的府邸更加的奢华富丽,而且院子里明显有一些穿着银制盔甲的骑士,那身盔甲看起来就十分厚重,上面也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而且那些骑士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眼神锐利,夏尔自问他干不过任何一个,奥尔良公爵的底蕴果然深厚,看起来他应该就是圣殿骑士团在法兰西的大团长了。 雅克一路带着夏尔来到了奥尔良的书房,并敲了敲门,得到奥尔良的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夏尔,又见面了,来,快坐下。”奥尔良见到夏尔,笑着招呼他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酒。 “公爵大人。”夏尔不会因为奥尔良的热络而失去了礼数,躬身行礼。 “呵呵,大家都很熟了,别那么客气,来,尝尝,这是波尔多布里安主教给我送的一些新品,非常不错。”奥尔良笑道。 “嗯,真的不错,很香甜!”夏尔轻抿了一口酒。 “呵呵,你说的不错。” “公爵大人,您找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夏尔看了一眼雅克,这个管家恭敬地站在奥尔良身边,看起来很放松,但是夏尔看出他浑身的姿势都是紧绷的,能随时出击,这个管家不简单啊。 “听说你救了巴朗登?” “顺手罢了,不足挂齿。” “不,不,不,其他人可不会像你这么勇气可嘉啊,我很欣赏你,实不相瞒,我除了是第一亲王外,还是教廷在法兰西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以你的胆识,手段,当刽子手实在是太可惜了,怎么样,加入我的骑士团吧,虽然他们都是来自贵族,但是只要你愿意,没人敢攻击你的出身。”奥尔良自傲地说道。 “什么!”夏尔直接懵逼了,他是猜到了奥尔良的身份,但是却没想到奥尔良居然直接给他抛出了橄榄枝。 第四十章 帮派1 “公爵大人,论本领,我只是一名刽子手,执行刑罚还行,但是格斗,剑术或者枪械,都肯定比不上您外面的那些骑士们。” “论出身,虽然能得到您的认可,我倍感荣幸,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您这样宽广的胸襟啊,刽子手在大多数人眼里仍然是贱民,我不知道我能为大人您做些什么呢?”夏尔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有这个。”奥尔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放下酒杯站了起来,来到放着十字佩剑的桌上,拿起一块丝质手帕,擦拭起佩剑。 “你懂的审时度势,而且我发现我有点看不透你,你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东西,你没发现吗?陛下把你当朋友,会时常提起你,巴朗登这个家伙眼高于顶,想必你也受过他的白眼吧,但是你还是可以去救他,噢,对了,我还听说伏尔泰先生将你收为了弟子。至于手段么,那天监牢里你的刑罚手段让我大开眼界,我也需要你的这种能力,夏尔,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奥尔良舞了一个剑花对着夏尔笑道。 眼光毒辣,心思深沉,手段冷酷! 这是夏尔和奥尔良接触下来的感受,而且和原来历史上对于这位公爵的描述可以说是大相径庭,夏尔心情略微有些沉重,自己的优势好像就是对于历史的掌握,但是历史上记载的就是真的吗? 如果自己还把这些人物当成那么简单的纸片人,估计就离死不远了,现在的奥尔良公爵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巴黎已经有很多流言,说奥尔良和国王陛下的矛盾已经公开化,最高法院对于王室的命令十次有九次不通过,所以国王会叫他的好兄弟,孔代亲王回来帮他。 “公爵大人,我其实并不介意为您服务,但是我的祖母年事已高,现在离不开我的照顾,不如给我一些时间吧。”夏尔仔细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用安娜做挡箭牌,他有很多秘密,而且还会越来越多,根本经不起查,如果他归顺奥尔良,肯定会被翻个底朝天,到时候很多事都不好办了。 而如果只是拒绝奥尔良,其实问题不大,奥尔良绝对想不到夏尔的真实目的和意图,无非就是感到可惜罢了。 所以夏尔决定试一试,他自问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能力,奥尔良应该不会强迫他。 “夏尔,真是可惜啊,我还以为你有很高的心气呢,怎么会像一般人那样畏首畏尾呢?”奥尔良果然没有生气,只是放下佩剑感叹道。 “公爵大人,让您失望了。”夏尔急忙起身鞠躬。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先回去吧,雅克,送一下。”奥尔良摆摆手。 “公爵大人,我先走了。”夏尔点点头,站起身跟着雅克向门口走去。 “夏尔,我们会是敌人吗?”突然奥尔良的话从背后传出来,夏尔一怔,站住了脚步,眼神微动,就看到了雅克的肩膀一沉,做好了攻击的姿势,那个纹身的头颅也显露出来一半,一双阴毒的蛇眼正望着他。 冷静! 夏尔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转身“公爵大人,您言重了,我不过是一个刽子手罢了,怎么配对您不利呢,请您不要开玩笑了。” “呵呵,雅克,我就说么,夏尔这小子根本吓不住,好了,你走吧。”奥尔良看了一眼雅克笑道,随后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原来是开玩笑啊! 夏尔轻松下来,但是后背已经湿了,刚才在雅克身上,他真得感觉到了杀意,说明雅克刚才是真的想把他杀了。 不过没有奥尔良的首肯,他终究没有动手,甚至笑着指引夏尔离开了公爵府邸,夏尔头也不回,直接跑路。 回到家后,夏尔一阵后怕,自己的表现其实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引起了奥尔良的注意,看起来以后还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啊。 到了和巴米约定的晚上,夏尔仔细询问了晓现在的情况,巴米说除去租房,采买,剩下的钱用来招揽了一些比较厉害的打手,这些人只认钱,不认人,是一种专业的流氓,很多帮派打架都会找他们,听巴米的意思是准备和其他帮派起冲突了。 “老大,你觉得我们先找谁的麻烦?”巴米兴奋地说道,这段期间招兵买马,他现在自信心爆棚。 “你先别急,给我讲讲这周围的势力分布。”夏尔笑着让他坐下。 “嗯,我们那的圣安托万街道,晓已经控制住了,倒是没有什么抵抗,因为那里也没有什么油水,但好歹也算是咱们的老窝了。”巴米呵呵一笑。 “跟圣安托万街道紧邻的就是圣雅克街区,圣德尼路,然后就到你这里了,地狱街,属于法兰西街区,圣雅克街区现在被剃刀帮所控制,这群家伙是盗贼,手段隐蔽,残忍,他们会将刀片藏在手里,衣服里,头发里,甚至是嘴里,我上次就看到他们一个成员被警察抓了,被打地嘴里直冒血。” “而且他们专注于搞钱享乐,一般也不和别的帮派发生冲突,因为每个帮派除了地盘外,最重要的还是生意,比如眼镜蛇帮,就垄断了巴黎七成的妓院,酒馆,赌场,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至于剃刀帮,他们的目标无非是一些有钱的路人,甚至于豪宅府邸,同时贩卖消息也是他们的生意之一,所以大多数帮派对他们并不排斥,只要他们不闹事。” “圣德尼路则不同,这里是长裤帮的地盘,他们这帮人是从汉斯顿地区来的,属于外来势力,人数也不多,但是他们很团结,非常悍勇,只是专注经营自己的地盘,他们也搞了一点小买卖,但是都属于小打小闹。”巴米不屑道。 “嗯,不错,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做足了准备,你准备怎么办?”夏尔仔细听完巴米的情报,本来很满意,这家伙越来越长进了,但是接下来就看到了巴米流露出的一些情绪,毕竟少年心性啊,得敲打敲打。 “先打剃刀帮,再战长裤帮!”巴米大手一挥。 “怎么打?他们人手有多少?配置怎样?咱们能打的有多少?怎样别被夏特勒盯上?来,巴米,讲讲你的计划!”夏尔拍了拍巴米的肩膀。 “啊?” 夏尔捂住了脑门。 第四十一章 帮派2 其实巴米的表现已经很好了,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夏尔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详细询问了两个帮派的细节后,接着给巴米分析了一下局势。 巴米的战略方向是对的,晓应该把圣安托万到地狱街这片区域打通,才能作为稳定的大后方,但是消灭一个帮派并不是简单的打架就能解决的。 每个帮派都有自己的生态位,而且每一层的生态位代表的资源就决定了有几个帮派可以存在,就比如眼镜蛇帮,这种规模的地下组织,在巴黎只可能有一个,而且他们的成员遍布所有阶层,从之前休斯的事情看,眼镜蛇帮和贵族们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起码索多瓦伯爵就是一个例子。 占据了这个生态位后,自然能得到相关的资源,然后开始搞钱,比如妓院,赌场,酒馆等,当然还会有很多黑色的生意,例如绑架,杀人,倒卖军火等,但是这些事情都不能在明面,而且要想做得久,就要和夏特勒的人搭上关系。 圣安托万街道到地狱街其实并不在巴黎的繁华地段,而是处在城南区域,塞纳河的左岸,这里基本上以普通民众和贫民居多,自然油水也不够丰富,眼镜蛇帮在这里的势力其实可有可无,他们只是在重要的区域设立了类似堂口的所在,大多数都是赌场,酒馆之类的,作为办事中心。 大势力看不上,于是这里衍生了很多低端的帮派势力,就比如剃刀帮和长裤帮这种,实力不强,但是也不算弱。 剃刀帮的盗匪,窃贼们,夏尔觉得还好处理,这些人本事不小,专注搞钱,只要有利益,就会扑上去,倒是不必用打的方式,但是长裤帮这群糙汉子,就有些难办了。 无套裤汉是对城市平民的称呼,这些人主要是指没有贵族身份的、穿着寒酸的男性,大革命期间他们经常参与集会和游行,支持革命,反对贵族和教士的特权。 这个称呼在当时代表着一种革命的精神和态度,他们的口号是“自由、平等、博爱”,主张自由平等的社会制度,反对贵族和教士的特权,追求社会公正和平等,代表着平民的力量和革命的热情,也是未来大变革的一股重要力量。 但是,这些都是书上的描绘罢了,夏尔在这里这么久了,知道无套裤汉其实是上层贵族们对于底层人民的蔑称,而且这种富有反抗精神的的无套裤汉们说实话也不多,大多数还是在为生存而奔破的人们。 所以长裤帮这个名字就让夏尔觉得很无语,这些从汉斯顿地区抛荒而来的农民们,在巴黎这个繁华的城市,或许是受到了歧视和排挤,于是抱团取暖,同时为了反抗别人对他们的歧视,专门穿上了一种宽松的长裤,以表示他们并不是无套裤汉,其实夏尔倒是觉得这群人的穿着最像现代人。 这群人的信条就是八个大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所以他们能很快在巴黎站稳脚跟,但是说实话,他们并不能融入巴黎,而且这群人并不擅长做生意,只是开了一些肉店,同时向其他帮派提供打手,再或者做一些兼职罢了,同时他们还生活在一起,并将钱财交给首领统一管理。 “老大,那到底该怎么弄?”巴米有点糊涂了。 “你找的那些打手,估计就有长裤帮的,你还准备叫他们去干自己人吗?”夏尔笑道。 “好像是啊,咱们还是实力太弱了,我的小弟们都没我大呢,估计是灭不了长裤帮。”巴米颇为沮丧。 “长裤帮我想收服,这是一大助力,你这样,先和长裤帮发生一些摩擦,但是不要出人命,然后约他们老大出来,我来和他谈判,至于剃刀帮,虽然说是专注搞钱,但是这帮人也有用处,收服长裤帮后,我们再对付剃刀帮,你帮我好好打探一下两个帮派的内部消息,尤其是是否有首领人物不和的事情,明白吗?” “嗯,明白了,我这就去。”巴米点点头。 “记得把长裤帮的打手先清掉......”夏尔笑道。 巴米挠了挠头,转身离去。 ...... 圣德尼路,汉斯肉铺。 一位体型健硕的大汉,正站在沿街的案板前分割着半只猪肉,手起刀落间,肋条,五花,里脊纷纷被割下,放在案子前的铁钩子上。 “来5磅肋骨,要肉多一点的。” “好嘞。”大汉熟练地切割下5磅肋骨,递给一位顾客,然后拿着抹布擦了擦手,走出来伸了个懒腰,他上半身赤裸,只是穿着一件肮脏的围裙,下半身却是套着一件长裤,与周围的行人一比,确实是很奇怪。 “马克,安托万,你们怎么回来了?”大汉看到街对面走过来同样穿着长裤的两个男人,奇怪地问道。 “戴蒙大叔,这次倒是碰到个好差事,光拿钱,不干活!”马克笑着把一袋钱扔给戴蒙。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戴蒙接过钱后一愣。 “对啊,那个......那个叫.......”安托万说了一半就露出思索的神色。 克提醒道。 “噢,对,这个名字太拗口了,这个晓把我们叫过去,说过两天要对付剃刀帮,但是今天他们的首领又告诉我们先不做了,钱也照付了。”安托万耸了耸肩。 “嗯,既然给钱了,管他呢,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把钱给克莱芒丝。”戴蒙点了点头,随手把钱袋扔到案板上。 等到中午的时候,肉卖光了,戴蒙脱下围裙,穿上一件白色的宽松背心,拿起钱袋,向楼上走去。 汉斯肉铺就是长裤帮在圣德尼路的办事地点,这个阁楼有四层,一层是肉铺,二三层一般住着长裤帮们的精锐力量,这些人并不一定同时在,但是每天都有人驻守,戴蒙就住在这里,而四层就是他们现任首领克莱芒丝的住处了。 砰! 戴蒙刚推开门,一阵破空声袭来,但是他只是略微侧了侧头,就躲过了这一击,再看他背后,一把小巧的匕首正扎在墙壁上。 “戴蒙叔叔,今天生意不错啊。”克莱芒丝笑着说道。 “你啊......”戴蒙无语地摇了摇头。 第四十二章 帮派3 “怎么?生气了?你不会觉得以自己的身手躲不过吧,嘻嘻。”克莱芒丝打扮地很像男士,白色简朴衬衣搭配着长裤,只有黑棕色的齐肩长发显示出她的女性身份。 “克莱芒丝,你也不小了,还是稳重一点吧,上次你就因为剃刀帮玛尔斯那小子言语轻佻,差点一刀切了他的命根子,以后这种事教训一下就行了,还有,如果刚才不是我,其他人估计就死了。”戴蒙头疼地看着这个首领。 戴蒙出身于一个猎户家族,孔武有力,从小就和猛兽缠斗,但是自从火枪广泛普及以后,猎户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人们不再需要猎户了,于是他就跟着长裤帮前任首领来巴黎闯荡,但是这里并不比汉斯顿容易,要想站稳脚跟,不被欺负,是要靠拼命拼出来的,等到他们彻底站稳脚跟时,老首领多年攒下的伤病让他痛苦不已,最终离去,留下了克莱芒丝这个独生女。 为了不让汉斯顿人的心血付诸东流,戴蒙支持年幼的克莱芒丝担任首领,并用心教导她格斗,尤其是投掷匕首,可以说得上是百发百中。 同时他也教导克莱芒丝怎样管理帮派,好在克莱芒丝能逐渐成长起来,但是由于两个人都不太会做生意,所在长裤帮现在的财务问题很严重。 肉铺和出租打手的生意并不足以支撑帮派的运转,尤其是打手受伤后,就是纯粹的的开支了。 “好了,戴蒙叔叔,我肯定是听到你的脚步声才扔的,我又不是疯子。”克莱芒丝急忙挽着戴蒙的胳膊笑道。 “嗯,这是马克他们收到的报酬。”戴蒙说着把钱袋放到桌上。 “咦?这么快?他们受伤了吗?”克莱芒丝也很奇怪这一单生意这么快就结束了。 “没有,雇佣他们的组织说是要对付剃刀帮,但是今天又说暂时不用了,还把钱付了,很奇怪,不过和咱们没关系,给钱就行了。”戴蒙也懒得想别人的事,自己帮派还一堆破事呢。 “是不是那个什么.....名字真拗口。”克莱芒丝眨巴着眼睛。 “嗯,别说其他的事情了,咱们这个月又是负收入,你作为首领,得想想办法啊!”戴蒙愁眉苦脸。 “......没人教过我做生意啊......”克莱芒丝也是和戴蒙大眼瞪小眼,接着她就眼睛一亮,“戴蒙叔叔,你知道最近黑市那边有一些单子,我觉得我可以接,做一单能挣不少........” “停!这个事不要想,杀手这种工作不是你能干的,当然我不是说你的本事,我是说你的性格,整天大大咧咧的,你有那种为了目标隐而不发,忍辱负重,一击命中,从容逃离的本事吗?”戴蒙狐疑地说道。 “不是吧,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克莱芒丝撅起了嘴巴。 “而且杀手这条路,是一条孤独的路,当时在布罗涅森林,我和一只索马里亚红虎纠缠了半个月,为了埋伏它,我裹着单衣,伏在雪地里扛了一整天,但还是让它跑了,你么,还嫩着呢,哈哈!”戴蒙笑着说道。 “戴蒙叔叔,又在说你的光辉历史了,好了,我再想想办法吧,谁让我是首领呢。”克莱芒丝双手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天花板。 ...... 几天后的晚上,夏尔家的药房。 “巴米,怎么样,有新消息吗?”夏尔递给巴米一杯水,这孩子是跑着来的。 等......”巴米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慢点。”夏尔笑道。 “长裤帮的人已经清退了,按照你的吩咐,把钱也给他们了,现在他们的首领叫克莱芒丝,是一个姑娘,前任首领汉斯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但是实际掌控人叫戴蒙,是一个猎手,当时跟着上一任首领来巴黎的,据说很能打,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就天天守着汉斯肉铺,我清退打手的时候,他们表示有活还找他们,看起来他们的经济状况不太好。”巴米说地很详细。 “姑娘?真是够厉害,经济状况不好是吧,那就可以操作了,你从其他地方招揽一些打手,和他们冲突几次,记住,控制住局面,别把咱们的人搞伤了。”夏尔知道目前晓还是不够强大的,巴米以及小弟们才是骨干,需要开始磨炼了,但是钢过易折,必须控制强度。 “然后呢?”巴米有点没理解夏尔的意思,打都打了,不彻底打服他们吗? “彻底摧毁的话,你们估计要损失一些人了,巴米,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们死几个人。在冲突之后无非就是谈判了,他们不会做生意,打不了这种消耗战,你到时候帮我约见他们的老大,我会亲自出面的,但是你记住,打的时候不要示弱,只有强者才会得到尊重,哪怕打不过,也要表现出勇猛的样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夏尔吩咐道。 “好吧,对了,小弟们一直在问我,首领是谁,他们跟我很久了,估计猜到了我身后有人。”巴米问道。 “还是像上次说的那样,你就是明面上的首领,而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会以佩恩这个身份出面。”夏尔说出了他的代号。 “佩恩?好怪的名字.....怎么读起来这么拗口,就像咱们组织名字一样。”巴米的发音让夏尔哭笑不得,因为法语的发音方式决定了音节的不同。 “多练练就好了,到时候我还会戴面具,做伪装,我明面上的身份还有大用,对了,钱还有多少?”夏尔叮嘱道。 “还剩一些,不过估计这几仗打完就没了......” “这里是一千里弗尔,拿着,省着点花,我在想办法了。”多亏了上次巴朗登送来的五千里弗尔啊,不过还是得赶紧解决钱的问题,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老大,你是不是抢劫银行金库了!”巴米有点懵,上次虽然夏尔给的钱也不少,但是巴米知道那些是变卖东西拿到的,但是这次夏尔又是一千里弗尔,让他怀疑夏尔直接抢劫银行了。 “我有那本事,还去动什么长裤帮,剃刀帮啊!”夏尔踢了巴米一脚。 第四十三章 密信 “对了,剃刀帮那边怎么样?” “剃刀帮的人其实都是一些窃贼和盗匪,外围人数挺多,但是核心人员很少,自从上一任首领被你砍头以后,现在处于分裂状态。”巴米笑道。 “啥?我砍的?”夏尔一愣,这才回忆起之前确实从夏特勒那边提过一个面相凶狠的光头,罪行是扰乱治安,只是这个家伙连烙刑都没抗住,而且在砍头前直接被吓尿了,搞得老尼尔骂骂咧咧,清理了很久。 “是不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光头?” “对,罪恶的朱尔。”巴米说道。 “嗯,确实是头猪。”夏尔忍不住笑了,朱尔的名字很正常,但是在夏尔的思维里,转换过来就是猪儿了。 “啊?你笑什么?”巴米不明所以,他常常因跟不上夏尔的思维而懊恼。 “没事,你继续说。” “现在的两个首领,一个叫玛尔斯,另一个叫弗里曼,都是朱尔以前的手下,朱尔被抓后,这两个谁也不服谁,一直在掐架。” “这两个人做事方式怎么样?” “玛尔斯是个轻佻的人,一有钱就去玛黑区玩,他的手下也是因为钱才跟他,弗里曼倒是挺稳重的,自从朱尔死后,就一直约束手下,但是玛尔斯却不以为意,让弗里曼大为恼火。” “噢,我大概明白了,好吧,拿钱去办事吧,有消息了通知我。”夏尔把钱递给巴米,看着他离去,随后来到了皮埃尔的屋子。 让娜离开后,这里也被警察查封了,但是这难不倒夏尔,他从后门的台阶下翻出钥匙,溜了进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夏尔一阵叹息,也不知道让娜现在怎么样了,他很了解让娜的性格,她离去的唯一目的应该就是想跟着亚诺救人,后来又演变成了报仇,总之希望她一切平安吧。 这次他的目标是皮埃尔的工作室,那里有一台缝纫机,还有皮尺,剪刀,以及很多布料,他的伪装很重要,尤其是那身红云黑袍,不可能跑到街面上的商店去定做,只能自己来做。 点燃蜡烛后,夏尔开始翻找起布料,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卷黑色棉布,说实话,他想用丝绸来的,但是这里明显被夏特勒的警察们搜过了,贵重的东西早都没了,只有被扔在地上的普通棉布,幸好还有一些红布和黑布。 找齐材料后,夏尔来到了缝纫机面前,说实话他上一辈子也没用过这玩意,现在面对着这种老古董,属实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个小时后,夏尔终于明白了这台缝纫机的工作原理,接着双脚踩在了踏板上。 咯吱吱~ 难听的声音发出,夏尔低头一看,转轮的皮带卡槽那里都快锈住了,而且皮带也快断了,他急忙在屋里翻找起来,这些配件倒是都在。 给转轮换好皮带,铲去铁锈,并滴上了润滑油后,缝纫机终于工作了起来。 等到天色渐渐发白时,已经被踩得冒烟的缝纫机才停了下来,夏尔黑着眼圈,拿起了那身红云黑袍。 歪歪扭扭的缝合线,几乎是多边形的红色布块,还有不对齐的纽扣....... 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夏尔把袍子套在身上,然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 唉,这手艺活还真不好干,再改改吧,夏尔把袍子丢到一边,就准备回去补一觉,就当他要吹灭蜡烛时,忽然发现已经燃烧了2/3的蜡烛根部露出了一个东西。 夏尔破开蜡烛,才发现那是一卷纸,展开之后,里面是一封信。 【尊敬的马拉导师,这封信是为了以防万一,希望永远不会被发现,我谨遵您的教导,已经在巴黎潜伏了起来,为了可能发生的暴动做准备,有一次在跟踪奥尔良时我意外地发现了他的一些秘密,这件事可能和拉法耶特有关系,所以我决定深入调查一下,万一我出事了,相信您会派人来我的地址寻找到这件东西的,拉法耶特很有可能在利用兄弟会.......】 看到这里,信息就完了,因为卷纸被烧掉了一半,夏尔无语,咋没早点发现呢?这不是把人急死了,不过皮埃尔居然敢把这种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还逃过了警察的搜查,不得不说藏得可真妙,谁会去检查半截蜡烛呢? 他也从中得到了关键的信息,现在兄弟会的导师之一居然是马拉! 马拉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一位重要政治人物,也是雅各宾派的核心领导人之一,和丹东,罗伯斯庇尔并称为雅各宾三巨头。 1743年马拉出生于普鲁士领地纳沙泰尔的小镇布德里,他学习过拉丁文和希腊文,能说法语、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并有比较扎实的化学、医学、写作和绘画的功底。 在读书期间,他就开始发表自己的政治见解,并于1774年发表了《奴隶制枷锁》一书,抨击英国的君主制。 1776年,马拉在苏格兰的圣·安德鲁斯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后回到巴黎,担任了王弟阿图瓦伯爵的私人卫队医生,后来大革命爆发,马拉逐渐转向了政治活动。 1789年2月,马拉发表《献给祖国》的小册子,阐明了他关于宪法的观点,他认为只有代表人民的机构,才享有制定宪法、修改宪法、监督保护宪法的权利。 在雅各宾派当政之后,马拉因为卓越的号召能力而成为该派的主席,然而,他也是一个残忍嗜血的活动家,往往不经审判便将政敌送上断头台。 1793年,马拉死于一位女刺客夏洛蒂·科黛之手。 梳理完马拉的信息后,夏尔微微感叹,没想到在这里马拉居然会是兄弟会的导师之一,皮埃尔这次擅作主张,导致暴露行踪,只能说运气实在是不好。 算算时间,现在的雅各宾俱乐部应该已经成立了,而且营改还没有以后那么激进,马拉,丹东,罗伯斯庇尔估计已经常常开始聚会了,夏尔突然想找个时间去他们的据点之一,阿莫里咖啡馆那里看看,自己和罗伯斯庇尔也算认识了,相信进去溜达一圈问题不大。 看着手中的残信,夏尔直接就着蜡烛把它烧成了灰烬,兄弟会的事情,他目前还没有参与的价值,或者说契机,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马拉怎么会不知道皮埃尔的事情?按理说他会派人去救的,亚诺,拉法耶特,马拉,皮埃尔......夏尔皱眉思索着兄弟会这些人的关系,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第四十四章 马拉 几天后的中午,夏尔从圣安德烈广场行刑回来,发现皮埃尔家门口站着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穿燕尾服,脖子上系着丝质领结,拄着一根手杖,正站在那里思索着什么。 “这位先生,您找皮埃尔叔叔吗?”夏尔跳下马车,现在凡是和皮埃尔有关的,他都尽量收集着信息。 “嗯,年轻人,你是?”中年人金色卷发,面目威严,尤其是那双眼睛,十分明亮。 “我是皮埃尔叔叔的邻居,夏尔,不过您要是找他的话,可能来晚了。”夏尔叹了一口气。 “夏尔,我前一段时间不在巴黎,这不刚回来么,就想拜托皮埃尔定做一件礼服,谁知道他不在,你说来晚了是什么意思?”中年人疑惑地说道。 “皮埃尔叔叔不久前被砍头了,犯了叛国罪。”夏尔仔细地观察着这个人,他有一种预感,这个人大概率是马拉了。 “什么?”中年人眼中震惊之色闪过,但是他伪装得很好,下一秒就切换成了普通人的惊讶与不解。 “我也不知道细节。”夏尔却是捕捉到了他的眼神。 “唉,太可惜了,我很难过,他是一位优秀的裁缝,我想我再也找不到他这种水平的裁缝了,不过他收了我的布料,很贵重的,我想进去拿回来,你作为他的邻居,应该知道怎么方便吧?”马拉笑着摸出一袋钱递给夏尔。 “您千万别这样,我们家里人也很喜欢皮埃尔叔叔的,不过现在房子被夏特勒封了,不好进。”夏尔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样啊......”中年人有些迟疑。 “不如您晚上来,到时候没人,我给您备用钥匙,不过里面都被夏特勒的人翻了一遍,您的布料大概率不在了。”夏尔惋惜道。 “不碍事的,总归要找找才甘心么,那就谢谢你了,夏尔。”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 “该怎么称呼您呢?” “马拉。” 果然是这个人啊,夏尔了然,看着马拉转身离去的背影,现在的马拉身材不是那么健硕,但是脊背很挺拔,步伐沉稳有力,全然不像历史里即将身患皮肤病的样子,倒是颇有一些刺客大师的风范,这才是刺客嘛,隐藏伪装身份,伺机而动,而不是像亚诺那个莽夫。 晚上的时候,坐在阁楼台阶上的夏尔看到了远处从容走来的马拉,不得不说,仅就气质而言,马拉是他目前见过最具有领袖气质的人物了。 “夏尔~”马拉站在门外朝着夏尔招手道。 “马拉先生,这是后门的钥匙,里面很黑,您小心一点,我先睡了,您忙完就把钥匙放到我家门口吧。”夏尔伸了一个懒腰,把钥匙递给马拉。 “谢谢你了,夏尔。”马拉微微点头,拿着钥匙走向了皮埃尔屋子的后门,随后开门进去了。 夏尔回到家后,眼中的迷茫立即被清醒所替代,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在皮埃尔的屋子里动了手脚,比如楼梯,木地板,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旦中招,就会扭伤或者崴脚,他想试试马拉的身手,如果马拉真的能完好无损地出来,那么说明马拉确实是皮埃尔口中的导师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夏尔都没听到隔壁屋子里有任何动静,最后马拉回到了阁楼这边,把钥匙放在门口,随后离开了。 夏尔在窗口看着隐入夜色的马拉,终于肯定了马拉的导师身份,而且身手绝对不低,那边的屋子里现在并没有照明的东西,但是马拉都避开了那些陷阱,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不过他要找的东西已经被夏尔烧了,肯定会空手而归。 ...... 马拉离开地狱街后,拦了一辆马车,赶往了阿莫里咖啡馆,那里是雅各宾俱乐部经常聚会的地点之一,他已经约好了丹东,罗伯斯庇尔,圣茹斯特等人在那里见面了。 此时的巴黎各种沙龙,俱乐部有很多,而且也鱼龙混杂,比如雅各宾俱乐部就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里面还有自由派贵族,比如米拉波,西哀耶斯,吉伦特派未来的领导人布里索等等,大家都可以自由地加入各自感兴趣的聚会和组织,各个党派还没有形成对立,只是政见不合罢了。 身为刺客导师的马拉很久以前就带领着兄弟会反抗王权,贵族,主教,但是多年的战斗和厮杀让马拉有些迷茫,认为这种方式并不能唤醒民众们的思想,要改变法兰西,必须要依靠一场巨大的变革才行,所以他才加入了雅各宾俱乐部,并很快就遇到了很多有见识,有思想的人,比如丹东几人。 皮埃尔出事期间,马拉一直在意大利处理兄弟会的事情,而且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之前他会和手下的刺客们定期通信,但是这次不仅仅皮埃尔没消息,而且安东尼几人也没消息,这就让他感觉到很不安了,于是快速处理好意大利的事情后,就赶回了巴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皮埃尔,结果扑了个空,在房间里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皮埃尔居然出事了! 马拉一路上思潮起伏,皮埃尔是他手下的顶级刺客,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出事,而且以他的实力和机警,绝对不会束手就擒,这里面的事不简单...... 马拉来到咖啡馆后,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前的墙壁上用石头看似随意地划了几笔,然后走进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坐了下来。 离和丹东他们的聚会还早,他刚才留下的是一个绝对隐秘的标记,这个刺客也是他在巴黎留下的最后手段了,只和马拉单线联系。 不多时,一位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人走进咖啡馆,随后坐到了马拉的后面,两人背对背,都默默喝着咖啡。 “皮埃尔死了,安东尼他们也死了。” “我已经知道了。” “皮埃尔被捕后,安东尼他们被亚诺找到,决定去救人,按照您的吩咐,我没有出面。” “你这样做是对的。” “安东尼是您的得力助手,和皮埃尔关系也不错,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亚诺这个人,你怎么看?”马拉不置可否,反而问起了亚诺。 “他是拉法耶特的人,拉法耶特在北美有了兄弟会的帮助,如虎添翼,现在在兄弟会中的声望已经不下于您了。” “后生可畏啊,阿基里斯死前通知过我,拉法耶特会带领他那个分支,不过拉法耶特这个人,和我们并不在一条路上,我害怕他会带领兄弟会走向不归路。” “所以您怀疑亚诺借刀杀人?不会吧......” “亚诺死了吗?” “没有,他跑了,还把让娜也带走了。” 是我的失误啊,我应该让皮埃尔他们提防拉法耶特的人。” “如果亚诺做出了这种事,那您岂不是危险了?您还是离开吧,由我亲自铲除亚诺。” “拉法耶特还不敢对我动手,影子不会放过他。” 第四十五章 兄弟会 “另外,你也小心一点,我们暂时别联系了,我会从意大利调人过来的。”马拉喝了一口咖啡。 “您小心。”男人又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去了,而马拉则是陷入了沉思。 兄弟会起源于中世纪的意大利,起初只是一群侠义之士,做着一些惩强扶弱的事情,但是当时最大的压迫势力就是教会了,随着兄弟会的壮大,和教会的冲突也越来越大,在几次行刺主教的事件发生后,教会开始进行严酷的报复,并在十字军的传统上,组建了隶属于教廷的圣殿骑士军团,他们的目的就是铲除兄弟会。 兄弟会转入地下活动后,开始在欧洲开花结果,不过圣殿骑士们则是一路尾随,在各个国家都建立了官方组织,教皇也趁此机会加强了对各个国家的渗透,在这个世界中,教廷的强势让夏尔都感到惊讶,因为圣殿骑士军团可以算得上教廷的常备军了,现在兄弟会在明面上根本打不过圣殿骑士军团,这只军团的数量达到了数万人。 圣殿骑士团的首领就是总团长,一般常驻梵蒂冈,现任总团长就是蒙塞拉特·昆顿,一位不下于马拉的高手,但是据说现在和教皇庇护七世不和,除去总团长外,每个国家的首领就是大团长,大多由各王室宗亲,并且是虔诚的天主教信徒担任,统率着500名圣殿骑士。 兄弟会自创立以来,开始并没有严密的等级划分,但是经过和圣殿骑士几百年的斗争,也变得非常严密了,这主要是为了减少损失不得不做的,现在的兄弟会由三位导师统领,一位是马拉,一位是新晋的拉法耶特,最后一位则是影子导师,谁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的作用就是当其他两名导师出现冲突时,起到缓冲和稳定兄弟会的目的,这种机制也是兄弟会经过惨痛的教训才总结出来的。 一旦当某位导师出事,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另一位导师,因为每条线上的人对自己的导师都是绝对忠诚的,除非在导师交接时,会通知到其他两位导师,否则影子导师会出面调查并负责清理门户,另外在遇到重大事情时,三人也可以进行表决。 现在的拉法耶特和马拉就已经出现了分裂的趋势,拉法耶特此时才不到30岁,就依靠着北美独立的声势,吸引了很大一批兄弟会的成员追随他,甚至连阿基里斯都把导师之位交给了他,但是马拉却能看出拉法耶特表明上是崇尚自由,实则却是另有心思。 而亚诺就是拉法耶特的得力手下,正如同皮埃尔相对于他,这次整个皮埃尔事件中亚诺的表现,让马拉起了疑心,再加上他独自逃命,反而把安东尼折损在法场,导致马拉现在手中实力真空,他觉得一张大网好像正在张开。 一个小时后,丹东,罗伯斯庇尔,圣茹斯特如约而来。 “马拉,我的朋友,你刚回到巴黎吗?”丹东看见马拉,脸上热情似火,张开手臂和马拉抱在一起。 乔治·雅克·丹东,雅各宾派未来的三巨头之一,出身于奥布河畔阿尔西镇一个检察官家庭,父亲为律师,他曾子承父业并供职于巴黎高等法院。 他很早就参加了雅各宾俱乐部,在路易十六出逃事件后要求实行共和国制度,废黜君主,由于他善于雄辩,被称为“平民演说家”,大革命时期组织科德利埃俱乐部,宣传民主、自由思想,曾带领群众向政府请愿,要求废黜国王、宣布共和,随后丹东当选为国民议会检察长第二助理。 1792年革命后出任吉伦特派内阁司法部长,面对第一次反法联盟进攻时,反对吉伦特派迁都,发表了“为了战胜敌人,我们必须勇敢、勇敢、再勇敢,法国一定会得救!”的著名演说,并入选国民公会,和罗伯斯庇尔一起主张处死国王。 雅各宾专政开始后,他曾经支持恐怖政策,把被怀疑反革命者斩首,后来他开始认识到恐怖政策被扩大化后的危害,转变了态度,主张宽容,鼓吹“要爱惜人类的血”,并团结了一批人,被称为温和派,但是罗伯斯庇尔已经容不得温和派,于是丹东等人被罗伯斯比尔所实际领导的救国委员会下令逮捕,经革命法庭判处死刑,走上了断头台。 此时的丹东还不到30岁,他的生命力和热情从未衰减过,当马拉找到他时,两人一拍即合,关系迅速升温,同时还向马拉推荐了罗伯斯庇尔和圣茹斯特,目前在雅各宾俱乐部里几人可以算一个小团体了。 “马拉先生!”罗伯斯庇尔明显不是丹东那种性格,只是微笑着同马拉握了握手。 “嗯,很久不见,我听说过你办的几件案子,很好。”马拉笑着鼓励道。 “马拉先生!”一头金色长发的圣茹斯特只是微微点头,但是众人都不在意他的冷淡,因为他对谁都一个样子,现在也已经算是难得的礼貌了。 路易·安托万·莱昂·弗罗莱·德·圣茹斯特,是法国大革命雅各宾专政时期的领导人之一,也是罗伯斯庇尔最坚定的盟友,是公安委员会最年轻的成员,由于圣茹斯特的美貌与冷酷,而被称为“恐怖的大天使”或“革命的大天使”。 不过相比于罗伯斯庇尔,圣茹斯特虽然竭力推行恐怖政策,但他在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残暴的人,只是极以革命为重,所以才给人留下冷酷而固执的印象。 在他短暂的27年生命中,一直奉行极端的禁欲主义,过着无可责备的生活,历史上一般将圣茹斯特与罗伯斯庇尔并称,认为他们二人不论在政治信仰还是道德准则方面,都十分趋同,但是圣茹斯特无疑在精神层面上一直保持着革命立场,从未动摇,这就比罗伯斯庇尔强的太多了,体验过权柄的罗伯斯庇尔早已经不是那个不可腐蚀者了。 “大家快坐,给我说说最近我不在时,巴黎的形势吧。”马拉招呼着众人。 “嗯,现在国王陛下授意卡伦,准备召开显贵会议,向贵族和主教征税,但是我估计会难产。”丹东笑着说道。 “确实,我在伏尔泰先生家里遇到了米拉波,不过这位贵族倒是在大力支持显贵会议,很奇怪。”罗伯斯庇尔双手抱臂,露出些许疑惑。 “我也看到了他在《巴黎人物》上发表的谈话,倒是有点意思,不过那些贵族和主教们很火大,据说已经闹到路易十六那里了,要求削去米拉波的爵位。”圣茹斯特对国王直接称呼,足以体现他的极端。 “你们啊,都小看了米拉波。”马拉听完众人的话,笑着说道。 第四十六章 先见 “马拉先生,您什么意思?”圣茹斯特眉毛一扬。 “米拉波这个人,表面慷慨大义,但是又挥霍无度,连妻子都能抛弃,靠着驳斥内克尔收获名声,靠着对卡伦和国王的恭维获得支持,现在又亲自站在了贵族们和主教们的对立面。”马拉说完顿了一下,身体前倾。 “他作为贵族,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您说的不错,他估计是想押注在第三等级这边了。”罗伯斯庇尔恍然大悟。 “可是他凭什么认为三级会议会召开?”丹东皱眉道。 “这就是他的独到之处了,他对于经济的造诣很深,现在的国家财政问题,他比谁都清楚,显贵会议一定会失败,而那时国王就只能向第三等级加税,但是最高法院是奥尔良的地盘,不会同意,到时候三级会议就是国王的最后手段了。”马拉点出了关键。 几人听后都沉默不语。 “那我们怎么办?”丹东觉得好像形势变得诡异起来。 “雅各宾俱乐部现在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米拉波,西哀耶斯,还有吉伦特派的头头,布里索,这里已经不纯粹了,我们需要干净的同盟们。”马拉说道。 “嗯,我也这样认为,一旦局势有变,这些人可靠不住。”丹东同意马拉的说法。 “那咱们脱离这里,重新组建新的组织?”罗伯斯庇尔建议道。 “不,我们不能后退,要走也是他们!”圣茹斯特坚决反对。 “嗯,我同意圣茹斯特的,你们现在抓紧时间识别俱乐部里的成员,找出我们的同盟者吸收过来,等到我们的人数占优时,到时他们也不好继续呆在这里了。”马拉开始布置了起来。 几人接下来开始详细地分析起俱乐部的成员,直到午夜,这场聚会才散去了。 ...... 圣日耳曼区,奥尔良公爵府邸。 雅克正一脸谨慎地看着对面站着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头戴兜帽,袍子下鼓鼓囊囊,估计藏了不少武器,他实在很担心这人对公爵大人不利。 咯吱~ 奥尔良推门进来,看到那个男人,笑着说道“亚诺,好久不见了啊,怎么,这次来有什么消息吗?” “公爵大人,我只告诉您。”亚诺揭开兜帽,看着奥尔良说道。 “雅克,你先下去吧。”奥尔良点了点头。 “公爵大人,可是.......”雅克急忙说道,但是被奥尔良摆手止住了话语,于是又看了一眼亚诺后,就离开了书房。 “好了,现在说吧。”奥尔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靠在椅子上,看着亚诺。 “您不怕我杀了您吗?”亚诺忽然笑道。 “呵呵,第一,咱们还是暂时合作的关系,你该不会要违背拉法耶特的意志吧。”奥尔良抿了一口酒,接着不屑地看着亚诺,“第二,你的实力,还不够看。” 亚诺额头青筋暴起,但是随后他又压了下去,露出笑容“公爵大人果然是个人物,我这次来就是帮导师传递消息的。” “说吧。” “导师说北美的局势基本上已经定了,英军已经在约克镇被困死了,败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华盛顿和杰斐逊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削弱导师的权力了,估计此战过后不久,导师这个外国人就只能返回了。”亚诺提起北美那群白眼狼,心里就火气直冒。 “很正常,那他准备何时回来?” “导师说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退出,而且到时候回到国内,希望能够取得您的支持。” “我的支持?国王陛下就是听从他的建议,才去支持北美独立,都快把法国拖垮了,他回来自会得到陛下的重用,还要我的支持做什么?”奥尔良笑道。 “不,公爵大人,相信您对于巴黎的掌控绝对比国王陛下要强,而且咱们上次的合作很好,我们铲除兄弟会激进派系的人,您也能通过打击兄弟会获取教廷的好感,所以这次的合作,如果您到时能在关键时刻支持一下导师,我们还可以帮您完成一件事。”亚诺知道该怎样打动奥尔良。 “好吧,帮我去杀掉孔代亲王。”奥尔良沉默了一会,然后提了一个要求。 “孔代亲王?”亚诺一愣 “陛下准备召他来巴黎,我本来派人刺杀巴朗登,想提醒一下陛下,但是失败了,而且打草惊蛇,巴朗登还会去请孔代亲王回来的,我虽然作为他们的叔叔,但是孔代亲王可是比我和陛下的关系更加亲近啊,而且他还是一名虔诚的教徒,一旦他回来,我想除了最高法院外,法兰西骑士团大团长一职也可能有点危险。”奥尔良站起身,走到亚诺面前。 “我的老师和教皇陛下不和,而国王陛下对于骑士团的建议或许会得到教皇的肯定,所以孔代,必须死。”奥尔良目光灼灼。 “如您所愿,我即刻动身前往尚蒂伊城堡。”亚诺躬身离去。 送走亚诺后,雅克来到了奥尔良身边,担忧地说道“公爵大人,这个兄弟会的刺客身手不在我之下,万一对您不利,我知道您不惧怕他,但是一旦有什么闪失怎么办呢?” 看着雅克担忧的神色,奥尔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这就是他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了。 “雅克,亚诺这个人,可以算得上是拉法耶特的死忠了,他都能找上我们献出同门,说明他对兄弟会和圣殿骑士之间的仇恨根本不放在心上,既然没什么纠葛,我还怕什么。” “您说的是,不过拉法耶特回来的话,岂不是又多了一位强敌?” “那也没办法,暂时合作完成后,就是各凭本事了。” “那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彻底铲除皮埃尔那条线,包括那个激进派导师。”雅克提议道。 “第一,亚诺并没有透露这位导师是谁,拉法耶特好像也没有对这位导师赶尽杀绝的意思,所以没有授意亚诺提供这位导师完整的信息,估计是因为兄弟会内部的掣肘,第二么.....”奥尔良看了一眼雅克。 “你有把握干掉我吗?” 克显然也被奥尔良的话吓到了,他根本没有这种想法。 “你就老实说。”奥尔良笑道。 “没有......”雅克老实道。 “你面对我,大概就如同我面对那位导师,能当上导师的人,实力绝对不在我的老师之下,明白了吗?” “明白了,不过拉法耶特好像实力一般啊,他怎么当上导师的?”雅克表示不解。 “他?呵呵,不过是一个投机者罢了,靠着北美战争的名声,打着崇尚自由的旗号,应该蛊惑了很多兄弟会的人吧,但是皮埃尔这条线上的导师,我猜不透,甚至有可能是那位影子。”奥尔良和兄弟会斗了这么久,很清楚兄弟会的组织架构。 第四十七章 开打1 “我们的国家现在面对一个深渊,这可怕的深坑必须填平,但是怎么填?这里有一份财产所有人的名单,从中挑出最富有的人来吧,这样可以使要牺牲的公民人数减至最少,只要挑出来就行了!” “为了使广大人民得救,难道不应该牺牲少数人吗?干吧,这里有两千个显要人物,他们的财产足以弥补财政赤字,恢复国家的经济秩序、和平与繁荣吧!” “动手吧,不要心软!牺牲这些不幸的受害者,把他们投到深渊里去,深渊也就填平了!” “你们被这计划吓得畏缩,你们多么矛盾、懦弱啊!怎么?你们难道没有想到,如果公布全国经济破产,或更坏的是,未作公布而无可避免地破产了,你们会极其丢脸,因为你们做了比罪犯还要坏一千倍的事,那实在愚不可及且毫无补益,我建议的办法虽然令人震惊,但毕竟可以消除财政赤字!” 夏尔看着《巴黎人物》上刊登的米拉波谈话稿,一阵感叹,说实话,这家伙的煽动力太强了! 言辞恳切,慷慨激昂,直接点明了接下来的矛盾在哪里,《巴黎人物》已经因为米拉波的这篇谈话而销量大增,一时间洛阳纸贵。 “夏尔?”敲门声响起,巴米到了。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夏尔丢下报纸问道。 “嗯,已经从别的地方招揽了二十名打手,加上咱们的人手,相信能给长裤帮一个教训。”巴米拍了拍胸膛。 “好,记住,点到为止,不要将事态扩大,我们的目的是收服长裤帮,时间地点定了吗?” “嗯,明天中午,我们将直接包抄到圣德尼路的汉斯肉铺,然后袭击他们,打烂店铺。” “好,我到时候会在远处观察,一旦事态升级,或者警察赶到,我给你信号,你们就撤退。” “嗯。” ....... 第二天,夏尔早早来到了圣德尼路,这里离地狱街并不远,之前他路过汉斯肉铺,从来没注意到那个大汉,但是现在再仔细观察,才发现那个大汉虽然看似在切肉,但是浑身的肌肉虬结,双腿也不臃肿,重心也低,说明这个人是一个格斗高手,而他下刀时行云流水,充满一种力量的美感。 看到这里,夏尔不由有些担心,这个戴蒙估计很难缠,待会得时刻注意他。 铛~铛~ 12点了,远处的钟声响起! 夏尔看到远处的街道开始涌现出一群人,每个人都手持棍棒,拿刀的不多,这也是巴米关照过的,毕竟只是打架罢了。 随着人越来越多,路人们纷纷吓得躲到了一边,这里时常发生这种事,所以大家倒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选择看热闹。 戴蒙拿刀的手忽然停住了,因为他也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马克!叫人下来!”戴蒙大喊一声,随后放下刀,从砧板下抽出两根铁棍,然后活动了一下肩膀,站到了汉斯肉铺前面,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戴蒙大叔,怎么了?”马克带着一帮人从阁楼里冲了下来,个个手持武器,接着就看到了一群人把这里团团围住。 “有人挑事!你们注意保护好楼里的老幼。”戴蒙低声吩咐了一下,然后拎着双棍走到了路中间。 “你们哪个帮派的?咱们有过结吗?”戴蒙声音洪亮,毫无畏惧。 米拨开人群,淡淡地说道。 “晓?你是巴米?我记得咱们好像还是合作关系呢,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戴蒙一怔,晓不过是一个新生势力罢了,而长裤帮在圣德尼路盘踞了这么久,绝对不是善茬。 “你看么,戴蒙,地盘就这么大,你们愿意守着,当一块石头,但是我们可不像你们那样胸无大志,遇到石头,搬开就是了,以后这里将是晓的天下!”巴米气势十足,远处的夏尔看地暗暗点头,这小子还真是这块料啊。 “没得谈了?”戴蒙脸色一沉。 “你们愿意归顺吗?那还可以谈谈。”巴米嚣张地笑道。 咻! 巴米听到风声,急忙往后一跳,一把小巧的匕首直直地扎在地上,尾巴颤动着。 好险啊! “该死!给我上!”巴米刚才差一点挂了,接着就看到四楼一个黑棕发的女孩正愤怒地看着他,巴米火气冲上头顶,大手一挥,所有人向着对面冲了过去。 戴蒙则是责备地看了一眼克莱芒丝,这丫头下手还是没轻没重,这要是闹出人命还真不好收场,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上了。 砰! 戴蒙一脚踹飞一个身材高大的打手,这一脚力道很大,那个打手直接飞出了几米远,接着就痛苦地捂着肚子在那里哀嚎。 其他的打手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拿钱办事,打不过戴蒙,去打其他人就行了。 于是几个打手就是围着戴蒙打黑棍,并不直接对战,其他人则是和长裤帮剩下的人打成一团。 巴米也被戴蒙吓了一跳,怪不得这长裤帮能屹立这么久,除了那个喜欢暗算的女首领外,这个戴蒙真的是勇。 不过他也不怕,现在他已经16岁了,常年的街头混迹生涯,让他很了解街头打架的规矩,就是靠人多,如果人少,就要比凶狠,抓住一个往死里揍就行了。 气势!要的就是气势! 巴米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弟们,他们从小就在一起,默契非同寻常,几人点点头,都拿布条开始缠手,然后把长刀也缠在手上,这样可以防止武器脱手。 此刻那几个打手被戴蒙压着打,马上就要溃败了。 “让开!”巴米大喊一声,提着长刀,带着小虾米他们冲向了戴蒙。 戴蒙一脚踹开最后一个打手,看着巴米这几个孩子气势汹汹的样子,眉头一皱,他并不是怕,而是在地下世界混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经被磨平了那股锐气,只希望能平安落地罢了,巴米现在就和他年轻时一样,有着冲劲,狠劲,天不怕地不怕,下手不知情重,今天看起来不见血是不行了。 人不会永远年轻,但是有人永远年轻! 戴蒙转身拿砧板挡住了门,也不管刚要冲下来的克莱芒丝在后面哇哇大叫,然后提着双棍,冲向了巴米他们。 第四十八章 开打2 铛! 巴米的长刀和戴蒙的铁棍碰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这一刻他才明白了这个大汉的真正实力。 长刀被打偏,戴蒙就要一脚踢开巴米,但是小虾米的长刀也到了,直直地砍向了戴蒙的大腿。 戴蒙只能收回脚,然后另一只长棍抵住了小虾米的攻击。 铛! 铛! 其他的几个小弟的攻击也到了,不断地围着戴蒙疯狂地砍着,戴蒙一双铁棍舞地密不透风,但是明显也显露出了一丝焦急,这几个人和巴米很有默契,出刀的位置很刁钻,他一个不谨慎就可能受伤。 算了,不管了! 戴蒙猛地挥动铁棍,逼退了众人,然后双脚蹬地,高高跃起,一棍砸向了巴米的脑袋。 巴米眼中精光暴射,怒吼一声,直直地冲了过去,然后在铁棍砸来时,突然头一偏,准备用肩膀硬抗戴蒙一击,然后狠狠地举刀砍向了戴蒙的脖子! 戴蒙被巴米不要命的打法吓了一跳,至于这么拼命吗? 而其他人的长刀也到了,戴蒙只能放弃这一击,侧身躲过巴米的一击,但是棍子也砸在了巴米的胳膊上。 咔嚓! 巴米的胳膊耷拉在一边,显然是断了,但是他没有喊一声,而是提着刀,阴狠地看着戴蒙,戴蒙仿佛看到了以前森林中的那些野兽,双方暂时拉开了距离,开始对峙起来。 砰! 门终于被撞开,克莱芒丝冲了出来,冲到了戴蒙身边,说道“没事吧!” “小心点,这群小子不简单。”戴蒙低声说道。 “巴米,你到底要干吗!”克莱芒丝眼中喷出火来。 “废话什么,要打就打!”巴米扶着胳膊直冒汗,但话还是很硬。 “找死!”克莱芒丝双手一抖,两把匕首飞向了巴米的眼睛。 巴米这次可是有准备,几名小弟们一起举起了长刀,把匕首磕飞了。 咻~~~~~ 远处传来了尖锐的哨音,夏特勒的警察们正在往这边赶了,夏尔看着巴米受伤后就给他打信号,但是这家伙上头了,没看见,现在被哨音惊动,才看到夏尔在那里叫他赶紧撤。 “你们算有点本事吧,能挡住我,但是我告诉你们,我并不是晓的真正老大,我们老大说了,你们要是挡不住,灭了就灭了吧,但是你们挡住了,他会亲自过来找你们的。”巴米按照夏尔的吩咐说道。 “什么?”戴蒙显然没料到巴米身后还有人。 “后天晚上,他会亲自过来,咱们撤!”巴米一招手,所有人顿时从四面的巷子里跑路,然后他也被小弟们扶着离开了。 “你小子别走!!!”克莱芒丝还要追,但是被戴蒙拉住了,马克他们都受伤了,这还只是第一波攻击,要是巴米说的老大再来,恐怕不好抵挡啊。 “咱们回去吧,准备准备,如果实在不行,这里就放弃吧,反正大家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戴蒙制止了克莱芒丝的话,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阁楼。 ....... 疼疼疼!老大,不能轻点吗?”夏尔家的药房内,巴米光着上身,胳膊上绑着一副夹板,夏尔正在给他缠着纱布。 “行了吧,这要是再严重一点,我就处理不了了,你没看到我给你打信号吗?”夏尔责备道。 不是上头了么......”巴米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 “以后多动脑子。”夏尔笑骂道。 “嗯,老大,后天晚上怎么办?” “到时你继续召集人手,跟我一起去,但是不是打架,而是搞搞气氛,我会亲自过去和戴蒙,那位女首领谈谈。”夏尔收拾好了托盘,放到一边。 “老大,戴蒙那个老小子可真厉害,他对你不利怎么办?”巴米担忧地说道。 “你还知道啊,他当时已经留手了,还好警察及时赶到,不然我恐怕你得折到那里,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别操心了。”夏尔还是低估了长裤帮的战斗力。 “噢,我明白了。” “好了,回去吧。”夏尔朝巴米摆了摆手,却发现巴米没动,而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老大,钱......” “钱啊,钱~”夏尔还得感谢巴朗登,要不是他送来的钱,还打个毛啊。 “拿着,我会想办法搞钱的。”夏尔从那个箱子里取出一千里弗尔,交给了巴米。 送走巴米后,夏尔拉开地上的一块地板,里面有一个箱子,揭开箱子,红云黑袍,斗笠,铁面具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是那个放着双枪的箱子。 夏尔拿出火枪,制弹钳,以及火帽,底火,弹丸,开始做起了子弹,这个时期除了军队的子弹是制式的外,这种手枪的子弹都需要自己弄,幸好里面的材料还够,夏尔花了一个小时制作了五枚弹丸,把两枚弹丸装在火枪中后,夏尔上了保险,然后练习拔枪,拉保险,击发,保证在1秒内就能完成攻击。 第三天晚上,夜色深沉,地狱街附近人并不多,夏尔拎着箱子来到了汉斯肉铺附近的一间小旅馆内,这里他已经开好了房间。 进入房间后,夏尔取出了红云黑袍,经过几次改良后,这个袍子起码能凑活看了。 穿上袍子,戴好面具和斗笠,夏尔把双枪别在腰间,又练习了几次拔枪后,从窗户上看到巴米已经带着人站到了汉斯肉铺对面。 双方一言不发,默默地对峙着。 该出场了! 夏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下了阴暗的小旅馆。 “咦!你是弗莱德马戏团的吗?”旅馆老板是一位和蔼的女人,诺拉,年纪就比安娜小一点,眼神不好,这也是他选择这间小旅馆的原因。 此刻诺拉看到夏尔一身奇怪的装扮,不过她也看不清,不由问道。 “对啊,诺拉奶奶,我这不是要赶着去表演么,呵呵,记得给我留门啊,我回来的很晚。”夏尔隔着面具笑道。 “快去吧,你们年轻人也真辛苦,马戏团的孩子都不容易啊,我还记得,我年轻时就是在马戏团里认识了马奇.......”诺拉喜欢絮絮叨叨,这会又开始回忆往事了。 夏尔苦笑一声,没想到佩恩在这个世界上的首次出场,就变成了马戏团里的打工仔了。 走出小旅馆后,对面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了。 “巴米,你们老大呢?不会是吓跑了吧!”克莱芒丝讥笑道。 “别废话,我们老大忙得很,他马上就到!”巴米可容不得别人嘲笑夏尔。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阴暗的远处慢慢走来一个穿着黑袍,戴着斗笠的怪人,除了脚步声外,斗笠边缘悬挂着的几根空心金属棍碰撞间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叮铃铃~~ 叮铃铃~~ “你好,克莱芒丝女士,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晓的首领,佩恩。”夏尔压低声音笑道。 第四十九章 收服 汉斯肉铺的四楼。 佩恩和克莱芒丝相对而坐,身后站着巴米和奥蒙,也就是小虾米,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佩恩只是觉得耳熟,但是在上楼这段时间他想起来了。 雅克·奥蒙来自科雷兹,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的拳击比赛中表现出色,被誉为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拳击手之一,曾多次获得巴黎和其他地区的拳击比赛冠军,并以其精湛的技巧、勇气和毅力而备受瞩目。 因为他精湛的格斗技艺,所以比赛经常被报道并广受欢迎,然而平民终究是平民,他只有一双拳头,后来因拒绝向一位伯爵屈服而被流放到海岛上,尽管如此,奥蒙仍然坚持自己的信念,返回巴黎后技艺更上一层楼,在拳击场上赢得了更多的胜利。 不过佩恩还不能肯定,只是知道现在这个奥蒙和巴米的关系最近,两人年龄也相仿,而且前几天和长裤帮对战时非常勇猛,如果真是历史中的那个奥蒙,他不介意重点培养一下。 “佩恩先生,您到底需要什么?”戴蒙开口道,他站在克莱芒丝身后,今天的见面有点诡异,他能看出来这个晓的首领年纪并不大,但是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到了特别危险的味道。 “很简单,以后晓会越来越强大,凡是我们遇到的帮派,只有两条路,要么归顺!”佩恩冷酷地说道。 “要么,死!” “你嚣张什么呢!!啊!当我是吓大的吗?穿得像个小丑似的。”克莱芒丝早就看这个佩恩不顺眼了,先是无缘无故地攻击他们,然后又来这里叫嚣要他们归顺,克莱芒丝虽然年纪轻,但是本事不小,匪气十足,双手一抖就要从背后摸出匕首。 “我劝你不要动,不然你会后悔的。”佩恩的铁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是声音很冷酷。 莱芒丝再也忍不住了,双手一抖,就要一匕首飞出扎死这个佩恩,戴蒙其实也准备让克莱芒丝试试这个佩恩,但是就在克莱芒丝匕首还未脱手时,戴蒙急忙按住了克莱芒丝,因为佩恩的身上忽然涌现出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唰! 咔哒! 一瞬间,佩恩就站起身来,袖袍抖动,接着两把火枪抵住了戴蒙和克莱芒丝的脑门,狗头锁保险也被松开。 “好了,克莱芒丝小姐,戴蒙先生,我再问最后一下次,你们选哪条路?”佩恩冷冷地说道。 巴米和奥蒙直呼过瘾! 他们原本还很紧张,可能要面对一场恶战了,但是出于对佩恩的信任,还是跟了上来,刚才克莱芒丝要动手时,他们已经准备冲过去了,但是没想到佩恩直接掏出了两把火枪,速度还那么快,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佩恩已经占据上风了。 “佩恩先生,您说了算。”沉默了几秒后,戴蒙突然泄气地说道,因为他知道这个家伙真的敢开枪。 “嗯,很好,那我们可以继续谈了。”佩恩说完把枪移开了,但是仍旧拿在手里,让他们不敢乱动。 “您说吧。”戴蒙知道反抗于事无补,克莱芒丝则是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也不要悲观,加入晓的好处可是很多的。”佩恩站起来看着他们,双枪隐没在袖袍里。 “我知道你们的帮派遇到了问题,财政状况很差,所以我估计等戴蒙打不动的时候,你们可能就要离开巴黎了。” “你乱说什么,不是,我就那么不堪吗?”克莱芒丝就像一个火药桶一样。 “戴蒙,你是这么想的吗?”佩恩笑道。 戴蒙没有说话,克莱芒丝看了看戴蒙,突然发现自己才是一个小丑,在戴蒙的眼中根本扛不起长裤帮的名头。 “好了,我很欣赏你们这群汉斯顿的人,敢打敢拼,就是理财能力有点弱,不过以后加入了晓,你们只管去冲杀就行了,晓将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 “你不会是让我们当炮灰吧。”戴蒙终于问道。 “呵呵,当然不会,晓还需要成长,你们以后就是中坚力量,好了,既然已经谈妥了,明天我会让人送五百里弗尔过来,相信能填了你们的窟窿,够吗?戴蒙。”佩恩觉得是时候给一个甜枣了。 “够了,多谢您的帮助。”戴蒙见到有钱拿,也就彻底不准备反抗了,但是看到克莱芒丝仍旧一语不发,急忙拽了拽她的胳膊。 “行了,我听戴蒙大叔的。”克莱芒丝嘴撇得老高。 佩恩没有说话,起身走到门口,正当戴蒙和克莱芒丝松了一口气时,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不要让我再听到小丑这个词语。” 戴蒙身体一僵,挡在了克莱芒丝身前,但是佩恩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直接就离开了。 来到街面上时,佩恩看着奥蒙,沉默不语。 奥蒙被佩恩看地发毛,求助似地看了一眼巴米。 “老大,小虾米有问题吗?”巴米也不知道佩恩怎么了,急忙问道。 “奥蒙,你来自哪里?” “科雷兹.......”奥蒙看着佩恩的铁面具,紧张地回答道。 “好好干,奥蒙,你很能打啊,好好干,我好你!巴米,明天找我来拿钱。”佩恩拍了拍奥蒙的肩膀,然后对着巴米说道。 “好的,老大。” “都散了吧。”佩恩朝着晓的人摆了摆手,随后在斗笠的风铃声中隐入黑暗。 “巴米,老大真是........”奥蒙有点词穷,不知道怎么形容,一时间语塞。 “什么?”巴米笑着给了他一拳。 “这就是我心目中老大的样子!”奥蒙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我呢!你个该死的!”巴米一脚踢到奥蒙的屁股上。 “兄弟么~”奥蒙可不惯着巴米,两人打打闹闹地离开了。 回到小旅馆后,诺拉奶奶果然给他留门了,只是这会诺拉奶奶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夏尔回到房间卸去了佩恩的装备,然后提着皮箱离开了旅馆,临走时他看到诺拉奶奶的坎肩掉在了地上,急忙上前重新帮诺拉盖好,然后才推开门,在夜色中回到了地狱街。 为了安全起见,类似的据点他还找了好几处,诺拉奶奶这里短时间还是不要来了。 第五十章 剃刀帮1 第二天巴米把箱子放在戴蒙和克莱芒丝面前,码得整整齐齐的五百里弗尔,直接看呆了长裤帮这两个首领。 “佩恩先生果然是说话算话,我服了。”戴蒙笑着收下了钱,克莱芒丝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那是,佩恩先生的本事可大着呢,既然你们收下了钱,那我们的下一步就是收服剃刀帮,我知道自从朱尔被砍头后,剃刀帮就分成了两股势力,一个是弗里曼,一个是玛尔斯,你们有什么建议吗?”巴米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 “佩恩先生的意思是?”戴蒙想探探巴米的口风。 “佩恩先生说,选一个杀掉,然后收服另一个,剩下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至于怎么选,戴蒙大叔,你觉得杀谁比较好?”巴米询问道。 “玛尔斯!”克莱芒丝这次抢先回答道。 “为什么?”夏尔嘱咐过巴米,弗里曼沉稳可靠,玛尔斯轻浮好色,最好杀掉玛尔斯,但是他想知道戴蒙怎么想,所以巴米才会问他们。 “不错,弗里曼这个人我知道,是一个逃兵,手段狠辣,但是对朱尔还是挺忠心的,也比较可靠,而玛尔斯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只是用钱才笼络住了一半人而已。”戴蒙也同意克莱芒丝的选择。 “好吧,既然如此,就交给你们了,我这么说吧,佩恩先生不想每次都亲自出手,如果弗里曼还有所顾忌,就告诉他一些关于朱尔的事情.......”巴米说完就笑着站起来。 “嗯,知道了,请转告佩恩先生,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戴蒙肯定地说道。 送走巴米后,戴蒙把钱分了下去,填了长裤帮的亏空,然后回到房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把精钢长弩,这是从他祖上一直传下来的,不知道有多少猛兽死在了这把弩下面,戴蒙自嘲地摇了摇头,想不到还有要用到这把弩的时候。 “戴蒙大叔,我来吧。”克莱芒丝忽然出现在门口,看着轻抚着弩的戴蒙。 “嗯?还是算了,佩恩先生交代的第一件事,我们不能失手。”戴蒙摇了摇头。 “大叔,我一定要亲自来,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他当时对我的轻佻举动,而且我要向兄弟们证明我可以扛起长裤帮。”克莱芒丝眼神坚定。 “可是?” “您就跟在我身边,我如果失手,您还可以补刀。” “......好吧。”戴蒙终于点了点头,克莱芒丝经过这一次后,确实是长大了。 ...... 圣雅克街区,朱尔赌场。 这里就是剃刀帮的据点了,他们的成员活动范围不仅仅是这处街区,而是出没于整个巴黎,在地下世界算是交友广阔了,而且他们并不热衷于扩张,专注搞钱,所以基本上算是巴黎的窃贼盗匪行会了。 他们依靠着偷窃,抢劫,贩卖消息,开设赌场等业务混得还不错,起码比长裤帮那帮苦哈哈强多了,但是自从老大朱尔被砍头后,帮派就分裂了,而且无论是弗里曼还是玛尔斯,都不愿意出头当新老大,因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个朱尔。 没有了老大,成员们自然是选队站,跟随弗里曼的都是原来忠于朱尔的人,玛尔斯算是后进的人,但是他出手大方,所以也吸引了不少小弟。 “老大,昨晚上玛尔斯又在玛黑区闹事了,听说是跟卡多会的副首领多姆,为了一个妓女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卡尔,弗里曼的得力手下之一,此时正向弗里曼禀报着昨晚的事情。 “这个混账,不知道卡多会后面是眼镜蛇帮吗?这不是给我们挖坑吗?”弗里曼留着硬朗的毛寸,面容刚毅,身材魁梧,他年轻时是一名中尉,部队就驻扎鲁昂地区,因为酒后和一名神甫冲突,失手打死了人,于是当了逃兵,跑到了巴黎,在这里遇到了朱尔,朱尔见他身手不错,就收留了他,从此就慢慢变成了朱尔的左膀右臂。 但是随着势力越来越大,朱尔渐渐变了,喜欢上了玛尔斯这种阿谀奉承之辈,到最后玛尔斯和弗里曼的地位已经不相上下。 出身于军人的弗里曼,一万个看不上玛尔斯这种好色之徒,但是朱尔死后,这家伙羽翼已丰,他也不可能直接火并,因为那样只会损伤剃刀帮的实力,被其他帮派取而代之,所以就一直僵持下来。 可玛尔斯见弗里曼没有动手,还以为他怕了,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常常在外面惹是生非,给剃刀帮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直到今天,弗里曼终于无法忍受了,他决定去找玛尔斯聊聊,如果他再不收敛,就要亲手宰了他,但是那样可能就会背上屠戮同门的恶名,对于后续的安抚工作很不利。 正当弗里曼迟疑的时候,外面的小弟说戴蒙来了。 弗里曼一怔,这个家伙来干什么?长裤帮和剃刀帮也算得上合作关系了,弗里曼找过他们几次租借打手,两人也算得上点头之交了,不过几天前听说长裤帮和一个新晋崛起的帮派干了一架,而且还被打败了,戴蒙的实力弗里曼很清楚,他都败了,这个叫晓的组织肯定不是善茬,难道他是来求援的? “弗里曼,好久不见啊。”戴蒙已经恢复了神采,显露出一种不同以往的气质,让弗里曼看得一呆,不是打败仗了吗? “戴蒙,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事吗?”弗里曼也不是一般人物,笑着招呼戴蒙坐下谈。 “你这里的人都可靠吧。”戴蒙扫了卡尔一眼。 “没问题,自己人。” “好,那我长话短说,我已经加入了晓,现在佩恩先生要收服剃刀帮,我今天会去杀了玛尔斯,然后你整合剃刀帮,加入我们。”戴蒙霸气地说道。 “什么?”弗里曼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身后的卡尔也张大了嘴巴,这个戴蒙是不是发疯了。 “怎么?不信,我问问你,你有把握对付我吗?”戴蒙不屑地看着弗里曼。 “......”弗里曼确实没把握,他虽然是军人出身,对付七八个混混还行,但是戴蒙这种高手,他丝毫没有把握。 “既然如此,我都能加入晓,你为什么不能?况且佩恩先生给你带来的资源绝对要比现在好很多。”戴蒙以为佩恩绝对不缺钱,甚至不缺地位,因为那两把火枪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即使是在黑市都很难买到。 所以他有信心唬住弗里曼,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佩恩先生此刻正在阁楼里的药房内给一位邻居大妈,治疗脱臼的胳膊,而且服务态度还不错。 “我可以考虑考虑吗?”弗里曼犹豫道。 “可以,今晚我再来时,会带着玛尔斯的头颅,到时候希望能听到好消息。”戴蒙起身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弗里曼和卡尔。 第五十一章 剃刀帮2 瑞富丽街区,一头金色长发的玛尔斯举着手里的一条精美红宝石项链,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下今晚一定能压过那个该死的多姆了。 但是紧接着他就有点肉疼,这个时尚之家的东西简直是太贵了,就这么一条项链,居然花了他整整五十里弗尔,不过既然是艾琳指定的店铺,再想想晚上能看到多姆吃瘪的样子,这点钱还是花的很值的。 “老大,咱们今天还是别去玛黑区了吧,多姆毕竟是玛黑区的地头蛇,卡多会背后还站着眼镜蛇帮.......”看着玛尔斯得意的样子,他身后的一个小弟不由出声提醒道。 “怕什么!我又没想杀了他,追求艾琳,各凭本事!他要是用卡多会甚至是眼镜蛇帮压我!以后谁会看得起他!”玛尔斯阴柔的脸上显露出不屑的笑容。 “可是......” “没什么可是,走!我都要迫不及待看看多姆那个混蛋在艾琳面前丢脸的样子了!”玛尔斯收好项链,吹着口哨向着玛黑区走去。 玛黑区和瑞富丽街区离的不远,但是中间要经过一个缓冲地带,因为毕竟瑞富丽街区是贵妇小姐们爱逛的地方,治安必须不错,所以夏特勒专门在两个街区之间做了一个缓冲地带,这里人并不多,再加上天色已晚,所以这会路上的行人更加稀少。 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对面行驶过来,玛尔斯并不在意,还沉浸在将要取得的胜利喜悦中。 咻! 黑暗中一道破空声响起,撕裂了空气,直奔玛尔斯的咽喉。 “老大!”身后的小弟还算有点本事,觉察到不对,但是他看不见玛尔斯前面的地方,只是觉察到了危险,于是急忙叫住了玛尔斯。 但是玛尔斯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站在那里就不动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弟急忙上前,直接吓得站住了,只见玛尔斯双手捂着脖子,上面赫然插着一只匕首,匕首锋刃已经完全没入了玛尔斯的咽喉,他眼中的神采快速消逝着。 “驾~” 马车忽然加速,小弟急忙朝旁边一扑,接着就看到那个车夫手里拎着一把长刀,高高举起。 马车和玛尔斯擦肩而过! 等到马车离开后,小弟面无血色地直接跑了,玛尔斯的无头尸体又摇晃了几下,才扑通一声倒下。 ...... 朱尔赌场内,弗里曼和卡尔都眉头紧皱,戴蒙的说法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因为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真的如戴蒙所说,那么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晓的真正实力才行,不然岂不是谁都能唬住他。 吱~ 门被推开,戴蒙随手把一个带血的布包扔到了弗里曼前面的桌子上。 “这是?”弗里曼一惊。 “玛尔斯呗。”戴蒙解开布包,顺手擦了擦手上的血。 弗里曼看着玛尔斯死不瞑目的样子,心中寒意掠过,接着又看了一眼戴蒙,果然是个狠人啊。 “现在玛尔斯已经死了,不用我帮你整合剃刀帮吧?” “这倒是不用,就是他的死.......” “推给卡多会就是了。” “好吧,我能见见佩恩先生吗?”弗里曼最终还是屈服了。 “佩恩先生很忙的,他想见你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另外为了表示诚意,佩恩大人让我告诉你一件关于朱尔的事情。”戴蒙见弗里曼还是犹犹豫豫,直接说道。 “嗯?老大的事情?”弗里曼一愣,这是个什么意思? “朱尔被砍头,不是因为什么扰乱治安那种罪名,而是他把手伸到了眼镜蛇帮的东西上,所以你安心当老大吧。”戴蒙说完就走了。 这个消息自然是夏尔从夏特勒熟人那里买到的消息,朱尔那一次确实大意了,碰了眼镜蛇帮的东西,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直接被抓走并很快就被砍头了。 但是这个消息绝对帮助弗里曼解决了最大的担忧,从此剃刀帮就是他的天下了。 “老大,看戴蒙这架势,咱们还是加入晓吧。”卡尔劝道。 “没办法了,明天告诉兄弟们,玛尔斯可能被卡多会干掉了,我们需要团结,一致对外,另外你散出消息,就说玛尔斯因为一个女人自己找死,是咎由自取,我们剃刀帮不会帮他报仇,以后剃刀帮将会是晓的一部分。”弗里曼靠着椅子长出了一口气。 “嗯,我知道了,只是我们的生意不会被那个佩恩先生夺走吧。”卡尔有些犹豫。 “不知道,希望不会吧,我会再去戴蒙那里探探口风,如果他只是唬我,我将带人灭了长裤帮。”弗里曼也不是善与之辈,不然也无法在这里混了这么久。 几天后弗里曼终于放下心来,戴蒙那里对于他的回复是不屑的冷笑,说佩恩先生会缺他那点生意吗? 弗里曼倒是很高兴,因为这就说明暂时没问题了,同时又提出了想见佩恩先生一面,戴蒙表示他也没办法,不过巴米随后应该会找他们,交代下一步的任务。 玛尔斯的死在巴黎的地下世界根本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货色,只是这次不知道得罪什么狠人了,连脑袋都被砍下来了,而当剃刀帮表示不会帮玛尔斯报仇后,就更无人问津了,夏特勒那边对于一个人渣的死也不上心,案子就那么挂了起来,估计以后就慢慢变成悬案了。 不过卡多会的多姆却很烦躁,因为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看他的眼神都在质疑玛尔斯是不是被他杀的,为此玛黑区眼镜蛇帮新上位的首领汉森还专门把他叫过去问了一下。 黑胡子上次刺杀巴朗登失败后,就被一直关在巴士底狱,因为考虑到他背后可能有其他人,所以暂时没有斩首,而且由巴朗登亲自派人看管,所以奥尔良的人也一直找不到机会杀了黑胡子。 黑胡子和休斯都出事后,蛇王从其他区调了汉森过来看管玛黑区,相比于黑胡子的鲁莽,休斯的首鼠两端,汉森倒是比较稳重。 收服剃刀帮外,晓也没有继续扩张,一来是需要慢慢消化这些力量,二来是夏尔手里的钱也不多了,上次除了让巴米转交给戴蒙五百里弗尔外,还有那些打手的雇佣费,伤药费等,现在巴朗登送来的钱已经不多了。 “得赶紧搞钱啊!”夏尔看着即将见底的箱子,愁眉苦脸,如果他听到戴蒙对于弗里曼的生意表示不屑的话,估计会气得吐血。 整合的事情还是交给巴米吧,也该锻炼锻炼他的管理能力了,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解决钱的问题。 第五十二章 拉瓦锡 今天无事可干,巴米也在忙着晓的事情,夏尔却又多了一件心烦的事情,早餐的时候,祖母安娜居然忘记了祈祷,要知道这可是她多少年来不变的习惯啊。 于是夏尔提醒安娜该进行祈祷了,她才猛然想起来有这件事,但是在念祷告词的时候却磕磕绊绊,还是在夏尔的帮助下才完成了祈祷。 “玛丽,祖母最近经常这样吗?”夏尔忧心忡忡地问道,因为安娜毕竟八十来岁了,不仅仅是身体大大不如以前,甚至是记忆力都开始衰退,已经表现出了老年痴呆的症状。 “对啊.......她就常常忘记自己在干什么,有一次我见到她光脚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外面,说是要等巴蒂斯特回来,说这孩子估计又不听话,跑出去野了。”玛丽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唉,我知道了,我会多陪陪她的,还有我会写一封信给父亲,叫他快回来看看祖母的。”夏尔其实已经猜到了安娜是什么情况,这种病可以说是没办法医治,只能在她剩下的时光多陪陪她了。 最近几年,夏尔其实是疏忽祖母的,他有太多的事要做,往往没有时间陪伴着安娜,现在安娜已经生病了,他颇为自责,决定以后多抽时间待在家里。 而且他也准备告诉雷恩,让他有空的时候就回来看看安娜,布里埃纳军校那边的课程分为春秋二季,而且管理严格,雷恩估计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家住。 扶着安娜上楼休息后,夏尔坐在台阶前思考着事情,颇为烦躁。 “小桑松,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拉瓦锡,冒昧来访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夏尔的思考。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大约四十来岁,体型略胖的中年人正站在他面前,头顶假发,眉目和善,脖子上系着丝质领结,身穿灰色外套,蓝色及膝马裤下是洁白的丝袜,脚蹬一双黑底高跟,正微笑地看着他。 “您说您叫什么?”夏尔愣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很熟悉啊。 “法国国家科学院荣誉院士拉瓦锡。”男人郑重地报上了自己的头衔。 拉瓦锡! 夏尔直接瞪大了眼睛! 拉瓦锡,出身于一个富有的律师家庭,但是相比法律,他更倾向于科学研究,尤其是化学,是法国著名的化学家,他在化学上面的贡献让后世尊称他为——近代化学之父。 拉瓦锡在化学上的杰出成就很大程度上源于他将化学研究从定性分析转向了定量分析,主要包括提出氧化学说,认识并命名了氧气和氢气,反对燃素说。 此外他还帮助法国科学院构建了度量体系,编写了第一份广泛的元素清单,并推动改革化学术语。 硅的存在也是拉瓦锡预言的,并且他首先通过实验证明了硅的存在,对于硫的研究,他也走在前列,证明了硫只包含一种元素,而不是一种化合物。 他还提出了规范的化学命名法,撰写了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学教科书,《化学基本论述》,推动定量分析方法,并借此验证了物质不灭定律,即质量守恒定律,因为其卓越的科学成就,拉瓦锡成为了法国科学院名誉院士。 在科学领域之外,他还是一名包税官,因为这种职位是可以买来的,所以在向包税局投资五十万里弗尔后,拉瓦锡承包了食盐和烟草的征税大权,并成为了皇家火药监督员及财政委员。 他娶了一个征税承包业主的女儿,就更加巩固了他包税官的地位,大革命期间,拉瓦锡虽很少参与波旁王朝的横征暴敛,但包税官的身份还是激起了激进群众的愤怒,他不懂得这在政治上意味着什么,而在新的激进政府通令他们清算帐目并予以交代之后,拉瓦锡和他的同僚们却担心被没收财产而东躲西藏,从而激化了矛盾,也给敌人提供了中伤的机会,最后死在了断头台上。 算算时间,再看看他的年纪,此时的拉瓦锡应该是已经功成名就了吧,夏尔略微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心里思考着拉瓦锡来找他的目的,好像就只有一个,研究脑袋掉了以后,人的眼睛能眨几次。 “您好,拉瓦锡先生,叫我夏尔就行了,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嗯,是这样,我最近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实验,但可能需要你配合,就是能否在你行刑的时候,让我在旁边近距离观摩记录一下,我想知道人类的脑袋掉了以后,眼睛能动几次,这个实验可以说明人的意识大概多久才会消散。”拉瓦锡兴奋地聊起了他的实验。 果然,这些天才都比较独特,夏尔笑着答应下来,并邀请拉瓦锡进去坐一下,但是拉瓦锡表示自己还要去烟草公司转转,查看账目,等行刑时,夏尔可以去公司通知他,然后就告辞了。 看着拉瓦锡离去的背影,夏尔心里一阵激动,这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做眨眼实验实在是没啥意义,因为夏尔知道那种眨眼不过是神经的下意识抖动罢了,脑子的死亡是一个很复杂的课题,仅仅靠这些表象绝对看不出什么的。 但是借助这个实验,他将把拉瓦锡拉入他的队伍,这不就是一个大财神么,夏尔想的当然不是抢夺拉瓦锡的财产,而是他看到拉瓦锡后,突然知道该怎么赚钱了。 他的目标就是进军奢侈品行业,而现在巴黎作为全世界的时尚风向标,香水就是一项无比暴利的产业。 对于现在的巴黎贵妇小姐们,香水绝对是一个离不开的东西,因为这个时期的香水不仅仅是为了留香,最大的作用实际上是为了遮掩身上的气味。 和后世现代化的城市不同,这个时期的巴黎同大多数欧洲城市一样,都没有完善的下水道系统,所以大家对于便溺物和生活污水的处理都是放在马桶里,然后就随意地倒在门外,再加上近几年来巴黎人口的增多,可想而知街道上的生态环境。 一些贵妇在外出时,都会让仆人带上一个桶,若是来感觉了,就将桶放在裙子里面方便,而排泄物大概率会被随手倒掉,这也是这个时期贵妇人们为什么要穿那种蓬蓬裙的原因了。 而伟大的发明家路易十六为了应对巴黎糟糕的环境问题,就在原来皮靴的基础上加了厚底,变成了高跟鞋,于是人们纷纷效仿,并高度赞扬了这位勤勉的陛下。 除了环境问题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黑死病。 中世纪黑死病席卷欧洲后,大家都找不到瘟疫的传播源头,人们普遍认为是诡异的猫带来了疾病,当猫被赶尽杀绝时,瘟疫反而更加严重了,当时的人们无法理解瘟疫的传播途径,一致认为是通过皮肤和空气,因此,中世纪的医生告诫人们,要想活命,千万不要洗澡,所以人们就都不洗澡了。 这种传统也进入了贵族阶层,大多数人并不爱洗澡,在欧洲一些史料记载中描述贵妇人们身上都是一股酸臭味,在十步以外都能闻到,而且那味道令人作呕。 夏尔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而且也将这种习惯教给了家里人,所以他们的生活环境倒还算干净又卫生。 第五十三章 搞钱大计1 男人们还能忍受,但是女士们却是无法忍受的,而且由于个人卫生问题一直没有得到重视,所以香水这种东西就开始大范围的普及开来,受到了女士们的热烈追捧。 需求永远是产品的第一推动力,随着香水成为上流社会中的重要物品,香水制造业也开始蓬勃发展起来,路易十六和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都对香水有着极高的要求和鉴赏力,同时也大力推广香水的使用,并鼓励香水制造技术。 在凡尔赛的宫廷中,就有许多专门负责制作香水的调配师,他们使用各种原材料,如花瓣、动物性油脂、树脂、香草等,制作出各种不同香味和风格的香水,同时他们还掌握了蒸馏分离出酒精的方法,用以制造更为纯正的香水。 在民间的香水制造业方面,也涌现出了许多知名的香水品牌,其中最为著名的是“香水王“,目前已经在巴黎占据了80%的市场。 但是目前市场上的香水缺点也很明显,为了遮盖异味,香水的味道就会很浓烈,夏尔每次出入宫廷,都会闻到甜得发腻的香水味,甚至感觉到呼吸困难。 而且现在的人们完全没有前调,中调,后调这些概念,除了王后和一些顶级贵妇外,大家都只能在有限的香型里面选择,所以在巴黎,常常只能闻到几种熟悉的味道。 前世夏尔还研究过巴黎的下水道系统,意外看到那本书里夹杂的一些其他人的笔记,字迹娟秀,最为关键的就是里面居然是多款香水的粗略配方,或许是那位看书的人也被巴黎的污秽感染到了,写下了一些香水的资料,但就是这些资料,现在却给了夏尔无限的可能。 拉瓦锡走后,夏尔立马抓住灵感,冲进了房间,脑中极速思索着那些配方,甚至玛丽叫他吃饭的时候都没过去。 这一写就是七八个小时,夏尔觉得自己的脑细胞起码死了一半以上,等到晚上的时候,夏尔看着自己掉落的一堆头发以及桌上十几张写满配方的纸张,满意地笑了。 “香奈儿邂逅系列之邂逅粉前调葡萄柚、温柏;中调风信子、茉莉;后调雪松、莺尾花、琥珀、麝香。” “香奈儿邂逅系列之邂逅黄前调莺尾花、胡椒、风信子;中调茉莉、柠檬;后调麝香、广藿香、香草根。” “香奈儿邂逅系列之邂逅橙前调普罗旺斯柑橘;中调茉莉;后调香草根。” ....... “香奈儿可可小姐之馥郁前调西西里岛柑橘、卡拉布里亚佛手柑;中调五月玫瑰精华、茉莉精华、佛罗伦萨鸢尾花;后调东印度广藿香、海地香草根、波本香草、白麝香。” “香奈儿可可小姐之淡雅前调西西里岛柑橘、卡拉布里亚佛手柑、西西里岛葡萄柚;中调玫瑰精华、茉莉花精华、荔枝;后调东印度广藿香、海地香根草、波本香草、白麝香。” “香奈儿可可小姐之黑金前调西西里岛柑橘、卡拉布里亚佛手柑;中调玫瑰精华、茉莉精华;后调东印度广藿香、海地香草根、波本香草、白麝香。” 这些配方里面的材料其实重复的挺多,要不然根本记不住,估计就是含量不一样吧,而且制作手法也需要研究一下,但是这配方绝对是超越现在巴黎香水业水平几十年的。 现在有了材料,就是找拉瓦锡配合做实验了,相信以拉瓦锡的水平,再加上他喜欢做生意,喜爱财富的性格,夏尔很有信心他能把这些香水调配出来。 默写出这些配方后,夏尔终于感觉到了巨大的疲惫,随便吃了两口后就把配方收了起来,然后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是被老尼尔叫醒的,因为今天还有一个刑罚,是处决一个杀人犯,还好时间来得及。 收拾妥当后,夏尔派了一个助手去拉瓦锡的烟草公司通知了一声。 等他带着犯人来到格列夫广场时,拉瓦锡已经等在那里了,还带着一个小皮箱。 “夏尔,你真是太讲信用了。”拉瓦锡看起来很兴奋,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砍头。 “……”夏尔看着拉瓦锡激动的样子,心里一阵无语,有时候天才和疯子往往就在一线之隔啊。 夏尔这边在做着准备,拉瓦锡那边也没闲着,只见他把皮箱放到地上,里面装着一个小钟摆,一摞本子,墨水,羽毛笔。 等到夏尔举着斩首大剑走完三圈后,拉瓦锡把钟摆放到了砧板上,一只手拿着本子,另一只手拿着蘸满墨水的羽毛笔朝着夏尔点点头,表示他准备好了。 “该死的,刽子手,这个混蛋要干嘛!”犯人看着拉瓦锡一脸期待的模样和诡异的举止,吓得叫了出来,他犯罪杀人时都没这么怕过。 但是夏尔懒得和一个死人废话,抡起斩首大剑,削掉了犯人的头颅。 头颅滚到地上,拉瓦锡则兴奋地一路跟着小跑,然后提着羽毛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 老尼尔和助手们都惊呆了,夏尔也制止了他们收拾尸体的动作,表示等一会再说。 围观的民众们也惊呆了,相比于这次砍头,这个看起来明显很富有的中年人到底在干嘛! “哇!”一个小女孩看砍头时都没有哭,现在看到拉瓦锡趴在头颅旁边振振有词地念叨着,直接吓哭了。 等到拉瓦锡恢复正常后,夏尔才让助手们去收拾现场。 “怎么样?拉瓦锡先生。”夏尔笑着说道。 “十一次!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夏尔,谢谢你,不过我想还需要多记录几次,还要区分不同的体质,例如男女,老弱……”拉瓦锡明显很开心,又开始设计起他的实验了。 “没关系,有的是机会,听说您的烟草公司很大,可以带我去参观一下吗?”夏尔挥手让老尼尔他们先回去,然后问道。 “没问题,夏尔,你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现在像你这样热心的人不多见了,咱们走吧。”拉瓦锡最后记录了一下时间后,把他的东西放进皮箱,拎起来,带着夏尔上了等候在一边的马车,向着烟草公司驶去。 第五十四章 搞钱大计2 此时烟草在法国已经广泛流行,成为当时社会中不可或缺的消费品之一。 尤其是在上层社会中,烟草已成为时尚和社交活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当宴会或舞会时,烟草就会被用作一种社交手段,人们在抽烟时交换烟斗,表达友谊和互相尊重,此外,烟草还被用于治疗各种疾病,如头痛、感冒、咳嗽等,成为了一种流行的药物。 云雾烟草行,就是拉瓦锡参股的烟草公司,属于巴黎几大烟草行之一。 夏尔跟着拉瓦锡穿过前面的店铺,来到了四楼的办公室,女佣随后送来了红茶,夏尔抿了一口红茶后打量着这个办公室。 这个房间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多平米,但是东西却不少,一张大的木质书桌旁边就是几个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化学,物理,财政,甚至还有几本看起来很古老的神秘学书籍,不得不说拉瓦锡确实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人,知识面很广。 “夏尔,抽烟吗?”拉瓦锡放下皮箱后拿着一个烟斗问道。 夏尔摇了摇头,因为这个时期的烟草劲儿很大。 法国的大部分烟草来自法属圭亚那和留尼汪岛,收获后需要经过发酵和陈化过程,以去除其中的青草味和辛辣味,增加其口感和香味,然后将烟叶切成薄片、晒干、发酵、研磨,制作成品。 但是这个时期的工艺明显比较粗糙,烟叶里的杂质都还没去除干净,再加上巴黎的人喜欢把好几种烟混合在一起抽,就会导致出一种特别酸爽的味道,夏尔实在是接受不了。 “呵呵,我们的云雾烟草可是我改良过的,味道很清新的,我加了薄荷。”拉瓦锡笑着给烟斗里填了一些烟丝,然后划了划火柴,点燃了烟斗里的烟丝。 很快一股微微有点薄荷香气的味道弥漫在办公室内,夏尔觉得味道还不错,果然还得上点科技啊,这个拉瓦锡,有点东西。 “夏尔,你跟我回来估计是有事情吧,说吧,咱们是朋友了,不要那么客气。”拉瓦锡吐出了一口烟圈,笑着说道。 “拉瓦锡先生,您的烟草行应该生意挺好,我看到不光前面顾客很多,后院那里还有很多工人在忙碌,包裹一马车一马车地运出。”夏尔笑道。 “嗯,不是我自夸,我的云雾烟已经占据了上流社会50%的份额了,就连奥尔良公爵大人都赞不绝口啊。”拉瓦锡自傲地说道。 “那么,作为朋友,我就直说了,希望您不要介意。”夏尔放下茶杯。 “嗯,你说。”拉瓦锡忽然来了兴趣。 “我和陛下也算有点交情,也知道您承包了食盐和烟草的征税大权,不缺钱,所以我估计这云雾烟草行应该也有陛下的股份吧。” “说的不错,陛下不光在我这里,还在其他烟草行都有很多股份。”拉瓦锡大方承认道。 “但是您也知道现在的国家财政问题很严重,前财政大臣内克尔就向各行业加税,烟草部分更是加了很多。”夏尔分析道。 “唉,这个内克尔,我知道陛下也被割了一刀,但是这种事情好像也避免不了,其实你看这一行,现在虽然赚钱,但是也就剩个辛苦钱了。”拉瓦锡苦笑道。 “那您有没有别的想法?” “嗯?倒是有点,就是都不怎么赚钱的行当罢了,夏尔,我听出你的意思了,你是有备而来的吧。”拉瓦锡站起来靠在桌子上看着夏尔。 “既然您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您觉得香水行业怎么样?” “香水?”拉瓦锡深吸了一口烟,在屋子转了几圈。 “这个行业是不错,但是香水的配方都是保密的,只有陛下和王后那里有,民间的话最大的公司就是“香水王”了,不过这个公司也和宫廷有很深的联系,我估计很难插足啊。”拉瓦锡谨慎地说道。 “这个先不说,您就说您现在的烟草利润是多少?” “不到30%。” “那您觉得香水是多少呢?” “烟草不是必需品,主要是男士在用,但是香水就不同了,陛下和王后都极其喜爱,更别提那些贵妇小姐了,我估计利润起码70%以上。”拉瓦锡分析道。 “低了,拉瓦锡先生,香水的材料不值钱,值钱的是它的配方,工艺和奢侈性,我看香水的利润在90%以上。”夏尔指出了拉瓦锡的错误。 “什么?”拉瓦锡一惊,差点被烟呛出了眼泪。 “我们家族从祖父开始,就一直钻研医学,对于很多材料都颇有见解,而香水就是我祖父无意间搞出来的东西,起初只是为了遮盖刽子手身上的血腥气味,而且这玩意虽然材料不贵,但是制备起来也挺麻烦,所以一直只是在家族内部用。”夏尔解释道。 “真的?有多麻烦?”拉瓦锡眼睛一亮,这个可是说到他的专业上了,论起实验能力,巴黎谁能比得上他呢? “嗯,是很麻烦,我记得祖父当时用了很多材料在一个锅里蒸煮,然后通过一个细长的管子收集在玻璃瓶中,材料是不贵,但是时间挺长,一大锅材料才能得到小半瓶。”夏尔站起来踱着步。 “那不过是在蒸馏罢了,你继续。”拉瓦锡来了兴趣。 “然后他用几种不同的材料都得到了一些液体,接着就用酒精和某些液体混合,再次得到了一些液体。”夏尔不明所以。 “这种萃取方式太过低效了,还有呢?” “最后只剩下几种液体了,祖父随后把它们分别混合起来,然后喷在身上,那种味道......很奇怪。”夏尔回忆道。 “怎么个奇怪法?”拉瓦锡也有点懵。 “反正和我现在闻到过的所有香水都不同,刚开始是柑橘的味道,过了几个小时后就变成了玫瑰的味道,几天后还剩下淡淡的藿香味,真怀念祖父啊~”夏尔露出了思念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味道还能分层次?而且还能持续这么久?”拉瓦锡先是一呆,然后就皱紧眉头,接着冲到了书柜,抽出一本厚厚的化学类书籍,唰唰唰地翻了起来。 夏尔则是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喝着红茶,香水怎么制备他不用担心,对于拉瓦锡这种天才来说只要指明方向,他就能搞出来,搞不出来还能叫现代化学之父吗? “夏尔!你的祖父真是一个天才!!我真想见见他!!”半个小时后拉瓦锡忽然大喊一声,吓得夏尔差点喷出一口茶水。 “你知道吗?你们家族的这种香水,制备也不复杂,原理也很简单,只是利用了简单的提纯,蒸馏,萃取,但是最后那一步,也不知道你的祖父怎么想出来的,居然利用物质的挥发速度完成层次的划分,太厉害了!瓦锡有些语无伦次,这种方法太取巧了。 第五十五章 搞钱大计3 “拉瓦锡先生,您慢点说。”夏尔笑着提醒道,天才就是天才,你给他留白,他就能给你画出一副清明上河图。 “夏尔,你说吧,多少钱转让你的配方?”拉瓦锡冷静下来后,满脸兴奋地看着夏尔。 但是夏尔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不说话,搞得拉瓦锡莫名其妙。 “你先看看这个。”夏尔说着掏出了一个小纸条递给拉瓦锡。 拉瓦锡疑惑地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香奈儿邂逅系列之邂逅橙前调柑橘;中调茉莉;后调香草根”。 这就是配方?就这么简单?但是夏尔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把配方交给他了,拉瓦锡看了看配方,又看了看夏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拉瓦锡先生,我很尊重您,主要是因为您在化学上的卓越成就,与金钱比起来,你的那些知识才是法兰西最为宝贵的财富。”夏尔郑重地说道。 “夏尔,你这是......”拉瓦锡被夏尔忽然的郑重搞得不明所以。 “出于对您的尊重,所以我想和您长期合作,开一家公司,并推出这种香水,相信不久后,我们的香水不仅会风靡巴黎,法兰西,甚至将飘散到整个欧洲大陆上空。”夏尔提出了合作计划。 “这样啊?倒也不是不行......”拉瓦锡明显有些犹豫,因为仅凭一个配方确实不能打动他。 “这只是最简单的一个配方罢了,我还有很多。”夏尔看出了拉瓦锡的心思,提醒道。 “真的?”拉瓦锡眼睛一亮。 “没错,而且我们还要推出定制服务,让每一位贵妇小姐都有自己的唯一香味,您说这种服务会不会比香水本身的价格要高很多呢!”夏尔又提了一个新点子。 “非常好!夏尔,我还是小看你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合作吧,股份的话,你我对半怎么样?”拉瓦锡肯给出一半股份已经算是大方了,要知道夏尔只是提供了配方和一些点子罢了,而材料,场地,工人,销售渠道,都需要他来负责的。 “不,拉瓦锡先生,这件事你还是想简单了,我们的定位不是给普通人用的,价格会非常高,而且也会非常暴利,如果不找一个靠山,相信不久以后我们就会横尸街头了。”夏尔直接拒绝道。 “嗯,我倒是疏忽了,“香水王”好像除了宫廷的关系,和地下世界也牵扯颇深。”拉瓦锡刚才一直从生意的角度思考这件事,但是被夏尔提醒后,才醒悟过来,这种暴利行当,绝对会被有心人盯上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拉瓦锡说实话只是第三等级的上层,论起身份地位,他还差得远,根本和宫廷搭不上话。 “我和陛下交情不错,也见过王后几次,只要您把这款香水调配出来,然后我会带着它献给陛下和王后,以获取他们的支持,到时送一部分股份给他们,那我们就不会有问题了。” “你准备给多少?”拉瓦锡有些犹豫。 “5成。” “是不是......有点多了?”拉瓦锡露出拒绝的神色。 “不多,当我们的名号席卷欧洲大地时,我们的那点股份将是一座金山。”夏尔笑着说道,拉瓦锡的格局属实不太大。 “好吧,我会亲自来做的,等有结果了我通知你!”拉瓦锡一拍桌子。 “嗯,那就拜托你了,那个配方还给我吧,您应该记住了吧。”夏尔伸出手。 “嗯,记住了。”拉瓦锡说着把配方递给夏尔。 “那我先走了,拉瓦锡先生。”夏尔起身微微点头。 “对了,夏尔,咱们第一款香水叫什么?就是纸上写的名字吗?”等夏尔走到门口,拉瓦锡忽然问道。 “香奈儿邂逅系列,橙色。”夏尔说完推门而去。 “名字倒是不错。”拉瓦锡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接着拉开旁边的门,里面赫然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酒精灯,烧杯、烧瓶、试管、试剂瓶,天平、量筒、移液管、蒸馏器......一应俱全。 夏尔回到家后,就没有出去了,陪着安娜聊了一会天,然后等着拿破仑和雷恩回来,明天就是诸圣节了,布里埃纳军校那边会放三天假期,他托了柯特先生告诉雷恩家里的事情,让他们早点回来陪陪安娜。 “夏尔!” “哥哥!” 拿破仑和雷恩回到阁楼时,夏尔正在院子里除草,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玛丽一直听从他的吩咐将马桶里的东西倒在花园里,既能处理排泄物还能施肥,可谓是一举两得。 “你们回来了?先回去吧,我还得一会呢。”夏尔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进去。 “嗯!”两人点点头,走进了屋子,就听到安娜责备的声音传来,“巴蒂斯特!你跑到哪里去了,叫你好好跟着你父亲学习,你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野!” “母亲,我错了,我马上就学习!”雷恩已经知道了安娜的现状,所以只能配合安娜,然后好好安抚他。 “还有你!加布里埃尔,以后别带着巴蒂斯特出去,好好教教他!”安娜又责备起拿破仑来。 “是的,姑妈,我错了.......”拿破仑显然也在演戏。 子里的夏尔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他真的是毫无办法。 晚餐的时候,安娜居然能完成一次祈祷,让夏尔开心不已,等到她被玛丽搀扶回房间后,三个人对视一眼,接着发起愁来。 “好了,别担心了,祖母有我照顾,说说吧,你们这是怎么了?”夏尔从他们回来就看到他们脸上的一些伤痕和淤青了,估计在军校不怎么好过。 “他们欺负拿破仑,我肯定不惯着他们,哥哥,我和拿破仑现在能打五六个!”雷恩骄傲地地说道。 拿破仑则是耸耸肩,表示很对。 “是他们挑事的?”夏尔问道。 “对啊,那些小子可坏了,动不动就找岔,不过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雷恩满不在乎。 “要我帮忙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巴米来了。 今天是夏尔和巴米约定的日子了,夏尔想知道长裤帮和剃刀帮整合得怎么样了。 第五十六章 纸上谈兵1 “巴米,听说你现在搞了一个组织叫什么......”雷恩看到巴米急忙问道。 米接过夏尔递来的面包,吃了起来。 “对啊!你们的名气都传到我们学校了!要是有你帮忙,那帮小子估计要吓尿了!”雷恩兴奋地说道。 拿破仑倒是没有说话,他和巴米并不熟,而且经过上次夏尔的敲打,明显也变得沉稳起来,看得夏尔暗暗点头。 “没问题,告诉我名字,我带人教训教训他们。”巴米笑道。 “好,他们是雷蒙.......” “雷恩,如果你们能应付,巴米就不要参与了,一旦他们参与,外加那些人的贵族身份,夏特勒就会注意到巴米了。”夏尔打断了雷恩。 “哦,知道了,哥哥......”雷恩明显有些不服气。 夏尔看了一眼拿破仑,雷恩才出去几个月,就变得这么桀骜不驯,他属实没想到。 “夏尔,我也没办法,雷恩可能被你管得太严了........”拿破仑嘿嘿一笑。 “唉,你们啊,不过老是打架也不是办法,巴米,你可以带人去敲打敲打那些人,但是不要动手,你们现在还很弱小,别惹麻烦。”夏尔无奈,只能转头叮嘱巴米。 “知道了哥。”巴米顺口说道,忽然看到夏尔严厉的眼神,再看看拿破仑和雷恩不明所以的样子,知道夏尔还不想暴露身份,于是急忙改口。 “嗯,拿破仑,你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想好以后的计划了吗?”夏尔看着拿破仑。 “我离开家里好多年了,毕业之后想回家一趟,我的母亲好像在岛上驻军那给我谋了一个差事,不过现在科西嘉那里都是保利家族的地盘,估计母亲破费了不少,才得到了那个职位,但也是个苦差事。”拿破仑叹了一口气。 科西嘉岛,地中海第四大岛屿,距离蔚蓝海岸地区大约200公里,距离法国大陆170公里,面积8680平方公里,居民不到40万,港湾众多,气候宜人,盛产橄榄油和葡萄酒。 这里的历史归属很复杂,希腊人,迦太基人,罗马人,阿拉伯人,热那亚人........无数势力都曾染指过,1729年反对热那亚人的叛乱结束后,该岛局势动荡不安,十几年后民族主义领袖保利建立了科西嘉共和国,并驱赶了大部分热那亚人,时至今日,热那亚人只能控制沿海少数几个城镇,保利遂将科西嘉其他地区组织成为一个独立的民主国家。 不过之后热那亚就将科西嘉卖给了法国,保利家族根本抵挡不住,但是现在看科西嘉仍被保利家族控制着,其他的贵族都遭到了打压,拿破仑家这种背景几乎和平民无异了,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想回去吗?”夏尔问道。 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也不能一直用你的钱......”拿破仑声音越来越低。 “拿破仑,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夏尔声音严肃,巴米和雷恩对视一眼,知道夏尔这是要发火了。 忘。”拿破仑急忙摇头。 “好,那我就替你选吧,我先问问你,你在军校学习了那么多知识,知道欧洲大陆的军队演变过程吗?你觉得我国的军力怎么样?”夏尔开始引导拿破仑,欧洲的军事发展史作为研究欧洲的重要课题,夏尔前世自然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 “欧洲的战争历史和军队经历了漫长的演变过程,在中世纪早期,一支典型的军队由骑士和民兵两个组成部分构成,骑士是采邑制度的代表,该制度最初出现于法兰克王国的墨洛温王朝,为了抵抗外敌入侵,宫相查理号召了一批小封建主和自由民组建骑兵部队,为了维持骑兵的装备,他将没收自叛乱贵族和其他形式夺取的土地赐给骑兵,以作为他们的保障。“ 拿破仑开始侃侃而谈,夏尔点头叫他继续。 “以前社会生产水平落后,所以保障军队供应的有效措施是将战士的兵役义务与土地占有结合起来,使他们具有自行保障后勤供应的财力,从而减轻王国经济的负担。” “随着时间的推移,骑士制度逐渐在欧洲推广开来,演变为以出租土地换取军队一定期间的服役制度,骑士及其侍从被认为是欧洲领主的主要武装力量,而民兵则会在领主的紧急征召下出现,根据自己的富裕程度自行购置装备,通常担任步兵或弓弩手,他们的装备比较简陋,往往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进行战斗。” “但是这种制度有两个问题。”拿破仑举起了两根手指。 “首先,这种以义务服役形式组成的军队受到服役时间短暂的限制,无法长时间维持战事。” “其次,这些由各地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军队缺乏凝聚力,军纪涣散,互相争吵和开小差的情况屡见不鲜,过短的服役时间和士兵素质的低下都严重制约了战役计划的实施。” “你说的不错,而且有自己的见解,继续吧。”夏尔听得频频点头,拿破仑说的话确实是直切要害。 “因此,为了在必要时获得更多的军事力量,君主们开始签订契约,雇佣一些闲散的骑士或有专门军事技能的游民来作战,作为军队的补充力量,这些被雇佣的士兵被称为雇佣兵。” “在我们和英国的百年战争中,英国军队由于长期在敌方境内作战,服役期的短暂性束缚了军队的手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英王采取了签订契约的方式来延长士兵的服役期,并增加了新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就成为了英国军队在我国境内的主力军。” “同样地,我国也出于战争的需要雇佣了来自德意志地区和热那亚的雇佣兵,在百年战争结束之前,法兰西的土地上随处可以见到这些佣兵团在战斗着。” “给我讲一些战例。”夏尔直接问道。 “勃艮第战争。” “由于大胆查理对德意志地区的步步紧逼,瑞士联邦,阿尔萨斯各邦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组成了反勃垦地联盟。” “当时联盟中的瑞士士兵主要装备长矛和长戟,战斗时结成方阵,同时配有少量装备弓弩,火器的散掩护兵,军团士兵往往都来源于一个邦,并且从儿童时代就开始习武,造就了其两点核心优势。” “一是纪律,纪律保证了方阵机动的高效,二是凝聚力,凝聚力保证了军队高昂的斗志。靠着这两样优势,反勃垦地联盟的军队三次打败了大胆查理拥有长弓,野战炮和重骑兵的复合兵种军队,从此瑞士军团名噪一时。” “不过勃艮第结束后瑞士联邦也不存在外敌入侵问题,而平时维持这样一支强悍军团极费财力并且毫无必要,于是瑞士军团就顺理成章的作为当时最优秀的雇佣军活跃在各个战场,哪里有钱他们就去哪里。” 第五十七章 纸上谈兵2 “这样说的话,为什么雇佣军会没落?”夏尔问道。 “很正常,两百年前欧洲各国的武装力量中雇佣军占了很大比重,但其暴露的问题却更大。”拿破仑耸耸肩。 “首先雇佣军参加战斗是为了收入,往往不太愿意冒风险,当时的意大利雇佣兵就讲究精密的计算和避免伤亡,士兵看到不利的境地更多是选择投降而不是继续奋战,对此,马基雅维利就曾在《论战争艺术》中尖锐地批评了意大利雇佣军。” “你还读过这本书?那读过《君主论》吗?”夏尔笑道,想知道现在拿破仑是不是会对君主的操作手法感兴趣。 “啊?那倒没有,那本书和战争无关啊?”拿破仑不知道夏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呵呵,不好意思,随便问问,你继续说吧。”夏尔摆了摆手。 “嗯,雇佣兵的可靠性十分值得怀疑,这种买卖只要足够的金钱,就会不分国家,不分等级,不分主人。“ “新教的德国人可以愉快地在西班牙或我国的旗帜下打仗,意大利的专业雇佣军可以为英格兰或荷兰的女王服务,雇佣军的雇主身份随身变换,因此他们不会存在什么爱国热枕,当他们的条件得不到满足时便会不听命令。” “拯救维也纳时,德意志雇佣兵就要求三倍报酬,如果得不到满足就准备洗劫维也纳,同时当战争结束后无人雇佣的雇佣军经济没了来源,对于附近的市民和商人来说,他们往往是干脆地变成了强盗。” “西班牙怒潮中,安特卫普城就遭到了一些游荡雇佣军的多次洗劫,此外无数北欧与中欧的城镇,农村都遭遇过这样的厄运。” “雇佣军已经越来越多,又不能经常领到工钱,便变得越来越难以管束,他们像蝗虫一样掠过地面,摧毁所有能碰到的东西。” “君主们都逐步意识到雇佣军难堪大任,于是开始组建稳定可靠的常备军,但是这样做也很困难,最明显的就是维持一支常备军的日常费用。” “常备军不像雇佣兵那样基本只需要发钱,并且可以在战争结束后就结束契约,组建一支常备军需要国家供应器具、场地和其他供给,同时新组建的军队还要花时间训练才能上战场,不能像雇佣军那样直接使用。” “三十年战争末期我国虽然依靠大孔代亲王的果敢英勇而取得胜利,但是在战争结束后,却发现自己的军队显得十分糟糕。” “原本预定召集的十几万军队最终只能勉强凑足一半,而且各团装备、训练和人数都参差不齐,衣着五花八门,只有一根白色肩带表明他们的法军身份。” “几乎没有任何后勤保障体系,就导致士兵因为领不到军饷而像蝗虫一样肆意毁坏行军所经之地,军纪的败坏使他们毫无忠诚感可言,支配大大小小连队的仍旧是雇佣兵那种兄弟习气,军官的职务都是贿买而来,比起作战他们更关心利用军职赢利,不少人干脆对军事一窍不通。” 拿破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停下来喝了一口水。 “这就是典型雇佣军所存在的通病,鉴于这样的状况,路易十四陛下决定对军队进行整改,用严格的纪录约束军队,并仿制瑞典的军制改组部队,同时频繁检查军队,避免其私有化,国王和大臣还需要考核军官的军事理论,不合格者将被解除职务。” “说的不错,这些改革使我国有了一支能征善战的常备军,在路易十四陛下执政的70余年中,一半时间都在战争中,正是这样一支可靠的军队承受住了久经沙场的考验,让“太阳王”的光荣名号载入史册,这也是国王陛下对这位先祖极为推崇的原因。你讲得很清楚,那现在我国的军队怎么样?”夏尔总结了拿破仑的发言,继续问道。 “现在的欧洲各国,都维持着数量庞大的常备军,我国军队主要由步兵、骑兵、炮兵和海军等兵种组成。”拿破仑聊到军事精神头越来越足。 “我国步兵是如今欧洲最强大的步兵之一,由线列步兵、轻步兵和猎兵组成。” “线列步兵是我国步兵的主力,身着红色,蓝色的制服,手持燧发枪,依靠密集火力进行有效打击。” “轻步兵是辅助兵种,身着灰色,绿色的制服,主要负责侦察、掩护和游击等任务。” “猎兵则是由贵族和士绅组成的志愿部队,他们通常穿着自己的服装,使用火枪或猎枪,主要负责侦察、狙击和游击等任务。” “不错,不过你觉得步兵的作战方式怎么样?”夏尔问道。 他问的是“排队枪毙”这种现在看起来十分荒诞的战斗方式,但是任何一种成熟的战术思想都是基于当时的条件制约下所能找到的最优解,在火枪时代,受制于各种战场条件,线列步兵战术确实是当时最合理、最能发挥军队战斗力的战术,从而在世界战场沿用了200余年。 “这个问题老师讲的很分散,我查过一些资料,不知道对不对。”拿破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 “没事,说说看吧。”夏尔鼓励道。 “首先应该是火枪的低射速,一名受过严格训练的火枪兵每分钟至多能发射2到3发,而在战场上,保持本方部队的阵型至关重要,部队的阵型一旦被冲破,立刻就有溃败的风险,而火枪的低射速绝对无法阻止敌方的冲击,所以部队必须排成紧密的线列阵型,以迎击对方的冲击,而一旦贴身,最终还是要靠近身白刃肉搏决出胜负,所以,紧密的阵型就更加重要。” “其次应该是火枪的低精度,火枪的弹丸都是圆形,开火时,弹丸就已经在枪管中乱蹦了,等到飞出枪管,能打到哪只有天知道,所以,要保证一定的命中率,只能采取在一条横线上集中大量火枪同时发射的战法。” “最后就是火枪的高故障率,现在的火枪,尤其是阴雨天时,很大概率打不响,而且黑火药的浓烟会导致整个战场视野很差,很多时候,高度紧张的士兵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的火枪是不是真正发射了,这就要求不仅要在有限空间集中大量的火枪,而且要尽可能的抵近射击......大概就这些吧。”拿破仑看着夏尔。 “嗯,讲得很好!骑兵和炮兵呢?”夏尔赞叹道,很多人往往用自己当前的眼光分析过往,但是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动态发展的,是受到很多限制的,在当时的实际条件下,线列步兵战术绝不是白白送死,而要维持这种战术,对士兵的纪律和勇气是有着极高要求的,这是真真正正的向着死亡行军。 “我国骑兵主要由龙骑兵、胸甲骑兵和马炮兵组成,龙骑兵是我国最早的骑兵部队,主要使用长矛和火枪进行作战,胸甲骑兵则是一支重甲部队,他们穿着钢铁胸甲和头盔,使用长矛和火枪进行作战,马炮兵则主要负责携带野战炮进行作战。” “我国炮兵是辅助兵种,武器种类由榴弹炮、野战炮、攻城炮等组成,一般使用爆炸力极强的黑色火药,能够对敌人造成极大的杀伤。” “我国海军曾经也是欧洲最强大的海军之一,拥有许多战舰和船只,船只包括战列舰、巡洋舰和私掠船等,负责保护我国的海上贸易线路,并对英国等敌对国家进行打击,但是现在却是被英国压制住了。”说到这里拿破仑叹了一口气。 第五十八章 选炮兵专业吧 啪啪啪~ 夏尔拍着手,拿破仑说的很对,他对法国的军队情况能了解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夏尔,这些知识不过是书本上的罢了,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拿破仑有些不好意思。 “不错了,虽然是书本上的知识,但是也说明了你这么多年并没有荒废学业,那我现在问问你,你觉得哪个兵种是未来战争的发展趋势?”夏尔直接问道,雷恩和巴米则是津津有味地听着二人对答。 “虽然现在炮兵只是辅助兵种,但是我觉得未来的主要兵种应该是炮兵,先用强有力的火力覆盖对方阵地,然后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快速穿插,迂回包抄,最后步兵编成密集阵形,用火力压制并推进,这样......还行吧......”拿破仑看到夏尔有点呆,声音渐渐变小。 什么叫还行,简直是太行了,夏尔感叹道,拿破仑就如同拉瓦锡这种人一样,对于某些东西是实打实的天赋型选手,只要告诉他们方向,甚至是轻轻点拨一下,他们都会延伸出无限的可能。 “非常好!”夏尔站起身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拿破仑的肩膀。 “这只是我平时胡乱想的.......”拿破仑显然被夏尔夸奖地有点不好意思。 “拿破仑,听好了,你就是未来法兰西最杰出的将领!”夏尔笑道。 此话一出,拿破仑,雷恩都张大了嘴巴,巴米倒是没太多惊讶,因为夏尔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我就替你决定吧,你的成绩应该不成问题,我会和柯特先生打招呼,推荐你去巴黎军官学校,就选炮兵学吧。”夏尔大手一挥,给拿破仑定好了规划。 “可是学费很贵啊......”拿破仑还是有些犹豫。 “别再这么说了,有哥哥在,你怕什么?”雷恩笑道。 “是的,拿破仑,记住,你身后永远站着我,夏尔·亨利·桑松!”夏尔严肃地说道。 “记住了!!”拿破仑眼睛再一次红了。 “那就好,但是我还要告诉你一点,你刚才说的都对,但是要当一名优秀的将领,光有技术还是不行的。”夏尔在屋子踱着步子。 “还需要什么?”拿破仑自信没有漏掉什么。 “这里,思想!”夏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思想?”几个人都觉得不懂。 “我的老师,伏尔泰先生说过,一个人要坚持自己的立场,才能如海边巨石一样,屹立不倒,哪怕最后失败了,也不留遗憾,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当上了将军,除了给予士兵们物质保障外,还要统一他们的思想。” “怎么统一!” “不断地胜利,果敢,威严,勇猛,我相信你的技术,但是其他的特质需要你慢慢领悟,最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士兵们知道为谁而战!” 是国王陛下吗?”拿破仑有点跟不上夏尔的思路了。 “拿破仑,我的老师还说过一句东方谚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队是杀器,只有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面对任何形势,等你上位了,记得派心腹军官下到营里,时刻掌握士兵们的想法,懂了吗?”夏尔并没有直接反对拿破仑的话,因为那样未免过于惊世骇俗了,而是慢慢教导他以后怎样做。 吧。”拿破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没关系,你慢慢会懂的,还有就是我们今天说的话,你们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也相信你们。”夏尔不再严肃,笑着说道。 这场小聚会散场后,夏尔留下了巴米,两人来到了药房,开始谈论晓的事情。 “怎么样,戴蒙和弗里曼怎么样了?”夏尔想知道巴米把晓整和地怎么样了。 “戴蒙对你很推崇,只要一提到佩恩先生,我看他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而且他们去杀玛尔斯的时候干净利落,克莱芒丝的飞刀确实很厉害。” “嗯,他们其实还是很讲究道义的,就是脑子不活泛,弗里曼呢?”夏尔轻笑道。 “他也很老实,玛尔斯死后,他就对外宣称玛尔斯的死是咎由自取,大家对玛尔斯的死很平静,就是之前跟着玛尔斯的一些人离开了,现在剃刀帮已经被弗里曼牢牢控制住了,不过他一直想见你,我估计是怕手里的生意被你拿走。”巴米倒是看地很准。 “我是想拿走,但是不是时候。”夏尔苦笑一声,赌场和贩卖消息可是赚的不少啊,不过现在拿走,弗里曼绝对会被逼反,而且显得自己这个老大很小家子气。 “嗯,我也觉得。”巴米点点头。 “戴蒙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这样,去给弗里曼说,教一下长裤帮怎么做生意,开设赌场,帮长裤帮增收,另外他的情报生意,我们可以不要钱,但是必须共享,情报是很重要的,先把长裤帮培养起来,然后制衡剃刀帮。”相比于弗里曼,夏尔更愿意相信戴蒙。 “好的,我估计弗里曼不会反对。” “另外你们的格斗技术太烂了,你挑一些骨干,让戴蒙教导一下你们,就说是佩恩先生说的,一定带上奥蒙。”夏尔提醒道。 “嗯,不过你为什么要专门点小虾米?我肯定让他去啊。”巴米有点疑惑。 “我看小虾米骨骼惊奇,将来一定是一个不下于戴蒙的好手尔笑着看着巴米。 比小虾米差!”巴米涨红了脸! “行了,巴米,你当老大的,见过火并的时候,老大每次都冲在前面吗?”夏尔一巴掌轻轻拍在巴米头上。 “说的也是......我知道了,老大。”巴米笑着挠了挠头。 “好了,最后一件事,就是找一个会理财的,晓会越来越大,钱袋子一定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嗯,我明白,小琳达就可以。” “小琳达?你们这群小乞丐里还有女孩?我怎么没见过!”夏尔惊讶道。 “之前都吃不饱饭,哪里分得清男女,现在我们一般让她看家,她很想见见佩恩先生呢。”巴米呵呵笑道。 “那就好,既然如此,你就送她去学校或者店铺里学习记账之类的事情,以后也好管理帮派的财务。” “嗯,对了,最近开支挺大........”巴米说了一半。 “拿去吧,我已经找到来钱的路子了,不过弗里曼也得放点血,你去问他要两成的赌场收益,估计他不会拒绝。”夏尔把剩下的钱都给了巴米。 “好,他不给我就让戴蒙揍他!”巴米说完就提着箱子离开了。 夏尔目送巴米离开,眼下就是等着拉瓦锡的好消息了,就当他准备睡觉时,门外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在那里左顾右盼。 “你找谁?”夏尔走到院子问道。 “你是夏尔吗?” “嗯,你是?” “我是鲁昂来的,你父亲让我交给你一封信。”那人把信递给夏尔后就走了,看起来还其他事要忙。 接过信,夏尔迟迟没有打开,看来父亲在得知安娜的病情后,并没有赶来,只是托人送了一封信。 唉,夏尔叹了一口气,拿着信回到了房间,就着烛光看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夜访 【我的夏尔】 【收到你的来信时,我很急迫,不知道母亲的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也很愧疚,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坚强,就不会让母亲操劳如此,我很想马上赶回来,但是我前一阵子骑马摔断了腿,恐怕去了也是给你们增加负担,你可以让人把母亲送到我这边。】 【关于母亲的病,我了解一二,我也遇到过一些类似的病人,老实说,这种病确实无药可治,只能任由其发展,并最终丧失一切思考能力,只有家人的耐心照顾和陪伴才可以缓解。】 【听说你把雷恩送去军校了,我很开心,我知道你想必也厌恶了刽子手的身份,你做得很好,不过现在你工作繁忙,雷恩也在学校,家里只有母亲和玛丽,我觉得她可能会很孤单,所以送到我这边吧,索菲娅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我的夏尔,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为你祈祷,你和雷恩可以随时来看我们。】 【永远爱你的父亲。】 看完信,夏尔怔怔地出了神,不仅仅是担心父亲的伤势,桑松三世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幸福,但是他感觉自己越发像一个局外人了,唉...... 不过桑松三世说的也对,在这里安娜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他再有时间也不可能天天呆在家里,把安娜送回鲁昂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 巴朗登上次遇刺后,就变得十分谨慎,但是路易十六的命令必须完成,所以他在某一个晚上,让府邸的管家亲自驾车,离开巴黎,赶往了尚蒂伊城堡。 尚蒂伊城堡距离巴黎并不远,孔代家族在巴黎外有两处居所,一处是位于恩河边的孔代城堡,他们自己于路易十四早期将其脱手。 另一处就是是尚蒂伊城堡,它是大孔代从宫廷离开后的居所,此后孔代亲王们返回封地后都在这里居住。 大孔代,第四代孔代亲王,昂吉安公爵,蒙莫朗西公爵,是孔代家族最著名的代表人物,也是十七世纪欧洲最杰出的统帅之一,因其战绩赫赫,在历史上称为大孔代,地位远高于其他孔代亲王。 大孔代作为路易十四的亲密战友,那时的孔代家族如日中天。 路易十四在位长达72年,在有确切记录的世界历史中,也属于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之一了,他的一生战功赫赫,声威遍及欧洲大陆,是法兰西的荣光之时。 同时他也将法国打造成了一个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王国,他把大贵族们集中在凡尔赛宫居住,将整个法国的官僚机构掌控在手中,以此强化国王的军事和行政的决策权,彼时国王的权力达到了极致,但是长时间的对外征战,也导致了国库的空虚,法国由此盛极而衰。 在这些事件中,大孔代的身影从未缺失。 路易十四死于坏疽,他死前将五岁的重孙路易十五叫到床边,告诫不要像他一样沉迷于战争,要学会与邻国和平相处,只取上帝应该给的,擅纳良言,努力让人民免遭痛苦,而同时大孔代也将权力交接给了他儿子,自己去安享晚年了。 但是路易十五明显没有曾祖父那种威望和能力驾驭大贵族,大主教,在他执政早期,法国参加了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还得到了科西嘉岛和洛林。 但转折点就是七年战争,和英国的七年战争导致法国失去了大量的殖民地,并签署了巴黎条约,这个条约是法国君主制时期最为屈辱的事件之一。 在条约中,法国放弃了印度、加拿大和密西西比河西岸,虽然法国仍然拥有密西西比河西面的新奥尔良和瓜德罗普岛,但是这次失败标志着法国失去了新大陆。 法国对外策的黯然失败,导致路易十五的声望也明显下滑,而大孔代的儿子并没有父亲那样的能力,无法帮助到路易十五。 路易十五执政末期,宫廷生活糜烂,路易十四时期遗留经济问题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直到他死于天花。 路易十五的黯淡君主生涯其实不光源自于他本身的能力问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奥尔良家族的介入,路易十四在位时,他们对王室恭敬非凡,但是幼小的路易十五继位后,当时的奥尔良公爵,菲利普二世趁机夺取了摄政权。 菲利普二世摄政期间,寻求了第二等级的全力支持,并和第一等级打好关系,建立了多元会议制,允许贵族,主教加入政府,随后结束了与英国的三方联盟,该联盟阻止了费利佩五世及其后代在路易十五死后继承王位,虽然他后来把权力交还给了路易十五,但是奥尔良家族的影响力已经遍及法国,即使是孔代家族都要暂避锋芒。 路易十六出于对路易十四的崇拜,从年幼时期就对奥尔良家族的摄政感到十分厌恶,这在他看来,就是对国王威严的僭越之举,而孔代亲王自然和路易十六站到了一条战线,他们的目标就是恢复国王的威严,压制贵族和主教们,重新把法国拉回君主专制的轨道上来。 现在的孔代亲王年幼时曾在巴黎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和国王陛下的交情深厚,但是成年后身体不太好,所以返回了尚蒂伊城堡休养,不过他还是和国王陛下保持着日常通信,距离的阻隔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关系丝毫。 经过连夜的赶路,巴朗登终于在黎明时来到了尚蒂伊城堡,微亮的天光下,尚蒂伊城堡显得十分静谧与优雅,他虽然来过几次,但是每次来都要好好欣赏一下这里。 这座城堡建于文艺复兴时期,不仅具有瓦卢瓦王朝末期的法国文艺复兴风格,还具有洛可可建筑特征,四面环水,拥有壮美的外观和宏伟的气势,周围是绿草如茵的庭院和森林,不时有野鸭在护城河里戏水。 城堡的主立面装饰华丽,一扇扇精美的窗户和雕塑,以及浮雕小品、时钟等饰品装点着外墙,极具艺术魅力。 “巴朗登大人,您怎么来了?有什么急事吗?亲王大人估计还没醒来,需要我去叫醒亲王大人吗?”马车的响动引起了守卫的警觉,并通知了城堡的总管,弗兰克,等他出来后发现居然是掌玺大臣巴朗登。 “弗兰克,好久不见啊,这次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过还是不要打扰亲王大人休息,我可以等等的。”巴朗登笑着说道。 “好吧,那您先跟我进来吧。” 在弗兰克的带领下,巴朗登来到了书房等候,这里摆放着历任孔代亲王的雕像,还有许多珍贵的藏品,透过巨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在城堡的庭院内,有一片大花园,由是由著名的宫廷园艺家勒诺特设计的,包含了法式,英式等不同风格的景观。 就在巴朗登欣赏美景的时候,在城堡的教堂顶部钟楼内,站着一个头戴兜帽的人,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尚蒂伊城堡。 第六十章 拒绝 “巴朗登,让你久等了,昨晚身体不舒服,没想到睡到了现在。”书房门被推开,一头金色长发,穿着丝绸睡衣的孔代亲王笑着走了进来,不得不说孔代亲王的样貌实在是不错,眉峰峻峭,眼眸深邃,鼻子挺拔,而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则带着一种冷峻而又自信的微笑。 “亲王大人,是我打搅您了才是,冒昧来访。”巴朗登急忙站起来鞠躬道。 “嗯,坐吧,你连夜赶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还没用过早餐吧,弗兰克,准备一下早餐,顺便把布里安主教送的红酒带过来。”孔代亲王示意巴朗登坐下,然后对着侍立一旁的弗兰克吩咐道。 “好的,亲王大人。”弗兰克低头领命,走出了书房。 “巴朗登,说吧。”孔代亲王舒服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亲王大人,前一阵子,奥尔良公爵抓捕了一个兄弟会的刺客,想从他身上往下挖,就准备了一个陷阱,但是没有抓到活口,反而引起了巴黎的骚乱,陛下对此非常不满。” “嗯,我听说过了。”孔代亲王点点头。 “您也知道,陛下一直想削弱奥尔良公爵的权力,恢复太阳王的荣耀,但是奥尔良家族从摄政王开始,就渗透了众多贵族和主教们,现在虽然交还了权力,但是仍然牢牢地把持着最高法院,对于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巴朗登顿了顿,弗兰克已经带着两名女仆端着早餐进来了。 “来吧,我们边吃边聊,你应该尝尝今年波尔多的葡萄酒,不知道为什么味道特别香甜。”孔代亲王站起身坐到了巨大的条形餐桌前,随后女仆们开始为孔代亲王系上柔软的三角形丝绸围巾,然后绕着颈部打了一个结。 等孔代亲王准备好以后,巴朗登才就坐,然后在女仆的伺候下开始用餐。 “你继续说。”孔代亲王拿叉子叉了一块新烤的面包,然后给上面涂抹鱼子酱。 “关于兄弟会的事情,陛下训斥了奥尔良公爵,后来陛下就想到了您,所以派我来问问,您身体恢复地如何了,如果可以,陛下想请您担任大法官一职。”巴朗登小心地看着孔代亲王。 孔代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吃完面包后,又抿了一口葡萄酒,接着用围巾擦了擦嘴,巴朗登并不敢催促孔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巴朗登,虽然我离开了巴黎,但是巴黎的事情我却是常常耳闻,奥尔良办事确实越来越放肆了,听说最高法院那边的索伦斯接连驳回了陛下好几个加税法案。” “确实是这样,支持北美独立是陛下的大事情,陛下将这件事看作向太阳王靠近的第一步,但是不光是内克尔,还有奥尔良都在使小动作,现在陛下不得不缩减宫廷的用度,实在是太委屈陛下了。”巴朗登痛心疾首道。 “那陛下除了叫我回去,还有什么打算吗?”孔代问道。 “内克尔已经被陛下解除职务了,卡伦正在奉命筹备显贵会议,陛下希望拿支持奥尔良的贵族和主教们开刀征税,这个时候就需要最高法院的支持了,所以您一旦接替索伦斯,到时需要出台加税方案,让显贵会议成功举行。”巴朗登说出了路易十六的计划。 “办法倒是不错,不过大法官虽然是陛下任命,但是如果遭到其他司法官的掣肘,我可能孤掌难鸣啊,况且奥尔良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大法官的争夺。”孔代皱着眉头。 “所以才需要您这样有威望的亲王带领忠于王室的贵族们反抗,我知道不满奥尔良的人很多,就像孔蒂亲王,哈迪伯爵,伯克利勋爵等等。”巴朗登提醒道。 孔蒂亲王,作为前任孔蒂亲王的唯一婚生子,颇有军事才干,在七年战争中功绩卓著,此后在大法官和高等法院的斗争中,他都曾反对过奥尔良。 法国大革命后流亡海外,参与过反法联盟,但此后又回到国内,国民公会认为他是君主派并攻击过人民,下令将他囚禁,后来虽然免罪释放,但财产已经被剥夺,督政府时期他又一次被放逐海外,直至死去,孔蒂亲王头衔绝封,孔蒂家族也彻底消失。 现在的孔蒂亲王比路易十六和孔代亲王都大十几岁,倒是和奥尔良差不多,孔蒂亲王这一分支虽然不像孔代一族显贵,但也是王室的支持者,并对奥尔良的僭越很反感。 “我之前告诉过约瑟夫叔叔了,叫他回封地,当个富贵王爷,别呆在巴黎受奥尔良的气了,但是他不肯,听说奥尔良现已经把手伸到他的服装产业了。”孔代笑着说道。 “确实是,奥尔良不仅牢牢地控制住最高法院,爪牙遍地,还把手伸到了巴黎的众多产业中,而且我听说他和地下世界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啊。”巴朗登愁眉苦脸。 “这个奥尔良,比起他父亲,手段是更加的毒辣啊。”孔代感叹道,他其实长大后就慢慢发现了奥尔良的深厚实力,但是他身体不太好,又不能劝路易十六放弃争斗,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回到了封地,意图享受宁静的生活,但此时巴朗登的到来却是让这里不再宁静了。 “那您......” “我考虑一下吧,你可以在我这呆几天,我带你去周围的林子里打打牡鹿,现在的牡鹿肉可是最肥美的时候啊!”孔代笑道。 “感谢您的邀请,不过陛下那边还在等我的回信,另外宫廷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巴朗登站起来行礼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挽留你了,帮我转告陛下,我几天内就会陛下回信。”孔代点点头,目送着巴朗登离开。 送走巴朗登后,弗兰克回到了书房,对着站在窗口的孔代亲王轻声说道“亲王大人,您真的要回去了吗?您的身体还得......” “我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一旦回到巴黎,恐怕再出来就难了。”孔代看着巴朗登远去的马车,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一章 行刺 吃完早餐后,孔代亲王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让弗兰克吩咐下面的龙骑兵们准备准备,他今天要去布罗涅森林狩猎牡鹿。 中午时分,一身戎装的孔代亲王带着二十多名龙骑兵出发了。 龙骑兵是法国的王室内卫,起源于法国和西班牙争夺意大利的战争。 当时法国君主亨利四世,让火枪手们骑上马匹,大大地提高了机动性,同时佩戴龙手枪,这些火枪被设计成龙的头部,射击时犹如火龙吐火,于是造就了一个新的兵种,龙骑兵。 不过现在随着法国财政吃紧,开始大量裁撤胸甲具装骑兵,龙骑兵也在裁撤之列,与此相对应的则是路易十六把整整十万法军送到了北美大陆,足以证明这位国王陛下对战英国的决心。 现在龙骑兵们基本上都被打散分解到了众多亲王手中,但是养一个龙骑兵花费甚巨,所以孔代亲王就逐渐从其他王室中把龙骑兵们整合到了自己麾下,目前他手下起码有两百名龙骑兵,这也是他不惧奥尔良的底气所在。 今天的狩猎有些不太顺利,尽管龙骑兵们和他们牵着的苏格兰猎鹿犬都把惊慌失措的牡鹿赶到了一起,但是孔代的几次射击都失手了,因为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巴黎的事情。 此时他们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密林里一直尾随着一个戴着兜帽的人,但是由于龙骑兵和猎鹿犬的存在,所以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动作,继续跟着他们回到了尚蒂伊城堡。 最终狩猎草草结束,孔代亲王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让其他人不要打扰。 天色将近傍晚时,孔代才从书桌边站起来,他已经写好了一封信,信里委婉地向路易十六表示由于身体原因,恐怕不能接任大法官一职,但是他明确表示坚决站在国王陛下这边。 巴黎的形势错综复杂,奥尔良虽然有些只手遮天的架势,但是隐藏在暗处的反对者也不少,他为了笼络一些贵族和主教,一定也伤害了另外一部分贵族的利益,现在自己回去,就如同站在了暴风眼的中间,给奥尔良树立了一个明确的靶子,不是明智之举,而且自己的手中掌握有龙骑兵,也不怕奥尔良搞事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先蛰伏起来比较好。 写完信后,孔代又仔细斟酌了一些字句,毕竟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和路易十六说话不能太过随意,而且这次拒绝了路易十六,估计国王陛下的心里肯定不痛快,还得好好安慰一番。 检查完毕,确认没有问题后,孔代折好信件,塞入信封,随后拿着旁边的已将加热的火漆滴在信封的封口,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枚金色印章压了上去。 火漆凝固后,上面已经打上了孔代家族的纹章,它包括三条垂直的带子,中心带子上面有一头狮子,这是孔代家族的象征,左边的带子上面有一片三叶草,代表的是勇敢和忠诚,右边的带子上面有一只蜜蜂,象征着勤劳和谦逊,这些图案的组合代表了孔代家族的荣耀。 将信放在桌子上,孔代伸了一个懒腰,就准备去吃晚餐。 咻! 一道锐利的声音响起,孔代虽然很疲惫,但是反应并不慢,急忙侧身,但肩膀上还是被一枚袖箭射中。 咻! 咻! 又是两枚袖箭射来! 孔代急忙趴在地上,同时把手伸到了桌子底下,那里有一把随时可以击发的龙手枪。 叮! 叮! 袖箭直接落空,一枚刺进了桌上的信封,一枚刺进了后面的墙壁。 黑暗中亚诺看到只有一只袖箭射中了孔代,不知道杀了他没有,随后不断发射袖箭,同时快步跑了过去,准备补刀,他要在龙骑兵赶来前得手,不然就走不了了。 孔代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但是他不敢动,因为头上不断有袖箭射出,而且刺客也扑了过来,他现在的身体虽然恢复地不错,但是绝对不是这个刺客的对手! 而且他也不敢呼喊,这无疑就是表明自己还没死,也给了刺客目标,在龙骑士赶到前,他估计早就死了。 鲜血顺着肩膀流了下来,但是他一动不动,另一只握着龙火枪的手也因为紧张而不断地颤抖着,他只有一次机会。 亚诺快步来到书桌前,就看到了孔代的一双脚露出桌面,看样子是躺在那里的,死了吗? 亚诺小心地转过书桌,随后就是孔代的大腿,他不由分说又是一枚袖箭甩去,顺利地扎到了孔代的大腿中,但是孔代却没有丝毫动作,应该是死了,亚诺心里想到。 稍微放心后亚诺慢慢看到了孔代紧闭的双眼,于是他快步走向前,准备再补一刀,就当他掏出匕首准备扎向孔代的脖子时,黑暗中爆发出一团亮光。 轰! 龙火枪在这种距离下的杀伤力毫无疑问是惊人的! “啊!!!!!”亚诺反应太快了,在龙火枪开火的一瞬间就后退,同时用两只胳膊挡在胸前,护住了脑袋和心脏,但还是遭到了重创,巨大的疼痛让他直接嚎叫出来。 “亲王大人!!!”书房的开枪声吸引了弗兰克的注意,他急忙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有刺客!!!”孔代见亚诺被击退,直接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一边大声嘶吼,一边装填弹药,对着急速后退的亚诺又是一枪。 轰! 但是这一枪却被亚诺躲过了,他强忍剧痛,直接扑到了窗口。 咔擦! 玻璃碎裂,亚诺的速度非常快,直接隐入了黑暗! “亲王大人,您没事吧!!!”弗兰克急忙扶住孔代。 “没事,还死不了,给我去抓住他!!!活的!!!”孔代咬牙切齿地说道。 尚蒂伊城堡彻底沸腾起来,无数的龙骑兵举着火把冲了出去。 孔代一夜未眠,经过医生的包扎后,就一直呆在书房,周围的龙骑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守卫着。 “亲王大人,刺客跟丢了......还损失了几个人手。”龙骑兵的艾登上校低着头,对于孔代的遇刺,充分说明了他们的懈怠。 “丢了?”孔代先是一怒,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胡乱发火也于事无补,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艾登,依你看,刺客什么来历?” “看样子是兄弟会的。”艾登拿起桌上的袖箭仔细看了看。 “兄弟会?”孔代一愣,这帮刺客不是专门刺杀主教么,怎么找到他这里了? “嗯,这种身手和装备,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其他势力了。”艾登老实说道。 “好吧,艾登,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明白吗?”孔代阴沉着看着艾登。 “亲王大人,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艾登左手重重地砸在右胸,低头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死去的骑兵,派人给他们家里送去抚恤金。”孔代疲惫地摆了摆手。 “亲王大人,我告退了!”艾登低头退出了房间。 “亲王大人,您看会不会和巴朗登的来访有关系?”弗兰克皱眉说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是时候回巴黎了。”孔代拿起桌子上已经被扎烂的信封,伸手放到了还没有燃尽的蜡烛上。 第六十二章 时尚商人 黑暗中的布罗涅森林,亚诺忍着剧痛趴在了一处灌木丛中,静静地等待着龙骑兵们呼啸而过,这次刺杀不仅失败,而且他的手臂,胸膛,脸都受了严重的伤,当时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及时护住了脑袋,但还是被爆裂的弹丸碎片划伤了一半脸庞,命虽然是保住了,但是面容估计是毁了。 亚诺此时狠狠地捏着地上的土块,他最为自傲的面容毁了........ 等到确定龙骑兵们不会再回来后,亚诺终于艰难地站了起来,扶着树木,摇摇晃晃地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布罗涅森林是巴黎西边一处极其广阔的森林,占地900万平方米,这里现在还未经开发,除了伐木工外,基本上见不到其他人了,而这里也有着兄弟会一些补给点。 亚诺艰难地穿行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一处有着小溪的木屋旁,此时他已经基本失去了感知力,模糊的视线中一个红发身影惊呼着跑了过来。 ....... “让娜......告诉我,我的脸......是不是.........”等他醒过来时,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上半身赤裸,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是不时还有鲜血渗出,脸也被包住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问让娜,自己是不是毁容了。 “亚诺.......你还是先养好伤吧。”让娜不想刺激亚诺。 “告诉我!!”亚诺眼中血红一片。 让娜只能点了点头。 亚诺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屋顶。 “你还是先养好伤吧。”让娜站起来准备烧点水备用。 当时亚诺带着让娜离开巴黎后,本来是想把她先送去鲁昂,因为那里有一个兄弟会的据点,但是让娜并不想离开巴黎,因为她要报仇,皮埃尔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从亚诺口中她也得知了父亲的真实身份,于是恳求亚诺训练她,学习杀人手法,她一定要亲手宰了奥尔良。 亚诺拗不过她,就带她来到了这处补给点安顿下来,而且能和让娜单独相处,他也很开心,在此期间,他把兄弟会的事情和刺客手法都教给了安娜,但是时间尚短,让娜估计还要学习几年才行。 让娜有时也可以看出亚诺的暗示和不同的眼神,但是她并不在意,也没有拒绝,在她的心里,杀掉奥尔良已经是活着的唯一目标了。 ...... 拿破仑和雷恩在家里呆了几天就回学校了,同时带上了夏尔写给柯特的一封信,信里夏尔拜托柯特帮忙推荐拿破仑去巴黎军官学校,以拿破仑的成绩,问题不大,需要打点的地方,由他来提供。 而安娜也没有被送走,她虽然现在时常迷糊,但是一旦被带离阁楼,她就会变得略微清醒,表示这个家里不能离开,这是桑松家的艰苦付出才换来的,为什么赶她走! 夏尔也没办法,其实他也不想送走安娜,到时候家里肯定就变得空落落的,所以权衡再三,夏尔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写信给父亲讲了现在的情况,并希望等他好了以后可以来看看安娜。 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后,拉瓦锡那边也有了好消息,香水调配出来了,得到这消息的夏尔,直接蹦了起来,小跑着来到了云雾烟草行。 “夏尔!你看,虽然我知道原理,但是比例和浓度都需要试验,我可是费了几十磅材料才搞出来的,你看看。”实验室内,拉瓦锡顶着黑眼圈,却一脸兴奋地把一个小玻璃瓶递给夏尔。 夏尔小心地接过这瓶淡黄色的液体,接着充满期待地拧开了瓶盖,一股淡淡的柑橘味扩散开来,细细品味又有着一些别样的味道,夹杂着非常淡的茉莉香气,至于香草根的味道还没有挥发出来,估计要等一会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柑橘的香味变淡,茉莉花香开始浓郁起来,两个小时后,屋里只有若有若无的香草根的气息了。 夏尔激动地看着这瓶跨时代的香水,就凭这种层次感,不知道要比现在那些外面那些空气清洗剂一般的香水强多少倍! “很好!拉瓦锡先生,您真是个天才!!但是时间上估计还要加强一下,前调时间有些短了,中调又有些过于浓郁,后调的持续时间应该比前中调更长,我的建议是最好持续数日或更久,因为后调的香味通常比较细腻,应该具有迷人的持久力,使人们能长时间地闻到香水的余韵。”夏尔提出了修改意见。 “嗯,你的建议很好,我第一次搞香水,确实没考虑这么多,你这种层次感的说法让我茅塞顿开,看来里面还要加一些抑制挥发的东西,再给我两天时间吧,问题不大。”拉瓦锡笑道。 “好吧,这瓶样品我先拿走了,要想一炮而红,一定要走上层名流的路线,我认识一位优雅的女士,相信她会感兴趣的,另外,拉瓦锡先生,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您看起来精神不好。”夏尔可不想这位科研人员累趴了,后面的活还多着呢。 “你拿走吧,希望如你所愿吧,我先去睡会,就不送你了。”拉瓦锡打着哈欠,来到了一旁的小卧室,这里配备着所有生活用品,估计拉瓦锡时常在这里过夜。 带着香水走在街上的夏尔,思考着怎样打动那个女人,他进过几次宫廷,当然认识王后,也知道国王和王后是香水的忠实粉丝,但是他不会就这么傻傻地去献宝,到时候王后就会问,你一个刽子手凭什么能搞出来香水?我和陛下搞了这么久,都没做出来这种品质,你有什么意图? 他的目标就是罗斯·贝尔丹,一个在巴黎甚至是欧洲的贵族圈子和时尚圈子中都极具名气的时尚商人,她是王后的御用造型师,全面负责王后的服饰,配饰,护肤等奢侈品用度,同时在巴黎的瑞富丽街区开了一家让所有贵妇小姐都为之疯狂的服饰店铺,时尚之家。 据说王后每周都会有一次到两次从贝尔丹处购买物品的记录,而这也成为了巴黎的时尚风向标。 对于巴黎的礼仪制度,夏尔前世其实关注的并不深,但是也知道一些,和古老的东方一样,欧洲封建时代的等级秩序,就是靠着一套极为严格的礼仪制度加以维系的,这一点也在旧制度下的法国宫廷中得到了印证。 凡尔赛宫繁复的服饰规则和穿戴礼仪,既彰显了专制王权的威仪,又表明了封建秩序的等级,一切都有规矩。 而王后的穿衣乃是礼仪中的头等大事,如果女傧相和梳妆女官两人同时在场的话,则由一名女侍总管和两名普通女侍帮助二人共同做主要的工作,但她们当中也有分工。 梳妆女官负责递衬裙并把长裙准备好,女傧相则负责倒洗脸水和递衬衣,如果王室的一位公主在场的话,那么女傧相则会把递衬衣这个工作让给她做,但却不能直接把那件衬衣转交给公主,这时女傧相必须把那件衬衣交给女侍总管,然后由她再交给公主。 就这样她们每个人都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如每个人在享受应有的权力一般。 第六十三章 丹贝尔 但是这种繁文缛节其实也并不总是让王后愉悦的,由于侍奉穿衣的人品级有序,陆续到来的贵妇们就要根据身份等级不断更换职责,给王后的衬衣辗转多次递不上去,如果是在冬天,就常常让已经脱光的王后冻得瑟瑟发抖。 这种局面的转变,就得益于时尚商人丹贝尔在王后生活中的出现,在一些王后的私密空间内,丹贝尔向王后展示了大量新奇和名目繁多的时尚花招,让王后欲罢不能,她每周都与王后私人会面至少两次。 丹贝尔的得宠毫无疑问遭到了王后身边女傧相们的嫉恨,暗地里咒骂丹贝尔这个出身平民的女人是一个巫女,这种女人是不应该进入王室并有机会每天介绍一些新时尚的。 但是王后并不在意她的身份,自从她来了以后,王后开始将穿着视为其最主要的职业,再也没有了从前较为朴素的穿衣品味,自然,她的穿衣风格也会被其他贵妇们模仿,继而传递到民间社会,这位打破了宫廷礼仪,改变了王后品味的丹贝尔,正是当时日渐活跃的时尚商人队伍的杰出代表。 夏尔一路来到瑞富丽街区,驻足停在了时尚之家门口,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个店铺足足占了一整栋四层阁楼,一楼是销售区,里面布置奢华,摆满了各种精美的礼服,长袍,无一不是用华贵精致的面料裁剪而成,至于二楼听说是试衣间和供贵妇们定制衣服的,三楼是珠宝配饰品,四楼则是丹贝尔的办公室了。 夏尔想进去,但是属实是挤不进去,因为一楼的贵妇小姐们太多了,比肩接踵,他实在不好意思在里面乱窜,这样就会显得很没有礼貌,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人,因为就在马路对面,陪同女士们来购物的男士们,一个个都穿着精致的燕尾服或者长袍裙裤丝袜,在那里凑在一起抽着烟斗。 看起来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啊,夏尔不禁感叹道,之前他在凡尔赛见路易十六的时候,遇见过几次王后和丹贝尔,不过只是远远地点了点头,并不算得上认识,现在第一个难题就摆在眼前,怎样冲过贵妇小姐们的购物战线。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一辆简约的白色马车从远处驶来,稳稳地停在了时尚之家门口,接着一袭白色长裙的丹贝尔走了下来,高挑的身材和深邃的蓝色眼睛,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风情,皮肤白皙如玉,细腻而光滑,仿佛经过精心雕刻,赋予了她更加迷人的魅力,据说她好像只有21岁。 同她的设计风格不同,她自己的着装倒是充满了简约,一袭白色长裙,既展现出自己的身材优势,又散发着一种自信和从容的气质。 不得不说,怎么看这位时尚商人都是一位出身于贵族世家的女人,但是她却是平民身份,并且现在被无数贵妇小姐簇拥着。 要是夏尔被这群贵妇小姐簇拥起来,别说那些嘈杂的声音,就是那令人上头的香水味,都会把他直接熏晕,但是丹贝尔却脸带微笑,并且同时照顾到了好几个问题的贵妇,没有让她们一个感受到被冷落。 丹贝尔今天略显疲惫,因为王后那边因为宫廷女傧相失手打碎一瓶新制成的香水而大发雷霆,甚至是试衣都草草结束,让她也跟着受到了责备,现在实在是不想应付这些贵妇们了,但是又不好直接赶她们走,只能陪笑应对着。 “丹贝尔女士,有一件急事,能耽误您几分钟吗?”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盖过了贵妇们的嘈杂。 所有人都一愣,丹贝尔也转过头看着夏尔,她觉得这个人很眼熟,而能让她有印象的人,只可能是宫廷的人了。 “你是?”丹贝尔疑惑道。 “我是夏尔,我们在陛下那里见过,当时您和王后在花园里喝着下午茶,还记得吗?”夏尔微笑点头。 “噢~想起来了,有事吗?”丹贝尔脸色略微一变,她终于想起来了夏尔的身份了,是一个刽子手。 “嗯,很急。”夏尔说得掷地有声。 “各位夫人,抱歉了,他是宫廷的人,我可能要先处理一下,你们在店里先看看,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一楼的负责人安妮记录一下,不好意思,失陪了,夏尔,跟我来吧。”丹贝尔朝着贵妇们歉意一笑,随后朝着夏尔点了点头。 夏尔长出了一口气,跟着丹贝尔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了四楼的办公室,终于清静了。 “坐吧,夏尔,要多谢谢你了。”丹贝尔给夏尔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我?” “嗯,谢谢你给我借口上来休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丹贝尔苦笑道。 “噢,我也是有事麻烦您,不值得您道谢。”夏尔笑着说道。 “真有事?”丹贝尔不知道这个刽子手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的朋友做了一款香水,但是需要得到您的认可,他才有信心,不知道您能不能品评一下呢?”夏尔说着就把一小瓶淡黄色的液体放到了桌子上。 “香水?”丹贝尔一愣,她的产业也有涉及香水,但是那不是她的主业,而且现在市面上的香水太过于浓郁,她并不喜欢。 不过一个刽子手拿出一瓶香水,就让她十分诧异了,狐疑地拿起香水,然后轻轻拧开了盖子,一瞬间,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挥发而出。 丹贝尔一愣,接着就仿佛回到了她的家乡普罗旺斯,那里是法国的柑橘产地,以品质优良、口感细腻、风味独特而著称。 这种淡淡的香味让她陶醉,等了一会她又惊喜地发现开始慢慢有一股茉莉花的味道涌现而出。 “这?这味道怎么回事?”丹贝尔震惊了,她本以为这种淡淡的柑橘味就是这种香水的神奇之处了,但是现在居然还有茉莉的气息。 “丹贝尔女士,我的朋友说,这种香水的卖点就是层次感,它的香味分为前调,中调,后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呈现出不同的味道,而且味道很清淡,不会让人上头,如果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一种香草根的味道,可以维持一天左右吧。”夏尔看到丹贝尔的反应,就知道差不多成了。 “什么?还可以这样!!!你这个朋友在哪里,我要见他!货以后只能给我,我可以给出让他满意的价格!”丹贝尔激动地说道,这香水简直是超越了这个时代,她的时尚嗅觉可是非常灵敏的。 第六十四章 约见 但是夏尔并未说话,而是静静地喝着茶,丹贝尔看着夏尔就知道她刚才提出的价码可能有些着急了,对方并不满意。 “丹贝尔女士,您觉得现在香水行业里,谁说了算?”夏尔问道。 “宫廷那边,陛下和王后都有自己的制香师,民间的话,“香水王”独占市场。”丹贝尔说道。 “那您知道“香水王”背后是谁呢?”夏尔又问道。 “王后占了很大一部分股份,还有就是奥尔良公爵,他占了大头。”丹贝尔不知道夏尔问这些干什么。 奥尔良? 夏尔本来以为“香水王”是王后的产业,但是没想到是奥尔良也有份,不过他心里惊讶归惊讶,但是表面上还是很平静。 “那您认为这种香水如果推向市场,“香水王”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奥尔良公爵大人会放过您吗?”夏尔直接切中要害。 贝尔知道自己想简单了,她虽然和王后关系不错,但是现在奥尔良公爵在巴黎可以说得上是只手遮天,她在奥尔良公爵面前不过是一只稍微大一点的蚂蚁罢了。 “所以我的背后的人想通过您这个巴黎的时尚风向标,将香水呈现给王后,同时我们将送给王后一些股份,价值绝对要比“香水王“的股份值钱。另外我们的目标客户就是巴黎的贵妇小姐们,平民的话暂时不考虑,所以需要您的大力推荐,为此,我们可以给您半成股份。”夏尔笑着说道。 “半成?”丹贝尔心里急速计算着,说实话,她承认夏尔说得很对,必须找一个靠山,以这种香水的潜力,王后必定会答应,而自己仅仅就是牵线搭桥,并且推销,就能拿半成,已经不是少了。 “好吧,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所有卖出的香水都要从时尚之家卖出。”丹贝尔答应下来,并附加了一个条件。 “这个求之不得。”夏尔谈成生意,心情大好。 “我能问问这种香水,你们还有其他味道的吗?”丹贝尔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当然有了,我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研制能力,保守估计有十几款,而且我们以后会推出定制服务,就是每一个贵妇小姐都将拥有自己的独特香味!”夏尔自信地说道,有现代化学之父给他打工,他就不信谁能和他比科研能力。 “定制?”丹贝尔听到夏尔计划,眼前一亮,这个刽子手今天带给她的惊喜太多了! “那是以后的事了,既然说定了,等您有好消息了,请通知我,这瓶样品您收好,一定不要泄露出去啊,成品还在调配中,效果更好。”夏尔起身点点头。 夏尔离开后,丹贝尔看着桌子上那瓶小小的淡黄色香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房间里逐渐涌现出了一阵淡淡的香草根气息。 ...... 朱尔赌场内,巴米和奥蒙刚刚从弗里曼的办公室离去,卡尔疑惑地看着弗里曼问道“老大,教戴蒙他们开赌场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咱们就这么轻易地把消息渠道给他们共享吗?而且还要让出两成的收益?” 嚓~ 弗里曼点燃一根火柴,就着火苗把烟斗放了上去,深深地吸了几口,然后吐出一个个烟圈,卡尔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老大这是在思考。 “卡尔,戴蒙现在是晓的死忠,而且我听说巴米他们现在已经跟着戴蒙学习了,这群家伙动起手来,咱们胜算不大,况且佩恩现在只是想要共享消息,他知道情报网的建立很艰难,所以只要走了赌场两成的收益,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了,这个佩恩先生不简单啊。”弗里曼轻轻地说道。 “嗯,他连朱尔的死因都知道,估计和夏特勒也有关系,我派人打听了很久当时他收服戴蒙他们的过程,但是都没得到什么消息,这个人太神秘了,不过巴米已经答应给他传话了,我约了这么久他再不出现,就说不过去了。”弗里曼的眼睛盯着一明一暗的烟斗,缓缓说道。 “您为什么要坚持一定要见他呢?”卡尔十分不解。 “哼,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如果他不能不让我心服口服,我就找其他帮派,出点血,做了他!”弗里曼的声音冷若冰霜。 ...... 夏尔的药房内,巴米正在报告着最近晓的事情,戴蒙对于他们的拜师很开心,其实这些小子很对他的脾气,一个个底子也不错,再加上晓的帮助,长裤帮现在蒸蒸日上,别的帮派再也不敢随便拖欠他们的雇佣费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片区域冒出来了一个晓,很神秘,很强大。 “嗯,不错,戴蒙这种人最讲究的就是道义!你们好好相处,弗里曼那边怎么样?”夏尔点点头。 “这只老狐狸小动作不少,一直在外面打听你,但是估计没什么进展,我今天去要了消息源和赌场两成的收益,他也答应了,但是他还是要坚持见你一面,我估计他可能要对你不利,你还是别去了吧。”巴米担忧地看着弗里曼。 “嗯?他这么坚持,估计是要探探我的底了,那就见一面,我会告诉他怎样当一个安稳的首领,你帮我约到明天晚上,就在晓的总部,到时你们藏在暗处,如果有事情再出来帮忙。” “好的,那我去了。” “弗里曼?”夏尔摸着下巴,这种老油条估计不给点颜色,是不会轻易低头的,与其让他小动作不断,不如给一点震慑。 第二天晚上,弗里曼带着卡尔如约来到了晓的总部,这里现在已经被巴米经营地如同铁桶一般,里面到处是他们放置的武器,一楼被改造成了一个酒馆,叫做雨隐酒馆,二楼是赌场,三楼是晓的骨干居住的地方,四楼就是巴米的办公室了。 “弗里曼先生,佩恩先生已经在等您了,请跟我来。”此时酒馆内人声鼎沸,门口一位穿着得体的少女正在等着他们。 琳达,当时的小乞丐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同时也展现出了非凡的管理水平,巴米他们一个个都被管得服服帖帖,让夏尔颇为惊喜,琳达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期望了,现在的琳达算得上晓不可或缺的人了,地位仅在巴米,奥蒙之下。 第六十五章 震慑 琳达在前面带路,弗里曼和卡尔一路上楼,看着这里井井有条的样子,而晓的成员,一个个虽然很年轻,但是非常的孔武干练,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震惊。 “弗里曼先生,佩恩先生已经在里面了,您请进,这位先生还请等在外面吧。”琳达指着四楼的个房间说道。 “嗯,多谢你了,美丽的姑娘。”弗里曼礼貌地点点头。 “老大尔见到弗里曼一个进去,很担心。 “卡尔,没关系的,我相信佩恩先生不会难为我的。”弗里曼说完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很黑,没有点蜡烛,但是窗户是开着的,月光通过窗户流淌进来,落在了空旷的房间中央,那里有一张桌子,一个头戴斗笠,脸挂面具,身穿黑袍的人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随着他开门的进去,带起的一阵气流吹进房间,那个人斗笠上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叮叮~ 叮叮~ 弗里曼突然感觉到压力有点大,这个佩恩先生太诡异了,不过他还是挤出一丝笑意,点点头,说道“佩恩先生,我来了。” “坐吧。”低沉的声音从斗笠传出。 “佩恩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出于对您的敬仰,才想见你一面的。”弗里曼坐下来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黑袍人,但是却丝毫看不出有用的信息。 “我明白,你在巴黎地下世界混了这么久,绝对是有头脑,有手段的人,你无非就是想看看我配不配当你的老大罢了。”佩恩淡淡地说道。 “佩恩先生,您言重了,我手下有很多人跟着我,所以一旦走错一步,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还请您谅解。”弗里曼急忙说道。 “没关系,我给你这个机会就是说明我对你还有些期望,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佩恩的铁制面具上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剃刀帮在巴黎已经有几十年了,我的老大朱尔被砍头以后,玛尔斯那个混蛋就上窜下跳,和我争夺,幸亏您的帮助,才铲除了他,让我不至于背上屠戮同门的骂名。”弗里曼先是恭维了佩恩一番。 但是佩恩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弗里曼心头一突,继续说道“现在剃刀帮也算是整合完毕了,但是我们有了新的麻烦,就是丁康吉党那帮人,巴黎的消息贩子不止我们一家,丁康吉党也在做,而且已经慢慢渗透到我这边了,我知道他们背后站着眼镜蛇帮,所以能否请您警告一下他们,不要再扩张了。” “你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丁康吉党?”佩恩的声音不置可否。 “不,不,晓的潜力很大,但是还不能和眼镜蛇帮硬碰,我相信您有其他办法的。”弗里曼似有所指。 “弗里曼,这件事我知道了,但是你要记住,这是你第一次开口,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做出格的事情,我不介意给剃刀帮换一个首领。”佩恩慢慢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忽然凝滞,弗里曼的心脏砰砰地跳着,他也算是在生死线上翻滚过许多次的人了,但是他现在在佩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那是死亡的味道。 他的身手算是不错了,但是他感觉被佩恩盯住后,根本不敢乱动,佩恩的手里有东西。 叮叮~ 一阵风吹过,佩恩的斗笠上风铃轻轻碰撞着,接着一把枪管以一种他来不及反应的速度顶住了他的脑门。 “记住了吗?弗里曼先生。”佩恩的眸子里一片冰冷。 住...里曼终于知道戴蒙为什么被收服了,这个佩恩出手太快了,而且在这种距离下,那把火枪谁都挡不住。 “好了,你走吧。”得到弗里曼的回答后,佩恩收回火枪,隐入了袖袍中。 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弗里曼慢慢站起来,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后,推门离去。 “老大,怎么样了?”卡尔看见弗里曼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急忙上前问道。 “等消息吧。”弗里曼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一言不发地朝楼下走去。 弗里曼离开后,佩恩还在思索着弗里曼的话,说实话,这个人有点不知好歹了,但是也能理解,毕竟如果跟错了人或者最后如果发现晓只是唬人的,那丢的可就不仅仅是脸了,周围的帮派就如同一群紧盯着猎物的豺狼,在发现敌人的软弱后就会一拥而上。 弗里曼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摸一摸佩恩的官方力量,如果这次能逼退丁康吉党,就说明佩恩的背景是可以依靠的,投靠过来也无妨,丁康吉党的活动区域主要在奥塞大道那边,除了贩卖消息以外,他们还垄断着周围几个街区的货运,而他们的背后就是眼镜蛇帮在支持着。 如果弗里曼说的是其他帮派,佩恩倒需要好好筹划了,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巴朗登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 他知道巴士底狱那边黑胡子可还没招供呢,而且巴朗登每隔几天就要去拷打一番黑胡子,当时刺杀发生的时候,奥塞大道上的人潮和那辆沙土板车,要说没有丁康吉党的参与,那是不可能完成的。 想到此处,佩恩摇了摇头,站起身,拉开房间门,琳达正等在外面,看见佩恩出来,急忙点头道“佩恩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琳达,巴米说你干得不错,我很欣赏你,记住,晓就是你们的家,你现在作为晓的大管家,一定要好好守住这个家,知道吗?”佩恩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冷淡。 但是琳达却是激动地无以复加,她从小就跟着巴米他们了,但一直过得很困苦,身边不时有小伙伴死去,但是佩恩先生出现后,一切都仿佛从地狱来到了天堂,现在谁也不能夺走这一切! “好了,告诉巴米,我先走了。”佩恩看着激动地说不出话的琳达,点了点头,从另外一处楼梯直接离开了。 第六十六章 王后的邀约 几天后,一辆白色的马车停在了地狱街的阁楼前面,丹贝尔如约而至。 “丹贝尔女士,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快请进来吧。”夏尔看到丹贝尔来访很意外,不过她能来也说明王后那边应该是搞定了。 “夏尔,你的香水真是让我惊喜,余韵居然维持了两天!”丹贝尔坐下后兴奋地说道,玛丽随后奉上了热茶。 “嗯,您请用茶。”夏尔笑着说道。 丹贝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失态了,而眼前这个刽子手从见到她开始就是一直这么淡定,到底是装的呢?还是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 “王后那边怎么说?”正当她观察夏尔的时候,夏尔忽然问道。 “噢,前几天王后组织了一场晚宴,我就用上了你的香水,刚开始时王后和几位夫人都没发现,或许是她们身上的香水味太过浓烈了,但是等她们身上的味道都散去准备补香时,我身上的柑橘和淡淡茉莉味道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王后,很惊异于我到底用了什么香水,浓度恰到好处,又持久,关键是居然富有层次感!”丹贝尔明显很兴奋,这一把着实在王后和贵妇她们那里露脸了。 “您做的很对。”夏尔是指丹贝尔的举动,没有直接推销,而是让王后她们看到效果,真是个营销天才。 “王后问起我后,我说供货商是你,但是这里面牵扯太多,如果王后感兴趣,可以召见你问问。”丹贝尔很清楚自己的角色,知道做事的分寸,夏尔一旦搭上王后这条线,她的作用就会减弱,作为一个平民,她一直谨小慎微。 “那就多谢您了,什么时候呢?” “今天下午。” “这么急?” 丹贝尔耸了耸肩,表示王后很急,不是她。 “那我们一起去吧,您有时间吗?”夏尔笑着问道。 “我?”丹贝尔其实非常想去,但是她知道这里面将会涉及数额巨大的生意细节,现在夏尔不回避她,看起来是真地把她当合作伙伴了。 “您没有时间吗?” “有,有!” “那么就在我这里用餐吧,然后我们待会一起出发。”夏尔起身吩咐玛丽准备午餐。 午餐很丰盛,当玛丽扶着安娜下来时,丹贝尔急忙起身并上前扶住了安娜,比夏尔还要快,出身平民的她在平时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 接着就是祈祷了,安娜今天似乎格外地清醒,祈祷的完毕后不肯撒开丹贝尔的手,而丹贝尔也并不介意。 “祖母,你快放开丹贝尔女士,影响到她用餐了。”夏尔看到这一幕,急忙朝着安娜说道。 “夏尔!你个臭小子,找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早点带回来让我看看,你说我死之前是不是看不到你结婚!”安娜忽然威严地说道。 夏尔一怔,今天这个老太太怎么回事,这是好转了吗?但是老太太的话却让他有点尴尬,接着歉意地看了丹贝尔一眼。 “没事的,这里还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啊,就是安娜您了~”丹贝尔轻松地化解了此时的尴尬,哄得安娜十分开心,吃完午餐后,她甚至扶着安娜一路回到了卧室。 “丹贝尔女士,很抱歉,我的祖母现在常常认不出别人了。”夏尔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啊,安娜奶奶很可爱~咱们出发吧。” “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夏尔不知道说些什么,丹贝尔则是一直看着外面的风景。 等马车停在凡尔赛宫前时,王后的女傧相康邦夫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她年轻时就跟在王后身边,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脸上只有些许岁月的痕迹,现在是宫廷内的大管家之一,不过和巴朗登不同,她主要负责后宫。 此时康邦夫人身着一袭黑色丝绸长裙,剪裁得体,没有过多繁复的褶皱、花边和流苏,头发高高隆起,侧边别着几枚精致的珍珠发卡,显得气度非凡而又不失威严。 “康邦夫人。”夏尔急忙躬身行礼。 “康邦夫人。”丹贝尔也提起裙摆,微微下蹲并点头。 “夏尔?你可真是令我意外啊,跟我来吧,王后正在前厅等着你们。”康邦夫人微微点头后笑道。 两人连忙跟上,凡尔赛宫夏尔已经来过几次了,但是他一直是在路易十六那边,几乎没有越过中庭,因为那之后就是王后,公主和王太子的寝宫。 夏尔知道王后的活动区域和路易十六的区域差不多大,虽然在后面,但王后的居所比国王的可要气派得多,包括王后卧室、王后私室、王后候见厅、宫妇退居室、王后卫兵厅等7个房间。 王后会见外人,尤其是男士,绝不会在寝宫,而是在王后候见厅,也就是康邦夫人口中的前厅了。 两人跟着康邦夫人一路前行,经过了凡尔赛宫的花园,这里有许多精美的喷泉和雕塑,以及一个巨大的镜厅,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花园,镜厅也是凡尔赛宫的一大特色,不过现在夏尔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了。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前厅,王室盛大排场的宴会一般会在这里举行,又名“鸿宴厅”,举办宴会时,只有王室家族可以上桌,桌边坐着公爵夫人、公主或担任要职的人,其他人甚至女眷都只能站着。 从路易十四到路易十六,三代国王都在此举办宴会,而国王的性格决定了宴会的规模,路易十四一生经历无数辉煌,所以更喜欢盛大的宴会。 路易十五优柔寡断,举办私人宴会比较多,路易十六的精力都用在了研究锁具上,对宴会兴趣不大,但他的王后玛丽喜欢奢侈华丽的享受,认为宴会的氛围不能太严肃,就专门让人设置了一个乐池,便于用餐时有乐曲伴奏。 现在王后玛丽正指挥着女傧们布置着这里,看起来马上又要有一场奢华的晚宴了。 “王后,夏尔和丹贝尔到了。”康邦夫人躬身行礼,夏尔和丹贝尔也跟着弯腰。 “噢?还挺快的,等一会,我把这里布置完。”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两人,随后就继续忙活起来了。 第六十七章 讨价还价 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奥地利公主,出生于维也纳霍夫堡宫,是奥地利女大公玛丽娅·特蕾西娅和弗朗茨一世最小的女儿。 1766年,奥地利为巩固与法国的联盟,将玛丽·安托瓦内特嫁给法国王储路易,成为法国王太子妃。 1774年,路易十五驾崩,路易十六即位,玛丽·安托瓦内特也成为了法国王后,她生活奢靡,在大革命期间,她曾多次向路易十六进谏了一些愚蠢的建议,并参与了王宫秘密铁柜事件,在路易十六被处死后,她也未能幸免,被指控犯有叛国罪,送上了断头台。 民众将国家巨大的赤字问题也算到了她的头上,叫她“赤字王后”,和“锁匠国王”绝配! “累死我了,你们也坐吧。”王后布置完场地,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夏尔他们只能站在那里等着。 “夏尔,说起来,陛下也时常念叨你呢,说你是一个聪明稳重的年轻人,而且和他一样喜欢锁具。”王后笑道。 “王后,我只是有一些民间的见识罢了,怎么担得起陛下这样的夸奖呢。”夏尔很有礼数。 “呵呵,你这么说就见外了,陛下都把你当做朋友了,我本来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一直没机会和你聊聊,但是你这次可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啊。”王后眼含深意地看着夏尔。 “王后,我不过是一个出面办事的人罢了,在中间赚一点辛苦费,您知道,巴黎的物价越来越高了,刽子手的年金可是支持不住家里的开支了啊,所以我就得多找点路子啊。”夏尔苦笑道。 “那我能见见你那位朋友吗?”王后试探道。 夏尔内心一凛,王后的胃口看起来不小啊,但是他怎么可能就范呢? “王后,说实话,我是一个刽子手,什么样的人物都认识一些,而我这位朋友除了有这种香水的制造方法外,还有另一个身份,见不得光。”夏尔说道。 “嗯?”王后眉头紧蹙,不知道夏尔什么意思,康邦夫人倒时看出了点什么,俯身在王后耳边说了几句,王后听完才恍然大悟。 “既然你这么说,确实是个问题,王室不可能和那种人搭上关系的。”王后的声音冰冷起来,但是夏尔知道她其实是在虚张声势,无非是想多要一些利益罢了。 “王后,他知道自己不能玷污了王室的威仪,所以才找到我,希望由我充当一个中间人,将这份产业的一部分献给您,从而得到一些保障。”夏尔开始出价。 “噢?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因为你好歹是陛下的朋友,我肯定要给一点面子的,你说呢,丹贝尔?”王后笑着问道。 “王后,您说的是,毕竟这是夏尔和他朋友的一份心意,无非是期盼您的庇护罢了。”丹贝尔只回答该回答的,绝不多言。 “嗯,既然如此,夏尔,说说你的计划。” “是这样的,这种香水调配复杂,成本很高,而且因为要保密,所以涉及的生产人员不能太多,每个人都会分一些除去,当然王后您的一份绝对是最多的,三成,怎么样?”夏尔试探道。 王后眉头一皱,显然是觉得少,但是她不可能明着和夏尔讨价还价,那样就太有失身份了,丹贝尔则是一愣,夏尔给自己就给了半成,他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三成,现在给王后才三成,是不是有点少啊。 夏尔把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有说话,而是等着王后还价。 “母亲~”一个甜美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里的一丝尴尬,夏尔抬头看去,远处跑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头金发,宛如一个小天使,穿着长及脚踝的丝绸宽松连衣裙,跑动间,一双小巧玉足时隐时现。 “公主,慢一点,把鞋穿上吧~”身后的女傧相也费力地跟着,边跑边惊呼。 夏尔目光一凝,这应该就是玛丽·特蕾莎公主了吧,谁能想到以后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呢,唉....... “公主殿下~”夏尔和丹贝尔急忙起身行礼。 “你们坐吧。”王后摆了摆手,随后看向了特蕾莎。 “特蕾莎~你又调皮了,快把鞋穿上,别着凉了。”王后从女傧相手中拿过一双蕾丝边的小巧高跟鞋,这鞋子一看就不舒服,怪不得小姑娘不爱穿。 “母亲,我不想参加宴会了,好无聊,还有那些衣服把我都勒得透不过气.......”特蕾莎挥舞小拳头抗议着。 “特蕾莎,你要记住你的王室威仪。”王后略显严肃地说道。 就是父亲的刽子手朋友吗?我能去看你砍头吗?”特蕾莎先是撅起了小嘴,随后看向夏尔问道。 “玛莲娜,带公主回去。”夏尔还没回答,王后就觉得公主实在有些跳脱,让女傧相带走了特蕾莎,但是她还是不时回头冲夏尔眨眼睛。 随后这里又恢复了平静,王后看了康邦夫人一眼,后者心领神会,严肃地说道“夏尔,你知道吗,王后和陛下在巴黎的香水产业中也有很大的份额,你们的付出并不足以让王后担上如此风险。” “您说的是,所以这一切明面上的事才会由我出面,丹贝尔女士也会配合,我担保不会有人能发现我朋友和王室的关系,如果有问题,请将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夏尔坚定地回答道。 “夏尔,陛下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年轻人,不过.....”王后欲言又止。 “王后,我明白您的意思,这样吧,四成?”夏尔试探道。 丹贝尔也紧张地看着两人交锋,其实她估计王后心理价位就是四到五成,现在就看王后答不答应了。 “夏尔,你想过没有,这种香水可能会打垮现在的市场主流产品,到时候我损失很大啊......”王后的话不无道理。 “五成!这是我朋友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了,相信到时候这五成的利润不仅会弥补您的损失,而且还会多上不少的。”夏尔咬了咬牙,说出了一个数字。 “好吧,夏尔,看在你这么为我考虑的心思上,五成就五成吧,你们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王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终于露出了笑容。 “现在的巴黎香水市场被“香水王”所垄断,虽然您有专门给王室制作香水的调香师,但是他们的产品也无法和我们的相比,品质上我们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以后会源源不断地推出新品,甚至为每一位贵妇小姐量身打造独属于她的味道,而王后您,就是第一位拥有这种服务的顾客。”夏尔笑道。 “噢?专属香水?有意思,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还有呢?”王后听到夏尔的话眼前一亮。 “还有就是我们会在丹贝尔小姐那里举行一场新品发布会,届时将邀请巴黎所有名流,而王后您,希望到时候能莅临,这样才能让我们的香水一炮打响。”夏尔说出了他的计划。 “嗯,说的不错,既然你都给我五成了,那么我为了自己的香水,肯定要亲力亲为了。”王后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这种盛会她是不会错过的。 又谈了一些细节后,夏尔和丹贝尔就告辞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康邦夫人向王后提出了自己的担心“王后,那奥尔良公爵那里怎么交代呢?” “奥尔来现在处处和陛下作对,我们应该站在陛下这边,而且他给我们的也并不多,相信以后巴黎甚至是整个法国,都将是我们香水的天下了。”王后自信地笑道。 “您说的是,比起奥尔良公爵,这个夏尔和他身后的人应该更好控制。” 夏尔被留下了,因为巴朗登已经在国王寝宫那里等着他了,路易十六听说了夏尔来觐见王后,于是派他来留下夏尔一起研究他的新锁具。 夏尔只能陪着路易十六在他的工匠坊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离开凡尔赛宫,由巴朗登亲自送到了宫外。 第六十八章 借刀杀人 夏尔看着巴朗登忽然想起弗里曼的事情了,现在正是好时机。 “巴朗登先生,您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就是那个该死的黑胡子,还是不肯招供,我看着他受刑都看累了。”巴朗登恨恨地说道。 “巴朗登先生,我倒是听到一点风声。”夏尔提醒道。 “嗯?你说。”巴朗登眼睛一亮。 “是这样,您也知道,我是一名刽子手,认识很多人,尤其是巴黎地下世界的一些人,我有一次听到风声说,上次在奥塞大道对您的刺杀事件,有地下势力参与其中。” “嗯,我知道,黑胡子据说就是眼镜蛇帮的人,不过这个眼镜蛇帮很麻烦,背后还有人,我还没找到是谁。”巴朗登点点头,眼镜蛇帮势力颇大,他最近也在调查,而且越挖越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了,他其实基本上确定是奥尔良干的,但是没证据,而且即使有了证据他也不敢明确指证,所以才希望抓一些奥尔良的手下出气,一个黑胡子显然不够。 “您说的对,眼镜蛇帮确实很厉害,也不好对付,但是您如果不出手,就会被他们看成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夏尔提醒道。 “说说你的想法。”巴朗登疑惑道。 “据我所知,奥塞大道那里是丁康吉党的地盘,他们虽然背后是眼镜蛇帮,但不过是一个中型势力罢了,如果眼镜蛇帮要在那里动手,怎么可能不让丁康吉党帮忙。” “嗯,继续。” “您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吧,一辆拉着沙土的马车直接冲向了您,而丁康吉党的生意之一就是垄断了那周边的货物运输,那辆货车大概就是他们家的。” “这帮混蛋!”巴朗登眉目间杀气涌动。 “眼镜蛇帮的事情还要继续查,我也会给您留意,但是丁康吉党这帮爪牙,您还是拔掉比较好。”夏尔笑道。 “夏尔,你说的是,谢谢你了,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你回去吧。”巴朗登笑着拍了拍夏尔肩膀。 “嗯,那我就先走了。”夏尔点点头,坐上了巴朗登安排的马车,看着夜幕下的凡尔赛宫,心里思考着今天的行程,倒是办了两件大事,该是去一趟拉瓦锡那里了。 第二天早餐过后,夏尔就来到了云雾烟草行,拉瓦锡依旧顶着个黑眼圈,看到夏尔来到,递给他一个和之前差不多的一个小瓶子。 “好了,你试试。”拉瓦锡打了一个哈欠,掏出烟斗,开始给里面塞烟丝。 试验了一会后,夏尔确认没问题了,然后说道“拉瓦锡先生,王后那边已经谈妥了,五成,另外丹贝尔小姐给了半成。” “丹贝尔?她凭什么?”拉瓦锡一愣。 “她是巴黎的时尚人物,帮我搭上了王后的线,手里有很多行销商人的路子,而且以后我们的货都走的是她的渠道,所以必须给。” “好吧,那咱们就剩这么一点了瓦锡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不,我们还要给一部分出去。”夏尔又说道。 “还要给?”拉瓦锡猛地站了起来,王后和丹贝尔给了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为什么还要给别人? “您知道晓吗?” “晓?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底下的工人念叨过几次。”拉瓦锡不知道夏尔为什么要提这个。 “这是最近巴黎城南新近崛起的帮派,听说势力很强大!” “可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拉瓦锡越听越不明白。 “他们的老大,佩恩先生想入股。”夏尔叹了一口气。 “他凭什么?一个流氓头子!”拉瓦锡这种出身自然是不屑于巴黎地下世界这些人的。 “不,这个人来历神秘,他已经派人去我的老家控制了我的父亲,还有我家周围都有他的眼线,所以逼我答应他。”夏尔无奈道。 “你别怕!夏尔,我认识很多人,夏特勒甚至是最高法院的人,还有些面子,相信我,我帮你解决。”拉瓦锡听到夏尔居然受到了威胁,气愤地在桌子上敲着烟斗。 “不,不,不,他们都是亡命徒,我是一名刽子手,知道他们的手段,万一警察介入,我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夏尔担忧地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拉瓦锡明显很烦躁。 “剩下的四成半,您将拿走两成,佩恩先生会拿走剩下的两成。”夏尔无奈道。 “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了。”拉瓦锡本来很不爽,但是现在听到夏尔只有半成时,怒气也消散了大半。 “唉,或许我就只能赚辛苦钱吧,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佩恩先生的参与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什么意思?” “佩恩先生透露,“香水王”的背后也有眼镜蛇帮,您应该知道这个组织吧。”夏尔说道。 “嗯,这个眼镜蛇帮不好惹。” “所以我们也需要一些自保之力,如果我们打垮了“香水王”,这帮亡命徒对我们进行攻击怎么办?佩恩先生表示会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 能这样了。”良久之后,拉瓦锡叹了一口气。 “另外,等到实际出货时,量很大,到时您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请您将制作流程写下来,我会联系佩恩先生建立一座秘密工厂,到时您就只需要负责新品研制,其他时候等着收钱就行了。”夏尔笑道。 “你考虑的很周全,就这么办吧,等等我。”拉瓦锡说完就抽出一张纸,拿羽毛笔蘸了一些墨水书写起来。 半个小时后,夏尔拿着生产工艺回到了阁楼,今天的事情总体来说还算是挺顺利,接下来就该找巴米他们物色可靠人手,租赁场地,加大马力生产了。 两天后,丹贝尔小姐派人来告诉夏尔,说新品发布会定在了周六,到时所有巴黎的名流都会去时尚之家,请他务必准备好成品。 晚上夏尔提着皮箱出发了,在雨隐酒馆附近的小旅馆换好装备后,沿着雨隐酒馆的后门一路来到了四楼办公室,巴米自然得到了门口守卫的禀告,于是带着琳达,奥蒙一起来到四楼。 夏尔吩咐巴米在晓里面找一些可靠的人手,然后在巴黎城外找一个村庄,建立秘密工厂,同时让琳达记录需要采买的物品,并强调了这件事情是当前晓的头等大事,一定要办妥。 戴蒙和克莱芒丝也有大用处,夏尔计划让戴蒙去负责看守秘密工厂,而克莱芒丝将会被他引荐给丹贝尔,负责保护她的安全,拉瓦锡倒是暂时没问题,因为夏尔会单线联系他,而且他也将不会抛头露面。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周六的新品发布会了。 第六十九章 新品发布会 周六中午12点,瑞富丽街区。 今天的时尚之家可以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道路两旁的马车已经停满了,就连夏特勒的警察们都不得不派出了大批人手来维护秩序,因为今天来参加时尚之家新品发布会的可都是些名流,有大贵族,比如奥尔良公爵,索伦斯侯爵,阿图瓦亲王,还有各种贵妇小姐,例如巴黎明珠蓬巴杜夫人,男人们大多只是为了交际罢了,女士们则是充满了期待感。 此时一楼店铺中已经腾空了,中间的地板上摆放着今天要发布的服饰和衣帽,所有店员都严阵以待,静静地等待着发布会开始。 当附近圣礼拜堂的12点钟声响起时,丹贝尔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一袭塔夫绸制成的白色连衣蓬蓬裙,淡黄色的缎带束腰,白色蕾丝手套,头戴一顶鸟笼式面纱的帽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迷人的风情和魅力。 在场的男士们都无不被丹贝尔所倾倒,而女士们则是眼神炽热地看着丹贝尔身上的衣服和配饰,这就是未来一段时间巴黎的流向风向了。 “各位先生,女士们,欢迎来参加这一次的新品发布会,如您所见,我们重新改款了女士的裙装,使其腰身更加贴合,以便衬托出您优雅的身姿,而且缩小了裙撑,让您行动更加方便且舒适,今年的白色是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配色,只要加上些许的装点,就能体现出您的品味和时尚。”丹贝尔笑着走入场中央,转身,以让在场的人都能看清她身上的服饰。 场面顿时热烈起来,贵妇们纷纷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地探讨着这种新的流行风向。 二楼的夏尔看着一楼成为焦点的丹贝尔,微微感叹,这个女人确实是有手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惊人的魅力。 等到丹贝尔笑着回答完所有贵妇的问题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但是她并没有宣布就此散场,而是从旁边的店员手里接过一个精致无比的玻璃瓶,里面淡黄色的液体顿时吸引了全场女士的注意。 “女士们,这次的发布会,除了衣服配饰外,我还要给各位推荐一款香水。”丹贝尔举着瓶子笑道。 “香水?” “我们的香水太多了,难道丹贝尔小姐你还有更出众的吗?” ..... 贵妇们纷纷笑道,她们每个人可谓都是香水的老客户了,谁家里还没个十瓶八瓶的,估计丹贝尔这次不过是为了卖衣服搭配的噱头罢了。 “各位女士,试试就知道了。”说吧,丹贝尔轻轻地拧开了盖子,一股淡淡的柑橘味道扩散开来。 “嗯?这是?” “普罗旺斯柑橘?” “对,对,对,这个味道好清淡啊,我从未闻过这种香水味。” “嗯,确实不太一样.......” 丹贝尔看到这一幕,笑着盖住了瓶子。 “丹贝尔小姐,为什么不继续呢?我们还想好好品味一下呢?” “对啊?” “各位女士等等看。”丹贝尔自信地笑道。 几分钟后。 “咦?味道变了!!” “茉莉花~~” “太神奇了,这种香水居然还会变?” “丹贝尔小姐~快给我看看,这是什么神奇的香水啊~”蓬巴杜夫人急切地问道。 “各位女士,别着急,这个香水随后我们就会售卖,它是一种新近研发出的香水,拥有不同层次的味道,初见柑橘,中间茉莉,余韵香草,即使是一天过后,您的身上还会萦绕淡淡的香草味~”丹贝尔解释道。 “哇!!我喜欢!!!我要十瓶!!!” “给我留五瓶!!!!” “我也要!!” 这种香水明显俘获了在场所有贵妇们的心,如果说之前他们用的香水是大鱼大肉的话,现在这种香水就是清新爽口的水果,大鱼大肉终归是有吃腻的时候,而水果则是多多益善。 “今天只是发布会,我们已经在生产了,而且我手里的这第一瓶已经被预定了。”丹贝尔笑着解释道。 “谁?我出三倍。” “五倍!给我!” “都别抢了,十倍!!!” 贵妇们这会可不讲什么礼仪了,这已经是关乎面子的问题了。 “各位女士们,是王后,这会应该快到了。”随着丹贝尔话音刚落,远处的国王近卫军们拨开街上的众人,开辟了一条道路,等到那辆印有王室纹章的马车停下后,在康邦夫人的搀扶下,王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下来。 “王后~”在场的所有男士都左手放在右胸,躬身施礼,女士们则是提起裙摆,下蹲低头。 王后此时的穿着明显就是丹贝尔身上那一套,只是配饰做了较大调整,同时也显得更加高贵,这种服饰有了王后代言,相信一定会大卖的。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丹贝尔说的不错,这第一瓶香水我很喜爱,就先拿走了,另外,我来此的目的就是支持丹贝尔新开的香水店铺。”说完王后来到店铺前面,看向了二楼被红布盖住的地方。 这是夏尔建议的开业仪式,巴黎这边的自然没有过,王后随后握住一根下垂的丝质绳子,轻轻一拉,红布缓缓揭开。 “香奈儿”从这一刻开始进入巴黎人民的视野,而且不久后将席卷整个法国。 王后在参加完揭幕仪式后就走了,在场的女士们则是兴奋地讨论着这次的新品,但是话题最多的自然是香奈儿这款邂逅橙。 夏尔站在二楼的窗户上,其实一直有留意奥尔良,自从丹贝尔拿出那瓶香水后,奥尔良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以往种种的信息从夏尔脑中掠过,眼镜蛇帮,休斯,索多瓦伯爵,黑胡子,管家雅克,最后定格在了“香水王。” “香水王”的背后是眼镜蛇帮和奥尔良,这么暴利的产业,奥尔良一定和眼镜蛇帮有关系,说不定他那个管家雅克就是奥尔良用来操纵地下世界的一只手,甚至雅克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蛇王。 发布会结束后,马车上的奥尔良面色阴沉,他能看出这种新型香水的潜力,与之相比,“香水王”那些产品实在是乏善可陈了,这种东西必须掌握在手里。 第七十章 偶遇 “夏尔,你看到了吧,这种香水简直就是这些贵妇们付出任何代价都想要得到的,简直是太好了,咱们这次一定要把货备足。”丹贝尔来到二楼,兴奋地说道。 “丹贝尔女士,您先坐,我想问问您的服装和配饰每年会卖多少?”夏尔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丹贝尔坐下聊聊。 一季都不会超过几十件,主要是因为生产不出来,那些布料都非常昂贵,而且做工必须要保持水准,不然你以为我不想多赚钱吗?”丹贝尔无奈道。 “不,丹贝尔女士,您想想,假如谁来你这里买,您都有货,到时候您的服饰还会被这么追捧吗?”夏尔看着丹贝尔,这个女人很聪明,点一下就行了。 “你是说?物以稀为贵?”丹贝尔确实想到过这一点,但是并没有这么尝试,因为比起当前的利润,再考虑到服饰这种品类,这个概念好像只有在珠宝上才能得到体现。 “还有就是您的发布会间隔并不久,您可能担心有人会仿制您的服饰吧,即使是差很多的仿制品,相信也有很多人会买,甚至是不少平民。” “是这样的,所以种种条件都让我不敢放开手脚加大生产,同时也不断地加快推出新品的速度。” “您这样做是对的,您可以想象一下,您的服饰最开始发布时,是贵妇们的焦点,但是过一段时间后,大家的新鲜劲儿一过,估计就会期待下一件,而且如果他们发现这种服饰已经烂大街了,她们还会买吗?” “肯定不会了。” “好,那么说回香水,这种东西我已经找过佩恩先生了,他答应会建立一座秘密工厂,而且这种香水即使卖出去,也没有人能仿制,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备那么多货呢?”夏尔笑道。 “所以你要专心走奢侈品路线?”丹贝尔明白了夏尔的企图。 “对,而且是价格很高的那种,我们要赚的就是这些贵妇小姐们的钱,而且要控制出货的数量,保证市场处在一种饥饿的状态,到时候香奈儿的利润将是其他香水的十几倍。” “这倒是一种新奇的思路,那你准备定价多少?” “两百里弗尔,不过分吧?”夏尔笑着伸出了食指。 “两百里弗尔?”丹贝尔惊呼道,要知道现在市面上即使是最贵的香水也不过三四十里弗尔。 “没错,另外因为现在秘密工厂还在筹建,所以每个月暂时提供500瓶吧。” “好,听你的。”丹贝尔盘算着利润,第一个月收入将达到10万里弗尔,刨去成本,她能拿到数千里弗尔,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了,而且这个钱还会越来越多。 “另外,佩恩先生告诉我,“香水王”的背后有眼镜蛇帮,你知道吗?”夏尔问道。 “什么?还有这种势力?”丹贝尔显然是知道眼镜蛇帮的,此刻很是惊讶,但是不知道夏尔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我们的香水一旦推出,“香水王”就会很艰难了,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明里暗里来找茬,商业手段我们并不怕,但是人身安全还是要注意的,所以我就请佩恩先生派了一个保镖过来,时刻保护您的安危。” “啊?保镖?这恐怕不太方便吧......”丹贝尔想拒绝。 “呵呵,您别担心,是一位姑娘,您要记住,您的安全对我们很重要,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夏尔站起身朝丹贝尔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 一个女保镖,倒是可以接受,不过丹贝尔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夏尔了,这个年轻人脑子里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啊,而且沉着冷静,背后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思考间,她又忽然想到了夏尔祖母的那句玩笑话,不由地轻笑了起来。 离开时尚之家后,夏尔准备先回阁楼,然后晚上等巴米过来,询问一下秘密工厂筹办的事情,当他走到圣奥诺雷街口时,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夏尔抬起头一看,一个女士被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碰了一下,差点摔倒,而那个男人则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夏尔急忙上前扶住了那位女士,等她转过来时,才发现居然是罗兰夫人。 “罗兰夫人,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夏尔一怔,随后急忙问道。 “夏尔!我没事,就是被撞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罗兰夫人恢复了从容和优雅,今天她的装扮和那天在伏尔泰先生家差不多,只是裙子颜色略有差异,看起来她很喜欢这种款式的裙装。 “我刚好在附近办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夏尔笑道。 “噢,我约了布里索他们,今天我们有一个聚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相信大家都很好奇你这位伏尔泰先生的关门弟子。”罗兰夫人语气柔和。 一个刽子手,恐怕不太好吧。”夏尔露出为难的神色。 “呵呵,你还真在乎那个身份吗?”罗兰夫人显然看出了夏尔的心思。 “您说的是,我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工作罢了,大家都是一样的,谁能比谁高贵呢?”夏尔也不装了,他知道这句话一定会受到罗兰夫人赞赏的。 “夏尔,你说的对!没有谁比谁高贵,走吧。”罗兰夫人显然很喜欢夏尔的真实想法,但是正当他们要一起出发时,罗兰夫人忽然紧皱眉头。 “怎么了?夫人,您哪里不舒服吗?”夏尔急忙问道。 “我的手镯丢了......刚刚还在的.......”罗兰夫人抬起了白皙的胳膊,上面还有手镯在手腕处呆过的痕迹。 “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男人了,我去追!”夏尔说完就准备去抓住那个窃贼。 “算了,夏尔,或许他生活很艰苦吧,如果那个手镯能帮到他,我也会很开心。”罗兰夫人却展颜一笑,拉住了夏尔。 “您别担心,我认识很多朋友,假如能找到的话,就给您送回去,他要是真的需要帮助,我会帮助他的。”夏尔被罗兰夫人的气度所折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心的,并不是在装圣母。 “那就多谢你了,希望不要耽误你的事情就行了,咱们走吧。”罗兰夫人也没有拒绝,而是一路和夏尔聊着天赶往今天的沙龙。 第七十一章 沙龙 普洛科普咖啡馆,就是罗兰夫人时常举办沙龙的地点之一,也是吉伦特派时常聚会的地方,这里离圣奥诺雷街口倒是不远,两人到达这里时,刚好碰到了马拉和另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 “夏尔?”马拉看到罗兰夫人居然和夏尔在一起,露出疑惑的表情。 “马拉先生,您好。”夏尔急忙微微鞠躬。 “马拉先生,你们认识?”罗兰夫人诧异道。 “呵呵,夏尔可是帮过我一个大忙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马拉面露微笑地回答道。 “那您或许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吧?”罗兰夫人露出略显狡黠的神情。 “噢?”马拉一怔,身边那个男人也对夏尔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 “他就是伏尔泰先生的弟子。”罗兰夫人见到能让马拉先生惊愕,感到很开心,因为他一直都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夏尔,没想到我真是看走眼了,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丹东。”马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把那个男人介绍给了夏尔。 “您好,丹东先生。”夏尔急忙伸出手,没想到雅各宾三巨头这下倒是都认识了。 “你好,夏尔,你真的很年轻啊,不错,不错,哈哈哈。”丹东伸出有力的手和夏尔握在一起。 “咱们进去吧,大家应该都到了。”罗兰夫人一笑,随后推门而进,夏尔他们则是紧随其后。 今天的沙龙气氛很热烈,除了布里索,孔多塞侯爵,加代这些吉伦特派的大部分人员外,还有未来斐扬派,雅阁宾派的人参加,甚至还有一些贵族,例如米拉波,以及他的朋友西哀耶斯,可见罗兰夫人的号召力,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大家的立场其实还模糊不清,所以倒是经常在一起聚会。 西哀耶斯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走上了教会神职人员这条道路,现在是奥塞大教堂的副主教,地位着实不低。 虽然身为神职人员,但是他一直对于第三等级的态度比较同情,在三级会议陷入僵局后,就是第一批倒向第三等级的神职人员,并参与了“网球场宣言”,被视为平原派的代表人物。 整个革命期间,由于他的政治态度比较温和,再加上本人基本没有树敌,很少卷入党派纷争的旋涡,安然度过了恐怖统治时期,直到后来的拿破仑执政时代。 不同于米拉波的伪善,西哀耶斯就像是政坛上的裱糊匠,倒是和内克尔很类似,虽然出场频率不高,但是在一些关键节点却能常常看到他为人民发声的身影,这一点可能源自于他内心真正的善良吧。 罗兰夫人和马拉的到来,让在座的人都站起身来,因为这两个人目前在巴黎的声望颇高,但是夏尔的到来却是让米拉波脸色一滞,他显然不明白夏尔这种角色来这里干什么。 自从他在《巴黎人物》上发表了那篇谈话后,就成了当红的政治新星,路易十六和卡伦财长甚至在公开场合称赞过他,第三等级的上层人物,例如银行家,大律师,富有的巨商等等,纷纷赞扬米拉波识大体,准确地指出了当前国家的问题。 但是贵族和主教们却是非常的厌恶他了,认为他已经摒弃了贵族的身份,让祖先蒙羞,并且纷纷表示要和他划清界限。 西哀耶斯这个时候作为高级神职人员,虽然没有发表声明支持米拉波,但是两人的交情显然不错,并不避嫌,就这一点而言,夏尔倒是挺佩服西哀耶斯的。 他们到来前,米拉波显然是聚会的中心,他刚刚发表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演讲,引起了在座所有的人的鼓掌。 但是夏尔的出现让他心里莫名地一突,上次在伏尔泰家里,他就是被夏尔影响到情绪的,这次又被这个家伙破坏,实在是不想给他好脸色。 好在罗兰夫人看出了两人的尴尬,谈笑间又让沙龙的气氛活跃起来,接下来大家的焦点转移到了北美独立战争上。 布里索是吉伦特派明面上的代表,知识渊博,但是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对法国七年战争的失败感到耻辱,现在面对北美大陆即将取得的胜利感到很兴奋,并大力夸赞拉法耶特是法兰西的骄傲,这次的北美独立战争就是法国重新恢复荣耀的最好契机。 但是马拉和丹东并不这么认为,尤其是丹东,他虽然是一个热情激进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 “先生们,北美大陆是那么的遥远,如果我国还是强盛之时,出于道义支持他们无可厚非,但是当前国家是什么形势,相信大家都能看出来,就我所知,我们在北美投入了数亿里弗尔,以及1.5万陆军和7.5万海军,虽然西班牙和荷兰都参与并支持了我们,但是毫无疑问,出血的是我们。”丹东表情凝重。 罗兰夫人和西哀耶斯这些人其实并不喜欢战争,对于前线的巨大投入也很担忧。 “丹东先生,你这可就是没有格局了,拉法耶特先生在北美为了自由而战,你不但不支持,反而在这里拖后腿?”一个穿着燕尾服,打着绸缎领巾的人站了起来,夏尔朝他看去,是巴纳夫,因为刚才马拉已经小声给他介绍了一遍。 这个人现在是最高法院里的一名检察官,大革命初期就一直跟随拉法耶特,和巴伊,拉默特兄弟等支持拉法耶特建立了斐扬派,并第一个站上政治舞台。 “巴纳夫先生说的是,丹东先生您实在不该这么说。”巴纳夫身旁的巴伊冷声说道,他是一名天文学家和演说家,也是大革命后巴黎的首任市长。 “噢?难道道义上的支持就比所有法国人填饱肚子还要重要吗?你们看看巴黎那些吃不起饭,生活困苦的人民吧,更别说整个法国农村里的惨状,你们真应该去吃一下农民餐盘中的餐食!”丹东满面潮红。 “丹东先生,不要激动,巴纳夫和巴伊也是为了国家着想罢了,您先冷静一下,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应该多听听年轻人怎么想,尤其还是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对吧,伏尔泰先生的弟子,夏尔?”米拉波站起来打了个圆场,接着把这个烫手的话题丢到了夏尔这边。 第七十二章 掷地有声 夏尔本来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这些人的言论,没有想过发言,突然被米拉波一点,有点发怔,但是接下来他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了,上次在伏尔泰家打断了他,刚才好像又打断了他,夏尔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个人心胸怎么这么狭窄呢。 周围的人都看着夏尔,他们只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伏尔泰的弟子,但是没怎么见过他,不过司法系统的人都认识夏尔,尤其是巴纳夫,更是不屑,因为夏尔不过是一个刽子手罢了。 罗兰夫人则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夏尔,上次在伏尔泰家夏尔并没有发言,但是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有过人之处的,不然不会得到伏尔泰的青睐。 马拉就更加感兴趣了,他刚刚其实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夏尔是刽子手了,而且还是皮埃尔案件中的刽子手,他其实并不怪夏尔,这个年轻人和他聊天时却能一直泰然自若,而且和皮埃尔是朋友,他了解皮埃尔,这就说明夏尔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咳咳,米拉波伯爵,您还是高看我了,老师教导我说要多做事,少说话,所以我都在仔细聆听各位先生女士的谈话,感觉到受益匪浅。”夏尔只能站起来,姿态放地很低,大家的眼神倒是改变了一些,起码夏尔的礼仪和姿态无可指摘。 “北美不能丢!这场仗必须赢,而且我也相信一定会赢。”但是夏尔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都喧闹了起来。 巴纳夫和巴伊看向夏尔的眼光开始柔和,米拉波则是目光闪动,他原本以为夏尔不会站队,无非做一个墙头草罢了,但是夏尔上来就亮明了观点,让他觉得好像这一招可能走错了。 丹东眉毛一凝,就要反对,但是被马拉按住了,示意他继续听,罗兰夫人眼中神采连连。 “因为这并不仅仅是北美的独立战争,还是英国和我国的又一次重要对抗。”夏尔等众人的声音安静下去时,才继续说道。 “各位先生和女士应该都知道,英法是世仇,法国是英国获取大陆利益的拦路虎,而英国是法国走向大西洋的绊脚石,这个矛盾不可调和,从诺曼底征服到百年战争时我们争夺领土和人口,西班牙和奥地利王位战争时我们争夺盟友和欧洲大陆殖民地。” “但是大航海时代的来临,让我们的足迹能够遍及这个世界,我们踏上了美洲,加拿大,东印度,非洲,而英国人又一次出现了,我们在七年战争中却失败了,被迫签订了《巴黎和约》。” “我们丢掉了北美,加拿大及所属领地,从布雷顿角岛,圣劳伦斯河到海湾中的其他所有岛屿和沿海地带。” “我们还丢掉了东印度。” “英国自从光荣革命以后国力蒸蒸日上,现任首相小威廉·皮特更是野心勃勃,现在这个庞然大物拥有8000多艘商船来往于世界,有120多艘主力舰在各个大洋上游弋,将原料、市场和海上航道牢牢地抓到自己的手里。” “这次的北美独立战争如果再次被英国占据上风,那么法国不仅仅将失去几乎所有的海外殖民地,还将彻底陷入颓势,届时英国将彻底成为海上霸王,而我们只能龟缩在欧洲。”夏尔说到这里顿了顿,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要么就不说,说了就要震慑众人。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或惊叹,或扼腕,或愤恨,但夏尔的这番话表明他的学识,逻辑和洞见能力都无懈可击。 “但是这样会拖垮法国的,人民已然不能承受更多。”丹东皱眉说道,他其实承认夏尔说的有道理,但是两者的思考角度不一样,说不上谁对谁错。 “丹东先生,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投入了巨量的资源进去,现在放弃,沉没成本太大了,况且从当前北美传回来的消息看,这次英国大概率会失败,我对拉法耶特侯爵很有信心!”夏尔笑着说道。 “沉没成本?”在场的人显然没有理解这个名词。 “噢,就是说我们已经投入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无论继续还是放弃,这些成本都无法收回了,况且就算现在退出北美战场,对于解决当前国内的问题也意义不大,现在只希望拉法耶特侯爵那边能加把劲吧。”夏尔这种打气式的发言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他们看夏尔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这个年轻人看问题很准确,而且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分析问题更是逻辑敏锐,怪不得能得到伏尔泰先生的青睐。 “夏尔,你真的令人惊喜,说实话,我没想到你的视野居然能这么宽广,你说的不错,这件事已经是无法轻易抽身了,那么你觉得应该怎样解决国内的问题呢?”马拉笑着问道。 “马拉先生,对于这一点,相信在座的各位先生女士都比我要想的更加深入,米拉波伯爵更是先行一步,这一刀都割在了自己身上,让我实在是汗颜和敬佩啊!”夏尔当然不会提出政治主张,现在当着这么多党派首脑就急着表明立场,无疑于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这个问题不同于北美独立战争,实在是需要谨慎。 所以皮球又被踢回到了米拉波这里,夏尔不着痕迹地就化解了米拉波的攻击同时再次把烫手的话题丢还给他。 “呵呵,夏尔,你还真是深藏不漏啊!不错,我虽然出身贵族,但是为了国家,我愿意献出我的全部。”米拉波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是嘴上却是满口大义。 不过在场的人听到米拉波的话后表现明显不一样,马拉和丹东略微不屑,罗兰夫人出于礼貌也没有说什么,倒是西哀耶斯点头支持了他的这位朋友。 之后的话题无非就是围绕怎样将国家拉出泥潭的讨论,夏尔没有再发言,而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些人,在他眼里,后来要出现的派系主要人物,此时已经开始逐渐走到了一起,变得泾渭分明起来,雅各宾派,斐扬派,吉伦特派,平原派...... 在夏尔观察众人的同时,他没有发现马拉也在暗暗地观察着他。 第七十三章 选址 沙龙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每一个派系的人其实都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现在局势越来越微妙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寻求盟友了,现在的主旋律还不是对抗。 罗兰的发言实在是乏善可陈,他既没有米拉波那种气势,也讲不出逻辑缜密的推断,但是罗兰夫人的发言却是让夏尔印象深刻,她比布里索的言论更前进了一步,认为目前的焦点问题并不是讨论如何如何加税,向谁加税,而是如何提高人民尤其是第三等级知识阶层和资产阶层的政治地位和权益,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么大家将永远陷入那些表面问题的争吵中。 夏尔其实很认可罗兰夫人的话,但是她也有局限性,好像认为应该由第三等级中的精英们参与到政治中,而那些无套裤汉们大概率被她下意识地排除在外了,这倒不是她看不起这些人,从她不追盗贼那件事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是这种同情是基于道义和人性的同情,对于无套裤汉们的参政能力,罗兰夫人其实并不抱有希望。 “夏尔,你真的很不错,有空的话可以去阿莫里咖啡馆找我,我晚上通常都在的,我介绍一些朋友给你认识。”马拉站在门口笑着对夏尔说道。 “好的,马拉先生,我会去的。”夏尔自然不会拒绝这种机会。 “那我们走了,再会。”马拉和丹东朝他点点头,然后结伴离去。 “夏尔,你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常来这里,一般是周三和周五的下午三点左右。”罗兰夫人看到夏尔准备走,微笑道。 “夫人,咱们该走了。”罗兰看起来并不喜欢夏尔,催促道。 “好的,再会,罗兰先生,夫人。”夏尔自然是微笑点头,罗兰这个草包被他自动忽略了,他有时也不知道罗兰夫人这种英杰,怎么会看上罗兰这个大十几岁的男人呢?而且还这么一般。 晚上巴米如约而至。 “人手找的怎么样了?”夏尔问的第一件事就是秘密工厂的事情,地点他已经考察过了,位于巴黎南郊50公里处的巴比松,紧邻枫丹白露森林。 这个村落在后世会成为巴比松画派的发源地,并涌现了诗人风景画家柯罗,科学风景画家卢梭,以及农民画家米勒,但是现在这里不过是一个人数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庄。 这个地方是夏尔慎重思考后选择的,50公里的距离不远也不近,骑马大约一个小时能到,马车大概慢一点,方便送货,万一出事的话可以躲到枫丹白露的密林中。 最关键的就是再往南走10公里就是路易十六的枫丹白露行宫了,所以这附近也看不见土匪强盗,治安比较好。 夏尔在那里租了一个占地1/4法亩的庄园,大概相当于2500平米左右,作为香水的生产基地应该是够用了。 “嗯,我从骨干成员里面找了一些人,大概十个人左右,够了吗?”巴米的小弟其实人手没有那么多,现在一下子抽走了十个人,力量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应该差不多了,你们刚做这个,虽然可以按照生产工艺来,但是刚上手绝对会很慢,需要培训一下,我到时候会带人过去教给他们,等到熟练了,人数控制在五个就够了。”夏尔解释道。 “好吧,那我和奥蒙谁去看看守那里?”他们现在跟着戴蒙学习了一段时间,实力长进不少,尤其是奥蒙,已经几乎能和戴蒙五五开了,让巴米羡慕不已,同时感叹夏尔的眼光真是太高明了。 “那倒不用,你们的重心还是要放在巴黎和晓的事情上,就让戴蒙去吧,他天天守着长裤帮的赌场,属实是大材小用了,明天约他和克莱芒丝去雨隐酒馆见我,我会亲自吩咐他们。” “好的。” “琳达的东西买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买齐了,不过那些瓶瓶罐罐怎么那么贵?”巴米一想到那几百里弗尔就肉疼。 “呵呵,这不过是小钱罢了,到时候我们的香水绝对是巴黎乃至法国最为赚钱的生意,到时候就怕你后悔今天买的那些瓶瓶罐罐不够用呢!”夏尔哈哈笑道。 “但愿吧~” “等我给戴蒙和克莱芒丝下完命令,你们就亲自押送那些东西,在晚上赶往我们的庄园,稍后你和奥蒙先回来,我后面会带人过去给他们指导的。”夏尔看巴米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也不再解释,相信他很快就会转变观点了。 第二天晚上,雨隐酒馆四楼。 “佩恩先生,您是说需要我去巴比松看守一个庄园?”戴蒙有点疑惑佩恩的安排,现在汉斯肉铺已经改成了汉斯赌场,而且收益很可观,他不怎么想离开。 “戴蒙,我们的香水生意才是晓的根本,一个小小的赌场算什么,你交给手下做就是了,而巴比松的庄园将是一座金矿,相比于巴米他们这些年轻人,其实我觉得这个任务更适合你,记住,去的时候带几个可以信任的好手,你们将负责外围的安全,不要进工厂。”佩恩很少解释,尤其是对手下,戴蒙知道这一点,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至于你,克莱芒丝女士,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佩恩看向了克莱芒丝。 “嗯?什么?”克莱芒丝本来听到戴蒙被佩恩派到了巴黎以外的地方很不爽,现在这家伙难道要把她也扔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吗? “我们的香水将会供货给丹贝尔女士,你知道她吗?” “......知道......”克莱芒丝作为一个少女,其实也想打扮地时尚美丽,但是作为一个组织的首领,自然是没什么机会,不过这不妨碍她时刻关注着巴黎的这些时尚人物,而丹贝尔就是她的偶像。 “很好,香水生意的竞争很大,“香水王”的背后就是眼镜蛇帮,我很担心他们会对丹贝尔女士不利,所以需要一个高手去保护她,克莱芒丝女士,你觉得你行吗?”佩恩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谁说我不行的!!!!”克莱芒丝听到能光明正大地去偶像身边当保镖,那可是太开心了,看地戴蒙直摇头。 “嗯,很好,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明天去地狱街,找刽子手夏尔,他是我和丹贝尔女士的联络人,夏尔会将你引荐给丹贝尔女士的。”说到这里,佩恩站起身。 “巴米,戴蒙,没有问题的话,明天晚上带着生产设备,赶往庄园。”佩恩推门而去。 “好的,佩恩先生。” “好的,老大!” 第七十四章 保镖 第二天夏尔正在阁楼前的花园里忙碌,这里已经很久没时间打理了,草因为每天施肥,疯了一样地生长,树木和花也郁郁葱葱,植物们已经快把小路给淹没了。 “夏尔在家吗?”一个声音响起。 正在低头割草的夏尔听到克莱芒丝的声音,慢慢站起来,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打扮地别别扭扭的女士。 今天的克莱芒丝并没有像在长裤帮那样穿着男人的衣服,而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件略显局促的裙装,头发也歪歪地扎了一根辫子。 夏尔差点笑出声,这整个一个小丑了....... “这位女士,我就是夏尔,找我有事吗?”夏尔强忍住笑,问道。 “噢,佩恩先生说叫我找你的。”克莱芒丝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小声地说道。 “嗯,进来吧。”夏尔把手里的刀放到一边,然后拍去身上的草,带着克莱芒丝走进了阁楼。 “巴蒂斯特!你又跑到哪里疯了,咦?这个姑娘是谁!怪不得你不娶我的侄女劳拉,我告诉你,这个女人休想进咱们桑松家族!!”克莱芒丝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老太太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她吼道。 “夏尔.....”克莱芒丝明显被安娜吓到了。 “不好意思,我祖母年纪大了,现在很糊涂,你就配合配合,演演戏。”夏尔无奈地朝着克莱芒丝说道。 吧。”克莱芒丝恍然。 “母亲,您别担心,这位姑娘就是劳拉,只是今天换了一身衣服,您再仔细看看?”夏尔笑着过去扶住安娜,然后让她重新坐下。 “劳拉?我看看,噢,还真是,快过来,你是从鲁昂来的吗?我的哥哥还好吗?听说你母亲最近生病了,我这个儿子倒是会治病,要不要他陪你回去啊!”安娜抓住克莱芒丝的手喋喋不休。 “啊挺好的,不用了。”克莱芒丝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等等我啊,我换身衣服。”夏尔丢下克莱芒丝和安娜,就上去了。 克莱芒丝面对着安娜无微不至的关心,只能搜肠刮肚地应对着,心里骂了夏尔无数遍。 等到夏尔带着克莱芒丝走出阁楼后,克莱芒丝简直是累虚脱了,她实在不是一个热衷交流的人,夏尔倒是很奇怪,之前打架的时候也没见克莱芒丝这么累啊。 等两人来到时尚之家的时候,一身白色简约裙装的丹贝尔正在那里和几位贵妇交谈,看到夏尔到来,朝一位店员使了个眼色,于是那个店员过来带着夏尔和克莱芒丝了来到了四楼的办公室,并送上了热茶。 “怎么,还没看够?”夏尔看着克莱芒丝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笑道,看起来这些东西对于女士从古至今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因为克莱芒丝从进来开始就被那琳琅满目的精美服饰和配饰吸引了,这些东西可是所有巴黎女士趋之若鹜的时尚中心啊,她从来没想过能来这里。 “这个工作不错。”克莱芒丝很快就恢复了镇静,毕她来这里的任务是当保镖,而不是购物的。 “嗯,相信佩恩先生不会看错人的。”夏尔抿了一口茶,点点头。 十分钟后,丹贝尔推门而入,抱歉地说道“夏尔,久等了,诺朗侯爵夫人今天真的话很多,唉,这位是?” “先坐下歇歇吧,您可不能累坏了。”夏尔笑着给丹贝尔递上一杯热茶。 “你很贴心,夏尔先生。”丹贝尔笑道,接过茶杯,优雅地坐下,然后打量着克莱芒丝。 克莱芒丝此刻很紧张,毕竟丹贝尔女士是她的偶像啊,这位处在时尚中心的女人一颦一笑都充满了优雅,比起那些装腔作势的贵妇小姐们要让人感官舒服多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佩恩先生给您派来的保镖,克莱芒丝女士。”夏尔见丹贝尔缓过一口气,笑着介绍道。 “克莱芒丝妹妹,你看起来比我小,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丹贝尔笑道。 “可以可以.......”克莱芒丝急忙答道。 “呵呵,别紧张,快坐下。不过夏尔,你觉得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丹贝尔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克莱芒丝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女孩子。 “有必要,丹贝尔女士,要知道,香水这种生意就是一块上好的奶酪,周围一定围绕了无数贪婪的人,但是他们不敢上前,因为有人站在前面霸占了大部分,假如我们现在去切下一大块,甚至是拿走奶酪,你说那个人会不会跟我们拼命呢?”夏尔解释道。 “你是说他吗?”丹贝尔很聪明,没有直接说出奥尔良的名字,毕竟克莱芒丝刚来,她不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 “没关系,克莱芒丝既然是佩恩先生派来的,就值得信任。您说的不错,就是奥尔良公爵,亦或是眼镜蛇帮。”夏尔的话让丹贝尔陷入了沉思,而克莱芒丝则是吓了一跳。 她怎么都没想到,现在面对的敌人可能就是奥尔良公爵或者眼镜蛇帮,这两个势力她以前根本不敢想象。 “好吧,既然佩恩先生和你都这么想,那么我就听你们的,不过你觉得奥尔良公爵会找我吗?”丹贝尔也觉得有些棘手,虽然她搭上了王后那条线,但是现在奥尔良公爵在巴黎可是如日中天。 “大概会吧,他可能会来拜访您,提出参股或者收购建议,假如您拒绝,他可能就会用一些黑暗的手段了,但我觉得他会直接出手,因为他不屑于对您讲礼貌,毕竟您只是一个中间人,要知道这可是一块大蛋糕,奥尔良公爵就是那个守着蛋糕的人。”夏尔眉头紧皱,毕竟现在明面上和奥尔良对抗胜算不大。 “那怎么办?”丹贝尔压力也很大。 “没关系,秘密工厂,佩恩先生已经在筹办了,很安全,奥尔良公爵或者眼镜蛇帮绝对找不到,每批货到的时候,我们会秘密给您送到仓库,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再交割账目。”夏尔说出了后续的安排。 “嗯,只能这样了。”丹贝尔点点头。 “好吧,大事说完了,克莱芒丝,你就留下吧,一定要记住,保护好丹贝尔小姐,这件事是佩恩先生目前最重视的。”夏尔叮嘱道。 “好啦,知道了,没问题。”克莱芒丝不屑地看着夏尔,论起打架,她还没怕过谁。 “你需要武器吗?我可以找人给你买一些。”夏尔对于克莱芒丝有点头大,毕竟她不像戴蒙那样靠谱,不过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手。 叮! 一把匕首扎进了远处窗户上的木棂中,夏尔和丹贝尔吓了一跳,克莱芒丝还真是不含糊。 “你还是稳重一点好,保镖要的就是不露痕迹,不然谁都能看透你,提防你。”夏尔看着克莱芒丝摇了摇头,走到窗户前拔出了匕首,但是他忽然看到匕首下面扎着一只苍蝇。 这丫头,有点东西。 第七十五章 刺杀亲王案1 孔代亲王回到巴黎了,这一天气氛十分的微妙,因为巴黎上下,包括国王和人民,都知道孔代亲王是一个十分低调的人,他对封地的农民颇为不错,对待权力也未表现出过多的热衷,但是这一天的回归却是显得十分隆重。 整整一百名铠甲鲜明的龙骑兵护送着孔代亲王从巴黎的西面进入,据说他已经去凡尔赛拜谒过国王陛下了,这次要在巴黎待一段时间,而他的府邸也买在了圣日耳曼街区,奥尔良公爵的对面,甚至是更加的奢华。 巴黎民众纷纷走上街头,观看这一盛况,他们无不被龙骑兵的雄壮威武所震慑,期间孔代亲王命令龙骑兵们恪守军纪,不要误伤行人,同时还拉开马车的白色帘子,向民众们挥手示意,得到了民众热烈的掌声,纷纷称赞这是多么亲民的一位亲王啊,直到马车驶进了圣日耳曼的府邸,围观的民众们才渐渐散去,但是无疑孔代亲王的回归将是巴黎街头未来一段时间热议的话题。 孔代亲王的回归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枚石子,注定会泛起阵阵涟漪,大量被奥尔良打压的王室和贵族成员纷纷上门拜访孔代亲王,例如孔蒂亲王,阿图瓦亲王,蓬帕杜尔公爵,弗朗索瓦侯爵......这些人物有的来自王室,有的在最高法院或者内阁担任重要职务,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被奥尔良公爵所打压甚至架空。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主教人物来访,例如奥顿大教堂的塔列朗主教,奥塞大教堂的西哀耶斯副主教,其实奥尔良身为圣殿骑士驻法兰西骑士团大团长,应该和这些主教关系不错,但是由于他的老师,教廷现任圣殿骑士总团长蒙塞拉特和教皇的一些分歧,所以神职人员们一般对奥尔良只是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是对孔代亲王表现出了很高的热情。 孔代亲王的府邸门前整日人声鼎沸,无论是谁来访,孔代亲王都报以友善的态度,即使是奥尔良公爵。 奥尔良公爵是在一周后才去拜访孔代亲王的,他们交谈的时间并不久,但是据佣人们传出的言论看,两人好像交谈地颇为愉快,不时有笑声从孔代亲王的书房传出。 接下来的几天,孔代亲王以国王陛下的特别委托为名,巡视了最高法院,财政部,国防部,教育部,但是并未发表过多的言论。 几天后,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早上,孔代亲王突然闯入了最高法院的闭门会议,声称自己在尚蒂伊城堡遭到了刺杀,并向在场的所有法官,检察官展示了肩膀和大腿上的伤口,贵族们和旁听的主教们都惊呆了,因为刺杀亲王的案子绝对是泼天大案了,尤其还是这位地位甚至比奥尔良公爵还要高的亲王。 索伦斯侯爵,这一任的当值大法官,急忙命令关闭会议,封锁消息,并进行闭门商讨,同时严厉地谴责了凶手这种卑劣的行为,表示一定会尽快抓到凶手,为亲王大人伸张正义。 但是索伦斯的动作还是晚了,孔代亲王被刺的事情迅速传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人民纷纷愤慨起来,大声地斥责这种卑劣举动,于是在一些言论的刻意引导下,矛头慢慢对准了奥尔良公爵。 孔代亲王报案后就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了,但是这件事却彻底引发了平时被奥尔良压制的种种声音,孔蒂亲王连同其他几位王室成员去凡尔赛,请国王陛下对奥尔良公爵严厉彻查,可却被路易十六以证据不足挡了回去。 塔列朗主教公开谴责了这一行为,表示所有虔诚的天主教信徒都不应该遭受如此的磨难,并奉劝凶手尽快自首,才能赎罪并完成自我救赎。 各行业的行会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当然支持孔代的都是一些没什么油水的行业,但是人数却是最多的,导致民众们的呼声好像都是支持孔代亲王一样。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奥尔良公爵却十分平静,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 奥尔良公爵府邸。 “公爵大人,您怎么不为自己辩解呢?现在甚至是最高法院里的人,都有一部分开始怀疑您了。”索伦斯侯爵大约四十多岁,比奥尔良还要小一些,此时满脸焦急地问道。 “索伦斯,来,尝尝新到的葡萄酒。”奥尔良却是风轻云淡,笑着给索伦斯倒了一杯酒。 伦斯只能接过酒杯,狐疑地等待着奥尔良的吩咐。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孔代的目的是什么?”奥尔良笑道。 “目的?他的目的不就是您吗?”索伦斯觉得孔代的目的很明确。 “我?你不会觉得他就凭身上的几个伤口能搞垮我吧?”奥尔良不悦地看了索伦斯一眼,这个人简直是太蠢了,当天居然没有拦住孔代,随后的封闭措施也拖泥带水,到现在了还看不出孔代的目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好控制,早都把这家伙换掉了。 “好像您说的也对,他一点证据也没有........那他的目的是什么?”索伦斯依旧没想到。 “你啊,你想想,他回来每个地方都去了一趟,但是为什么就在最高法院发难?” “您是说?” “孔代的目标是你!!”奥尔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公爵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该怎么办?”索伦斯变了脸色,他是知道自己水平的,能当上大法官只是因为听话罢了,而且大法官一职油水太大了,手下的法官和检察官,随便一个都能卖出几十万里弗尔,他还没挣够呢。 “你就继续保持努力办案的样子,命令最高法院和夏特勒把孔代遇刺案作为重点案件,就算抓不到凶手,也要表现出一个良好的态度,我会安排一个死囚,给你结案。”奥尔良慢慢说道。 “好吧,我都听您的,那我就先布置了。”索伦斯得到奥尔良的指点,急忙起身离去。 孔代的举动和目的,奥尔良一看就知道了,孔代一下手就找到了最关键的最高法院,扔出了刺杀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博取中立派和民众舆论的同情,估计国王很快就会下达限期破案的命令,届时索伦斯将会因办事不力被拿下。 继任者,要么是孔代,要么就是孔代的人,这是一个缺口,此后国王的命令将畅通无阻,这是奥尔良所无法容忍的。 第七十六章 刺杀亲王案2 亲王遇刺案第三天,凡尔赛宫就向最高法院下达了命令,责令索伦斯一个月内破案,以挽回民众的信任,索伦斯则是忙得火烧屁股,迅速让最高法院和夏特勒成立了调查组,全力扑到了这件案子上。 与索伦斯的忙碌,奥尔良的沉默相比,孔代亲王则是开始举办各种宴会,一些之前还在观望的贵族和主教也开始选择了支持孔代亲王。 尽管奥尔良没有发声,但是舆论的压力也让他头疼不已,一些盟友也有意无意地试探他的口风,想知道孔代的遇刺是不是他的意向,对此奥尔良表示不会做出这么没有底线的事情,于是这些奥尔良的盟友们得到了安抚,但也只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这些声音并不足以驳斥支持孔代的声音。 “公爵大人,现在外面的流言越来越过分了,您就任凭他们的羞辱吗?”雅克其实大概率猜到了刺杀孔代的就是亚诺,而且他从别人口中也得知了孔代亲王身上的伤口是什么样子,分明就是兄弟会的袖箭所为,但是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为奥尔良现在的处境担忧。 “雅克,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上次他没死,不如我......”雅克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现在在巴黎动手,我可逃脱不了干系,你知道吗?在政治上,消灭敌人的方式有很多,但是杀人却是下下策,尤其是现在局势这么微妙的时候,况且,这是兄弟会那帮通缉犯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奥尔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雅克的提议,并把锅直接甩到了兄弟会头上。 “确实是兄弟会干的,那您准备怎么办?”雅克笑道。 “这件案子孔代已经占尽上风,我们只能暂避锋芒,破局点不在这里,我需要约见卡伦,你去帮我安排一下。” “好的,公爵大人。” 卡伦,现任的财政大臣,内克尔的继任者,他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并尝试了一切能够尝试的办法,他强迫金融机构借款于政府,他拼命增加官职的出售,设法高价变卖王室的土地,为了增加国内经济需求,他甚至还提出了最早的凯恩斯式策略,例如修路,挖运河,建港口,支持对外贸易,他无所不用其极,但没有一项措施能够解决毁灭性的财政危机。 不过与内克尔不同的是,他知道三级会议的危害,而且第三等级的赋税已经很重了,根本榨不出油水,还是得贵族和教士们出血,于是向路易十六提出了一项注定争议重重的改革方案针对法国当时价格高昂的土地,建立统一的土地税,要求所有土地持有者,不论是曾经免税的贵族、教士还是曾经纳税的平民,都必须按照土地收入缴纳统一的税款。 由于法国当时的土地大部分都集中在最拥护现有秩序的贵族和教会手里,这项改革方案一经推出,就遭到了统治阶层的全面反对。 为了迫使贵族和教士们屈服,卡伦采取了两个措施。 一方面,他建议国王召集贵族和教士们的代表,召开所谓的统治阶层内部“显贵会议”,用国王的权威迫使他们屈服。 另一方面,卡伦大幅散播言论,猛烈抨击贵族和教士等有产阶层拒绝纳税的无耻,要求民众支持国王的改革,试图以底层的舆论力量压服贵族和教士们的抵抗。 但毫无疑问,他一个财政大臣既脱离了上层阶级的支持,除了国王陛下,又没有给第三等级带来好处,反而是利用他们反制贵族和教士,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现在无论是奥尔良派还是孔代派都对这个财长很反感,常常在最高法院,内阁,甚至是各种宴会,聚会上批评他。 奥尔良很清楚他现在面对的处境,国王的权力已经被他压制,现在孔代不过是出来试探的棋子,他需要找卡伦,委婉地传递给国王一个信息,就是他愿意支持卡伦的一些政策,甚至是显贵会议上表态捐钱,放弃一部分经济上的利益,然后换取国王的退让,毕竟现在摆在国王头上的首要问题是财政问题。 半个月后,索伦斯的调查组依旧毫无进展,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国王下达了新的指令,表示此案错综复杂,一定要查清楚,期限可以略微放宽,这让索伦斯嗅到了国王的一丝改变。 凡尔赛宫,牛眼厅。 “陛下,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孔代亲王其实有点恼怒,因为路意十六这种缓和就代表着一种退步,在权力的斗争中,退一步就预示着信心受挫,会向外传递一种软弱的信号。 “路易,别生气,其实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财政问题,现在奥尔良公爵愿意慷慨解囊,并保证游说大部分贵族和主教们捐钱,不是很好吗?大家也不用撕破脸了。”路易十六笑道,他知道孔代亲王很生气,但是作为国王,他也不可能道歉。 “陛下,射出去的箭,就不可能回头,这次错失机会,不把索伦斯拉下马,以后就很难了。”孔代亲王知道这位堂兄弟的优柔寡断,但是他也不可能出言太过分。 “我知道,所以只是放宽了期限,并没有说搁置。”路易十六耸了耸肩。 “陛下.......”孔代亲王还要说什么,但是路易十六又开始专心摆弄他手里的小物件了,孔代亲王叹了一口气,知道国王生气了,于是躬身退下。 “亲王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走呢?”巴朗登看到孔代从牛眼厅出来,诧异地问道。 “巴朗登啊,陛下怎么还如同以前那样呢,这次机会不容有失啊!”孔代亲王阴沉着脸说道。 “唉,我明白,您为了此事谋划许久,不过现在既然陛下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违背,不过要剪除奥尔良公爵的羽翼,还有其他办法。”巴朗登小声说道。 “噢?说来听听。”孔代好奇道。 “您麾下有龙骑兵,奥尔良公爵有圣殿骑士团,您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为什么不能由您统领这支军团呢?”巴朗登点到为止。 “我明白了,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我会去见见塔列朗主教的。”孔代亲王面露喜色,这一招也算得上釜底抽薪了。 第七十七章 拜访主教 此时的巴黎被划分为12个教区,包括圣母院教区,位于巴黎市中心,以巴黎圣母院而举世闻名,塞纳河左右两边分别是圣杰曼教区,圣米歇尔教区和圣日耳曼教区,巴黎东部是圣尼古拉教区,圣彼得教区,西部是圣维克多教区,圣路易教区等,这些教区不仅负责宗教事务,还承担了一定的社会管理功能,如教育、救济和卫生等,这些教区的分布和功能对巴黎的城市发展和居民生活发挥着重要影响。 而其中最大,影响也最为重要的就是位于南部的圣奥顿教区,奥顿大教堂也是巴黎最为宏伟的教堂之一,塔列朗主教还不到四十岁,就被教皇任命为巴黎圣奥顿教区的大主教。 塔列朗原本出身于一个贵族家庭,但是父母忙于社交应酬,无暇顾及他,因而小时候被寄养在奶妈家里,上学后住在寄宿学校,缺少父母应给予的关爱,或许是这个原因,在中学毕业后,他就进入圣苏尔皮斯神学院学习,毕业后担任圣苏尔修道院院长一职。 由于他虔诚的信仰和奉献,引起了教皇庇护七世的注意,在不到三十的年纪就得以获得前往梵蒂冈神学院进修的机会,并获得了博士学位,毕业后,教皇就任命他成为了法国乃至欧洲最为年轻的大区主教,据传言这里只是塔列朗主教跳板罢了,他再过几年将会进入枢机团,成为红衣主教,甚至已经有人把他视为了下一任教皇有力的竞争人选。 夏尔所在的地狱街就属于圣奥顿教区所管辖,安娜以前还能行动时,每周日都要带着夏尔和雷恩去参加弥撒,而到了一些重大的节日,例如圣诞节、复活节、圣母升天节等,他们也必须到场,不过后来安娜失去行动能力后,夏尔两兄弟就不去了,毕竟塔列朗主教有时实在是过于放纵了。 他的马车,府邸比起贵族不遑多让,又常常带着情妇们招摇过市,但是这些都无损于他的地位,反而是越来越牢固,因为圣奥顿教区每年给教廷贡献的钱财是数一数二的,就凭他出色的理财能力,教廷都不可能说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是教皇的铁杆支持者。 孔代亲王的马车停在了奥顿大教堂的前方广场上,门口的执事已经看到并且禀告了塔列朗,等到孔代亲王下车时,塔列朗已经带着几位神甫等在那里了,他身穿一身紫色绸缎长袍,袖口和领口绣着金线,束红色腰带,头戴黑色圆顶帽,此时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孔代,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年纪颇大的修士,只是这个人穿着十分简朴,除了一身黑袍外,再无他物。 “亲王大人,不知道您的到来,有失远迎,还请原谅我的无礼。”塔列朗微微低头,他这样已经很给孔代面子了。 “主教大人,是我冒昧来访才是,打扰您的清修了,还请不要见怪。”孔代也微微低头笑道。 在中世纪时,贵族在见到主教时通常需要表示尊敬,因为教士属于第一等级,而贵族属于第二等级,这种情况在战神教皇,尤利乌斯二世时期达到了顶峰,在欧洲大陆,君权和神权的斗争从未停止过,而且无数年的斗争,合作,让两者已经融入彼此,君权和神权根本无法消灭哪一方而独立存在。 即使到了现在,教皇的权势已然不像从前那样强大,所以这些礼仪已经不被重视,尤其还是孔代亲王这种有地位的王室,而塔列朗自然也不会表示不满,而是微笑地看着孔代亲王。 “亲王大人,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圣叙尔皮斯修道院的库赞院长。”塔列朗向孔代介绍起身边的那个苦修士。 苦修士修道院是指遵循严格戒律和修行规定的修道院,这些修道院的成员通常过着简朴、禁欲和自给自足的生活,将大部分时间用于祈祷、冥想、工作和服务。 而圣叙尔皮斯修道院就是在公元4世纪时,由圣叙尔皮斯的一位苦修士,在巴黎附近的圣叙尔皮斯山建立的,是当时法国最古老的修道院之一。 圣叙尔皮斯修道院传承千年,历史悠久,他们是天主教最为虔诚的信徒,千年以来,多次的宗教战争中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的意见也被教皇所重视,而库赞院长就是当前法国最富盛名的苦修士,虽然他地位高,但是时常为低级神甫,司铎说话,所以在下级教士阶层影响甚大,再加上他对待贫民也十分博爱,所以即使是塔列朗也不得不谨慎应对这个人。 “亲王大人。”库赞对于王室贵族十分不满,因为这些人和他们苦修士的生活就是两个极端,但是他还是有涵养的。 “原来是库赞院长,久仰您的大名。”孔代倒是真心佩服这些苦修士,尤其是库赞的事迹,他听过不少,这些人的代表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嗯,主教大人,既然您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吧,希望到时候您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库赞说完后就袖袍一甩,直接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库赞院长这是?”孔代有点不明所以。 “唉,他就这脾气,咱们进去吧。”塔列朗苦笑着摇摇头,库赞来找他无非是对他的奢靡行径提出了训斥,但是这老头地位太高,他实在不敢硬顶,所以每次都躲着,没想到今天却被逮到了,刚才正在听着库赞的长篇大论,执事报告孔代来访,他才如蒙大赦。 代也没有多问,跟着塔列朗走进了奥顿大教堂。 奥顿大教堂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主体由石头建成,包括一个长方形的主殿,两个侧殿、一个高耸的钟楼以及一个宽阔的门廊。 内部主殿设有长方形的中殿和两侧的侧廊,侧廊由一系列柱子支撑,中殿和侧廊的顶部为尖顶拱形天花板,此时阳光从顶部投下光柱,直抵中殿的尽头的圣坛,显得神圣无比,让孔代不由放慢了脚步,然后在塔列朗的亲其主持下进行了祷告。 祷告结束后,塔列朗带着孔代沿侧廊的阶梯向上,来到了主教座堂,这个地方是主教处理教会事务、举行仪式和与教士、信徒交流的场所。 第七十八章 教廷纠纷 塔列朗的主教座堂虽然不大,却很奢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主教宝座,它位于座堂的中央,象征着主教在教会中的领导地位。 宝座采用优质橡木精雕细琢而成,其上覆盖着华丽的锦缎和毛皮,在宝座的两侧,设有几个长椅,供教士和信徒们坐席,这些长椅也由橡木和织物制成,造价不菲,而且长椅的颜色和装饰与主教座堂的整体风格相协调,处处彰显主教的权威和尊贵。 天花板上镶嵌着彩绘玻璃窗,周围绘制着精美的壁画,这些作品大多描绘了圣经故事和宗教场景,为座堂增添了浓厚的宗教气息,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宝座和长椅上,使得整个主教座堂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此外宝座前的巨大橡木书桌上还摆放了一些与主教地位和权力相关的物品,如权杖、戒指等象征主教权力的圣物,书桌的侧面就是一个很大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图书,而且不只是宗教典籍。 “亲王大人,不知道您今天来是?”塔列朗和孔代坐定后,问道。 “主教大人,我们也算不错的朋友了,我也知道您为教皇陛下所看重,您的观点也有左右枢机团的力量,所以我想知道,教皇陛下是否愿意让一位更为虔诚的教徒,统领圣殿骑士团呢?”孔代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 “更为虔诚?您是指自己吗?”塔列朗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道。 孔代点了点头,理论上各个国家圣殿骑士团大团长的任命是由总团长提名任命的,但是鉴于奥尔良和蒙塞拉特的关系,所以他直接问的是教皇的意见。 “亲王大人,既然话说开了,我就明确地告诉您吧,蒙塞拉特总团长目前和教皇陛下的矛盾已经很大,就差没有公开化了,但即使是如此,教皇陛下也没有过多插手圣殿骑士团的事情,因为蒙塞拉特总团长还是忠于教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肯定相信蒙塞拉特总团长的虔诚,那么问题的关键在哪里?我怎样才可以打动教皇陛下呢?”孔代笑道。 “您知道,千百年来,教廷和欧洲大陆各位君主的关系时好时坏,而每任教皇陛下都有自己的方针,您作为王室成员,肯定不希望教皇是尤利乌斯二世陛下那样伟岸。”塔列朗拿起桌上的权杖把玩着。 “嗯,是这样,教廷就应该管好民众们的信仰,不应该插手过多的国家事务。”孔代亲王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因为塔列朗的本质他其实很清楚,而且塔列朗把话都说开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不错,这正是蒙塞拉特总团长和教皇陛下最大的差异,库赞院长的名声想必你是知道的,他那样的苦修程度,我敢说也不及蒙塞拉特总团长十分之一,他在我们的眼里宛如米迦勒,克制,克制,还是克制,他的生命力全部奉献在了圣殿骑士团,但是一旦拔出圣剑,那么将消灭一切异教徒。” 孔代亲王没有任何异议,因为蒙塞拉特总团长的名声大家都知道。 “但是,教皇陛下可不这样想,他力图主导恢复尤利乌斯二世陛下时期的威严,同时加快了教廷的改革,但是改革需要资金,就像您看到的那样,您说这种改变,蒙塞拉特总团长会认可吗?”塔列朗笑道。 “明白了,不过您还没说怎样才可以打动教皇陛下呢?”孔代了解到了教廷的纠纷,心里也表示了对塔列朗的不屑,他终于知道了教皇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塔列朗了。 “所以目前教廷那边,赞同教皇陛下的大概有一多半吧,剩下的都支持蒙塞拉特总团长,不过这不是权力之争,而是理念之争,你要想打动教皇陛下,冒着和蒙塞拉特总团长翻脸的风险插手圣殿骑士团,就得让教皇陛下看到最大的利益。”塔列朗起身看向孔代。 “比如呢?” “现在什一税已经不能满足教皇陛下的要求了,平民那里油水不多,反抗也不少,一些银行家,富有的律师,官员的抵触情绪同样很大,而贵族都享有部分甚至全部豁免权用来避税,即使是豁免不了也在想方设法转移财产,逃避交税,当然这不包括您,您每年给教会都缴足了。” “既然这条腿有点瘸了,那么您能否在国王陛下那里推荐我出任财长呢?”塔列朗笑道。 “什么?”孔代亲王有点懵,虽然说法律没有禁止主教们担官职,而且也有许多神职人员担任过法官,市长之类的,但是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职位,现在塔列朗要当财长,着实让孔代惊了。 “别这么惊讶,我的朋友,卡伦的政策现在已经搞得天怒人怨了,我估计显贵会议结束,他就会被解职,到时候如果我能上位,我将向教皇陛下正式推荐您这位最为虔诚的信徒,不过我可以先私下询问一下教皇陛下的意见。”塔列朗走到窗口,俯瞰着外面。 “我需要考虑一下,如果陛下同意的话。”孔代知道了塔列朗的要求,也达到了这次拜访的目的,于是起身告辞。 “愿天主护佑您~”塔列朗朝着孔代画了一个十字,孔代也还了一礼。 孔代的马车离开奥顿街区时,与一辆普通的黑色马车擦肩而过,里面此时正坐着夏尔和拉瓦锡,他们现在需要去一趟巴比松,巴米说那里已经基本准备好了,人手,设备以及夏尔提的一些其他要求。 “夏尔,我需要戴这个玩意吗?”拉瓦锡接过夏尔递过来的一个面具,表示很不理解,这次这个生意怎么做的跟贼一样。 “拉瓦锡先生,这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咱们现在可是挖眼镜蛇帮的墙角,您不希望他们某一天冲到您家里或者办公室,对您展开报复吧。”夏尔解释道。 “唉,这提心吊胆的,钱真不好挣。”拉瓦锡郁闷地戴上了面具,马车出了巴黎,一路向南而去,一个半小时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小村庄的边缘,戴蒙带着几个人从庄园里出来迎接他们。 第七十九章 安全生产 严禁烟火 戴蒙其实对夏尔这个年轻人很好奇,知道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刽子手,但是为人却没有刽子手那种阴郁的感觉,反而是颇为开朗,而且佩恩先生极度信任他。 “戴蒙大叔,怎么样今天?”夏尔扶着拉瓦锡下了车后笑着问道。 “没问题,请转告佩恩先生,请他放心。”戴蒙扫了一眼戴着面具的人,自然是知道不该多问的。 “好的,辛苦您了,另外,克莱芒丝那边您别担心,丹贝尔小姐挺喜欢她的。”夏尔进去前还不忘告诉戴蒙关于克莱芒丝的消息。 “嗯,谢谢你了,夏尔!”戴蒙笑着摆摆手。 “夏尔,你们这里守卫够严密的啊。”拉瓦锡从走进庄园到现在跟着夏尔,巴米来到一处颇大的谷仓,里面已经被改造过了,并且布置妥当,除了一些等待的工人外,还有设备,但是最为奇怪的就是墙壁上写了几行大字。 【安全生产】 【严禁烟火】 “这是?”拉瓦锡表示很震撼。 “呵呵,您知道,化学实验很危险,尤其还是这些新手,所以即使您培训他们,也要十分注意这一点,我可不想看到这里爆炸。”夏尔笑道。 “好吧,还是你想的周到,那么我们开始吧,这里东西不齐全啊,把人都叫过来吧。”拉瓦锡看了一眼四周。 “不,我根据生产步骤把这里分成了几部分,有原料仓,蒸馏仓,萃取仓,调配仓,而且每个仓之间都不能随意串联,巴米和戴蒙会负责这些的,所以您只需要把生产步骤分开教授就行了。”夏尔提醒道。 “我明白了,怪不得佩恩先生还是让你管这里,确实很不错,这样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安全。”拉瓦锡赞叹道。 “那么就请您开始吧,千万不要给他们透露出您的真实身份,这是出于对您安全的考虑。”夏尔说完就带着巴米出去了。 两人开始围着庄园转圈。 “巴米,我让你买的炸药都埋好了吗?”夏尔低声问道。 他之前让夏尔去黑市买了一些炸药,这种东西是管制产品,但是一些矿场也会有流出,所以不难弄到。 “嗯,已经买好了,不过咱们要那玩意干什么?”巴米很不理解,夏尔这是准备和谁干仗吗? “好,接下来你就偷偷找时间在每一个谷仓下面埋好炸药,这里的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如果到了最后不得不舍弃的时候,就炸掉!”夏尔冷冷地说道。 “啊?”巴米张大了嘴,他没想到夏尔居然会准备炸掉这里。 “记住,你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夏尔拍了拍巴米的肩膀。 “嗯,记住了。”巴米向来无条件服从夏尔的命令。 “让手下的工人加快速度,咱们就指着第一批货挣钱呢,现在投入这么大,再不挣钱,咱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夏尔苦笑道。 “西北风?为什么不是东南风?”巴米又没跟上夏尔的思维。 “哈哈,走吧,去让戴蒙大叔也教我几手。”夏尔笑着揽过巴米的肩膀朝戴蒙他们走去。 晚上的时候,拉瓦锡的培训已经完成了,夏尔带着拉瓦锡返回巴黎,车上拉瓦锡委婉地表示自己是不是也需要一个保镖,但是被夏尔拒绝了,因为他不像丹贝尔,还隐藏着,跟一个保镖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接着夏尔又递给拉瓦锡两张配方,让拉瓦锡研究出来后,写出生产步骤就行,到时他会送过来,拉瓦锡就不用再来了。 这几天巴黎的亲王刺杀案,夏尔虽然也知道,但是他的事情太多,所以并未过多关注,这种事情无非就是政敌所为,就像大家都那么说的,奥尔良嫌疑不小。 接触过奥尔良后,夏尔也觉得很大概率是他做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那个身手不错的管家所为,但是这一切目前都不关他的事,这些贵族之间的斗争他也不感兴趣,因为大势来临后,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实在是无足轻重。 他现在一心扑在香水事业上,安排完生产的事情后,夏尔就去拜访了丹贝尔,克莱芒丝现在倒是变了不少,穿着打扮显得很淑女,甚至连举动都温柔了下来,让夏尔感觉很奇怪。 “夏尔,你怎么这么看着克莱芒丝?”丹贝尔笑着递给夏尔一杯热茶。 “丹贝尔女士,她是来干活的,不是来享受的。”夏尔无语。 “那也不影响啊,克莱芒丝现在只有和我们这里的环境融入一体,别人才不会怀疑的,你说呢?”丹贝尔轻轻一笑。 “你说的也对......不过,克莱芒丝,你不要放松身心,咱们的第一批货快好了,到时估计就很危险了。”夏尔叮嘱着克莱芒丝。 “嗯,知道了,我又不傻!”克莱芒丝瞪着眼。 “第一批货什么时候到?”丹贝尔急忙打断了两人的掐架。 “预计这周日,500瓶,我让你准备的那些瓶子,怎么样了?”夏尔之前让丹贝尔采购一批十分华丽的玻璃瓶,用来包装香水。 “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仓库里。” “好,万事俱备,这几天你可以准备一些售卖前的准备了,这方面,你比我懂。”夏尔笑道。 “没问题,丽舍夫人,蓬巴杜夫人,诺瓦伯爵夫人这些贵妇们已经下单了,我估计那500瓶都不够。”丹贝尔笑道。 “不错,你真是个有天分的姑娘。”夏尔老成地说道。 “说什么呢,我可比你大一些!”丹贝尔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夏尔这小子分明是在调笑她。 “哈哈,那我走了,克莱芒丝女士,请保护好丹贝尔女士。”夏尔站起身优雅地点点头,随后离去。 “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你看看!”克莱芒丝看着夏尔离去,急忙揭开裙子内衬,里面缝制了一排皮袋子,上面插着一把把匕首。 “克莱芒丝,穿好衣服吧,别着凉了!”丹贝尔无语地给克莱芒丝穿好衣服,心里却在想着夏尔的话,难道真的有人来杀她? 第八十一章 觊觎者 夜幕降临,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病人了吧,梅斯梅尔伸了伸懒腰,准备关门回家。 “梅斯梅尔医生~好久不见。”走廊的尽头忽然走来一个人,身披黑袍,脸戴金色面具。 “蛇王大人,您可好久都没找我了,希望不是很难搞的事情。”梅斯梅尔看到蛇王,淡淡一笑,因为他除了医生的身份外,还是眼镜蛇帮在奥顿区的负责人,除了几个高层外,连眼镜蛇帮的小弟们都不知道老大天天在给他们治伤。 “梅斯梅尔医生,我一般也不会找你的,因为你每次总是有些神经质。”蛇王冰冷地说道。 “可能吧,我已经努力在改了,您请进。”梅斯梅尔轻笑一声,邀请蛇王走进了诊所。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刽子手。” “刽子手?他怎么会惹上眼镜蛇帮?”梅斯梅尔一愣。 “不是要你杀了他,这个人不简单,他现在是晓在明面上的代理人,而且搭上了王后那条线,晓主导的香水生意已经严重打击了我们的产业。”蛇王解释道。 “晓?我知道,前一阵子确实是有点活跃,不过现在倒是挺老实的,您希望我怎么做?”梅斯梅尔点点头。 “问他要出香水的配方,或者是晓的情报,我相信你会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问题,杀几个人可以吧?” “嗯,就是别把场面搞得太血腥,不然我每次都要给你善后。”蛇王站起来准备离去。 “您还没说名字呢?” “夏尔。” “对了,还有一个目标,派人去恐吓一下,做的隐秘些,时尚之家的丹贝尔。” “夏尔......好吧,我尽快给您好消息~不送~”梅斯梅尔看着蛇王离去,轻轻地念叨着夏尔的名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 “克莱芒丝,帮帮忙吧。”丹贝尔回头对克莱芒丝说道,今天时尚之家格外的忙碌,尤其是二楼的香奈儿,因为第二批货已经到了,而且居然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香型,这就让贵妇们更疯狂了,第一批货已经买不到了,现在说什么也要拿下第二批货,即使是价格涨了25%。 “可是我需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您呢?”克莱芒丝有些犹豫。 “都这么久了,我想夏尔是不是有点担心过度了,没事,你去吧,我看你好像也很想试试新的香水。”丹贝尔笑道。 “嗯,不过您别离开太远了。”克莱芒丝笑着走到了贵妇中间,开始帮忙维持秩序。 丹贝尔看着店面繁忙的景象,微微一笑,自从第一次夏尔来交接拿钱后,后来的事情都是巴米他们在做,算起来夏尔好久没来了,想到这里,丹贝尔感觉到这里有些吵闹,准备去一楼的街面上透透气,因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呼~ 徘徊在街道上的丹贝尔感觉到很舒服,这里毕竟人流没那么多,而且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可能是早上,所有还没那么刺眼吧。 丹贝尔忽然张开手臂,迎接着阳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普罗旺斯的乡下,她就是这样站在田野上拥抱太阳的。 夏尔远远地看着丹贝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其实是来看看第二批货的销量如何的,但是还没到店门口就看到了丹贝尔,丹贝尔转头间也看到了远处的夏尔,接着报以微笑。 阳光固执地闯进了两人中间,夏尔看着丹贝尔,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涌了上来。 咔嚓~ 几个醉汉跌倒在远处,手里拎着破碎酒瓶子在那里喊叫着,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夏尔向丹贝尔走去,他没看见克莱芒丝,想问问怎么回事。 那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朝着丹贝尔的方向走去,夏尔忽然涌起一股危险的感觉,再看那几名醉汉,虽然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稳,但是手里却紧紧地攥着玻璃渣子,十分有力。 “夏尔?怎么了?过来呀~”丹贝尔朝他招了招手。 突然,那几个醉汉加速了,手里的玻璃渣子挥舞着冲向了丹贝尔。 第八十二章 警告 丹贝尔直接被吓到了,但是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而是立刻转身朝后跑去。 夏尔在看到醉汉加速时也动了,而且速度更快,几秒就追了上去,然后一脚踹在一个醉汉背上,把他直接踢翻在地。 但是另外两个仍然不管不顾,继续冲向丹贝尔,丹贝尔此时离店铺有一个街道那么远,所以在此之前,肯定会被醉汉追上,不过她很聪明,没有沿着直线跑,而是不断地在街道上寻觅着遮挡物和阻碍。 那两人见到夏尔阻拦,决定分头行动,一个继续追丹贝尔,另一个则是摆平夏尔再说。 一上手夏尔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是醉汉,而且身上也没有一丝酒气,身手也意外地好,他虽然和戴蒙学了几手,但是打架还是不够在行,此刻只能堪堪和这个醉汉打个平手。 而最后那个醉汉则是快要追上丹贝尔了,路上的行人纷纷让开,也没有人上前帮忙,夏尔看地大急,这个克莱芒丝到底怎么回事! 嗤~ 远处的丹贝尔直接扯破了长裙的下半段,因为这样根本跑不快,现在丹贝尔的裙子已经被扯到了膝盖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还有几百米,即使是这样,夏尔估计也来不及了,看这些醉汉的身手,绝对不是丹贝尔能应付的,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袭击案。 唰! 玻璃渣子狠狠地划过夏尔的咽喉,他急忙朝后一躲,极速思考着怎样摆脱这个醉汉,等警察赶来的话,估计早着呢,只能靠自己了。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明天你就会飘在塞纳河里。”醉汉凶狠地盯着夏尔威胁道,现在这么多人,他也看出来了夏尔本事不小,一时间拿不下来,于是威胁道。 “你们是“香水王”派来的?”夏尔忽然问道。 “什么“香水王”,“臭水王”的,我不知道!赶紧滚!”醉汉作势又要上前刺夏尔。 夏尔边躲避边观察着这个醉汉的神色,他在听到“香水王”的时候没啥反应,估计只是被派来干脏活的人。 “你是眼镜蛇帮的!!”夏尔忽然叫道,换了一种说法。 “该死的!”醉汉神色一变,决定下死手了,再一次朝夏尔扑了过去。 夏尔一直在躲,他知道动起手来拿不下这个身手矫健的醉汉,所以在等一个机会。 醉汉也看出来了夏尔虽然身体强壮,但是不是他的对手,攻势更快,完全放弃了防御。 夏尔看到醉汉完全放开了防御,瞅准机会,在又一次躲避后,从衣服里摸出一瓶黑色药水朝醉汉脸上砸了过去。 砰! 玻璃瓶直接被醉汉的胳膊撞碎,他脸上接着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因为他的脸不能动了。 那是一瓶毒药,和给皮埃尔使用的一样,强烈的神经灭杀药剂,先是碎玻璃渣划破了他的脸,接着四溅的药水直接落到了伤口上,沿着血液还有呼吸道钻了进去。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毒素已经进入了咽喉,接着就是一路往下,醉汉捏着自己的脖子,涨红了脸,在地上不断地打滚。 这种毒素的烈度夏尔很清楚,他上次也不过只是给皮埃尔滴了几滴,就有那么大的作用,现在一整瓶砸在了醉汉脸上,绝对能让他后半生只能躺着了。 夏尔不顾在地上抽搐的醉汉,抬起腿就奔向了丹贝尔。 此时剩下的那个醉汉已经把丹贝尔堵在了街口的墙边,狞笑着准备上前,他们这次得到的命令是别弄死人,毁了丹贝尔即可,那么划破她的脸不就行了吗? “真是可惜了你这个美人啊~”醉汉残忍地提起玻璃渣子,准备划破丹贝尔的脸。 丹贝尔此时眼中也流露出惊恐,但是她知道不能示弱或者强硬反击,无论如何都可能刺激到这个醉汉,而且这个人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看起来夏尔说的对,是有人开始动手了。 远处的夏尔还在朝这里急速奔跑着,丹贝尔忽然对着那名醉汉说道“我给你一千里弗尔,你放过我吧。” 她需要尽可能地拖拖时间。 “嗯?一千汉正准备继续说话,就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那个年轻人又追上来了,接着脸色一变,远处的同伙一个在地上翻滚着,另一个也挣扎着爬了起来,朝这边追来。 “臭婊子!你诈我!”醉汉满脸怒容,大声吼着朝丹贝尔冲去,不过丹贝尔在他回头那一下直接跑路,等他转过身,丹贝尔已经跑了十几米了。 醉汉怒吼着冲了上去,夏尔也快赶到了,准备飞起一脚踢翻醉汉,但是这个醉汉身手异常敏捷,直接躲了过去,而且顺手在夏尔小腿上划了一下,鲜血四溅,夏尔疼得冷汗直冒,但还是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店铺已经很近了,瑞富丽街区一般没人敢闹事,所以警察们都比较放松,不过这会也发现了异常,就看到一个男人追赶着一位女士,而那个男人身后有一个年轻人也在跑,还洒了一路鲜血。 店铺还有五十来米,丹贝尔咬牙坚持着,远处贵妇们惊恐的表情她都能看到了,而克莱芒丝也在二楼看到了这个场景,脸色大变,直接转身往街上冲来。 警察的呼哨声急促地响起! 克莱芒丝也冲出了店铺! 醉汉没有选择逃脱,而是更加不要命地冲了过去,他一定要完成任务! 丹贝尔咬着牙继续跑着,忽然不知道被地上什么东西绊倒了,夏尔脸色大变,这一下,醉汉直接冲到了丹贝尔身后,高高举起玻璃渣子,狠狠的划向了丹贝尔的脸庞,丹贝尔的脸色终于变了,准备伸出胳膊阻挡。 噗嗤~ 她的手臂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被扑到了地上,醉汉的玻璃渣子没入了夏尔的后背。 咻! 她又看了看醉汉,此时咽喉处扎了一把匕首,远处的克莱芒丝满脸焦急地正朝她跑了过来。 “没事吧,丹贝尔女士。”夏尔的声音响起。 丹贝尔一愣。 夏尔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挣扎着爬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缝合 “夏尔,你没事吧!!”丹贝尔急忙站起来扶住夏尔,又看了看他背后扎着的玻璃。 “没事,就是腿受伤了。”夏尔咧着嘴笑道,接着从后背拽出了一片白布,丹贝尔撕下的半截裙子,这是他刚刚在路上捡的,总比空手要强。 结果就派上大用了,这布料很结实,刚才丹贝尔撕扯的是针线连接的地方,所以才能扯下来。 丹贝尔绝对不能死,这对于他刚刚开始的事业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打击,到时王后肯定会抽身退出,自己也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情急之下他就把布料胡乱塞到后背然后当垫子了。 好在这只是玻璃渣子,不是匕首,不然危险了。 “走吧,我扶你。”丹贝尔小心地扶着夏尔向着店里走去,此时警察已经赶到了,克莱芒丝留下来应付警察,至于店里的贵妇们则是纷纷告辞,表示以后再来,这里居然出现了袭击案,她们可不敢多呆。 四楼办公室。 “嘶~”夏尔嘴里咬着一个毛巾,然后把一瓶烈酒倒在了腿上的伤口,看地丹贝尔眼皮直跳,不知道夏尔为什么这么干。 “你不明白,不清洗干净的话,就会死的。”夏尔苦笑道。 “噢,那你还需要什么?”丹贝尔急忙问道。 “会针线活吗?” “会啊,我手艺很好。” “把针拿来,然后放到蜡烛上烤一会,接着给我缝起来。” “啊?好吧......”丹贝尔先是一愣,然后根据夏尔的吩咐,先是把针消了毒,然后用酒洗了洗手,接着对着夏尔的伤口开始缝合。 “别抖,我可是相信你的手艺啊~”夏尔看丹贝尔迟迟不肯下针,鼓励道。 “好吧,你忍住。”丹贝尔一咬牙,开始缝合起来。 十分钟后,夏尔看着细密的阵脚,感觉到自己可能受了太多的苦,缝合很重要,但是也没必要像缝纫机那么密吧,而且还有一个不错的收尾。 “好手艺~”夏尔灌了一口酒,朝着丹贝尔伸出了大拇指。 “你没事就好,我还怕缝补不住......”丹贝尔也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今天大家真的很狼狈。 “夏尔!丹贝尔姐姐!你们没事吧?”克莱芒丝推门而进,急切地问道。 “警察那边怎么样了?”夏尔眉头紧促,这个克莱芒丝今天要是在丹贝尔身边,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警察带走了三个醉汉,说丹贝尔小姐休息好以后可以去夏特勒立案.......”克莱芒丝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看到夏尔的脸色十分阴沉。 “夏尔,你不要怪她了,今天是我让克莱芒丝留在店里帮忙的,然后偷跑出去透气的。”丹贝尔急忙站在两人中间解释道,当然主要是给夏尔说的。 我没想到这种事来得这么快!以后你要加倍小心才是,另外,克莱芒丝,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夏尔觉得必须警告克莱芒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莱芒丝低头回答道,她其实还想顶几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尔给她的感觉和佩恩先生有点类似,让她也不敢再反驳了,难道这家伙是佩恩先生的亲戚? “好了,夏尔,我们以后会小心的,这次怎么处理好一点?”丹贝尔问道。 “这次的背后黑手肯定是眼镜蛇帮,不过我看他们的目的只是警告,因为没有拿匕首,而且是伪装醉汉袭击这种意外,估计也不想闹大。不过他们不想闹大,我们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过几天去夏特勒你就表示这是一件醉汉袭击案就行了,不过你要给警察说醉汉一直嚷嚷着什么眼镜蛇帮。” “好吧,他们要是再来怎么办?”丹贝尔有些担忧。 “眼下虽然还不是开战的时候,但这件事情必须让王后知道,你找个机会透露出眼镜蛇帮的举动,让王后敲打一下他们背后的人,还有记得带上最近的收益,给王后展现我们的价值,另外我会让佩恩先生再派几个人过来保护你的。” “好吧,那你怎么办?我估计他们也会找你的........”丹贝尔其实非常有胆识和智慧,这次要是换成那些贵妇们,估计就只剩下尖叫等死了。 “我会注意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手了,我得把祖母他们送到父亲那里了,另外我家里还有好些个助手呢,问题不大。”夏尔说罢站起身,身体一阵摇晃。 “你要去哪里,休息一下吧,稍微缓一缓,然后我派人送送你~”丹贝尔见夏尔要站起来急忙扶住他。 “好吧......不过天黑前我必须走。”夏尔又坐了下来,现在确实是行动不便。 今天因为意外,时尚之家早早关门了,此时店里只有夏尔,丹贝尔和克莱芒丝三人,不过克莱芒丝一直守在门口。 “你今天不怕吗?我看你还能唬住那个醉汉。”夏尔看着换过衣服的丹贝尔笑道。 “怕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想想办法,我小时候在家里被野狗追过,一味地逃跑并不行,假如真的被逼到绝路,也要和它对峙,甚至是吓唬它,千万不要示弱,不然就完了。”丹贝尔递给夏尔一杯酒。 “嗯,说的不错,消灭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直面恐惧。”夏尔赞叹道,丹贝尔今天的表现确实很出乎他的意料。 在两人的闲聊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尔恢复了体力,站起身,在丹贝尔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然后由店里的人送夏尔回去。 到达地狱街时,夏尔松了一口气,起码这一路上没有遭到袭击,接着他看向了阁楼,却感觉到一丝古怪,因为平时这个时候,老尼尔他们一般会在他们那个区域闹腾一阵,比如喝喝酒,赌赌钱,但是现在却十分的安静,夏尔绝不会以为他们是开始养生了。 而且一楼的窗户里透露出一丝亮光,隐隐可以听到安娜的笑声,以及另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夏尔头皮一阵发麻,眼镜蛇帮这群畜生,还真是找上门了,他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但是不能排除有眼镜蛇帮的暗哨。 不过时间已经不容许他犹豫了,夏尔镇定地绕过阁楼,先去了药房,那里藏着火枪。 将火枪别在腰后,夏尔再一次回到了阁楼门前,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巴蒂斯特~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你看看谁来了~你的舅舅埃德加,快过来~”安娜坐在桌子旁,笑着朝夏尔挥手道,只是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你好,夏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梅斯梅尔,是一位医生,不得不说,安娜女士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我再大个几十岁,我一定要追求她~”穿着一身蓝色长袍,头戴软顶帽的梅斯梅尔笑着站起来,朝夏尔微微点头。 第八十四章 医生 夏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诡异的家伙出现在这里,而且只有安娜在,其他人说不定都被他控制住了,或者是杀了? 镇静,心不能乱! 夏尔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梅斯梅尔面前坐下,然后哄着安娜拿走了那把手术刀,梅斯梅尔并未阻止,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梅斯梅尔医生,你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另外我家的其他人呢?”夏尔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噢,我让他们先睡觉了,不要打扰我们,但是安娜女士很有趣,所以我就和她多聊了一会,对吗?安娜女士~”梅斯梅尔笑着问安娜。 “是啊,巴蒂斯特,你觉得劳拉怎么样?她是你舅舅特意从约翰家族中挑选出来的,等明年,你们就结婚~”安娜微笑地说道。 “........”夏尔。 “夏尔,恕我直言,安娜的状况可能会很快恶化,我估计再有几个月她可能就完全记不得你是谁了,甚至于谁都不认识了。”梅斯梅尔叹了一口气。 “有办法治疗吗?你不是说你是医生吗?”夏尔突然问道。 “嗯?没办法,这种病是脑子出了问题。”梅斯梅尔一愣,他倒是很佩服夏尔的镇定,居然还真地和他聊起了安娜的病情。 “那你也不该把刀子给她玩。”夏尔眼中涌现出一阵愤怒。 “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医生,身上也没其他东西了,再说了有我看着,你还没回来,她就弄伤自己的话,我也没办法好好威胁你,不是么?”梅斯梅尔笑着拿出了另外一把手术刀。 “你到底是谁,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夏尔强压心中的怒火。 “第一,交出配方。第二,佩恩是谁?很简单吧,还有就是别讲废话,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梅斯梅尔手里的手术刀如蝴蝶般舞动,嘴里则是说得轻松写意。 “一切都是佩恩找我的,我只是负责搭上王后的线,配方怎么可能给我?至于佩恩的真实身份,我一个跑腿的怎么会知道?”夏尔表示确实不知道。 “夏尔,你见过人的大脑吗?”梅斯梅尔对夏尔的话没有反应,反而是笑着谈起了解剖学。 “见过,你忘记我是一名刽子手了。”夏尔冷冷地看着梅斯梅尔。 “噢,对不起了,是我的失误,不过我想说的就是,我作为一名医生,根本就不信那些放血疗法,草药毒物之类的东西,我相信科学!”梅斯梅尔站起来踱着步子,然后慢慢走到了安娜身后。 “你要干什么,住手!”夏尔急忙起身试图阻止这个疯子。 “我劝你不要动,因为我的刀可是很快的~”梅斯梅尔笑容更盛,接着刀光一闪,安娜左侧的一缕头发出现在他手中,夏尔看到这一幕只能坐了回去。 “我还没说完呢,安娜的脑子出了问题,以我对于大脑的研究,我认为如果可以切除额叶部分,这里是负责思维和判断的部分,相信能帮助到她,可以吗?”梅斯梅尔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刀子在安娜额头前的一处不断比划着。 “你先放开祖母,然后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夏尔看着这个变态眼中渴望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率会真的干出这种事,急忙说道,先要劝他远离安娜。 “噢,那太可惜了,我其实对这个实验更感兴趣!”梅斯梅尔沮丧地说道,然后又坐了回去。 现在夏尔和他相对而坐,安娜在他们中间,夏尔通过刚才这家伙的出手速度,大概能判断出自己有多少时间可以开枪。 1秒......... 这个距离下,夏尔估计梅斯梅尔可以在一秒内割断安娜的咽喉,他不能冒险。 “说吧。”梅斯梅尔懒洋洋地玩弄着手里的手术刀。 “配方很长,我要写下来。” “你直接说,我能记住。” “我相信你的记忆力,但是这里面有很多专业的名词,我恐怕你会记错。” “嗯,说的是,夏尔,我很欣赏你的严谨,给你。”梅斯梅尔说着从长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还有一只铅笔。 夏尔略微惊讶,现在的铅笔仍然是一种较为昂贵的书写工具,主要供贵族、富商和知识分子使用,而其他普通民众通常使用羽毛笔、鹅毛笔等传统书写工具,梅斯梅尔这家伙看起来倒是舍得花钱。 接过铅笔后,夏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他写了最长的一个配方,而且掺杂了其他一些配方里的材料。 五分钟后,配方才写完,夏尔看了看手中写满字的本子,然后递还给梅斯梅尔,梅斯梅尔接过来一看,眉头皱到了一起。 “你不会是骗我吧,这些材料这么便宜?你们的香水却卖那么贵?”梅斯梅尔不禁很怀疑,因为这些材料真的不贵。 “梅斯梅尔医生,材料是不贵,但是生产步骤和调配手法很麻烦,需要我给你写下来吗?”夏尔解释道。 “多吗?” “起码还得几页吧。” “配方我可能记错,但是操作方法应该可以,况且这铅笔也快写没了,你直接说吧。”梅斯梅尔看了看手中的铅笔头。 “嗯,我过来跟你说吧,要配合配方一起。”夏尔站起身问道。 “呵呵,可以啊~”梅斯梅尔知道夏尔可能在打一些主意,但是他不在乎,从夏尔的走路步伐和动作看,十个夏尔都不是他的对手,论起近身肉搏,他不下于蛇王。 夏尔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了梅斯梅尔身边,然后开始指着本子上说“你看这里,普罗旺斯柑橘一般要用二十磅,通过反复挤压,过滤,得到大概不到一磅的原液.......” 夏尔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梅斯梅尔有点愣,这个年轻人好像还真是给他讲步骤啊,看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不过他也没有放松警惕。一只手举着本子,另一只手仍旧拿着手术刀。 “还有这里,香草根需要经过暴晒,然后打碎......”夏尔边说边看了一眼梅斯梅尔的眼睛,这个死变态此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本子上夏尔手指的地方,但是手里的手术刀却是隐隐地指向这边,而且那边的肩膀也微微耸起。 “说完了,你记住了吗?”夏尔指着最后一个材料问道。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麻烦啊,我觉得......”梅斯梅尔话还没说完,就瞥到夏尔另一只手从背后飞快地拿出一个东西。 火枪!!! 梅斯梅尔眼中瞳孔骤然收缩,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拿起手术刀极速地划向了夏尔的咽喉。 但是夏尔也不慢,练就无数次的射击速度此时完全发挥了出来。 噗嗤! 手术刀狠狠地刺入夏尔的身体! 砰! 同时枪声响起! 第八十五章 威严的安娜 随着火枪的击发,室内骤然一亮,紧接着夏尔吐出一口血,倒飞而出。 梅斯梅尔刚才的一刀被夏尔另一只抬起的胳膊挡住,但是他反应很快,几乎是同时就一脚踢在夏尔肚子上。 不过近距离的射击还是几乎打烂了梅斯梅尔的脸,甚至是掀翻了他的一部分头盖骨,但是他居然还站了起来,顶着满脸鲜血,蠕动的血管和半个裸露的大脑站了起来。 这还不死!!! 夏尔现在几乎动不了了,刚才梅斯梅尔那一脚绝对踢断了他的几根肋骨,甚至是内脏都受伤了。 梅斯梅尔张着双臂,喉咙里发出着毫无意义的嘶吼声,但是他强烈的怨念让他想要抓住夏尔同归于尽,尽管他动作很迟缓。 夏尔刚抓住桌子腿挣扎着站了起来,就被梅斯梅尔扑倒了,那双大手死死地箍住了夏尔脖子! 夏尔另一只手捶打着梅斯梅尔的脑袋,刚才被踢中时,另一把枪掉了出去,否则现在就能解决了。 梅斯梅尔的执念太强了,夏尔感觉到透不过气来了,朦胧中,他看到安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扑到了梅斯梅尔的身边,疯狂地打着梅斯梅尔的脖子,脸,以及那裸露出来的脑子。 “你疯了吗!!!伤害我的儿子,你的外甥!!!!该死!!!该死!!!”安娜的声音由疯狂到微弱,最后也晕倒在一边。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夏尔急忙抓住梅斯梅尔的双手,将它们掰开,接着就看到了这家伙脸上和脖子上到处都是刀刺的伤口,接着他又看到晕倒在一边的安娜,满身是血,手里抓着刚才放到桌上的那把手术刀。 “祖母!”夏尔把已经死透的梅斯梅尔从身上推开,然后忍着浑身剧痛,扶起了安娜,急忙试探她的脉搏,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夏尔艰难地把安娜抱起来,坐到椅子上,然后去找老尼尔,他现在状态很差,需要帮手。 万幸的是老尼尔他们只是被不知名的药物弄晕了,夏尔摸出那瓶曾经唤醒让娜的药剂弄醒了老尼尔。 “夏尔怎么了!!”老尼尔悠悠转醒,接着就看到满身是血的夏尔。 “家里遭贼了,我已经杀了他,快来帮我!”夏尔并没有弄醒其他人,他只信任老尼尔。 “好,我扶着你。”老尼尔没有丝毫犹豫就站了起来,接着就和夏尔回到了客厅,看着满地狼藉,直皱眉头。 “我们把尸体处理了,这件事我不想引起警察的注意。”夏尔指着梅斯梅尔的尸体说道。 “好,安娜没事吧?”老尼尔看着晕倒在椅子上的安娜。 “没事,只是受到了惊吓,晕过去了,动手吧。”夏尔伤感地说道。 收拾尸体以及现场对于老尼尔和夏尔来说很简单,他们把梅斯梅尔的尸体装进麻袋,并详细搜索了整间屋子,找回了梅斯梅尔被崩飞的头盖骨,接着把麻袋放到了专门运送犯人尸体的车上,第二天由助手们埋掉。 接着两人开始清洗现场,包括血迹,衣服碎屑,那两把枪夏尔叫醒老尼尔前自然是收起来了,忙活了一个小时才搞定,然后夏尔帮安娜清洗了手上的血迹,好在她身上还什么痕迹,由老尼尔抱着送回了卧室休息。 “夏尔,我帮你吧。”弄完这一切后,老尼尔指了指夏尔胳膊上还插着的手术刀,刚才事情紧急,他怕拔了刀,手上没劲了,现在可以处理了。 除了胳膊的伤外,肋骨的断裂不是很严重,夏尔估计得休息一段时间了。 “老尼尔叔叔,去看看玛丽吧,没事的话别弄醒她了。”夏尔吩咐道。 几分钟后老尼尔回来,点了点头,接着欲言又止。 “老尼尔叔叔,这件事不简单,警察介入的话很麻烦,我不想惹麻烦,你帮我保守秘密吧。”夏尔看出了老尼尔的想法。 “我只是担心你。”老尼尔的忠诚毋庸置疑,他只是担心夏尔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没关系的,这种事再不会发生了,我先去休息一下了,估计肋骨断了,最近处决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嗯,没问题。”老尼尔点了点头,扶着夏尔回去休息,肋骨骨折,一定要休息,现在夏尔不敢去找那些所谓的医生,因为现在的医生们还在用放血疗法,即使是有手术也没有消毒的概念,还不如就靠自己静养呢。 接下来的几天内,夏尔都在家躺着,期间巴米来过一次,对于夏尔受到的袭击非常愤懑,这充分说明了晓的失职,南部的这几个街区理应被晓牢牢控制,但是现在却遇到这种事,让巴米愧疚无比,恨不得马上带人去扫荡奥顿区的眼镜蛇帮。 但是夏尔很冷静,嘱咐巴米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梅斯梅尔虽然大概率是眼镜蛇帮的人,但是现在开打毫无意义,且胜算不大,还是专注于香水生意,不过这次对于丹贝尔和他的袭击,让他心里也觉得有必要加强安保了。 夏尔决定身体好一些就将所有晓的头面人物召集到一起,加强一下对南部这几个街道的掌控权,他不容许再出现这种事情。 ....... “夏尔,安娜夫人可能不行了......”玛丽眼眶红红的,那天她醒来后就一如往常一样去准备叫醒安娜,但是安娜却一直沉睡不起,这几天来都是半睡半醒,即使醒来也是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夏尔也去看了几次,但是毫无办法。 “唉,我知道了,你去给祖母喂一点鱼汤吧,我行动方便一点,就去陪她。” “嗯......” 三天后,夏尔握着安娜的手,看着她又一次慢慢醒来,但是这次不同以往,安娜的眼睛略微清澈了一些,而且她居然认出了夏尔。 “夏尔,我感觉.....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我和你祖父带着你父亲,一起在鲁昂的......乡下,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祖母,我带您回去吧,您能坚持住吗?” “我可以吧,夏尔,你是个好孩子,真希望能看到你把那个手镯戴到你的妻子手上啊,桑松家族靠你了,雷恩呢?” “我让老尼尔叔叔去接他了,马上就回来。” 半个小时后,雷恩火急火燎地回来了,此时的他已经长高了不少,也褪去了顽皮,开始有了军人的模样。 “祖母!哥哥!我回来了,前一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雷恩握住安娜的另一只手,趴在床边哭泣着。 “雷恩,你长大了,不是个小孩子了,真好.......” 安娜说完后就没了动静,夏尔默默地流着眼泪,威严的安娜终于卸去了责任,离开了。 第八十六章 葬礼 安娜的葬礼很隆重,她被安葬在巴黎城外一处景色优美的山丘上,因为巴黎内部的墓地不允许刽子手们安葬,所以桑松一世就在这里买了一块地作为家族墓地,不过这样也好,恰好避免了即将到来的大动乱,因为到时一些打着革命名义到处劫掠的暴民会洗劫那些墓地,翻出贵族们的骸骨,抢夺陪葬品。 法国几乎所有的刽子手,刑讯官家族都派人过来了,比如约翰家族的霍恩,他的父亲就是安娜口中的埃德加,现在埃德加年纪也不小了,约翰家族由霍恩当家,鲁昂是北部诺曼底大区的中心,所以约翰家族掌控了附近区域的刽子手业务。 霍恩很难受,因为安娜是他的姑姑,从小就对他很好,这个孔武有力的刽子手此时哭得像个孩子。 至于费黑家族,来的是副首领,文森特,费黑家族以罗讷-阿尔卑斯大区的里昂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业务,夏尔知道他们的一个分支后来去了意大利和美国,演变成了黑手党,文森特不苟言笑,是一个略显阴鸷的中年人,他带来了首领约瑟夫的问候,表示安娜的离去让刽子手们失去了一个精神图腾。 当然夏尔和雷恩也见到了桑松三世,他拄着拐杖,在一个女人的搀扶下,默默地坐在地上,看着安娜的墓碑发呆。 “父亲,祖母说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和祖父带着您回到了乡下。”夏尔的声音很平淡,因为这个父亲现在让他很陌生。 “夏尔......对不起。”桑松三世喃喃地说道,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您还回去吗?”夏尔问道。 “不了......”桑松三世摇了摇头,夏尔点点头带着还想说话的雷恩离开了,临走前他告诉霍恩叔叔,稍后可能要回一趟鲁昂,到时候可能有些事情需要约翰家族的支持,霍恩表示没问题,他一定尽力而为。 ...... 三周后,夏尔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期间他和丹贝尔那边都没有事情发生,主要是因为他让丹贝尔向王后那边表达了对于人身安全的担忧,现在的香水每天源源不断地秘密送往丹贝尔的商店,然后以这里为中转,再向巴黎以外扩散,丹贝尔还发展了几个其他城市的渠道商,这些人都是闻风而来的,每天流转的金钱自然是非常庞大。 王后对于丹贝尔和夏尔遇袭十分愤慨,现在“香奈儿”的收入完全超过了“香水王”那边,而且双方差距越来越大,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断了她的财路,不过丹贝尔表示夏尔不想引人注目,只想好好为王后和陛下挣钱,于是国王陛下召见了奥尔良,声明丹贝尔作为王后的朋友,居然在当街遇袭,奥尔良肩负巴黎司法和警察系统的职责,是极大的失职。 同时国王也暗示奥尔良,作为“香水王”的大股东,他知道眼镜蛇帮这种地下势力也在股东的行列,但是国王不可能和地下世界扯上关系,那样会玷污王室的名誉,所以让奥尔良去出面警告眼镜蛇帮,不要再搞小动作,不然将严厉打击。 ...... 雨隐酒馆四楼,此时晓的所有头面人物都到了,除了戴蒙和克莱芒丝,戴蒙现在负责看守秘密工厂,克莱芒丝则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丹贝尔,不过现在长裤帮的中坚力量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现在代表长裤帮的是马克。 “巴米,你对咱们地盘的掌控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佩恩的声音十分愤怒。 “对不起,老大.......”巴米急忙站起来,低头认错。 “再有下次,这个位子就不是你的了。”佩恩警告道。 “是!老大。”巴米是真地懊悔,丹贝尔的事情倒还好说,但是这次居然被偷家了,假如夏尔有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从现在起,你要把从地狱街到圣安托万街经营成铁桶,街面上要随时有我们的人,时刻关注是否有陌生面孔,尤其是雨隐酒馆,还有咱们的赌场,另外,夏尔的家附近给我加派人手,他是我明面的代理人,我不希望再出现袭击夏尔的事情发生!” “好的!以后谁也别想染指咱们这里!即使是眼镜蛇帮!”巴米凶狠地说道。 “弗里曼,查的怎么样了?”佩恩点点头,看向另一边的弗里曼,上次丁康吉党被巴朗登扫荡后元气大伤,让弗里曼认识到了佩恩背后深不可测的势力,算是彻底归顺了。 “佩恩先生,眼镜蛇帮在咱们奥顿区的头目是一位医生,知道的人不多,叫梅斯梅尔,我想袭击夏尔的人就是他,不过这个人很厉害,我都不是对手,估计和戴蒙差不多吧,我不知道夏尔是怎样逃脱的,而且自从袭击发生后,梅斯梅尔就不见了,现在奥顿区的眼镜蛇帮乱成了一团。”弗里曼讲述着当前的情报。 “嗯,夏尔的事情,你们不要操心了,只需要保护好他。”佩恩点点头,眼镜蛇帮这次居然派来这么一个高手,算是下血本了,不过本来他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是翻船了。 “佩恩先生,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趁机扩张,吞下整个奥顿区!”马克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赌场虽然赚钱,但他还是很想念热血街头的日子。 “你们怎们看?”佩恩淡淡地问道。 “我觉得也有必要报这个仇,现在他们的老大不知道去哪里了,咱们就和他们开战!”巴米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我建议克制一点,毕竟奥顿区只是眼镜蛇帮的一个分区,梅斯梅尔不仅是一个高手,而且据说这家伙十分变态,一出手就是血腥无比,蛇王也不敢随意用他办事,才让他在这里呆着,这次梅斯梅尔失踪,外界一定会以为是晓干的,我们虽然没做过,但是这个时候再打过去,怕是要引起眼镜蛇帮的疯狂报复。”弗里曼抽着烟斗,表示反对。 “怎么,你怕了!!!”奥蒙也是个火爆脾气,他和夏尔的关系也不错,这次夏尔被袭击,巴米被佩恩先生责备,奥蒙一肚子气。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打打杀杀不是解决办法。”弗里曼却没有生气,而是轻蔑地看着奥蒙。 “你!!!”奥蒙眼一瞪,就要发作,他现在的身手可不比以前,戴蒙教了他很多。 “都住口!”佩恩敲了敲桌子,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第八十七章 沉默的眼镜蛇 “全面开战不现实,眼镜蛇帮是庞然大物,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好根基,但是我们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巴米。”佩恩看着巴米说道。 “老大!” “除了刚才说的全面掌控我们的地盘外,你逐步往外走,现在奥顿区除了眼镜蛇帮,还有哪些势力?” “还有车夫行会,主要是一些送货送人的苦力,他们抱团在一起,倒没有多大攻击性,还有......噢,还有就是布朗兄弟。” “车夫行会警告一下,让他们守好规矩就行了,不过这个布朗兄弟是什么?”佩恩表示没听过。 “佩恩先生,就是干着贩卖人口起家的兄弟俩,他们从巴黎以外的各个村庄,城镇搜寻小孩子,然后带到巴黎,卖给贵族,妓院,或者制作成残废用来乞讨。”弗里曼解释道。 “这和眼镜蛇帮有什么关系?” “他们做大以后,就把老窝放在了奥顿区,这里是眼镜蛇帮的地盘,所以他们为了寻求眼镜蛇帮的庇护,每年也会上交不少钱,您的意思是让巴米收服他们吗?”弗里曼问道。 “收服?呵呵,我可不是什么都要的,这帮垃圾是眼镜蛇帮的狗腿,又干着这么恶心的勾当,简直是污染了奥顿区。”佩恩冷冷地说道。 “老大,您说,怎么办?”奥蒙大声说道。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佩恩淡淡的语气让弗里曼一阵心惊,那可是十几个人呢。 “好!”巴米和奥蒙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兴奋,因为布朗兄弟两个也曾在他们小时候打过小乞丐们的主意,巴米这群小伙伴简直是恨透了两个人渣。 “佩恩先生,这会不会闹大了......万一警察那边......”弗里曼略微有些担心。 “警察不会管,弗里曼,你最好不要一直质疑我。”佩恩冷冷地看了一眼弗里曼,弗里曼急忙坐了起来,不再说话,既然佩恩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么估计夏特勒那边就不会过问了,他这次确实是话多了。 “琳达,这个月流水多少?”处理完大事情,佩恩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琳达。 “佩恩先生,这个月总计出货三批,每次500瓶,丹贝尔女士那边交割的流水是四十万里弗尔,我们分账十万左右,再加上各赌场,酒馆,贩卖消息的抽成,我们账上有十二万左右。”琳达冷静地说道。 除了佩恩外,其他人都惊呆了,才一个月啊,香水就卖了十万多,这简直是座金山啊,弗里曼此时内心后悔不已,难怪戴蒙说佩恩先生看不上他的生意,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两成,以后佩恩先生的大腿绝对要狠狠地抱紧。 “不错!记住,这只是开始,巴米,拿钱给弟兄们换装备,无论是刀具还是火枪,你到黑市上去搞回来,另外,马克,你再派几个人去丹贝尔女士的店铺周围,日夜蹲守保护,我害怕克莱芒丝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弗里曼,给我时刻掌握眼镜蛇帮的动静,随时告诉巴米。”佩恩说完起身离去。 “好的,佩恩先生。”众人急忙站起来。 ...... 奥尔良府邸。 “公爵大人,陛下跟您怎么说的?”雅克看见奥尔良从凡尔赛宫中出来后就一直心情不好。 “医生还没出现?”奥尔良没有回答,而是询问梅斯梅尔的下落。 “没有,这个疯子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而且我看夏尔也好好的,难道是死在夏尔手里了?”雅克对此也摸不着头脑。 “不可能,夏尔只是个刽子手罢了,他不会是医生的对手,一定是那个佩恩。”奥尔良眉头紧锁,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佩恩开始显露出了不弱的能力。 这个佩恩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先是整合了奥顿区的大半地下组织,然后通过夏尔搭上了王后的线,还拥有新型香水的配方,奥尔良家族在巴黎经营了这么多年,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类似的势力。 “这个晓是一个大患!我亲自出手吧,一举歼灭他们!”接连的失败让雅克嗅到了一丝危机。 “前一段时间,巴朗登带着近卫军把丁康吉党扫了,我的人在宫廷门口看到了夏尔和巴朗登见过面,再加上晓的出现,孔代的回归,雅克,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奥尔良站起身来到窗前。 “而且我的老师说,塔列朗主教已经向教皇陛下表达了关于法兰西圣殿骑士团的归属问题,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已经联合起来了,而背后就是巴朗登,或者说陛下。” “不会吧?陛下一向优柔寡断,而且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布下这么大一张网!”雅克惊讶道。 “陛下之前借着丹贝尔的事情,暗示我打压眼镜蛇帮,虽然他不知道我和眼镜蛇帮的关系,但是这说明他们已经动手了,我们现在的敌人都在暗处,稍微一动就会被人抓住破绽,尤其是我和眼镜蛇帮的关系,绝对不能泄露。”奥尔良叹了一口气。 “那您的意思是?” “我听说北美那边的独立军在华盛顿和拉法耶特的带领下,气势如虹,估计很快就要有结果了,我现在虽然势力庞大,但是敌人也不少,最近的教训已经够多了,我需要一个盟友。” “拉法耶特?” “对,我们现在还是蛰伏一下吧。”奥尔良语气很沉闷,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了。 “嗯,您肯定拉法耶特会回来吗?” “呵呵,他不回来?他一个外国人莫非还想要在北美当贵族?华盛顿那群人允许吗?他们之前开的那个所谓大陆会议,不是说人生而平等吗?笑话!”奥尔良不屑道。 “好的,眼镜蛇帮这边我会负责告诉各个大区的负责人,不过我还是不相信除了我以外,谁能杀了医生。” “那个疯子,有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杀了。”奥尔良笑道。 ......... 巴黎又一次陷入了平静,无论是孔代和奥尔良的争斗,还是“香奈儿”和“香水王”的商战,亦或是奥顿区地下世界的纠纷,除了臭名昭著的人贩子布朗兄弟曝尸街头外,都很沉闷。 第八十八章 北美独立 1787年3月约克镇大捷的消息传回了巴黎,之前华盛顿就和他的亲密战友,拉法耶特率领大陆军将查尔斯·康沃利斯将军率领的英军围在了约克镇,在美法联军两个月的进攻下,康沃利斯终于带着七千多名英军向联军投降,这次胜利不仅仅是华盛顿和拉法耶特戎马生涯的顶峰,也标志着北美战场上主要战事的结束,北美人民即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巴黎人民陷入了欢腾的海洋,从国王陛下到普通市民,都长出了一口恶气,那些该死的英国佬们终于被法兰西击败了,这一战彻底洗刷了七年战争以来的耻辱,民众对路易十六的支持率节节攀升,各行各业的人民都涌向了凡尔赛宫,高喊着“法兰西万岁!国王陛下万岁!” 路易十六尽管很疲惫,但还是不断地迎接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民,并带着美丽的王后,小公主以及小王子一起接受了人民的觐见。 10月,拉法耶特侯爵带领法国军队返航。 这是一支庞大的舰队,由两百余艘战列舰和巡防舰组成,作为海上战争的主力舰艇,法军的战列舰拥有很厚的装甲和强大的火力,三层以上的甲板,每层甲板两侧都配备着大量的火炮。 此刻站在旗舰甲板上的拉法耶特正凝视着不远处的海岸,那里是马赛,他们会从那里登陆然后走陆路返回巴黎。 一头棕发的拉法耶特没有穿贵族服饰,而是一身戎装,英武挺拔。 头戴一顶三角帽,上面饰有金色的羽毛,身着双排金扣蓝色制服,制服领口和袖口绘有金色的刺绣,胸口是华盛顿亲手佩戴上的自由徽章,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剑柄处金丝缠绕,脚蹬深蓝色战靴。 “终于要回来了!”拉法耶特轻吐了一口气。 “导师,为什么要急着回来呢,我们好不容易赶走了英国佬,况且华盛顿先生也没有让您回来啊?”拉法耶特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人问道。 这个人并没有穿着法军制服,而是穿着白色长袍,背后别着两把印第安战斧,海风吹起,还能隐隐看到里面别着的火枪和匕首。 “康纳,你觉得华盛顿是个什么样的人?”拉法耶特笑着问道。 “华盛顿先生,怎么说呢,我认为他的军事才能和您不遑多让,而且做事果决,但是我总觉得他好像并不热衷于争论,无论是杰斐逊还是亚当斯,他更多的时候只是站在那里,那种感觉......”康纳作为一个印第安人,并不会说太多的词汇,法语还是他跟着拉法耶特学的。 “华盛顿能能从一个种植园主走到北美人民大陆军总司令的地步,绝对不是没有主见的人,相反他看得很透,我知道甚至有些流言说大家都支持他当国王,但是我觉得他不会,我们返航前,他就私下对我讲过,大家喊着自由的旗号赶走了英国佬,难道又要诞生一个国王重新给北美套上枷锁吗?” “不过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呢?”康纳很不解。 “不,有很大的关系,权力这个东西谁都爱,但是华盛顿好像看得更远,这场独立战争已经在那里撒下了自由的种子,无论是谁敢当这个国王,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杰斐逊,亚当斯还是富兰克林他们都不行,除了华盛顿,没有人有这种威望,但是我能看出他并不愿意。”拉法耶特说到这里也不由感慨道。 华盛顿的这种气魄不是谁都有的,不管华盛顿是真实的放弃还是因为恐惧独裁的力量不足,他最终事实上确实放弃了当国王的想法,不过以拉法耶特对华盛顿的了解,大概率是前者。 “我不理解。”康纳闷声说道。 “你不理解没关系,看出来他的意思后,我就表达了回家的想法,你知道华盛顿听完后松了一口气吗?恐怕他也苦恼我们这十万法军了,而且没有他的支持,我呆不下去,无论是杰斐逊,亚当斯,还是富兰克林,他们虽然给予了我最大的尊重,授予了我少将军衔,但是他们无不对我防备非常,现在英国人一走,我就是他们的眼中钉。”拉法耶特叹了一口气。 “那咱们打了这么多年仗,不是白白付出了!”康纳很烦躁。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把你带回来了~~哈哈~~”拉法耶特揽着康纳肩膀大笑道。 “哈哈~~~”康纳也跟着笑了起来。 拉法耶特十六岁就娶了五代诺阿伊公爵的女儿玛丽,进入宫廷圈子,也认识了路易十六,但是他并不满足于奢华而空虚的生活,北美反抗英国开始后,他满怀热血,立即找到了美国驻法代表,不顾岳父诺阿伊公爵的阻拦,私人出资购买和装备了一艘船只,并招募一些志愿人员前往美国。 英国人发现了,要求路易十六逮捕他,但是路易十六也很硬气,不仅没有逮捕他,还在他的游说下,决定参加北美独立战争。 这次事件使得拉法耶特这个年轻人被兄弟会的导师之一,阿基里斯找到,并表示了对他的支持,随后两人带着兄弟会和法军一同前往了北美。 战争总是残酷的,不仅仅是正面战场,兄弟会们对英军将领的刺杀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直到某次,阿基里斯在撤退时遭到了英军炮火的打击,受了重伤,同时因为拉法耶特的英勇表现,阿基里斯也顺利地把导师之位给了他,即使他是一个贵族。 康纳就是他们来到北美后,阿基里斯从一个英军洗劫后的印第安部落救出来的,而且他那时年纪还小,对于印第安人谈不上归属感,常年和拉法耶特的并肩战斗使得他们积累了深厚的友谊,甚至在华盛顿对印第安人的屠杀中,康纳也冲在了前列。 他擅长猛攻,相较于阿基里斯教导给他的刺杀手法,他更喜欢那两把印第安战斧,每每遇到英军的阵列射击或者无法攻下的堡垒时,康纳都是凭着手中的战斧撕开了敌人的防线。 除了这两把战斧,他还精通火枪,现在的他可以算得上是兄弟会绝对的高手了,即使是拉法耶特也打不过他。 拉法耶特看着康纳的笑容,心中豪气顿生,离开北美并不是结束,他带回来的不仅仅是法军,康纳,还有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 第八十九章 拉法耶特的回归 扑通! 船锚被水手重重地扔了下去,旗舰首先靠岸,随后他们跳上岸边,将牵引绳挂在手动绞车上,慢慢引导着船只靠岸。 马赛的民众已经得到了拉法耶特侯爵归来的消息,早早地等候在这里,旗舰一靠岸,尤其是拉法耶特走上船头向如潮水般的民众挥手致意时,民众们的欢呼声达到了顶点! 十万法军太庞大了,登陆整整持续了一天,期间马赛的人民纷纷邀请这些英雄们回家做客,他们拿出了最好的美酒,食物,很多热情洋溢的少女们甚至邀请法军士兵共度春宵,不过马赛本来的人口也不多,一下子涌入了十万人,顿时让这里显得拥挤而吵闹。 拉法耶特知道这里不能久待,否则士兵们容易滋生事端,于是婉拒了市长迪特里希和沃尔夫主教的盛情挽留,稍作停顿后就带领军队朝着巴黎开进。 他们一路北上,无论是在尼姆,阿尔勒,还是普罗旺斯,尼斯特尔,都受到了民众们的热烈欢迎,不过拉法耶特知道自己的职责,并没有在每个城市都停留,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巴黎。 巴黎的人民早已经闻风而动,从城外十几公里处就开始有人守候在那里了,不过拉法耶特没有直接进入巴黎,他要先去凡尔赛宫觐见国王陛下。 命令军队在巴黎城外驻扎好以后,拉法耶特带着亲卫们跟着国王派来的近卫军,一路来到了凡尔赛宫。 这里的道路已经铺上了红色的地毯,从宫门一直延伸到凡尔赛宫的中央,镜厅。 镜厅位于凡尔赛宫的中轴线上,是路易十四为了炫耀他的权力和财富而建造的,全长约73米,宽10米,内部装饰奢华,由357面镜子组成,这些镜子对称排列,形成了一个壮观的光影效果,仿佛将整个厅堂都映照在镜中,一般用来接待最重要的宾客和举行盛大庆典。 康纳并没有进入,因为他身上总是萦绕着煞气,拉法耶特将他留在了宫外,然后整理了一下衣着,沿着红毯一路来到了镜厅。 镜厅里此时站了许多人,奥尔良公爵,孔代亲王,孔蒂亲王,塔列朗主教,西哀耶斯主教,阿图瓦亲王,哈迪伯爵等等显贵身着盛装站在两边。 而站在中间的路易十六也是穿着十分隆重,头戴镶嵌着繁复宝石和钻石的王冠,身穿华丽的蓝色丝绸长袍,脖子上系着洁白的丝质围巾,红色的丝绒内衬上别着一枚精致的钻石胸针,深黑色的裙裤上点缀了些许的金色纽扣,洁白的丝袜下踩着一双金色扣带高跟鞋。 “陛下,我回来了。”拉法耶特急忙左手砸向右胸,弯腰鞠躬九十度,这是贵族觐见国王的最高礼仪。 “很好!拉法耶特!你回来了,你不仅在北美击退了英国人,还几乎完整地把我们的军队也带回来了!很好!”路易十六今天格外激动,因为这充分说明了他不是一位平庸的国王,是他的坚持和眼光才取得了北美独立战争的胜利,洗刷了七年战争的耻辱! “这还要得益于陛下您的支持!”拉法耶特知道该怎么说话。 “哈哈,不错,拉法耶特,我还记得多年以前你就是在这里慷慨激昂,表明了前往北美大陆的想法,我从那时起就知道你和其他的贵族们不一样,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路易十六笑道。 “我也没有忘记过我的誓言!”拉法耶特目光坚定。 “很好,我知道你娶了诺阿伊公爵的女儿,早些年诺阿伊公爵还经常向我抱怨你有些离经叛道,但是现在你的声望应该超过了你这位岳父大人啊,所以......”路易十六环顾四周。 “从今天开始,拉法耶特侯爵将晋升为公爵,我希望你的家族能够继续为国效力,不要让我失望!” 周围的贵族主教们响起一片议论声,不过大多数都是称赞。 “多谢陛下!”拉法耶特微笑低头。 “嗯,我想知道,英国人什么时候来这里,在我的注视下签署条约。”路易十六霸气地问道。 “圣诞节前一天。”拉法耶特答道。 “他们倒是会挑日子,好吧,真是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些英国人沮丧的嘴脸了呀。”路易十六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笑声。 “陛下,眼下战事已经结束,不如就此解散远征军,让他们各自回归原来的驻地吧。”孔代亲王适时地站出来提醒道。 “确实,不然财政还是略微吃紧啊。”奥尔良这一次倒是很赞同孔代。 “嗯,说的也是,拉法耶特,你觉得呢?”路易十六问道。 “奥尔良公爵和孔代亲王说的不错,现在是没必要维系这么庞大的军队了,可以让他们回归驻地。”拉法耶特微笑道。 孔代和奥尔良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惊讶,拉法耶特怎么会这么老实就交出军权。 “但是陛下,我建议选出精锐之士,不多,只要五千人足矣,组建国民自卫军,届时这支军队将和王室的近卫军一样,共同效忠陛下,近卫军在内拱卫王室,自卫军在外散播威仪!”拉法耶特建议道。 “陛下,还是慎重一点,这件事情不如慢慢商议。”奥尔良急忙说道,他算是看出了拉法耶特的意图,毕竟十万人的军队,傻子都知道不能留下,但是他后退一步,组建国民自卫军,这个意图就太可恶了。 “嗯,我也觉得没必要。”孔代也表了态。 “陛下,华盛顿先生是北美大陆军的总司令,他的威望就来自于麾下的善战之军,我知道您一直崇拜太阳王,而这支军队就是您辉煌的起点啊~”拉法耶特赞美道。 “陛下......”奥尔良还要说话,却被路易十六挥手制止了。 他慢慢地走到镜厅的中央,无数的镜面将阳光折射到了这里,汇聚成耀眼的光芒,路易十六感受着那种照耀,忽然觉得自己跟太阳王的距离好像又近了那么一些。 “我决定了,组建国民自卫军,五千太多,三千人吧,由拉法耶特公爵统领,作为王室的外卫!” “为您效劳,陛下~”拉法耶特弯腰行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奥尔良和孔代亲王则是颇为无奈,以后的巴黎形势,越来越复杂了。 第九十章 歌剧团 布洛涅森林深处的木屋内。 戴着半张面具的亚诺看着远处练习弩箭的让娜,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经过半年的休养,他的伤已经好了,但是面容终究是毁了。 在这期间让娜倒是对他照顾的很细致,有时他会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对于皮埃尔的事情,他虽然遵从了拉法耶特的意志,但终究是害死了让娜的父亲,所以心存一丝愧疚,而他从很早以前第一眼看到让娜时,就爱上了这个红发姑娘。 他们还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过,再加上让娜的悉心照料,他决定好好对待让娜,以弥补他的过错,但是让娜好像一直没有回应他,而是一直说要先完成复仇,这让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刺客并不是那么好当的,让娜才训练了不到两年,怎么可能杀掉奥尔良,之前他面对奥尔良时可是感受到很大压力的。 但是这些现实并没有使得让娜退却,她在见到亚诺刺杀失败受重伤后,就决定不再把时间浪费在格斗术上,而是专注于弩箭和毒药,不得不说,她在这两件事上倒是颇有天赋。 “让娜,来休息一下吧。”亚诺递给让娜一碗水。 娜放下弩,端起碗一饮而尽。 “我在外出采买时听说导师已经回到巴黎了,我要去见他,你不如回鲁昂,在那里等我,这边的事情办完我就去找你。”亚诺笑着说道,只是在面具的遮挡下,显得很诡异。 “嗯?导师回来了吗?我能去见见吗?”让娜听到亚诺要回去,十分激动,她做梦都想回巴黎报仇。 “不,我知道你的目的,你现在根本不是奥尔良的对手,况且你怎样接近他?”亚诺直接拒绝道。 “可是.......” “让娜,你知道的,命只有一条,而我不希望你就这么浪费掉。”亚诺很坚决。 “好吧。”让娜抿着嘴,没有再争辩。 “明天我们离开森林后,你往北走,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和导师禀报,不能送你了,相信以你现在的本领,独自一人问题不大,记住,在鲁昂的莫奈尔庄园,找一位铁匠,雷诺。”亚诺叮嘱道。 “好吧。”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收拾好屋子,然后出了森林,在大路上告别,亚诺张开双臂,让娜犹豫一下还是拥抱了他,接着两人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时值十一月,森林里的温度也不高,不过让娜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孱弱的女孩了,她身材健美,动作敏捷,没有穿裙子,而是穿着长裤皮靴,披着一件外袍,袍子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弩,同时腰带里藏满了毒药。 离巴黎越来越远,让娜的心情却十分差,她不甘心就此离开,她也不可能再去训练多年,期望着一路杀到公爵府,事实上她发现亚诺被火枪伤到以后,她就不信那些格斗术了,身为一名刺客,为什么一定要用袖箭和匕首呢?只要能杀掉目标,手段有那么重要吗? 思想斗争越来越激烈,最后她干脆停了下来,不行,不能这么离开! “每当走进院子里,就有一种花香扑鼻而来,那就是院子里所开的花啊~” “我像鸟儿一样盘旋在他的身旁,其实冷风已经让我清醒,但是身体告诉我,就这么飞在他身边吧!”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歌声,听起来是男女对唱,让娜眉头紧锁,急忙攀上了一棵树,远远地看见七八辆马车正从远方驶来,为首的一辆马车车窗外探出了一个女人的半张脸。 马车后面的一辆货车上站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子正在高声歌唱。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显得很有情调。 珍妮·贝尔歌剧团,看清马车上的字后,让娜觉得挺眼熟,对了,珍妮·贝尔,是巴黎一位极富盛名的歌剧演员,之前她就常常听过珍妮·贝尔在巴黎的种种演出盛况,但是一直没机会去,后来珍妮·贝尔就开启了全国巡演,现在看这样子是巡演结束了吧。 让娜忽然涌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年她收集了很多奥尔良的情报,比如奥尔良家族的成员情况,奥尔良府邸的守卫情况,甚至于奥尔良的喜好,而歌剧就是奥尔良的众多爱好之一,每当巴黎歌剧院或者圣日耳曼歌剧院有演出时,奥尔良公爵一定会去观看。 想到这里,让娜将弩拆开,装进了靴子,然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把自己的脸也让弄脏,摇摇晃晃地在大路上走着。 “珍妮小姐~前面有人?”车夫忽然看到远处的路上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走着,看起来状态很差。 “嗯?”一头金发的珍妮转过脑袋,看向了远处,果然有一个人在那里,而且好像还是一个姑娘。 扑通! “汉萨,快点~”珍妮急忙催促道。 汉萨直接加快了速度,车停稳后,珍妮打开车门,跑过去扶起了那个姑娘,货车上的男人也跳了下来,帮忙把那个姑娘抬到了珍妮的马车上。 你们了,我叫卡门·柯塞莉亚,我们遭到了的盗匪......”让娜说完就虚弱地晕了过去。 一路上她都在装睡,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不能肯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好人,直到车队返回了巴黎,并在圣日耳曼歌剧院旁的一个府邸安顿下来时,她才适时地醒了过来。 “卡门,你没事吧?”珍妮见到躺在床上的让娜醒来,关切地问道。 “谢谢您,美丽的小姐,我和父亲从马赛押送一批货物送到巴黎,没想到在布洛涅那里遇到了盗匪,他们劫走了货物,父亲和几个兄弟们在阻拦盗匪们,我只能逃出来,要不是遇到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让娜哭出声来。 “唉,现在没事了,我会给夏特勒报告了你的案子,希望他们能找到你的家人,你就在这里先安顿下来吧。”珍妮安慰道。 “谢谢您了,如果有消息,请一定告诉我,另外如果可以,我想跟随您,侍奉您的饮食起居,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让娜满怀希冀地看着珍妮。 “好吧。”珍妮抚摸着让娜的红发,笑着答应道。 第九十一章 法兰西之殇1 不久之后珍妮告诉了让娜从夏特勒传回来的消息,据说警察们搜索了布洛涅附近,并没有找到她的家人,让娜大哭一场,最终决定继续呆在珍妮歌剧团,这也让珍妮松了一口气。 让娜很快就融入了珍妮·贝尔歌剧团,她聪明勤快,总是扛着珍妮的演出服在后台奔走,并不时为珍妮亲自下厨,熬制暖身的鱼汤,还会去菜市场采买新鲜的水果来帮助珍妮润喉,不得不说,珍妮现在已经离不开她了。 圣诞节前的某一天,让娜正在帮珍妮梳妆。 “珍妮小姐,奥尔良公爵的管家正在外面求见。”忽然门口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噢?请他进来吧,我收拾好就下去。”珍妮脸上浮现一抹喜色,但是没有注意到让娜捏着梳子的手一阵发白。 “怎么了,卡门?”珍妮见让娜忽然停下来,笑着问道。 “噢,没事,珍妮小姐,这把梳子不太好,我害怕伤了您的头发,我给您换一个。”让娜拿起另一个梳子继续替珍妮梳了起来。 “公爵大人好久没来了,我一定要问问他是不是把我忘了!”珍妮笑骂道。 “之前公爵大人常来拜访您吗?”让娜问道。 “对啊,不过我巡演回来后,他还没来过呢,好了,下去吧。”珍妮梳妆完毕,起身带着让娜来到了客厅。 呼~ 让娜长出了一口气,奥尔良没有来,来的只是他的管家,雅克。 “珍妮小姐,公爵大人已经预定了您接下来的几场演出,希望您演出完毕后可以去包厢,公爵大人准备了礼物。”雅克彬彬有礼。 “替我谢谢公爵大人了,不过我的演出,公爵大人都预定了吗?”珍妮笑道。 “那是自然,公爵大人一定会捧场的,那我先走了。”雅克微微低头,随后离去。 看着雅克离去的身影,让娜眼中杀机闪过。 ........ 夏尔是在夏特莱庄园见到拉法耶特的,拉法耶特回到巴黎后参加了无数的宴会和庆功会,但他还是抽时间来拜访了伏尔泰。 当时罗伯特,夏尔和伏尔泰正在谈论北美独立的事情,女佣露娜说拉耶特来了,那个时间段并不是伏尔泰的对外访客时间,但是伏尔泰还是让拉法耶特进去了。 看着意气风发的拉法耶特,夏尔不禁暗暗感叹,这个人现在的声望可以说是完全盖过了奥尔良或者孔代,纵观法兰西的历史,也没有几个人在他这个年纪就有着如此声望和功绩。 而且他还在这个时间线里晋升为公爵,并且组建了国民自卫军这个在大革命时期才会出现的人民武装,他到底要干什么? 拉法耶特对伏尔泰很恭敬,进来后彬彬有礼,并不在意他的公爵身份,甚至还和夏尔,罗伯特打了声招呼。 “公爵大人,不知道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伏尔泰让露娜送上红茶,然后和蔼地问道。 “伏尔泰先生,我只是来拜访一下您,以满足我年少时的愿望。” “愿望?” “嗯,我虽然出身贵族,但是不喜奢靡,而且从那时候我就拜读过您的著作,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法兰西,还是在北美,都是您的思想在支撑着我,不然我无法坚持到现在。”拉法耶特感慨道。 “公爵大人,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知道北美以后会建立什么体制。”伏尔泰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恭维或者诋毁了,他只想找到一个答案。 “目前13个殖民地已经被州府取代,在第二次大陆会议上,除了发布《独立宣言》外,还通过了《邦联条例》,即时生效,同时由邦联国会代替大陆会议,作为最高行政机关。” “等到签署条约后,美国将开始筹备制宪会议,宪法已经在草拟中了,至于最后的体制应该是联邦制。” “联邦制?”伏尔泰眉头皱到了一起,按照他的设想,以目前华盛顿的威望,绝对是建立君主立宪制的最好时机,而且那里没有欧洲的历史包袱,如果那里能建立开明的君主立宪,就正好验证了伏尔泰的政治理念。 “不错,联邦制。”拉法耶特答道。 “难道美国不怕城邦做大,然后陷入对立和割据吗?就如同古希腊那样吗?作为反抗英国的新自由主义者们,我觉得华盛顿,杰斐逊那批人的理念已经超越了很多人,为什么不用开明君主立宪制呢?”伏尔泰觉得北美那群人怎么越玩越倒退了。 “不太一样,据我和华盛顿,杰斐逊的沟通以及大陆会议上的见闻看,还是不一样。”拉法耶特解释道。 “说来听听。” 拉法耶特解释了很多,但是在夏尔看来,美国将要建立的联邦制和古希腊的最大区别就是权力的分配和制衡。 联邦制主要出现在古希腊城邦之间,旨在解决城邦之间的竞争和矛盾,从而实现城邦之间的合作和共同利益,而美国的联邦制则是建立在13个独立的殖民地基础上,旨在解决殖民地之间的矛盾,从而实现独立和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 古希腊城邦在联邦中具有相对独立的主权,各城邦之间在某些问题上需要合作,但在其他问题上可以保持自治,美国的联邦制则强调联邦和地方之间的权力分配和制衡,以确保各州在联邦中的地位相对平等。 此外,古希腊联邦制中的联邦政府通常由一个城邦担任盟主,负责协调城邦之间的关系,而美国的联邦则是一个中央联邦和各州共同构成的体系,负责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和社会事务。 由于城邦之间的竞争和矛盾,古希腊联邦制的稳定性相对较低,而美国的联邦制则通过宪法来确保联邦的稳定性,包括立法、行政、司法审查等区分机制。 “我明白了,所以北美用一个中央联邦替代了君主,然后通过宪法约束各个州,并以此分配权力,同时还想把立法、行政以及司法分开,真该让压亚里士多德和孟德斯鸠来看看,看看终于有人信奉了他们的学说。”伏尔泰感慨道。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难道不怕华盛顿把持这个联邦吗?然后成为事实上的君主。”伏尔泰紧接着提出了一个问题。 第九十二章 法兰西之殇2 夏尔和罗伯特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伏尔泰的意思,伏尔泰在问最本质的问题,罗伯特眼中明显有着疑惑,但是夏尔却明白,不管华盛顿的真实想法是如何,作为当时美国最具威望的人,他确实是放弃了获取至高权力的机会,尽管很多人支持他成为美国的君主。 “伏尔泰先生,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支持华盛顿成为君主,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现在的联邦里面有两种声音,一派是亚当斯和汉密尔顿,他们被称作亲行政派,希望扩张联邦尤其是联邦行政部门的权力,推动基础设施建设、成立国家银行、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以扶持工商业发展,也就是扩大联邦权力,形成大联邦,小地方的局面。” “另一派就是杰斐逊一方,被称为共和党,和亚当斯他们的理念相反,更倾向于自由主义,恪守法律,不建议联邦过多地干预各州。” 夏尔从拉法耶特的嘴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共和党,也可以叫做民主共和党,不过这个民主共和党不是后来的那两个政党,而是经过数次的清洗改组,才诞生了后来的两党。 “这还没定制宪法呢,就分裂了,那华盛顿倾向哪方?”伏尔泰笑道。 “他不喜欢政党,所以中立。” “公爵大人,您怎么看华盛顿这个人?”夏尔看到伏尔泰在抿茶思考,于是问道。 “在军事上天赋异禀,没有他的带领,北美不可能这么赢得胜利,但是在政治上我不好评价,他曾私底下给我说过,准备等条约签订后,就解散军队,然后离开军方。这种举动,纵观历史,我找不到第二个人,所以我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不过他说他将支持宪法的制定,因为恐怕到时候反对宪法的声音并不小,所以他将用自己的威望促成宪法的制定。”拉法耶特也感叹道。 “谢谢您,公爵大人。”夏尔点头道。 “华盛顿这种行为真的让人钦佩,明明能拿到王冠,却非要做一个笼子把它罩住。”罗伯特的比喻非常形象,让大家都笑了。 “好了,公爵大人,感谢您带来的消息和内幕。”伏尔泰静静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大家都知道老人应该是累了,于是一个个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目送着拉法耶特的马车离去,罗伯特不由地用手杖磕了磕地面,问道“夏尔,你说真有华盛顿那样的人吗?这不就是伏尔泰先生理念中的那位君主吗?” “可能吧,不过这些大人物的想法,我们可猜不透,毕竟君主这个位子,诱惑太大了。”夏尔笑道,没有说出确切的答案,因为他知道华盛顿还真是这种人,在事实上他放弃了最高权力。 罗伯特离去后,夏尔脑中却是想着拉法耶特的车夫,那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脸部棱角分明,鼻根高挺,五官轮廓立体感强,分明是一副印第安人的长相。 拉法耶特和兄弟会关系匪浅,这个车夫肯定是跟着拉法耶特从北美回来的。 兄弟会...... 北美....... 康纳!! 一个名字跃入脑海,果然是狂战士啊,那一身燕尾服都被撑得高高隆起,估计里面也塞了不少武器,不过倒是挺会伪装的,比那个亚诺要强。 距离圣诞节还有几天时间,英美双方的代表已经抵达巴黎,英方代表是英军总司令亨利·克林顿,外交大臣查尔斯·汤森,美方代表是外交官富兰克林、约翰·杰伊以及约翰·亚当斯。 整个欧洲都在关注着这次会议,巴黎市民也翘首以盼。 不过一件事打破了会议前的紧张感觉,伏尔泰由于感冒引起肺炎,去世了。 当时夏尔正送走巴米,准备睡觉,伏尔泰的女佣露娜匆匆忙忙地赶来,表示伏尔泰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由于他的子女并不在巴黎,所以露娜只能想到夏尔这个弟子。 夏尔急忙驾着马车赶往夏特莱庄园,几天前他还去看过伏尔泰,当时伏尔泰的精神还可以,怎么会突然恶化! 赶到庄园后,伏尔泰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嘴里不断念叨着一些名字,夏尔握住他的手俯身倾听。 莉.....” “玛德琳......” ....... “夏尔.......” “老师,我在,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最后夏尔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悲哀地看着这位老师。 “.....伏尔泰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话,在夏尔的注视下停止了呼吸。 夏尔守在伏尔泰的床边,一动不动,直到早上露娜过来提醒他,说伏尔泰前一阵子已经写好了遗嘱,还有给他留了一封信。 轻轻地拉开抽屉,两份文件摆在那里,一份是伏尔泰的遗嘱,上面说明了剩余的财产和这座庄园,都将留给他和夏特莱侯爵夫人艾米莉共同的女儿,玛德琳,而其余的手稿和书籍会留给夏尔。 另一份就是伏尔泰给他留下的信了,夏尔摩挲着那封信,然后轻轻地打开。 【夏尔】 【我很高兴能在行将就木的时候认识你,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一股朝气,我一生放浪,见过许多面孔,国王,公爵,主教,律师,医生,商人,农民,乞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给我一种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的友谊,是的,你不仅仅是我的弟子,还是我的朋友。】 【回到你最初的那个问题,我见了很多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考量,不过我认为都浮于表面,本来我以为北美的体制会如我所说,但是看起来他们已经有了新的方向。】 【就如同你之前说过的,每个人都为利益所累,而逐渐抛弃自己的理想,我从前的想法确实是理想化了,古往今来,开明君主和贤臣有几位呢?而且他们的后代们还会一样保持开明贤能吗?事实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华盛顿的做法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假如有一位道德崇高,又极具威望的人带领人民扫除一切弊病,然后功成身退,利用规则来完成自约束,并且用这种规则完成对后续所有继任者的束缚,那么我相信要比用道德和开明管理他们更加有效,是的,我承认我对人性颇为失望,所以不如不要寄托人性了,用规则,完成构建,并且所有努力的方向都应当以人民的幸福为目标。】 【正如罗伯特所说,建立一个笼子吧。】 【希望我所感悟到的对你有用,再见了,我的朋友。】 【弗朗索瓦】 夏尔的心里翻起滔天海浪,伏尔泰所说的就是他准备做的,但是那个笼子到底做不做,是不是和北美一样,他还没想好,至少历史证明,华盛顿他们构建的那个笼子问题也不少。 还是那句话,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至于如何走,现在考虑好像有点早了。 第九十三章 巴黎和约 伏尔泰的死讯在巴黎普通民众里并未激起太多的波澜,但是在第二等级和第三等级中却是如同地震一样,拉法耶特,米拉波,西哀耶斯,马拉,罗兰夫妇,布里索,罗伯特,丹东......这些在第二等级和第三等级中颇具名望的人纷纷出面筹备伏尔泰的葬礼。 因为伏尔泰生前长时间对教会的指责和讽刺,教会拒绝出席伏尔泰的葬礼,并严令主教,司铎,神甫们不得进行祷告仪式,不过西哀耶斯却冒着被教会谴责的风险参加了最后的告别,这点倒是令夏尔很钦佩。 王室则是出乎意料的沉默,伏尔泰生前除了反对教会,还抨击过君主专制,对于他的的著作,王室一直是处于封禁的状态,他的书一直被打散,夹杂在一些其他的书籍中才得以传播。 但是现在伏尔泰已死,而且巴黎和约签订在即,英美两国代表都到了巴黎,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镇压伏尔泰这种自由和平斗士的事件,所以各方面都默许了这场葬礼。 对于巴黎的普通民众而言,他们大多没有完整地读过伏尔泰的著作,或许在某些风俗杂志,例如《卡米尔小姐的三则韵事》之类中看到过一些奇怪的书页,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随盛大的送葬队伍一路前行。 伏尔泰的女儿没有赶来,最后由罗伯特,夏尔,马拉以及丹东,抬着他的半身铜像放入了巴黎的先贤祠中,铜像的底部写着“他教导我们走向自由!” ...... 1787圣诞节前一天。 整个欧洲,北美乃至世界的目光都注视在法国的凡尔赛宫,今天不仅仅是圣诞节前一天,还是《巴黎条约》签订的日子。 夏尔早早就起来了,安娜去世后,玛丽已经决定离开,但是她在乡下的家里已经没有亲戚,所以最后夏尔还是让她去桑松三世那里了,毕竟以后巴黎会很混乱,她能离开最好。 现在阁楼里只剩下他和老尼尔他们,顿时冷清了下来。 吃过早饭后,夏尔本来想去丹贝尔那里转转,因为现在的香水产能已经上来,时尚之家的二楼显然不够用了,他准备和丹贝尔出去物色一个新店铺。 就在他要出门时,一辆宫廷的马车停在了家门口,卡洛斯中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夏尔,快跟我走,国王陛下叫你去见证历史性时刻!”卡洛斯笑道,他现在和夏尔也算是熟人了。 “我?”夏尔一愣,他现在的身份好像不够格出现在那里吧....... “对啊,赶快走,时间还来得及,陛下说他没有忘记你这个朋友,要你见证他的荣光!”卡洛斯笑道。 “嗯,陛下能允许我去这种重要的场合,荣幸之至,走吧!”夏尔笑着上了马车。 一路上到处都是欢欣鼓舞的市民们,他们也纷纷向着凡尔赛宫前进,临近凡尔赛宫时,已经有近卫军在维持秩序了,再往里面走的话,就看不到普通市民了,而夏尔的马车却没有被阻拦,而是顺利地进入了凡尔赛宫。 凡尔赛宫平时空旷的花园广场周围已经停了许多马车,每隔几米就有近卫军站岗,这里虽然人很多,但是显得井井有条,可见巴朗登的管理能力并不弱。 夏尔是没有资格进入镜厅的,他和其他一些观礼的贵族,教士以及第三等级的一些名流们都只能在镜厅外两侧的空地上,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户观看里面的仪式。 此时路易十六头戴王冕,手握权杖,一身极其隆重的礼服端坐于王座之上,他的两侧侍立着十几位亲王和主教。 镜厅的中央处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木桌,三方代表已经站在各自的方位,法国居中,英国在左侧,美国在右侧,旁边则是站着画师,他们正在调色,准备记录下这一历史时刻。 法国的代表是司法兼内政部长奥尔良公爵,外交部长孔代亲王,陆军及海军部长拉法耶特公爵,现在路易十六的内阁中,首相是空缺的,这位陛下看起来不想任命任何人担任这一职位。 英国的代表是英军总司令亨利·克林顿,外交大臣查尔斯·汤森。 美国的代表是外交特使富兰克林,外交秘书约翰·杰伊以及享有“独立三杰”之称的约翰·亚当斯。 一切准备就绪后,路易十六对着巴朗登点了点头,随后一身盛装的巴朗登优雅地走到了国王左侧,大声宣读“全法兰西本土暨海外属地的主人,全体法兰西人民的国王,路易十六陛下,将在此见证法、美、英三国和平条约的缔结,各位先生请就坐。” 随着巴朗登的宣讲,全体参会者以及外面观礼者都对路易十六弯腰行礼,随后三方代表就坐,开始签订条约。 理论上现在的签字仪式仅仅只是个流程罢了,夏尔相信三方代表一定在私底下吵了很多轮才得到现在这个协议,他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富兰克林身上。 本杰明·富兰克林,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和发明家,还是美国政治家、作家、以及外交官。 身为美国开国元勋之一,支持独立战争,参与起草了《独立宣言》,还是美国制宪会议代表及《美利坚合众国宪法》签署人之一。 而在科学上他的贡献同样突出,发明了避雷针,并最早提出电荷守恒定律,对于电学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发明了“富兰克林炉”,又研究了液体蒸发热学和铅中毒效应,同时还去测量海流,研究改进航海技术,研究水声学....... 对于这种人物,夏尔一向非常尊重,只是现在没机会结交,很可惜。 此时的富兰克林体型略胖,穿着改良过后的灰色长袍和裙裤,灰白色的头发略显随意地拢在了耳后。 英方代表亨利和查尔斯明显看起来不太愉快,尽管这些条款是他们磋商后才决定的,但是在这种耻辱性条约上签字,还是让他们心情很沉重,迟迟没有动笔。 不过富兰克林倒是看出了气氛的尴尬,利用他的高情商缓和了紧张的气氛,最终三方还是完成了签字仪式。 仪式结束后,近卫军鸣放了小型礼炮,代表们本应就坐等待画师完成记录,但是英方代表拒绝入画,提前离去,只留下了半张画像,不过这无伤大雅,合约签订完成后,凡尔赛宫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夏尔自然是早早就跟着人流出去了,因为他并没有合适的身份参加这个宴会,国王陛下能想起让他来观礼,就足以说明路易十六是真的把他视作朋友的。 后来据说在宴会上,路易十六把自己一幅画框四周嵌满珍珠的肖像画赠给了富兰克林,以表彰他对两个国家的贡献,三天后,美方代表就乘船离开了,巴黎再次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同一时间,《巴黎条约》的内容也刊登在了各大报纸上。 北美正式独立! 第九十四章 马拉的邀请 从凡尔赛宫离开后,夏尔就直接去了时尚之家,和丹贝尔一起在时尚之家对面租赁了一栋临街铺面的两层,准备把香奈儿迁过来,同时开始收集贵妇小姐们的需求,预备开始打造定制服务。 谈论了几个小时后,夏尔赶往了阿莫里咖啡馆,之前马拉就让他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转转,参加雅各宾俱乐部的聚会,但是他一直没时间过去,尤其是遭到袭击后,就在家里养伤,最近才抽出了一点时间,伏尔泰的葬礼上,马拉再次对他发出了邀请,这次不能再推脱了。 雅各宾俱乐部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呈现出未来的雏形了,布里索,罗兰夫人,甚至是米拉波他们,已经不再来参加雅各宾的聚会了,现在巴伊、巴纳夫,米拉波以及西哀耶斯已经常常和拉法耶特聚会了,大家现在叫他们斐扬派。 雅各宾派,吉伦特派,斐扬派已经开始逐渐分开,并不断形成了自己的政治理念。 “马拉先生,罗伯斯庇尔先生。”夏尔来到阿莫里咖啡馆的时候,马拉正在和罗伯斯庇尔和其他几个人交谈。 “夏尔~”罗伯斯庇尔笑着拥抱了一下夏尔。 “夏尔,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马拉看见夏尔到来,起身和他握了握手,随后指着另外两人说道。 “这位是圣茹斯特,他很擅长演说。”马拉指着圣茹斯特介绍道。 “你好,圣茹斯特先生。”夏尔看着这个美男子,笑着伸出手。 “你好,夏尔先生。”圣茹斯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夏尔也没有觉得尴尬,因为他知道这家伙就是这种性格。 “夏尔,别在意,圣茹斯特比较冷一点,不过他的心却是火热的,你别介意。”马拉观察着夏尔的反应,发现他并没有一丝尴尬,不由地点点头。 “没关系,不必人人都一样。”夏尔笑道。 “好,说的不错,这才是真正的自由。”马拉赞叹道,就连圣茹斯特都略微诧异地看了夏尔一眼,显然这个刽子手的表现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位是德穆兰,一名记者,不过他现在创办了《老科德利埃报》,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找他发表!”马拉接着又介绍了旁边一位穿着燕尾服的卷发男子。 “你好,德穆兰先生。”夏尔笑着伸出手。 “你好,夏尔先生。”德穆兰和圣茹斯特不一样,非常的有热情,和丹东的性格很类似,历史中曾经是丹东的秘书,所以他们两的关系很不错。 卡米尔·德穆兰,是一名律师,记者,但是最为关键的是作为雅各宾派乃至革命的喉舌,他曾因内克尔被解职跳上咖啡馆的桌子,向民众们激烈致辞,呼吁他们拿起武器准备战斗,随后亲自带领民众开始引发暴动。 不能说攻占巴士底狱是他引发的,但是他绝对是吹响了那个进攻的号角。 “丹东先生呢?”众人重新坐下后,夏尔问道。 “噢,丹东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今天来不了了,不过上次他听过你的分析后,就憋着一口气,准备再见你时驳倒你,不过没想到这次战事这么快就结束了,我国还是胜利者,夏尔,你的眼光真准。”马拉夸奖道。 “对啊,夏尔,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们一定会赢?这场战事如果再拖半年,国家就真的垮了。”德穆兰好奇地问道,圣茹斯特和罗伯斯庇尔也直勾勾地盯着夏尔,他们之前讨论过很多次北美战事,都表示悲观。 “其实主要是英国人在北美的政策已经走不下去了,不断加重的征税和对殖民地反抗声音的忽视,再加上严厉的镇压,迟早都会出事,而且北美和欧洲隔着一个大西洋,补给线太长,英国现在被我国牵制在欧洲大陆,他们就算想全力压制北美,也是不行的。”夏尔解释道。 “另外,我国是拖不起,但是英国更加拖不起,我听英国来的客商说英国国内的反战呼声也很高,这场战争让英国承担了巨大的经济负担,包括军费开支、战争损失和国债危机等,这导致了国家债务的增加和通货膨胀,给英国经济带来了严重的负担。” “再加上小威廉·皮特其实对英国国内的掌控度也不够强,反对派的声音很大,在北美战争后期,这些反对他的势力都串联在一起了,你们说,他连国内都无法压服,怎么继续维持这场战争呢?” “反观北美,他们可是为了自由而战,而且还在本土,自然是奋勇争先,再加上我国支持,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夏尔的话让圣茹斯特收起了高傲的姿态,他之前根本不认为一个刽子手有什么见识,而成为伏尔泰的弟子也是走狗屎运罢了,但是现在他却是真的有些佩服夏尔的眼光和判断了。 罗伯斯庇尔也是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说的好啊!怪不得把丹东先生都驳倒了!夏尔,我能把你的话整理一下发表在我的报纸上吗?”德穆兰鼓掌赞叹道。 “呵呵,我就说过,你们啊,要多看看别人的优点。”马拉笑着点了点手杖。 “夏尔,怎么样,加入我们吧,眼下北美战事已经结束,我们最大的问题已经转移了,现在无论是布里索还是拉法耶特他们,都在积聚着自己的力量,我们作为第三等级的人,有必要联合起来,你作为伏尔泰先生的弟子,责无旁贷!”马拉直接郑重地对夏尔发出了邀请。 加入雅各宾吗? 夏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极速思考着现在的情况,事实上,斐扬派就不考虑了,米拉波和拉法耶特应该不会把他当回事的,另外他也可以去吉伦特派,但是那群人毕竟走不远,而且比较软弱,好像只有雅各宾派是个不错的选择了,但是需不需要这么早就站队呢? “夏尔,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国负责签订合约的代表是奥尔良,孔代,拉法耶特,他们分别代表了现在的三个势力,奥尔良是摄政派,他们意图压制王权,孔代则是保王派,但是我们的陛下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果决,上次的孔代遇刺案至今也没个结果,据说孔代本来是回来接任大法官一职的,但是最终不了了之。”马拉开始给夏尔分析局势。 “至于拉法耶特,他还没有表明立场,从前他和国王关系不错,但是现在已经是军方的第一人,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还对国王忠诚。” “嗯,我也见过拉法耶特,他现在确实没有表明立场。”夏尔点点头。 “布里索那帮人的观点想必你也知道,他们反对贵族,教会,希望通过法律和议会来限制王权,但是又觉得应该避免流血和暴乱,你觉得他们怎么样?”马拉问道。 “我觉得他们中间关键点是罗兰夫人,很难想象在一个反对贵族的派系里居然有贵族参加,可见她的魅力。”夏尔没有直接回答,因为吉伦特派起初是和斐扬派站在一起的,直到后来他们才显露出真正的意图,实行精英共和制。 “呵呵,夏尔,你很滑头。”马拉笑了笑。 第九十五章 加入雅各宾 “斐扬派现在以拉法耶特为核心,都是些大贵族,主教和放高利贷的大银行家,而吉伦特派那边呢,他们那里有小贵族,大律师,大商人,以及各种上层行会的首脑。” “但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普通出身的第三等级,可巴黎有多少普通民众呢?他们自己都不是普通民众,即使是他们的理念推行,又怎么能让人民获得幸福呢?”罗伯斯庇尔接着说道。 “对!”德穆兰大声赞同,圣茹斯特也点了点头。 夏尔没有说话,他承认罗伯斯庇尔说得对,无论是代表开明大贵族和金融大资产阶级的斐扬派,还是代表民族工商业资产阶级的吉伦特派,这些人既革命又软弱,摇摆不定,即使革命成功,也会安于现状,他们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是的,我们的人都来自于真正的人民,有匠人,小作坊主,店铺老板,很多贫困行会的业主,我们才代表了巴黎乃至法国民众的利益。”圣茹斯特很支持罗伯斯庇尔。 唉,夏尔暗叹,看起来,大家都忽略了一个更为广大的阶级,不过还是慢慢来吧,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夏尔看了周围一眼,马拉,罗伯斯庇尔,圣茹斯特以及德穆兰都在期盼地看着他,自己如果再继续装矜持,或许会适得其反,三级会议即将召开,自己还是找一个组织比较可靠,到时在国民议会中也能有靠山,获取政治资本。 “好,既然各位先生看得起我这个刽子手,那么我加入雅各宾!”夏尔郑重地说道。 众人脸上都露出笑容,这次的聚会可谓是圆满收场! 等到众人都走之后,马拉才站起身,离开了阿莫里咖啡馆,随后上了一辆路边的马车。 “导师,我们就这么去见拉法耶特吗?”马车上一个穿着燕尾服的魁梧男子问道,这个人是他从意大利调来的心腹之一,马克西姆。 自从皮埃尔,安东尼他们死在法场后,马拉被迫从意大利召回了大部分人手,但是与之相比的拉法耶特,不仅继承了阿基里斯的分支,还在北美扩充了人手,现在的兄弟会让马拉感觉到一阵危机,就如同这个国家一样。 他要亲自见一见拉法耶特,他想知道这位公爵大人在做什么! 拉法耶特公爵府邸,书房。 拉法耶特和奥尔良相对而坐,门口守着雅克和康纳,这两人都在观察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拉法耶特,我想我们绕弯子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之前派亚诺来和我交易,说需要我的支持,我想知道你的承诺还在吗?”奥尔良皱眉问道。 “嗯,皮埃尔的事,相信你应该看到的我们的诚意了,但是孔代的事情是个意外,亚诺都告诉我了,对此我很抱歉。”拉法耶特耸耸肩,当时毁容的亚诺来见他时,他真的很意外,不过还是安慰了亚诺一番,告诉他不要介怀。 “孔代的事情确实让我也很意外,他居然能逃脱,还回来给我制造了这么多麻烦,要不是我找陛下出了一点血,想必争夺大法官的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结束。”奥尔良叹了一口气。 “奥尔良,你也不要担心,孔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过现在刺杀不是好办法了。”拉法耶特笑道。 奥尔良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这个拉法耶特居然敢直呼他的名字,虽然大家都是公爵,但他还是很看不起这个拉法耶特的,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争执这些实在是无聊。 对于拉法耶特来说,当时在北美,虽然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但是还没那么明显,而且他其实是有心在美国政府内开拓一番事业的,但是事与愿违,他最亲密的朋友,华盛顿居然选择了那么一条路,导致他也变得十分尴尬,从而不得不谋求退路,这也是他让亚诺联系奥尔良的初衷。 但是北美胜利带来的战果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他不仅晋位公爵,还掌握了国民自卫军,可以说是当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奥尔良的支持虽然有用,但是已经不再起决定作用了。 人都是会变的,经历了多年的战斗和鲜血,拉法耶特早已从一个为自由奋斗的热血青年变成觊觎权力的阴谋家,现在的兄弟会根本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他要的是首相的位置!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奥尔良问道。 “孔代必须先剪除,如今内阁基本是你我的天下,孔代虽然仅仅是外交部长,但是他有许多亲王和贵族的支持,陛下估计快要借助这次的胜利召开显贵会议了,可除了孔代外,我相信孔蒂,阿图瓦他们不会乖乖出血,到时候会议僵持住,我们联手,放一部分血,让陛下看到谁才是真心为国,然后把孔代踢出内阁。”拉法耶特笑道。 “嗯,是个好主意,那就这么说定了。”奥尔良点点头,两人没有商量孔代离开后的计划,因为到时候他们明白,到时候就是翻脸的时候了,首相的位置只有一个,掌控内阁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奥尔良离开后,拉法耶特仔细思索着奥尔良和他的关系,女佣突然来禀报,说是有一位马拉先生来把拜访。 “马拉?”拉法耶特眉毛一拧,这个时候马拉来找他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查出了皮埃尔的事情吗? “拉法耶特,我想知道你和奥尔良见面是为了什么?”马拉拄着手杖和拉法耶特相对而坐,他刚才来时看到了奥尔良的马车。 “马拉先生,别这么紧张么,我们只是公事往来罢了。”拉法耶特靠着沙发,神态轻松。 “你不会不知道他是圣殿骑士的大团长吧!”马拉严肃地说道。 “自然知道,我们是死敌,不过您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你是阿基里斯指定的接班人,我信任他,所以我也应该信任你,对吗?” “老师也说过,您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嗯,既然如此,我们准备杀掉奥尔良!” “什么?”拉法耶特突然坐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马拉要杀掉奥尔良。 “不为什么,他杀了皮埃尔,安东尼他们,我们不该报仇吗?”马拉仔细观察着拉法耶特的眼神和动作,从拉法耶特的反应看,这家伙绝对和奥尔良有什么密谋,但就是不知道是兄弟会的事还是巴黎政治的事,不过哪一件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不能这么干。”拉法耶特沉声说道。 第九十六章 显贵会议 “为什么?你们有什么事情吗?”马拉步步紧逼。 “我们预备联手逼走孔代,然后您再出手,到时我将是首相唯一的人选,怎么样,到时兄弟会将更加壮大。”拉法耶特直接说道。 “你要当首相?”马拉直接震惊了,拉法耶特的野心怎么这么大。 “不好吗,天时地利,到时我将联合大多数人制定宪法,限制王权,让法兰西回到正轨,人民获得幸福!”拉法耶特目光灼灼。 “可是......”马拉还想说什么,却被拉法耶特打断了。 “马拉先生,这不比在暗地里搞袭击刺杀要强吗?兄弟会的宗旨就是为了人民,为了自由,我现在做得不对吗?” “希望如你所言吧,我考虑一下。”马拉知道双方现在的分歧巨大,而且拉法耶特说的话让他有一点动摇,从兄弟会的宗旨上说,拉法耶特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还有可能是最优解,毕竟兄弟会的人从来没有拥有过拉法耶特这样的高位,但是他总觉得拉法耶特哪里不对劲,此人对于权力的热衷好像有些过分了。 “嗯,我们毕竟都是为了一个理念奋斗,请等待我的消息,您慢走。”拉法耶特点头笑道。 马拉离开后,康纳和戴着面具的亚诺都出现在这里。 “导师,您说的是真的吗?您要当首相!”亚诺眼中精光四溢,他跟随拉法耶特就是看中了拉法耶特的野心,如果能行走在光天化日,谁愿意当一个黑暗中的杀手。 “嗯,到时候兄弟会就不再是只能隐藏在暗处的一群人了,我们要光明正大地站在法兰西,相信老师也会认可我的!”拉法耶特眼神坚定。 康纳则是反应不大,他只认拉法耶特,对于其他的事情不怎么关心。 “那您为什么不除掉马拉导师呢?”亚诺疑惑道,上次拉法耶特授意他出卖皮埃尔,安东尼时,就说不要牵扯到马拉。 “不,马拉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而且不能让人查出是我们做的,你看刚才他就要去杀奥尔良,这不就是他的作用吗?况且除了我和马拉外,还有一位影子,我也是回来才和他见了一次,不过据老师讲,兄弟会的导师不能自相残杀,否则影子会出手,我不能冒险,必须有了万全之策才可以。对了,亚诺,你上次没留下什么痕迹吧?我看马拉好像有点疑心。”拉法耶特问道。 “不会,他们都死了,不过......”亚诺有点犹豫。 “说。” “皮埃尔的女儿没参与,我就让她去鲁昂的据点了......” “亚诺,谁让你自作主张的!留这么一个尾巴!”拉法耶特有点怒。 “导师,您放心,她完全信任我,只知道仇人是奥尔良!”亚诺急忙低头道歉。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做事要不留尾巴,记住这一点。”拉法耶特冷冷地说道。 “是的,导师。” ....... 1788年的春季格外寒冷,从去年的夏季开始,法国就遭遇了一场严重的干旱,甚至持续到了这个春天。 农田减产,教会加税,粮食紧缺,让更加多的农民抛荒逃离家园,这个冬天有无数人冻死饿死,也有无数人继续涌向了巴黎。 路易十六认为自己见证了《巴黎和约》的签署后,声望已经攀上高峰,是时候召开显贵会议了,相信到时会得到所有普通民众的支持,毕竟出血的是主教和贵族。 1788年3月,显贵会议在巴黎的万国大厅召开,这座建筑本身采用了新古典主义风格,拥有宏伟的柱子和宽敞的大厅。 出席会议的教会代表有塔列朗主教,艾蒂安主教,布里安主教,西哀耶斯副主教,库赞院长等法兰西所有颇具威望的主教。 出席会议的贵族们则是明显分成了三派,其中以奥尔良和孔代的势力最大,拉法耶特也有一些贵族支持,但是属于中立方。 会议开始后,财长卡伦就做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国家财政报告,但是他明显没有修饰数据的想法,反而是真真实实地将这个大窟窿展现在各位显贵眼前,并提出了三个措施。 第一,废除交给领主的税费,直接交给国家。 第二,按土地所有权征税,特权阶级与平民一起纳税。 第三,取消国内地方关税,转而由国家征收 会场轰然炸开,即使是孔代和奥尔良事先都跟自己的追随者叮嘱过,放一点血,不要让陛下太难看,但是此起彼伏的反对声依然没有停止过,即使是万国大厅外的行人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奥尔良和孔代脸色也很难看,卡伦突然抛出的措施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出一点血了。 无论是索伦斯侯爵,索多瓦伯爵这些追随奥尔良的,还是孔蒂亲王,阿图瓦亲王这些支持孔代的,本来是准备割一点肉出来,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卡伦公布的窟窿这么大,把他们的血放干都补不完,所以这一刻,贵族们都联起手来反对。 有人反问,加税行为必须由三级会议通过,国王这是擅改祖制! 同时针对国王还可以通过逮捕密令的方式随意逮捕任何公民的法令,他们也激烈反对,因为这也意味着他们随时会被带走。 以塔列朗主教为代表的教士们见贵族们先跳出来了,自然是和他们站在一起,一句话,想从教会身上割肉,没门! 除非国王显示出诚意,用权力来换! 就这样在显贵们的团结下,显贵会议流产得很顺利。 路易十六大为光火,将奥尔良和孔代叫到凡尔赛宫严厉训斥,认为两人欺骗了他,大家不是早都说好了吗?为什么临阵变卦! 但是孔代和奥尔良都有苦说不出,跟随者们支持他们无非就是利益,现在利益都没了,谁还会傻傻地支持他们呢? 显贵会议失败后,路易十六不甘心,再次将法案提交给了最高法院,即使是奥尔良首肯,大法官索伦斯侯爵以及其他的司法官,检察官们都反对,最终方案还是被驳回。 路易十六一气之下将卡伦解职,同时被解职还有孔代这个外交部长,国王听从了奥尔良和拉法耶特的建议,认为孔代亲王已经不适合承担如此重任了,因为相比奥尔良和拉法耶特的追随者们,孔蒂亲王,阿图瓦亲王这些本该站在王室利益一边的亲王们居然出的钱比奥尔良和拉法耶特他们还要少。 自此路易十六开始疏远孔代亲王。 不过这都在夏尔的预料之内,现在巴黎的形势一触即发,历史的轨迹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车道上,估计三级会议将在明年召开了。 与此同时,他最近处决了一名罪犯,据说是刺杀孔代的杀手,但是无论是当事人孔代,还是巴黎民众,好像都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因为粮食危机已经造成巴黎涌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而且物价飞涨,所有人都过得愈发艰难起来。 第九十七章 塔列朗的上位 面对国王的疏远,孔代亲王决定尝试挽回路易十六的信任,而这一次他将再次向路易十六推荐塔列朗主教。 马车内,一袭黑袍的塔列朗从容不迫,倒是孔代有些焦灼,坐立不安。 “亲王大人,不要这么焦躁,我有信心说服陛下。”塔列朗笑道。 “真的吗?上次显贵会议的时候,陛下对教士们的表现也不满意,您要知道这次我可是冒着很大风险再次举荐您的。”孔代皱眉道,回到巴黎后在对阵奥尔良期间,虽然因为路易十六的虎头蛇尾而导致计划失败,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想帮助国王的,即使现在国王已经对他表现出了冷淡。 “不论如何,总得试试。”塔列朗倒是显得信心满满。 凡尔赛宫。 路易十六正心情烦躁地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个剑形锁,本来以为借助北美胜利赢得的声望,可以推进显贵会议成功,但是无论是教士还是贵族们,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让他颜面尽失。 再加上去年至今年的旱灾,粮食减产,巴黎涌入了大量的贫民,他忽然发现民众们不再像几个月前那样看待他了,甚至是近卫军都驱赶过一些游荡到凡尔赛宫的乞丐们,这让他更加的烦躁。 解除掉卡伦的职位后,他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是更加一筹莫展了,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啊,路易十六放下手里的锁具,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陛下,孔代亲王和塔列朗主教到了。”门外响起巴朗登的声音。 “嗯,让他们进来吧。” “陛下。”塔列朗低头行礼。 “陛下。”孔代则是左手扶右胸,弯腰行礼。 “好了,塔列朗主教,孔代多次向我推荐你,想必你是有好办法了,说来听听,尽管一位主教担任财长不合规矩,但是如果你说服了我,也不是不行。”路易十六淡淡地说道,前几天显贵会议上塔列朗这些教士虽然没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但是最后还是站在了贵族那边,让他很不爽。 “陛下,恕我直言,显贵会议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因为您一下子就得罪了两个等级。”塔列朗语出惊人。 “什么?你是在指责我吗?”路易十六冷笑道。 “塔列朗主教.......”孔代则是拉了一下塔列朗的衣袍,让他说话小心一点。 “陛下,请容我解释一下。”塔列朗却是淡淡地笑道。 “当下国家的财政困难,教会的什一税也征收不利,第三等级那里已经征不上来钱了,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贵族们的豁免权,他们想方设法地转移资产,钻法律和教会的漏洞,就是不交税,没有几个贵族能像孔代亲王这样的虔诚。”塔列朗说着看了看孔代。 “既然如此,我建议陛下您废除贵族们的豁免权,而由我们教会出面让贵族们将欠下的税都交出来,这将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届时我们将贡献六成给国家,以缓解目前的困难。”塔列朗说出了他的政策。 “嗯?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用我出面,教会帮忙征税,不过即使是我发布法令废除贵族们的豁免权,你们怎么保证他们乖乖掏钱?”路易十六不置可否。 “很简单,您的命令是法律,我们的命令是信仰,如果在欧洲任何一个有名望的贵族,既违背法律,又背弃信仰,那么他将永远被国家和天主所遗弃,况且现在第一等级和您站在一起,第二等级孤立无援,必定就范。”塔列朗很自信。 “孔代,你觉得呢?”路易十六心动了,不由看向孔代。 “陛下,可以一试!”孔代也觉得塔列朗这个想法成功的概率挺大。 “好,那我就任命塔列朗主教接替卡伦的财长一职,同时废除贵族什一税豁免权!”路易十六一拍桌子。 塔列朗主教担任财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巴黎,教士阶层欢呼雀跃,认为这是神权对君权的一次胜利,因为自启蒙运动以来,法兰西就开始涌现出大量的自由主义和反对教会的声音,其中尤以卢梭和伏尔泰的学说流传最为广泛。 彼时,天主教会在欧洲大陆的威严还没有没落,无论是奥地利,普鲁士,还是瑞典、波兰、荷兰,都对梵蒂冈恭敬有加。 庇护七世的奋斗方向就是像尤利乌斯二世那样君临欧洲,彻底压制君权,但这一切都需要金钱和力量的支撑,所以塔列朗才会得到教皇陛下的赏识。 但是法国自从萌生了自由主义后,教会逐渐发现这里的管理难度开始加大,同时路易十六越发向君主专制的方向发展,这是庇护七世所不能忍受的,他一定要将法国这匹即将挣脱的马匹重新归拢到马厩里。 塔列朗担任财长就是教会的重要一步棋,之后教会会逐步渗透进法国政权的方方面面。 伴随塔列朗就职的还有两条命令,一条是废除了贵族们的什一税豁免权并禁止进行财产转移,另一条就是教会申令贵族们补缴多年欠下的税款。 一时间巴黎乃至法国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贵族中间爆发了严重的不满,不过对此,无论是奥尔良,孔代,还是拉法耶特都没有出声。 对于塔列朗的上任,夏尔并不意外,历史中的塔列朗也是一位非常善于理财,叛逆的主教,他对金钱的痴迷胜过了对天主的信仰,不过他最令人惊奇的就是极其灵敏的政治嗅觉,从制宪会议开始就建议把教会土地收归国有,因为他看出了教会和王权的没落,投向了第三等级,从此,贵族和僧侣恨透了他,革命阵营却开始信任他,他逐渐成为革命的红人,甚至被选为制宪议会议长。 此后他游走于斐扬派,吉伦特派,帮助革命政权使教会服从资产阶级的利益,改组法国天主教会,使它脱离罗马教廷,背叛了教皇。 甚至还靠着对于危险的感知,离开法国逃过了恐怖统治,热月政变后,他帮助拿破仑完成了对政权的夺取,从而赢来了人生的巅峰,并最终寿终正寝,有时候夏尔都在想这家伙会不会也是个穿越者,不然他怎么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押对宝呢?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间线里的塔列朗是否还会那样的左右逢源。 第九十八章 百日财长 塔列朗的命令在巴黎激起了很大的波澜,奥尔良的反对最为强烈,因为他已经听说了梵蒂冈对于法兰西圣殿骑士团归属的争论,而发出这一提议的就是塔列朗,现在塔列朗又依靠教会和国王的命令,对贵族们开刀,让奥尔良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之前就萦绕着他的那张网,忽然收紧了,奥尔良感觉到网的尽头就是路易十六,孔代,以及塔列朗,甚至是有拉法耶特也说不定。 逼孔代离开内阁后,现在他和拉法耶特的合作关系已经破裂,首相之位需要各凭本事了,而且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不能再失去贵族们的支持了。 与奥尔良相反的是,孔代则对塔列朗的命令保持了沉默,这就激起了孔蒂亲王,阿图瓦亲王等贵族的反感,于是在这一次纷纷出面声援奥尔良。 获取绝大多数贵族的支持后,奥尔良高调宣布返回封地休养身体。 与此对应的则是大批贵族们的纷纷出逃,他们和涌入巴黎的贫民方向相反,贫民们面若菜色,衣不蔽体,贵族们则大包小包地装上马车,逆流而出。 贵族们的大批出逃让路易十六终于坐不住了,他命令孔代率领龙骑兵,拉法耶特率领国民自卫军封锁巴黎周围。 但是这些军队中也有着大批贵族子弟,他们很反感塔列朗的政策,并不怎么出力,孔代和拉法耶特同时发现,军队居然有些指挥不动了,他们如果继续强逼,就会导致哗变,甚至动摇自己的基本盘,最终巴黎的贵族逃了个七七八八,各种娱乐场所的生意直线下滑,经济开始萧条下去。 两个月后,路易十六终于屈服了,因为就连王后都向他抱怨,现在宫廷的宴会都凑不齐人数了,而且赶跑了贵族们,难道要依靠那些第三等级的人支持他吗? 塔列朗被解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贵族们居然真地背弃了信仰,而面对拥有私兵的贵族们,教会根本不敢强行征税。 于是这场一百多天的闹剧终于结束了,塔列朗甚至还不如他的前任们在位时间长,塔列朗被解职后,路易十六随之废除了塔列朗的政策,并声称自己绝对不是如同塔列朗的政策那样想的,他希望贵族们能体会到自己的苦心,并尽快返回巴黎。 孔代第一时间表示支持国王陛下,与此同时奥尔良公爵的身体也在封地恢复地很好,一个月内,几乎所有的贵族们都回来了,巴黎再次呈现出一派喧嚣。 贵族们的出逃对于夏尔的香水生意打击颇大,不过现在由于丹贝尔的操作,外销已经占据了不少份额,所以也不至于会损失太多,不过现在物价飞涨,治安混乱,他不得不抽出很多时间去夏特勒执行刑罚,尽管他无数次想放弃,但是还没到时候。 圣日耳曼歌剧院再一次人声鼎沸。 珍妮·贝尔回到巴黎后名气再一次得到了提升,无数的贵族们趋之若鹜,门票被一抢而空,除了塔列朗导致的贵族逃离外,其他时间都人满为患。 与此同时,珍妮·贝尔歌剧团也涌现出了一个新星,卡门·柯塞莉亚,一头红发,身姿绰约,据说原先是珍妮小姐的侍女,但是在一次演出中,女配角生病不能上场,卡门为了救场,登上了舞台,没想到让大家彻底记住了这个新人,后来在珍妮的有意提携下,卡门的名声再一次扩大,已经是巴黎歌剧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她和珍妮共同出演的《波特娜》场场爆满。 此刻在歌剧院二楼的包厢内,奥尔良公爵正端着红酒看着远处珍妮和卡门的表演,雅克则侍立一旁。 最近无论是和孔代的矛盾,还是和塔列朗的斗争,奥尔良都感觉到很疲惫,唯有来看一场歌剧,沉浸其中,才能让他暂时忘却烦恼。 不久后包厢门被推开,珍妮妆容都未卸,就笑靥如花地走了进来。 “公爵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没有您捧场,我总是感觉到一丝落寞~”珍妮略显哀怨地说道。 “呵呵,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虽然前一段时间,巴黎很乱,但是别担心,只要有我在,你的每场演出我都会在!”奥尔良笑着揽过珍妮,然后递给她一杯酒,两人相视对饮,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很亲密,雅克则是目不斜视,应该是见惯了吧。 “对了,珍妮,你这个新调教出来的女孩不错,叫什么来着?”奥尔良看着远处舞台上正在高歌的让娜问道。 “卡门,是一个悲惨的女孩,她的家人都被盗匪杀了,我就留她在身边做侍女,但是有一次梅莉娅生病了,卡门居然能救场,我才发现了她的天赋,不错吧,公爵大人~”珍妮笑道。 “你是说她不错,还是说你的眼光不错呢?”奥尔良笑道。 “您应该说都不错~” “哈哈!!都不错,等一会你带她上来吧。”奥尔良这会心情确实不错。 ....... “来吧,温柔的女士,告诉我是的,是的~” “来吧,尊敬的先生,告诉我是的,是的~” “爱,如此美妙,请看那香槟酒在酒杯中翻腾,像人们心中的爱情~” “让我们相爱吧!” 此刻让娜正在舞台上唱着祝酒歌,高亢的歌喉在歌剧院回荡着。 “珍妮小姐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徒弟!”丹东一身燕尾服,笑着用肩膀碰了碰一边的夏尔。 作为珍妮小姐的粉丝,丹东常常来支持珍妮小姐,但是现在他好像又开始支持卡门小姐了,今天他就在雅各宾的聚会后拉着夏尔来看歌剧,夏尔也就抱着见识一番的心态来了,但是此刻他却是眼神凝重,对丹东的话充耳不闻。 因为尽管大家已经成年,但是夏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头红发,现在的让娜为什么会出现在珍妮·贝尔歌剧团呢?她不是被亚诺带走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目光紧紧地盯在让娜身上,那是拉法耶特公爵的包厢,同拉法耶特的欣赏,康纳的无感不同,亚诺对于让娜的改头换面也震惊了,然后他又看了看远处的奥尔良,忽然明白了什么。 第九十九章 奥尔良的危机 “卡门,赶紧跟我来~”让娜的戏份结束后,珍妮已经在后台等着她了。 “珍妮姐姐,有事吗?我今天有点累了。”让娜今天连唱了几场,确实是有点累了。 “奥尔良公爵要见你!”珍妮笑着拉住让娜的手。 “什么?”让娜瞪大了眼睛,嘴唇剧烈地抖动着。 “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能坚持的话就去一趟吧,以后咱们歌剧团还要靠着公爵大人呢。”珍妮轻轻地扶住让娜。 “没事,咱们走吧,你等等我。”让娜转身来到化妆间,摸出一把匕首放在了袖子里。 随后两人一起走向了奥尔良公爵的包厢,还未进门,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侍者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一瓶红酒,然后轻轻叩响了包厢的门。 “走吧,看起来又有好酒了。”珍妮笑道。 砰! 等他们刚到门口时,忽然门碎了,接着一个人影倒飞而出! “啊~~~”珍妮大喊一声,拉着让娜就躲到了一边。 但是让娜看清了,那个人影就是刚才那个侍者,此时他目光凶狠,靠在墙壁上,嘴里大口地吐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衣。 “谁派你来的?”奥尔良冷冽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就看到他走出包厢,捏住侍者的下巴。 侍者嘴里呜呜囔囔。 “什么?”奥尔良凑近仔细听。 “小心!!!”背后的雅克突然叫道。 只见那个侍者握着匕首的手忽然扬起,直抵奥尔良的咽喉。 咔嚓! 奥尔良速度更快,直接抓住了侍者的胳膊,扭断了他的手腕,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自由!”侍者大喊一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兄弟会!!!”奥尔良恨恨地骂道,随后站起来看向了珍妮和让娜, “你们没事吧?” 珍妮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在那里瑟瑟发抖。 “没事,公爵大人......”让娜镇定地说道,悄然收起了袖中的匕首,她没想到奥尔良居然这么厉害, “嗯,你是卡门对吧,不好意思,今天打扰到你们表演了,改日我再来捧场。”奥尔良倒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让娜,然后带着雅克直接离开了。 不久后夏特勒来人清理了现场,带走了刺客的尸体,奥尔良公爵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开,演出也被中断了。 拉法耶特几人只是冷冷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奥尔良离开前怒视了他一眼,不过他只是耸耸肩表示不知情。 “导师,看起来马拉那边开始动手了。”亚诺看着愤怒离去的奥尔良,低声说道。 “动手就动手吧,我们又不参与此事,奥尔良和马拉他们,谁弄死谁对我们来说都是礼物,咱们也走吧,最近约束好下面,不要被奥尔良的报复波及到。”拉法耶特无所谓地笑道。 “好的,导师,您先回去,我去办一件私事。”亚诺说得有点迟疑。 “嗯?去吧,小心点。”拉法耶特先是一愣,随后也没问什么事,就带着康纳离开了。 亚诺直接来到了后台,此时歌剧团的演员们正在收拾道具,让娜靠在化妆间有点虚脱,刚才面对奥尔良她终究是忍住了出手的动作,因为她知道根本不可能成功,难道就这么放弃吗?她不甘心! “让娜!”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亚诺?”让娜眉头一皱,这家伙怎么找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叫你去鲁昂吗?难道你混进歌剧团就是为了刺杀奥尔良吗?”亚诺语气很焦急。 “我的事你别管。”让娜此时并不想和亚诺发生争论。 “不行!跟我走,你必须今天就离开巴黎,奥尔良的身手你也看到了,我都没把握干掉他,你凭什么?跟我走!”亚诺说着就要上前抓住让娜的胳膊,可是他忽然停下了。 “你别逼我!你走,不要阻拦我!”让娜忽然拿出匕首顶着自己的脖子,冷冷地说道。 道不能好好生活吗?”亚诺脸色很难看。 “生活?父亲就白死了吗?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要杀了奥尔良!”让娜眼神冰冷。 “我......” “走!”让娜的脖子上已经流出血迹。 “好吧,我走,不过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亚诺终于放弃了,他知道让娜会做出这种事的,随即转身离开。 亚诺走后,让娜坐到了地上,无声地抽泣着。 “夏尔,咱们赶紧走吧,谁能想到居然能碰见这种事情。”丹东拉着夏尔,准备离开。 “丹东先生,我有事要办,你先走吧。”夏尔想去看看那个卡门到底是不是让娜。 “嗯?什么事?这里太乱了,夏特勒估计很快就要盘问所有人了,咱们还是趁乱走。”丹东不知道夏尔怎么忽然要留在这里。 “不过.......” “赶紧吧,马拉先生和我多次表达了对奥尔良的不满,我怕他借题发挥。”丹东脸色凝重。 “好吧。”夏尔还是跟着丹东先走了,毕竟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被奥尔良抓到破绽为好,他现在也是眼镜蛇帮和奥尔良的敌人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夏特勒就开始对所有人进行了盘问,可疑的人全部被带走了。 奥尔良回到府邸后本来想休息一下,然后明天找一趟拉法耶特,他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如果没关系他就要知道另一位导师到底是谁,然后对兄弟会展开清剿,但是一位从梵蒂冈而来的客人正在等着他。 “萨拉斯大人,您怎么深夜至此,老师有什么急事吗?”奥尔良见到来人后,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 弗朗西斯科·萨拉斯,教廷圣殿骑士团副总团长之一,是蒙塞拉特·昆顿的心腹,也曾经教导过奥尔良。 “菲利普,这次不是总团长叫我来的,而是遵从教皇陛下的旨意,告诉你枢机会议的一项决定。”萨拉斯面容严肃。 “嗯?”奥尔良内心涌起不好的预感,他们都是蒙塞拉特的人,平时关系也不错,但是这次为什么萨拉斯会用这种名义前来呢? “枢机会议一致通过决议,认为路易·菲利普·约瑟夫,不再适合领导圣殿骑士团驻法兰西大团长一职,从现在起即刻剥夺。”萨拉斯说完后叹了一口气。 “什么?老师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奥尔良惊呆了。 第一百章 内克尔的复出 “菲利普,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啊。”萨拉斯拍了拍奥尔良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什么意思?萨拉斯大人,我哪里犯错了!我之前不是还打掉了兄弟会的一支力量吗?”奥尔良感觉到很无语。 “那只是你的职责罢了,这次塔列朗主教出任财长的事情,本来教皇陛下寄予厚望,但是最后却闹了一个笑话。”萨拉斯摇了摇头。 “塔列朗这种招数根本就不可能有效,现在无论是国王,还是拉法耶特,孔代,都盯着我,如果我再失去贵族们的支持,我想我的政治生涯就该结束了。”奥尔良虽然恢复了平静,但是心里却非常的不平衡。 “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现在教皇陛下的意思就是枢机团的意思,你知道的,庇护六世陛下在位时,神圣罗马帝国的约瑟夫二世颁行了《宽容法令》,对异教实行宽容政策,同时还解散了我们的一批隐修院,进而重划教区,将神学院交由政府控制,即使是庇护六世陛下为此亲自到维也纳进行交涉,也没有效果。” “现在教皇陛下已经预感到了这种不好的趋势在蔓延,尤其是法兰西,这里是重中之重,不管是那些宣扬自由的卢梭,伏尔泰之流,还是波旁王室,我们都应该警惕,并将它们牢牢地控制在天主的光辉下!” “此次枢机会议上,教皇陛下虽然是因为塔列朗的失败而生气,但矛头其实直指总团长,认为你的错误行为是直接导致塔列朗失败的主要原因,这将使我们进入政界的步伐大大延缓,对此总团长要负主要责任。” “可是......”奥尔良还准备争辩几句。 “没有什么可是的,即使是总团长和教皇陛下在理念上有分歧,但那也是实现方式的不同,在这次计划上,几乎所有枢机主教都站在教皇陛下这边,所以即使是总团长都保不了你了。” “我明白了,那谁将接任我?”奥尔良皱眉问道。 “孔代亲王。” “什么!”奥尔良直接站了起来,圣殿骑士团怎么能交给他的政敌!这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这是塔列朗和孔代的约定,即使是教皇陛下,也不能失信于人,况且孔代亲王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每年都向教会缴纳足额的税金,难道不合适吗?”萨拉斯皱眉看着奥尔良,他想不到奥尔良怎么这么大的反应,作为一心扑在教廷和圣殿骑士团事务上的副团长,他并没有过多时间关心奥尔良在法国的政治斗争。 “孔代!”奥尔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和塔列朗达成了这种交易! 这件事情几乎是教皇完全压制了蒙塞拉特,如果塔列朗赢了,就表明了教皇的方向是对的,蒙塞拉特的方向是失败的,因为仅仅靠信仰是无法压制这些君主的,而如果塔列朗输了,由于奥尔良的私心,也会被剥夺圣殿骑士法兰西大团长的职位,斩断蒙塞拉特的一大助力。 教皇和塔列朗他们应该是算准了奥尔良这个意外,无论以哪种方式收场,教皇的派系都会取得胜利。 想通了这一点后,奥尔良不再沮丧,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问题,重新振作起来。 “那老师那边怎么说?” “总团长面对枢机会议的诘问,没有过多反驳,坦然面对了这个结果,并提出承担你犯的过错,向教皇陛下忏悔,陛下亲自主持了圣礼并接受了总团长的忏悔,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吧。”萨拉斯认为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再进行深究了,没有任何意义。 “好吧,替我转告老师,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请老师原谅。”奥尔良知道现在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接受目前的结果,罩在他身边的网终于开始收紧,但是他不会束手待毙,他要撕烂这张网,无论是谁挡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放过。 “那骑士团我就带走了,我还要去一趟孔代亲王那里,你有什么需要转告给总团长的吗?”萨拉斯站起身。 “请告诉老师,我让他失望了,但是我不会认输!”奥尔良坚定地说道。 “好,就凭你的态度,我觉得总团长为你背负惩罚的举动是有意义的,你要明白身为一位圣殿骑士的意义!”萨拉斯很满意奥尔良的表现,随后带着圣殿骑士团的几名统领走了。 圣殿骑士团现在依然沿用古制,所以团长之下即为统领,目前500名圣殿骑士都分开驻扎在巴黎的各个大教区,有事的时候才会集结到一起。 看着萨拉斯带着几名统领上了马车,站在窗口的奥尔良轻抚着架子上的十字长剑,捏着剑柄的手慢慢地用力,直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公爵大人,看起来孔代那边已经动手了,我们现在失去了圣殿骑士团,而且由于之前我们的沉默,现在地下世界也出现了流言,说眼镜蛇帮不再是王者了,我们该怎么做?”雅克出现在奥尔良身后。 “第一,让夏特勒那边严厉追查刺客的线索,凡是见过他的人统统抓起来,拷问出兄弟会的分支据点。” “第二,我要去见一下拉法耶特,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第三,圣殿骑士团没了就没了,我还是司法和内政部长,我还有警察部队,既然地下世界说眼镜蛇帮不行了,那么我们不妨给他们展示一下眼镜蛇的獠牙!”奥尔良开始酝酿反击。 ........ 塔列朗下台后,路易十六再次陷入了焦灼,现在的财政问题已经不能再拖了,他忽然又想到了几年前内克尔给他说过的那个办法。 现在既然贵族和教会都不愿意为国家慷慨解囊,那么就让第三等级也参加进来,到时候大家都出钱,谁也跑不了。 内克尔获得了路易十六的召见,与上次简单的提议不同,内克尔说出了通过第三等级双倍票权对前两个等级的制衡策略,然后再由国王出面缓和矛盾,让大家都出点血,既解决了国家的难处,还加强了国王的权威,一举两得。 路易十六和内克尔的想法终于达成了一致,于是第二天内克尔重新上任了财长一职,同时宣布的还有国王预备召开三级会议的消息。 第一百零一章 人情 三级会议的时间定在了明年5月份,也就是说需要在这之前完成所有参会代表选举。 第一等级的代表由法国各大教区的主教选举产生,第二等级的代表由各省的贵族选举产生的,第三等级的代表则由各省的平民选举产生。 夏尔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巴黎获得这个第三等级代表资格,他这次要回到鲁昂去,鲁昂属于法国诺曼底地区的塞纳-马恩省,这个省份位于法国西北部,靠近英吉利海峡,包括鲁昂在内的多个城市,这个时候的鲁昂虽然比不上巴黎,但仍是法国一个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夏尔在和马拉他们聚会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雅各宾的成员们,大家都表示全力支持,而他们也将各自返回自己的家乡参加选举,马拉会回阿尔卑斯-滨海省,丹东将回到奥布松省,罗伯斯庇尔将回到阿尔图瓦郡,大家互相鼓励,约定在第三会议会场见面。 而在离开前,夏尔还有好几件事情需要处理,去年圣诞节后,拿破仑就在柯特的推荐下去了巴黎军官学校,在那里他将进行为期两年的炮兵学习。 临行前夏尔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学习火炮的运用方法,并注重数学和物理方面的研究,等学业结束后,大家再一起研究研究以后的发展方向,并且让他在学校里多结识一些朋友,比如叫巴蒂斯特的,叫若阿尚的,叫巴普蒂斯的,拿破仑呆呆地听着夏尔说出的一连串名字,怎么交朋友还要看名字?夏尔自然是笑着说举几个例子罢了。 至于雷恩,仍在布里埃纳军校学习,拿破仑离开后,他有点伤心,但是他也结交了很多新朋友,对于雷恩的培养,夏尔并不担心,只是他目前年纪还小,再过几年他才能毕业,理论上雷恩不能去巴黎军官学校,那是贵族的专属,但是到时候估计就没这个限制了,夏尔决定把雷恩也送到那里。 晓的情况不太妙,自从上次眼镜蛇帮沉默后,奥顿区已经彻底成为了晓的地盘,这里的街面上到处都是晓的眼线,尤其是靠近夏尔家以及雨隐酒馆等几个重要据点,都有布置人手,以防发生不测。 但是最近根据弗里曼得到的消息是,眼镜蛇帮突然出动了,针对蠢蠢欲动的一些帮派进行了严厉的打击,沉寂已久的蛇王也重新出现在了地下世界,与此对应的的就是夏特勒的反应,警察们每每都是在火并结束后才来到现场,抓走双方,但是眼镜蛇帮的人往往都是轻罪甚至无罪,而敌对帮派都是重罪,毕竟这个些人底子肯定不干净。 短短的十几天内,巴黎的地下世界风声鹤唳,眼镜蛇帮重新巩固了王者的地位,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巴黎城南。 这里是晓的地盘,虽然奥顿区的油水不大,但是眼镜蛇帮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威严,于是多次派人袭击雨隐酒馆,汉斯赌场,朱尔赌场,不过都提前被弗里曼搞到了情报,双方各有损伤,问题不大,不过蛇王并没有出手,局势一时陷入了僵持。 巴米和奥蒙他们本来准备狠狠地反击眼镜蛇帮,但是被佩恩制止了,因为当前最重要的就是香水生意,保住这个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地盘这种东西,固守即可,另外就是重点关注蛇王的动向,一旦这个人出现,晓的头面人物还是暂避锋芒,保存实力,这方面佩恩重点叮嘱了弗里曼,他比较稳重一点。 同时佩恩宣布将支持他的代理人,夏尔回家乡参加竞选,需要一名实力不弱的人保护一下,在巴米跃跃欲试的表情下,佩恩点了奥蒙,因为巴米需要坐镇晓。 现在夏尔没时间耽误在这些帮派冲突中,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凡尔赛宫门外,夏尔静静地等待着。 不久后巴朗登得到了卡洛斯的禀告,出来见到了夏尔。 “夏尔,你现在来的可不是时候啊,陛下正在生气呢。”巴朗登担忧地说道。 “噢?巴朗登先生,陛下为何担忧?” “还不是三级会议的事,这件事闹到现在,陛下还是觉得不放心,毕竟第三等级里有很多人,陛下都不喜欢,到时候不好控制啊。”巴朗登也脸现愁容。 “嗯?那太巧了!我就是来为陛下分忧的!”夏尔笑道。 “真的?”巴朗登怀疑道,他并不相信夏尔有什么本事能影响到三级会议。 “巴朗登先生,带我去见陛下吧。”夏尔自信地笑道。 “那走吧。”巴朗登狐疑地看着夏尔,还是带着他来到了国王的书房。 “嗯?夏尔,你来了,咱们好久都没见了,不过现在我可没什么心情搞创作。”路易十六看着夏尔苦笑道。 “陛下,您是在为三级会议担忧吗?”夏尔直截了当。 “嗯,第三等级的思想最为危险,这也是我不想他们掺和到这件事的原因,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 “陛下,我也决定回家乡参加竞选。”夏尔语出惊人。 “什么?”路易十六直接站了起来,那个眼神仿佛是说,你作为我的朋友,怎么还要去这件事情里面搅和呢? “夏尔,你这是什么分忧?”巴朗登也感觉到夏尔这个举动是在伤害陛下的感情。 但是这件事夏尔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做的,而且肯定瞒不过路易十六和巴朗登,不如及早坦白,因为他的理由其实还挺为路易十六着想的。 “陛下,您无非是担心第三等级的人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不过如果我能以第三等级的身份参加三级会议,到时候他们的举动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夏尔笑道。 “你的意思是......噢,我明白了!!你真是我的朋友!”路易十六高兴地走向夏尔,并拥抱了他,这个朋友在这个关键时刻肯为他深入狼穴,难道还不能体现出他们之间的友谊吗? “不过,陛下,我要想顺利竞选,还需要巴朗登先生的帮助。” “什么?你说。”巴朗登也很高兴,夏尔这个忙他肯定是要帮的。 “我的家乡鲁昂是您家族的封地,我知道三个等级的选举是分开的,但是贵族对于封地下的平民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我希望您为我写一封信,转告您的家族,对我表示支持,就当还上次您欠我的人情了。”夏尔笑道。 “说什么还不还的,你太见外了,夏尔,我这就写。”巴朗登开心地提起了笔。 夏尔离开凡尔赛宫时,满意地笑了,这一趟最大的帮助已经拿到,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件事,他准备去见一下让娜。 第一百零二章 拜访卡门 珍妮·贝尔歌剧团现在每天都门庭若市,无数想要拜访珍妮小姐的贵族们都想获她的垂青,当然其中不乏一些也想拜访卡门小姐的人,虽然卡门小姐只是刚刚崛起,但是谁都知道以后卡门小姐的成就不会弱于珍妮小姐。 “各位先生,珍妮小姐去奥尔良公爵那里了,而卡门小姐身体抱恙,还请改日再来吧。”一位中年男子挡在门口。 正是当时珍妮救让娜时那个唱歌的男人,歌剧团的男一号,普尔瓦,这个人是一个落魄的男爵,年轻时挥霍了家财,但是凭借着英俊和多才多艺曾经俘获过珍妮小姐的芳心,但是随后珍妮就看穿了这个人的本质,并疏远了他,他也没地方去,就继续留在这里了。 当让娜焕发出光芒后,他又像以前那样展开了对让娜的追求,不过让娜一直对他很冷淡,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赶走这些竞争对手,让娜对此倒是不反对,她也很烦这些浪荡子,有普尔瓦这个挡箭牌也不错。 “你好,我想拜访一下卡门小姐。”一个声音让普尔瓦又不耐烦地转过头,居然看见一个平民,尽管这个年轻人相貌不下于他,但是他依旧很烦躁。 “走吧,卡门小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是卡门小姐的好朋友,她一定会见我的。”夏尔先是一愣,随后礼貌地说道。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是吗尔瓦正想再骂几句,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中露出一股令他战栗的神色,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上了。 夏尔手里的人头可是堆起来都有一座小山了,无论是戴蒙,弗里曼,他们都见识过这种气息,而夏尔现在也对这种气场运用的越发自如,眼前这个烦人的男人就让夏尔无语,也懒地跟他说话。 “普尔瓦?怎么回事?”忽然院子里传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让娜出现在了门口。 “卡门小姐,这个臭......年轻人说是你朋友,你认识他吗?”普尔瓦为刚才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愤,想骂夏尔却又不敢骂出口。 “我认识,进来吧,夏尔。”让娜看到夏尔的时候愣住了,她发现几年的时间过去,自己已经变得不认识自己了,而过去的人和事好像早已经埋葬了,但是夏尔出现的时候,一切又如潮水般涌来。 “好久不见了,卡门。”夏尔依旧如同很久以前那样笑着。 看着一起上楼的两人,普尔瓦眼中阴狠之色闪过。 让娜的房间内,两人相对而坐,久久无语。 “让娜,你怎么加入歌剧团了?”夏尔问道。 “夏尔,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我不想牵连到你。”让娜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你是为了接近奥尔良吗?那天在歌剧团的刺杀事件我也看到了。”夏尔眉头紧皱。 “嗯,我知道他很强大,但是我没有任何办法,这是一条必须走的路。”让娜态度很坚决。 “我可以帮你。” “什么?”让娜眼睛一亮,但是接着就暗淡下去了。 “你只是一个刽子手,而且这件事后果太严重,我不想你冒险,安娜奶奶承受不起。” “祖母已经安息了。”夏尔轻声道。 “什么!”让娜站了起来,随后走到夏尔面前,轻轻抱住他,“对不起......” “不碍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选的道路我不会反对,而且我会帮助你的,我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刽子手。”夏尔轻轻地拍了拍让娜的后背。 “你什么意思?” “我的势力正在和奥尔良的势力在地下世界开战!”夏尔的话听得让娜一愣,看起来这几年中不光是自己,夏尔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但是这样恐怕还伤不到他。”让娜狠声道。 “但是总归会消耗他的实力,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在获得他的信任后刺杀他,可是我怕失手。” “嗯,确实是,不过你如果要接近他,以他的能力,即使是近距离你也打不过,况且他还有一个管家,也是个高手。”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亚诺他教导的刺杀手法我短时间内根本掌握不了,而且亚诺也说他估计也打不过奥尔良,我尝试过学习弩箭,可是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让娜懊恼地说道。 “亚诺?他去哪里了?”夏尔听到让娜提起亚诺,急忙问道。 “他说去找导师了,导师刚回到巴黎,不过我不知道导师是谁。” 导师?夏尔这一刻肯定了拉法耶特的身份,他从北美回来,带回了康纳,再结合当时皮埃尔那封密信,现在的拉法耶特估计是要彻底带着兄弟会走偏了。 “你知道皮埃尔叔叔的真实身份了吧。”夏尔的话再次使得让娜一惊,看起来夏尔也知道了很多秘密。 “不错。” “既然如此,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皮埃尔叔叔的事情不简单,我现在怀疑亚诺也参与了这件事。” “亚诺?他还带人去救父亲了,你什么意思?难道另有秘密?”让娜今天着实是有些吃惊了,夏尔怎么越说越离谱。 “总之,这个人很重要,我们现在就去。”夏尔看着让娜,坚定地说道。 “好!” ...... 阿莫里咖啡馆,今天是雅各宾派各人回家乡前的最后一次聚会,马拉一般来得都比较早,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 “导师,阿尔贝托失手了,现在怎么办?”马克西姆忧虑地看着马拉。 “唉,我没想到奥尔良居然这样深藏不漏,本来想着以阿尔贝托的身手,即使失败也能全身而退,但却被奥尔良直接杀死了。”马拉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 “导师,那现在怎么办?” “我需要考虑一下,为了加大把握,我估计要亲自出手了,而且需要拉法耶特的配合。” “您不是怀疑拉法耶特已经开始背叛我们了吗?不行,这样太危险了!!”马克西姆表示反对。 “我有分寸,你先走吧。”马拉点点头。 “马拉先生。”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马拉的沉思,他抬头一看,夏尔居然提前来了,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姑娘。 “夏尔,你来得挺早啊,这位是?”马拉疑惑地看着让娜。 “马拉先生,这位是皮埃尔叔叔的女儿让娜,她现在化名卡门,潜伏在珍妮·贝尔歌剧团,那是什么地方,您知道吧。”夏尔凑到马拉耳边小声说道。 “让娜?”马拉一惊,这个姑娘居然是皮埃尔的女儿,他知道皮埃尔的有一个女儿,但是他们每次见面都很秘密,所以也没见让娜几次,皮埃尔出事后,他查到让娜被亚诺带走了,但是没想到居然今天碰到了让娜,而且还是被夏尔带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真相 “我们去包厢谈吧!”马拉点点头,带头走进了咖啡馆深处的一个包厢内。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让娜讲述了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而夏尔也将皮埃尔密信的事情和盘托出,马拉没有责怪夏尔,因为在这件事上,夏尔并没有什么义务帮助兄弟会,而且估计就是那时起夏尔就已经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了,现在他们相处这么久了,马拉已经确认夏尔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我大概知道了,从皮埃尔和安东尼的死,再到亚诺的出逃,结合你们两个的话,我确信拉法耶特已经背叛了我们。”马拉叹了一口气。 “那您的意思是,我父亲的死不是单单只有奥尔良造成的?”让娜咬着牙问道。 “皮埃尔的本领我很清楚,他是我手下能力最强的人,除非有人出卖了他,否则他不会被抓住的,而这个出卖他的人,就是......” “亚诺!”夏尔轻声说道。 让娜一言不发,紧咬嘴唇,眼中的怒火简直可以燃烧掉一切。 “不错,我没想到阿基里斯这次居然看走眼了,把他的人交给了拉法耶特,或许是拉法耶特变了,或许是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更大的麻烦。”马拉苦笑道。 “上次在歌剧团刺杀奥尔良的是您的人吗?”夏尔问道。 “嗯,不过我显然是估计错误了,还损失了阿尔贝托,是我的责任。”马拉很自责。 “马拉先生,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夏尔安慰道。 “没想到我一直被亚诺欺骗地团团转,我真是愚蠢.......”让娜现在情绪大起大落,忽然感觉到一丝疲惫,更多的则是愧疚。 “谎言只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啊。”马拉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让娜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奥尔良一定要死。 “既然我们见面了,你就接替你父亲吧。”马拉笑道。 “好的,导师。” “夏尔,你已经参与到这种程度了,而且也加入了雅各宾派,但是你和丹东他们不太一样,我知道你和地下世界有些牵扯,是晓的人,我想知道你愿意加入兄弟会吗?”马拉看了一眼夏尔。 夏尔一惊,看起来马拉也调查过他了,就是不知道到什么程度了,不过既然马拉已经把话挑明了,那么现在也该表态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加入兄弟会也未尝不可。 “好的,导师。” “很好,既然大家都是兄弟会的人了,你们要记住,我们有三位导师,我,拉法耶特以及影子。”马拉解释道。 “影子?”夏尔和让娜对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影子的事情。 “是的,这是几百年来,兄弟会和圣殿骑士团对抗所总结出来的,我和拉法耶特各自领导自己的分支,并保证手下的兄弟们都是忠心的,而一旦我和拉法耶特有事情,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出卖了我们,影子就是兄弟会最后的保障,现在拉法耶特做出了这种事,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况且他还不敢对我出手,所以影子没有动作。” “但这不是就意味着我们要和拉法耶特苟合,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野心,即使如他所说,他会在明面上完成兄弟会的愿望,但是我并不相信他,连一个组织内兄弟都能出卖的人,我并不相信他会真心为了人民。” “让娜,夏尔,上次的歌剧院刺杀,是我的失误,这次我将去见一下拉法耶特,让他协助我完成对奥尔良的刺杀。” “导师,这样太危险了吧!”夏尔担忧道。 “对啊,奥尔良的身手我看到了,而且拉法耶特不可能真心帮我们的。”让娜也很担心。 “不,他上次阻止我刺杀奥尔良是因为他要和奥尔良对付孔代,孔代现在已经离开了内阁,他们的关系也随之破裂,奥尔良现在是他觊觎首相之位的绊脚石,他会真心帮助我的。”马拉自信道。 “好吧,不过我们还是做两手准备,我到时做您的后手。”夏尔建议道。 “我也要参与。”让娜急切道。 “不,让娜,这次的事情只准成功,不能失败,你的身手还不足以应付,我已经对不起皮埃尔了,放心,皮埃尔他们的仇,我来报,拉法耶特的事情等处理完奥尔良以后再说。”马拉不容置喙。 “您准备什么时候行动?”夏尔急忙制止了还要说话的让娜,现在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同了,面对导师,第一规则就是服从,不应该质疑导师的威严。 “选举之后吧,这之前还是别出岔子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马拉站起来,雅各宾的聚会要开始了。 让娜点点头随后离去,马拉则是带着夏尔去参加聚会。 ...... 孔代最近心情不太好,主要是因为从显贵会议开始,国王就不太满意他的表现,责备他不能很好的约束那些亲王们,居然和奥尔良的人站在一起反对征税。 之后塔列朗的事情更是让国王觉得脸面无光,巴黎的贵族们居然都被逼地逃了出去,这简直是多少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现在无论是普鲁士,奥地利,荷兰还是西班牙的王室,都将这件事当成了笑谈。 所以他被踢出内阁后,国王也不再召见他了,反而是奥尔良和拉法耶特仍留在了内阁,不过随后教廷那边就解除了奥尔良圣殿骑士驻法兰西大团长的职务,当萨拉斯带着那些统领来见他时,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虽然塔列朗倒台了,但是教廷还没有放弃和他的关系,并且信守承诺将大团长一职交给了他,说明还保留了双方以后合作的机会。 不过发生这么多事后,孔代忽然发现,一直没有动作的拉法耶特好像成了这几次权力斗争的赢家,他没有发出一声,也没有支持贵族,也可能本来投靠他这个新晋公爵的贵族就不多,所以这几次的对贵族和主教的打击根本对他没有伤害。 拉法耶特已经在无形中掌握了内阁,那么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首相! 孔代忽然明白了,尽管路易十六好像已经疏远了他,但他还是忠于王室的,绝对要阻止拉法耶特,可路易十六现在根本不信任他,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零四章 蛇王 鲁昂,法国西北部城市,塞纳-马恩省首府,是中世纪欧洲最大最繁荣的城市之一。 市区位于塞纳河的下游,离最近的入海口约110公里,离巴黎约140公里,此时的市镇人口大约10万左右。 嗡嗡~ 道路上两匹快马骤然掠过,惊起了路边正在采撷花粉的蜜蜂,时值五月,气温已经渐渐回升,一路春意盎然,即使夏尔和奥蒙走走停停,大概最多七八个小时就能赶到鲁昂了。 “夏尔,你这次真要去参加那个什么级别议会吗?”奥蒙不解地问道。 “三级会议,是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刽子手的身份!”夏尔笑道。 “跟着佩恩先生不好吗?干嘛要去搞这些?”奥蒙从小就和夏尔的关系不错,说话自然是很随意。 “别忘了,佩恩先生也支持我。”夏尔笑道。 “嗯,那我也支持!”奥蒙扬起了马鞭。 中午的时候,两人在道路旁的林中歇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沙沙~ 忽然奥蒙抽出匕首,挡在了夏尔身前,只见对面的树林后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金色面具的人。 “对不起,两位,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蛇王~”蛇王边说边优雅地将手放在胸前,弯了弯腰,他一直在派人监视夏尔,当发现夏尔只带着一个人离开巴黎后,他就跟在了后面。 “蛇王!”奥蒙脸色一紧,他知道蛇王在地下世界的威名,每次出手都会干净利落地切掉对手的脑袋,没有人能挡住他。 夏尔却没有说话,此时仔细地观察着蛇王的体型和说话的姿态,声音,和奥尔良身边的那个管家逐渐重合在一起,看来自己的猜测不错,这家伙就是雅克,那么奥尔良就是眼镜蛇帮的真正后台,怪不得眼镜蛇帮能称霸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都是他们的人啊。 “蛇王,你来找我干什么?”夏尔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完成医生没有完成的事情了,不过我十分好奇,医生到底去哪里了,夏尔,我想你肯定知道。”蛇王笑道。 “什么医生?夏尔!”奥蒙身体紧绷,这一次绝对是死战了。 “没关系,别怕,我有办法。”夏尔拍了拍奥蒙的肩膀,然后大声说道“你是说梅斯梅尔吗?” “嗯,他到底怎么了?”蛇王好奇道。 “噢,梅斯梅尔先生可能去巴黎城南外的森林了。” “城南的森林?”蛇王表示不理解。 “噢,忘了告诉你了,那里是我们刽子手们常常抛尸的地方,梅斯梅尔医生那么喜欢研究人体,相信他会喜欢那里的。”夏尔认真地说道。 “你在耍我!”蛇王反应过来,阴冷地说道,随后急速奔来。 “退后!”奥蒙大喊一声,双手提着两把匕首迎了上去。 铛! 蛇王从袍子里抽出的长剑直接砍在了奥蒙的匕首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奥蒙击退了几步,奥蒙感觉到双臂轻轻颤抖着,一阵发麻。 这个蛇王果然不好对付,同时他觉得蛇王的实力肯定在戴蒙之上,但是不会超出太多,也就是说他还有一战之力! “夏尔,你先走!我拦住他!”奥蒙大喊一声,随后冲了上去。 “哼!谁都走不了!”蛇王冷冷地说道,随后挥舞长剑,一剑拨开匕首的攻击,然后手腕一抖,长剑的角度诡异非常,刺向了奥蒙的咽喉。 奥蒙身体一侧,另一只手急忙回挡,但还是慢了一点,只挡住了大部分力道,胸口被长剑的锋锐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奥蒙!没事吧!”夏尔看到奥蒙受伤,内心焦急,这个蛇王可太厉害了,两招就伤了奥蒙,这么下去他们两个都要死。 “你快走!!”奥蒙预感到今天不太妙了,能拖多久是多久,他大声叫夏尔快走。 “你小心!!”夏尔悲痛地说道,然后转身向马匹跑去。 “做梦!”蛇王猛蹬地面,高高跃起,然后一脚踏在身边的树木主干上,飞身冲向了夏尔,他要先削断夏尔的双腿,让他跑不了。 咻! 咻! 破空之声响起,奥蒙两把匕首脱手而出,奔向了蛇王的脑袋和心脏! 蛇王此时腾空而起,本来准备砍向夏尔的一剑只能收回抵挡匕首。 叮叮! 两把匕首被磕飞,蛇王也离夏尔很近了,他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了夏尔后背,这一击就足以让夏尔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扑腾! 正在急速奔跑的夏尔直接扑倒,蛇王一脚踏空,收势不及,踩在了夏尔后面的地面上,这一脚力道太大,即使是蛇王都感觉到腿有点麻。 接着他眼中厉色闪过,抬起另一只脚,朝着夏尔的后背踩去! “夏尔!!!”奥蒙快速奔来,但是估计是赶不上了。 此时蛇王眼中,地上的夏尔忽然翻身,朝他笑了笑,然后就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 蛇王瞳孔一缩! 他终于知道医生为什么拿不下夏尔了,这个该死的刽子手居然有火枪,而且看这把枪,威力和精准度绝对是优等品! 蛇王感觉到一阵死亡的威胁,接着就把长剑挡在身前,极速后退。 砰! 但是他明显没有弹丸快,夏尔的这把枪可是有膛线的,不是孔代的那把龙火枪,龙火枪就像霰弹枪,威力大,但是准头不高,夏尔这把枪却十分精准。 蛇王后退途中尽力地把头缩在长剑中间,但是长剑没有挡住子弹,子弹也没有打向他的眉心,而是略微发生偏移,轰掉了他的一只耳朵,那副金色面具也掉了下来。 果然是雅克! “夏尔!没事吧!我还以为......佩恩先生连枪都借给你了啊!!!”奥蒙扶起夏尔,接着看着那把枪感叹道。 “我可没有好身手,要不是看在给佩恩先生赚了这么多钱的份上,他也不会把枪借给我,现在有我打黑枪,这个蛇王今天就在这里回归森林吧。”夏尔笑道。 “好!”奥蒙拾起匕首,冲向了远处的蛇王,而夏尔则是赶紧装填子弹,这次他做了五枚子弹带在身上。 这玩意要是能连发该多好啊!夏尔感叹道,装完子弹后,他抬起头看着远处。 咦?人呢? “奥蒙,蛇王呢?” “跑了!” “跑了?够快的,你没事吧,没事咱们尽快赶路!” 不远处蛇王拄着一棵树,满脸鲜血,夏尔这把枪的威胁太大,自己再待下去说不定要交代在这里了,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情报报告给奥尔良公爵,夏尔这个小狐狸隐藏够深的! 第一百零五章 宣讲 约翰家族对于夏尔的到来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宴会,毕竟桑松家族和约翰家族的渊源太深了,从桑松一世开始,两家就建立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再加上现在夏尔在巴黎的名气,约翰家族就更应该维护好和桑松家族的关系了。 夏尔先去看望了舅祖父,埃德加,他是祖母安娜的兄弟,将约翰家族发扬光大,和安娜一样在这一行享有盛誉,不过现在他只能躺在床上,基本上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当堂叔霍恩在他耳边说夏尔来到时,他毫无反应。 接着霍恩又说他是安娜的孙子,埃德加这才反应过来,不久前当他得知安娜死去时,彻底失去了唯一的念想,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但是现在他挣扎着抓住夏尔的双手,老泪纵横,夏尔只能努力地安抚着埃德加,表示安娜离去时毫无痛苦,葬礼也非常体面。 离开埃德加的房间后,宴会正式开始,夏尔在这里见到了另一位叔叔,加布里埃尔,不过现在加布里埃尔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得草包了,据说他从巴黎回来后,认真地学习了一遍所有刑罚,同时锻炼了胆量,目前是约翰家族的主力行刑手,夏尔当然不计前嫌,和这位叔叔拥抱并表达了关心。 此外他还见到了祖母口中所说的劳拉,这是一位体型健美的金发姑娘,看着夏尔的目光炽热无比,她知道自己要嫁的男人可以说是现在这一行的佼佼者,所以并不吝惜自己的热情,搞得夏尔只能和加布里埃尔,霍恩他们坐在一起畅快地喝酒。 篝火,欢唱,持续了很久,周围的市民们也纷纷加入了这场欢聚,这让夏尔惊讶不已,霍恩解释说他们和这里的底层人民关系不错,在这里的规矩并不像巴黎那样严谨。 夏尔点点头,向霍恩表达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霍恩尽管喝了很多酒,但还是惊醒了了,不知道夏尔为什么突然有这种举动。 夏尔一笑,提着酒杯站起到了桌子上,大声喊道“大家看这里!” 欢闹暂时停止,大家都看向了夏尔,不知道这位行业第一人要说些什么。 “我叫夏尔,想必大家都认识我,但是我还要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夏尔·亨利·桑松,我们家族从曾祖父起就是刽子手,无数年来,我们砍过的脑袋堆起来,绝对要比圣母大教堂的钟楼高!”夏尔说着指向了远处的大教堂,那是鲁昂最大的教堂。 “对!!”众人轰然大笑,表示赞同。 “在座都是咱们这一行的,有刽子手,刑讯官,刑具维修工匠,我想知道你们厌不厌倦这个身份了。”夏尔满面潮红,看向四周,此刻所有的人都脸色一变,他们不知道夏尔为什么要提这个,这是一个禁忌话题,别人可以歧视他们,但是他们不能歧视自己,所以他们要抱团! “夏尔,你喝醉了!下来!”霍恩见夏尔越说越离谱,急忙上前拉他。 “不,我还没说完!”夏尔甩开霍恩的胳膊,继续说道。 “我厌倦了,这种低人一等的日子,我受够了!我不愿意我以后的孩子不能上学,还被别人指着说‘看,这个桑松家的小刽子手!’,你们难道喜欢这种称呼吗?”夏尔大声说道。 嗡嗡声开始响起,有的人满面愤慨,有的人唉声叹气,有的人沉默不语,夏尔真得说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是一群贱民。 “现在,国王陛下要召开三级会议,希望各个地区选出自己的代表,去巴黎向国王陛下表达自己的意愿!我这么说吧!国王陛下是我的朋友!他已经答应我的请求了!” “真的吗?” “你不会骗我们吧?” “我相信夏尔!” ........ 大家开始争吵起来! “安静!这次的会议很重要!我如果能当选平民代表,我就会向国王陛下提议,刽子手们不再是贱民,而是平民,刽子手只是一份工作!大家的孩子都能上学,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也可以和任何人自由地相爱!我们不再像以前被人鄙视,你们愿意吗?”夏尔喊道。 “愿意.....” “我们愿意!!!!” “我支持你!!!” 喊叫声先从年轻人开始,他们是最厌烦刽子手处境的人,一些年长的虽然不那么声嘶力竭,但是也沉默了,他们的一生正如夏尔所说,充满了歧视和痛苦。 “好!我家看这里!!”夏尔等大家都同意后,掏出一本札记。 “这是我们家族从开始干这一行就累积的所有经验和案例,里面记载了无数行刑的秘密和手法,我想我现在不再需要这个了。”夏尔说完把札记丢进了火堆,现场响起一片惊呼声,因为大家都知道桑松家的这本札记,在这一行里,不啻于圣经。 夏尔却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其实这些东西他早都记住了,可以随时写出来。 “歌唱吧!跳舞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告别刽子手的身份,像普通人那样活着!”夏尔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干杯!!!” ....... 鲁昂城堡,索伦特家族所在地,这里是巴朗登家族的采邑,索伦特家族从路易十四时期就开始服务于王室了,经过多年的深耕,直至巴朗登这一代,终于站在了高位,而随着巴朗登的上位,索伦特家族也在鲁昂地区变成第一等的势力。 夏尔和霍恩没有受到阻拦,很顺利地见到了康拉德伯爵,索伦特现在的当家人,霍恩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显得略微紧张,不过夏尔却是神情自若。 “巴朗登叔叔已经写信告知我了,霍恩,我没想到你的亲戚里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不错。”康拉德伯爵好像特别喜欢红色,无论是内衬,长袍还是裙裤,都是红色。 霍恩讷讷不敢说话。 “伯爵大人,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啊!”夏尔笑着说道。 “嗯,不错,为了陛下,希望你到时尽力,选举的事情,我会通知治下的平民,要留下来共进晚餐吗?”康拉德伯爵笑道。 “不打扰您了,我们还要赶回家族处理事务。”夏尔拉着霍恩站起来,躬身退去。 “刽子手?哼,叔叔是不是糊涂了,一个刽子手有什么用?”康拉德伯爵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不屑地笑道。 第一百零六章 刽子手议员 整个法国一共包含73个行省,此次三级会议预计的代表人数是1139,有291个神职人员,270个贵族,578个第三阶级,也就是说分派到每个行省的人数实际并不多。 鲁昂地区的选举持续了将近一个月,首先进行的就是第一等级的选举,人选毫无疑问都是是各大教区主教,共计四人。 接下来是第二等级,所有的大小贵族都唯索伦特家族马首是瞻,最后选出了五人,一大半是索伦特家族的人,剩下的也来自和索伦特关系匪浅的家族。 最后就是第三等级的选举,这个选举最为闹腾,会场也乱哄哄的,不少的农民,市民,匠人,手工业者,小商贩等充斥在会场内。 不过最后的选举结果也没有意外,共计十个人,大多数是贵族们授意治下的人民选出的,除了夏尔这个刽子手。 选举结束后,约翰家族再次进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如果没有夏尔,他们根本不会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现在的夏尔仿佛刽子手家族的新希望! 面对劳拉炽热的眼神和拥抱,夏尔只能把自己灌醉,然后死死地抱住奥蒙睡觉,现在可不是放纵的时候,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人,如果不喜欢劳拉,还是别瞎折腾了。 夏尔和奥蒙又呆了几天后,离开鲁昂的市区,回到乡下看望了父亲,桑松三世已经知道了夏尔那个慷慨激昂的演讲,他紧紧地拥抱着夏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夏尔颇为冷淡,事实上他现在心里还在责怪着桑松三世,这个逃避了一辈子责任的男人,让祖母记挂了一辈子的儿子。 玛丽见到夏尔也哭了出来,夏尔很开心她能有新的生活,索菲娅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人,也让夏尔感到很舒适,另外,他还见到了他的小弟弟,维托,只有三岁。 夏尔把维托放在头顶在院子里游戏,一如从前桑松三世那样....... 回到巴黎时,已经到了7月份。 香水生意就像一个印钞机,源源不断的金钱从香奈儿运走,随后被巴米他们带走隐藏,琳达表示可以买一些房产,田地,产业,但是都被佩恩否决了,佩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风暴即将来临,这让晓的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而且通过丹贝尔的运作,现在的香奈儿已经占据了巴黎80%以上的份额,在国外也变成了抢手货,不断有商人从她这里拿货,返回国内赚取暴利,现在香奈儿已经成为欧洲各大王室的必需品。 眼镜蛇的举动也越来越疯狂了,他们不断地派人侵扰晓,侵扰时尚之家,侵扰香奈儿,甚至再次派人袭击了丹贝尔,巴米他们,不过因为晓的严密防守,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不过蛇王没有再次出手,这倒令晓的压力没那么大。 王后那边给奥尔良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但是奥尔良表示夏特勒不可能全部派出去打击眼镜蛇帮,不然其他的治安问题怎么办? 路易十六也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加强时尚之家和香奈儿的安保即可,没必要让夏特勒整天在眼睛蛇帮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夏尔和让娜再次秘密约见了马拉,同时见到了马拉这一分支下的所有兄弟会成员,针对刺杀奥尔良的计划开始制定。 与此同时,雅各宾派,吉伦特派,斐扬派的聚会开始越发频繁,不断地有人取得议员代表资质后回到巴黎,都在准备着向国王陛下提出自己的议题,在所有议题中呼声最高的就是制定宪法,限制王权! ....... 雨隐酒馆。 “现在你们每人拿一把。”佩恩指着桌子上摆着的四把火枪,这是他让巴米花费了重金从军队那里购置的,现在倒买倒卖已经是这些军人常见的操作了。 “啧啧,佩恩先生,没想到您连这种军品都能搞来!”弗里曼抓起一把火枪赞叹道,身为一个老兵,他只摸过长枪,这种高级火枪他一直只能眼馋。 “佩恩先生,这个没必要吧。”马克好像不太想碰。 “佩恩先生叫你拿着,你这么多废话干嘛?”巴米笑骂道,随后就拿起了一把,兴奋地把玩着。 “我的代理人,夏尔回去参加选举时遭到了蛇王的袭击!”佩恩冷声说道。 “什么!”众人惊呼。 “是的,我不是蛇王的对手,他的剑太快了。”奥蒙点头道。 “那夏尔?”巴米看着佩恩,佩恩之前并没有给他说起这回事。 “夏尔拿着佩恩先生借的火枪直接打飞了蛇王的耳朵,而且我们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奥蒙笑道。 “他到底是谁?”弗里曼急忙问道。 “雅克,奥尔良公爵的管家!”佩恩说道。 “啊?那这么说眼镜蛇帮背后就是奥尔良了,怪不得呢!”弗里曼恍然大悟,这些年来所有的事情都解释通了。 “现在他既然露了脸,那和我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巴米冷声说道。 “巴米说的对,我估计很快眼镜蛇帮就要对我们决战了,所以你们抓紧熟悉火枪,并严密控制好手下,准备战斗!”佩恩站起身。 “咦?那剩下这把给谁?”马克问道。 “我自有安排,散会!”佩恩收起那最后一把火枪,离开了房间。 几天后,香奈儿店铺二楼。 “夏尔,你这是做什么?”丹贝尔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火枪。 “拿着,防身!” “不用这样吧?”丹贝尔觉得有克莱芒丝还有长裤帮的人手,再加上王后派来的人,绝对够了。 “不,不够,自己的命永远要自己掌控!”夏尔态度很坚决。 “夏尔,你到底怎么了?”丹贝尔发现夏尔返乡了一趟后,就发生了某种变化。 “你就当我担心你吧。”夏尔笑道。 “......那好吧。”丹贝尔心头一跳,她思维敏捷,胆识过人,但是在面对夏尔时,永远好像都被他压制,不过她并不嫉妒,反而是很开心,在巴黎这么多年的打拼,无数的浮华贵族都向她表达过爱意,但是她都不曾动心,那群人不过是把她当作玩物罢了,所以她的生活一直戴着面具,但是现在面对夏尔,她突然不想拒绝了。 “我来教你。”夏尔说着拿起火枪给丹贝尔讲解着怎样使用,并嘱托她一定要多多练习,未来可能有一些事情发生。 第一百零七章 三级会议1 1789年1月,西哀耶斯在巴黎所有的报刊上发表了那篇著名的《第三等级是什么?》。 “谁是第三等级?现在他们是什么?什么也不是。” “他们希望什么?不再什么都不是!” 庇卡第大区的记者德穆兰发布了《自由法兰西》,言辞激烈地批判卖官鬻爵和贵族特权。 阿尔图瓦郡的律师罗伯斯庇尔连续发表了《告阿图瓦省人民书》和《赤裸裸的国家敌人》,向阿拉斯选民揭露特权阶层的贪污和对民主选举使绊子的行径…… 三级会议的召开日期越来越近,在第三等级的代表们纷纷来到巴黎后,这些小册子就获得了大家的强烈认同和追捧,甚至是马拉和罗兰夫人都公开赞扬西哀耶斯的观点,再加上米拉波的推波助澜,一时间斐扬派开始变成舆论焦点。 夏尔不知道这是不是拉法耶特的授意,但是从拉法耶特的北美经历看,他或许是最先看清楚这次三级会议会导致什么后果的,结果就是他似乎暂时放弃了和奥尔良的斗争,转而全身心投入到这么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中了。 第三等级的代表们开始到处串联,演讲,无论是斐扬派,吉伦特派,还是雅各宾派都人来人往,各种慷慨激昂的讲话不断流出,在雅各宾的聚会上,夏尔就常常看到丹东和圣茹斯特的激烈讲话,他们富有激情,又十分具有煽动力,有时就连他都不禁会热血沸腾。 所有第三等级的呼声开始汇成一句话制定宪法!限制王权! 无论是教会,还是贵族,抑或是第三等级,都不满王室对于他们的压制了,但是他们的出发点又不一样,教会是为了渗透进政坛,贵族们却是想要重新获得自路易十四就被大量剥夺的参政权,而第三等级的反对内容更加宽广,他们反对一切压迫。 对于民间的的热议,路易十六并不在意,他甚至不关心,他和内克尔常常谈论到时如何用国王的威严来调和教会,贵族和第三等级的矛盾,好让他们乖乖掏钱。 当然这期间他也召见了几次夏尔,并询问了第三等级的一些动向,夏尔表示他们的口号倒是喊得很响,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陛下不必担心。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终于来到了5月5日,三级会议将在这天开幕! 在开幕日的前一天,巴黎举行了一场庄重的宗教仪式,国王及其家族、各部大臣以及三级会议的代表们,一同从圣母院教堂列队前往圣路易大教堂,参加开幕式弥撒,这场时隔147年的国家盛典,让目睹这一壮观场景的人们,无不为之心潮澎湃。 天气异常晴朗,场面也装饰得极其华丽,整个仪式有如盛大节日,无数人流从各地涌向凡尔赛。 在庄严的鼓乐队伴奏下,处于队伍最前列的国王充满了宽厚和踌躇满志的神情,此外王后的雍容华贵以及在场各个等级共同怀有的高贵愿望,都使得气氛十分热烈,使得每个人都感到兴奋。 国王之后就是三个泾渭分明的队伍,分别是教士,贵族还有第三等级。 从他们的着装上勉强还能看到1614年那次三级会议的仪礼服饰和等级序列。 僧侣们身穿长袍大氅,头戴方形帽,或者穿紫袍,或套红色教衣,走在最前列。 其次是贵族,他们都穿着黑色礼服,齐膝上衣,金边袖口,花边领结,头戴亨利四世时特有的白色羽毛卷边帽。 最后是这次会议前王室特意要求服饰的第三等级,着黑衣和短外套,纱领结,帽子上没有羽毛,没有饰带,宛若参加葬礼。 即使在教堂里,三个等级代表的座位也各自分开,夏尔自然和马拉,丹东,罗伯斯庇尔他们坐在一起,同时他还看到了教士中的塔列朗主教,库赞院长,艾蒂安主教,西哀耶斯主教,看到了贵族中的奥尔良公爵,拉法耶特公爵,孔代亲王,阿图瓦亲王,米拉波伯爵。 5月5日,三级会议在凡尔赛宫的梅尼大会堂正式召开。 梅尼大会堂位于凡尔赛宫的第一层,是专门举办王室庆典的场所,大厅内部宽敞明亮,三面设有座席和旁听席,代表们进场后按照自己所属的等级分开来坐,教士代表坐在右侧,贵族代表坐在左侧,平民代表们坐在大厅的后半部分,王室和内臣坐在大厅的正中央,所有人的服饰和昨天保持一致。 内克尔首先进入大厅,受到三个等级的热烈欢迎,凡是对三级会议的召开有过贡献的,都应该受到公众的赞扬。 当代表们和大臣们坐定后,国王驾到,后面簇拥着王后、王子和大批随从,大厅内响起热烈掌声。 路易十六一身盛装缓步登上王座,当他戴上帽子时,三个等级的人们也都戴上了帽子,第三等级一反旧例,毫不迟疑地照着教士和贵族的样子去做,第三等级讲话时必须免冠下跪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此时全场寂然无声,静候国王致开幕词,人们渴望知道,王室对待各个等级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国王是要把这次的国民会议纳入到旧的制度中去,还是要以国家需要和严峻局势的名义,赋予它更高的意义。 夏尔心潮澎湃,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置身于如此重要的历史性时刻,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恍然,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就像一场梦境。 “诸位先生们,”路易十六激动地说,“我殷切期待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现在在我的周围,是我荣幸统领的国家各方代表,自从上次三级会议召开以后,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召开这样的大会似乎有点过时,但我仍然坚持要恢复旧传统,因为王国可以从中吸取新的力量,因为它可以为国家开辟新的幸福源泉。” 国王的开场白的确鼓舞人心,但后面讲的所有话就只是单纯地指出国库空虚,宣布减少支出,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国王没有明智地向各等级指出应当遵循的道路,而是要求各等级协调一致,共同克服当前国家面对的困难,在财政上给予帮助。 但是在结束致词前,路易十六还是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大家报以热烈掌声。 “人们所能期望的一切,从最小利益到公众幸福,都可以指望得到我的关切,诸位先生们,我希望会议能够和衷共济,希望这个时期对于王国的繁荣幸福将永远成为不能忘怀的时期,这是我衷心的愿望,最热诚的祝祷,这是我,由于我的正直意图和对人民的爱所期待得到的报偿。” 但是夏尔却看到马拉脸色不好看,丹东他们也是一样,而奥尔良和拉法耶特他们则是好整以暇,显然国王的这番表演效果有限。 第一百零八章 三级会议2 接着掌玺大臣巴朗登开始致词,他的讲话总体内容就是对三级会议和国王德政的颂扬。 在长达半个小时的冗长开场白之后,巴朗登终于说到了当前的问题。 “国王陛下同意把人数最多的、主要负担捐税的第三等级的代表名额增加一倍,但这决不是说王室同意改变旧有的议事方式,当然,按人数表决的方式,好像只能产生一种结果,就是能把大家所有的声音都传达上来。” “但国王的旨意是,这种新的方式必须经过三级会议自愿同意和国王批准后才能被采纳。不过,无论对这个问题保持什么态度,无论对讨论的不同对象应如何加以区别,大家不应对三个等级经过努力并最终能够在税收问题上取得协调一致表示怀疑。” “人民正当的要求国王陛下都已经答应了,而对那些不负责任的怨言,国王并不介意。国王宽大为怀,甚至对那些虚妄的流言蜚语也都加以宽宥了,例如有人想利用此次会议把君主政体这一不可改变的原则转换成有害的空想!诸位先生们,你们要愤然屏弃这些危险的改革,公众利益的敌人想要把这些东西同好的、必要的改变混为一谈,而只有这种好的改变,才能促成这一次目标的完成,这也是国王的愿望。” 随后他把三级会议的任务局限在下列范围内讨论税收问题,并进行表决;讨论一项关于新闻出版的法律,以便给以种种限制;讨论民事法和刑事法的改革。 其他改革则一概排除。 巴朗登的态度无疑代表了宫廷的态度,就是在钱的问题上,国王并不排斥按人数表决的办法,因为这样做可以更加迅速得到解决,而在政治上则赞成按等级表决,因为这样做十分有利于阻止革新。 宫廷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要达到的目的是增收新税,而不容许人民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实行改革。 此时三个等级都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巴朗登不得不摇动手中的响铃,制止这种喧闹,尤其是第三等级,本就穿着类似葬礼才会穿的衣服,现在又听到宫廷居然如此限制三级会议,他们的议题根本无法被讨论,所有人都十分激愤,丹东无数次想站起来大声斥责巴朗登,但是被马拉死死按住了,表示现在不是时候。 夏尔则是盯着奥尔良,拉法耶特,米拉波他们,奥尔良打着哈欠,拉法耶特则是和米拉波不停地低声交谈着,同时还和教士那边的西哀耶斯传递着眼神。 看起来他们应该是蓄势待发,就等一个机会了,不得不说,拉法耶特真的是个天才,奥尔良,孔代和他一比,真的是不够看,现在的内阁和王权就如同一艘即将沉没的船,只有傻瓜才会去争夺那把舵。 喧闹声平息下去以后,内克尔接着致辞,作为财长,他花了三个小时给大家陈述了国家目前的整体状况,冗长的数字和专业术语,让大会愈加沉闷,但是最后他总结性的发言大家都听明白了,就是赶紧掏钱吧,撑不住了。 内克尔结束发言后,巴朗登当即宣布第一天的会议结束,根本没有给第三等级开口的机会。 夏尔轻轻地摇了摇头,和罗伯斯庇尔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不过夏尔知道,路易十六已经失去了最后几次挽救国民信任的机会。 国王参加这次会议相当重要,他本可以因此而恢复他的权威,并亲自行使职权而避免酿成一场革命。 如果在已经作了一些改变的情况下,他能坚定正当地把新秩序固定下来。 如果在已经实现了法国人民的愿望的情况下,他确定公民的权利、三级会议的权限和王权的限度。 如果他放弃自己的专断,放弃对贵族的特殊待遇,放弃给予各个不同集团的特权。 如果他把公众所要求的,后来为制宪会议所实施的各种改革加以完成。 那么,路易十六亲自主持会议的这一决定本来是可以防止后来爆发的不幸和纠纷,但是让一个国王欣然同意让别人分享自己的权力,古今中外,谁能做到? 此时国王和宫廷方面依旧气定神闲,在三级会议开会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也没有做任何防止纷争的准备。 而内克尔的计划终究也会落空,但是目前他们还是继续坚定地执行着激发矛盾的计划,比如由孔代亲王出面,召集了几位主教和贵族的代表人物,在府邸里商议如何限制第三等级的权力,并在繁文缛节上加以限制,让三个等级泾渭分明,从而加速这种分裂,这也是宫廷乐见其成的,就这样,他们以为经过第一次会议,没有作出任何许诺,就把一切给挡回去了。 三级会议开幕的第二天,三个等级开始单独开会,国王先是去教士阶级的会议室和他们开会,接着又去了贵族们的会议室和贵族们畅谈。 第三等级由于拥有双倍的代表人数,被允许使用三级会议的会场,因为这是最大的会议厅,他们在那里等候第一第二等级的代表。 起初他们认为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认为前两个等级会来和他们联合,但是直到晚上,国王才过来看了一眼,随后就离去了。 “他们要分裂!”马拉忽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对!三个等级不能分开开会!法国的整个前途系于三个等级是分裂还是联合这一点上!”丹东也支持道。 “同意!”巴伊和巴纳夫也支持。 “我们要求共同审查代表资格!要求一人一票!”夏尔见到机会来到,大声喊了起来,这是他在政界发出的第一声! “不错,夏尔,你说得对!”罗伯斯庇尔赞赏地看着夏尔,马拉和丹东也发现了这一关键点。 三级会议召开前并没有进行资格审查,但是三等级代表们都主张审查,因为即使三个等级不在一起开会,每一个等级对于审查别的等级代表资格都是感兴趣的。 不过在审查的方式上却发生了分歧,特权等级主张既然各个等级分开存在,审查也应当分别进行,因为他们觉察到,只要这一次共同行动了,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分开了。 而第三等级在夏尔的提醒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次的正规程序一旦进行,大家将不再区分彼此! 第一百零九章 网球场宣言 第三等级的要求毫无意外地遭到了前两个等级的反对,于是双方僵持住了,宫廷和内克尔看到了这一点,于是纷纷出面调停,但是双方互不退让,于是三级会议暂停。 拉法耶特的府邸。 “公爵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米拉波问道,最近的三级会议让他感觉到一丝诡异,之前他就已经背弃了贵族,所以现在即使是待在第二等级,也只能跟在拉法耶特身边,而且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次的会议可能要发生意外,他在第三等级颇具威望,现在需要一个机会,而且要得到拉法耶特的首肯。 “嗯,现在形势确实比较微妙,教士和贵族都在观望,只需要一个有威望的人打破僵局。”西哀耶斯补充道,言下之意就是拉法耶特可以出手了,毕竟他们谋划了这么久。 “巴纳夫先生,第三等级那些代表的意图是什么?”拉法耶特问道。 “无论是马拉,丹东,还是布里索他们,都要求限制王权,制定宪法,而不是讨论那个什么加税法案。”巴纳夫肯定道。 拉法耶特没有继续说话,事实上他早已经敏锐地看出了法国的情况,他知道人民一旦要求改革,这股力量将如同堰塞的大坝,如果决口,将势不可挡,而自己必须在大坝决口前做出选择,才能站在浪尖上,这是一次重要的豪赌。 这也是最近他并不在乎奥尔良在内阁的咄咄逼人,因为这已经毫无意义了。 书房内一阵沉默,整个斐扬派都在等待着拉法耶特的决定。 半个小时后,拉法耶特终于对着米拉波和西哀耶斯点了点头。 ...... 6月17日,第三等的代表们忽然聚集在梅尼大会堂,因为西哀耶斯和米拉波这两个在第三等级中颇具威望的人公开声称参加共同资格审查,并站在第三等级一边,同时西哀耶斯还提议第三等级宣布他们是代表全国的议会,并以上帝和公众利益的名义,邀请教士和贵族们同他们联合,组建国民议会。 同一时间拉法耶特公爵也宣布参加资格审查,并支持国民议会。 看到这种局势,第一阶级的教士们开始随声附和,纷纷申请加入国民议会,毕竟他们只是社会的寄生虫,前一个寄主看样子是不太行了,必须换个寄主了,即使这个寄主不行了,大不了再回去就是了,但是其中也不乏对第三等级同情的教士,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第一等级中的底层教士。 国民议会的举措受到了巴黎民众的热烈支持,但是这种行为在路易十六看起来完全是胆大的僭越! 砰! 凡尔赛宫内,国王狠狠地砸碎了一个精美的玻璃瓶,此时书房内的王后,孔代,巴朗登都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国王发泄完毕。 “拉法耶特!我是如此信任他!他为什么要背叛我!!!!”路易十六简直是气炸了,他们去年还是世界上的君臣典范,为什么一切的变化都这么快! “陛下,我派龙骑兵即刻镇压吧!这种事千万不能拖。”孔代建议道,现在局势已然对宫廷很不利了,需要使用雷霆手段。 “陛下,亲王说的对,下命令吧!”王后很支持。 “陛下,我也认为要狠狠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巴朗登被米拉波斥责了,感觉很没面子。 “还是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我有办法。”路易十六随后说出了自己的办法,不过无论是王后,孔代还是巴朗登都觉得希望不大,但可以一试。 国王决定三级会议将于6月23日重新召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理会第三等级,路易十六并没有让人通知第三等级。 与此同时国王找了一帮木匠,以维修会场,准备迎接国王演讲为名关闭了国民议会的召开地,梅尼大会堂,孔代亲王为了维护现场秩序,还是派了五十名龙骑士驻扎在周围。 政变通常总是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爆发,种种意外的事情都让人措手不及。 6月20日,国民议会的代表们赶往梅尼大会堂开会时,却发现会议厅周围已经架起了木栅栏,工匠们表示他们根据国王的命令来维修会场,为后期国王的会议做准备。 代表们越聚越多,同时大家都注意到了一旁铠甲鲜明的龙骑兵们,气氛一时变得非常紧张。 巴伊在米拉波和西哀耶斯的支持下已经被选为国民议会的主席,他品德高尚,尊重法律,他是巴黎的第一个代表,现在担任国民议会的第一个主席,后来又成为巴黎的第一个市长,很受自己人的爱戴甚至是敌人的尊敬,他表现得最善良且最有道德,也最敢于担当风险。 喧嚷声越来越大,代表们表示要不顾一切,坚决继续开会。 有人极端愤怒,主张到国王寝宫去,跑到国王的窗户下面开会。 “不如我们去网球场吧!”夏尔再次喊了一声,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广泛赞同, 于是代表们排着队前往网球场。 巴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第三等级代表们则情绪高昂地跟着他,此时一些国王的近卫军也前来给他们充当守卫。 在一个空空荡荡的庭院里,第三等级的代表们,站立着,举起手,心中充满神圣的职责感,共同宣誓! 非待产生法兰西宪法,决不解散! 夏尔激动地和马拉,丹东他们拥抱,这一次他们又取得了胜利。 不久后宫廷禁止国民议会使用网球场,于是会议地址挪到了圣路易教堂。 6月22日,又有149名教士代表加入国民议会。 6月23日,路易十六亲临会场,这次这位温和的国王,严厉地谴责了国民议会的行动,斥责第三等级的代表,并宣布了一些略微让步的改革措施,强迫议会接受,否则即刻解散议会,但是代表们不为所动。 “如果我的意志遭到国民议会的反抗,国家将采取断然措施制止这种藐视国王尊严的行为!”路易十六丢下这句话后走了,同时命令解散国民议会。 前两个等级的代表们大多数遵命离去,但第三等级的代表气愤异常,他们没有离开座位,夏尔感受到了这种决绝,也端坐不动。 突然米拉波打破沉寂,大声说道“我请求大家保持你们的尊严,保持你们的立法权,在宪法制定完成前,我们绝不离开。” “你们这是违抗陛下的命令!”巴朗登返回会场斥责道。 “先生,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说我们是受命于民才来到这里的,除非刀剑相加,我们绝不离席!”米拉波慷慨激昂,就在这一天的会议上,根据米拉波的提议,议会通过了议员有不受侵犯之权的决定。 巴朗登狼狈地离开了,代表们欢呼胜利! 第一百一十章 革命的起点 6月24日,2名教士代表加入。 6月25日,9名教士代表和49名贵族代表加入。 6月26日,3名教士代表加入。 自始至终拉法耶特公爵的决定和支持都受到了第三等级的热烈欢迎,丹东和德穆兰尤为激动,但是马拉,夏尔却表现的很平静,他们知道这个家伙的真实意图绝不是如此,他只是一个阴谋家罢了。 出乎意料的是,夏尔发现罗伯斯庇尔也在冷眼旁观,估计他也看出来了什么东西,夏尔不禁有些佩服罗伯斯庇尔,他这几年也成长了不少啊。 奥尔良一直在观望,当他目睹了第三等级和国王的对抗,以及拉法耶特的突然反水后,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以前他从未正视过的第三等级,难道力量已经这么强大了吗? 同时他又想到了最近在内阁中拉法耶特的心不在焉以及种种看似懦弱的表现,回过味来的奥尔良忽然发现拉法耶特好像已经领先了自己一步,开始押注在第三等级那里了,想要当首相,好像并不只是有国王陛下那一条路啊。 怎么办?现在加入?现在拉法耶特是主角,自己去了无非是锦上添花,必须等一个重要的时机。 6月23日奥尔良离开会场时,夏尔一直在关注着奥尔良,把他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开始寻觅机会了,不过此时拉法耶特已然成为了焦点,大家围着拉法耶特表示赞赏,拉法耶特也报以微笑。 奥尔良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6月26日,国民议会的第一个决议就是一个行使主权的行动,宣布立法权不可分,从而把特权等级置于议会的统领之下,剩下要做的就是限制宫廷的税收,它同时宣布这种税收为不合法,但是在国民议会开会期间准许暂时征收,议会解散时停止征收,它维持原有的公债,保障资本家的债权,成立一个日用必需品委员会,以供应人民需要。 出人意料的是正当大家激烈地讨论如何制定宪法内容时,奥尔良公爵出现在了会场,并宣称加入国民议会,自此,巴黎最具权势的两位公爵,奥尔良和拉法耶特都站在了人民的一边。 在所有人都在称赞奥尔良高风亮节的同时,马拉,夏尔,罗伯斯庇尔则是冷眼旁观,奥尔良的所有举动在他们眼里都是在做戏,这个老狐狸,在被拉法耶特占得先机后,也看清楚了形势,并很快转变了立场。 宫廷方面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路易十六再次拒绝了孔代的激进行为,而是选择派巴朗登前来协调。 面对着巴朗登的诘问,米拉波又一次站了出来,用他的雄辩击败了宫廷。 “诸位先生们,我承认,如果说君主专制主义给予我们的东西不是永远危险的话,诸位刚才听到的,可能才是救国之道。现在巴朗登先生带来的这种令人屈辱的命令是什么?是扬威耀武,是侵犯国家的未来,其目的是让你们屈服于这个命令!谁下的这个命令?是受你们委托的那个人。是谁给你们那些强迫性的法律?是受你们委托的那个人,他才是应当从你们,从我们这里接受这些东西的人。”米拉波没有点出路易十六的名字,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在说谁。 “诸位先生们,我们负有政治上不可侵犯的职责,两千五百万国民只能从我们这里得到希望,得到幸福,因为幸福应当为所有的人所同意,由所有的人来给予,被所有的人所接受。” “但是现在你们讨论的自由被束缚了,有一支军队驻扎在议会周围了!国家的敌人在哪里?难道是我们吗?我请求你们大家保持你们的尊严,保持你们的立法权,以此来信守你们庄严的誓约非待宪法制定完成,你们不能离开这里。”米拉波振臂高呼。 “非待宪法制定完成,绝不离开!!”所有代表们高声呐喊,巴朗登再一次退却。 夏尔很佩服米拉波的口才和煽动力,可以说没有他,这次的变革不会这么顺利。 看到宫廷的再次退却,以及奥尔良公爵的选择,塔列朗主教终于坐不住了,他带领着大部分的教士们来参加讨论,他时刻保持着与教廷的通信,教皇让他相机行事,现在机会到了,王室已经衰微,他的选择是,谁赢,他就帮谁! 自此几乎所有等级都反水了,大家共同进行资格审查,混杂的站在了一起,现在三个等级的区别被打破了! 6月27日,国王终于妥协了,宣布承认第一等级和第二等级的选择,国民议会是合法的。 夏尔知道以后的大多数人会以为攻占巴士底狱才是大革命的起点,但是严格说来,6月27日才是大革命的第一次胜利,这一天,王室的权威丧失了,法律的创建权和道义的力量由王室转移到国民议会一边,那些通过他们的顾问们策划挑起反抗的人,却不敢惩罚这种反抗。 国民议会每天都在激烈地开会,夏尔也将有关废除对刽子手歧视的议案提交了上去,得到了代表们的一致同意,在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中,夏尔的表现无可挑剔! ...... 凡尔赛国王书房内。 “陛下,我们现在已经稳住他们了,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调集军队进行镇压!”孔代亲王建议道。 王后,阿图瓦亲王,孔蒂亲王,普罗旺斯伯爵等都表示赞成,这一次路易十六在内臣们的鼓动下终于下定决心了。 ...... 拉法耶特公爵府邸。 马拉再一次和拉法耶特相对而坐。 “拉法耶特,无论如何,这次我们必须杀掉奥尔良,你也看到了他居然混入了国民议会,图谋不小。”马拉沉声道,他要试试拉法耶特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能借拉法耶特的帮助除掉奥尔良,那么稍后他会找机会再联系影子,杀掉拉法耶特。 这件事必须通知影子,否则马拉的嫌疑洗不掉。 “嗯,我同意,毕竟我们才是一条阵线上的朋友。”拉法耶特现在和奥尔良已经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了,现在马拉的到来正是时候。 “不过奥尔良的身手不弱,上次我就损失了一名好手。”马拉皱眉道。 “别担心,我知道你现在手头力量不足,我将派遣康纳和亚诺帮助你!”拉法耶特笑道。 “亚诺......”马拉笑了笑,随后点了点头。 两人随后商量了时间和接头地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诡异的平静 第二天拉法耶特派人去邀请了奥尔良。 “你终于肯说那位导师是谁了吗?”奥尔良一想到那些无处不在的刺客,就很烦躁,这次他一定要杀了那个隐患。 “别着急,我的朋友,我可以派遣两个人帮你,他的实力并不弱。”拉法耶特笑道。 “嗯?你还没说他到底是谁呢?”奥尔良诧异道,这次拉法耶特倒是答应的很干脆。 “你也见过,马拉先生。” “什么?马拉!!真是让人意外,哈哈,多谢你了,我要尽快了结此事。”奥尔良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导师居然是马拉,他们还握过手呢。 “马拉的身手并不弱,所以我会让康纳和亚诺一起去,你那边呢?” “我有一个人,这么说的话,三个人肯定够了,告诉我时间地点!”奥尔良冷笑道。 奥尔良走后,康纳和亚诺站在拉法耶特面前。 “导师,您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和马拉,奥尔良同时约定?而且您不担心影子吗?”亚诺表示不理解,康纳则是无所谓,他会完成拉法耶特交代的一切。 “担心啊,所以我才和他们同时约定。”拉法耶特示意他们坐下。 “这件事的关键点在于时间,马拉和奥尔良都要死,但是时间上不能混乱,现在外面都知道奥尔良在追寻兄弟会的导师,影子肯定也知道,所以你们必须先和马拉接头,然后找机会杀掉他,但是你们要藏好尸体,等待时机。” “然后呢?”亚诺还是不明白。 “奥尔良身边有一个高手,你们杀掉马拉后立马和他接头,找机会杀了他,奥尔良届时将孤掌难鸣。过几天我们就放出风声,把马拉的尸体扔出去,说奥尔良从之前那个刺客那里获得了情报,然后搜索到了马拉的踪迹,杀掉了他。” “明白了,那奥尔良怎么处理?” “我届时会联系影子,为马拉报仇,然后再除掉奥尔良,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还妄图在国民议会分一杯羹,哼!”拉法耶特很满意他的计划。 “明白了,那我们去准备了。” “记住,马拉是个高手,你们不要懈怠。”拉法耶特提醒道。 “好的,导师!”康纳和亚诺点点头。 ....... 奥尔良府邸。 “公爵大人,拉法耶特的话值得相信吗?”雅克现在戴着一顶假发,遮住了半边脸,原来的那只耳朵已经被夏尔打飞了。 “管他呢,杀掉马拉后,我会向教会报告拉法耶特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孔代不得不出手拔掉拉法耶特这个教会的仇敌,反正现在拉法耶特和王室的关系已经势成水火,而且他是我在国民公会的大敌,必须死!”奥尔良笑道。 “您说的不错,这次彻底扫灭了兄弟会后,相信您会重新获得教廷的信任。那么,夏尔怎么处理?”雅克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 “他和马拉他们常常混在一起,杀掉马拉后,他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到时你看着办吧。”奥尔良不屑地说道。 “好的,公爵大人。” ...... 阿莫里咖啡馆包厢内。 马拉,夏尔,让娜以及马克西姆几人在商量行刺奥尔良的事,马拉给几人讲了和拉法耶特的合作。 “导师,我理解这次需要暂时的合作,杀了奥尔良以后呢?”让娜现在对于亚诺,拉法耶特的恨已经不弱于奥尔良了。 “杀了奥尔良后,我会和影子联系,向他说明拉法耶特的背叛,然后杀掉拉法耶特,这件事不能绕开影子,而且拉法耶特和奥尔良目前都混进了国民公会,他们这种投机分子,一定要死,不能影响革命发展。”马拉解释道。 “好吧,不过您还是小心点,需要我帮您吗?”让娜还是不死心。 “让娜,说实话,你暂时帮不上忙,奥尔良的身手你看到了,你即使出现,也对于战斗帮助不大。”马拉还是拒绝道,他并不想皮埃尔的女儿出现危险。 “那我呢?导师。”夏尔说着掏出了一把枪。 “嗯?我没想到,夏尔,你看起来走的路子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有把握吗?”马拉看到那把枪迟疑道。 “有,奥尔良的管家,就是那个眼镜蛇帮的蛇王,我用这把枪打掉了他一只耳朵,把他吓跑了。”夏尔笑道。 “嗯,既然如此,你到时候去接应就行了,不要露面,我还有一个秘密帮手,应该够了。” “好的,导师!” ...... 国民议会的胜利也得到了广大巴黎民众的拥护,他们每天围在会场外,积极热情地向外面扩散着国民议会的每一条议案。 王室却是显得很平静,但是所有代表们都知道国王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很快人们就发现了问题,从6月26日开始,不断地有军队进驻巴黎,起先是6个团,6月29日时又开来了10个团,人数差不多达到了3万人,而且全部是王室花钱雇来的的瑞士和德意志军队,因为之前王室近卫军的表现让国王和内臣们感觉到很不安,有的近卫军居然会临阵倒戈,已经不能再相信了。 凡尔赛宫。 “陛下,这次雇佣的是瑞士和德意志佣兵团,他们只认钱,每天的支出都很高,而且越是耽搁,就越会让国民议会那帮人有所准备,我建议即刻冲进会场,逮捕所有第三等级!”孔代凶狠地说道。 “对啊!陛下,是该决断了!”巴朗登也附和道。 国王看了一眼王后,普罗旺斯伯爵,孔蒂亲王等内臣,他们都表示支持孔代的说法,但是路易十六还是犹豫了,几天前他在内臣们的鼓动下,激情四射地征召了3万人开进巴黎,但是当这些佣兵来到时,他忽然又有些犹豫了,难道形势真的到了必须动用军队的时候吗?那样做的话他岂不是又离太阳王远了一些? 路易十六起身看着窗外,现在已经进入夏季,再加上书房内人数众多,空气很沉闷,他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巴朗登,夏尔最近在国民议会里忙些什么?” “听说他很得代表们的赞赏,而且提交了反对歧视刽子手的议案。”巴朗登疑惑地说道,陛下现在问夏尔干嘛?现在夏尔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和当初的估计有些偏差,巴朗登觉得自己应该被夏尔耍了。 “这个年轻人真是到哪里都会被人喜欢啊。”路易十六笑道。 几分钟后。 “我决定暂时不动武。”路易十六郑重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行动 7月1日的晚上,圣日耳曼歌剧院后面的一条暗巷。 穿着燕尾服的马拉站在巷子口,拄着一根手杖,静静地等待着,今天奥尔良会来歌剧院观看表演,也是拉法耶特派人和他接头的日子。 晚上8点时,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街对面的巷子里慢慢露出两个身影,都戴着兜帽,一个孔武有力,背负双斧,另一个则是显得比较瘦小,脸上戴着面具。 “马拉导师。”亚诺笑着说道,康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亚诺,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马拉看到亚诺戴着面具,疑惑道。 “意外罢了,对于今晚的事情,您有什么计划吗?导师让我们听从您的吩咐。”亚诺的态度很恭敬。 “嗯,奥尔良估计还要过一会才出来,但是他的马车经过这个巷口的时间只有10秒,所以康纳负责截停马车,然后亚诺和我直接过去杀掉奥尔良,我知道他身手不错,不过我们两个应该是够了。” “听从您的吩咐。”亚诺低头道。 马拉点点头转身走入了巷子,康纳和亚诺对视一眼,跟着一起进入。 三人的步伐很慢,似乎是有节奏一般,伴随着马拉手杖敲击在地面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很诡秘。 马拉看了一眼旁边的阁楼,那里就是他的秘密手下潜伏的地方,而前方不远的拐角,则是拿着枪的夏尔。 “马拉导师,上次没有救出皮埃尔他们,我很抱歉。”亚诺忽然说道。 “亚诺,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马拉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朝前走。 “您能体谅我就好,为此导师还严厉责备过我......”亚诺边说边观察着四周,因为此时马拉的后手和夏尔都没得到马拉的信号,所以他们并没有动作,而是隐藏起来,所以还没有被发现。 谨慎地看过一圈后,亚诺朝着康纳点了点头。 康纳会意,伸出手从背后慢慢地抽出了两把印第安战斧,暗巷中没有灯光,但还是有一丝微弱的月光,马拉背对着他们,忽然看见地面上闪过一道亮光,接着就猛然转身。 铛! 康纳的战斧狠狠地劈在了马拉的手杖上,原本以为能轻易破开的手杖,此时却挡住了康纳的战斧。 这不是一根普通的木质手杖,而是一根精钢打造的手杖,马拉的反应也很快,不过康纳战斧上传来的力量让他握着手杖的手臂一阵发麻,于是在挡住这致命一击后,马拉迅速后跳,将手杖横在胸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马拉十分愤怒,看起来拉法耶特已然是等不了了,他就不怕影子吗? “当然是杀你。”亚诺见到马拉居然挡住了康纳势大力沉的一击,心中一惊,拉法耶特果然没有说错,马拉很强,他们必须联手才能杀掉马拉。 咻! 咻! 亚诺说着飞身而上,袖袍抖动,两枚袖箭飞射而出。 “看来皮埃尔他们果然是你出卖的!你们这些叛徒!”马拉眼中厉色闪过,接着舞动手杖磕飞了亚诺的袖箭。 铛! 康纳又是一斧子劈了过来,马拉只能抵挡,如果被康纳压制住,那么就危险了。 亚诺则是抽出匕首,寻找着马拉的破绽,他准备一击毙命。 忽然他感觉到头上一阵冷风袭来,急忙翻身一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一个和他装扮类似的男人拿着两把短剑从地上缓缓站起。 “导师,没事吧?”男人看见马拉击退了康纳,急忙问道。 “还好,杜瓦,杀了亚诺这个叛徒!”马拉厌恶地盯着亚诺说道。 瓦点点头,提起短剑,冲向了亚诺。 亚诺眉头一皱,从刚才的袭击看,这个杜瓦的身手不在他之下,今天的事情好像有些麻烦了。 杜瓦和亚诺明显都属于那种敏捷战士,两人的交手极快,短剑和匕首每次都是一触即分,没有击中就马上退却,继续寻觅机会。 而反观马拉和康纳那边,康纳根本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一出手就是重击,一双战斧砍地马拉连连后退,马拉本来想消耗康纳的体力,但是几分钟过去,康纳不仅没有力竭,反而力道越来越重,马拉也只能摒弃了硬抗,借着灵巧的动作躲闪起来。 噗嗤! 亚诺的胳膊被杜瓦的短剑划伤,他终究还是比杜瓦差上一些,而马拉显然也是在消耗着康纳,如果继续下去,战局会对他们越发不利。 不行! 再这么下去,计划得失败! 亚诺想明白后朝着康纳大喊“快,全力解决掉他!” 康纳听到亚诺的话后突然低吼一声,双手抡动战斧,将马拉直接劈飞,然后跳到空中,准备斩杀。 “导师!”杜瓦想要上去救援,但是被亚诺死死缠住,现在可不能让他干扰,即使是拼着受伤的代价,亚诺也要拦住他。 马拉没想到康纳居然还在隐藏实力,直接被震伤,而康纳则是跳在空中,双斧狠狠斩下! 砰! 枪声响起! 康纳如果要继续杀马拉,他就会被打死。 在最后关头,夏尔还是出手了,但是他仍然是隐没在墙壁的暗面,让亚诺和康纳看不清楚,这样的威慑力更大! 康纳选择了自保,然后将斧子挡在身前。 叮! 子弹被斧子弹飞,康纳也后退几步,阴狠地看着夏尔这里,他只能看到这里有一个人影,但是不知道是谁,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笼罩。 3对2! 亚诺忽然觉得此次行动可能要失败了,看起来马拉也对他们有了防备,怎么办? “康纳,你有办法吗?”亚诺和康纳靠在一起,低声问道,杜瓦则是扶起马拉,和他们对峙。 “有办法,不过要小心那个枪手,你掩护我!”康纳点点头。 “好!这次一定要成功!”亚诺也豁出去了,这次马拉必须死。 亚诺猛蹬地面,冲向了马拉和杜瓦,手中袖箭忽然增多,不断地朝他们射来,同时还有一些射向了夏尔。 “该死的亚诺!”夏尔急忙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木板挡在身前。 咚咚! 袖箭不断地被木板挡住,亚诺又和杜瓦站在一起,同时不断地用袖箭袭击夏尔,他要为康纳创造机会。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还你一枪 夏尔此时扛着木板,不时能听到袖箭射中木板的声音,此时他真是烦透了这个亚诺,最开始在法场就射他冷箭,现在依旧是逮住他不断射击。 不过透过木板缝隙,他还是能看到现在的局势不太好,杜瓦已经压制住了亚诺,但是短时间内无法杀掉他,而亚诺拼着受伤也要给康纳创造机会,利用袖箭不断压制夏尔。 马拉身手不错,看起是要比杜瓦和亚诺高的,但是大家都低估了康纳,这家伙提着双斧,战斗时明显是另一种状态,杀气凛然,虽然技巧和步伐不如马拉灵敏,但是力量却是胜过的。 康纳看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枪手被压制后,知道亚诺能争取到的时间不多,需要赶快了结掉马拉才行,于是在双斧再一次重重砍在马拉的手杖上时,突然加速,压着马拉不断后退,然后飞起一脚,准备踩断马拉的胸膛。 马拉只能单手举着手杖,另一只手拉住手杖头部,抽出了一把短剑,手腕转动间,剑刃直刺康纳的咽喉。 康纳眼光一凝,他或许这一脚可以废了马拉,但是那把剑也会杀掉他。 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他从来没有和一个人打过这么久,因为那些人根本撑不过他的双斧。 康纳还是选择了后撤。 砰! 黑暗中枪声又一次响起,打向了康纳的大腿,夏尔好不容易又找了个机会,在康纳后撤的道路上准备配合马拉一举杀掉他。 “该死!”康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打了个滚,既躲开了子弹,又避开了马拉追上来的直刺。 这家伙也太强了吧! 夏尔无语,不过手里的动作并不慢,继续装填着子弹,准备下一次机会。 “快,来不及了!”亚诺此时已经伤痕累累,尽管是皮外伤,但是鲜血还是渗透了衣服,反观杜瓦,除了胳膊被亚诺的匕首划伤外,情况还算可以。 “知道了!!!”康纳大吼一声,拎着斧子又冲上去了,然后哐哐一顿乱砸! 马拉已经找到了应对康纳的办法,就是不硬抗,找机会补刀,他的身形异常的灵活,康纳现在已经基本挨不上他了,而且身上还不断地被马拉划伤。 局势好像有些好转了! 夏尔紧紧地盯着激战的几人,找寻着机会,亚诺的袖箭已经没有那么猛烈了,现在他机会很多。 哐啷! 康纳的胳膊被马拉刺中一剑,斧子掉在了地上,马拉一喜,欺身上前,准备了结康纳,夏尔也举枪瞄准,配合马拉,这次一定要杀了康纳! 砰! 枪声响起,夏尔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枪,自己没开啊! 糟糕! 康纳这家伙也会火枪来着! 只见马拉捂着胸口,忽然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康纳手里举着一把火枪,只是他的情况也不太妙,尽管他尽全力侧身,还是没能躲过马拉的一剑,那把剑刺穿了他的右胸。 “走!”亚诺见到马拉中枪,但是康纳也受伤严重,于是不要命地逼退杜瓦,架起康纳朝后退却。 “导师!!”杜瓦也顾不上亚诺了,看到马拉中枪,急忙过来扶起马拉,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夏尔也冲了出来,但是他还是谨慎地看着周围,同时快步地跑向马拉。 亚诺扶着康纳也没法走太快,夏尔在跑动的同时,突然蹲下,然后瞄准。 砰! 亚诺反应很快,急忙往旁边躲,子弹击中了墙壁。 “啊!!”黑暗中传来亚诺的嘶吼,估计是被破碎的弹片击中了,不过他还是带着康纳隐入了黑暗。 “导师!!” 杜瓦悲哀的声音传来,夏尔只能放弃追杀,转身来到马拉身边,蹲下查看马拉的伤势。 检查完毕后,夏尔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康纳那么近距离的射击,爆裂的弹丸直接将马拉的胸膛打出许多洞,隐隐能看见内脏涌动,这种伤势在这个时代,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杜瓦......闭眼!”马拉艰难地命令道。 杜瓦尽管很悲伤,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记住.....记住这个.....将它画在巴黎.......最高的地方,然后等待......咳咳......”马拉嘴里喷涌着鲜血,挣扎着用手蘸着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类似菱形的图案,然后在菱形的左侧,画了一把扭动的长剑。 “导师,这是什么意思!您不能放弃啊!!我会医术,我帮您包扎!!”夏尔急切地喊道,他和马拉相处久了,完全了解马拉的为人。 睿智,沉稳,天生的领袖气质,无论是在雅各宾,还是在兄弟会,他的威望都有目共睹。 行.......了,夏尔看出你.......和别人不一样.......记住这个图案,然后擦掉......它会引导你见到影子诉他,拉法耶特已经叛变,请他....帮忙......杀掉拉......”马拉话还没有说完就没了气息。 “导师!!”夏尔悲哀地看着马拉,然后用手抹去了地上的图案。 “导师!!”杜瓦哭成了泪人,他是从小就跟着马拉的人,早已将马拉视为了父亲,现在马拉身死,最难受的就是他了。 “杜瓦,导师这是什么意思?”等杜瓦稍微平静了一会后,夏尔问道。 “导师!”杜瓦没有解释,直接对着夏尔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夏尔有点懵。 “导师交接时,都会向影子展示上一任导师的印记图案,并告知影子自己的新印记,如果影子看到了,就知道导师交接没有问题,否则影子就会出面调查这件事,你记住马拉导师说的话了吗?”杜瓦悲痛地说道。 “可是我凭什么当导师啊!”夏尔觉得还是搞清楚一点好。 “不,马拉导师已经把这一支交给你了,你就是,导师,现在怎么办?”杜瓦倔强地说道。 “我说的话你恐怕不喜欢听。” “你说!”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马拉导师身死,我们就不能让他白白死去!”夏尔坚定地说道。 “我们去报仇吗!”杜瓦眼中一片血红!! “不,他们已经有了准备,我还要和影子确认这件事,你放心,仇会报的,不过马拉导师的死可以让当前的局势更加的激烈!”夏尔语气沉重。 “什么?你是说要利用马拉导师的死?”杜瓦瞪大了眼睛,他无法接受,但是此刻夏尔已经是导师了,他不能违背命令。 “嗯,国民议会会知道这件事,马拉导师的死将为革命增添火焰!你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吧,导师,有事的话,可以画这个记号。”杜瓦说完在地上画了一个记号,然后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马拉之死 杜瓦走后,夏尔四处看了一眼,接着开始收拾现场,他把自己的弹壳都捡走了,然后将马拉的手杖也藏了起来,最后让现场看起来就像是马拉被一些枪手袭击的场面。 在这个时间线里,马拉没有死在几年后的女刺客手里,而是死在了拉法耶特的背叛中。 “导师,对不起了,我知道您也会赞同我这么做的。”夏尔悲伤地对着马拉说道,接着他就冲出了巷子,不久后,一队巡逻的警察在夏尔的指引下来到了这处暗巷。 警察们勘察了现场,因为这里是圣日耳曼区,所以他们很仔细,又简单问了夏尔的口供,最后带走了马拉的尸体并请夏尔回去协助调查。 但是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阁楼屋顶上的眼睛看到了,蛇王按照奥尔良给的时间和地点,来到了这里准备和拉法耶特的人接头,但是却意外看到了亚诺他们伏击马拉的经过,接着就是两方混战,直到最后夏尔收拾局面。 奥尔良府邸。 “哼!拉法耶特这个混蛋,居然想两头吃!你确定马拉死了吗?”奥尔良听完雅克的描述,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准备趁这次行动,一举杀掉马拉,还有清除他的左膀右臂,如果拉法耶特成功了,那么最后一定会派人来杀他。 “嗯,夏尔最后带警察来了,我待会去夏特勒看看马拉的尸体,再确认一下。”雅克说道。 “拉法耶特本来以为马拉很好处理,谁能想到马拉也有准备,这下他估计该着急了,马拉既然已经死了,下一步就是清除拉法耶特了!”奥尔良冷笑道。 “我去杀了他?”雅克问道。 “不!他既然是兄弟会的导师,我会告知孔代的,作为圣殿骑士团驻法兰西大团长,他不出手的话,那么我想我就有机会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奥尔良恨恨地说道。 当亚诺扶着受伤的康纳出现在拉法耶特面前时,拉法耶特直接呆住了,马拉这么猛? 这次康纳受了贯穿伤,估计要休息好一阵子,亚诺虽然是外伤居多,但是夏尔那最后一枪直接把他的另一半脸也打烂了,这下他算是彻底毁容了。 “你们快去休息吧,我会找最好的医生过来,这件事已经败露了,而且我估计已经被奥尔良的人看到了,因为我给你们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本来以为你们两个很快就能解决掉马拉,然后再杀掉奥尔良的手下,但是我却没有料到马拉居然一直在试探我,真是个混账!”拉法耶特狠狠地砸了一下沙发靠背。 “那现在怎么办?”亚诺忍着剧痛问道。 “不行,马拉一定将导师之位给了他的手下,估计很快影子就知道了,我要马上联系影子,把这件事告诉他,将责任推到他的手下那里!”拉法耶特忽然站起来,这件事情是当务之急,如果让马拉的继承者先一步联系到影子,自己就会非常被动。 亚诺点点头,扶着康纳下去休息了,拉法耶特来回踱了几步,接着离开书房,来到了圣日耳曼大教堂的钟楼处,尽管值班的执事不知道这位公爵大人这么晚来干什么,但还是让他上去了。 拉法耶特来到钟楼顶部的阁楼里面,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青铜钟。 起初只是每天敲钟三次,早上、中午、晚上各一次,告诉信徒们,该进行弥撒了,大家都必须来教堂迎接主。 但是后来大家发现用这个报时效果不错,教堂也乐于接受这一改变,所以现在增加了报时的功能。 此时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拉法耶特站在铜钟旁边,俯瞰着巴黎城北,这里是附近最高的地方了。 拉法耶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珐琅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拿起准备好的刷子,蘸了蘸桶里的黑色油漆,趴在钟楼的外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菱形,不过在菱形内的右边接着画了一杆长矛。 这是他第二次图画出标记了,阿基里斯死前本该把交接标记只告诉拉法耶特,但是北美战事吃紧,所以他派了心腹回到巴黎,绘出了交接标记,找到影子,告知了阿基里斯和拉法耶特的交接。 拉法耶特从北美返回时,在这里绘出了阿基里斯的交接标记,然后等了几天,影子出现并收走了他的新印记,算是正式承认了他的地位,并通告了马拉。 对于影子的真实身份,他其实不能肯定,当时他只知道自己画的那个图案上被人加了几笔,中间出现了一个天平,然后当天晚上就在钟楼这里等待,影子果然出现了。 影子穿着燕尾服,样貌非常普通,白净的脸庞显得非常年轻。 他询问了拉法耶特一个关于阿基里斯的秘密经历,因为这次的交接是通过阿基里斯的心腹提前告知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要确认拉法耶特是不是知道这件秘事。 阿基里斯非常看重拉法耶特,自然是告诉过他,得到正确答案后,影子收走了拉法耶特的新印记,让拉法耶特擦掉墙壁外的图形,然后就离开了。 而这一次他则是画出了自己的标记,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拉法耶特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了,不出两天,影子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回到书房的拉法耶特考虑着整件事情的始末,现在亚诺和康纳都受伤了,必须找人来帮他,正如同杜瓦对于马拉一样,阿基里斯也有一个类似的手下,当时就是这个人协助他完成导师交接的。 想到这里,拉法耶特来到府邸外对面的一棵树上,绘下了一个标记,这是联系那个心腹的手段,他相信这个人一定时刻在关注着自己,随时等候他的召唤。 雅克连夜去了一趟夏特勒,在那里他见到了马拉的尸体,并回来禀告了奥尔良,奥尔良长出了一口气,马拉已死,现在是该腾出手对付拉法耶特了。 ...... 马拉的死讯第二天就传遍了巴黎,国民议会的代表们都惊呆了,夏尔向所有人讲述了当天的情景,他们从圣日耳曼歌剧院出来时,马拉先生让他去拦一辆马车,但是等他回去时却听到了打斗声和枪声,等赶到时马拉先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作为雅各宾派的领袖,同时还是国民议会当时的副主席之一,马拉在国民议会中享有盛誉,不仅仅是因为他每次的发言都切中要害,还在于他时时刻刻都在为人民考虑的热忱,他提出的所有议案都是关于如何让人民更加幸福的建议。 他曾在报上大声呼吁,穷人和富人都是是国民,为什么穷人就要被虐待?马拉喊出了广大中下层人民的心声,得到广大群众的无比信任,因此人们称他为“人民之友”。 马拉之死不仅让国民议会的代表们愤怒,也很快席卷了巴黎的大街小巷,因为不久前很多人常常在会场外都听到过马拉慷慨激昂的声音。 很快就有一种声音出现,马拉之死是由于宫廷的阴谋,他们已经调集了军队,现在开始谋杀国民议会的代表了! 躁动,担忧开始弥漫在国民议会,宫廷乃至整个巴黎。 第一百一十五章 部署 不断有民众自发组织起来,他们先是来到国民议会向巴伊主席带来了人民对马拉先生的怀念,随后走向了凡尔赛,期间不断有人加入他们,队伍越来越壮大,等他们到达凡尔赛时,已经聚集了快一千人了。 人民纷纷要求国王给一个交代,为什么要杀害“人民之友”马拉先生! 国王书房内。 “你们到底有没有派人干出这种事情!”路易十六很郁闷,本来因为军队的事情,就引起了巴黎人民和国民议会的反感,使得局势十分紧张,现在马拉的死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现在的局面更加难堪。 “陛下,我们是真没有违背您的意愿,派人刺杀马拉。”孔代摇头道,他也很惊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他知道杀一个马拉,弊大于利,对当前的局面毫无帮助,反而会刺激一些中立派倒向国民议会,要杀就要把国民议会一网打尽才是。 “我们也没有。”阿图瓦亲王,孔蒂亲王等内臣也纷纷摇头。 “唉,那我还是出去解释一下吧。”国王无奈道,接着穿戴整齐,带着巴朗登走了出去。 “各位市民,对于马拉先生的死,我很沉痛,虽然我们意见相左,但是我必须承认,他是一位绅士。”国王的出现让沸腾的民众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怀疑是宫廷做出了这种事,但是我要说,这一切都是栽赃!” “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杀死马拉先生呢?国民议会中还有很多人,为什么不是巴伊先生,或者某些已经背弃我的贵族?”路易十六言之凿凿。 大家沉默了,确实,国王陛下杀害马拉对于当前的局势毫无帮助,不过他们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请陛下下令追查凶手!!!”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我会的,我会让奥尔良将这件案子作为重中之重办理,尽管他可能在国民议会里忙碌,但是他毕竟还是司法部长!”路易十六说完就回去了,人群得到了国王的回复也渐渐散去了。 马拉的葬礼很隆重,夏特勒调查取证完以后就将他的尸体交给了国民议会,这件事震动了整个法国。 1789年7月2日,巴黎人民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各地爱国志士铸造纪念章,修筑马拉墓,以寄托对他的哀思,国民议会作出决议,给予马拉进入巴黎先贤祠安葬的荣誉,由雅各宾的几位成员,丹东,夏尔,罗伯斯庇尔,德穆兰抬着马拉的半身铜像放进了先贤祠,他的铜像就在伏尔泰身边,上面写着人民之友! 奥尔良也在国民议会中表示会让夏特勒全力调查这件事,赢得了代表们的阵阵掌声。 夏尔则是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奥尔良的表演,以及拉法耶特的沉默。 ...... 阿莫里咖啡馆的包厢内,兄弟会的成员们接受了夏尔继任导师的事实,气氛颇为沉闷,让娜更是咬着嘴唇不发声。 “各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革命,至于马拉导师的死,我会去联系影子,然后寻找机会铲除拉法耶特这个叛徒,大家必须记得自己的职责!”夏尔沉声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马克西姆问道。 “第一,不要被拉法耶特的人遇到,保护好自己。” “第二,我预计巴黎在酝酿一场暴动,到时事态会很严重,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参与其中并引导人民!” “导师,我不理解,什么暴动,什么引导?”另一个人问道。 “马拉导师最为关注的就是革命,现在国民议会和王室势同水火,你们也看到了,王室的军队已经开进巴黎,这种僵持维持不了几天的,我们到时候需要让人民们团结起来,打赢这场仗!”夏尔掷地有声。 “那奥尔良还杀不杀!”让娜突然问道,对于马拉的死,她也很沉痛,但是现在看到奥尔良那副虚伪的样子,她实在是愤恨无比。 “杀!但是不着急,我们一定要选择好时机,让娜,到时候我会帮助你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大暴动,你到时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走,呆在歌剧团就好,那里的警察安保比较好,问题不大,我给你派两个人手吧。”夏尔安慰着让娜。 “不用了,导师,我可以保护自己!”让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夏尔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从让娜的语气中听到了无奈,心酸以及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这把枪你拿着防身。”夏尔递给让娜一把枪。 “那你怎么办?” “我还有,记住,这把枪很准,另外还有十颗子弹,你都拿着吧,注意安全。”夏尔叮嘱道。 让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枪。 “你们等我通知,我还要做其他部署!大家散了吧。”夏尔吩咐道。 众人离去后,夏尔静静地等待着雅各宾的几人前来,不久后丹东,罗伯斯庇尔,圣茹斯特,德穆兰都到了,只是大家的兴致都不高,气氛很沉闷。 “各位先生们,如果是害怕身死,那么可以离开,如果只是悲伤,那么请不要持续太久,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夏尔看到了大家的低沉,说出了一句重话。 “夏尔,你?”丹东了解夏尔,他知道夏尔平时很温和,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你什么意思?”罗伯斯庇尔也发现了夏尔的变化。 “你有什么计划?”圣茹斯特倒是很平静。 “死者已矣,我们要做的就是继承马拉先生的遗志!怀念和悲伤,可以在革命胜利后去先贤祠告慰给马拉先生。”夏尔平静地说道。 “嗯?你说说看,夏尔。”德穆兰突然来了兴趣,他一向比较跳脱。 “现在巴黎的局势你们也看到了,国王调集了军队,本来就气氛紧张,再加上马拉先生的意外,现在这里犹如一个炸药桶,一个火星子就会点燃!”夏尔环顾四周。 “说的不错,不过我还是没有理解你说的暴动,难道是让国民议会和军队发生冲突吗?”罗伯斯庇尔问道。 “不,国民议会都是有脑子,有礼貌的绅士,不可否认,很多人拥有着马拉先生一样的热情,比如丹东先生您,但是我们直接和军队发生冲突并不明智。”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圣茹斯特有些着急了。 “让人民参与进来!你们也看到了,最近因为马拉先生的死,无数人去凡尔赛宫请陛下解释,这才是对抗军队的重要力量。”夏尔指出了暴动的参与者。 “不过现在虽然局势紧张,但是怎样彻底唤醒人民呢?要知道即使是国民议会内部,巴伊主席,米拉波或者布里索,罗兰他们,好像都不是很认同暴力。”丹东皱眉道。 “很多时候,局势千变万化,但是一旦潮水来袭,他们也只能被裹挟着往前!我们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夏尔自信地说道。 这一刻大家在夏尔身上好像看到了马拉的影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内克尔的解职 “什么机会?” “不久后内克尔估计会被再次解职,你们也知道内克尔是促成此次三级会议的重要人物,巴黎的民众更是对他感恩戴德,因为他还向贵族和教士们动刀征税,假如他再次被解职,就说明了国王对于此次三级会议的彻底背叛!”夏尔冷静地分析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内克尔会被解职呢?”德穆兰问道。 “事实上我一直和宫廷的巴朗登先生互通有无,但是他不知道我的真实意图,妄想从我这里获取国民议会的动向,不过我倒是从他嘴里套出了一些宫廷的消息,其中之一就是国王准备这几天就解除内克尔的职务。” “嗯,假如真的发生了,我们该怎么办?”罗伯斯庇尔问道,他们已经被夏尔所引导,大家不自觉地把夏尔当做了主心骨。 “一旦内克尔被解职的消息传出来,势必民怨沸腾,德穆兰先生,我需要您走上街头,向人民传达追寻自由的意图!”夏尔开始部署。 “我们呢?”丹东问道。 “丹东先生,一旦发生暴动,请您带领民众赶往市政厅,向市长先生索要武器,帮助民众武装起来!我将带领其他民众赶往荣军院!那里是一定有武器的地方!” “嗯,放心!”丹东点点头。 “圣茹斯特先生,我知道您擅于演讲,届时国民议会可能反应不过来,请您在议会中示警!揭露王室的阴谋!”夏尔又看向了圣茹斯特。 “没问题!”圣茹斯特淡定地回答道。 “那我呢?”罗伯斯庇尔问道。 “请您负责监视和审查国民议会中的投机者,记住他们此次的表现,以后将重点关注他们,不能让他们破坏了革命!” “谁?”罗伯斯庇尔目光灼灼! “拉法耶特,奥尔良,米拉波......”夏尔说出了几个名字。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好!”罗伯斯庇尔先是一怔,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的目标是?”丹东最后问道。 “巴士底狱!!”夏尔猛然挥手。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那场大暴动越来越近了。 马拉之死后,巴黎和国内各主要城市的人民就给国民议会送来了大批的请愿书,赞扬他们的明智,鼓励他们为法兰西和人民的事业而不断努力。 与此相对应的是凡尔赛宫宛如一座大兵营,圣路易教堂作为国民议会的开会地点,四周都是守卫的士兵,并开始禁止市民入内。 巴黎被各种军队包围住,看来是准备在必要时予以封锁或围困,不断有坏消息传来,大规模的军事部署在进行着,宫廷还从边境调来了炮兵和铁甲车,这一切预示着某种凶险的图谋。 孔代亲王甚至将所有龙骑兵都派了出来,在巴黎街头巡逻,避免发生任何可能的混乱,此时这群龙骑兵在人民的眼中早已不是原来跟随孔代回归时那么的雄壮威武,恪守纪律,而是变成了王室的帮凶,人民追寻自由的阻碍。 一时间时众议纷纭,人心浮动,国民议会多次规劝国王,要求他把军队调走。 米拉波在国民议会再次起草文书,7月9日国民议会正式上书国王,措词恭敬,但语意坚决,可仍没有结果。 同一天,国民议会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强调自己的职责,改名国民制宪议会。 路易十六宣称,是需要派兵还是需要撤兵,只有他是唯一能做出最后决定的人,现在派兵不过是为了防止骚乱,保护议会。 与此同时国王还要求议会迁移到苏瓦松区,这个地方就在两支军队驻地之间,路易十六想要孤立制宪议会,切断他们和人民的联系,使他们得不到人民的支持。 此外兄弟会的人也遵从了夏尔的吩咐,开始混进了巴黎的民众中间去,为即将到来的暴动做着准备。 夏尔给他们的秘密指令是配合丹东先生,德穆兰先生,引导人民抢夺武器,攻占巴士底狱! ...... 拉法耶特画完图案两天后,终于看到了那个天平出现了,当晚他再次来到钟楼上,影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影子先生。”拉法耶特恭敬道,他看不透这个影子,影子相貌普通,白白净净的,只从影子年轻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任何信息,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好。 “别这么紧张,拉法耶特,现在这个时刻,你找我是关于马拉的死吗?”影子淡淡地说道。 “看来您已经知道了,我怀疑马拉先生的秘密被他的手下泄露了。”拉法耶特说道。 “噢?你有什么证据?” “自从上次皮埃尔和安东尼他们死在法场后,我的人拼死逃回来告诉我可能有叛徒,现在就连马拉先生都死了,一定是有人泄露他的秘密给圣殿骑士们了,您知道的,我的人从北美回来不久,我们和马拉先生那边还没有建立密切的关系。” “太模糊了,我知道你们见过几次,而且你还和奥尔良过从甚密,比起马拉的分支有叛徒这一说法,我更觉得你有问题。”影子陌然地看着拉法耶特。 “影子先生,您知道的,现在制宪议会和王室的斗争到了关键时刻,我和马拉先生更是制宪议会中的亲密战友,我们一同为了实现兄弟会的理想而奋斗!我见奥尔良就是为了策反他!您也看到了,奥尔良也加入制宪议会!我为什么要杀害马拉先生呢?”拉法耶特知道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就会死在这里。 影子沉默了几分钟。 “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并不太相信是马拉的手下有了叛徒,因为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导师保持绝对的忠诚,这是无数岁月来,我们兄弟会的传统和骄傲,可是现在形势这么紧张,人心难测,我会去见见马拉的继任者,然后查清楚这件事的。” “好的。”拉法耶特知道自己暂时是过关了,这次先入为主地给了影子关于那个继任者不好的印象,也不错了,况且他的理由确实无懈可击。 “其实我很欣赏你,正如同阿基里斯一样,你走的是另一条路,我倒是觉得你走的这条路好像更能实现兄弟会的理想。”影子淡淡地说道。 “多谢您的信任。”拉法耶特低头感谢。 “好了,我会去调查这件事的。”影子的声音逐渐远去。 等他抬起头,影子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以后你会看到的。”拉法耶特冷笑道,现在他不过是为了稳住影子,等到他掌握了权力,影子将是他第一个要铲除的人,毕竟谁都不愿意头上整天悬着一把剑,他要把兄弟会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7月11日,国王对于内克尔这次在三级会议的举措感到失望,正是因为他的判断失误,导致现在的不利局面,于是正式下达了流放内克尔的命令,同时撤换各部大臣,指派宫廷派系的布罗伊元帅、拉加利索尼埃尔、拉沃公爵、布勒德男爵和富隆分别接替皮塞居尔、蒙莫兰、拉吕泽尔内、圣普里厄斯特等自由派的职务。 内克尔是在午餐时接到国王谕令的,卫兵们要他立即离开法国。 他镇定自若,继续用餐,也不把他接到的谕令告诉任何人,然后同夫人坐上马车,离开了巴黎。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影子 在同一天晚上夏尔终于在奥顿大教堂的钟楼上见到了影子。 几天前他趁着教堂执事不注意的时候溜了上去,然后用黑色油漆画下了马拉教给他的记号,不过两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当天下午他和雅各宾众人已经针对内克尔被解职的消息作出了部署,按照原计划执行,由他,丹东和德穆兰出面在街头呼吁群众,罗伯斯庇尔和圣茹斯特在制宪议会坐镇。 此外兄弟会的人也已经各就各位,就等待着暴动发生了。 直到一切安排妥当后,回家途中的夏尔才看到那个图案起了新的变化,在菱形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天平。 不过他还没时间过去,现在还要去安排晓的众人。 雨隐酒馆。 “佩恩先生,您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弗里曼表示不理解,因为佩恩让大家从今晚开始就关闭一切生意,然后收拾好钱财带出城外,他已经找了一个庄园,希望大家在那里待几天。 “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大暴动随时可能发生,届时巴黎将变成一座地狱!”佩恩没有解释,冷冷地说道。 “好吧,我听您的。”马克也懒得问了,佩恩先生的话好像几乎没有错过。 “巴米,记得去接上那两个人,然后带他们去秘密工厂暂避。”佩恩叮嘱道。 巴米点点头,那两个人一个是丹贝尔,另一个就是拉瓦锡。 丹贝尔无需多说,至于拉瓦锡,首先香水事业离不开这个科学家,而且让他一直做香水属实是大材小用了,对于拉瓦锡的安排,夏尔早都想好了,以后的武器研发就靠他了,不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暴动发生后,人民会第一个去攻击征税关卡,他们对于这些王室的征税官简直是恨之入骨。 而拉瓦锡恰巧就是一位大征税官,他承包了烟草和盐的征税权,所以为了避免意外,夏尔之前已经叮嘱过巴米了,今晚一定要接走他们。 “奥蒙,琳达,带领剩下的兄弟护送晓的财物撤离到指定地点,你们和弗里曼,马克一起去城外的那处庄园,地址在这里。”佩恩说着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好的,佩恩先生。”奥蒙点点头。 “好的,听您的。”弗里曼见众人都答应下来,也不再反对。 “尽快行动!我走了。”佩恩说完就离开了雨隐酒馆。 回到家卸下装备后,夏尔来到老尼尔他们那里,雷恩正在和他们一起打牌,几天前夏尔就去布里埃纳军校接回了雷恩,大暴动时,让雷恩一个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他决定让老尼尔他们带着雷恩先回鲁昂,过一阵子再回来。 此外他也去见了拿破仑,不过巴黎军官学校不让学员随意外出,所以他只能叮嘱拿破仑这两天千万不要跟着同学们冲动上街,有什么事躲起来就好,尽管拿破仑很不明白夏尔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还是答应了。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雷恩见到夏尔,急忙问道,这两天夏尔太奇怪了。 “你们收拾好没有?”夏尔没有回答雷恩,而是问老尼尔。 “好了,不过夏尔,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必须走?”老尼尔和几个助手也不明白夏尔什么意思,现在夏尔很忙,已经很少有时间执行刑罚了,都是由老尼尔他们代劳,不过所有的津贴都给他们了,这让几人很是开心,最近挣得越来越多了,现在为什么要走呢? “我在制宪议会听说,国王将对议会使用暴力镇压,到时候巴黎会一片混乱,老尼尔叔叔,您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对吧!” “明白了,今晚我们就走!”老尼尔一直很信任夏尔,既然夏尔这么说了,那么一定是真的。 “哥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雷恩看到夏尔他们的郑重,也担心道。 “我不能走,我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刽子手这个身份,而且制宪议会现在这么危险,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雷恩,你明白吗?”夏尔摸着雷恩的头,现在雷恩已经16岁了,个子都快赶上他了。 “好吧,不过你要小心啊。”雷恩拥抱了夏尔。 看着老尼尔驾上马车带着助手们和雷恩消失在夜色中,夏尔一屁股坐在阁楼前的台阶上。 今天可真是够忙的啊,他现在简直是累吐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不得不做,就是去见影子! 稍微吃了一点东西,休息了一下后,夏尔思来想去,还是带上了枪,然后趁着夜色赶往了奥顿大教堂。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街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夏尔摸到钟楼附近,看了一眼还在打着瞌睡的值班执事,然后蹑手蹑脚地从门口溜了进去。 钟楼很高,夏尔爬得很辛苦,二十分钟后他才摸到了钟楼顶端的阁楼里,还好,没有一个人影,自己算是早到了。 呼~呼~ 夏尔喘着粗气坐在了楼梯口,实在是累趴了。 “我很好奇,马拉为什么要选择你?”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谁?”夏尔忽然身体紧绷,摸向身后的火枪。 “别紧张,随便聊聊。”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借着月光,夏尔看到了一个中年大胡子。 “您是影子先生?”夏尔问道,但手还是握着枪柄没有松开。 “对,不过你还是把手放下来吧,我绝对比你快。”影子笑了一声,靠着阁楼的窗口,夜风掠过,他的胡子也开始乱舞。 “说吧,马拉怎么死的。” “导师准备刺杀奥尔良,但是力量不足,所以想请求拉法耶特帮助,可是被拉法耶特的手下突然袭击,中枪身亡。” “另外,之前拉法耶特就授意他的手下出卖了导师在巴黎的力量。”夏尔说了很多,而影子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说完了?有证据吗?”许久之后,影子才淡淡地说道。 “皮埃尔的女儿就是证据。” “不够。” “那……”夏尔一时有些语塞。 “可是拉法耶特说马拉的死是因为……”影子慢慢走向夏尔,黑暗中,夏尔感觉到自己仿若被死神盯上了。 “马拉的手下背叛了他,说不定,就是你杀掉了马拉?”影子淡淡道。 “我如果杀了导师,怎么会有他的印记,我……”夏尔忽然停下了,因为他感觉到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心脏。 一秒。 两秒。 …… 十秒后,影子忽然后撤一步。 “给我你的印记,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 印记? “有什么要求吗?”夏尔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暴动 “准确的说,兄弟会的标记是一只眼睛。”影子解释道。 “眼睛?” “嗯,菱形代表兄弟会一直关注着这个世界,但是用的是三样东西,你的这一分支基本图形是一条蛇,代表隐忍,所以你的印记应该以此为基础变形,拉法耶特的分支基本图像是一把武器,代表着打击,而影子则是维持兄弟会的那个天平,好了,给我你的印记。”影子看着夏尔。 怪不得马拉的印记是一条蛇形剑,夏尔急速思索着,然后在虚空中画了一条盘踞着的蛇。 “记住,这个印记只有发生大事或者你死亡前才能画出来,抹去图案。”影子说完就消失了,快得连夏尔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 夏尔又思考了一会,然后从旁边拿出一把刷子,这是他之前放在这里的,幸好还在,抹去图案后,夏尔趁着夜色离开了钟楼。 7月12日,内克尔出走的消息开始发酵,夏尔和丹东,德穆兰他们在圣路易教堂接头后就奔向了街头。 丹东负责的是市政厅周边,德穆兰将在平时他经常发表演说的地方向民众公布内克尔出走的消息,而夏尔则是将会和兄弟会的人分散开来,游走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不断地散播这个消息。 下午四点左右,在丹东,夏尔以及德穆兰的努力下,巴黎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内克尔被解职并已离境流放国外的消息。 这件事在巴黎人民眼中被看作是一起背叛,一起王室对于三级会议和人民的背叛。 很快全城震动,街道上到处都是人群,光罗亚尔宫区就拥挤了大约一万人,无套裤汉们听到这个消息极其愤慨,想要有所行动,但又不知如何着手。 德穆兰就在巴黎皇家宫殿花园外的一间咖啡馆发表着演说,周围都是赶来听他演讲的人。 等到人越聚越多,德穆兰知道时机到了,于是跳到了一张桌子上,拿着手枪,喊道“公民们,一秒也不能耽搁了,内克尔被免职,这是一次警钟,恐怕要发生屠杀爱国者的圣巴泰勒米日事件了!今天晚上,那些外籍雇佣兵们就要从练兵场里开出来杀我们!我们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拿起武器!” 圣巴泰勒米日事件,即1572法国国王查理九世屠杀新教徒的事件。 “拿起武器!拿起武器!”人群沸腾了,纷纷举着双臂高喊着,其实他们已经拿了武器,不过就是一些棍棒,叉子之类的。 “为了识别敌我,我们还要加上标记!可以相互识别或者自卫!”德穆兰高喊。 “用布绑在胳膊上吧!”底下的一个人大声说道。 “不,太耽误时间了,我提议用帽徽!你们要绿色还是红色?绿色代表希望,红色代表自由!” “要绿色!要绿色!”群众沸腾了。 “好!”德穆兰跳下桌子,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然后贴在了自己的帽子上。 所有人都效仿德穆兰,等他们浩浩荡荡离开时,巴黎皇家宫殿花园外的栗子树叶已经被摘光了,宛如秋冬一般萧瑟。 德穆兰走在前方,旁边则是几个人抬着内克尔的半身像,这个半身像是用石膏塑造的,由于时间仓促,所以做的很粗糙,不过这并不影响人民的热情,这个塑像被举得很高,以方便大家都能看到。 此次行进的方向其实夏尔并没有叮嘱德穆兰,因为现在还没有到最后阶段,只是要先把人民带动起来,所以德穆兰带着队伍开始在巴黎游街。 队伍走过了圣马丹街,圣德尼街,圣奥诺雷街,越来越壮大,宛若洪流一般,大家遇到每一个人,都叫他脱帽,或者加入他们! 当他们遇到巡逻的警察时,就高举刀叉,让他们也加入,并充当他们的护卫队。 在旺多姆广场,人民高举着内克尔的塑像绕着路易十四的雕像不断地转圈,歌唱,仿若欢庆胜利。 宫廷终于有了反应,他们派遣了一小队雇佣兵来,妄图驱散游行群众,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漫天的石块,于是这帮雇佣兵狼狈逃离。 国王已经不能指望近卫军了,大部分近卫军被雇佣兵们围困囚禁,但还是有少量近卫军跑了出来,参与到了这场游行中。 从旺多姆广场离开后,游行队伍又赶往了路易十五纪念广场,准备继续绕圈圈,但是这次宫廷显然吸收了教训,队伍遇到了朗贝斯克亲王的龙骑兵,此时孔代亲王已经将龙骑兵们分散到亲王们手中,让大家各自指挥,维持巴黎治安。 面对穿着铠甲的龙骑兵,游行队伍很快就被冲散了,龙骑兵们的目标显然就是内克尔的塑像,他们冲击过后,内克尔的塑像被打破,抬塑像的几个人也被践踏至死,包括一名近卫军士兵。 队伍乱了,马蹄声,尖叫声,砍刀入肉声....... 民众四散奔逃,一部分跑向了沿岸街,一部分则向林荫大道退却,剩下的人经过图尔南大桥跑进了杜伊勒里宫。 杜伊勒里宫,始建于1559年,从亨利三世到路易十三,法国国王均往来居住于杜伊勒里宫与卢浮宫两处宫殿中,瓦卢瓦王朝时期的国王居住在卢浮宫的时间则更多一些。 不过在1682年,法国宫廷移到了新落成的凡尔赛宫,杜伊勒里宫被遗弃,此后100多年间被空置,其花园则成为巴黎市民喜爱的度假地。 “这帮叛逆!杀!”看着四散奔逃的民众,朗贝斯克亲王咒骂了一声,手执马刀,率领龙骑兵,追赶进了杜伊勒里宫,遇到任何人都是挥刀便砍,甚至于一些赤手空拳,不属于游行队伍而只是在那里散步的人都没有逃脱。 龙骑兵的残忍杀戮很快就引发了更大一轮的游行,人民群情激奋,巴黎到处都是“拿起武器”的声音。 巴黎的躁动很快就传到了被围困的近卫军军营,他们本来就同情底层人民,对这些外籍雇佣军和被围困充满了反感,直到几名近卫军被龙骑兵杀死的消息传来,他们便什么也不听了。 他们拿起枪,拆毁雇佣兵布置的棚栏,在营房进口处面对龙骑兵摆开阵势,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回答他们的是沉默。 “你们是第三等级一边的吗?” 咔哒~ 回答他们的是火枪保险打开的声音! 砰砰! 接着枪声响起,近卫军再次被打死两人,打伤三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野兽 接着近卫军举枪回击,同时以进攻步伐,刺刀向前,前进!! 龙骑兵们终于溃散了,与此同时还有那些雇佣兵们,他们是为了钱,并不想把命丢在这里。 近卫军们终于汇入了革命的洪流! 丹东和一些有勇气有见识的人也纷纷带着民众赶往了市政厅,要求市长弗勒塞尔敲响警钟,召集群众,武装人民! 丹东和几位代表同时要求市政厅满足他们要求,并交出大权。 但是市政厅的大门被紧紧关闭,弗勒塞尔和其他市政人员明显被这个阵势吓到了,可他们也没有听之任之,假如现在就答应这些愤怒的民众,以后万一王室追究起来,他们可是要被砍头的。 于是双方僵持了下来,市政厅周围开始聚集大批的民众,高喊着自由的口号,勒令弗勒塞尔他们开门并提供武器。 ...... 夏尔这边也带动了一批民众,在兄弟会成员的鼓动下,赶往了荣誉军人院。 此时巴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无数的巴黎民众都沸腾了,他们压抑了这么久的痛苦,悲伤,麻木在这一刻彻底转换成了愤怒。 尽管大多数民众都将目标对准了王室,雇佣兵和龙骑兵们,但是其中也有很多投机分子和暴徒,他们混杂在革命队伍中,打着革命的旗号,到处抢劫,杀人,强奸! 夏尔亲手从几个暴徒手中救了一家人,这是一家裁缝店,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几个暴徒闯入,几人先是抢夺了财物和布料,然后开始侵犯裁缝的女儿,被夏尔发现并当场击毙。 看着满地狼藉和瑟瑟发抖的裁缝一家人,夏尔感到很难受,因为这种事情在当前这个局面下根本无法避免,他能做的就是让兄弟会们的成员在四处散播消息的同时,出重手杀掉这些暴徒们。 可是兄弟会的成员毕竟没那么多,而且此时巴黎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发生着这种事情。 就在夏尔他们的大部队走后,旁边的巷子里又跑出来几个乞丐一样的男人,兴奋地冲进了那家裁缝店,接着里面就响起了悲惨的叫声。 ...... 圣日耳曼区。 这里是贵族们的聚集地,不仅有龙骑兵守卫,还有夏特勒派遣的大批警察,奥尔良在发现警察根本无法抵抗巴黎人民的洪流后,就把他们全部调集到了这里,保护贵族们的安全,但是贵族太多,所以每一家的防卫力量并不是那么强大。 诡异的是拉法耶特的国民自卫军却并没有动作,而是静静地驻扎在城外,他本人则是一直呆在制宪议会那边。 珍妮·贝尔歌剧团处在圣日耳曼区的边缘,这里的防卫力量显然很薄弱,此时外面乱作一团,歌剧团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外围站着男人们,拿着武器保护着女眷们。 “卡门,你说到底该怎么办?”珍妮一脸彷徨,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种阵仗,此刻已经没了主意。 “珍妮小姐,别担心,这里应该很安全,放心。”让娜安慰着珍妮,心里却在想着夏尔和兄弟会正在外面拼杀,自己躲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不甘心,早晨的时候,她听说奥尔良已经带着警察们回府邸了。 现在这么乱,是一个刺杀的好机会,如果再加上夏尔给的那把枪,混进奥尔良府邸杀掉他是不是可能成功呢? 想到这里,让娜就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回到卧室拿枪。 “你去哪里?卡门,别走开,好吗?”珍妮死死地抓住让娜的手。 “珍妮小姐,别紧张,我只是去楼上拿点吃的,您应该饿了吧。” “好吧,快去快回啊!”珍妮忽然感到一阵饥饿,于是松了手。 此时站在外面的普尔瓦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他前几天在外面欠了很多赌债,追债的是卡多会这个黑帮,威胁他拿不出钱就砍掉他的双手。 情急之下,普尔瓦透露歌剧团那里有钱,并承诺带他们抢劫歌剧团,本来今天就是他们约定的日子,但是没想到巴黎居然发生了大骚乱。 咻~ 外面响起了呼哨声,普尔瓦知道这是约定的时间到了,于是他转头看了一眼歌剧团紧张的众人以及茫然无措的珍妮,还有一向瞧不起他的卡门,原本动摇的心彻底一狠。 “珍妮小姐,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很快就回来!”普尔瓦对着珍妮说道。 “啊?别出去了吧!”珍妮表示反对。 “万一有人趁火打劫,我们也能及时逃走,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普尔瓦说着就提着棍棒走出了院子。 普尔瓦推开挡在大门前的马车,打开门,多姆和卡多会的几人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多姆,咱们说好了,珍妮和卡门你们玩够了,让我也快乐一下!!还有咱们的债一笔勾销!”普尔瓦急忙说道。 “知道了,废物。”多姆是卡多会的副首领,满脸络腮胡子,此时手里拿着砍刀,满眼放光地看向这里。 此次的暴乱来得如此突然,但是蛇王还是给各区负责人下了命令,趁乱扫荡巴黎敌对势力,尤其是城南的晓,此时眼镜蛇帮的精锐力量已经赶往了那里。 卡多会就是负责扫荡圣日耳曼区的,来这里抢劫只是多姆顺便办的事情。 “跟我来!”普尔瓦一咬牙,带着卡多会的人一路来到了客厅,此时歌剧团的人看到普尔瓦忽然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珍妮更是吓得晕了过去。 “杀光他们!女人留下!”多姆兴奋地喊道。 随后卡多会的流氓们如同饿虎一般扑向了众人。 嘶吼在血液纷飞中响起,绝望在断肢残臂间落地。 男人们很快被杀光,地面覆盖了一层滑腻的血液,卡多会的流氓们已经去到处搜刮钱财了,唯有多姆,他狞笑着丢下砍刀,走向了珍妮。 噗嗤! 珍妮的上衣被撕破,一片白腻更加激发了多姆的兽欲,他兴奋地把珍妮压在地面,开始发泄。 “啊!!!”珍妮被多姆的侵犯弄醒。 “叫什么叫!!吵死了!”多姆恨恨地甩了珍妮一巴掌,珍妮再次晕了过去。 普尔瓦则是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眼神从害怕到期盼,慢慢又变成了兴奋,多姆完事了就该他了。 让娜收好枪以后就准备下楼找个借口离开,但是下面的响动忽然引起了她的警觉。 第一百二十章 歌剧团杀戮 她急忙将隐藏的弩组装好,同时将手枪上膛,接着来到了门口。 砰! 一个暴徒踹开房门,就看到了一头红发的明星卡门,他作为一名卡多会的流氓,平时是根本不可能和珍妮或者卡门这种女明星有交集的,但是此时的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老大在下面办事,他就算不能先享用卡门,但是稍微玩玩问题不大。 暴徒兴奋地甚至连刀都丢到了地上,接着一脸狞笑着扑向了让娜。 但是预想中的惊恐和尖叫却没有出现,对面的女人忽然从背后拿出一把弩,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一箭贯穿了他的眼睛。 暴徒余势不减,惯性使他继续朝前扑倒,让娜侧身一闪,接着来到了门口,向外望去。 下面已经是人间炼狱,十几个暴徒正在四处翻箱倒柜,而倒在血泊中的珍妮身上,一个大胡子男人正在耸动,普尔瓦则是在一边兴奋异常地看着。 “珍妮!!”让娜眼睛赤红,这群畜生!! “咦?还有人!!”几人暴徒突然发现了让娜,兴奋地冲了过来。 让娜虽然怒火攻心,但是没有失去理智,她一个转身退回房间,然后架起弩,对着外面。 咻! 第一个暴徒被弩箭穿过咽喉。 其他几人一愣,暂时不敢往进走,但不久后就拿着一个木板作为盾牌往里面冲。 叮! 叮! 弩箭射在了木板上,让娜直接拉低弩箭,瞄准了暴徒的腿。 “啊!!”弩箭穿过了暴徒的小腿,木板也失去了遮挡,但是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又是一箭贯穿了他的嘴巴。 剩下一个暴徒脸色发白,转身惊恐地朝后跑去,被追来的一箭射中心脏,扑倒在地上。 杀掉这些暴徒后,让娜重新装填弩箭,然后平举,慢慢朝外走去。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多姆很快就完事了,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休息,而珍妮身上则是换成了普尔瓦。 “索普那几个该死的,是不是在私藏东西?你去看看。”多姆等了一会还没见到那几个暴徒下来,让另一个人上去看看。 几分钟后,多姆忽然站了起来,不对,凡是上楼的都没下来过,莫非出事了? “都给我过来!”多姆大喊一声,剩下的七八个暴徒赶紧放下财物跟着他朝二楼走。 多姆刚一冒头,就看到了一地的死尸,接着一阵冷风直奔他的脑袋而来! “啊!!”多姆直接抓住旁边的小弟,挡住了这一箭,不过小弟被射中脑袋,眼见是活不了了。 “敌人有弩箭,找东西挡住,攻上去!”多姆丢开小弟,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他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在这里莫名其妙损失了一小半人手,一定要抓住这个该死的反抗者。 暴徒们纷纷在地上寻觅东西当盾牌,等他们围着多姆再次慢慢爬上来时,又是几根弩箭射来,不过这次被盾牌挡住,没有人死伤。 “给我抓住他!!!要活的!!!”多姆信心大增,他一定要慢慢弄死这个敌人。 此时弩箭已经不多,让娜估计外面还有八个暴徒,思考了几秒后,她拿出了手枪,静静地等待着。 暴徒们已经全部上楼了,围成一团,慢慢地朝着让娜的房间挪动过来。 十米。 八米。 五米。 轰! 正当暴徒们兴奋不已时,一把火枪在近距离对着他们射击。 木板炸裂声,惨叫声,跌倒声,乱作一团。 轰! 让娜没有迟疑,极速地装填完子弹,对着外面的混乱暴徒们再开一枪。 硝烟散去,外面已经都是哀嚎声了,让娜慢慢探出头,就看到满地的碎木屑和鲜血,这两下起码让三名暴徒死亡,剩下的都或多或少带着伤,多姆更是被爆裂的子弹划地满脸鲜血。 他们正在哀嚎着,争先恐后地朝楼梯跑去。 让娜抬起弩,在后面慢慢追赶。 一个。 两个。 ...... 等到只剩多姆时,让娜放下了弩,因为箭用完了。 “求你了,放过我吧,求你了~~~”多姆已经吓破了胆,此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活着走出这座院子。 “放过你?”让娜丢下弩,枪已经装填好子弹,顶住了多姆的额头。 “求你了.....求.....” 砰! 多姆的脑袋仿佛西瓜摔到了地上。 自此卡多会的十几名暴徒被让娜全部灭杀。 “滚开!!”让娜跑向一楼,看着珍妮身上疯狂耸动的普尔瓦。 “哈~哈~啊~下一个就到你了~~~”普尔瓦抬起头,眼中一片血红,他已经完全疯了!!! “恶魔!!”让娜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爆了普尔瓦的头。 接着她冲过去一脚踢开普尔瓦的尸体,抱起珍妮,珍妮已经气若游丝,离死不远了。 门......带我走.......”珍妮说完后就死去了。 “好,珍妮姐姐,你坚持住,我带你走。”让娜哭喊着,长久的相处让他们的感情很深厚,她又失去了一个家人。 十分钟后,让娜离开了院子,这里燃起了大火,她为歌剧团所有死去的人举办了葬礼。 将枪收在裙子里后,让娜哭喊着朝奥尔良的府邸跑去。 这片的大火很快就吸引了警察们的注意,奥尔良派人过来查看,救下了满身狼狈的卡门。 “公爵大人,一伙暴徒冲到了剧团,杀了所有人啊!!!!”让娜见到奥尔良哭喊道。 “嗯?你看清是谁了吗?”奥尔良扶着让娜问道。 “一个大胡子........”让娜满脸悲戚,靠在奥尔良身上,哭着说道。 “大胡子?”奥尔良看了身边的雅克一眼,多姆的形象,奥尔良不知道,但是雅克知道,不过奥尔良通过雅克难看的表情也猜到了原委。 “卡门,珍妮小姐呢?”奥尔良急忙问道。 “死了......被那个禽兽害死了......”让娜说完就晕了过去。 “你们扶卡门小姐下去休息。”奥尔良命令女佣们扶着让娜下去了,接着眼神阴沉地盯着雅克。 “对不起,公爵大人,我没想到卡多会这群废物不干正事,反而去抢劫杀人,珍妮小姐的事,我很抱歉。”雅克急忙低头认错。 “算了,也不是你的错,不过这次怎么莫名其妙就乱起来了.......”奥尔良看着远处的浓烟,听着外面不断的喧闹声,不知道为什么局势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会议乱局 其实在制宪议会和王室对峙的期间,随着雇佣军团的开入,奥尔良就感觉到局势已经越来越不对了,而且他准备趁着骚乱办几件事情。 第一就是找到孔代,透露拉法耶特兄弟会导师的身份,然后联合制宪议会中的主教们趁机施压,比如塔列朗,艾蒂安,库赞等人,借助孔代的手除掉拉法耶特。 因为即使是主教们已经加入了制宪议会,但是奥尔良很清楚这群人的目的,他们不过是想趁机获取政治地位和利益罢了,和他没什么区别,但是他们天然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和兄弟会们是死仇,即使他们和拉法耶特现在的关系比较近,奥尔良相信就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翻脸。 第二件事就是让雅克趁乱指挥眼镜蛇帮横扫巴黎,彻底摧毁一切反对势力,尤其是晓。 但是巴黎骚乱的程度却大大出乎奥尔良的预计,他现在手头没有圣殿骑士团,只有警察部队,保护圣日耳曼区都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他准备等待局势稳定再出手。 而在制宪议会开会时,奥尔良发现拉法耶特好像很镇定,再考虑到拉法耶特手中的三千国民自卫军和兄弟会力量,让奥尔良不禁怀疑这一切都是拉法耶特的布局,所以向孔代告发的事情,他决定暂时缓一缓,因为目前没有必胜的把握。 从7月12日到13日的凌晨,整个巴黎都沸腾了起来,但是民众们也遇到了很大的阻碍。 德穆兰他们遭到了龙骑兵的追赶,丹东他们虽然围困住了市政厅,但是还没有彻底翻脸,夏尔和兄弟会们带领的民众则是被阻挡在了荣军院外面。 巴黎荣军院,全称为荣誉军人院,又名巴黎残老军人院,在1670年由太阳王路易十四下令修建,目的是为了安置他军队中伤残军人的场所,路易十四一生征战,对待士兵们也非常宽厚,这里除了安置军人外,还是一个武器库,有着多达了二万八千枝步枪,以及数量不少的刀,剑,大炮。 这里自然是有人驻守的,不过驻守的士兵不多,只有几百名近卫军,荣军院院长索伯勒伊已经年近50岁,此刻面对外面汹涌的人潮,面容坚毅,命令士兵们架起大炮,端好步枪,一步不退。 马克西姆看了夏尔一眼,他有把握趁乱杀掉这个碍事的老头,但是夏尔摇了摇头,因为时间还没到,现在压力应该在索伯勒伊那边,相信不久后他就会投降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围困荣军院的人越来越多,民众们起初被索伯勒伊的举动吓坏了,但是夏尔和兄弟会的人稳住了局势,让大家胳膊挽着胳膊,向前迈进,直至双方的距离只有十几米远才停了下来。 民众们为夏尔的勇气所鼓舞,纷纷涌向了前方,夏尔轻蔑地看着索伯勒伊,还有那些虽然端着枪,但是手却不动抖动的士兵们。 ...... 叮铃铃! “安静!先生们!”巴伊用力地摇动着手里的响铃,外面的骚乱已经传染了制宪议会,虽然代表们还在开会,但是无疑已经陷入争吵中。 有的呼吁成立代表团走上街头劝阻民众,有的建议拉法耶特公爵命令国民自卫军进城平息骚乱,有的甚至还妄图联系王室,言称先避免流血事件再说。 “公爵大人,您怎么看?”米拉波和西哀耶斯几人都围绕着拉法耶特问道,巴伊也在时刻关注着这里,他在等待拉法耶特的决定。 拉法耶特此时却眉头紧锁,他没料到巴黎的局势居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他不能轻易做决定,北美的事情让他明白了人民的力量,如果自己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但是他能肯定的就是现在巴黎人民都在沸腾中,自己根本没办法也不应该去阻止这件事,只有等到局势明朗时再出手,才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再等等。”拉法耶特说完后就闭上了眼睛。 奥尔良在警察的护送下也来参加会议,他想确定制宪议会的态度,尤其是拉法耶特的态度,这将对他的下注起到决定作用。 “先生们,听我说。”穆尼埃站了起来,他是内克尔的朋友,一位大律师,也是他最早向制宪议会报告了内克尔被解职的消息。 “我建议向国王递交一份请愿书,要求国王收回成命,让国王看到采取暴力措施的危险性和派兵镇压可能引起的种种不幸,并且正告国王,议会郑重表示反对卑劣的背信弃义的行为。” “赞成!”托朗达尔也起身高声附和,他也是内克尔的朋友。 接下来他发表了长篇演说,慷慨激昂,盛赞那位被流放的大臣。 代表们以极大的耐心听取了他的讲话,他的痛苦和众人的忧伤互相感应,代表们愈发认为内克尔的事业就是国家的事业。 主教和贵族们此时也和第三等级的成员一样表示赞同,也许是因为他们把巴黎的骚乱看作是最大的危险,也许是因为他们害怕如果不指责宫廷的所作所为他们就会和宫廷一样遭到同样的责难,也许是因为他们不得不随声附和。 比如维里欧伯爵,拉罗什富科公爵等,最后在他们的建议下,议会决定立即向国王派出一个由八十人组成的代表团,为首的是议会议长塔列朗主教。 代表团将向国王陈述巴黎甚至是法国当前面临的危险,国王必须撤走军队,把城防责任交给巴黎民兵才能平息这场骚乱。 如果国王接受这些要求,就派代表去巴黎宣布这一个人宽慰的消息,相信巴黎很快就会宁静,但是代表团不久便带来了让人失望的答复。 国王拒绝了议会的要求,认为当前巴黎的骚乱还处在可控的范围内,如果不是议会煽风点火,巴黎的形势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原本对暴力行为保留意见的代表们终于愤怒了,他们选择和民众站在一起,立即一致通过了关于现任大臣和国王的全体顾问的责任的规定,不论他们是什么身分,属于哪个等级,都应该受到限制。 同时议会投票表决,对内克尔和被黜的大臣们表示同情,声明议会将继续坚持要求撤走军队,并支持巴黎民众建立民兵组织。 除此之外,议会还采取了一项同样必要的措施。 因为担心王室在夜间用武力关闭三级会议的会议厅,解散议会,议会决定昼夜不停地开会,一部分议员夜间出席,另一部分议员清晨前往接班。 此时担任议长的塔列朗,还没有提出反对教会的政策,不过他好像看出了王室的坚决,于是声称自己十分疲惫,需要休息,辞去了议长的职务,在巴纳夫,西哀耶斯的提议下,大家便推举拉法耶特主持会议。 至此,拉法耶特彻底掌控制宪议会。 而这一切都被圣茹斯特和罗伯斯庇尔看在眼里,他们对视一眼,圣茹斯特知道该是自己出场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与人民一起 他将自己的长发拢在耳后,然后沉着有力地走向了演讲台,向主席巴伊和议长拉法耶特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随着一阵铃声响动,会场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代表都皱眉看着这个雅各宾派的圣茹斯特,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想说什么。 “先生们,我看到了你们为了宪法,为了人民的幸福,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我很感激大家的付出,并为能和大家一起战斗感到非常荣幸!” “但是,我们即使如此昼夜不分地开会,如此放低姿态请求王室放弃流放内克尔先生的决定,如此恳求他们撤走军队,尊重三个等级,换来的是什么?” “是一次次无情而又蔑视的拒绝!从昨天到今天,各位先生应该都看到了,巴黎的民众已经烦透了他们的虚伪与狡诈,他们走上街头,用实际行动支持我们!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听说死了人,和装备精良的王室雇佣军,龙骑兵相比,外面的人民手里有什么呢?他们只有刀剑,棍棒,但是他们毫不畏惧,因为他们还有满腔的热血!为了支持宪法,支持议会的所有热情!” “我的朋友,丹东先生,夏尔先生,德穆兰先生,以及其他无数有见识有品德的先生们现在在外面正在战斗!他们在战斗!!” “他们为了谁而战!!!”圣茹斯特环顾四周,此时会场已经鸦雀无声,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为了我们!!我恳请议会派出代表,走到街头,用实际行动支持他们,支持他们建立民兵组织,夺取武器,武装起来!打烂一切枷锁!”圣茹斯特振臂高呼! 会场顿时骚动起来,不少人开始倾向于圣茹斯特,但是还有一些人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比如奥尔良,他现在怀疑这次的骚乱好像并不是拉法耶特操纵的,因为他从拉法耶特的脸上也看出来了震惊和不解。 拉法耶特此时也是纠结无比,因为他本来想等外面局势明朗再出手,但是圣茹斯特刚才又说是雅各宾派的人在外面带领人民,这样岂不是给他们做帮手。 除了这两个人的派系外,其他的主教都表现沉默,现在形势是人民在反抗王室,而不是教会,他们没有理由说什么,至于贵族们则是幸灾乐祸,王室的威严这一次又再次扫地,以后贵族将获取更多的权力。 “请各位先生快做决定!”罗伯斯庇尔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冷笑一声,然后站起来振臂高呼。 “支持!!” “支持!!” 第三等级的代表们开始发声,吉伦特派之前认为是可以和平完成制定宪法的,但是局势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他们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平息外面的骚乱,然后将一切拉回正轨,布里索也站了出来支持这一决定,在他们聚会时,罗兰夫人表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平息骚乱,这个时候就不要顾忌派系问题了。 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人民的热情和决心,一旦制宪会议给予人民法理上的肯定,那么得到的不是平息,而是更加炽热的燃烧! 7月13日制宪会议正式向巴黎派遣了代表团,向人民表达了议会对于人民的肯定,但是人民在欢呼过后并没有听从他们离去的建议,而是继续行动,此时就连一些中立派系都加入了这次的混乱。 各个区都成立了民兵组织,罗亚尔宫区志愿兵、杜伊勒里宫区志愿兵、巴索什区志愿兵、阿格布斯区志愿兵,现在唯独缺乏的就是武器。 德穆兰已经带着民众和丹东汇聚在一起了,他们将市政厅围困地水泄不通,此时市长弗勒塞尔先生终于顶不住压力,出面表示已经从城外运武器进来了,天黑时就会到的,并表示会成立一个常设委员会,全面负责此事。 市长的话暂时平息了大家的怒火,但是就待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于是有人纷纷提议先去周围寻找武器,有人冲进了王家储藏库夺取旧武器,有人冲进了军械修造厂,他们带着能找到的所有武器都堆到了格列夫广场上,同时带来的还有食物,餐具等支援暴动的物资。 广场上聚集的人在德穆兰和丹东的带领下,大声喊着同一个口号“我们要武器!” 下午一点时,满头大汗的弗勒塞尔带领常设委员会来到广场表示,已经从夏尔维尔兵工厂运来了一万二千枝步枪,即将到达,另有三万枝随后运到。 此后在常设委员会的帮助下,各区开始整合民兵,整合计划的拟制从起草、讨论、通过、印刷到张贴总共用了不到四个小时,大家一致决定,在未发生新的情况以前,所有民兵将有共同的称呼,即人民制宪军,总数为四万八千人。 同时号召全体公民报名参军,在每个区设一个营,每个营推举首领。 对于人民制宪军的指挥官人选,人民毫无意外地选择了丹东和德穆兰,丹东是第一司令官,德穆兰是第二司令官,此外绿色徽章改为红蓝两色徽章,后者是城徽的颜色,也代表自由。 这一切都是在几小时内完成的,各区都对常设委员会所采取的新措施表示拥护,许多人都加入了人民制宪军,包括各区的低级神甫,医科学校的学生,军校站岗的士兵以及更起作用的王室近卫军士兵,都将为制宪议会服务。 在丹东的提议下,巡逻队开始组成并在街上到处走动,目的就是为了防范一些暴徒打着革命的名义到处犯罪,之前丹东他们已经见过不少了,但是现在初步掌控了局势,就不能再允许这些害群之马伤害人民了。 巡逻队到处游走,他们不断地解除一些可疑分子的武装,保护每一家店铺不受到抢劫,于是人民的热情更加高涨,此时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市政厅以及荣军院。 荣军院那边夏尔还在带领民众和索伯勒伊带领的近卫军对峙,夏尔被推选为这一区民兵组织的首领。 他已经有办法突破这里了,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他要等丹东那边发现市政厅的欺骗行为后再行动,此时不断地有消息通过兄弟会的人传递过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攻破荣军院 在市政厅,人们焦急地等待着武器的到来,但是直到傍晚,仍然没有见到武器。 天黑时,情况越发诡异,德穆兰建议马上去支援夏尔,攻破荣军院,丹东则是犹豫不定,两人最终决定再等两个小时,如果市政厅还没有实现诺言,就马上去支持夏尔。 又过了一个小时,城门处的巡逻队抓住了一队伪装成民众的市政厅官员和卫兵,截获了他们押送的五千斤火药,他们准备把这些火药运出巴黎! 消息传回来时,人民制宪军沸腾了,纷纷拿起手中武器准备打破市政厅的大门,弗勒塞尔跳上木箱子让大家冷静,表示武器已经运过来了,很快一些印有“炮兵”标签的箱子就被送到了,制宪军兴奋地打开木箱,满以为木箱里面装的是大家盼望的从夏尔维尔兵工厂运来的步枪。 可是打开一看,大家顿时傻眼了,里面根本不是武器,而是满满的旧衣服和木块。 “这是欺骗!!”德穆兰高喊。 制宪军抓住了弗勒塞尔以及常设委员会的人,纷纷要求审判他们。 “冷静!冷静!我也是被骗了!!大家现在去到沙特勒伊那里去,那里说不定有武器!”弗勒塞尔满脸通红,大声喊着。 沙特勒伊是一个市政厅的仓库,那里根本没有武器,弗勒塞尔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次暴动王室根本无力弹压,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命,把这群制宪军骗走,然后逃命。 “派人去看看!”丹东看出了弗勒塞尔的意图,命令制宪军看住弗勒塞尔和常设委员会的人,然后派人去沙特勒伊检查。 很快,派去的人就回来了,表示那里根本没有武器! “我们去荣军院!另外派人看守住弗勒塞尔,我们稍后再进行清算!”丹东大手一挥,高声喊道。 “去荣军院!” “去荣军院!” 制宪军浩浩荡荡地跟着丹东和德穆兰赶往了荣军院。 夏尔他们和索伯勒伊还在对峙,此时兄弟会的人送来了丹东他们的动向,夏尔知道时机到了,大声高喊“我们的近卫军兄弟在哪里?” “我们在!!!”已经加入制宪军的近卫军们纷纷回答。 “请到前面来!” “好!” 于是十几名穿着红色制服的近卫军站在了夏尔的后面,夏尔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索伯勒伊的前方几米远。 “索伯勒伊先生以及所有的近卫军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这次不是一起骚乱,也不是一次叛逆,而是人民的声音,王室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弃了制宪会议,背弃了人民!” “你们没有听说在杜伊勒里宫的惨案吗?” “你们没有听说龙骑兵和那些外籍雇佣军对近卫军营造成的杀戮吗?” “你们站在哪一边?”夏尔振臂高呼! “哪一边!”夏尔身后的近卫军们也高呼。 “哪一边!”身后的制宪军也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呼声。 索伯勒伊的眼神开始动摇,他是一位恪守职责的军人,他忠君爱国,但是现在的形势让他已经深深地怀疑了自己的信念,到底该怎么办? 再看看手下的这些近卫军们,看到同僚都站在了人民的那一边,连枪口都放下了。 “夏尔!!我们来了!!”远处传来丹东和德穆兰的声音。 “好!索伯勒伊,你看到了吗?”夏尔再次逼近。 们可以进去,但是不要骚扰这里休养的军人,不要破坏地下长眠的英灵。”索伯勒伊叹了一口气,终于投降了。 “你今天没有做错!”夏尔大手一挥,带着制宪军冲进了荣军院。 在索伯勒伊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了武器库,这里有二万八千枝步枪,还有无数的刀,剑,甚至还有几门大炮。 制宪军快速而有序地搬运武器,他们并没有打扰这里的残疾军人,也没有破坏陵墓,一个小时后,制宪军已经彻底武装了起来。 此时已经临近凌晨! 离开荣军院后,丹东和德穆兰,夏尔对视一眼,以制宪军总司令的名义,向制宪军们发布了一个命令。 攻占巴士底狱! 这座堡垒,原本是在百年战争时为了抵御英国人而修建的,但是最后随着巴黎的扩大,巴士底狱已经处在了市中心的位置,而且常年关押着一些政治犯。 巴黎的骚乱到这个时刻,巴士底狱在制宪军眼中已经不仅仅是一座王室的监狱了,而是因为这里还有王室的卫队,守卫以及大炮,它是王权的象征! 攻破这里将代表着巴黎人民的彻底胜利! 制宪军们行动很快,他们虽然没有时间吃饭,喝水,但是都处在亢奋的状态,跟着丹东,德穆兰以及夏尔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区,赶往了最后的阵地,期间不断有人加入他们,队伍越来越壮大。 经过瑞富丽街区时,夏尔忽然看到时尚之家已经被砸烂了,想必是刚开始骚乱时被暴徒抢劫了,还好自己提前安排了,否则丹贝尔就危险了。 但是当他看到对面的香奈儿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因为他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居然有人影在移动,而且能模糊地听到打斗声。 只是此刻群情涌动,大家都没注意到那里。 忽然二楼窗户的玻璃破碎,一个暴徒跌落下来,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 夏尔瞳孔一缩! 克莱芒丝的! 不是让巴米带他们离开了吗?怎么回事! 夏尔思索再三,还是对着丹东低语了几句,然后悄然带着马克西姆离开了队伍,往香奈儿赶去。 刚进香奈儿门口,一道冷风袭来,夏尔急忙弯腰蹲下,然后就看到一个暴徒挥动斧子砍了过来。 好险! 马克西姆也灵巧地避过,然后手腕翻转,把匕首送入了这个暴徒的心脏。 “丹贝尔!!!克莱芒丝!!!”夏尔大声喊道。 “夏尔?我在上面!!你们小心,他们人很多!!!!”丹贝尔的呼声突然从二楼响起! 该死的! 巴米怎么办事的!夏尔无语,现在没办法了,只能从背后掏出火枪,和马克西姆对视一眼后,朝着楼上摸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香奈儿的暴徒1 此时天光微亮,奥尔良在警察的护卫下回到了府邸,他今天晚上的会已经开完,是时候回去休息一下了,但是他没有睡觉,而是在书房和让娜喝着酒。 与此同时眼镜蛇帮趁着混乱不断剿灭其它帮派的消息纷纷传来,让奥尔良心情大好,制宪会议里他已经落后拉法耶特一筹了,不过他也拉拢了一批对于拉法耶特不满的主教和贵族,现在剩下的就是找机会干掉拉法耶特了。 统一地下世界,彻底掌控巴黎的情报,然后再结合警察部队,就有了对抗拉法耶特的资本。 “公爵大人,现在外面这么乱,您还是别出去了吧。”让娜已经恢复了优雅,被奥尔良救了以后,她不再抗拒奥尔良的好意了,而奥尔良已经从珍妮身死的消息中恢复过来,将爱意又倾注到让娜身上了。 “呵呵,卡门,混乱好啊,混乱才是向上的阶梯!来吧,干杯!”奥尔良笑着朝让娜举起了酒杯。 让娜也笑着一饮而尽。 “公爵大人。”雅克敲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奥尔良问道。 “除了香奈儿的人没回来外,其它的地方我们都扫了一遍,顽抗分子都被消灭干净了,但是晓,长裤帮以及剃刀帮的几个据点都已经人去楼空了,我们翻了一遍,也没找到财物,相信他们已经提前跑了。”雅克也很疑惑,这群人好像未卜先知一样,居然提前卷钱跑路了。 “什么?跑了?”奥尔良一呆,这也太奇怪了,这群人怎么会预料到巴黎骚乱的,就算剃刀帮是搞情报工作的,怎么可能预料到这种情况呢? “不过经过这几个月的调查,我们基本摸清了晓的秘密工厂的位置,要不要我现在带人去!” “秘密工厂?不错,我估计他们是把有生力量都转移过去了,先不着急,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下落,就好办了,现在稳定局势才是最重要的,你继续安抚那些势力,务必做到这场骚乱结束前,彻底掌控巴黎地下世界。”奥尔良淡淡地说道。 “嗯,那我先去了。” “来,卡门,我答应你,等巴黎事态平息后,我就帮你重建一个歌剧团!”奥尔良笑着举杯。 “那就谢谢公爵大人了。”让娜满面笑容,但是此刻她的内心却无比紧张,因为奥尔良显然已经找到了夏尔他们的据点,该怎么把消息传出去呢,她现在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到处是警察,她根本没办法给夏尔任何消息。 ...... 砰! 夏尔刚上楼,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水味,想必是这里的打斗砸破了很多香水,黑暗中一个人影扑了过来,被夏尔一枪放倒。 “小心!他有枪!”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 夏尔和马克西姆上来后就躲在了一个柜台后面,借着窗口的微弱亮光,他能看到这处房间的另一角,丹贝尔和克莱芒丝正躲在那里。 丹贝尔好像举着一把枪,而克莱芒丝则是手上抓着几把匕首,身上沾满了鲜血,也不知道是暴徒的血还是她受伤流出来的。 暴徒们则是散布在货柜后,包围了丹贝尔他们,不过他们很显然也颇为顾忌丹贝尔的枪以及克莱芒丝的匕首,于是双方僵持了下来,直到夏尔的到来,才打破了平静。 “眼镜蛇帮办事,你们赶紧走,不然以后抓住你们,别想留下完整的尸首!”那个暴徒首领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被两把枪包夹,他也很郁闷,本来以为抓丹贝尔这个女人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但是没想到她身边的女保镖那么厉害,飞出的匕首就让他们损失了好几个人。 而且丹贝尔还有一把枪,准头更好,现在他已经损失了一半人手,要不是蛇王让他们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他早跑路了。 眼镜蛇帮? 夏尔其实预料到了,这帮暴徒和普通的暴徒不一样,现在街道上制宪军队的巡逻队一直在维持治安,普通暴徒见势不妙早就跑了,也只有这些原本地下世界的流氓们才会为了某些目的锲而不舍。 奥尔良也在浑水摸鱼啊! “该走的是你们!现在你们也就七八个人,我们有两把枪,如果你们不想死在这里,就马上滚!”夏尔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毕竟巴士底狱那里才是重要的舞台。 “哼!给我上!”暴徒首领见到眼镜蛇帮的名号唬不住夏尔他们,终于眼中闪过狠色,抄起斩马刀,借着黑暗的掩护,扑向了夏尔他们,他要先解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叮! 克莱芒丝飞出的匕首扎在了暴徒举起来的木板上,她也听出了夏尔的声音,准备支援一下,但是暴徒显然已经有了准备,匕首也不多了,现在只能省着点用,于是在发现匕首无法起作用时,克莱芒丝果断不再投掷,而是继续保护丹贝尔。 丹贝尔也想支援夏尔,但是她的子弹也不多了,黑暗中她的命中率并不高,所以十颗子弹,现在只剩三颗了,她还要保留一颗给自己,假如在最后关头被抓住,她就要了结自己,不然等待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脚步声急促的响起,起码有八个人朝着他们包围过来,夏尔看了马克西姆一眼,马克西姆朝着他点点头,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楼梯口的阴暗处靠过去,这里地形狭窄,每次最多面对两三个暴徒。 呼! 一把斩马刀砍了过来,差一点砍到了夏尔的脸上,随后又是几刀,但是夏尔不为所动,因为这个暴徒显然是在乱砍,他根本看不清夏尔他们的位置,而夏尔所处的位置有一个栏柱,他们也根本砍不到。 夏尔摸出匕首,狠狠地切向了暴徒的脚腕,那里是跟腱的地方,作为一名刽子手,挑断人的脚筋太简单了,即使是在黑暗中。 “啊~”暴徒发出凄惨的声音,从楼梯滚了下去,捂着脚惨嚎。 “混账!!给我上!”暴徒首领从后面猛踢几脚,其它暴徒本来就被吓破了胆,但是慑于老大的淫威,只能战战兢兢地继续向前,下面的同伙还在惨叫,眼前的楼梯却变成了死亡阶梯。 第一百二十五章 香奈儿的暴徒2 咻! 黑暗中又是一名暴徒跌下了楼梯,马克西姆的杀人技巧明显比夏尔要强,他出手狠辣,直指要害,刚才那一下直接躲过暴徒的攻击,同时割断了暴徒的脖子。 夏尔也瞅准时机又用匕首划破了一个暴徒的大腿动脉,这个暴徒是被后面的人推搡上来的,很倒霉,他大声喊叫着给自己壮胆,还没喊几声就被夏尔放了血,然后滚到下面和其他暴徒作伴去了。 又损失了两人后,其他人终于怕了,也不管首领的咒骂,纷纷转身往回跑,将后背暴露出来。 好机会! 夏尔用力把匕首投掷出去,扎进了一个暴徒的脖子,然后提起火枪,对着纷乱的暴徒扣动了扳机。 轰! 两名暴徒扑倒在地。 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暴徒首领也受了重伤,他的头皮被爆裂的子弹擦中,鲜血横流。 局势得到了逆转,夏尔和马克西姆飞身上前,一个用匕首,一个用枪结果了剩下的两名暴徒。 “别杀我......别杀我......蛇王不会放过你们的......”暴徒首领吓傻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你还敢威胁!!!”克莱芒丝见胜局已定,冲出来扬起匕首,割断了暴徒首领的脖子,这家伙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起来。 “你们没事吧!!”夏尔看了一眼克莱芒丝,发现她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然后就跑向了丹贝尔。 “夏尔.....”丹贝尔此时的神经猛然一松,枪也拿不稳了,身体也摇摇欲坠。 “你没事吧!你们怎么没跟巴米走!”夏尔急忙扶住丹贝尔,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接着他就责备地看向克莱芒丝。 “我们......”克莱芒丝有点委屈,就要开口辩解,却被丹贝尔打断了。 “夏尔,别怪她,是我想起来这里还有许多货没带走,偷跑回来拿的!”丹贝尔的呼吸已经平稳了。 “你想什么呢?货重要还是命重要!”夏尔火气有点大! “都重要,这是我们的产业!”丹贝尔靠在夏尔肩膀上轻声说道,毫不在意夏尔的态度。 走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现在必须去巴士底狱!马克西姆,带他们离开!”夏尔命令道。 “不,我要跟着你!哪里都没有你身边安全,不是吗?而且我有这个!”丹贝尔恢复了力气,拎起手火枪笑着说道。 “不行!” “那可由不得你!”丹贝尔也很固执。 “好吧,现在制宪军那边应该很安全,我们走吧。”夏尔放弃了,丹贝尔的固执让他无可奈何。 “唉,就是可惜了这些香水.......”丹贝尔看着满地的碎玻璃。 香水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奇怪,甚至有点让人上头。 “千金散去还复来!”夏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这句诗,脱口而出。 “啊?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丹贝尔一呆,马克西姆和克莱芒丝也面面相觑。 “就是钱没了,再赚!”夏尔哈哈笑道。 “对!”丹贝尔握住了夏尔的手,几人快速离开了这里,刚出来就碰到了巴米和奥蒙。 “夏尔,对不起,丹贝尔女士......咦?”巴米看到夏尔很难受,他又一次失误了,不过丹贝尔她们总算是安全了。 由于之前安排的人太多,导致巴米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丹贝尔和克莱芒丝没跟上,结果就是戴蒙也很焦急,非要跟他们一起来找人,不过秘密工厂还需要人坐镇才没来,由他和奥蒙来找。 “没事,巴米,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夏尔轻轻地拍了拍巴米的肩膀,他知道这件事不是巴米的错。 丹贝尔本来要解释的话也憋了回去,于是众人准备赶往巴士底狱。 “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我们参与了这次暴乱,现在大家将要去进攻巴士底狱,然后结束这场骚乱.......”夏尔边走边解释。 忽然对面的街道走出来一群人,煞气缭绕,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暴民。 “夏尔,是眼镜蛇帮的人!”奥蒙喊道。 “估计是来接应刚才那帮人的,巴米,奥蒙,马克西姆,克莱芒丝,你们拦住他们!小心点!!!”夏尔知道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说完就拉着丹贝尔赶往了巴士底狱,那里才是他要发挥的地方,而两把枪也留了下来。 雅克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袭击香奈尔的人回来,不由有些担心,难道是被制宪军的巡逻队抓住了? 假如被抓住了,以后清算起来,难免会咬到公爵大人这里,所以他又派了一批人过去,如果他们已经被巡逻队抓住了,就连同巡逻队一起杀了,如果没有就只是单纯的接应。 第二批人因为要躲避巡逻队,所以速度并不快,等到他们赶到时,才和夏尔他们迎面撞上。 根本没有多余的话,双方直接打在了一起,第二批人的实力明显比第一批人要高,虽然他们的数量不多,只有八个人,但是身手却是不错。 砰! 砰! 巴米手持两把火枪,对准奔来的那群人就是两枪,但是这群人很灵敏,看见巴米举枪,急忙朝旁边一滚,躲了过去。 巴米丢下火枪,和奥蒙几人冲了过去,比起火枪还要装填子弹,他觉得自己的拳头和匕首更快。 奥蒙和马克西姆都是格斗技术一流的好手,他们两个就拦住了五个人,剩下的两个和巴米缠斗,另一名则是追赶克莱芒丝,不过克莱芒丝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近身搏击不行,于是边退边扔匕首。 ...... “夏尔,你到底和这次的暴乱有什么关系?你还有多少让我惊奇的?”奔跑中的丹贝尔大声喊道。 “多着呢!!!你慢慢看!”夏尔此时心情也十分激荡。 夏尔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在18世纪的巴黎街道,拉着一个女孩,在铺满石板的路上奔跑,尤其还是在这个城市呼吸最为困难的时候。 他们跑过玛黑区,留下了一路的香水味,巴士底狱的城墙越来越近了! 远处已经人声鼎沸!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攻占巴士底1 此时已经接近上午8点,大概有三万人民制宪军围困住了巴士底狱,夏尔的到来引起了大家都欢呼。 “夏尔来了~~” “大家让开!!!” ...... 夏尔边点头示意,边拉着丹贝尔从制宪军让开的道路一路向前,直到见到了队伍最前方的丹东和德穆兰。 丹贝尔则是惊讶地看着这些人对于夏尔的热情和尊重,几天不见,夏尔身上明显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种她从前没有见到过的气质。 “夏尔,你来了!”丹东此刻满脸焦急,德穆兰看起来脸色也不好。 “怎么回事,丹东先生?”夏尔急忙问道。 “现在巴士底狱的司令德洛内拒绝开门,虽然据说里面的士兵不多,武器也不足,但是你看那里。”丹东指着远方的炮楼。 夏尔抬眼看去,城墙上的几处炮楼的火炮都伸出了洞口,瞄准了外面的制宪军。 “我们要强攻吗?”德穆兰问道。 “不能强攻,你看这里的城墙高达十几米,我去过里面,即使是攻破外面的城墙,但是里面还有一重城墙,况且现在里面虽然只有大概不到150名士兵,但是他们有大炮,火药以及制高点,现在制宪军都是一些只有勇气的人民,根本不能抵抗这种火力,恐怕会一触即溃!”夏尔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丹东焦急地看了一眼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几个,而且喧闹声越来越大,不少急性子都开始试图攀爬城墙了。 “我们进去和他谈判!”夏尔知道德洛内最终是会屈服的,不过是在近卫军运来炮火后,但是到那个时候雅各宾几人所有的努力都会为他人做嫁衣,事实上夏尔一直在关注着拉法耶特驻扎在城外的三千国民自卫军,这群精锐相比于现在围困巴士底的人民制宪军们,战斗力可以说是高出太多了。 “谈判?太危险了吧.....”德穆兰表示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大不了我们围困他们,里面的水和食物肯定不足,他们一定会出来的。”丹东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不行,你看看外面现在有多少人,恐怕没等里面的人放弃,外面就先乱了。”夏尔知道制宪军这些民众的革命热情,是很快就会燃尽的,必须在这之前有所斩获,否则一定会先内讧。 “那我们一起进去?”德穆兰问道。 “我来吧,你们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你们不能出事!记住,小心提防拉法耶特,他手里可还是有三千正规军的。”夏尔小声说道。 “你一定要小心啊!!”丹东点点头,德穆兰也担忧地看着他。 “你一定要去吗?”丹贝尔忽然拉住夏尔,她不知道现在的政治局势,但是就目前这种情况下,夏尔这一趟实在是太危险了。 “放心,我还要赔你香水钱呢!”夏尔微笑道,随后走到最前面,大声喊道。 “我是人民制宪军的代表,夏尔,我受司令官的委托,前来同德洛内司令谈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请放我进去!” 城墙上一身戎装的德洛内皱眉看着底下的民众,他不知道这些骚乱的人为什么突然都汇聚到了这里,而且要拿下这座堡垒,但是他作为一名军人,而且出生在这里,是不可能向这群暴民妥协的,他相信王室很快就会派人来解救他们。 “司令,怎么办?”德洛内身边的一位副官就紧张地问道,长时间的纵情声色让这位副官早已经没有了军人的锐气,现在更是脸色发白,满头大汗。 “怕什么!我们有大炮,炸药!这么高的城墙,下面那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攻上来!你这个废物!”德洛内厌恶地看了这个手下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手下的德行,平日里在巴士底狱周围作威作福,现在遇到事情了,第一个就想趴在地上。 “可是他们人这么多,咱们抵抗不了多久啊,要不......”副官眼珠子乱转。 “住口!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下去!”德洛内知道这个副官想劝自己投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时候忽然下面传来了一个要求谈判的声音,德洛内趴在城墙外沿,看到了远处的夏尔。 接着他拿过了身边士兵的火枪,瞄准了夏尔,但是久久没有扣动扳机,最后还是把枪丢在一边,让士兵们放夏尔进来。 现在还不是激化矛盾的时候,杀了夏尔只会让暴民们更加疯狂,还不如拖时间呢,相信王室的近卫军马上就会来的。 夏尔来到吊桥边,对面扔过来一根绳子,夏尔知道吊桥是不可能放下来的,不然城就破了,于是他跑动几步,跳了过去,抓住绳子,被对方拉了过去。 “你叫什么来着?”德洛内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并不知道夏尔,但是很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 “德洛内司令,我叫夏尔,是一名刽子手,这个巴士底狱我可是来过几次的。”夏尔从容不迫地笑道。 “嗯?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谈判的,暴民?”德洛内轻蔑地看着夏尔。 “不,德洛内司令,我现在代表的是巴黎四万多名人民制宪军,来同您谈判的。” “呵呵,人民制宪军?和暴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人民.....”夏尔想要解释,但是被德洛内阻止了。 “你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请您放弃守卫这里。” “什么?” “请您放弃守卫这里,同人民站在一起!”夏尔目光灼灼。 “笑话!我就出生在这里,我相信这里的城墙,士兵以及大炮,我只忠于国王陛下,现在要我向你们这些暴民妥协,做梦!”德洛内瞪着夏尔。 “不,这不是妥协或者投降,这是潮流,制宪会议正在制定宪法,限制王权,您也看到了,巴黎的暴乱已经两天了,但是王室呢?无论是龙骑兵还是那些外籍雇佣军们,都不敢前来面对人民制宪军的怒火,现在这里的士兵不过是一些瑞士和德意志的雇佣军,他们不会把命丢在这里的,况且数量也不到150个,您凭什么能守住这里?”夏尔淡淡地说着。 德洛内心里一突,这个年轻人怎么对巴士底狱的部署这么清楚,难道王室真会放弃这里吗?他开始犹豫不定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攻占巴士底2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在等近卫军前来救援吧?”夏尔看出了他的想法。 “夏尔,我很佩服那你的勇气,但是你要知道,这种暴乱挺不了多久的,等到你们没有吃的,喝的,我看看你们这些制宪军有多大的毅力攻打巴士底!”德洛内不屑地笑道。 “您这两天一直没有出去吧,相信还不知道外面的局势,我来讲给你听!这两天内,龙骑兵先是在太阳王的雕像下杀了几名近卫军,随后雇佣兵们和龙骑兵又围困近卫军营地,杀了十几个近卫军,现在近卫军已经彻底反水,站在了制宪军这边,您不信的话,我证明给您看看。”夏尔说着忽然走到城墙边。 “近卫军的兄弟们,请站出来,给德洛内司令看看,你们的立场在哪里!” 随着夏尔的高呼,无数混杂在制宪军中的小红点开始移动,不多时就站到了城墙下,近千名近卫军聚集在一起,齐刷刷地看着德洛内。 德洛内突然觉得局势不妙起来,其实他之前也观察过制宪军,确实发现了一些近卫军在里面,但是他又在劝着自己,这些近卫军可能只是漏网之鱼罢了,可现在的事实就是近卫军好像真的已经叛变了。 怎么办? 德洛内压力很大,这次的事件太过突然,巴士底狱里面根本没有储存足够的食物和水,尽管有着高墙,大炮,但是又能抵挡多久呢? “德洛内司令.....”夏尔看出了德洛内的犹豫,准备趁热打铁,应该能劝服他了。 但是异变陡生! 几名激进的制宪军突然冲了出来,爬上吊桥,然后用斧子猛砍绳索! “住手!”守城的士兵高声制止,威胁这几个制宪军,再不停手就要开枪了! “你们......”夏尔神色大变,准备上前阻止,但是被德洛内一脚踹得后退几步。 “你是来骗我的!对吗!!抓住他!!”德洛内火气上来了,命令士兵们开枪。 砰! 砰! 枪声响起,那几个制宪军掉了下去,但是群情已经激愤起来,又有更多的制宪军跳了上来,继续砍着绳子。 轰! 吊桥掉到了地上! “为夏尔报仇!!”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接下来制宪军喊着口号冲了进去,丹东和德穆兰脸色一变,夏尔现在在里面生死不知,局势已经无法控制,这些制宪军简直是太没有纪律了。 “怎么办?夏尔不会出事吧!!”丹贝尔面色惨白。 “不管了,我们进去救人!”丹东面色潮红,带着德穆兰和丹贝尔也冲了进去。 第一道吊桥被攻破后,外城墙也随之沦陷,制宪军们涌入了巴士底狱的外城。 夏尔此时被德洛内裹挟着一起后退,心里暗叹,果然还是欠缺了一点点运气,不过德洛内估计也不会杀他,毕竟那样做就是彻底得罪了制宪军们。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制宪军拿着火枪和守卫军对射,双方互有死伤,相比于制宪军们低下的军事素养,倚靠城墙的守卫军们明显射击更为有效。 咻! 丹东急忙拉着丹贝尔趴下,现在这里到处是流弹,危险至极! 双方正在争夺的是第二道吊桥,一旦这里被攻陷,那么巴士底狱将彻底失陷,所以守卫军们火力都放在了吊桥的方向,一旦有人妄图再次去砍绳子,就会受到火力打击。 制宪军丢下了很多尸体,但是他们并没有退却,而是继续悍不畏死的进攻,今天这里就是他们证明自己立场的地方! 这场战斗又持续了四个多小时。 “德洛内司令,您看到了吧!赶紧命令他们停手!!!”夏尔大声喊道。 “哼!我不能向着暴民投降!!”德洛内彻底疯狂了,接着他点燃了火把,向着一边的军械库走去。 夏尔一惊,历史还是固执地来到了原来的方向,这个家伙要点燃炸药和大家同归于尽! “各位守卫军兄弟们!!德洛内疯了,他要去点燃炸药,摧毁这里的一切,我知道你们是雇佣军,没有必要在这里死战,快阻止他!!!”夏尔奋力挣脱了抓住他的士兵,高声呼喊着。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他们不想死在这里,而且这里迟早被攻陷,他们只是雇佣军罢了! “你需要保证我们投降以后的安全!”德洛内的那名副官忽然喊道。 “我保证!我是夏尔,你们可以相信我!!!”夏尔回应道。 “抓住他!!”副官端起步枪,带人冲向了德洛内!! 德洛内见势不妙,加快了速度,但还是被按在了军械库门口,接着被五花大绑送到了夏尔面前。 还好,还好! 夏尔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准备带着守卫军们开门投降,但是外面忽然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和鼓点声。 夏尔一愣,这军号声他听过,拉法耶特回到巴黎时他的军队就是这个军号声,糟糕!! “赶紧命令大家停火,然后跟我出去!!”夏尔急了,拉法耶特这个混蛋这个时候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摘桃子!! 等他带领守卫军们放下吊桥,冲出来时,正好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拉法耶特骑着他的白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在他身后是严阵以待的国民自卫军,几十门大炮已经布置好,对准了城墙! “放下武器!!出城投降!!”拉法耶特高声喊道。 “放下武器!!出城投降!!” “放下武器!!出城投降!!” 制宪军和国民自卫军也跟着喊了起来。 下一刻,夏尔带着守卫军放下了吊桥,走了出来。 “夏尔还活着!!!!”大家欢呼起来。 “夏尔!!”丹贝尔冲上来抱住了夏尔,丹东和德穆兰也喜极而泣! 但是夏尔却没有丝毫喜色,他冷冷地盯着拉法耶特,这个家伙太毒了,在雅各宾几人在巴黎奋战的时候不出手,在围困巴士底狱时不出手,但是却能在大局已定时突然出现在这里,简直是算准了制宪军的行动。 “让我们感谢英勇的夏尔先生!如果没有他的拖延,国民自卫军也不会这么快让敌人投降!”拉法耶特骑着马来到了几人面前点头示意,随后高声喊道。 “夏尔!!!!” “夏尔!!!!” 人们欢呼雀跃。 “我宣布,今天是人民的胜利,不管是人民制宪军还是国民自卫军,以后大家应该是国民自卫军!!请举起你们的手,国民自卫军万岁!!人民万岁!!”拉法耶特呼喊道。 “国民自卫军万岁!!” “人民万岁!!!” 夏尔和丹东,德穆兰对视一眼,他们现在不可能出声争夺,否则就会被视为叛徒,拉法耶特已然篡夺了革命果实,同时接收了人民制宪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摘桃子 国民自卫军簇拥着拉法耶特,夏尔,丹东几人,接收了巴士底狱,同时收编了原来的守卫军们,释放了所有关押在这里的政治犯,因为他们是被王室迫害的,凡是被王室迫害的就是正义的! 德洛内被五花大绑押在队伍的最前面,人们纷纷斥责他的残忍,就是他下令死守,负隅顽抗,造成了制宪军的伤亡,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冲上来打他,羞辱他,等到拉法耶特他们从巴士底狱出来时,德洛内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 “杀了我吧!!”德洛内哀嚎。 “不能这么轻易杀你!!”一个穿着面包师服饰的男人冲到德洛内面前抓住他的头发喊道。 “啊!!”德洛内突然挣扎起来,然后一脚把面包师踢飞。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围观的人们,无数的匕首,拳头涌来,德洛内瞬间被撕成了粉碎,他的残肢断臂被扔到了路边的臭水沟,而头颅则是被一个士兵插在刺刀上,高高举起,他们围绕着头颅欢呼着。 拉法耶特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并未阻止,丹东想要制止这种暴行,但是被夏尔拉住了,摇摇头表示现在不应该这么做,丹贝尔则是用力地抓着夏尔的手,想必她也看不下去了。 接着愤怒的国民自卫军们冲到了市政厅,将被关押的弗勒塞尔和常设委员会的那些人带到了战神广场! “我是支持你们的呀!!!”弗勒塞尔大声喊道。 “不!你欺骗了我们!!” “骗子!!” “该死!!” 无数的石块飞了过来,弗勒塞尔的惨叫很快就消失了,与此同时那几个委员会的人也被砸死了。 发泄完以后,所有人都看着拉法耶特,有人提议外面的敌人完全可能发起进攻,国民自卫军应该为还击敌人做好准备。 有人建议全城居民应该在城里构筑工事,构筑街垒、挖掘战壕、挖走铺路的石块、造长矛,造子弹! 有人建议妇女们应该把石块搬到屋顶以砸死敌兵! 有人建议国民自卫军各自分配防区! 拉法耶特笑着听完大家的建议后,表示现在巴黎已经完全在国民自卫军的掌控中了,敌人只会在外面,而那里国民自卫军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制宪议会胜利的好消息,同时制宪会议将和王室交涉,请大家等待即可。 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原地待命。 拉法耶特带着夏尔几人赶往了制宪议会,夏尔一路上一言未发,自己做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改变重要的节点,到底是历史的顽固,还是拉法耶特的老辣? 任重而道远啊....... 这两天来,拉法耶特一直同制宪议会的人在会场里面,但是不断地有消息传来,一会有人说巴黎人民举行了总起义,组成了人民制宪军,围困了市政厅。 一会有人说群众将要向凡尔赛进发! 一会又有人说丹东,德穆兰,夏尔他们攻进了荣军院! 直到几个小时前,围困巴士底的消息传来,拉法耶特忽然发现了这次起义的真正意图! 时间不等人,拉法耶特立即向议会表示,不能坐视巴黎人民在那里战斗,而自己却坐在这里无能为力,他将带领国民自卫军支持巴黎人民,避免更大的伤亡! 代表们盛赞拉法耶特公爵的举动,而圣茹斯特和罗伯斯庇尔却是无力阻止,因为现在不能唱反调,否则雅各宾的一切努力就将白白浪费。 等到拉法耶特带着夏尔他们回来时,受到了制宪会议的热烈欢迎,代表们纷纷起来鼓掌,在巴伊和米拉波的刻意引导下,拉法耶特成了焦点,而灰头土脸的夏尔几人只是得到了一些慰问。 几人无奈地坐到了罗伯斯庇尔那边,冷眼看着前面的一切。 “夏尔,你说现在怎么办!”德穆兰火气很大。 “对啊!真不甘心,这两天是我们不眠不休组织人民,成立制宪军,攻占巴士底,是你深入狼穴,收服守卫军!为什么现在倒是要让出胜利!”丹东也愤愤不平。 “看起来你有别的想法?”罗伯斯庇尔没有他们那么激动,因为他知道现在木已成舟,再跳出来争夺的意义不大,比起拉法耶特在制宪议会的势力,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政治团体罢了。 “嗯,事已至此,还是谋划以后吧,这次我们终究是在巴黎人民的心中留下了印记,拉法耶特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夏尔淡淡地说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没关系。”罗伯斯庇尔笑着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圣茹斯特一言未发,能看出来他也是同意罗伯斯庇尔的意见的。 在拉法耶特带领国民自卫军出发后,制宪议会决定也不再等待,而是派出了两次代表团前往凡尔赛交涉。 第一个代表团向王室陈述了目前巴黎的乱象,希望王室能撤军,将巴黎外的雇佣军和龙骑兵们撤离,但是国王不予理会。 第二个代表团带去了人民围攻巴黎市政厅以及荣军院的消息时,国王似乎有些震动,回信的人转述了国王的话。 “你们把巴黎发生的不幸事件告诉我,使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不可能相信,给军队下达的命令就是产生这些事件的原因,你们都知道我对你们的前一个代表团所作的答复。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议会对于国王模棱两可的答复并不满意,直到拉法耶特他们回来,大家决定派出第三个代表团, 一个自由派贵族克莱蒙阻止了这个行为,他愤怒地站上演讲台。 “不,让他们去想一个夜晚吧!作为国王,也应当同其他的人一样,为取得教训而付出代价。” 于是代表团的行动搁置了,议会就在这种情况下度过了一夜。 7月15日早上,就在代表团出发前,米拉波喊道“你们要对国王说明白,告诉他,包围我们的外籍雇佣兵们昨天受到了那些贵族的访问、慰劳和煽动,还收了他们的礼物。” “告诉他,整夜里,这批刮足了钱财,喝足了酒的外籍雇佣兵,在他们肆无忌惮的歌声中,已经扬言要奴役法兰西,他们残暴的欲望就是毁灭制宪议会。” “告诉他,就在他的王宫里,内臣们正在这野蛮的音乐伴奏下跳舞,这就是圣巴泰勒米日大屠杀的前奏!” “告诉他,他的祖宗,那个举世闻名的,他想奉为典范的亨利,还曾放过了运进巴黎的粮食,而现在他那帮凶残的内臣却派人把本应该运到忠诚却饥饿的巴黎人民中去的面粉拦截住了。” 圣巴泰勒米日大屠杀是指1572年法国天主教徒对国内新教徒胡格诺派的恐怖暴行。 而他口中的亨利,指的是1589年亨利三世联合那伐尔王围攻天主教联盟所据守的巴黎事件,那时亨利同意放粮食进城拯救巴黎人民。 夏尔看着斐扬派们的表演,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丹贝尔还在外面等着他,该回去睡一会了,也不知道巴米他们怎样了。 “我回去一趟,有事通知我。”夏尔站起来说道,然后离开了制宪会议。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今日无事 从7月13日开始,巴黎的暴动消息就不断地传到了凡尔赛。 起初国王和内臣们并不以为意,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骚乱罢了,相信不久以后就会平息的,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压制制宪议会,而国王已经对近卫军失望了,他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内臣,亲王,以及他们的龙骑兵和那些雇佣军们。 第一天时他们只是派出了一小队雇佣军去驱散人们,但是被石头砸了回来,接着孔代亲王命令各位亲王率领龙骑兵展开镇压,驱散了民众,于是王室喘了一口气,又把精力放到了如何对付制宪议会上。 7月14日夜晚,王室终于决定动手,孔代受命恢复王权,同时集结在巴黎城下的率领雇佣军的布罗伊元帅被授予生杀大权。 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已经被围困起来的近卫军发动袭击,在孔代和布罗伊的率领下,龙骑兵和雇佣军们和近卫军们展开了激烈交火。 同时国王发布了解散制宪议会的宣言,这个宣言被了四万份,准备散发到全国,同时王室还印制了一亿多张国库券以应急需。 对于制宪议会派来的代表团,王室虚与委蛇,远远没有因为巴黎的暴动而有所收敛,反而更坚持原来的看法。 直到最后一刻,国王还把这看成是一场暂时的、容易扑灭的骚乱,既不相信它会持续下去,也不相信它会取得成功,在王室看来,一个由平民掌权的城市和民兵组织是抵抗不了一支军队的。 路易十六素有写日记的习惯,最近每每发生重大事件,他都会详细地记录在本子上,7月14日夜,等到所有命令下发,内臣们都告退时,他拿起桌上的羽毛笔,蘸了蘸墨水,郑重地在本子上写下了“今日无事”。 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由于国王内臣们的刻意隐瞒以及制宪会议的特意延迟,直到第二天制宪议会派来第三批代表团时,他才得知巴士底狱城墙下流血冲突的消息,还有巴士底狱守卫军司令德洛内以及巴黎市长弗勒塞尔被处死的消息。 国王书房内,路易十六简直是气炸了! 这些内臣们,无论是孔代,孔蒂,阿图瓦,普罗旺斯还是布罗伊,他们明显向他隐瞒了巴黎的真实情况,反而是不断用这些信息差给他制造假情报,鼓动他用武力镇压,现在彻底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路易十六怒吼。 “陛下,您要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能妥协!”孔代沉声道。 “有什么不能妥协的!!人民还是爱戴我的!!!”路易十六似乎也有些中气不足。 “陛下,赶走代表团,我们还有机会!我们昨天已经给雇佣兵们送去了财物,他们答应配合龙骑兵们,攻进巴黎,摧毁国民自卫军,摧毁制宪议会!”孔代严肃地看着路易十六。 “是啊,陛下,现在不能手软了!”巴朗登也知道现在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你们觉得呢?”路易十六看了一圈这里的内臣们,他们一个个都把他当猴子一样戏耍。 “同意!!”布罗伊附和道。 “同意!” “请陛下快做决定!” 最后甚至是王后都朝着他点了点头。 “你们先出去吧,我再想想。”路易十六无奈地摆摆手,只留下了管理国王服装的利昂古尔公爵,刚才国王的动气让衣服都乱了。 “利昂古尔,你说说,这是一场叛乱吗?”路易十六看着正在为他整理领巾的利昂古尔,利昂古尔沉默寡言,恪守职责,从来不乱说话。 “不,陛下,这是一场革命。”接着利昂古尔把内臣们的阴谋计划、人民的恐惧与愤慨、军队的恶劣布置等等使国王处于危险境地的事情,告诉了路易十六。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非要动武?”路易十六呆呆地说道。 “不如您亲自去一趟制宪议会吧,向各位代表解释这一切并非您的本来意思,相信那里的绅士们会体谅您的。”利昂古尔建议道。 “好吧,我再考虑一下。” ...... 夏尔走出制宪议会时,看到了焦急等待的丹贝尔。 “夏尔,没事吧?”丹贝尔急忙扶住夏尔,因为夏尔现在连走路都在打飘,连续两天的高强度活动,让他现在精疲力尽。 “没事,咱们先回去吧,不知道巴米他们怎么样了。” “嗯,你慢点。” 等到他们回到地狱街的时候,巴米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除了奥蒙受了点小伤外,其他人都没事,不过在进去前,他看到了街道对面的杜瓦。 杜瓦朝他点了点头就走了,这两天夏尔在引导暴动时,杜瓦一直在他周围暗中保护着,即使是他单枪匹马走进了巴士底狱,杜瓦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也悄悄地跟了进去,然后躲在远处朝他示意别担心。 这也是他能一直保持镇定的原因之一。 “夏尔,你回来了!!!”巴米他们看到夏尔回来,纷纷站了起来,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些吃的。 “大家都没事吧。”夏尔招呼大家坐下来,抓着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没事,就差你了。”巴米看着夏尔,欲言又止,因为这里不光是他们,起码马克西姆不是熟人,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关系,马克西姆是自己人。” “嗯,我们解决了眼镜蛇帮的人后,去雨隐酒馆,还有几个赌场那看了看,都被砸烂了,幸好当初佩恩先生让大家提前撤了。”巴米感叹道。 “眼镜蛇帮会趁着暴乱浑水摸鱼,很正常,这次事件结束后,巴黎应该暂时没问题了,叫他们都回来吧。”夏尔吩咐道。 下午的时候,制宪议会传来了消息,大家纷纷赞扬路易十六清醒了过来,仅仅带了几个卫兵,亲自来到了制宪议会,表示要亲自平息首都的骚乱,重新取得首都人民的爱戴并且和人民的力量和解,对他是多么重要。 同时国王口头表示,为了表彰制宪议会此次的功绩,制宪议会主席巴伊会被任命为新的巴黎市长,拉法耶特会被任命为国民自卫军总指挥,而人民制宪军正式编入国民自卫军,这支军队的数量骤然膨胀到了五万人。 第一百三十章 碰撞 国王的纡尊降贵确实起到了效果,巴黎的形势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在拉法耶特的命令下,所有国民自卫军拆除了围栏,填平了壕沟,巴黎在慢慢地恢复着秩序,所有一切好像又都回到正轨上来了。 晓的所有人都回来了,这次佩恩先生的安排让晓没有损失少一丝一毫,保全了人手和财物,所有人都愈加敬畏佩恩先生了,不过晓在清理了几个据点后还是将人手撒了出去,现在的局势不明朗,眼镜蛇帮会不会突然发疯,谁也不知道。 至于丹贝尔那边的生意,夏尔建议先停一停,毕竟现在所有的贵妇小姐们都不会轻易出来,即使是开门也挣不到钱,还不如先关门。 其实香水生意在夏尔眼里,只是用来积累原始财富的手段,这种生意在动荡的时候是没有效果的,所以他还需要找寻新的财路,他已经有了几个模糊的想法,但是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同时丹贝尔和克莱芒丝也搬到了地狱街这边,夏尔家现在没什么人,这里是晓的地盘,也比较安全一点。 隔壁的房子也被夏尔买了,用来安置老尼尔他们,而且夏尔已经派人通知了老尼尔他们,可以带着雷恩回来了,等一切恢复正常后,雷恩也该去学校了。 “我去见见朋友,稍后回来!”夏尔出门前和丹贝尔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小心一点~”丹贝尔端着盘子笑道,她现在穿着朴素,但是更加显得美丽动人,端庄优雅。 “知道了~” 夏尔朝着沙发坐着的克莱芒丝点了点头,然后驾着马车赶到了巴黎军官学校。 这次的暴动中,巴黎军官学校和布里埃纳军校都失控了,大部分学生都涌上了街头,加入了暴动,当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伤亡,这也是夏尔接回雷恩以及叮嘱拿破仑的原因。 “拿破仑,怎么样?你没事吧?”夏尔在校门口见到了拿破仑。 “嗯,没事,当时太乱了,宿舍的人都说我们应该上街支持这一正义的行为,于是他们都出去了,我按照你的指示,没有动弹,还劝了几个朋友,一起呆在学校,后来我们宿舍的人有一个死了,其他人都受伤了......夏尔,你怎么知道会有这种事?”拿破仑很好奇,夏尔这种未卜先知有点震惊到他了。 “很多事都是有预兆的,表面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情,放在一起有可能就会推断出非常可怕的结论,我在制宪议会学到了很多,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越来越乱的。”夏尔感叹道。 “好吧,不过这次的事情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我在这里听人说我们岛上的保利家族其实背后是奥尔良公爵,我还有一年毕业,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朋友,我想带着他们回科西嘉,然后传播这次的革命思想!”拿破仑忽然说道。 “你想推翻保利家族?”夏尔有点惊讶,他没想到保利居然和奥尔良有联系,而且拿破仑终究还是萌生了推翻保利家族的心思。 此时科西嘉的形势也和历史有些出入了,本来热那亚人被保利家族赶走后,就将科西嘉卖给了法国,但是实际掌权的保利好像也并没有反对这件事情,毕竟名义上归属法国确实能捞到不少好处,当时奥尔良权倾一时,保利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谁也不知道,但是夏尔肯定,保利大概率和英国人也有联系,毕竟历史上他失败后就流亡英国,对于这种枭雄而言,想在欧洲混,就要面对英法两个国家,而保利绝对是两头押注了。 “嗯,自从热那亚人被保利家族赶走后,就把科西嘉卖给了法国,保利家族统治科西嘉以后,就用严酷的手段打压其他贵族,我的父亲原本就是在他手底下供职的,常常受到欺侮,而岛上的人民缴纳的税率甚至比法国本土还要高!我不想他们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拿破仑恨声说道。 “那你怎么看待奥尔良?”夏尔问道。 “我听了很多同学关于奥尔良奢靡生活的流言,他们家族从摄政时崛起,就一直在做一些僭越之举,不过最近听说他先是被孔代压制,后来又被拉法耶特压制,对了,听说他也在制宪议会,你觉得他现在什么情况。”拿破仑说的其实大差不差,现在明眼人都看出来奥尔良这条毒蛇大概率要衰落了,所以拿破仑才萌发了推翻保利家族的想法。 “他在制宪议会倒是很少发声,除了加入那天很高调,现在处处受制于拉法耶特,这个人野心很大,但是政治嗅觉不太灵敏,擅于使用阴谋诡计,可却没有足够高的眼界,和拉法耶特不在一个层面上。”夏尔评价道。 “嗯,我还要再谋划一下,到时找你商量!你会支持我,对吧!”拿破仑笑道。 “当然!”夏尔也笑道,和拿破仑拥抱了一下就离开了。 等他回到地狱街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丹贝尔,克莱芒丝,我回来了,饿死了,有吃的吗?”夏尔推门问道。 “有啊,不过来客人了,你还认识卡门小姐,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丹贝尔笑着站起来,但是夏尔却觉得丹贝尔的笑有点奇怪。 “嗯?”夏尔一愣,接着就看到了让娜坐在一边。 两个女人都看着他,夏尔忽然头皮有点发麻。 “你回来了。”让娜倒是很大方,笑着站起来,拥抱了一下夏尔。 夏尔举着双手,抱着不是,不抱着也不是,因为不光是丹贝尔,克莱芒丝也一副吃瓜吃嗨的样子看着这里。 “你没事吧!”夏尔终究还是轻轻拍了拍让娜的后背,问道。 娜点了点头。 “丹贝尔,我们能单独聊聊吗?”夏尔听出来了让娜的回答中好像充满了伤感。 “好吧,慢慢聊。”丹贝尔大方地笑着,然后拉走了恋恋不舍的克莱芒丝。 “让娜,我听说圣日耳曼区这次因为奥尔良的保护,问题不大,怎么,难道出事了?”等他们走后,夏尔急忙问道。 “珍妮小姐死了,歌剧团的人都死了......”让娜终于掉了眼泪,只有在夏尔面前,她才会卸去层层伪装。 接下来让娜平静地讲述了暴乱时,普尔瓦的背叛以及那场歌剧团杀戮,夏尔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却是听出了浓重的血腥和悲哀。 “你现在已经接近了奥尔良,准备怎么办?奥尔良的身手你也看到了,他那个管家雅克也不是易于之辈,你即使用枪都很难成功。”夏尔皱着眉头。 “所以,请你帮帮我。”让娜满怀希冀地看着夏尔。 “我想想......你留下吃饭吧。”夏尔问道。 “不了,我不能离开太久,奥尔良的人还在一家服饰店等着我,我的借口不能用太久,得马上走。”让娜说着站起身。 “别着急,我想好办法通知你!” “嗯。”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孔代的计划 孔代最近的心情很差,对于巴黎的骚乱他很清楚,但是他更清楚这些所谓的人民制宪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就是一群羊,一旦有人驱赶,他们就会跟着走。 王室的真正敌人并不是巴黎街头的那些暴民和骚乱,而是在制宪议会讨论如何制定宪法,限制王权的那群人,孔代知道这个宪法一定不能出台,否则到时王室的威严一定会扫地。 他知道路易十六的优柔寡断,但是他不能容忍路易十六每次都放过制胜的机会,这种机会出现了好几次,但是都被路易十六搁置了。 现在无论是拉法耶特还是奥尔良都已经反水,倒向了制宪议会,而路易十六还在幻想着他能继续统御这个国家。 所以他联合了所有人,甚至是最后巴朗登都倒向了他,他们联合起来堵住了路易十六的消息渠道,给他制造假象,制造压力,迫使他做出消灭制宪议会的决定。 可是终究还是晚了,巴黎的骚乱程度超出了他的预计,直到拉法耶特出现后收拾局面,他终于知道大势已去。 “路易,我们怎么办?”孔蒂亲王大约五十来岁,此刻也是满面愁容。 在场的还有阿图瓦亲王,普罗旺斯伯爵,布罗伊元帅等等内臣们,他们已经知道了路易十六亲赴制宪议会解释的事情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 “咱们走!”孔代终于下定了决心。 “去哪里?” “去都灵!阿梅迪奥三世陛下和我关系不错,他会庇护我们的!” 此时的意大利处于分裂状态,由撒丁王国,伦巴第-威尼斯公国,托斯卡纳公国,教皇国以及两西西里亚王国组成。 撒丁王国和法国接壤,首都就在都灵,此时的国王是维托里奥·阿梅迪奥三世,他的家族萨伏伊家族和卡佩家族一样历史悠久,是原勃艮第王国排位第一的贵族世家,通过各种政治手段,萨伏伊伯爵控制了包括萨伏伊,日内瓦,都灵,尼斯在内的众多伯爵领,在15世纪初,神圣罗马帝国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册封其家主为萨伏伊公爵。 萨伏伊公爵统治皮埃蒙特地区足够长的时间之后,统治中心逐渐转移到了阿尔卑斯山的都灵,领地文化也逐渐从勃艮第转化为意大利的本土文化,于是成为了意大利的主要贵族。 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时期,萨伏伊公爵取得了两西西里的王冠,但在英法的干涉下,他不得不放弃两西西里的王位,作为补偿,他转而获得了撒丁王国。 不过,除了撒丁王国的领土撒丁岛外,他还控制着位于欧洲大陆的萨伏伊,皮埃蒙特地区,所以他的王国被称为撒丁-皮埃蒙特王国。 孔代家族,卡佩家族和萨伏伊家族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孔代选择去都灵的原因。 “可是我们真的要背弃陛下吗?”阿图瓦亲王好像很难过,作为路易十六的弟弟,他一直忠心地支持着国王和孔代,但是现在的形势以及国王的表现让他失去了信心,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生出背弃路易十六的想法。 “菲利普!我们不是要背弃陛下,现在制宪议会占据上风,那群雇佣兵看到情况不对都跑了,我们现在在法国已经没有了立锥之地,现在不走的话我们就会和陛下一样沦为阶下囚,甚至更惨,而我们离开这里,还有希望!欧洲的君主们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被推翻的,我们要去寻求支持!”孔代语气坚决。 “好吧......那我们要通知陛下吗?”阿图瓦亲王黯然地点了点头。 “我去吧,我会陪着陛下,如果陛下不走,我也不走了。”所有人都同意后,巴朗登忽然说道。 “巴朗登先生你?”孔代很惊讶,据他对巴朗登的了解,巴朗登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不,你们都走了,我不能走,正如同你们在外国支持陛下,我将在这里支持陛下。”巴朗登郑重地说道。 其实巴朗登并不是愚忠的人,相反,他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不同于这些王室成员,他的家族并不出名,只是靠着几代人侍奉国王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离开国王的话,他将失去所有,与其跟着这些人到处流亡,不如就赌一把,现在国王已经和制宪议会和解,继续为国王服务说不定还更有前途,而且这些人一走,他在国王那里的话语权将更加重要。 “好吧,我很欣赏你的忠诚和勇气!那么再会了!”孔代朝他点点头。 “大家回去做好准备,三天后我们在龙骑兵的护送下从巴黎城南出发!时间是凌晨3点!” “嗯。” “好的。” ...... 等众人散去后,管家弗兰克忽然禀报,奥尔良来了。 “他来干什么?”孔代此时心情颇为失落,没想到奋斗了这么久居然换来这么个结果,不过此时奥尔良的到来倒是让他很惊讶。 奥尔良已经站在了制宪议会那边,和拉法耶特一起反水,现在大家是死敌,这么晚了,他来拜访到底是为什么,还在这么敏感的时间段。 “路易,这么晚了来打搅你,我很抱歉啊。”奥尔良热情地拥抱了孔代,让孔代感觉到莫名其妙。 “菲利普叔叔,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在制宪议会如鱼得水,我还要祝贺您呢。”孔代虚伪地应承着。 “呵呵,咱们就不必这么客套了,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当前的政局,而是为了拉法耶特而来。”奥尔良笑道。 “拉法耶特?”孔代更懵了。 “对!我们是血亲,只是政见不同罢了,可出发点都是为了陛下和国家!但是拉法耶特就不同了!我们是死敌!”奥尔良语气凝重。 “死敌?你们才是死敌吧。”孔代感到很无语,奥尔良是不是疯了,来找自己联合对付拉法耶特。 “路易,你这次可是看走眼了,你既然从我这里接走了圣殿骑士驻法兰西大团长的职位,那么你就要承担你的职责!” “你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我有可靠消息,拉法耶特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兄弟会的导师,当时刺杀你的刺客就是他的手下。” “什么!”孔代腾地站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掌圣殿 “路易,不要激动,你现在知道了这一点,你说说拉法耶特是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奥尔良有些自得。 他来之前已经和主教们沟通过了,相比于目前纷乱的政治局势,主教们更加清楚,在所有的敌人中,他们最为痛恨的就是兄弟会的那帮刺客,死在他们手里的主教不计其数,如果孔代亲王作为圣殿骑士军驻法兰西大团长的身份,不出面逮捕拉法耶特,那么他们就会联合奥尔良一起剥夺孔代的大团长身份! 如果孔代出手,那么就给奥尔良扫清了制宪议会里最大的障碍,届时所有的贵族和主教都将倒向他,制宪议会也会被他掌控! 这就是奥尔良的阳谋,无论孔代如何做,他都是得利的人。 “你有什么证据!”孔代也看穿了奥尔良的把戏,事实上他很怀疑之前对他的刺杀就是因为奥尔良联合拉法耶特干出来的,只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证据就是当时刺杀你的那个人目前正在拉法耶特的府邸养伤,我的人日夜监视着那里!是不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奥尔良笑道。 “戴面具?”孔代一愣,忽然想到当时好像那一枪确实是打伤了刺客的脸,接着他沉默了下来。 怎么办? 圣殿骑士们他本来就没想过带走,因为目前所有圣殿骑士都分散在巴黎各个教区,并没有参与此次的巴黎的骚乱,他们对政局不太关心,只关心教廷的命令,孔代根本没有任何名义和威望带走他们。 如果现在冒冒失失地带着圣殿骑士团去抓捕拉法耶特,绝对会被全体巴黎民众视作头号敌人,他现在已经是站在了制宪议会的对立面,再做出这种危险的举动,毫无意义,当时谋夺这个大团长的职位不过是为了削弱奥尔良,如今拉法耶特得势,这个大团长之位已经沦为鸡肋了。 不过看着奥尔良得意的样子,孔代还是恨地牙痒痒,这个老狐狸!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巴黎了,就先安抚住奥尔良吧,然后一走了之,至于奥尔良和拉法耶特最后谁把谁灭掉,孔代都乐见其成。 “好,我会派人查证的,三天后,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带领圣殿骑士团去抓捕拉法耶特!”孔代信誓旦旦。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奥尔良起身离去,孔代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 卡门的歌剧团很快就成立了,圣日耳曼歌剧院又恢复表演。 几天后,圣日耳曼歌剧院的一个包厢内,奥尔良正在欣赏着卡门的表演,现在的歌剧团是他帮助卡门重新建立的,卡门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公爵大人,您说孔代会不会乖乖就范?”雅克还是有些疑问。 “这不重要,成则拉法耶特死,败则我拿回圣殿骑士团,看戏就好了。”奥尔良显得很惬意。 他承认他的政治眼光确实是赶不上拉法耶特,不过他现在已经能完全确定,以后王室的威严将不复存在,他的所有努力将花费在制宪议会上,需要尽可能多的争取盟友。 国王虽然口头重新任命了巴黎市政府的官员,但是任命仪式还未举行,如果这之前拉法耶特出事,那么制宪议会肯定会混乱,他已经获得了主教的支持,贵族们无非就是墙头草罢了,到时候彻底掌控制宪议会并不难。 “嗯,对了,晓那帮人又回来了,而且重新掌控了城南。”雅克略显意外,这群人好像提前知道了巴黎会发生的事情,然后出去避风头,现在又回来了。 “这群苍蝇,他们还有什么动向?佩恩出现了吗?”奥尔良有些厌烦地说道,骚乱的时候眼镜蛇帮袭击香奈儿失败,就是晓那些人从中破坏的,本来想一举灭了他们,但是没想到却是人去楼空,反而是破坏了眼镜蛇帮的计划。 “没有,这家伙太神秘了,根本抓不到马脚,不过香奈儿好像又要开始做生意了,我们的人看到晓的首领巴米最近经常押送货物前往香奈儿。”现在的局势还未彻底稳定,雅克不知道晓为什么这么疯狂地敛财。 “嗯?真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东西,你继续跟踪,这几天就准备人手,去一趟秘密工厂那边,夺走他们的一切,配方,原料,至于他们的人,全部杀了。”奥尔良决定动手了。 “嗯,那我去安排一下。”雅克点点头。 “公爵大人~”门被推开,让娜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卡门,累了吧,来休息一下。”奥尔良笑着起身拥抱了让娜,接着递给她一杯酒。 让娜强忍心中恶心,敷衍着奥尔良,和他拥抱在一起,雅克很有眼色,低头退了出去。 “公爵大人,是不是我的歌曲没有那么动听呢?你看看,来的人并不多。”让娜抱怨道。 “呵呵,你想多了,你的歌声绝对是我所见过最为优美的,只是现在巴黎局势未稳,所以他们才没来,不要担心,以你的本领,相信不久以后这里就会人满为患。”奥尔良揽着让娜的腰,安慰道。 “但愿吧......”让娜点点头,和奥尔良干了一杯。 ...... 奥尔良没有等来孔代的任何消息,反而是在第四天的制宪议会上得知,大批的内臣和亲王,在前一天晚上跟着孔代的龙骑兵趁着夜色逃离了巴黎。 这批贵族的出逃让巴黎一片哗然,只有夏尔知道,第一批流亡就这样开始了,流亡国外的亲王们很快就会和外国的君主们联合起来,并策划组织欧洲反法同盟。 奥尔良万万没想到孔代居然会选择直接逃跑,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将重新获得圣殿骑士团驻法兰西大团长一职,很快他就秘密约见了所有主教,塔列朗代表巴黎的教士们重新认可了奥尔良的大团长一职,并承诺将消息送到教廷。 至于孔代,他的举动已经是对教廷的背叛了,所有主教一致同意请求教皇陛下对孔代一族施加破门律! 破门律是教会的严厉惩罚措施之一,是教会开除教徒教籍、废黜教徒和放逐教徒的处罚律令。 历史上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在1076年,教皇格列高利七世对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处以破门律。 按照破门律,被惩罚者不在一年之内获得教皇的宽恕,他的臣民都要对他解除效忠宣誓。 于是亨利四世冒着风雪严寒,前往意大利北部的卡诺莎城堡向教皇格忏悔罪过,在赤着脚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后,教皇才给予亨利四世一个额头吻表示原谅,取消了亨利四世的破门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刺杀奥尔良1 阿莫里咖啡馆。 让娜,夏尔,马克西姆正在聚会,这次的议题就是解决奥尔良。 “夏尔,我已经听到奥尔良准备派雅克带人去袭击你们的秘密工厂了。”让娜讲述了前几天在包厢外听到的事情。 “不错,既然他上钩了,那么就继续按照计划执行,他们确定好时间没?”夏尔问道。 “还没,不过我估计就在这几天,一旦哪一天雅克不在他身边,估计就是要动手了。”让娜点点头。 “导师,那我们具体怎么做?”马克西姆问道。 “雅克和奥尔良身手都不弱,必须把他们分开,所以我请佩恩先生让巴米高调地出现在香奈儿附近,给奥尔良制造我们即将重新开张的假象,实际上是暴露更多破绽给他们。” “既然他们现在上钩了,那么等雅克带人去秘密工厂的时候,我们就去解决掉奥尔良。”夏尔淡淡地说道。 “可是奥尔良到时候躲在府邸怎么办?我们发现他已经重新获得了教廷的支持,现在他周围都是圣殿骑士,不好处理啊,猛攻可能损伤很大。”马克西姆担忧道。 “没有关系,这几天我都恳求他一直来捧场,所以他晚上都在歌剧院的包厢内。”让娜提醒道。 “好,如果你一旦发现雅克不在他身边,就向观众席打一个信号,我们的人在那里等着。”夏尔说着用手比了一个信号。 “嗯,那我先回去了,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让娜说完就走了。 “导师,那我也去准备了。”马克西姆也起身离去。 几分钟后,杜瓦走了进来,夏尔已经在咖啡馆门口画过印记了,杜瓦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马克西姆他们离开后才进来。 “导师。”杜瓦点点头,坐了下来。 “我们即将刺杀奥尔良,你到时候在歌剧院等待,一旦让娜对着观众席打出信号,我们就去包厢杀掉奥尔良,这次行动尽量不要动用火枪,隐秘为好。”夏尔说着打出了那个信号,杜瓦是后手之一,他必须做两手准备。 “好的,导师,那我先走了。”杜瓦起身直接离开。 半个小时后,雅各宾的人都到了。 “夏尔,这次真不甘心。”丹东抱怨道,这次雅各宾的人忙前忙后,却在最后关头被拉法耶特摘了桃子,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德穆兰兴致也不高,圣茹斯特依旧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罗伯斯庇尔也是眉头紧皱,显然他们低估了拉法耶特和斐扬派的实力。 “各位先生,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夏尔看大家都很失落,不由问道。 “为人民而战,限制王权啊!”丹东不明所以。 “那我们的目的达到没有?” “国王确实是低头了,现在制宪议会的会议也很顺利,宪法草案已经准备了一大半了。”德穆兰提醒道。 “既然如此,我们目的都达到了,只是现在没有站在最前面,难道就说明我们失败了吗?”夏尔笑道。 “这不是失败是什么?”罗伯斯庇尔反问道,他不知道夏尔为什么一直这么淡定。 “罗伯斯庇尔先生,斐扬派的举动你也看到了,他们的实力和支持者都很强大,吉伦特派现在都和他们站在一起,我们如果强行和他们理论,争夺所谓的领导权,那我们的处境将更加困难。”夏尔提醒道。 “你说的是,但是我们难道一直这样给他们当枪吗?”丹东满脸潮红。 “不,丹东先生,斐扬派不过是划过天空的流星罢了,至于吉伦特派,他们既害怕暴力又自命清高,认为一切都可以调和,只有精英们才能治理国家,巴黎的暴动你们也看到了,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调和和妥协在最后一定会失败,不过吉伦特派现在挺聪明,让斐扬派顶在前面,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当出头鸟呢?”夏尔的话让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们也蛰伏起来,然后利用这次积攒的声望争取制宪议会中的盟友!”罗伯斯庇尔眼前一亮。 “对!”夏尔点点头。 “不过按你所说,你就这么肯定以后还会有骚乱?”丹东看着夏尔,当夏尔第一次做部署的时候,大家其实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执行的,只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夏尔是正确的。 现在夏尔又一次预言了未来,几人心里其实已经倾向于相信夏尔了。 “国王的妥协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说实话,我作为陛下的朋友,还是挺了解他的,他宽厚温和,彬彬有礼,但是志大才疏,有点喜欢做白日梦,既不了解政治斗争的残酷,又不了解人心的险恶,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相信大家都会喜欢他,但是他偏偏坐在了国王的位子上。”夏尔颇为感叹。 “国王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动权,如果他当时直接用武力镇压,说不定能胜利,如今孔代他们已经出逃,他连最后的支持者都没了,以后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罢了。”罗伯斯庇尔明显能跟上夏尔的思路。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蛰伏一下吧,看看斐扬派能不能展现出带领国家走向光明的才能!”夏尔总结道。 “好吧。” “嗯。” “那就再看看,我们继续寻找盟友。” ...... 拉法耶特的府邸,康纳和亚诺已经恢复了,康纳的身体很好,恢复也很快,亚诺的伤本来就不重,但是夏尔那一枪把他另一边脸也给打坏了,他现在是戴了一张完整的面具。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基里斯先生的弟子,尤里乌斯先生。”拉法耶特看着两人,随后指着窗口说道。 “啊?”亚诺一愣,和康纳对视一眼,这个房间里还有第四个人? 康纳也疑惑地四处张望,他明显也没有发现拉法耶特所说的那个人。 “尤里乌斯先生是一位刺客大师,不会轻易露面,你们不要介意。这次见到影子,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所以我没有再提请他出手杀掉奥尔良的事情,不过这不代表我们不能做。” “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制宪议会,但是奥尔良野心不小,他居然能从孔代手里重新拿回圣殿骑士团的掌控权,而塔列朗他们现在也在疏远我,这说明我的身份可能已经被奥尔良说出去了。”拉法耶特站起来走到康纳和亚诺两人中间。 “那我们何时动手!”亚诺阴狠地说道,他现在已经有些偏执加疯狂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刺杀奥尔良2 “奥尔良最近晚上都会去歌剧院,去那里的话他一般不会带圣殿骑士,只会带他那个管家,但是他手下的眼镜蛇帮最近活动很频繁,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这个管家大概率就是那个蛇王了,而且最近可能准备有重大行动。”拉法耶特摸着下巴。 “蛇王?那我会抽出他的蛇胆。”康纳不屑地笑着,虽然他承认那个雅克实力强大,但是印第安人最不怕的就是蛇了。 “这样,为了稳妥起见,你们去歌剧院埋伏着,一旦发现那个雅克不在奥尔良身边,你们就即刻出手,可以先用我的名义靠近他,然后解决掉即可。” “好的,导师!” “好的,导师!” “尤里乌斯先生,请您在那里接应一下吧。”拉法耶特对这个人很客气,因为他也对这个阿基里斯的弟子很忌惮,还好他们不是敌人。 “好的,导师!”房间中传来第四个人的声音,可见他的隐匿之术多么高明。 ...... 巴米驾着一辆马车从香奈儿驶出,他按照夏尔的吩咐,不再秘密往来交接货物,而是大摇大摆地往返,很快就引起了眼镜蛇帮的注意。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引诱眼镜蛇帮的人前去秘密工厂了,在那里他们已经布好了陷阱,到时一定要将那个蛇王消灭在那里。 两天后的下午,在巴米驾着马车前往巴比松时,他突然发现了有大批人马在跟着他,而且十分明目张胆,看起来并不在意被发现。 巴米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继续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等赶到秘密工厂时,天色已近傍晚,守卫给他开了门,巴米朝着戴蒙使了个眼色,戴蒙会意,然后开始按照计划部署起来。 ....... 今晚的圣日耳曼歌剧院已经恢复了盛况,卡门小姐连续多天的表演再次唤醒了贵族和市民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这里重新人满为患。 “卡门小姐,还有十分钟上场!”化妆间外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 让娜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长出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在今晚了。 她已经去奥尔良的包厢看过了,这是她这几天一直保持的习惯,就是为了避免奥尔良生疑,同时看看那个管家在不在他身边。 今天雅克已经不在奥尔良身边了,说明雅克应该是带着人赶往了夏尔那边的秘密工厂。 接下来她将登台,表演半个小时,然后在台上打出约定信号,提示夏尔他们赶往奥尔良的包厢。 咯吱~ 门被打开。 “索菲娜,不是告诉你......你是.....亚诺!”让娜本以为是侍女的催促,但是没想到进来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亚诺,不过那半张面具已经换成了整副面具。 这个人现在出现在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让娜心念急转,但是还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让娜,我的脸彻底毁了,一直在养伤,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告诉你,我们决定杀掉奥尔良了,你开心吗?”亚诺声音略显激动,但是因为面具遮挡,看不出什么表情。 “什么?今晚吗?”让娜一惊,今天可不是个好日子,现在拉法耶特和夏尔双方势成水火,难保亚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奥尔良,甚至有可能他们的真正目标就是夏尔这群人,难道消息泄露了? “对啊,你不开心吗!杀了奥尔良后,你的仇就报了,这次行动完成后,我就会和导师说以后我想回鲁昂,专心教导新人,让娜.....愿意跟我回去吗?”亚诺说得颇为不顺畅,可见他内心的忐忑。 “回鲁昂?”让娜淡淡地问道,对于亚诺的伪装和欺骗,她真的是恨透了,现在她想把亚诺留在这里。 “对啊,在那里的庄园,当一个普通人,过安稳的生活。”亚诺毁容后就知道自己的野心已经无法实现了,他当初追随拉法耶特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获得地位和一切,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只能游走在黑暗中了,与其朝不保夕,不如急流勇退。 “亚诺,过来。”让娜忽然张开双臂,眼神迷离地看着亚诺。 亚诺一愣,随后眼中露出狂喜,让娜这是第一次主动拥抱他,是不是说明她已经真心接受了自己的情谊呢? 随后亚诺激动地朝让娜走来,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道“让娜,等我回来,奥尔良一定会死。” 娜轻轻回应。 亚诺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力量,他将用一生保护让娜,并救赎自己的罪恶。 噗嗤! 亚诺忽然浑身一僵,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看到让娜,却看到了一片冰冷和厌恶。 在他背后,让娜的匕首已经没入他的心脏,他忽然涌现无尽的悲哀,接着抬起右手,袖箭蓄势待发。 “来,杀掉我,就如同你出卖我父亲一样。”让娜没有躲闪,而是冷漠地说道。 诺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让娜忽然知道了这一切。 “还有话说吗?你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让娜淡淡地看着亚诺。 “对不起.....诺终于还是放下了胳膊,但是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让娜的另一只手已经划过了亚诺的脖子。 滴答! 滴答! 匕首上的血滴落到了地板上,亚诺身体委顿了下去,很快就没了气息。 让娜眼神复杂地看着亚诺,接着收好匕首,将亚诺藏在了一边的杂物间。 清理好一切后,让娜扶着桌子,大口喘着气,现在根本不是感伤低落的时候,亚诺应该不会骗她,但是她也知道拉法耶特的人不止有亚诺一个,而且现在应该就在歌剧院。 怎么办? 他们除了杀奥尔良,还要干什么? 对付夏尔他们? 还发不发信号? 今晚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底怎么办! 让娜心乱如麻,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接着从抽屉里找到了一瓶药水,然后放在了腰带里。 ...... “今夜让我们举起酒杯~” “今夜让我们不醉不归~” “今夜的夜色让人沉醉~” “今夜的良辰乱我心扉~” 卡门从幕布后缓步迈入,将手放在了男演员的手上,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卡门小姐入场,她是多么的光彩照人啊~ 观众席中的夏尔不由感叹,真没看出来,让娜居然这么有天赋,最近几天他和马克西姆,杜瓦一直在歌剧院,就是为了等待让娜的信号,而且他们是分开坐的。 舞台上的表演进入高潮,夏尔却不免有些急躁,已经几天了,让娜的信号还未出现,难道奥尔良能忍住秘密工厂的诱惑,想必他现在很需要钱吧,有那么多事要处理。 哗啦啦~ 掌声如雷,让娜还是没有打出信号,夏尔不由皱起了眉头,接着他就一愣,因为在一处阴暗的角落,他看到了康纳。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刺杀奥尔良3 这人怎么在这里! 夏尔一愣,康纳出现,就说明拉法耶特今晚也有动作了,他要干什么? 杀奥尔良? 还是杀自己? 夏尔肯定这个计划没有被泄露,难道是因为这几天在这里出现引起了拉法耶特的怀疑,他们一直在跟踪自己吗? 无论如何,拉法耶特已经介入,说明情况发生了变化,必须去看一下让娜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夏尔悄然起身,然后朝马克西姆和杜瓦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先后离开了座位,缀在夏尔身后。 马克西姆自然是发现了杜瓦,但是他知道这是夏尔安排的人,所以也不会多问。 此时让娜的表演已经接近结束,她还没有下来,夏尔让马克西姆他们在外面等着,然后自己走进了让娜的化妆间等待。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进入夏尔的呼吸,他眉头一凝,知道出事了,但是让娜还好好的在台上表演,到底怎么回事? 夏尔靠在桌子上,内心开始有点焦急,今晚的一切都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外面的歌声已经进入了高潮,夏尔知道让娜快回来了,所以收敛心神,静静地等待着。 五分钟过去了,让娜仍然没有回来,夏尔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而那股血腥味也越来越重,夏尔开始搜寻起来,终于发现了杂物间门口涌出的鲜血。 夏尔大步走向杂物间,拉开了房门。 ....... 让娜没有直接回去休息,她一会还要上台,现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她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从腰带中摸出那瓶毒药,淡蓝色的药水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这是一种紫衫的花粉提炼出来的毒药,毒性猛烈,一旦进入动物体内,开始不会有反应,但是当顺着血液渗入心脏时,几个小时内,就会引发心脏骤停。 让娜小心地将药物倒在丝巾上,然后轻轻地涂抹在嘴唇,接着一阵冰凉感出现,让她的嘴唇开始战栗! 收起瓶子后,让娜快步走向奥尔良的包厢,她不仅要亲手杀掉奥尔良,还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不管拉法耶特的阴谋是什么,都不能让夏尔他们置身危险。 “卡门小姐。”奥尔良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他们只是夏特勒那边的秘密警察,让娜并不放在眼里。 “嗯,我去看看公爵大人。”让娜展颜一笑,推开房门。 “卡门?你怎么来了?不是接下来还有表演吗?”奥尔良有点惊讶,但还是笑着站了起来。 “公爵大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状态并不好。”让娜拥抱了奥尔良,脸上不太开心。 “噢?怎么了?卡门?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吗?”奥尔良觉得自己最近的付出应该已经打动卡门了,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如果再帮卡门解决几件难事,那么应该就能俘获卡门的芳心了吧。 奥尔良并不缺女人,即使是珍妮,他也没有像对卡门这样上心过,因为卡门身上好像有一种野性的美感,让他升起了强烈的征服欲,他要看着卡门向他屈服。 “公爵大人,刚刚有一个戴着兜帽,神神秘秘的男人闯到了化妆间,吓死我了!”让娜抱怨道。 “嗯?”奥尔良脑中一下就浮现出了拉法耶特那帮人! 等他今晚收拾完晓,夺取秘密工厂,他就要揭穿拉法耶特的真实身份,毕竟兄弟会这种组织在法国甚至是欧洲大陆还是一个恐怖组织,到时候不光是主教,还是贵族,都将背弃拉法耶特,制宪议会也将被他掌控! “没关系,卡门,他没有伤害你就行了,我会让夏特勒加强监视的,再遇到的话就抓住他们!”奥尔良安慰着让娜。 “那就谢谢您了,我们喝一杯吧。”让娜笑着拿起一个酒杯,但是阻止了奥尔良拿另一只。 “你这是?”奥尔良有点不明所以。 让娜笑靥如花,举着酒杯抿了一口酒,然后凑近奥尔良,将唇印了上去。 奥尔良嘴角一弯,揽住让娜的腰肢,接过了让娜口中的酒。 “公爵大人,那我先下去了~~”让娜最后在奥尔良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后就离开了房间。 “有意思~”奥尔良轻轻摸着自己的嘴唇回味道。 离开包厢后,让娜感觉到一阵眩晕,她不知道是毒药的问题还是因为对于和奥尔良的亲密接触感到恶心。 “卡门小姐!你没事吧?”夏尔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扶住了让娜。 “没事,这位先生,我只是走快了,请扶我回去吧。”让娜看到夏尔,顿时紧张起来,但是表面还是满脸笑意。 化妆间内,夏尔满脸担忧地看着让娜。 “为什么亚诺会死这里?” “我杀的。” “嗯?”夏尔一愣,亚诺的身手他知道,让娜不可能杀掉亚诺。 “他不该死吗?”让娜反问道。 “该死,该死,你为什么没有打信号?”夏尔也不想追问让娜怎么杀的亚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亚诺说他们今晚也要杀奥尔良,我甚至怀疑拉法耶特要对我们不利,所以我就自己动手了。”让娜淡淡地说道。 “什么?”夏尔瞪大了眼睛。 “我已经喂奥尔良吃了毒药,他不会死在这里,也不会在这里造成混乱也不必冒险了。”让娜的声音忽然有点沙哑。 “奥尔良那么机警,你怎么可能给他喂毒药,难道?”夏尔呆呆地看着让娜,忽然觉得让娜身上沉重的仇恨,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个姑娘。 “那我们走吧!”夏尔拉着让娜的手,准备带她离开歌剧院。 “不,现在还不能走,毒发还需要一阵子,但是现在走了一定会引起奥尔良的疑心,表演还要继续,你们撤吧,稍后我去找你们。”让娜坚决地说道。 “向我保证,你会安全地来找我们!”夏尔抱住了让娜,轻吻她的额头,一如当时他们在阁楼前分别那样。 ....... “家园已然盖好~” “但是里面的我孑然一人~” “房门在身后砰然作响?” “是秋风敲打着窗户,凄然为我而泣~” “夜雷阵阵,晨雾弥漫~” “久远的痛接踵而至~” “大家准备好吧~~~” “阳光已彻底冰冷!” 夏尔站在舞台地下面看着让娜在那里高歌,内心一片凄然,原来自己并没有帮助让娜做什么,一切都由她自己孤身完成了。 马克西姆和杜瓦正潜伏在奥尔良包厢不远处严阵以待,等待拉法耶特的人出现,他不可能留下让娜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演出结束后,他就会带着让娜离开歌剧团! 阴影中的康纳此时也有些焦躁不安了,亚诺说去办点私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终于决定不再等待,即使亚诺不在,他也能靠自己完成任务! 康纳将手摸到了背后,准备前往奥尔良的包厢。 “离开,亚诺应该是出事了,这里我嗅到了一丝危险,我们择机再来。”忽然康纳的背后传来了尤里乌斯的声音。 康纳握着斧头的手一紧,出发前拉法耶特就叮嘱他们以尤里乌斯为主,现在既然他已发话,只能撤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秘密工厂 表演快结束时,夏尔快步来到化妆间等待,亚诺的尸体已经被马克西姆处理了,他现在需要第一时间带走让娜。 “先生?您是?”让娜的侍女索菲娜也来到了这里,准备帮助让娜卸下演出服。 “噢,我是卡门小姐的朋友,有话对她说。”夏尔彬彬有礼地笑道。 “噢,那你等着吧。”索菲娜明显见惯了这种场景,自顾自地走进了化妆间。 不多时,让娜出现在后台,夏尔急忙迎了上去。 “咱们快走!” “稍等,我去让索菲娜通知奥尔良,我今天先不过去了。”让娜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沙哑。 “你的嗓子怎么了?”夏尔忽然发现让娜说话都有些困难。 “没事。”让娜说着就走进了化妆间,接着就看到索菲娜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夏尔后,朝外走去。 几分钟后,让娜已经换回了当时遇到珍妮歌剧团的那身便装,带着夏尔从歌剧院后门直接离开。 按照约定,如果演出结束后,夏尔不再去二楼,十分钟内杜瓦就会和马克西姆撤退。 咚咚咚! “进来。”奥尔良的声音传出。 “公爵大人,卡门小姐很抱歉,她感觉到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明天她会亲自去拜访您的。”索菲娜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让卡门小姐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找我,你下去吧。”奥尔良并没有觉得奇怪,刚才就从卡门的歌声中就听出了异样。 饮尽了杯中酒后,奥尔良起身离去,他要回去等待雅克胜利的消息。 ....... 此时巴比松这座小村庄已经聚集了起码五十名杀气凛然的眼镜蛇帮成员,他们是眼镜蛇帮的真正精锐,每个人手里都有几条人命,这才是眼镜蛇帮能在巴黎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 蛇王罩着黑袍站在最前方,静静地等待着。 “蛇王大人,打探清楚了,这个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不过现在屋子里都没人,想必都在晓的秘密工厂里面了。”十几分钟后,出去打探消息的人纷纷回来。 “看起来他们已经把这里经营成自己的后花园了,待会记得,晓的人可以杀,但是工厂里面的工人不要动,设备也不要动,我们要的是香水的生产方法,下手记得分寸,明白了吗?”蛇王环视四周。 “明白了!”眼镜蛇帮的成员们纷纷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今天晚上又是一场盛宴。 “出发!”蛇王朝着庄园走去。 “汉森,带人守住庄园的各个出口,有谁逃出来,就抓住,反抗者直接杀掉!” “好!”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答应一声,领着一队人开始包围庄园的外围。 “杰罗姆,你带人到他们生产的地方,控制工人,记得留活口!” “是!蛇王大人!” “耶尔,劳森,跟我去杀了所有守卫者,听说除了巴米外,戴蒙也在这里,他是个好手,留给我解决。” “好的,蛇王大人!” 巴比松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晓的后方基地,那些原本的村民也被晓招募进了工厂,夏尔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让戴蒙他们安排所有村民和工人都转移到其他地方了,而且也带走了大部分的设备,这里目前完全是一座空的庄园,只有守卫的二十来人。 根据最后敲定的计划,所有人需要先佯装抵抗,然后溃败,最后将眼镜蛇帮的精锐,尤其是蛇王,引诱到那几个生产香水的谷仓去,最后关门打狗,将他们消灭在这里,消灭的方法就是引爆谷仓! “戴蒙大叔,他们进来了!”躲在暗处的巴米悄悄对着戴蒙说道。 “嗯,那就按照计划行事,小心点!”戴蒙此时手提铁棍,背着那把精钢大弩。 “嗯,你也小心!”巴米点点头,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现在守卫的人被分成了两队,每队十个人,分别蹲守在两个谷仓里面,并大声喧哗,而其他的谷仓都是黑暗的,只有这两个里面看起来正在忙活,每个谷仓里面早已经挖好了暗道,直通外面,等到眼镜蛇帮的人冲进来以后,他们稍作抵抗就会从地道跑到门口,然后砍断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吊着很厚的木门,没有火炮根本无法打碎。 同时每个谷仓的墙壁都被加厚过,只有离地面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些透气的栅格,尺寸也非常小,根本不可能让人从那里进出。 此外所有的谷仓顶部都吊了很多袋面粉,这是夏尔特地嘱咐过的,说是可以增大爆炸威力,巴米和戴蒙都不明白爆炸和面粉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照做了。 只要拉动谷仓外的另外一根绳子,所有面粉就会倾斜而下。 蛇王带着人很快就攻了进来,他们甚至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不多时所有人都聚集在这两个谷仓前面,里面光影晃动,不时传出来一阵喧嚣,空气中也弥漫着一阵酒气。 “蛇王大人,这群家伙看起来在喝酒赌钱啊,咱们是不是太小心了。”杰罗姆带着人搜索完其他地方,来到蛇王的身边说道。 耶尔几人也露出不屑的笑容,看起来这群晓的家伙分明是觉得这里很安全,认为不会有人找来,所以懈怠很长时间了。 但是蛇王却没有丝毫喜色,他总是觉得太容易了,而且眼前这两个谷仓看起来相当的诡异。 “你们带人,分别攻进去,试探一下!”蛇王看了一阵后也没发现异常,于是手一挥。 杰罗姆点点头,和耶尔分别带着十几个人冲向了两个谷仓。 轰! 杰罗姆一脚踹开眼前的栅栏门,里面的人似乎被惊动了,纷纷叫喊起来,随后谷仓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咻! “啊!!有弩箭!!小心!!!”杰罗姆惨叫一声,捂着胳膊退了出来,接着又有几声惨叫传出,显然是被弩箭射杀了。 退出来的杰罗姆看了蛇王一眼,接着一把折断弩箭,又冲了进去,可见他的悍勇! 蛇王眼光一凝,看那弩箭的准头和杀伤力,应该是个高手,说不定戴蒙就在里面了。 另一边的耶尔和劳森也冲进了第二座谷仓,里面的厮杀声一点不弱于这边。 十分钟后,两座谷仓的厮杀声渐渐减弱。 “蛇王大人!困住他们了!不过他们用桌子搭了一个架子,还在负隅顽抗!”杰罗姆兴奋地冲了出来报告。 不久后耶尔两人也出来报告,晓的人都被围住了,己方大概伤亡五六个人吧,晓那边伤亡了两三个! “跟我进去!”蛇王心下大定,他要看看这群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还有那些工人到底去哪里了! 等他问出来所有信息后,这群人将一个不留。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戴蒙VS蛇王 蛇王缓缓步入谷仓,晓的人正躲在几排翻起来的桌子后面,因为眼镜蛇帮的人,尤其是蛇王还没有进来,所以戴蒙知道必须等待,即使付出一些伤亡也没关系。 咻! 戴蒙看到蛇王走进来了,心中一定,然后毫不犹豫地一箭射了过去! 叮! 蛇王的速度极快,袖袍一抖,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上,随后磕飞了弩箭,但是巨大的力量还是让他的手臂一阵发麻。 这个戴蒙果然是够厉害。 “戴蒙,我劝你还是投降吧,说实话,今夜过后,晓就不存在了,你应该为你们长裤帮重新谋求一个出路了。”蛇王淡淡地说道。 “蛇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如果你把面具拿下来,我就考虑考虑。”戴蒙笑道。 他刚才的一箭力量很大,就那么被蛇王拦住了,说明弩箭可能无法伤到这个家伙了,而眼镜蛇帮的人还没完全进来,必须再拖一拖时间。 “见过我的人,都死了,戴蒙,你是想死吗?”蛇王的话语冰冷。 “那不好意思了,我从来不跟遮遮掩掩的懦夫共事。”随着戴蒙话说完,又是一箭射出! 蛇王不屑地再次挡住箭矢,但是下一秒他就神色大变,因为第二根箭矢又到了,两个箭矢的间隔时间太短了,第二箭很难挡住! 蛇王忽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动身体,尽量偏头,因为那根箭矢直奔他眉心。 咔嚓! 箭矢掠过,蛇王避过了这一箭,但是面具被打碎了,接着雅克那张苍白的脸露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他缺少了一只耳朵的脑袋。 蛇王忽然感觉到时间静止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的脸,以及那左耳处的黑洞。 “哈?我知道你为什么戴面具了,原来是个残疾人.......”戴蒙大声笑道,身后晓的众人也传来了一阵大笑。 眼镜蛇帮的人则是愣住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蛇王的真面目,他们也想闭眼,但是刚才那一下太快了,蛇王的脑袋刚好转了过来,根本避不开。 晓的人敢笑,他们可不敢,事实上很多人都开始朝后退去,蛇王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即使是这次消灭了晓,他们大概率也要被清洗。 “杰罗姆,你们放心,既然我的面具碎了,那就碎了吧,我承诺你们,今天无错。”蛇王虽然很想杀了所有人,但是目前的局势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这些眼镜蛇帮的精锐杀光了,等于断了自己的胳膊。 罗姆和其他几个统领对视几眼,只能点点头。 “戴蒙,我本来还想收服你,现在只能送你下地狱了,如果你不是那些胆小怕死的懦夫,就出来和我来一次真正的战斗吧。”蛇王转身看着晓的众人。 “戴蒙大叔,别出去了,咱们再拖一拖。”安托万劝道,他是戴蒙从长裤帮带来的好手。 “不行,巴米那边还没有信号,我必须拖住这里,最后再撤,你们先出去!”根据他们之前约定的信号,谁先出来,就会吹响呼哨,到时候必须尽快撤离,放下吊门,困住眼镜蛇帮的人。 “那你小心!我们先撤出去,等着你!”安托万说完就和几个人掀开了地上的木板,跳了进去。 戴蒙放下精钢大弩,提起铁棍,慢慢地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虽然已经年届四十,但是身高将近一米九,浑身肌肉虬结,走动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杰罗姆他们都后退了几步,他们自认为不会是戴蒙的对手。 蛇王却十分冷静,他解下了黑色的罩袍,露出了里面的一身锁子甲,这件甲衣由细密的钢丝编制,里面还覆盖了皮革和内衬,这是他特意打造的一件防御甲。 之前被夏尔用火枪偷袭后,他就开始思考怎么样避免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了,而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穿一件甲胄,但是传统的胸甲,板甲之类的,虽然可以挡住子弹,但是太过厚重,会造成行动不便,所以最后他想到了锁子甲。 锁子甲也被称为链甲,是冷兵器时代比较常见的一种防御装备,这种甲通常由小金属环组成,在面对刀剑的劈砍时,可以有效减弱刀剑的杀伤力。 锁子甲的最大优点就是比皮甲防护性更强,而且透气性好,重量不过15公斤,灵活性够高。 其缺点就是制作昂贵,保养困难,因为铁环容易生锈,所以忌水,潮湿的环境也容易使其生锈,甚至断裂,而且也无法防住重武器,比如用锤子猛砸,穿着锁子甲一样难以幸免。 但是这些缺点在雅克看来,完全不是缺点,他既不缺钱,也不惧怕冷兵器的碰撞,凭借他灵巧的步伐,绝对不会有人可以砸到他。 而火枪才是他要防备的,这件锁子甲花费了他两千里弗尔,做成以后,他用几个死囚做实验,亲自拿着火枪连开数枪,最后除了一个倒霉蛋被子弹击中咽喉外,其余几人都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说明这件锁子甲是能顶住子弹的。 这件锁子甲,蛇王本来是为了夏尔准备的,但是没想到今天就暴露了,不过没关系,杀了这些人就可以了。 “你就这么怕死吗?”戴蒙看到蛇王那一身锁子甲,有些无语,这家伙还真是从头保护到脚啊。 “别废话了。”蛇王提起长剑,冲向了戴蒙。 叮! 长剑和铁棍撞在一起,摩擦间溅起了一片火花! 两人一触即分,初步的试探中都觉察到了对方爆炸性的力量。 戴蒙不给蛇王喘息机会,抡起铁棍,又一次冲了过去,直奔蛇王的脑袋。 蛇王敏捷地一蹲,手腕翻转,长剑抖动间,从下方刺向戴蒙的咽喉。 叮! 戴蒙横扫变成了下砸,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将蛇王的剑砸地落在了肩膀上,虽然有锁子甲抵挡,但是蛇王还是吐了一口鲜血,连连后退。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蛇王的脸色愈加苍白。 “你能挡住我一棍,也不错了。”戴蒙将铁棍驻在地上笑道。 其实那一棍的力道他很清楚,一棵成人大腿粗细的树都会被拦腰打断,但是没想到居然被蛇王挡住了,而且看起来伤势并不严重。 “你如果没有其他手段的话,那么就到此为止了!”蛇王抹去嘴角的鲜血,然后提起长剑再次冲了过来。 戴蒙的力量很大,他不能再硬碰硬了。 蛇王开始改变策略,他的步伐明显比戴蒙灵活,而且体力绝对比戴蒙要好,先给戴蒙放放血,消耗一下,然后一击必杀。 唰! 蛇王躲过戴蒙的重击,但是长剑翻飞,在戴蒙身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上架感言 终于上架了,明天中午十二点。 有些感慨,不过今天不想谈论个人感受,只想聊聊这本书的内容。 为什么会选择这段历史? 首先,我是一名历史爱好者,这段历史其实时间很短,跨度从1789年的三级会议到1794年的热月政变,后面的历史主角就是拿破仑了。 其次,五年多的时间发生了无数次的体制改革,各色人等如同走马灯一样,轮番上阵,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就是一个字,乱,所以梳理清楚这段历史就用了很久,还要搞清楚每个派系,每个人物的动机,在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 最后,我知道很多人只是听过这段历史,但是具体细节肯定不清楚,就如同我国的南北朝时期,160多年的时间内发生了数次政权更迭,各色人物和历史事件也突出一个字,乱,所以在混乱中抓住一条脉络将所有历史事件串起来,就构成了这本书的主线。 为什么主角是个刽子手? 主要是翻阅这段历史时发现了桑松家的影子,觉得有趣,就追了下去,我记得有一个读者说刽子手绝对不可能翻身,这个在历史上不允许翻身,小说里还是可以的~ 所以在第一卷,暗潮涌动,和原计划一样,用了三十万字为主角的翻身做了细致的描写,目前再回过头看,算是基本和设想一致,主角脱离了刽子手的身份,踏入了政坛,拥有了地下势力,兄弟会,还有商界的力量。 但是也有一些没处理好的地方。 第一点就是使用亚诺,康纳这些名字是想增加代入感,就不用铺垫他们的人物背景,可以直接引出兄弟会,但是这么做的缺点就是让大家误认为是同人了,我的失误,后期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第二点就是考虑到很多人不熟悉历史细节,所以我会加入一些类似介绍的段落,但是这么做实际影响到了行文的流畅感,不过不介绍也不行,因为不是人人都了解一些其中的梗,这个平衡点我还在找,后期会慢慢好一些。 昨天爆了将近4万字,存稿消耗地差不多了,不过第二卷细纲已完成,不会出现卡文的事情。 明天中午后我会六更,各位追读到这里的读者应该了解我的更新习惯,以后一般会每日三更,如果有事情耽误,也会保证两更的,大家支持力度很大的话,我会加更,这次的爆更相信能证明我的诚意。 首订很重要,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明天结束第一卷,同时开启第二卷! 波旁余晖! (书友群730942428,求首订,求月票,求推荐票!!)终于上架了,明天中午十二点。 有些感慨,不过今天不想谈论个人感受,只想聊聊这本书的内容。 为什么会选择这段历史? 首先,我是一名历史爱好者,这段历史其实时间很短,跨度从1789年的三级会议到1794年的热月政变,后面的历史主角就是拿破仑了。 其次,五年多的时间发生了无数次的体制改革,各色人等如同走马灯一样,轮番上阵,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就是一个字,乱,所以梳理清楚这段历史就用了很久,还要搞清楚每个派系,每个人物的动机,在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 最后,我知道很多人只是听过这段历史,但是具体细节肯定不清楚,就如同我国的南北朝时期,160多年的时间内发生了数次政权更迭,各色人物和历史事件也突出一个字,乱,所以在混乱中抓住一条脉络将所有历史事件串起来,就构成了这本书的主线。 为什么主角是个刽子手? 主要是翻阅这段历史时发现了桑松家的影子,觉得有趣,就追了下去,我记得有一个读者说刽子手绝对不可能翻身,这个在历史上不允许翻身,小说里还是可以的~ 所以在第一卷,暗潮涌动,和原计划一样,用了三十万字为主角的翻身做了细致的描写,目前再回过头看,算是基本和设想一致,主角脱离了刽子手的身份,踏入了政坛,拥有了地下势力,兄弟会,还有商界的力量。 但是也有一些没处理好的地方。 第一点就是使用亚诺,康纳这些名字是想增加代入感,就不用铺垫他们的人物背景,可以直接引出兄弟会,但是这么做的缺点就是让大家误认为是同人了,我的失误,后期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第二点就是考虑到很多人不熟悉历史细节,所以我会加入一些类似介绍的段落,但是这么做实际影响到了行文的流畅感,不过不介绍也不行,因为不是人人都了解一些其中的梗,这个平衡点我还在找,后期会慢慢好一些。 昨天爆了将近4万字,存稿消耗地差不多了,不过第二卷细纲已完成,不会出现卡文的事情。 明天中午后我会六更,各位追读到这里的读者应该了解我的更新习惯,以后一般会每日三更,如果有事情耽误,也会保证两更的,大家支持力度很大的话,我会加更,这次的爆更相信能证明我的诚意。 首订很重要,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明天结束第一卷,同时开启第二卷! 波旁余晖! (书友群730942428,求首订,求月票,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