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 1. 第一章;重生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朕知道这样做是有些委屈你,可你堂堂一个亲王竟然用绝食这种把戏来对抗朕,你是觉得自己还小吗?” 宗聿的思绪还不太清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明晃晃的大殿上,窗外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有一缕透过琉璃瓦落在他面前的地砖上。 久违的温度有些灼人,新鲜的空气灌入肺中,宗聿贪婪地深吸一口,随后像是不适般猛地咳嗽起来。 胸腔里灌满了浓稠的血味,空气的流入如同烈火遇上热油,差点在宗聿的胸膛内炸开。 他掩唇想要压制声音,反而咳的更厉害了。 摆出兄长威严才训斥了两句的宗熠被他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人突然把自己咳的满面通红,眼冒泪光,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宗熠担心他身体有恙,给旁边的吕公公使了个眼神:“去宣太医!” 宗聿抬手想要制止,却因为剧烈的咳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宗熠递过来一杯茶水,抬手替他轻拍后背顺气,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跟朕闹绝食,现在闹出病来了,满意了?” 宗聿接过茶水,难得的没有和宗熠顶嘴。 现世的阳光和喧嚣,不适合他这个飘荡多年的孤魂,活人的气息灼烧了他的灵魂。 眼前是熟悉的宫殿,耳边是皇兄的训斥,吕忻一脸担忧地往外走,这不过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午后,对他而言却早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当年坐在这个位置上和皇兄赌气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死在三年后的战场上。 当时局势混乱,内忧外患,他领兵出征,为他皇兄镇守边疆,却被叛徒出卖,中了敌人的埋伏,没能逃出去。 为了给宗熠施压,敌人将他悬尸城楼示威。宗熠闻此噩耗,急火攻心,一夜白头,之后更是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前。 宗聿成了孤魂野鬼,飘荡在人世间。朝臣明哲保身,相互推诿,无人敢出面讨回他的尸身。 最后是他那个困于后宅,体弱多病的王妃出面,单枪匹马杀入敌营抢回他的尸骨,护送他魂归故里。 那是宗聿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这个王妃,他们的姻缘起于一场政治博弈,彼此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成亲之前,他们素未谋面,毫无感情。 成亲之后,除了必要的场合需要一起露面外,宗聿很少见他,要论他们的交情,说是点头之交也不为过。 宗聿自认不曾亏待过他,但也不值得这人在他死后,为他守孝三年。 那三年他揣着一纸从宗熠手里得来的调令,一人一马一枪远赴边境,收拢宗聿手下的兵将,带着他们夺回故土,镇守边关。 战场之上,冷硬如铁的风霜催人。刀光血影下,马革裹尸,寒鸦长鸣。 宗聿飘在他身边多年,细数他熬过的日日夜夜,隔着生死瞧见羸弱外表下真正的他。 不同被拘于后宅的窘迫无力,他在战场上用兵如神,意气风发。是一团裹着火焰的冰,看似冷漠的外表下,有着温暖人灵魂的炙热。 那是宗聿不曾见过的沉稳内敛,如星如月,吸引着他靠近。 他想,若是能够一生如此,做个孤魂野鬼留在他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可命运总是爱同宗聿开玩笑,连这最后的一点焰火也从他的生命中抹去,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边疆三年,王妃站稳脚跟,力挽狂澜,那些乱臣贼子寝食难安,恨不得食其肉,嚼其骨。 战场上明枪易躲,背地里暗箭难防。 那碗下了毒的药被端到王妃面前时,宗聿着急地伸出手想要打翻,却无法触碰,他大吼着让王妃不要喝,可他听不见看不见。 宗聿的愤怒和阻止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在他面前倒下。 宗聿伸出的手穿透他的身体,他们隔着生死,无法相见,不能相拥。 那些所谓一起走过的上百个日日夜夜,风雨飘摇王朝下的相互依偎,都不过是宗聿单方面的沉沦。 他见证这颗蒙尘的明珠洗尽铅华,却护不住他绽放光芒。 怒火和戾气冲毁了宗聿的理智,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也会化为厉鬼。 宗聿不大记得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迷失在仇恨中。等他再度清醒,他已经重回人世,坐在大殿上被他皇兄训斥。 宗熠和宗聿一母同胞,一个九五至尊,雷厉风行,一个万人之上,性情张扬,偶尔有些口角在所难免。 但这一次情况不同以往,宗聿印象深刻,因为此时此刻他皇兄是为了他和王妃的亲事大发雷霆。 说的准确点,是他同江家结亲一事。 江家是太后的娘家,在朝堂上影响甚广,朝中文臣不少出自江阁老门下。他们明面上规规矩矩,暗地里盘根错节,尸位素餐。 宗熠为了牵制江家,下旨给宗聿和江家小姐江闻月赐婚。 此时的宗聿年轻气盛,加上平日时常被御史弹劾,心里烦死了那些文臣。对这桩婚事十分抗拒,说什么也不肯接旨。 因此有了今日这一出。 前世宗熠给他分析利弊,他不情不愿地拜堂,熬到揭盖头就准备睡书房。不料江家也暗搓搓抗旨,嫁过去的根本就不是江闻月,而是养在外面从未露面的另一个女儿,江瑾年。 那便是宗聿和江瑾年的初见,一个心里不痛快,一个无辜被卷入是非。二人相顾无言,连合卺酒都没喝。 宗聿后来飘在江瑾年身边,看着他为了复仇殚精竭虑,每每想到此都觉得遗憾。他甚至一次次的回想,若是当初他问一问缘由,喝了那杯酒,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成亲之事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你竟然反感至此。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换个人便是。” 宗熠本以为宗聿只是由着性子闹一闹,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坚决,竟然宁愿闹出病来,也不肯妥协。宗熠嘴上严厉,心里始终是心疼他,原本冷硬的态度软和下来。 宗聿听见他变卦,心里没有半分欣喜,开口道:“之前是我不懂事,皇兄莫要和我计较。江家内部错综复杂,我愿意以身为饵,替皇兄探听虚实。” 联姻只是表象,实则是相互制衡。 宗聿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当初抗旨不遵也不完全是为了使性子。 前世这个时候,他接二连三地被御史弹劾,跑到军营去躲清闲,意外得知这一切是他皇兄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兵权在手,早就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文武百官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要他把兵权交出来。 他皇兄一直没有表态,但从那时起御史的弹劾就变得频繁。 知道宗熠有参与,宗聿心里不舒服极了。连夜从军营赶回来,想知道他皇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结果人刚往朝堂上一站,他哥也 2. 第二章:圣命难为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宗聿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太医说他是情志不舒,肝火犯肺所致,给他开了一个调理的方子就退下了。 宗聿一直盯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视线。 宗熠早就觉察到他的异样,示意吕忻清退宫人后,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宗聿不答,抬头看向宗熠。 宗熠冷笑:“刚才这人是谁?” 宗聿回道:“太医院陆院判的徒弟,宋治。” 太医院的陆院判是先皇在位时,一直负责他病案的老太医,深得先皇器重。两兄弟平日有个头疼脑热,也是他负责诊治。 宗熠继位后,并没有亏待他,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他收的这个关门弟子也格外关照。 宋治的医术确实值得称赞,只是为人木讷,不懂长袖善舞,左右逢源那一套。 陆院判为此操心不少,每每见他在为人处世上吃了亏,都会为他叹气。 前世江瑾年上了战场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宗熠想着这人医术不错,而且心思不深,便派他前往边境,照料江瑾年的饮食起居。 谁曾想…… 宗聿对这人了解不深,平日里接触的也不多,一切消息都来源于表面,此刻定论过于武断。他压下心中的杂念,面上风轻云淡。 “我还以为你伤着脑子,不认识了。”宗熠意有所指。 宗聿心念一动,隐晦道:“我只是在想他这结巴的毛病是只在你面前这样,还是在别人面前也这样?” 不管宋治是隐藏的棋子,还是遭人胁迫,宗聿都应该让宗熠有所防备。宋治这种人普通已经是很好的保护色,更何况还有陆院判这一层关系。 宗熠神色微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意味深长。 宗聿陪宗熠用过晚膳才出宫,和他一道离开的还有送往江家的圣旨,连同他抗婚拒食,身体有恙的小道消息。 今夜的江家注定不会平静,但这和宗聿没有关系。 王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宗聿进宫的时间有点长,小厮等的无聊,在旁边的茶棚讨了碗茶水。看见宗聿出来,他把茶碗和铜板往桌上一放,屁颠屁颠地上前替宗聿取脚踏。 宫里的轿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小厮扭头看了一眼,回头问道:“王爷,我们去哪儿?” 宗聿上车的动作一顿,道:“回王府。” 上一世,宗聿从宫里出来后,小厮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当时心里不痛快,便直接去了军营,成亲的一切流程都交由宗正院着手办理。 宗正院以亲王的规格下聘,这本没有什么,但宗聿此刻一想到这些东西到不了江瑾年手上,江瑾年还被江家苛待,他心里就十分窝火。 看来得给宗正院那边打声招呼,他不满意亲事已是满朝文武皆知,江家都选择抗旨了,他还给江家留什么面子? 他的聘礼要留给江瑾年,至于江家,受不起他的礼。 亲王府和皇宫就隔了两条街,离得不远,宗聿想事想的入神,到了府内,小厮喊了两声他才回神。 王府内的管事敛芳公公已经在马车外等候,他着一身蓝袍,手持拂尘,微微躬身,并没有催促。在他身后跟着他的干儿子,小福子。 敛芳公公年过五旬,鬓角微白,小福子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虽然穿着太监的服饰,却不似敛芳这般沉稳,性格欢脱,又长了张讨喜的圆脸,站的笔直。 宗聿下了马车见到他们,一时恍惚。 敛芳是宫中老人,先帝在时,他和吕忻都是在御前伺候。宗熠继位后,吕忻留在宫中,敛芳随宗聿出宫建府。 小福子是他捡回来的乞儿,这孩子有一身好武艺,上辈子跟着宗聿上了战场。 他少年心性,一腔热忱。说要名扬天下,建功立业,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不再因为战争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在战场上敢冲敢闯,什么都不怕,军功一点点攒下来,写信告诉敛芳时,眉梢眼底都是笑意。 可最终这一切都成了虚幻的泡影,宗聿中了埋伏,他察觉到不对劲,请命救援无果,愤而带队离去,被叛徒扣上细作的罪名,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中。 宗聿当了孤魂野鬼后,寻到他的尸身,万箭穿心,何其惨烈? 宗熠因为宗聿的离世而大病一场时,敛芳一样痛苦难过,他甚至想随江瑾年前往战场,是江瑾年劝住了他。 重来一世,一切还未开始,故人笑容仍在,虽是隔世相逢,却依旧如此纯真。 宗聿心中思绪万千,抬手示意小福子过去。 小福子快步上前,抬手行礼,宗聿虚扶,免了他的礼节,抬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少年人皮肤细滑,又带了点圆润的婴儿肥,手感甚好。 小福子瞳孔微张,蹙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宗聿。 敛芳抬眼,微微躬身道:“王爷,可是小福子做错了什么?” 宗聿松开手,看着捂着脸,眼神委屈的小福子,因心事而紧锁的眉头舒展开,面上有了两分笑意。 “小福子,等王妃过门后,你就去他跟前伺候。” 小福子啊了一声,想到最近敛芳和他谈论的局势,以为宗聿是要他监视王妃,兴奋地拍着胸脯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严防死守,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从王府飞出去。” 宗聿闻言轻笑,不置可否。 敛芳举起拂尘在小福子后背拍了一下,道:“胡言乱语,江家的小姐入了门就是主子,你准备防什么?” 小福子挠头,没忍住道:“王爷,你真的要娶江小姐吗?你都没和她说过话。” 宗聿道:“圣命难为。” 天子赐婚,宗聿就是百般不愿,也得接下这道圣旨。 小福子听的皱眉,为宗聿叹气。 敛芳又抬手用拂尘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这是喜事,莫要愁眉苦脸。” 小福子不觉得是喜,只是见敛芳面无表情,他没再反驳,独自低下头嘟囔。 敛芳不再看他,对宗聿道:“王爷,不知婚期定在什么时候?王府可需要做些准备?” 敛芳不是小福子,他看出这桩婚事推脱不掉,宗 3. 第三章:天威难测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徐先生名唤徐归,中过举人,原是学院先生,对朝政自有一番见解。王府长史空缺,一位欣赏他又和敛芳有几分交情的官员把他推举给敛芳。 宗聿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很少回来,近一年才长居府内,所以过往府中用人是敛芳考察挑选。 他做过徐归的背调,家世清白,又是大儒门生,写的一手好文章,方方面面都很合适,之后就请示宗熠,把人留在府中,代理长史一职。 一般王府的长史要管理府中事务,还要辅佐规劝亲王,实权在握。可到了宗聿这儿,府中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敛芳,长史更像是个形式官职。 徐归是个安分的,他知道敛芳的身份,并不会做和他争权的事。他名义是长史,实际更像幕僚,帮宗聿出谋划策。 宗聿这一年见识了他的本事,对他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生疏,偶尔他插手一下府内事务,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宗聿和敛芳都能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 屋内烛火跳动,徐归一脸严肃地给宗聿分析这桩亲事的利弊。说到皇上是想利用他牵制江家,把他架在火架上时,他甚至露出几分愤慨之色,替宗聿鸣不平。 宗聿看着他慷慨激昂,内心毫无波澜。 上一世他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军营。徐归就在军营内,听说他答应后,同样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他为他权衡利弊,看似打抱不平,实则话中绵里藏针,一直在利用江家离间他和宗熠的感情。 那时宗聿确实耿耿于怀,以至于后面任性了很长时间,既让江瑾年难堪,又伤了宗熠的心。 徐归是个聪明的人,他一直以来在宗聿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有话直说的形象,加上话里话外都是一副为了宗聿着想的模样,轻易不会惹人怀疑。 就算偶尔言词激烈,旁人想着他平日的性子,也会从旁帮衬一二,免得他被宗聿惩治。 宗聿不曾疑心他,直到死后看见他被江瑾年处置,才回味过来不对劲。 宗聿仔细想了一下,他抗旨不婚这件事的源头真的是因为宗熠没有提前打招呼吗? 不,这件事的起因是他在军营内,“意外”知晓宗熠指使御史弹劾他,而带来这个意外的人就是徐归。 他征战在外,兵权在握,又是有封地的亲王,回都后既没有上交兵权,也没有回封地的意思,不少官员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随时准备造反的乱臣贼子。 都城内关于他的流言不少,毁誉参半。他从来不在乎,他和宗熠一母同胞,他对他从来没有二心。 可宗熠让御史弹劾他,让他觉得是信任破碎,心中委屈,继而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倘若不是有这个插曲横在中间,宗熠指婚时,他最多顶两句嘴,然后就把压力丢给江家。 徐归出现的太巧了,巧到拿捏了他的心思,算准了他会因为这件事介意宗熠给他指婚。 “王爷,你和江家不对付,联姻只会两败俱伤。”徐归说的口干舌燥,抬头一看,宗聿目光游离,并没有认真听他在说什么,他胸口一闷,扼腕道,“王爷,天威难测,前朝御史的弹劾还没停过呢!” 御史弹劾在这之前,是宗聿心里的一根刺,徐归这是在故意激他。 宗聿在心底自嘲,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徐归是为了他好呢? “我虽不喜那些文臣,但也犯不着和江阁老置气。再者,江家是太后娘家,江家小姐曾在太后跟前侍奉,品貌端正,贤良淑德,同我门当户对。仔细想想,这桩亲事也没那么糟糕。” 徐归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宗聿却不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而是浅谈这桩姻缘看上去还算般配。 他这一打岔,徐归后面的话就没法继续往下说。徐归张了张嘴,见宗聿心平气和,暗暗垂首,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心知该适可而止了。 “我知先生是为我忧虑,但此事已成定局,非你我所能左右。”宗聿适时地又补上一句,轻叹一声,让徐归知道他不过是向皇上妥协,心底还是有些不满。 徐归闻言,面上又有几分愤慨,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强忍内心的不甘,违心道:“王爷高义,是我狭隘了。” 宗聿起身,走到徐归面前,握住他的手,笼络他道:“辛苦先生为我筹谋,今日之事,不过你我二人发发牢骚,不必往心里去。” 徐归的身份是个迷,他的背后有什么势力宗聿也不太清楚,眼下还不能让他察觉到异样。 宗聿拉着他说了几句体己话,确定他没有生疑后,才让他离去。 等徐归一走,宗聿倚靠着身后的案桌,视线微抬,往房梁上一扫,浅笑道:“纪凌啊,你现在是府内校尉,这睡房梁的习惯不好。” 房梁的阴影处,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微微晃动,从房梁上跃下来。那是个身姿挺拔的男子,黑衣如墨,下半张脸带着面具,面上没什么神情。 他对着宗聿一拜,声音平淡道:“习惯了。” 身为暗卫,藏身于黑暗是他们的本能。 宗聿没有怪他的意思,早在徐归进来时,纪凌就已经在这儿了。他原是宗熠拨给二哥宗樾的人,隶属于服务皇室的凌霄阁。 后来宗樾在京都站稳脚跟,知道宗聿需要一个传递消息的人,就把纪凌调给他。 纪凌身手极佳,忠心耿耿。 “刚才徐归的话你都听见了,有什么想法?”宗聿问道。 纪凌道:“他不怀好意,怂恿你抗旨。” 徐归替宗聿分析利弊,却并没有给出解决之法,更像是推宗聿去和宗熠正面冲突。 纪凌不喜欢他,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宗聿赞同道:“你说得对。纪凌,我有几件事要交给你去办。第一,让凌霄阁去查一查徐归,太医院陆院判和他徒弟宋治的背景,以及这三个人之间有没有特殊的不为人知的关联。” 一个徐归,一个宋治,都是宗聿的心头刺。至于陆院判,宗聿是以防万一。 纪凌点头记下,没有多问。 宗聿又道:“第二,你亲自挑选几个身手了得的暗卫盯住江家,我要知道江家婚前的一切动向,特别是他们有没有出城去接什么人回来。如果有,你们暗中护一护这人……不,你们直接回禀我,不要打草惊蛇。” 前世宗聿还是了解了一点关于江瑾年的事,他虽是江家的孩子,却不得江家喜爱,很小的时候就被江家送到城外的庄子上自生自灭。 直到这桩亲事临头,江家才想起他,派人接他回来,让他顶替江小姐上了花轿。 江瑾年对外一直是个体弱多病的形象,而且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江家送他替嫁有两层意思,一个是他看起来就命不久矣,若是在王府出了点差池,这桩亲事就算完了。另一个就是看中他口不能言,不能为自己辩解,是非黑白皆由江家一口胡诌。 江家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不过江瑾年却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他的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单是他会武功这一点,就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前世宗聿死后,他挺身而出,打了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4. 第四章:欺人太甚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春风料峭,乍暖还寒。 一辆朴素的马车顶着风雨进了江府的后门,马车停在院中,帘子一掀,江家的管事从车上探出头来,他谨慎地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人盯梢后才下车。 在他之后,一位面带薄纱的青衫姑娘被侍女搀扶着走下来,她身形高挑却瘦弱,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寒风一吹,秀眉微蹙,面带病容,一双眼睛大而明亮,行如弱柳扶风,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可江家的管事却像个木头,非但没有给这病美人一点修整的时间,还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一脸嫌弃,厌恶道:“江家生你养你,你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是想惺惺作态给谁看?” 青衫姑娘低眉垂眼,没有反驳。他像一株被风雨催折的花,美丽而脆弱,看的暗处的纪凌在心里啧了一声。 他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盯着江家的动静,自己回王府复命。 天气骤寒,暖阁里烧了地龙,宗聿穿了一身藏蓝的锦衣,身姿挺拔,正倚倚着窗翻看凌霄阁给他送来的情报。 徐归的消息和之前无二,确实家世清白,和太医院的二人没有关系。 但既然宗聿开口了,凌霄阁不可能回禀一样的答案。他们扩大了调查范围,在推荐徐归的官员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对方有一连襟,曾是江阁老门下的学生,因为平日不常往来,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江阁老入内阁前,曾在翰林院任职,担任过科举考官。他是当代鸿儒,学识渊博,不少举子得他教导,承其授业之恩。 若是以他门下学生为疑,朝中大半文臣经不起盘查。 宗聿把重点放在当初的推荐人身上:“兵部侍郎罗亦……” 宗聿沉吟,这人前世直到他死都没有啥问题,不过他所在的这个位置让宗聿想起另外一件事。 他们国家这些年常有外战,对战马的需求不小,而马政这一块是直属兵部管辖,战马的选育,饲养,训练……要过兵部的考核监督。 前世宗聿想训练一只骑兵,对付边境的游牧民族,他把章程写好呈给宗熠,却被兵部以战马供应不上为由,一直拖着没有实现。 兵部年年养马,年年缺马,户部白花花的银子拨出来,他这个在外打仗的将军是多一匹都没见着。 用军中将领的话来说,这银子别说养马,就是给他们养一支大象军团都够了。 宗聿的手指在罗亦的名字上点了点,神情阴鸷,等他和江瑾年成亲后,他就去兵部转转,看看他那战马怎么就养不起来。 “一个两个的,都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宗聿点燃手上的密信,嘴里正说着,纪凌就从屋脊上飞下来。 他在府里没有刻意控制气息,以便宗聿察觉他的动向。 他走到宗聿面前,抬手回禀了关于江家这两日的动向。 江家对圣旨同样大为不满,但他们不能像宗聿这样想闹就闹。江阁老问过自家孙女,在她的极力抗拒下,江家果然如同宗聿预料的那般,去外面接回来一个姑娘。 纪凌不清楚这个姑娘的身份,只是不难从江家管事的话语里猜出来,这个姑娘和江家关系匪浅。 “王爷,我们可需要早做打算?”纪凌问道。 宗聿没注意听纪凌问了什么,注意力都放在江瑾年身上,蹙眉道:“你确定看见那姑娘病了?” 纪凌回忆对方弱不禁风的样子,道:“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宗聿面色微沉,取过一旁屏风上挂着的披风就往外走,纪凌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他不解地看着宗聿的背影,心想病了就病了呗,他们王爷走那么急做什么?他还会看病不成? 江家和王府不在一个方向,来来回回需要点时间。等纪凌带着宗聿过去,江家已经走完流程,安顿好青衫姑娘。 负责盯梢的凌霄阁弟子看见宗聿一愣,不知道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黑,宗聿穿着深色的衣服,在黑暗中并不明显,加上房屋的遮掩,他能把江家的情况看在眼里,却能避开江家的视线。 江瑾年被江家丢在偏院里,身边就跟着一个侍女。 这里应该许久没有人居住,看上去整洁,却冷冷清清,没有地龙,也没有炭火,屋子里的被子受潮,摸上去冰冷刺骨。 江瑾年体弱做不得重活,侍女让他坐在廊下休息,把披风给他披上,仔仔细细地系好。他们没有暖炉,这就是唯一抵御寒潮的工具。而且看毛色和款式,应该是之前的旧衣,一直没换。 江瑾年低声咳嗽,面色潮红,侍女担忧地看着他,他只是笑,眉目柔和,温柔似水。 黑暗中,宗聿看的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把江瑾年带回王府好好安置。 “江家是想要他们冻死在这里吗?”宗聿咬牙,抬手捏着眉心,面色阴沉。 纪凌环顾四周,道:“这天气冻不死人了,但这位小姐身体虚弱,若是染了风寒,再拖个几天,身体每况愈下,说不定会一命呜呼。” 纪凌说完就看向宗聿,还有些话他没说,但他想宗聿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江家在这种时候接个姑娘回来,很难不让人多想。若是这姑娘将来是入王府,以她这身子骨,寒意沁两天,只怕刚过门就撑不住。 这是要让人死在王府,绝了这桩亲事,还能膈应宗聿。 这一点宗聿何尝想不到? 前世江瑾年入门后就病了许久,他以为只是嫁衣单薄,让他路上受寒,没想到是被接回江家后,江家为了让他死的没有破绽,故意苛待刁难。 京都的寒潮来的又急又猛,后面两天还有冻雨,宗聿不敢想象,前世的江瑾年是如何熬到进王府。 “欺人太甚,这群畜生!”宗聿气的一拳砸在屋脊上,顶端的瓦片碎裂,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院子里的江瑾年听到声响抬头,疑惑地看向四周。 纪凌反应迅速,把宗聿压在房顶上,他们人在侧背面,江瑾年什么也看不到。 屋子里忙活的侍女走出来,问道:“小姐,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纪凌立刻给黑暗中的其他人打手势,离他们最近的人发出一声猫叫,叫声惟妙惟肖。 现下这个时节,正是狸奴双双把家还的时候,夜里有猫叫太正常了。要是没寻到合意的,他们能叫唤大半宿。 江瑾年忍不住笑了,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他轻轻摇头,下面很快就没了声音,侍女又进屋了。 纪凌稳了一会儿才放开宗聿,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5. 第五章:瑾年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第五章: 成亲的日子改不了,宗聿度日如年,一夜无眠。第二天恰逢朝会,他起了个大早,换上朝服,上朝去了。 朝臣看见他站在大殿上,都愣了一下。按照休沐制度,他有婚假,这几日的朝会不来也没关系。 以前该上朝时,也没见他这般积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常事,也不怪御史参他。 朝臣心里觉得稀罕,等早朝开始后,他们的稀罕都变成了惊吓。 宗聿动不了江家,又不想委屈自己,就挑了和江家走得近的几个大臣找事。他历经一世也不是白活的,这些大臣家里那些龌龊事,他或多或少听了些。 谁家新纳了个小妾,谁家买了地,谁家宠妾灭妻……他一开口就把御史的活都揽了。 文臣心中战战兢兢,他们算是听出来了,宗聿不是来上朝,他是来给江家添堵,说白了,还是对这桩亲事不满。 江阁老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他如今年有七十,依旧是鹤发松姿,精神矍铄。在御前有鹤椅一把,可以坐听朝政。 面对宗聿的挑衅,他全程是张笑脸,看宗聿的目光透着关怀和慈祥,仿佛只是小辈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倒是江大人冷着一张脸,面子功夫没有做到家。 下朝后,宗聿甩手走人,吕忻让小太监在路上拦他,但没拦住。 御书房内,听完吕忻的回禀,知道人出宫了,宗熠冷笑一声,道:“知道我会找他算账,脚底抹油溜了?” 吕忻躬身赔笑,没有回答。 宗聿今天早朝提的这几个人,宗熠早就让凌霄阁盯着了,本来他还考虑什么时候敲打一二,没想到宗聿先开口了。 “打草惊蛇。”宗熠顿了顿,又道:“不过这蛇也该惊了。” 草丛就那么大,再不惊他们就得安家落户了。 宗熠抬手,对吕忻道,“你亲自替我跑一趟凌霄阁,告诉卫淮是时候拔钉子了,小心些,别留下痕迹。还有,让凌霄阁的人嘴巴严实点,别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抖到小七面前。”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不同于战场上的兵家诡道,这是一场杀人不见血的斗争。宗聿回来这一年,说起来人是在都城内,可大半时间都在军营,他又不爱上朝,御史若是参他两句,他就更不去了。 一开始宗熠还会管,后来就懒得管了。宗聿只是不爱上朝,不是不办事。只要宗熠有事情安排给他,他保证办的又快又好。 宗熠由着他,后来就给他硬性规定了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其余时间的小朝会就随他了。 宗熠不让凌霄阁给他消息,也不是限制他,只是他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有些消息还不能让他知道。 吕忻明白宗熠的意思,行礼告退,刚转身走了两步,就有个小太监上前说太后遣身边的魏姑姑过来请皇上去她宫里用午膳。 吕忻脚步微顿,回头看向宗熠。 宗熠面上飞快地划过一抹愠色,他差点忘了,这后宫中还有一尊大佛。 宗聿在前朝闹,这才过了多久,宫里的这位就听到风声了? “这宫里的蛛网,打扫的还不够彻底。”宗熠扔下手中的奏折,面色微寒。 殿内的人暗暗心惊,不约而同地埋下头,寒蝉若惊。 宗聿下朝后就直奔王府,脱下朝服换了一身居家的锦衣。 敛芳这几日在忙王府的采买和布置,他身边只跟着小福子一人。徐归那日在他面前劝诫不成,这几日安分守己,没有跑到他跟前讨嫌,而是去给敛芳打下手了。 纪凌估摸着他回来了,给他送江府的消息。 江家果真对江瑾年二人不管不顾,送的柴火和炭火都是最次的那种,不是烧不起来,就是浓烟滚滚,搞的小院烟雾缭绕,他们这些离的远的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屋子里的主仆二人。 江瑾年咳的厉害,让人听的揪心。 至于用膳就更难了,江家是安排人给他们单独送。可江家不重视,仆人也怠慢,不准时也就罢了,还都是些冷掉的剩饭剩菜。 江瑾年的侍女气得在院子里骂人,主仆二人过的十分凄凉。 纪凌看不过眼,除了宗聿安排的那些东西外,又备了炭火,干柴和吃食。他们的人没有露面,都是趁主仆二人休息时送进去。 江瑾年是个聪明人,看到那些东西没有惊慌,他让侍女妥善放好,一用一取。 至于江府送的也没扔,关上房门,打开院门放在院子门口烧,风一吹,烟雾飘的远,那气味窜了江府的好几个院子,到处都有人在咳嗽。 江瑾年看起来柔弱,但绝对不会任人欺负。 宗聿听的大笑,可笑着笑着,想到上辈子江瑾年没有自己帮忙又忍不住心疼。 再次痛骂江家欺人太甚。 这几日气温降的快,特别是夜里,冷风刺骨。 白榆替江瑾年铺好床铺,转身看见他在吃药,秀眉微蹙,忍不住道:“主子,临行前曲医师叮嘱过,虽然这药只是让你表面上看起来体弱多病,但毕竟是毒药练成,你服用的太频繁,会损伤根本。” 【无妨,江家想要我病死,不做的逼真一点,他们又如何相信?】江瑾年喝水压下丹药苦涩的味道,药效渐起,他人有些乏力,虚靠着身后的软枕,面色苍白,【今日情况如何?】 白榆走上前,道:“附近盯梢的人少了大半,只留了东、西两个方位。御寒的东西和屋子里的被褥都是他们的手笔。主子,你说他们这是几个意思?” 江瑾年摇头,他也觉得奇怪。江家不肯让小姐出嫁,于是想起他这个在外面自生自灭的女儿,秘密将他接回来。 他的身份江家从未对外说过,就算这些人一直盯着江家,恰好察觉到他的存在,也不应该如此在意。 除非他们事先料到江家会换人替嫁,瞒天过海,才会格外注意。 但这并不能解释他们处处相帮,再三照料。 白榆心事重重道:“今日前院有消息递过来,宁王爷在朝堂上找江家晦气。主子,他对这桩亲事十分不满,就连送过来的聘礼也没打算留给江家。二……大小姐不愿意嫁,让你去顶包,这不是明摆着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外面盯梢的人少了,白榆和江瑾年说话时就不用藏着掖着。 她有些气愤,替江瑾年打 6. 第六章:王爷知分寸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宗聿大婚,娶的还是江阁老的孙女,也算是京都少有的盛事,所以不管双方愿意还是不愿意,面子上一定要做足,以免旁人看了笑话。 宗熠不便出宫,主婚证婚之类的事都交给了宗樾。 宗樾特意起了个大早,天才蒙蒙亮就带着册子去王府。他和敛芳对了当日的流程,检查府内的守卫,确保万无一失后,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最重要的宗聿没有露面。 “你们王爷呢?”宗樾问道,想到宗聿无法无天的性子,眼神微眯,“他不会给我临阵脱逃吧?” “没,王爷在房里没出来。”敛芳还未回答,换了身华服的纪凌从房梁上倒挂下来,解了宗樾的疑惑。 宗樾看着他清丽秀气的脸,沉默两息道:“今天穿的很好看,但和房梁不搭。” 纪凌翻身落地,他今日的身份是府内校尉,要随宗聿去迎亲,并没有戴面具,身上的衣着裁剪合身,配上高束的玉冠,颇有几分风流气。 他许是不常这般打扮,落地后浑身不自在,不是拉一拉衣襟,就是扯一扯衣摆。 宗樾上下打量了一眼,上前将他腰间系的一塌糊涂的玉佩取下,重新为他佩戴。 纪凌低着头看着他手指翻飞,将那块他头疼的玉佩系的漂亮,由衷道:“瑞王爷,你真厉害。” 宗樾白了他一眼,道:“你这脑子,从来不长在功夫之外的事上。”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纪凌挠头,他平日要出任务,衣着讲究的是简单利落,几乎不戴这些东西。这块玉还是几年前他帮宗樾办事,宗樾赏的,不过宗樾应该不记得了。 宗樾安排好前院的事,宗聿还没有动静,他觉得奇怪,去他房间找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小福子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应该是等了有一会儿,冷风吹的他哆嗦。他今日的锦衣极为修身,手臂上戴着护腕,少年英气。 看见宗樾往这边来,他连忙迎上去,抬手行礼:“见过瑞王爷。” 宗樾颔首,道:“你们王爷在干什么?怎么还没出门?” 小福子诚实地摇头,道:“王爷不让我进去伺候,我也不清楚。” 宗樾挑眉,说话间他已经到了房门口。宗聿的门没关,只是虚掩,宗樾抬手一推就开了。 屋子里光线明亮,宗聿已经换上喜服,背对着门口坐在八仙桌旁。 宗樾上前两步,道:“你这几个意思?” 迎亲的花轿都要出发了,他这个主角还在屋子里不出门。宗樾怕他一时头脑发热,直接溜了。 宗聿抬头,他眼底泛青,眼眶微红,神色略显萎靡。 宗樾面露疑色,宗聿痛苦地捂脸,道:“我已经好几天没睡着了。” 自重生以来,宗聿就时常失眠,临近婚期,他更是整宿无眠。躺床上一闭上眼,不是前世的杀伐混乱,就是他和江瑾年形如陌路。 他硬撑了两天,今早起来换上喜服后,他才发现自己神色憔悴,眼底带有血丝。 宗樾微微错愕,安慰道:“成亲而已,不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 宗聿:“……” 也不单纯的是生气。 宗聿无从辩驳,让小福子替他打了一盆冷水,用布巾浸了冷水敷脸,把自己捯饬的精神点,不至于露出疲态。 宗樾给他详细地说了今天的流程,今日前朝休沐,来往宾客较多,同时也让他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不要在酒席上冷着个脸。 宗聿连连点头,上辈子冷脸是不痛快,这辈子心境截然不同,他娶的是自己的心上人。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 宗樾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反而不踏实了,冲门外的小福子道:“你们几个一定要看好你们王爷。” 小福子从门外探出头来,嬉笑着拍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宗樾看着他灿烂的笑脸,眼角微抽,他抬起手压了压,不知道是不是王府的人都太配合了,他放下去的心又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等他仔细去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宗聿收拾妥当,骑上高头大马,随着花轿一起去了江府,他才后知后觉:今日的宗聿乖的反常。 他前两日还花样百出,宗樾都担心他不肯去江府接新娘子。 宗樾抬头看了眼天色,细雨夹杂着寒风,吹在人身上冰冷刺骨。 也不知道礼部怎么算的日子,选了这样个天气。 王府的迎亲队伍在锣鼓声中穿过大街,宗聿坐在马背上,不同于前世的苦大仇深,这一世一想到他就要再和江瑾年结为夫妻,他就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飞到江瑾年身边。 随行的礼官低声咳嗽提醒他慢些,迎亲也讲究一个吉时,不是到了就能接新娘子。而且宗聿走的太快,其他人就得在后面小跑提速,队伍跑的不成样子。 宗聿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放缓了速度。多的几日他都等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而且江家一堆花花肠子,前世怕他看出端倪,整个流程赶的很紧。他们让江瑾年以江闻月的身份拜别家中长辈后,就匆匆将人塞上花轿,根本不给二人接触的机会。 这一世只怕同样如此,想到江瑾年孤立无援,宗聿心里就有些发闷。 后半程的路他望眼欲穿,等到了江府门前,鞭炮声震耳欲聋。 江家的人连忙上前迎接,江大人的儿子,江小姐的兄长江闻州也在其中,他和礼官寒暄两句,歉意地笑道,说要等一等,他母亲还有几句话想叮嘱江闻月。 礼官看向宗聿,这会儿时辰还早,等一等也无妨。 宗聿不动声色地往里看了一眼,嫁的又不是真的江闻月,江夫人有什么可叮嘱的?前世可没这一出,难不成是出了变故? 宗聿心里不踏实,带着人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下人们搀扶着新娘子过来。新娘子身量高,宗聿暗暗在心中比划了一下,确实是江瑾年无疑,看来江家没有改变主意。 不过很快宗聿就发现了别的问题,搀扶江瑾年的这个丫鬟他不认识,并不是前世跟着江瑾年一起离开的贴身侍女。 丫鬟的态度不好,江瑾年视线受阻,走的慢了些,还被她往前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宗聿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他,冷眼扫向那个丫鬟,目光微沉:“你 7. 第七章:兄弟交心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宗聿母后早亡,王府内没有太妃可坐高堂。 外祖一家又远在边境战场,赶不回来观礼。宗熠长兄如父,倒是可行,可他贵为天子,金尊玉贵,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高堂的位置便空着。 不曾想等到正式拜堂时,宗熠竟然出现在喜堂上,正坐在首座。 天子驾临,喜堂上的喧嚣一滞,众人正要行礼,吕忻抬手示意他们不必迎驾。 上一世宗熠并没有出宫,只是让吕忻送礼前来。这一世因为宗聿有些反常,宗熠不放心,这才出来瞧瞧。 “傻了吗?愣着干嘛?”宗熠出声提醒,在场的人如梦初醒。 礼官连忙继续往下主持,宗聿心中欢喜,他牵着江瑾年走到宗熠面前,随着礼官的声音三拜叩首。 上一世,他和江瑾年之间有太多的遗憾,那个不成样子的婚礼,没有合卺酒的洞房花烛夜,之后形同陌路的每一天。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江瑾年后,无数次的幻想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可以弥补到什么程度。 如今上天给了他这样的机会,宗熠就给了同样的偏宠。 他今日不是九五至尊,而是以兄长的身份坐在这里,见证幼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尾巴成家。 礼官有惊无险地主持完,宗熠率先起身离开,他走后下边的那些人才敢上前簇拥新人入洞房。 面对突然涌上来的人流,江瑾年有些不适应,下意识顺着红绸抓住宗聿的手。他身边的丫鬟不见踪影,不知是被人挤走了,还是故意离开了。 宗聿扫了一眼就把江瑾年搂过去,他此刻心情好得很,懒得和坏心情的家伙计较。 “都给我悠着点。”宗聿把江瑾年护在怀里往前走,用眼神警告冲上来的人有点分寸。 江瑾年身量高瘦,只比宗聿矮半个头。但宗聿常年奔波在军营中,练得一身肌肉,合身的喜服穿在身上,更显得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 他长臂一捞,能把江瑾年完全遮掩在身形下。和这阴寒的天气相比,他的身体就像个火炉,温暖滚烫。 江瑾年几乎是被他抱进喜房,他一进房门就让纪凌和小福子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他把江瑾年放在床上,心中喜不自禁,握着江瑾年的手心渗出一层细汗。 “你……饿不饿?” 宗聿刚才搂过江瑾年时,就觉得他太瘦了,抱着都没多少肉。想到江瑾年这些天在江家的待遇,他环顾四周,给江瑾年递了一盘桌上的干果。 “前院还有宾客,我不能待太久,这个先给你垫垫肚子。”宗聿解释道,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江瑾年。 喜房里烧了地龙,江瑾年冻僵的手逐渐暖和。隔着盖头,他看不清宗聿此刻的神情,面对他塞在手上的那盘干果,忍不住笑了。 哪有新娘子一个人在喜房嗑瓜子的道理? “等下我会让小福子给你送点心过来。”宗聿也意识到不合适,微微俯身,手掌悬在盖头前方,犹豫片刻又放下,轻声道,“我会尽快回来。” 若是只有满朝文武,宗聿晚点就晚点。 偏偏还有个九五至尊,他再借个胆子也不敢把他哥晾在那里。 宗熠不在前厅,宗樾陪他去了小花厅。这种场合,他要是露面,来往的宾客都得拘着性子,该热闹的热闹不起来,想放开的也放不开。 敛芳给宗聿递了口信,宗聿就直接往小花厅走。 小花厅外面候着吕忻和黑衣侍卫,二人看见宗聿上前,拱手道贺。宗聿笑着应了,面上春风得意。 吕忻欣慰地感慨道:“宁王爷长大了。” 明明心里不喜这婚事,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的到位,一点都不含糊。 黑衣侍卫一张冷脸,闻言眉头抽动,他刚想说点什么,就瞥见纪凌从小道旁经过。 黑衣侍卫往前两步,喊了一声纪凌的名字。纪凌回头,眸光微亮,快步上前道:“师兄。” 小花厅内,宗樾让人送上酒水后就准备退下,宗熠叫住他,道:“我们三兄弟多久没聚在一起了?坐下。今天是小七大喜的日子,不用拘束。” 宗樾顿了顿,回身落座。 宗聿拿起桌上的酒壶替两位兄长倒酒,看着宗熠青丝如墨,想到前世他死后,宗熠一夜白头,心中不禁酸涩。 都说长兄如父,这句话放在宗熠身上一样合适。 先皇驾崩之时,宗聿年仅十一,身为长子的宗熠也不过十七岁, 底下的弟弟妹妹中,最年长的就是宗樾,刚过十五,最幼的九公主才六岁。 父皇一死,宗熠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母妃还在的皇子,宗熠给了封地,他们可带着母妃前往。两位公主和宗聿、宗樾则留在皇城。 宗熠把两个公主养到及笄才放出去建公主府,宗聿和宗樾身为男儿,则是在他登基当年就离宫建府。 为了保护他二人的安全,宗熠把当时凌霄阁内身手极佳的纪凌调给宗樾,处事稳妥的敛芳调给宗聿,自己身边只留了吕忻和卫淮。 兄弟二人在他的庇护下招猫逗狗,而他独自抗下朝堂上的压力。 在他执政初期,江家曾多次以他年幼为由,利用内阁的职务之便,包揽朝政,大肆敛权,企图架空他,让他做一个傀儡皇帝。 好在外祖一家强硬干涉,才让江家的如意算盘落空。 可好景不长,两年后狄戎进犯,舅舅战死沙场,大表哥遇袭下落不明,外祖父身为主帅,遭此打击,一病不起。边境上兵权动荡,朝臣嗅到权利的血腥味,纷纷露出獠牙。 他们眼里盯着顾家的兵权,都想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入。至于这人会不会打仗,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他们明争暗斗,就是宗聿也看的明白,更何况是宗熠? 宗熠硬拖着不肯下旨,内阁想要越过他去下令,被刚入朝堂帮忙的宗樾撞了个正着。 宗樾以越俎代庖,以下犯上的罪名将这事捅到朝堂上,江家和清流一派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宗熠借此机会收回了一部分执政权。 可边疆的战事依旧拖着,没有解决的章程。最后是外祖家在议亲的表姐以替父收敛尸骨为由,跋山涉水远赴边境。她怀里揣着宗熠私下给的调令,成了新的掌权人。 表姐早年就在战场上随父从军,年岁渐长才留在家中议亲。朝中势力于她而言是两不沾,暂时没办法安插自己人手的两派逐渐消停。 只是那时谁都不知,宗聿竟然偷摸跟着表姐去了战场。他在京都当了多年的纨绔子弟,又哪知战场的凶险? 当然,他起初也只是逞一时之气,看不惯以江家为首的势力步步紧逼,所以想上战场,想掌兵权,想为宗熠分忧。 朝堂上下对他的举动嗤之以鼻,并没有把他这个十三岁的孩子放在眼里。 但 8. 第八章:洞房花烛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宗熠今夜高兴,放纵自己多饮几杯,直到外间的吕忻提醒他时辰,他才起身回宫。 宗聿和宗樾送他离开后前往前厅招呼宾客,今天这种日子难得一遇,朝中大臣欢聚一堂,就算平日里有些小摩擦,这种场合下也能坐下来推杯换盏。 宗聿惦记着在喜房等他的江瑾年,没有多饮,应承了几个关系好的大臣敬酒后,他就找了个由头溜了。 被他留下来善后的宗樾疑惑地皱眉,他总觉得宗聿今天有些迫不及待,他对这桩亲事真有这样满意? 宗聿不知道自己兄长内心的嘀咕,兴高采烈的直奔喜房。 这次成亲江瑾年身边跟着的不是他的贴身侍女,而是江家派来的人。宗聿不放心,特意留了小福子在这里照看。 等他走到喜房门口,小福子正和那个丫鬟对峙。丫鬟大概是想闯进去,被小福子拦在外面。 “狗奴才,我们小姐嫁入你们王府,就是你们主子,谁给你的胆子拦我?”丫鬟有些气急败坏,虽然预料到进了王府不会轻松,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连接近江瑾年都困难。 想到江家安排的任务,丫鬟不由地着急起来。 小福子不想同她计较,公事公办道:“王爷有令,只要你家小姐没吩咐,你就不能进去。” 丫鬟一哽,江瑾年是个哑巴,口不能言,等他吩咐,还不如等太阳打西边出来,可这话她又不能直白地说出来。 她怒视着小福子,并未把他放在眼里,面上露出几分跋扈之色,抬手就要打人。 “在干什么?” 宗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福子喜出望外,那丫鬟则是一惊,连忙退到一旁低下头。 “王爷,你可算是来了,”小福子往侍女的方向呶呶嘴,嫌弃和委屈都写在脸上,一副积极告状的模样,“你再不来,这人我就拦不住了。” 宗聿上前,走到丫鬟面前停下。 丫鬟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副唯唯诺诺,不敢造次的样子。 小福子气的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可真会装。 若是往常,宗聿高低得阴阳怪气两句,可今天他忍住了。江家换侍女这一出,上辈子并未出现,他不清楚其中的蹊跷,得先把人稳住。 “今天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下去歇着吧。”宗聿道。 丫鬟没动,江家换了新娘子,交代她盯紧江瑾年,别让江瑾年乱说话。如果可以,想办法在合卺酒里动手脚,让他们二人生米煮成熟饭。 可现在她连喜房都没能进去,更别说动手脚了。 “怎么?江家的侍女我王府使唤不动?”宗聿微微蹙眉,不耐烦地开口。 丫鬟听出他言语中的怒意,吓的跪倒在地。 宗聿冲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带下去。” 小福子忍了她很久,闻言立刻上手,抓住丫鬟的胳膊就往院子外面走。他虽年少,却一身好功夫,手上气力不小,那丫鬟根本就挣脱不开。 解决了无关人员,宗聿深吸口气,垂首自省,整理衣襟,确保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后,方才推门而入。 喜房内,龙凤烛高照,江瑾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中途小福子进来给他送过点心,他吃了两块,至于宗聿递的那盘瓜子,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放在一旁。 虽然他等的无聊,那盘瓜子挺适合打发时间。 宗聿拿起托盘上的玉如意,走到江瑾年面前站定。 隔着薄薄的红盖头,二人沉默无言。 宗聿有些紧张,哪怕盖头下的这张脸他见过千百次,一次比一次刻骨铭心,可再一次重逢相识,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 江瑾年对他而言,是无数个日夜里凝望的救赎。 可他于江瑾年而言,却是全然陌生的存在。 宗聿定了定神,用玉如意挑起盖头。他的目光随着盖头上移,最后完全落在江瑾年的脸上。 许是这些日子病着,江瑾年神色消瘦,用薄薄的胭脂遮掩了眉宇间的疲态,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翦水秋瞳亮如星辰。这个时候的他,漂亮而不失英气,眸光灵动,就像会说话一般,带着两分温柔的笑意。 隔世再遇,是重逢也是第一次相见。没有宗聿想象中的疏离,江瑾年温柔似水。他光是坐在这里,就让宗聿感到安稳平和,重生而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仇恨和戾气被抚平。 他的明珠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即便被尘埃遮掩,也盖不住他柔和的光芒。 宗聿用视线描绘着他的面容,落在他抹了口脂的唇上,屋内的烛光照过来,江瑾年唇若桃花,饱满水润,显得有几分诱人。 宗聿内心躁动,视线像是被火烫一般,他飞快地移开目光,脚步也不禁往后退了些许。 应是喜房里的地龙烧的太旺,热气上脸,人也有些飘飘然,他抬手拉了拉衣襟,克制地收敛内心那些心猿意马的想法。 江瑾年见他后退,从床榻上起身,往一旁走了两步,撩起裙摆跪下。 宗聿一愣:“你这是何意?” 他伸手去扶江瑾年,触及到对方纤细的手腕,才猛然惊醒。 他娶的是江闻月,不是江瑾年。只不过他重来一世,心知肚明,但其他人还照遵照上一世的轨迹。 这一出在上一世也曾出现,那时江瑾年身边还有一个贴身侍女可以为他辩解,为他说话。不似此刻,他即便满腹委屈,也无法表达,只能用行动请罪。 宗聿心脏一抽,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他扶起江瑾年,垂首看着他:“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解释我都信。” 这话近乎是一种不关心缘由的纵容。 江瑾年沉默,抬起手想打手语,可他盯着宗聿片刻,抬起的手又慢慢地放下。 宗聿看懂他的意思,连忙道:“我看的懂手语。”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唇语也会。” 做了孤魂野鬼飘在江瑾年身边那三年,旁人的声音宗聿听的一清二楚,唯独江瑾年总是无声。他的指令是追随他上了战场的贴身侍女转达,那个姑娘懂唇语也懂手语。 宗聿不甘心和江瑾年之间隔着一个人,便开始尝试学习唇语和手语,渐渐的,他无师自通,能够理解江瑾年的表达。 江瑾年明显一愣,微微挑眉。 如果说宗聿看见他不惊讶,在过去这几天的监视中,江瑾年早有预料。可宗聿即懂唇语,又会手语让他始料未及,一般人好端端的,不可能会去学这东西。 江瑾年心生警惕,当即试探道:【王爷看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正常人看到床上坐的不是新娘子,多多少少会有愤怒的表现,可宗聿太冷静。他对江瑾年的出现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从他的一个动作就反应过来他是哑巴。 若非对人有所了解,不可能如此清楚。 江瑾年没有拆穿他。 “我和江家都不满意这桩亲事,我会抗旨,江家就不会吗?”宗聿干咳一声,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补,装出不认识江瑾年的样子,“我观你眉眼间和江小姐有几分相似,你也是江家人?” 平心而论,江瑾年和江闻月长的一点都不像。但宗聿台阶都递到面前了,江瑾年没道理不下。 他目光如星,神色间闪过一抹狡黠,确定宗聿确实会唇语后,他换成手语道:实不相瞒,我是她的长姐。我自小体弱多病,算命先生说我命格不好,若是留在家中,恐祸及家人。江大人为了宅院安宁,把我送去庄子上,交给奴仆抚养。他们几乎不提起我,外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江瑾年的手语不快,给了宗聿一点反应的时间。 他对江家毫无感情,对江云枫的称呼疏离又客气。 宗聿没想过是这种离谱的理由,只觉得可笑,气不打一处来:“荒谬,你祖父贵为天下大儒,竟然还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欺负你!” 命格相冲之说也不是全无根据,只不过这个理由是江瑾年随口编的,见宗聿为自己打抱不平,气呼呼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江瑾年觉得可爱,忍俊不禁。 宗聿不加掩饰的赤诚坦率而热烈,像一团明艳的火,炙热温暖 9. 第九章:我信你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宗聿把江瑾年抱上床,替他解了外衣,取下头冠,如瀑的青丝铺在红色的被褥间,更衬的他面容白皙,如玉莹润。 宗聿没想到他会被一杯果酒放倒,坐在床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状况,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确实是娶回家了,可以搂可以抱,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看。他一本满足的同时,也遇到了新的考验。 宗聿无奈苦笑,起身离开喜房。新婚之夜,看得见吃不着,还得去泡澡解决的新郎官就他一个吧! 大婚之日,灶房一直备有热水,这省了宗聿很多时间。他从浴房出来时,前院宾客已散。看着渐暗的灯火,原本打算往书房去的宗聿顿了顿。 上一世他同江瑾年不欢而散,新婚之夜睡在书房,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下人会揣测他的态度,对江瑾年并没有那么客气。 若是这一世同样如此,就算他之后表明自己的态度,也会给江瑾年带去闲言碎语。 他为什么要选择同一个错犯两次? 宗聿一拍脑门,转身回了喜房。 屋内红烛高照,江瑾年呼吸清浅。他睡觉的时候很乖,只占了床的一部分,就算宗聿躺下,他们之间也能留有空隙。 宗聿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去外间的软塌将就一宿。 江瑾年只答应他留下,在他未明心意之前,宗聿不想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就算他心里清楚江瑾年并不是真正的姑娘,他们同床共枕江瑾年也不会真的计较。 但只要他心中有过旖旎的念头,在江瑾年无知无觉的情况下靠近他,都像是一场心知肚明的冒犯。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足,软塌并不冷, 宗聿一夜无梦,几日来破天荒地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清晨,屋外传来小福子的声音,宗聿半醒半梦间嘟囔了一句,就听见榻前响起一声轻笑。 他猛然睁开眼,只见江瑾年坐在软塌边上,半侧身看着他,面色红润,眼神亮晶晶的,仿佛是藏了星辰在里面。 宗聿彻底醒了,他坐起身,拽着身上的被子,有些局促地看着江瑾年。 江瑾年抬手把垂落在脸边的头发撩到耳后,道:【怎么不去床上睡?】 他这句话问的自然,仿佛他们是恩爱的新婚夫妻,妻子第二天起床不见丈夫,关切的询问。 宗聿解释道:“你醉了,我怕唐突你。” 江瑾年歪头,想起来是有这样一件事,难怪他觉得今天起床身体不适,身上滚烫,人也没什么气力。 他抬手轻揉额角,腕间衣袖垂落,手臂匀称,肤如凝脂。 【既然说好了合作,我也不占王爷便宜,床我们一人一半。】江瑾年说道。 他需要和宗聿在外人面前维持这段关系,所以他两不管谁搬出去都不合适。宗聿身高腿长,睡这软塌是真的委屈他。 江瑾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他相信宗聿不是那种会见色起意,图谋不轨之人。 惊喜来的太突然,宗聿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间又响起小福子的声音。 “王爷,可需要我们现在进来伺候?今日你和王妃要进宫谢恩,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眼看着时辰一点点过去,小福子话里有了催促之意。 这桩亲事是皇帝下旨所赐,新婚第二天要进宫面圣,以谢天恩。 其他人不敢提醒宗聿,只有小福子硬着头皮上了。 宗聿看向江瑾年,进宫就意味着这桩亲事瞒不住。 前世江家反咬一口说是江瑾年嫉妒妹妹的亲事,他们事先并不知情。江闻月更是一早就去太后面前哭诉,把罪名推到江瑾年身上。 宗熠大发雷霆,宗聿破罐子破摔,江瑾年夹在几人中间,成了替罪羔羊。 虽然最后他因为体弱多病免受重罚,但抢了妹妹亲事的罪名却抹不掉,世人千夫所指,那些恶言不比刑罚轻多少。 “一会儿进宫你别怕,我会护着你。”宗聿安慰江瑾年,重来一世,他要是还护不住人,就真的白活了。 江瑾年浅笑,道:【我信你。】 话虽如此,江瑾年心中却有疑惑。凌霄阁盯了他好几天,宫里那位不知道替嫁这一出? 宗聿从软榻上起身,将软塌收拾妥当后才让小福子他们进来伺候。 侍女们捧着衣物鱼贯而入,江家的那个丫鬟也在其中,她进门就先打量江瑾年和宗聿之间的气氛,见江瑾年坐在床榻上,神色淡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随后她眼珠子一转,像是才发现江瑾年一般,噗通一声跪在江瑾年面前,大惊失色道:“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帮宗聿换衣服的小福子转头看过去,榻上坐着的人确实不是江闻月,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福子一惊,回头看着宗聿。这是什么情况?新娘子换人了? 准备为江瑾年更衣的侍女顿住,她们同样看向宗聿,见宗聿没有发话,心领神会地继续忙自己事。 她们王爷心里有谱,轮不到她们操心。 宗聿自己系上腰带,朝着江瑾年走过去。 江家侍女战战兢兢,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连忙撇清关系道:“请王爷赎罪,我不知道为什么是大小姐出现在喜房里,昨天上花轿前拜别老夫人的明明就是二小姐。” “江家对外不是只有一个小姐吗?你说的大小姐是何人,二小姐又是何人?” 宗聿问道,从侍女举着的托盘里选出一件漂亮的玉饰递过去,对江瑾年道:“这个是我第一次打胜仗时,皇兄赏的,你戴着好看,今天就戴它。” 替江瑾年整理衣裙的侍女接过玉饰,动作利索地将它穿过江瑾年的腰带系好。 江家丫鬟的哭诉还在跟前,宗聿嘴上敷衍地问两句,一颗心都在江瑾年身上,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对江瑾年很满意。 并且今日侍女们带过来的首饰不是只有一件御赐之物,而是全是御赐之物。宗聿婚前特意叮嘱敛芳找出适合女子的那一批送来,他要用这些宝物点缀江瑾年,让他皇兄看一眼就知道,他欢喜这人。 宗聿的态度让丫鬟迷糊,打好的腹稿怎么也没办法往下说了 10. 第十章:当堂对质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重华殿内的气氛算不得好,宫人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生怕稍微有点举动就触怒正在气头上的宗熠。 吕忻亲自为太后奉茶,垂首时扫了一眼坐在太后身边,哭着抹眼泪的江闻月。 这个本该嫁给宗聿的新娘子,今日一大清早就到太后宫中哭诉,说她昨儿临上花轿前被人打晕,等在杂院醒来已是傍晚,婚礼早就结束了。 她惶惶不安,心里又惧又怕,以为是遇见了歹人。江家格外重视,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发现前些日子接回家中的长女不见踪影。 照顾他的下人回忆说,花轿接了新娘离开后,就一直没看见他。他们还以为是姑娘身体不适,回房歇着了。 当时天色已晚,四周喧嚣散尽,宫门也已经落锁,江家忐忑不安的等到天明。天一亮,江闻月就连忙进宫面见太后,诉说自己的委屈,求太后帮忙。 “瑾年这孩子打小就和他爹关系不好,他娘又是个跋扈的性子,时常闹的家宅不宁,为了后宅安定,他爹不得已把他们送到庄子上住。他们极少在京都露面,所以陛下不知道也不稀奇。” 太后开口解释了江瑾年的来历,说起他们母子,神色多有不喜,眉宇间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厌恶之色。 “这次陛下赐婚闻月和宁王爷,江大人想着是喜事一件,瑾年身为长姐,应该前来送一送,特意派人去庄子上把她接回来,没想到……” 太后叹了口气,拉过江闻月的手,轻拍她的手背,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满眼都是心疼,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宗熠注意到她说这姑娘一直住在庄子上,一个被江家隐藏的女儿,和江家的人都不熟,怎么就有本事在大婚当日偷梁换柱? 宗熠心里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猜了七七八八,心里十分冷静,没有被太后和江闻月绕进去。但江家阳奉阴违,倒打一耙的态度还是激怒了他。 他面带愠色,道:“宁王怎么还没进宫?” 宗熠话音刚落,宗聿的声音就从殿外传来:“昨夜歇的晚,今早贪睡了一刻钟,皇兄莫要生气,就饶了臣弟这一回吧。” 宗聿言语暧昧,语调轻快,并未被替嫁的事影响到。 殿内的几个人明显愣了一下,宗聿从一开始就极度的排斥这桩亲事,心里憋着气。眼下江家换了个毫无存在感的姑娘给他,和他拜堂成亲,把他的颜面丢在地上踩,他居然没有生气? 几人惊讶之余,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殿外。 宗聿和江瑾年并肩而入,一个仪表堂堂,英武不凡,一个清丽俊秀,温温柔柔。 郎有才女有貌,倒是十分相配。 宗熠审视的目光落在江瑾年身上,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很快发现了宗聿的那点小心思,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他想到昨天宗聿那不似作假的欣喜,心里有个荒唐的猜测,他不动声色地压下那丝异样,原本积攒的怒火也消下来。 宗聿携江瑾年上前谢恩,把该走的流程都走完后,才一副刚看见太后的样子,带着江瑾年向太后请安。 他们二人坦坦荡荡,毫不扭捏,若非太后和江闻月还坐在这里,宗熠都要怀疑自己当初是真给二人指婚了。 没有看见宗聿怒不可遏的样子,太后心有疑惑,她安抚身侧的江闻月,冷声道:“哀家可受不起你们这大礼。” 宗聿请安的动作一顿,拉着江瑾年站起身。 太后一愣,想到素日里宗聿和她不亲,这会儿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把不满转移到江瑾年身上,责备道:“江瑾年,你可知错?你身为长姐,怎可因为一己之私抢了妹妹的亲事?天家圣旨,在你眼中是如此儿戏?” 太后先声夺人,一顶帽子扣下来,不问缘由就把罪责全部推到江瑾年身上。 江瑾年淡定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宗聿握着他的手,把他掩到身后,笑道:“太后这是什么话?这不是你们江家亲自送上花轿的小姐吗?” 宗聿特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眼神凌厉地扫了江闻月一眼。 本来还在抹眼泪的江闻月觉得自己被人看穿了心思,她避开宗聿的视线,低着头委屈道:“姑母,我无意和姐姐争,只是姐姐自作主张顶替我上了花轿,违抗圣令,我怕她被宁王爷怪罪,六神无主之际才来找你求助。可今日一见,王爷十分欢喜姐姐,我心里替姐姐高兴,若是能成人之美,我受这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若说江瑾年是温柔,江闻月就是张扬,她一袭红裙明艳如火,容貌昳丽,垂首落泪,犹如芙蓉泣露。 她的话看似为江瑾年着想,实际绵里藏针,不仅拿着圣旨说事,还准备把宗聿也拉下水。一句王爷欢喜,便可大做文章。 往小了说,宗聿不在乎娶的是谁,往大了说,他和江瑾年有串通的嫌疑。 太后领会了她的意思,目光严厉,神情严肃:“陛下和哀家还坐在这里呢,我看谁敢在我们面前玩弄那些狐媚手段。” 太后和江闻月一唱一和,宗聿翻了个白眼,这二人颠倒是非的手段他前世已经见过,越是顺着她们的话纠缠,越是理不清头绪。 宗聿带着江瑾年远离二人,看向宗熠道:“太后和江小姐来的早,想必皇兄已经了解来龙去脉。只不过这是两个人的事,皇兄不妨再听听另一个人的解释。” 太后以为宗聿有什么后招,没想到是让江瑾年解释,一个哑巴能解释什么? 太后心中不屑冷笑,她都听江闻月说了,江瑾年性格软弱,江家让她替嫁,她甚至不敢反抗,整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还不如丫鬟强势。 太后根本就没把人放在眼里,拿乔道:“我倒要看看这个不孝女能解释出什么花样来。” 宗熠没有立刻答应,江家有恃无恐,必定留有后手。 可宗聿胸有成竹,看他的眼神带着期望,宗熠不忍他失望,对江瑾年道:“朕给你这个解释的机会。” 江瑾年抬手谢恩,宗聿在旁补充:“瑾年不会说话,请皇兄赐笔墨。” 宗熠一怔,一旁的吕忻也吃惊地抬头。 他们想过江家大胆,但没想到江家大胆到这个地步。他们送一个有口难言的哑女,便是要堵死方方面面的沟通。 宗熠沉下脸,给吕忻使了个眼神。吕忻心领神会,让一旁的小太监搬来矮桌,备上笔墨,请江瑾年动笔。 宗聿陪在一侧,看着他书写。虽然他懂唇语和手语,但他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江瑾年书写很快,随着那些字落下,宗聿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一双剑眉皱起,欲言又止。 江瑾年写完后,将纸递给吕忻。 吕忻看向宗熠,得到宗熠首肯,帮忙念道:“替上花轿一事,王爷知道弄错后并没有怪罪我,只是留我在府上歇了一夜,说今日带我进宫解释清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妹妹若是介怀,我愿意剃度出家,这一生不再入红尘之地。” 江瑾年以退为进,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宗熠斜了宗聿一眼,见他不高兴地盯着江瑾年,心头的的猜测又真几分。 江闻月没想到江瑾年甩手的如此彻底,怔愣了一下,泣声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担心你才来求姑母,你不领我的一番好意就罢了,怎么还能用一生的幸福来威胁我?” 太后也不满地瞪着他,帮腔道:“闻月到现在都还向着你说话,让你认个错何难?” 江瑾年浅笑,掩唇轻咳两声,方才下笔。 吕忻依旧帮他回话:“此错一在抗旨欺君,二在阳奉阴违,瑾年不敢认。但只要妹妹真心实意地想嫁给宁王爷,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弥补妹妹,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江闻月被问了个正着,她一贯心高气傲,觉得只有天下之母的位置才配得上自己,打心眼里不想嫁给宗聿。 面对江瑾年的直接,她的傲气不允许她妥协。 太后见她词 11. 第十一章:闹剧落幕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 太医的脚程不比卫淮快,但胜在太医院比江家近,吕忻带着人一路疾行,赶在卫淮之前到了大殿。 好巧不巧,今日当值的人又是宋治。 宗聿一见他就想到他毒杀了江瑾年,浑身戒备,肌肉紧绷,看人的眼神就像是能射出利箭来,惹得江瑾年都诧异地看向他。 大殿的气氛本就沉闷,再被宗聿这一盯,宋治更加紧张,给宗熠行礼时,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大马趴。 太后忍不住皱眉,面上带着些许嫌弃之色。 宋治脸色爆红,拘谨地扯着袖子,回话就更不利索了。 宗熠头疼地对他摆摆手,免了他的礼,示意他给江瑾年诊治。宗聿心里抗拒,可眼下又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被宗熠瞪了一眼后,不情不愿地让出地方。 江瑾年伸出手,神情从容坦荡。宗熠要试他是不是真的病,他根本就不惧。 宫里的太医医术了得,照顾他的曲落尘也不是吃素的。 宋治为他号脉,神情稍显凝重,一只手不够,又让江瑾年换了一只手。宗聿紧张地盯着,就怕宋治在他眼前使坏。 江瑾年察觉到他浑身戒备,小幅度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报以一笑,让他放宽心。宗聿被他笑的心都要化了,勉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乖乖坐好。 宋治诊治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回话:“启禀陛下,这位小姐有先天不足之症,近日又染了风寒,伴随轻微的发热,体虚乏力,故而精力不济,面色苍白。不知这位小姐可有用药?她身体比常人虚弱,不仔细养着,容易留下病根。” 宗聿听的一愣神,连忙看向江瑾年,抬手去试他的额头。今早起床后,他们是一起进宫,江瑾年除了偶尔咳嗽两声,并没有别的症状。 宋治见他试探,道:“有些热症体表不显,只有病人自己能感觉到身上忽冷忽热,受风则寒。” 江瑾年躲开宗聿的手,无辜地看向他,无声道:【旁人在呢。】 江瑾年对自己的身体有数,这多半是药效所致。 宗聿心头起了一股无名火,他知道江瑾年身体不好,可他不知道江瑾年已经病了好几天,江家是真怕不能磋磨死他。 “同样是江家小姐,怎么有人锦衣玉食,有人连病了都没人管?”宗聿冷哼,面色阴沉。 他这话一出口,殿内的气氛再度古怪。 宋治意识到自己卷进奇怪的事情中,把头埋的更低了。 江闻月一时语塞,就连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就在她们尴尬之时,卫淮带着两人进殿复命。 其中一人身上披着他的外裳,灰头土脸,苍白的脸上还有几滴没有擦干净的鲜血,形容憔悴。 她入殿时低着头,眼神惶恐,眼角余光瞥见了江瑾年,抬头看去,那惶恐都化作泪水,很快盈满了眼眶,面上又惊又喜。 不用问,众人已猜到她是谁的侍女。 另一人上了年纪,穿着粗麻布衣,膀大腰圆,头上戴着布巾,露在外面的双手粗糙,骨节粗大,一看就知道是双惯做粗活的手。 她许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来,浑浊的眼神里没有精神气,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麻木。 这种人惯受压迫,别说让她指认谁,就是让她自己顶罪,她也会不经思考地言听计从。 她们二人跪在地上,把头埋的很低。 卫淮道:“启禀陛下,这位厨娘是江大人交给我的人证,这位姑娘则是我从暗室中救出。” 一个救字,足以说明当时情况不易。 宗熠的面色又难看两分,他看向江闻月道:“江闻月,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朕给你个先开口的机会。” 厨娘的出现让江闻月心里有底,她自觉有了转机:“我自认问心无愧,请陛下主持公道。” “好一个问心无愧。”宗熠心中冷笑,先问妇人道:“江闻月指认江瑾年买通你帮他上花轿,我且问你,江瑾年是何时同你达成交易?买通你的银钱何在?你打晕你家小姐以后,将人送到何处?” 宗熠一连三问,其中两问是江闻月来时的自述,一问是问脏物所在,这点可查。 江闻月胸有成竹,显然是早已将这些口供对好。 宗聿见状微微蹙眉,这一出前世草草走了个过场,但也对江瑾年不利,他有些担心。不过江瑾年却气定神闲,毫不在意。 厨娘神情略显呆滞,面对宗熠的询问,她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嘴里喃喃自语:“如果皇上问,就告诉他,江瑾年是在出嫁当天收买我,他打听到我有一个赌鬼儿子,说他入了王府就帮我儿子还赌债。如果问小姐,要说小姐在自己房里……不对不对,是在堆杂物的废院子里……在堆杂物的废弃院子……” 厨娘这话一出口,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不对劲。 本来还胜券在握的江闻月愣了愣,错愕地看向厨娘,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厨娘毫无反应,一直在重复那几句话。 这个变故让宗聿没忍住笑出声,幸灾乐祸道:“这就是江家的人证?确实能够证明江瑾年的清白。” 找好的证人不仅反水还傻了,江闻月觉得荒谬的同时,胸腔里酝酿了巨大的怒意,她蹭地一下站起身,却被太后拉住, 宗熠冷眼扫过来,江闻月被他的眼神钉在原地,后背发寒。 “皇兄,这里还有个人证呢!”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宗聿心情大好,语气也松快两分。 宗熠看向白榆,问道:“你可是江瑾年的侍女?你为何会被江家关起来?” 白榆跪在地上给宗熠磕了个头,哭诉道:“求陛下为我家小姐做主,闻月小姐不愿意嫁给宁王爷,江大人就逼我家小姐替嫁,小姐不肯抗旨,他们便把我抓起来威胁小姐。小姐不忍心看见我受刑,万般无奈之下才妥协。可是没想到他们反咬一口,这是要把小姐往死路上逼啊!” 白榆边说边抹眼泪,显得有些可怜。 江闻月瞳孔骤缩,这话半真半假,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恼羞成怒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是犯了错才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