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自我攻略》 1、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着午夜的城市,圆月被乌云遮挡在后面,透不出一丝光亮。雨水剥离了两侧路边橘黄色的灯光,整个世界看上去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混沌。 写字楼里的灯光已经寥寥无几,宋念撑着一把黑伞从大厅走了出来。 她手里的这把伞有些大,小小的手握着,像是来阵风就能吹走似的,手腕上挂着的礼品袋也是摇摇晃晃的,被雨水沾水了一角。 今天是她转正的第一天,上司送了她一本狗血玛丽苏小说作礼物,顺手交给她一个“大任务”。 虽然说转正后,她这个点下班肯定会有加班费跟打车费,但是有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天气,打车软件上排队的人都排出三位数了,还不如找个附近的酒店临时住一晚呢。 宋念正盘算着自己是走回她在几里地开外租的的小破屋,还是找个便宜点酒店住下,就看到马路对面停下了一辆刚刚亮起绿灯的空出租车。 宋念的眼睛都亮了。 她就知道今天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人行道上的绿灯在雨水中格外的亮眼,小皮鞋踩在斑马线上溅起来的水花都比方才欢快。 宋念撑着伞快步奔向她的好运气,根本没有注意到距离她愈来愈近且丝毫没有减速迹象的车子。 “砰!” 原本应该在红灯前停下的车子就这样在大雨中直直的朝她冲了过来。 黑伞在空中划出一个狰狞的弧度,扭曲的滚在地上,停在斑马线尽头的“好运气”被一对小情侣捷足先登。 猩红的鲜血从宋念的额头流出,和着雨水将那本上司作为礼物送给她小说浸染。 宋念就这样吃力的看着这个被雨水冲的涣散的世界,肇事车停顿了又疾驰而去,不知道谁会来给自己收尸…… …… “当当当!” “小姐,时间快到了,您再不开门就要误了吉时了。” “当当当……小姐,您给开一下门吧。” 嘈杂的声音混合着飘忽的雨声杂乱的传进了宋念的耳朵,发胀的疼痛跟着从她的后脑勺传来。 两方夹击,宋念忍不住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却不想映入她眼帘的不是什么医院的白炽灯,更不是车祸现场的瓢泼大雨,而是一间洒满了阳光的大屋子。 方方正正的窗户将白日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收揽进来,柔白的窗帘被风吹的微微浮动。 宋念怔怔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像个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人一样,伸出手来挡住了窗户框住的太阳。 纤细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阳光,暖暖的。 这里没有雨声。 晴空万里。 宋念诧异于自己所处的一切,不可置信的将挡在太阳前的手动了动。 也就是这样,让她发现这个身体好像不是她的身体,又是她的身体。 一模一样的身形,倒映在窗户上相差无几的样貌。 就是很多地方更精致了,粗糙的手被将养的细嫩细腻,干枯毛躁的头发变得柔顺乌亮…… “怎么了?” “大小姐,小姐她一直都不肯开门,会不会小姐她趁咱们不注意逃跑了……” “孙妈。” “是。” 门外的混乱在这时换了一种方式,钥匙丁零当啷的声音在门外人的命令下响起。宋念还没有从这份惊奇中回过神来,身后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为首的正是方才佣人口中的大小姐。 一席黑色鱼尾长裙衬得她身形高挑,盘起的长发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满是不容侵犯的距离感。 宋念心里瞬间咯噔一声。 一种自己是冒牌货的恐惧感遍布全身。 只是还不等她害怕太久,这位大小姐的眸子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宋念就这样看着她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道:“怎么不开门,一定要姐姐来请你吗,宋念小朋友?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性子?怎么,真不想跟瑾言结婚?” 宋念还没有从面前人极大的反差中恢复过来,耳边响起的一连三句话,就让她瞬间感觉五雷轰顶,脑袋后面的那处疼痛愈发明显。 重名,结婚,瑾言。 这三个关键词迅速在宋念的脑海中串联,汇成了车祸前她上司送给她的那本狗血玛丽苏小说。 虽然宋念心里吐槽这小说故事狗血套路还玛丽苏,但说实话还是挺好看的。 尤其是里面的反派顾瑾言,一中午就赚了宋念不少眼泪。 顾瑾言身世凄惨,作为大商贾顾家老爷子被设计流落在外的孙女,从小就被养母打骂虐待,大婚当日新娘逃婚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被宋家骂做扫把星,被嘲笑痴心妄想,入赘也变不成凤凰。哪怕是后来回到了顾家,给过自己一瞬温情的爷爷也被大伯设计去世。 属于自己的得不到,想要留住的求不得。 顾瑾言万念俱灰,在悲恸中黑化,毁掉顾家,毁掉一切后,在男女主的注视下决绝跳楼。 而让她黑化的开端,宋念一直认为是那场只她一人出席的婚礼。 如果不是宋家经历的这些磨难,顾瑾言肯定早就通过养母家的线索跟顾老爷子相认,何必拖到顾老爷子的权利被大伯掏空,被设计枉死。 周围人交流的声音乱糟糟的,宋念也被人扶着坐到了化妆台前。 她看着镜子里倒映着的房间,方才被她忽略掉的满屋子的囍字变得刺眼的要命。 这是不是就那场万恶之源的婚礼? 自己是不是成了那个被自己在心里骂了八百遍,顶着跟自己一样名字对顾瑾言恶语相向,逃婚出车祸被撞成植物人的炮灰? “……” 她穿书了。 她居然真的穿书了。 扫在脸上的刷子在这时停了下来,妆造小姐看着宋念眉间蹙起的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忙小心翼翼的紧张问道:“宋小姐,是这个造型不满意吗?” 要知道她们这个宋家小小姐可是一言不合就会对他们发疯的。 只是妆造小姐没有想到,这次宋念皱起了眉头却没有把自己放在桌上的任何物品掀翻在地,眼神平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道:“没有,你继续。” 这是转性了? 不,这是壳子里面彻彻底底的换了一个人。 宋念面无表情的观看着镜子中这间被原主折腾得像是叙利亚风格的房间在佣人的打扫下重新充满了结婚的喜气,更加老实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让妆造团队给自己化妆。 跟大反派顾瑾言结婚不行,当众逃婚就更不行了。 她可不想开局就领半永久便当,在床上躺到大结局,最后非但没有痊愈,还被身为妻子的大反派顾瑾言带着共赴黄泉。 “我们念念今天真好看。” 宋念的心中正翻涌着惊涛骇浪,方才佣人口中的那位大小姐就分外欣慰的感慨了一句。 她看向宋念的眼睛里写满了宠溺,宋念记得,她就是原主的姐姐,一个因为觉得是顾瑾言害得她妹妹瘫痪在床,而对她格外刁难的妹控,宋棠。 “念念,姐姐知道你不喜欢奶奶给你指的这门婚事,但奶奶这么做一定也是有她的理由。你看咱们这一辈孙子孙女那么多,奶奶最疼你了。”宋棠握着宋念的手宽慰道。 “虽然瑾言她出身不好,可能力却是格外出挑,姐姐给你的公司由她帮你打理,姐姐也是放心。婚后你们相敬如宾最好,要知道妻妻一体,很多事情在外面念念也要顾全些她的面子。” 宋念听到宋棠这些劝慰的话,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揣测着原主的性格,佯做一脸无辜的试探问道:“姐姐,我是不是对之前当着外人的面顾瑾言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啊?” 宋棠看自己妹妹眼睛里的无辜不解,忙摇头否认道:“没有,姐姐知道我们宋念念还是个孩子,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瑾言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罢,宋棠便伸过手去揉了揉宋念的脑袋。 宋念也点头应着,却觉得后脑勺的疼痛更厉害了。 小说中对顾瑾言跟原主的描写极少,宋念也以为两人不过几次见面关系不会差到离谱。 但宋棠的话里赤|裸|裸的偏心,让宋念觉得原主跟顾瑾言的关系,可能比她认为的还要糟糕。 周围环境的嘈杂与喧哗扰乱着宋念的大脑,她现在的心里满是对自己所处现状摸不清楚的惊慌恐惧。 原主跟顾瑾言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哪里了? 究竟是怎么个糟糕法? 宋念根本无从得知。 而就在这时,宋棠的手搭在了宋念的肩膀上,道:“念念,刚才咱们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了,婚礼就要开始了,咱们上车吧。” 宋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宋念听着却像是一道催命符。 她僵着身子着从位置上起来,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紧张:“我知道了,姐姐。” . 这个世界的节气同宋念原世界有着一个季度的差距,那边是春日雨水,这边就是银装素裹。 道路两侧的松树上挂着厚重的一层雪,压弯的树枝看上去沉甸甸的,阳光一照格外的好看,可身为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宋念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出了场车祸不仅穿书了,现在还要紧赶着去跟未来的大反派结婚。 更要命的是,原主在她没来之前就已经在顾瑾言面前刷了不少仇恨值。 纯白的雪铺在草坪上,不用任何多余的装点就是同婚礼最适配的圣洁景色。 可宋念却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这满目的白色更像是在为她这个炮灰送行。 宋棠在车里跟宋念叮嘱一些待会婚礼要注意事情,教堂的尖顶就已经进入了宋念的视线。 婚车在周围漂亮气球的簇拥下驶入了教堂,穿着礼服燕尾的室外交响乐团奏响了音乐。 远远地宋念就看到有另一辆款式近乎相同的白色劳斯莱斯在教堂门口的一侧,像是在她们的等待汇合一样,乖巧安静停着。 阳光打在这辆白色劳斯莱斯后排的车窗上,清晰的勾勒出一个人的侧影。 这人的长发全都利落的全部盘在了脑后,毫无顾忌的露出了一整张脸来。 那鸦羽般的睫毛微垂着,细长的眉毛淡如云烟,略挺的山根带起一枚精致而挺翘的鼻尖。 明明每一处单瞧都够不上极致饱和,却又因为这份恰到好处的留白让人看着就觉得漂亮。 宋念坐在车里偷偷瞧着,视线忍不住继续随着这人的骨相曲线向下走。 那紧闭着的红唇平静的抿成一条线,瞧不出喜悦伤怀,只是下颚微抬,颈肩紧绷端起,笔直的身线写着疏离的清冷。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人留在车里陪她搭话解闷,也没有人上前关心照顾。 受人冷落的,只有手中的捧花靠在手臂上,无言的陪着她。 注意到这个细节,宋念的脑袋蓦地一紧。 ——这个备受冷落的人,正是即将与她结婚的妻子,未来会天天折磨报复自己的黑化大反派,顾瑾言。 虽然顾瑾言是入赘宋家,可宋家奶奶还是顾全了她的颜面,两辆婚车分头而行,至教堂汇合,两家的女儿既都是嫁人也都是娶人。 宋念乘坐的车子停稳后,侍者们便同时打开了两位新人所在的后车门。 冷风携着室外交响乐的倒灌进车内,宋念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再抬头就看到见对面车子探下了一只纤细而匀称脚踝。 银白缀着碎钻的高跟鞋完美的包裹着顾瑾言的削薄脚,只一瞬就被落下的裙摆绸缎掩盖了。 鱼尾的婚纱设计将这人的身形紧紧地包裹在一起,尽管是再简单基础的设计,也还是被这人不赢一丝赘肉的腰肢穿出了量身定制的高级感。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苛刻,严丝合缝的布料只给顾瑾言留了一段锁骨的表现空间,可也就是这一处成了她的点睛之笔。 皙白的肌肤伏着两道笔直光洁的一字骨,一颗小痣清晰的缀在左侧边缘,漂亮又干净,在这片清冷之中带着无言的诱惑。 哪怕宋念自诩为直女,喉咙也还是偷偷地滚了一下。 有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宋念原本是想对着这位漂亮姐姐笑的。 可是等到她理好鬓边的发丝同顾瑾言站到一起,脸上的笑却凝滞在了嘴角。 顾瑾言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双眼睛看起来温和而有礼,却又平静的像是一条蛰伏于死水深处的黑蛇,让人心底发寒。 2、第二章 风里透着雪后的寒冷,飘过来的云挡住了半个太阳,场地里的温暖被一扫而空。 宋念不知道是因为这突然变了的天还是因为顾瑾言看向自己的视线,蓦地打了一个冷战。 那弱小的心脏被顾瑾言的注视惊得怦怦乱跳,咚一下咚一下的猛击着宋念的胸口。 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的不是这一天要跟自己结婚的顾瑾言,而是来自于小说结局处,那个毁掉一切后自杀的黑化变态顾瑾言。 宋棠在一旁注意到了宋念的这个动作,关心道:“怎么?冷吗?” 宋念闻言回过了神来,摸着自己汗毛竖起的手臂点头道:“有一点。” “小王。”宋棠招手示意着,又对宋念道:“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就先不去休息室了,坚持一下好不好?” 宋念点了点头。 刚才说冷也不过是搪塞自己看到顾瑾言那双眼睛时的讶异,不过听着宋棠刚才对自己这样商量的口气,要是原主现在肯定是要刁蛮任性一阵子了。 外套很快就被吩咐披在了宋念肩膀上,连带着还有可以握在手心的迷你暖宝宝。 柔软的皮草瞬间就驱散了宋念身上的寒气,暖宝宝的温暖让宋念觉得自己方才突跳不已的心脏平静了很多,轻启唇瓣徐徐的吐出一团白雾。 哪就有这么玄幻的事情,自己穿书了不说,结局自杀的反派大佬还能重生? 肯定是自己刚刚看过原书,对顾瑾言有了后期黑化滤镜,这才在同她对视的时候有了心底发寒的感觉。 宋念在心底暗自推理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呼唤。 “宋念。” 是站在一旁的顾瑾言。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鲜明的红色在她的唇上只是衬得她气色看起来不错。 不知道怎么的,宋念刚刚平复下的心脏又重重的撞了两下心口,她努力掩饰着心里的瑟瑟,回道:“怎么?” 顾瑾言:“谢谢你今天能来。” 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平淡,带着些清冷有礼感觉,像是单纯的感谢。 宋念听着却不由得有些心虚,毕竟这场婚礼在原文中自己是没有出场的。 宋念干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的婚礼我怎么能不来。” 话音落下,顾瑾言只是勾了勾唇对宋念笑了一下,便没有再同宋念讲话。 空气里凝着一丝沉默与安静,风也趁着这个间隙从两人之间吹过。 宋念感觉有些冷,伸手裹了裹外套,余光里注意到了顾瑾言身上那条同自己相差无几的婚纱。 垂顺的绸缎勾勒着女人姣好的身姿,浓黑的乌发一丝不苟的低盘在脑后。 寒风吹得头纱如烟般浮动,轻盈的头纱给她的背后增添了一层朦胧的美感,孤高清冷在周围雾凇沆砀的雪景中格外出挑。 可再美丽出挑,却也是个不能御寒的废物。 那带着薄纱长手套的手腕明显的凸起着腕骨,像个突兀的小丘,挑起轻纱,直戳宋念的心口。 ——即使顾瑾言即将嫁入宋家,成为宋老太太最疼爱的小孙女的妻子,不被原主喜欢的她也不受人重视。 宋念心里五味杂陈的,主动对顾瑾言问道:“冷不冷?” 车里的暖风温度极低,室外的寒风肆虐冷人。 从这一天刚刚开始,就没有人在乎过顾瑾言冷不冷,宋念是第一个。 顾瑾言听着这个前几日还对自己恶语相向的少女的话,依旧笔挺着身子,目不斜视的回答道:“不冷。” 有的人明面上说着不冷,耳朵却已经冻红了。 宋念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回头想找宋棠,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叫走了,身后全是些她一个都不熟悉的佣人。 无法,宋念轻抿了下唇,学着刚才宋棠的样子,对离自己最近的人摆了下手,示意道:“你,去给她拿一件外套。” 身边的人听到宋念这句话明显有些诧异,但想着她们家小姐可能又有自己的盘算计划,也就什么都没有多问,乖乖的点了下头:“是,小姐。” 主仆间简单的吩咐结束,顾瑾言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搀着诧异的疑惑。 她看着余光里这位站在自己身边的未来妻子,礼貌的对她讲道:“谢谢。” “不客气。”宋念爽快的回道。 只是她觉得两个人这样客套有些太过生分别扭,想了想,便扯了个话题主动对顾瑾言关心道:“你这一路上还顺利吧?” 可没想到话音落下,宋念就看着顾瑾言转身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她的动作有些猫类的慵懒,精致的捧花在她的手中缓慢的转动着,修剪圆润的指甲不着痕迹的捻住了一瓣垂下的娇嫩花朵。 云慢吞吞的飘过两人头顶的太阳,将光遮得更严实了些。 顾瑾言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宋念,反问道:“宋小姐为什么这么问我?难道宋小姐想要我在路上出什么事情才好?” 顾瑾言的声音轻缓,疑问中带着些上挑的语气,好像是在故意挑逗,又好像带着些厌恶。 尤其是嘴角的那抹似笑非笑的勾起,让宋念心里蓦地一紧。 的确朋友同事之间问一句这个总归是没错的,但错就错在自己现在跟顾瑾言不是朋友同事。 宋念虽然不知道原主对顾瑾言究竟做过哪些过分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局势的确有些不乐观。 这一波,属于反向冲分了。 风推着挡在太阳前的云缓慢移动着,有光从云彩中透了出来。 宋念瞧着顾瑾言嘴角隐约带着的丝丝笑意,努力挽回的解释道:“哪有,我就是出于礼貌关心一下你而已。” 闻言,顾瑾言没有再对宋念提出质疑,语气平淡的回道:“原来是这样,是我想多了。” “多谢,我这一路上都很顺利。” 宋念听着松了一口气,手里的捧花也被她吹得微微颤动。 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瓣被顾瑾言反复□□的花瓣也在这时被榨出了浅粉的汁液,晶莹透亮的染在她的指尖。 阳光被从云层中全部释放,照的教堂外面明亮和煦。 干瘪残破的花瓣就这样在风中飘飘摇摇的坠落在了绸缎的裙摆上,而它曾被裙摆主人□□过的痕迹却早已被不留任何痕迹的揩去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个话题结束,宋念怕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自己再次反向冲分,没敢跟顾瑾言递去第二个话题。两个人就这样并排的站着,偌大的教堂前门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安静。 不一会,被宋念吩咐去给顾瑾言拿件外套的人就赶回来了。 只是她手里拿着外套,却没有给顾瑾言送去,反而是走到了宋念身边:“小姐,刚才公司那边有些事,大小姐赶去处理了,她让我给您讲,她一定会在观众席看着您的,您不要紧张。” “还有就是,小姐,婚礼就要开始了,咱们该准备了。” 佣人的意思明确,说着就要帮宋念拿掉身上披着的外套。 “好。”宋念也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将外套褪下来,视线却停在了这人手里的另一件外套上。 也不知道教堂里暖不暖和…… 其实顾瑾言是不冷的,她早就习惯了外面的寒风。 听着婚礼就要开始,鲜被人注意的她便兀自垂下手去整理自己的裙摆。 只是不想,她的手心在这时突然略过了一道熟悉的温软,紧接着带着淡淡潮湿香气的温热就驻扎了下来。 顾瑾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垂眼看向了她半握着的手掌。 ——里面安静躺着的正是方才宋棠吩咐人给宋念的迷你暖宝宝。 少女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侧,宋念正微昂着脑袋,居高临下的对她示意道:“呶。” “拿好,待会进去别冻得打喷嚏了,丢我面子。” . 婚礼进行曲的交响乐在佣人们将两人的裙摆整理好时响了起来,庄重而浪漫的音乐回荡在偌大的教堂中,沉重而古老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宋念同顾瑾言一样捧着手里的花缓慢而庄重的并肩而行。 宋家不愧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观众席由远到近坐着的全是打扮得体的宾客。 只是宋念朝前方正中间的神父走去,略过的每一张陌生笑脸里全藏着些或多或少的讶异跟落空。 想来宋家如今在s市如日中天,交际圈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明里亲近示好,暗地里却嫉妒的想看宋家丢脸失面的。 按照原主这个纨绔二世祖的人设,她不想跟宋家老太太安排的人结婚的消息怕是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今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来看宋家这场笑话的。 书中读到是一回事,真的身临其境又是另一回事。 宋念看着这嘉宾席两侧一双双陌生而不知真伪的笑眼,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顾瑾言独自一人走到教堂的场景。 这该是多大的压力跟粉碎自尊的嘲讽。 可这一切,却仅仅只是个开始。 想到这里,宋念就不动声色的瞥向了身旁顾瑾言的侧影。 她就这样双手交叠的捧着那束精致美丽的捧花,下巴微昂的同自己向前走着,笔挺的身姿连落在红毯上的影子都格外的出众。 想到未来有一天这个人会因为她今天嫁入的宋家而黑化自杀,宋念的心就有些不是滋味。 两位新人站定,看着佣人给她们整理好裙摆,神父便开始念祝词祈祷。 阳光斜斜的穿过拼成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窗,光怪陆离的落在顾瑾言的眼睛里,折射出一丝晦涩难辨的冷涩。 教堂里有暖风,四面八方的温热包裹着她的身体,让掌心的那片温暖愈发明显。 任何出入场合的温度都会维持在舒适合理的范围,在顾瑾言的认知中应该是富家小姐的必备常识。 手中的暖宝宝将捧花的香气催发,顾瑾言正用余光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位暖宝宝的主人。 她穿着比自己身上的婚纱华丽数倍的古着婚纱,粉色的玻璃光正正好好的落在她的头顶上,纯良又无知的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 不过这人究竟是公主,还是伪装成公主来送毒玫瑰的巫婆…… 倒是有点意思了。 “顾瑾言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 正想着,神父的声音就从顾瑾言的耳边响了起来。 她微垂着眸子聆听着神父的质问,优雅斯文的随着他的问题在心里打勾。 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对她忠诚…… 神父的质问结束,顾瑾言像所有结婚的伴侣一样,真诚而庄重的回答道:“我愿意。” 瑰丽的玻璃幻影笼罩在顾瑾言的头顶,她抬起微垂着的眸子看向了对面正在聆听神父对她质问的宋念,逆着光的眸子里装着些细碎的戏谑。 顾瑾言不知道对面这个同她一样说出“我愿意”的人到最后能不能真的做到,但她的的确确能做到。 毕竟上一世,就连她这位亲爱的妻子的眼睛到最后都是她帮忙阖上的。 3、第三章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宋念对于婚礼都是没有概念的。 二十四岁的年纪,她也参加过几场自己高中大学同学的婚礼,看着她们她们穿着婚纱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许下誓言,交换戒指。 当时的宋念想,结婚举办婚礼应该是一件幸福且轻松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只是从教堂走到更衣室换礼服,她就已经感觉到来自她这具身体的疲惫了。 宋念觉得她现在这副身子可比以前她那副差多了,她过去可是连替三场八百都不喘粗气的人。 “小姐。”原主家的樊姨端着一碗银耳炖雪梨走了过来。 胶感浓郁的银耳顺着银色的小勺化在宋念的口中,梨子甜丝丝的香气里全是治愈的味道。 宋念坐没坐样的盘腿在沙发上品尝着这一小盅精致的甜品,突然就觉得身子差劲就差劲吧。 上辈子在那个世界她可没有吃过这样精致的食物,穿过这样好的衣服,享受过这样高的待遇。 经历了教堂的结婚仪式,宋念对于发现自己穿书来的震惊与惶恐已经消解的七七八八了。 她看着一侧镜子里自己这张被将养得分外出挑的容貌,对于自己出车祸后,穿到了同名同姓女炮灰身上的这件事变得坦然了起来。 毕竟她在原本的那个世界,可能已经死亡了。 一边是既定的死亡,一边是未知的死亡。 宋念觉得还不如趁一切还没开始,赶紧抱住顾瑾言的大腿,万一能苟命活到大结局呢? 反正她在原世界也没有亲人朋友,在哪里过活不是活? 况且…… 宋念想着,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上刚刚带上的婚戒。 鸽子蛋大的戒指带在她左手无名指上,头顶的灯光打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光璀璨惹眼。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过这么大的钻石,也根本都不敢想象这东西能有一天完完全全的属于她,还是不用分期的那种。 宋念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有些不太真实。 她更改了剧情逃过了车祸,改变了自己即将成为一躺到底的植物人。没有惩罚,没有强制扳正剧情,她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跟未来的会黑化的大反派顾瑾言结婚了。 看了这么多穿书文,宋念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一个自由国度,简直是比那辆停在斑马线对面的空出租车还要幸运的事情! 宋念想,接下来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做好宋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就可以享受美好人生了。 “小姐!” 宋念还在噼里啪啦的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休息室的门就砰的一下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格外瘦小的女佣拽着顾瑾言从门外走了进来,毫无顾忌的把这位她们小姐的新婚妻子推在了地上,也顺手把宋念的美好幻想打碎了。 宋念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樊姨的脸就先沉了下来,呵斥道:“这是干什么,怎么这么没规矩?冒冒失失的,不知道小姐在里面吗?!” 谁知道,这个小女佣闻言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更加理直气壮的对宋念讲道:“小姐,顾瑾言把待会要穿的礼服弄坏了,她刚才还想遮掩糊弄您呢!” 说着她就一把将顾瑾言的裙摆拎了起来,献宝似的捧向了宋念。 只见那精致的黑色缎面不知被什么燎得卷曲抽丝了一大片,皱皱巴巴的挤在订着的珍珠的附近,看上去格外的扎眼。 可是比起这抽丝了的裙摆,宋念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穿着这裙子的主人。 小女佣推得顾瑾言那一下不轻,她到现在还伏倒在地上,皙白的脚从被人撩起的裙摆中露出,毫无保护的贴在冰凉的地板砖上。 她这一路是被那个小女佣连拖带拽的扯过来的,来不及穿鞋的脚就这样□□裸的踩在地上,惨白中透着充血的红,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怜。 只是不知道现在顾瑾言是不是已经开始对宋家有些心灰意冷了,她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听着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人肆意抹黑编排她,漆黑的眸子始终垂着,沉默之余,好像还有一点憎恶。 对这个颐指气使、颠倒黑白的小女佣的憎恶。 以及对自己这个引导暗示者的憎恶。 就这一瞬间,宋念觉得自己的掌心发凉。 在还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宋念对于她跟顾瑾言的关系还是很乐观的。 毕竟从她们相亲到结婚,小说里描述笼统不过两三个月,宋念本以为,这两三个月原主应该不会在顾瑾言面前刷多少仇恨值。 如见看来,她低估了这个炮灰二世祖的能力了。 她想这裙子的大面积抽丝多半是个小女佣搞的。 这些投其所好的小人知道原主不满意顾瑾言这位妻子,便故意为难她,谄媚讨好原主。 像这样的事情,过去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起了。 难怪会让顾瑾言憎恶记挂到黑化后还要去疯狂报复她这个瘫痪在床的病人。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这个结局,宋念整个人都颓了。 她刚才太过于沉溺宋家的大家大业,居然都忘了自己要想过上原主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前提是要把原主留下的锅也一并背下来。 真的好难啊…… 这就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锅吗? 这句感叹从宋念的脑海中飘出来,悲恸还没有停留很久,紧接着就成了亮光。 按照小说内容,她身上的锅在出车祸成为植物人前是她原主自己作的,在她成为植物人后是其他人借着她的由头添油加醋导致自己间接背的。 既然自己没有出车祸成为植物人,那么后面的那一大堆间接背锅的理由岂不是没有了? 那既然没有了,自己在顾瑾言那里的仇恨值是不是就只止步于结婚前? 也就是说还能挽回? 自己这口锅还有可能刷白了! 小女佣添油加醋的告状很快就结束了,房间也跟着一下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的每一双眼睛都落在了坐卧在贵妃椅上的宋念身上,而这位备受瞩目的主角此时正放空似的托着腮,一会皱起眉头,一会突然松开的,看得人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阴晴不定的宋家小姐究竟在想什么。 小女佣没办法预料到自己将来悲惨的结局,看着宋念这副有些癫狂的样子,回头便对顾瑾言投去了一个得意的笑,仿佛在说:你看着吧,你把小姐气狠了,待会有你好果子吃。 顾瑾言却没有理睬这人的挑衅,只一双眼睛阴恻恻的看着她回过身去的背影,一笔一笔的记下了这个人的样子。 “啪嗒。” 就在这时,东西落地的声音脆生生的在顾瑾言的耳边响起。 她不明所以的收回视线垂眸看去,却在看清宋念丢到自己跟前的东西时,觉得匪夷所思。 ——那不是什么可怖阴毒的惩戒东西,而是一双看起来可爱无害的毛绒拖鞋。 宋念看的出顾瑾言眼睛里的迟疑,知道她对自己给予她的任何东西都带着警惕心,便靠着椅子上对她昂了昂下巴,命令道:“穿上,还是你觉得本小姐会低劣到给鞋子里放钉子?” 顾瑾言不言,沉默的起身穿上了宋念丢来的拖鞋。 不管这双拖鞋是不是真的被她放了钉子,现在没有任何势力的她都得穿上。 细腻的绒毛一下就包裹住了顾瑾言冰凉的双脚,软软的,还残留少女方才穿过时留下的温度。 顾瑾言眼睛里的匪夷所思更甚了。 这拖鞋竟然就如宋念所说的那样,什么让人难堪的手脚都没有动。 小女佣看着宋念这个举动,脸上写满了错愕。 而宋念也不等这人说什么,就一脸无所谓的讲道:“不就是件礼服吗?坏了就坏了,吵什么?这个家是跟我姓,还是跟你姓?既然你刚才这么的有主见,那就收拾东西另觅他处吧。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小女佣听着宋念的这句话瞬间就慌了,颐指气使变成了卑微求饶:“小姐!您不能就这样把我开除!小姐,我这可都是听您的话,不是您说顾瑾言她就是一个上不了台贱……” 眼见着小女佣的话朝着给自己反向冲分的方向发展去,宋念的求生欲让她起身径直打断了这人的话:“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你在本小姐婚礼当天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来,这不是明摆着要别人看我笑话,让我丢人吗!你觉得我会对你说这样的话吗!” 说着宋念还刻意的做出胸口剧烈起伏的样子,就好像这次大发雷霆真的不是为了袒护顾瑾言,而是为了自己这个在s市出了名的二世祖的面子。 樊姨是个会看脸色的,示意人把小女佣拖下去,岔开话题对一旁的造型团队讲道:“有预备备用的礼服吗?” “有有有。”造型团队被宋念发的这一通脾气恫吓住了,连忙点头道:“宋小姐,这是我们团队刚刚从意大利米兰时装周拿下来的当季新品高定,您看看?” 宋念虽然是个命里缺钱的贫穷社畜,看不出这片挂在衣架上的布有什么高级之处,但也知道“当季新品”这四个字的含金量——这可是多少明星都要打架抢的礼服。 于是宋念当即就点了头,示意造型团队把这条裙子拿给顾瑾言换上,而后又装作不在意这件事的样子,对一旁的樊姨讲道:“你说说,这跟着我的都是些什么人,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今天回去就都给我换了!” “是,小姐。”樊姨好像已经习惯了原主的阴晴不定,什么也没问的就应了下来。 绸缎布料拖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宋念看着顾瑾言跟着造型团队拿着裙子朝里间走去,靠在贵妃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她给自己的这次的表演打了一百分满分,不是不怕自己骄傲,而是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机智。既抓住机会给自己刷了一次锅,又把家里自己不熟悉却熟悉原主的佣人全换了,正是个很不错的开端。 “小姐要去看看吗?也可以帮顾小姐参谋一下。” 正当宋念荡着腿,靠在椅背上沾沾自喜时,一声体贴的问话打断了她。 樊姨注意到方才宋念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顾瑾言的身上,以为自己家小姐转了性子,便主动提出这个意见。 宋念觉得这个樊姨的提议不错。 既然她刚才已经自诩成功的洗锅过一次了,那不如趁这机会再接再厉,去拍拍顾瑾言的马屁,刷一波分也是好的。 于是宋念拍了拍自己的手,提着裙子从贵妃椅上起来,在樊姨的陪同下,朝顾瑾言所在的里间走去。 圆形的灯光均匀的将光洒落在更衣镜前,将整个空间照的如梦似幻。 顾瑾言半披着还没有拉上拉链的礼裙,黑色的长裙包裹着她的身体,光从丝绒面料上流动,妖冶起伏的勾勒着她的身线。 即使此刻顾瑾言还没有整理好,就已经让周围的人黯然失色了。 宋念站在门口远远地瞧着,觉得书中的描写根本比不上她亲眼看到的十分之一。 这时,挡在顾瑾言背后的工作人员挪开了地方,红色的淤痕像是一块惹眼的瑕疵一样闯入了宋念的视线。 就在顾瑾言光洁的后背,赫然竖着一道格外明显的红色淤血印子。那印子突兀的沿着她的脊柱竖在后背的正中间,透着令人心疼的狰狞。 宋念一看就知道这个淤痕绝非意外,脱口而出道:“这是谁给你弄得。” 顾瑾言不言,只抬起眸子看着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宋念。 宋念登时右眼皮突跳。 哦豁,是我。 4、第四章 宋念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就冷了下来,即使有热风源源不断的从她背后吹拂而过,她却还是觉得有凉气从指尖渗出。 暖色调的灯光将房间里的镜子照得明亮,顾瑾言神态平和的看着身后明显不记得这件事的宋念,帮她回忆道:“当时你嫌婚纱店的小姐动作太慢,就亲自上手了。只是很可惜,那件婚纱到后来被你第一个pass了。” “不过想来这种事情对宋小姐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怪不得会不记得了。” 顾瑾言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像是在替宋念找借口。 只是这解释的借口从顾瑾言口中说出来,宋念怎么就感觉带着一股讽刺的意味。 她现在有些欲哭无泪。 恨原主,更恨自己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嘴快的问出了一个这么致命的问题。 “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宋念飞速运转着自己的大脑,严声呵斥,吞吞吐吐的做出了一副难为情的傲娇样子,“其实这件事本小姐也一直很懊恼的。但是最近婚礼这么忙,又找不到机会跟你见面,我这才给忘了的。” 顾瑾言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宋念这番讲话的全程,唇角微动像是要说什么,不过片刻就又压了下去,变成了一句仿佛相信宋念所说的:“这样啊……” “不然还能怎样?”宋念听着抬手撩了下脸侧的头,毫无演技混迹的讲道:“正好,现在我也想起来了。我问你,你现在还疼不疼,事后有没有找医生看过?” “不疼,没有。”顾瑾言嗓音淡淡的回答道,仿佛并不在意这一道骇人的血瘀一样。 其实的确如此。 如果不是今天宋念指出她背上有这么一道血瘀,顾瑾言都要忘记了。 毕竟这场婚礼以后她的噩梦才正式开始,这道甚至都不会留下疤痕的血瘀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顾瑾言没想到她这个不重要的血瘀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放在了心上。 “怎么能不找人看呢?”宋念有些不满顾瑾言的这个回答。 她没有给顾瑾言拒绝的机会,转头对樊姨询问道:“樊姨,这里有没有医生?” “有的。”樊姨连忙点头,“老太太的家庭医生今天也跟着来了。” “叫他过来。”宋念立刻吩咐道。 “是,小姐。”樊姨对她们家小姐这个态度的转变有些喜闻乐见,点了头立刻脚步飞快的朝楼下走去。 顾瑾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宋念仿佛作秀一般的好心,漆黑的眸子里含着不解与戏谑。 明明当时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始作俑者,现在却又摆出一副怜悯懊悔的样子。 暖风从一侧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徐徐送来,夹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没有了消毒水霸道的味道,闻着让人觉得清香。 而顾瑾言就这样沐浴在这温暖的热风中,背后的那道伤痕因为被人注意到而不安分的发疼起来。 医生来的比宋念想象中要快,气喘吁吁的像是被樊姨拉着跑过来的。 他身上背着一个大药箱,快步走到了坐在软凳上的宋念,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念却指了指一旁的顾瑾言,更正道:“她。” 医生看着宋念指的人,眼睛里瞬间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 只是他也害怕自己多问会惹得家里这位阴晴不定的小姐发火,点头应着便走到了顾瑾言身边。 这两个人的交流简单快捷,不一会儿医生便点头去药箱子里给顾瑾言拿活血化瘀的药膏了。 宋念担心这个医生也会跟那个刚刚被处理的小女佣一样为难顾瑾言,况且她现在也没什么事干,便干脆让樊姨从客厅拿来了果盘,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做起了监工。 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的从一侧的窗户中落下,恰好落在顾瑾言的身上。 她此时正端坐在一只小软凳上,酒精棉擦过她的脊背,暗红色淤血被刺激的发疼,可她的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黑色的礼裙半挂在她的身上,镀金的装饰链子垂挂在她的肩头腰际。 蝴蝶骨在她的侧面微微凸起,那冷白的皮肤被金光衬得透亮,细腻的像是刚切出来的羊脂玉,大家千金骨子里自带的优雅与骄傲在她身上散发着光芒。 这还是宋念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从书中走出来的立体纸片人,喉咙竟隐隐发涩起来,忙欲盖弥彰的拿银叉子往自己嘴里送了两块哈蜜瓜。 “哈哈哈……” 忽的,老人沉稳而欣慰的笑声打破了里间的安静。 宋念茫然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位老妇人在宋棠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笑眯眯的看着宋念,道:“刚才听到小樊来找赵医生,我跟小棠还以为是念念出了什么事,原来是为了瑾言。” 顾瑾言见状毕恭毕敬起身:“奶奶。” 宋念也有样学样,跟着喊道:“奶奶。” 宋奶奶对着两人点了点头,抬手招呼了一下医生:“小赵,瑾言的伤要不要紧啊?” “只是寻常的跌打损伤不打紧,顾小姐每天按时涂抹药膏,不出三日就能好,也不会留疤。”赵医生回道。 宋奶奶听到这话,放心了下来。 一旁的宋棠则在这时挥了下手,对宋念讲道:“念念,姐姐给你调了两个保镖过来,以后他们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事情要出门一定要带着他们。” 宋念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彪形壮汉,不由得心中生疑:“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宋棠摇摇头,语气温和的对宋念解释道,“这不是你从今往后要搬出奶奶家自己住了吗,姐姐总是觉得不放心。” 宋棠说的轻松,宋念却觉得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按理来说宋棠这个妹控,不可能在婚礼进行的中间给自己突然派保镖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意识到了危险,才这么突兀的把人带到了自己身边。 危险…… 宋念突然想起了原主逃婚时被车子撞成植物人。 可能是那辆把原主撞到肇事逃逸的车子并不是偶然,而是蓄谋已久。他因为错失了这个机会,选择在教堂蹲守伺机出动,却不想被宋棠的手下察觉到了。 所以刚才自己在教堂外等候仪式开始时,宋棠才会招呼不打的离开。 宋念登时掌心沁出一片冷汗,后怕感充满了她这个从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人物脑海。 她明白宋棠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隐瞒此事,便装作并未察觉的样子,欣然接受了这两个大块头:“这样啊,那我就谢谢姐姐了。有了他们,我以后出门肯定威风极了。” 宋棠没想到不喜欢被人跟着的妹妹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当即松了一口气:“好。” “怎么都成了家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总想着出去耍威风?”宋奶奶说着就拉过了宋念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这已经结婚了,就要收收心,你姐姐给你的珠宝公司虽然说有瑾言,但你也该学着打理,明年毕业你就要进公司了,可不能再这样了。” “……啊?” 宋念听到宋奶奶的话大脑宕机了一般,两条重要信息同时卡在了她的大脑。 所以她现在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 比自己原世界的24岁社畜要小不止一岁? 而且还坐拥一家大型珠宝公司? 她单知道宋家有钱,却没想到这么有钱。 她现在手上这枚鸽子蛋大的戒指不会就是出自她自己的公司吧? “行了,奶奶知道你不喜欢听这种事情,今天你结婚,奶奶就不在这里扫你的兴了。”宋奶奶看宋念迟迟不回答自己,宠溺的抬手刮了她鼻子一下,而后又转身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顾瑾言,“瑾言,念念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以后她不在我身边了,你就替奶奶看着她,不要让她整天熬夜出去鬼混,听到了吗?” 老人温软的手轻轻地落在顾瑾言的手背上,她没有着急点头,而是顿了一下看向了宋念。 那平静的瞳子温温和和的,漆黑中点着头顶落下的灯光,仿佛承载了整片银河系。 而银河系正是人类到现在都没有研究透彻的外星智慧。 不知道怎么的,宋念同顾瑾言对视着,莫名的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不对劲儿。 而顾瑾言并没有给宋念深入思考的机会,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点头温声应了下来:“我知道了奶奶。” 话音落下,宋奶奶满意的拍了拍顾瑾言的手背,“好好,有我们瑾言这句话,奶奶就放心了。” 温声笑语中,宋念突然有一种婚后被老婆管束的错觉。 嗯,错觉…… . 结婚真的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宋念就忙到了傍晚。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弧形的窗户将落日余晖完整的框在了里面。 这座城市比宋念从小长起来的那座城市的环境要好很多,厚重的云彩被挂在天边的落日染成漂亮的橘红色,像是棉花糖一样,一朵一朵的低压压的堆在空中,格外的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同今早的心态不一样了,宋念看着这番景色,觉得人生值得。 正如宋奶奶在休息室说的,婚后宋念就从奶奶家搬了出来,她们现在住的是宋棠作为结婚礼物而给原主置办的新房——一幢位于市中心的别墅。 虽然原主不是个什么好人,但却还是个品味不错的二世祖。 整个别墅走的都是低调含蓄的轻奢路线,没有那么暴发户似的金碧辉煌,白色带灰飘花的瓷砖地面将整个玄关以及客厅连通,看起来亮堂堂的。 宋念疲惫的眼睛还是为这品味极佳的房子亮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宋念感觉自己真的好累,高跟鞋穿的她脚底板钝钝的疼,小腿肚也在一跳一跳的高喊着抗议。 从一楼走到二楼房间,宋念怀念着她在原世界那堪比运动员素质的身体,仰身就把自己甩到了原主那张看起来分外柔软的大床上。 “咔哒。” 关门的声音在只有宋念呼吸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宋念刚闭上的眼睛,猛地就睁开了。 那扇漂亮的胡桃木色房门严丝合缝的同门框合在一起,将门廊上的光阻隔在外面。 橘色的夕阳将昏暗的屋子照亮了一半,顾瑾言的半张侧脸出现在了宋念的视线中。 她手臂上搭着她刚刚脱下来的外套,那原本扣到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两颗。 5、第五章 有那么一瞬间,宋念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日暮渐霭,窗子将覆盖着雪的小楼剪影框住,在冬日的夕阳的照射下就像是一副静谧祥和的油画。 如果没有这个挡在窗前的不速之客的话。 宋念挣扎着从那柔软的床上坐起身来,鸽子蛋大的钻石硌到了她的指腹。 她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出现在自己这个房间的女人,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而今晚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顾瑾言的影子斜斜的落在宋念的肩头,沉默的样子让人揣测不出半分她此刻的想法。 床边的影子在此刻抬起了手,布料摩擦的声音微弱的响起,于是又有一颗扣子被顾瑾言单手解开了。 橘色的云在窗框中缓慢移动着,昏暗的房间被逐渐暗淡下来的夕阳染得有些暧昧。 顾瑾言颈间处的肌肤被打上朦胧的橘色,那枚曾经在教堂前窥见过的小痣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这种在无瑕肌肤上生出的原始隐秘,直直的戳到了宋念的点。 不愧是她在那个世界喜欢很久的纸片人。 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清凉的落在了宋念的头顶,让欣赏美色的她猛地清醒过来。 她看着离自己正越来越近的顾瑾言,抬手呵道:“你给我站住!” 顾瑾言不言,听从的站在了原地。 她的脸上同方才解扣子时一样,都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只安静的等待着宋念的下一句话。 而宋念也没让她等太久,接着就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睡觉。” 顾瑾言平静的回答着,熟练的将搭在她手臂上的那件外套放在了床尾的长凳上。 她上一世就是住在这个屋子里,不过那时候她面前的这个人是住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的。 又是一阵冷气从外套上腾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顾瑾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宋念,问道:“不然宋小姐觉得我要干什么?” 宋念刚松一口气,被这个问题又给提了上来。 顾瑾言的嗓音淡淡的,温和平静的表情让人觉得这个话不是故意打趣,而是在正经询问。 也就是这种感觉,让宋念有一种刚才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的感觉,羞愧的心情无处遁形。 求生的本能撑着宋念的腰杆不让她露怯,依旧是一副纨绔二世祖的样子,但这个话题的的确确是不能再继续了下去了。 顿了一下,宋念便擅自转移了话题:“既然咱们今天已经结婚了,有些事情我还是说在前面比较好。” “这场婚姻是因为我奶奶才有的,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种意思,我也不是那种非要强扭瓜的人,我们不如就人前做出一副恩爱妻妻的样子,让奶奶她们放心,人后就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对你我都好。” 顾瑾言听着宋念这一通分析加条件,目光不可查觉的在这个二世祖身上停顿了一下,而后又什么都没有说的点了头:“好。” 宋念没想到顾瑾言会答应着这么爽快,没有刻意按捺自己心里的喜悦,张扬的对着顾瑾言勾起了嘴角,一副得意洋洋的得逞样子。 许是因为谈判刚开始就告捷,宋念的底气更足了。 她昂着头,借原主的势,狐假虎威道:“还有你要记住这个房间是我的卧室,是我的私人空间,你不能进。待会我们谈完了,你就去找樊姨给你收拾一件房间做卧室,这个别墅大的很,房间你可以随便挑,哪一间都可以。” 顾瑾言看着宋念这副看起来格外慷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没有反驳她:“多谢。” 想着自己提的两个要求顾瑾言都答应了,宋念便又公平的向她询问道:“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顾瑾言闻言抬眼瞧着宋念。 她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又因为夕阳的逐渐褪下而变得寒冷起来。 分不清是原著后期黑化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还是现在的顾瑾言已经有了黑化的就像,宋念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那撑在床上的手悄悄的攥紧了被单。 直到宋念的小心脏快要支撑不住,顾瑾言这才又温温和和的勾起了唇角,笑着对她讲道:“不准夜不归宿,不准出门鬼混,不准喝喝酒。” 三个不准干脆的从顾瑾言口中念出,宋念眼皮控制不住的跳了跳。 这不是奶奶今天要求顾瑾言监督自己的吗? 果然是未来会黑化的腹黑大魔头,现在就已经初露腹黑端倪了。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原主来说可能是难以接受的约束,但是对于过去几年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社畜生活的宅女宋念来说,却是格外轻松的事情。 只要给她一个连着wifi的屋子,她能待到天荒地老。 没有犹豫,宋念爽快的对顾瑾言点了头:“好,我答应你,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顾瑾言不免有些意外。 漆黑的眼瞳与日落夜色融为一体,情绪也在这份掩饰下一闪而过。 她目光晦涩的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达成契约的少女,配合的点了下头:“嗯。” “说定了。” . 樊姨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顾瑾言选的卧室收拾干净了。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昏暗的房间里借着前院小路的路灯勉强能照出个轮廓。 一个纤细而修长的身影静默的坐在床上,那漆黑的眼睛正看着手边的那只药膏,清醒又锋利。 窗外有风骤然卷起,沉闷而尖锐。 顾瑾言的腰背依旧打的笔挺,后背的那道淤血痕迹刚刚上了药,房间里还残留着少许药香。 听着走廊里没有了佣人走过的脚步声,顾瑾言抬手摸在自己的锁骨上。 细微不易察觉的凸起吻过了她的指腹,是那枚方才被宋念盯过的小痣。 顾瑾言向来谨慎警惕,周遭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她察觉到,所以她才解开了第三颗扣子。 说来也好笑,顾瑾言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与她有关系的人,就是宋念。 她替她亲爱的妻子合上了眼睛,就从医院的楼顶跳了下来。 所以,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重生后,顾瑾言是不解的。 她毁掉报复了所有欺辱过她的仇人,没有任何执念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怎么还会重生呢? 可能是上天也觉得她上辈子过得太不值了吧。 顾瑾言这么跟自己解释着,决心从头再来,更完美的完成自己的复仇。 ——用宋家做踏板,尽早解决掉大伯一派,回到那个真正接纳她的家。 只是,顾瑾言怎么也想不到,上辈子一直处于视线边缘的植物人妻子竟然成了最大的变数。 她没有逃婚,没有出车祸,心甘情愿的跟自己结了婚,还在自己出手之前就收拾了那个污蔑自己的小女佣。 顾瑾言还记得这个小姑娘从植物人状态苏醒过来后的眼神。 她被自己以牙还牙的满眼都是恨意,污言秽语的诅咒唾骂自己,却又不得不被迫屈服于握着她性命的自己,苟延残喘,形如败犬。 顾瑾言清楚的知道这个人骄傲自负,不思悔改,任何情绪心思都会写在脸上,一眼就能让人就透。 可如今这个宋念,她却看不透了。 . 翌日,天气晴好。 和煦的暖阳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落进了二楼的主卧,将偌大的屋子照得明亮。 柔白的枕头中陷着一张平稳乖巧的脸,乌黑顺滑的长发在睡梦中被揉的有些凌乱。 “……” 一声低迷的喘息叹出口,宋念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 柔软的大床托着她的身体,轻盈的让她感觉如坠云间,让人觉得人间值得。 如果没有做那个噩梦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穿书的冲击感还残存在宋念的潜意识中,她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见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都是各种精密仪器的电子滴答声,而顾瑾言就站在自己床边。 她表情温和的对自己笑着,只是那笑浮于表面,让对视的人觉得四肢发凉。 宋念感觉得到危险,挣扎着想要开口跟她商量,但这个人却比真实的顾瑾言要难讲话太多。 她眼睁睁的看着顾瑾言将她垂下的手臂抬起来,面无表情的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好像没有用很大的力气,手背上甚至都没有青筋挑起。 可宋念还是感觉得到那手指在脖颈收紧用力的疼痛,闭塞的气管堵得她的大脑发胀发疼,手腕被禁锢,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又太过绝望。 宋念从床上迟缓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后背脖颈处塌湿了一大片。 心悸未平,宋念看着窗外美好的朝阳,在心中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苟住自己的性命,阻止顾瑾言黑化。 她可一点都不想真实的经历梦里那么一遭。 黑化了的顾瑾言太可怕了。 “咕噜~” 只是再远大的理想抱负都得先填饱肚子才行,况且肚子的空荡让宋念还有点隐隐的胃疼。 在嫌弃了一百遍自己现在这具禁不起风吹雨打的娇弱身体后,宋念拖着酸胀无比的腿下了床。 而宋念的房门刚刚打开,对面房间的门也打开了。 顾瑾言看着对面同时开门的人,脸上露出了跟昨晚宋念在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的温和笑意,问候道:“昨晚睡得好吗?” 6、第六章 走廊的灯光落在顾瑾言的身上,两侧的灯带将她的影子分成两个,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宋念觉得如果影子可以倒映出一个人最真实的状态,顾瑾言的绝对是长着小犄角,还没有蜕变成型的魔王幼态,轻而易举的就让昨晚噩梦带给自己的心理阴影再次卷土重来。 明明这个别墅有三层大,空房间那么多,顾瑾言却偏偏选了自己对面这间。 这是故意的吧? 可宋念转念一想,现在顾瑾言对自己没有一点好感,怎么会故意的上赶着跟自己凑这么近。 又不是那个后期黑化的腹黑大魔头。 相比于这个,宋念更担心家里的佣人昨晚是不是趁自己睡着后,偷偷给自己上分刷负。 她略过了顾瑾言的问候,径直问道:“你怎么住到我对面去了?” “宋小姐昨天也没有说不能选这间。”顾瑾言嗓音淡淡,平静的回答道。 宋念有些意外:“所以说是你自己选的?” “嗯。”顾瑾言点了下头,声音温和有礼,“需要我换一间住吗?” 宋念听着顾瑾言这番体贴的话,突然有一种自己再细究下去就是在故意为难找茬的感觉。 她看着对面这个让自己昨晚今早都受到不同程度惊吓的人,最终还是妥协的抿了下唇,“算了,你就住这里吧。” 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宋念仗着自己现在人设乖张,单方面结束了跟顾瑾言的话题。 灯光温和的落在顾瑾言的脸上,漆黑的眸子里的温和一点一点消失下去,神色微凉的注视着少女逐渐走远的背影。 忽的,顾瑾言视线里的那个人影停了下来。 宋念走到楼梯边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兀的转身向顾瑾言看去,晦涩的用自己的声音第一次喊了声她的名字:“对了,顾瑾言。” “要是家里的佣人真的刁难你,你记得来告诉我。” 白昼的日光将和煦温和投进窗户,宋念逆光站在顾瑾言视线的尽头,表情真挚。 她们两人离得有点远,宋念没能注意到她的这句话说完,顾瑾言眼睛里藏着的凉意变成了晦涩不明。 如果说婚礼休息室里她对着家里的小女佣大发雷霆,是真的为了她的面子。 那现在宋念叮嘱自己的这句话,又该用什么来解释? 药膏的生涩清凉的气味缓缓的从顾瑾言的后背散发出来,她看着站在走廊尽头的那个看的并不真切的少女,点了下头:“好。” 不管是什么都好,她既然能跟自己约法三章,对宋家人做戏,是不是也能着对自己做戏? 顾瑾言倒要看看,她现在的这位妻子究竟能对自己做戏到什么程度。 樊姨的早餐制作时间向来是根据她们家小姐起床的时间定的,哪怕现在快要临近中午了,宋念吃的这顿也叫早餐。 堪比网红餐厅水准的草莓糖霜起司被端到了宋念面前,樊姨不紧不慢的放下了盘子,站到一旁对宋念讲道:“小姐,刚才大小姐来了电话,周末要去老太太那里聚餐,也算是回门了。” 新鲜草莓的香气乘着糖霜的味道落在了宋念的味蕾,漂亮的摆盘下是味道更佳的美食。 宋念一心扑在樊姨做的早餐上,回门的紧张感根本没有资格进她的大脑,她敷衍的对樊姨点了点头,对樊姨肯定道:“樊姨您手艺不错嘛,这个吐司简直甩那些网红餐厅八百条街。” 一年到头得不到自家小姐肯定的樊姨脸上瞬间露出了腼腆的笑意,害羞的回道:“这是我最近新学的花样,小姐要是喜欢,明天还有别的。” “好啊,好啊。”宋念连连点头,语气里满是期待。 “哦,对了。”樊姨沉浸在被宋念夸了的喜悦中,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事情没有说完,又道:“小姐,大小姐还说了,您不用为这件事烦恼,只是中午去吃一顿饭,给叔叔伯伯们的礼数尽到了就行了,大小姐她知道您喜欢gs,今天他们就会上门给您送这季的新品进行挑选。” 这个世界跟宋念原世界高度重合,gs这个牌子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是高奢。 宋念明白宋棠最后的那句话是对自己周末回老太太家的补偿,咬了一口草莓吐司,更加深刻的明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的意义。 宋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视线里的光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移动,宋念就这样注意到了一直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的顾瑾言。 顾瑾言此时正端坐着,面前的盘子里还剩下大半的草莓糖霜吐司。 她看起来好像对草莓并不感兴趣,银色的餐刀下去只切下来一小块吐司,吃起来也是慢条斯理的。 只是同她的这番优雅的慢条斯理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身上的衣服。 这是一件整洁却洗得有些发硬失形的米白色毛衣,宋念想要不是顾瑾言本身就是个衣服架子,这个毛衣怕是要被穿出一种乞讨的感觉了。 想来也是,顾瑾言是刚刚从一个地狱逃出来的,身无分文。 她那个只知道吸她血的养母不找她要钱就好了,哪里有钱给她置办符合宋家身份的新衣服。 宋念抿了抿唇,当即就放下了刚刚叉起的吐司块,漫不经心的对顾瑾言命令道:“待会人来了你也挑两件。以后这种场合多了去了,你最好多挑一些,免得到时候给我丢脸。” 餐刀切开一块草莓,酸甜的果汁香气小小的一方空间绽开。 顾瑾言像是想到了什么,欣然接受了面前这个人听起来傲慢的提议:“好。” 用完早餐后,gs门店的店长就带着几个员工来到了宋家。 一排排的新品跟限定推进了客厅,让宋念看得眼花缭乱,更不要说茶几上摆放的那几盒满满当当首饰。 顾瑾言在众多新品种挑了一条白色印郁金香的廓形长裙,缎子的面料往她手臂上一搭,就让人觉得相称。 宋念坐在沙发上看着顾瑾言拿着这条裙子走进了衣帽间,觉得这裙子眼熟。 但她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就是想不起来它为什么眼熟了。 难道是这条裙子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发售过了? 搜索无解。 换衣服的人也已经在员工小姐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挺括的裙摆随着走动的步子,微微摇动,粉橘色的郁金香也跟着摇曳。 腰间恰到好处的两处镂空拼接将顾瑾言冷白的皮肤露了出来,纤细的腰身被裙摆衬得不盈一握。 那乌黑的长发经过打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服帖的垂在后背,扫过鱼骨束胸的上衣,两扇肩胛骨如蝴蝶般若隐若现,含蓄而诱人。 明明是再基础不过的简洁设计,却让她们相辅相成将彼此的优点全都释放了出来。 宋念不得不承认,她被顾瑾言惊艳到了。 她本来以为昨天的那条黑色丝绒裙已经够绝了,没想到这样明艳清新的颜色也很称她。 “好看?” 女人熟悉的清冷嗓音从宋念头顶落了下来,她猛地回神抬头,就看到顾瑾言那张将清冷与温和融合的极好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 明明穿着高跟鞋,走路却还能像猫一样。 宋念知道自己偷看被顾瑾言发现了,有些尴尬。 但想着自己现在宋家二世祖的人设,宋念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堂而皇之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昂着头对顾瑾言点了下下巴,“也就那样,还算行吧。” 顾瑾言闻言低垂了下眸子,什么也没再说便转身从衣架上拿下了另一条风格迥异的裙子回了衣帽间。 日光逐渐变得明媚起来,印花的郁金香在光下摇曳。 看着顾瑾言离开的背影,宋念眼睛里多了许多遗憾。 早知道她会因为自己的评价而决定衣服的去留,自己就说好看了。 毕竟这件衣服是真的很衬她。 宋念正在心里打算待会顾瑾言出来自己就找个借口替她把衣服留下来,人就已经出来了。 她没有穿被她拿进去的那条裙子,而是重新穿上了她那件洗的发硬的米白色毛衣。 宋念忖度着该要用怎样的口气跟顾瑾言说,就先听到了她的声音:“留下这件。” 那声音寡淡而有礼,像是已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宋念忙抬头看去,就看到那条被顾瑾言递到店员手里的郁金香裙子。 还有她漫不经心看向自己的眼眸。 扑通,扑通。 宋念的心脏不知为何的狠狠跳了两下,脑海中顿时跳出了一个想法——她是故意的。 . 周末很快就来了,回门当天宋念从起床开始,就觉得心有不安。 这些天宋念利用原主留在房间里的线索,还有套樊姨的话,大概了解了宋家的构成,也知道了原主因为从小失去父母双亲被奶奶偏爱,而惹得两位叔叔家不满嫉妒的现状。 一前一后两辆车缓缓的从宋家小别墅驶出,看起来气派又安全。 宋念坐在后排看着后视镜中紧跟着的保镖车,总觉得家贼难防。今天这顿回门饭,可能不会吃的有多么痛快。 路边积攒的融雪已经化了,低伏在雪中冒出的绿芽带来了些春的气息。 两辆车子从宋家老宅前门驶入,绕过前庭的花园跟喷泉,停在了前门。 宋念还记得自己前些日就是从这里出嫁的,那时候整个庄园都被雪笼罩,看起来都灰扑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了,她现在觉得这个庄园不仅明媚大气,而且还看起来漂亮的不得了。 宋念正下车想要欣赏一下这座庄园的风景,一个小姑娘就推门从小楼里走了出来。 她脸上笑盈盈的,声音却听着不怎么友善:“表姐来的真及时,再晚一点都要开席了。” 宋念只知道家里都有谁,却因为没有多少照片很多人都对不上脸。 她看着这人趾高气昂的在自己面前站定,原本因为她的声音而皱起的眉头突然就松开了,甚至眼睛里还带上了些戏谑的笑意。 顾瑾言不紧不慢的从车的另一侧走下来,相同的两簇郁金香在春风中飘摇。 宋念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了。 更何况这个人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可爱。 空气变得有些单方面凝滞。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被降为打击了,小姑娘整理了一下情绪,强弩着笑意找补道:“没想到我跟嫂子的审美还能在一块儿。” 也就是这句话,让宋念猛地记起来了些什么。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一早就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为什么那天看到顾瑾言拿起这条裙子的时候,会觉得不对劲。 这个站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的小姑娘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稳坐宋家十大恶人第二名的,跟原主极其不对付的表妹,宋尔。 这个宋尔每次出场不是对顾瑾言恨屋及乌的言语羞辱,就是对顾瑾言栽赃嫁祸,可谓是恶事做尽,臭不要脸。 宋念哪怕是只看到了她的名字,都会下意识的拳头发硬,反胃恶心,在看到她最后被顾瑾言打断两条腿,丢到大街上乞讨时,跟同事一起开了两大包零食庆祝。 而这次,宋念记得是宋尔第一次为难顾瑾言。 因为顾瑾言意外的跟自己撞衫,她就故意将顾瑾言推进了冰面初融的水池里。 春冬交接之际,顾瑾言被迫穿着一条湿淋淋的衬裙回家,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7、第七章 风轻轻地荡过新冒出青草的草坪,吹拂着人们的长发。 阳光斜斜的从云层落到三个人的脸上,倒映出三种情绪。 宋念的脸上很明显的写着厌恶。 顾瑾言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来。 而宋尔则是不知道大祸临头的骄矜自负的笑。 她没有给顾瑾言开口的机会,上一句话讲完,便又兀自讲道:“只是不知道嫂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丫鬟就是丫鬟,穿什么都改变不了身上的那股穷酸味。” “呵。” 宋尔话刚说完,宋念便笑了出来。 宋尔自小就跟宋念不对付,听到宋念的笑,皱着眉头质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谁是太子,谁是蹩脚的丫鬟,一目了然吧?”宋念垂着眸子,打量着宋尔反问道。 郁金香的裙摆被风吹的微微浮动,因为演绎的人的不同而变得迥异。 宋念终于理解了书中宋尔看到顾瑾言跟她撞衫后气急败坏的反应了,哪怕是纸片人,穿一样的衣服也是有参差的。 而现在的宋尔跟书中的宋尔有着一样的反应,尖酸刻薄的讲道:“就她这个出身,还能当太子?也不找找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从小就没人要的东西,也配。” 顾瑾言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毕竟上一世说过这些话的人都已经不能再说话了。 再次听到这份熟悉的冷嘲热讽,她还有些怀念。 想到这里,顾瑾言微垂着的眸子抬了起来。 那纯黑的眸子透不过一丝光亮,阴恻恻的,像是在瞧一个死人。 只是不等顾瑾言开口,宋念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表妹,你是不是读书读少了,没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反问的话语里写着不屑的轻蔑与厌恶。 顾瑾言侧目看着宋念,她在她那桀骜不驯的眸子里看到了与她并不匹配的正义感。 风轻轻的吹拂过她脸侧的碎发,从顾瑾言视线中浮动的是比阳光还要耀眼的明朗。 停顿了一下,顾瑾言那微张的唇瓣便缓缓的重新抿在了一起。 “顾瑾言是被我姐姐选中过几天就要接手我的宝石公司的人,就算出身不好,也是独当一面的副总。可有的人,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却也是个拿不出手的废物。”宋念嘲讽道。 她厌恶宋尔,不仅仅是因为她处处刁难顾瑾言,还是因为她那副以出身论高低的价值观。 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也背了原主这么多的黑锅了,也该是时候借一借原主的势,教训一下这个价值观扭曲的小姑娘了。 宋尔听着,过剩的好胜心让她面子上极其过不去,对宋念吼道:“你说谁呢!” 宋念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反问道:“我又没念你的名字,你干什么这么着急的对号入座啊?” 宋尔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气的胸膛起伏,伸着手指着宋念警告道:“宋念,我礼貌喊你一声表姐,你不要仗着有奶奶跟你姐姐,你就目中无人。” “别。”宋念立刻摆手,跟宋尔划清界限,回堵道:“你可不要说的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你要是真的不想叫,那我待会就去告诉奶奶,让你以后都不用再因此低我一头了,好不好?” 话音落下,宋尔就像一只被打了七寸的蛇,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全宋家谁不知道奶奶偏爱宋念,更何况这件事从宋念口中说出来,成了自己不讲理了。 要是真的捅到了奶奶那里,别说奶奶了,就是自己的父亲也要回家骂自己一顿。 眼见自己在宋念这里占不到便宜,宋尔转身又把目光落在了顾瑾言的身上。 她自以为捏到了顾瑾言的七寸,嘲讽的笑道:“哼,顾瑾言,你看起来这么清高自傲的,可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主子。宋念的这口软饭,你吃的可还和胃口啊?” 尖锐的话语如冷风般划过顾瑾言的耳朵,这话明里是在嘲讽她,暗地里却是在讽刺宋念。 上一世的宋念极其爱她这张面子,最厌恶的就是旁人提起她的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顾瑾言目光阴恻的看着宋尔,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翻过了许多宋念会有的反应。 比如当众对自己这个身份低廉的妻子发难,比如对自己跟宋尔破口大骂,大打出手。 更或者像宋尔当初做的那样把自己推进身后的喷泉中解恨。 但是,都没有。 宋念又一次挡在了顾瑾言前面,打断了这个话题,命令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进去。” 她知道宋尔这些话全是指向自己的,可也的的确确羞辱了顾瑾言。 自己身上原主作的锅还没有刷回来,怎么能让宋尔再帮自己扣一口锅到身上。 这句话远远出乎了顾瑾言的预料。 直到宋念话音落下,她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她的身边。 那纯黑的眸子依旧透不过光,却少了许多阴恻,正晦涩不明的看着拉住自己人。 宋念没有注意到顾瑾言的这个变化,只看着她一动不动的,便又重复道:“进去,外面这么冷,你想冻死你自己啊?” 不安分的凉风吹得人手背犯凉,顾瑾言被紧握着的手腕贴着宋念的掌心,潮湿的感觉一点点攒聚起来,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温暖。 顾瑾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却定定的看了宋念好一会儿。 这人的肩膀有点薄,娇生惯养的什么都扛不起来。可偏偏就是这双眼睛亮亮的,像是鱼目中难得的宝石。 掐在宋念再次开口的前一秒,顾瑾言选择了听从。 她的表情又重新变回了温温和和的样子,对宋念点了下头:“好,我在屋里等你。” 顾瑾言跟宋念之间的对话让宋尔觉得刺耳,她不屑的看着宋念,尖酸的调侃道:“哎呦,这么护着人家,看来顾瑾言这两天很讨你喜欢啊?这才结婚没几天,就不嫌人家出身低,给你提鞋都不配了?” 听到苍蝇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宋念收回了目送顾瑾言离开的视线,顺着她的话,坦然承认道:“是啊,她长得这么好看,给我提鞋真是可惜了。” 而后她又看着宋尔,对她笑了一下:“要不表妹你来吧?我看你合适。” “你!”宋尔又被宋念骂人不吐脏字的话给噎住了,一脸的难以置信,“宋念,我过去怎么不知道你长了这么一张好嘴!”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难道我还要一一告诉你吗?”宋念面无表情的回道。 宋尔听到这番话,嗤笑了一声:“宋念,你可真是演技高超啊?骗得了奶奶,骗得了你姐姐,现在还想来骗我?” “我还记得呢,是你说的,你老婆就是个被家里领养的,从小没爹教没娘养的贱种吧?怎么这么快就把这些话吃回去了?真不愧是你啊……” 说到这里,宋尔就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她的目光在宋念的身上游走,兀的就笑了起来。 那单眼皮的吊梢眼眯成了一条缝,宋尔故作感叹的对宋念讲道:“怪不得啊……从这儿看来,你们俩还真的是很般配。表姐,你对顾瑾言是不是很有那种同病相怜的感情啊?” 话说到这里,宋念也知道宋尔要说的是什么,脸上的温度降了又降。 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世跟顾瑾言还有原主有几分相同,都是从小就失去亲生父母的孩子,她对宋尔的这番话中隐藏的意思格外的敏感。 从小生长的环境,让宋念脾气不得不变成大人口中的“特别好”,但这不代表她没有逆鳞。 而宋尔这句话正正碰到了她的逆鳞,她那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在风来前猛地抬了起来。 “毕竟你也是从小死了妈……” “啪!” 清脆的巴掌声乘着风传了很远,宋尔猝不及防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她脸上的红印直冲她的大脑。 宋尔不敢相信的瞪着宋念,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你敢打我!” “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宋念你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面前人发疯一样的吼叫,宋念握了握刚才打人的手,冷声道:“你既然喊我一声表姐,那我就也可以算是你的长辈,你口无遮拦,目中无人,难道我不应该替你爸爸教训教训你吗?” “我他妈用不着你!”宋尔吼着,气急败坏的就要抬手还宋念那一巴掌。 可她根本就不是宋念的对手。 宋念从小在孤儿院混日子过活,这位手不能提的大小姐挥出去的巴掌对她来说都不用躲闪,站着就轻而易举的抬手挡住了。 “这么小的年纪嘴巴就不干不净的,打你是让你清醒清醒。”宋念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尔,目光里露着几分骇人的压迫感,“顾瑾言的身世再怎么不好也不用你来说嘴,她是我的合法妻子,下一次你再这么说她,我还这么打你。” 巴掌落空,手腕还被人握在了手里,又白白地听人一通数落。 宋尔心中的怒气非但没有发泄出来,反而越积越多,脸上那阵迟迟未消下去的火辣感觉不停的提醒着她对面人给她的羞辱。 “宋念!!” 从小就被家里人宠大的宋尔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她那本就脆弱不堪的自尊心剧烈地颤抖着,眼眶当即就红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喊着宋念的名字,发了疯似的朝她扑去。 喷泉的喷出水在阳光下折射出粼粼的光,如小雨般细碎的降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宋念没反应过来,握着宋尔手腕的手反而成了鸡肋,没有准备的就被宋尔用头狠撞了一下。 青砖地面沾了水,宋念根本没办法阻止她打滑的脚,失重的不详预感瞬间冲到了她的大脑。 宋念听到来自身后喷泉再次喷出的淅沥水声,觉得此刻就算是掉进喷泉池里也值了。 毕竟她怎么的也算是为了维护顾瑾言掉进去的,顾瑾言知道后多少也能有点感动吧…… 实在不行,自己就在她面前掉两滴泪,跟她卖卖可怜吧…… 可是,宋念失算了。 预感中的失重并没有降临,她猝不及防的被扯进了一个微凉而有力怀抱。 心脏在余悸中咚咚不安的敲击着心腔,药草的香气缓缓的落进了宋念的鼻腔。 这种味道清冷又寡淡,藏匿在潮湿空气中不易被察觉,像是从温养过的皮肤中缓慢挥发出来的一样,让人觉得心安。 “扑通!” 这时,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突兀响起,缀满郁金香的裙摆漂浮了在水池之中。 宋念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潮湿的温热突然凑近了她的耳廓。 顾瑾言的声音就这样贴着她的耳朵,沉沉轻声的向她告知道:“她的胳膊已经断了,不会伤到你了。” 8、第八章 喷泉水柱腾空而起,细碎的水滴在阳光下折射着天空的颜色。 宋念觉得自己被顾瑾言声音略过的肌肤全都覆上了一层酥麻,她的心像是从树上坠落失控的苹果,咚一声咚一声的砸在她的心腔。 危险就这样与她擦身而过,那缭乱的长发之后是顾瑾言那张永远平静的脸庞。 落水的声音比方才宋念打的那一巴掌的声音大多了,溅起的水花把屋子里所有人都惊了出来。 先出来的几个人宋念都不认识,看到水池里有条浮在水面的郁金香裙子,还都以为是顾瑾言掉到了水池里,做出一副着急去的样子,步伐却是不紧不慢的冷眼旁观。 直到一个卷头发妇人发现顾瑾言正搂着宋念好好的站在水池边上,这才慌了神。 她定睛一看在喷泉池中挣扎的人,忙大声呼喊道:“小尔!小尔!你们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救上来!” 听到声音跑过来的佣人这才仿佛慢半拍似的跳到了喷泉池里。 春冬交接的水浸透了厚重的衣服,刺骨的要命,薄薄得一层青苔让人在里面走的格外艰难。 终于宋尔还是被人从喷泉池里捞了出来。 浑身湿漉漉的她惨得像是一只落水的母鸡,全身上下的羽毛都耷拉了下来。 “天啊,怎么会这样!妈,你看啊,我们小尔怎么被念念推到水里了!”妇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心疼坏了,她看着完好无损的站在一旁的宋念,语气愤愤。 一旁的男人也语气沉重的附和道:“是啊,念念,二叔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家小尔,从小就跟她不对付,但是你也不至于这样对她吧。” 两人的苛责声连带着宋尔的哀嚎般的哭声传进宋念的耳中,尖锐的勾起她在孤儿院经历的事。 她还记得当时也是这么一群长辈围着自己跟另一个为了栽赃自己而故意掉进水里的小姑娘,什么都没有弄清楚的,就开始责难自己。 宋念不会哭,也没有那个人讨老师院长的喜欢。 她就那样傻傻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姑娘被关爱包围,手足无措的眨着眼睛。到最后都没有人注意到她手背上被那个小姑娘故意掐出来的指甲印,也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宋念,是我。” 不美好的回忆被清冷的声音打断了。 宋念听着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的声音,寒风携着寡淡的药香味落在她身上。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讶异,却也有一份说不上来的安全感。 顾瑾言的眸子很冷,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三位上一世的故人,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 妇人听到顾瑾言这话,登时就急了,指着她大声质问道:“那你还有理了是吧?你一个入赘来的,怎么说这话这么有理啊?” 男人则转头对一旁的宋老太太讲道:“妈,这就是你选来的人,你看看!这是什么样子!回门当天,就闹得咱们家鸡犬不宁的!” “奶奶,我胳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宋尔的哭声变得更大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力携着她的手臂,她就掉进了喷泉池里,这种感觉让她羞愤又懵逼,脆弱的尊严碎了一地。 “啊,小尔你胳膊疼?妈妈看看,是不是断了啊……我可怜的孩子。” “顾瑾言,你凭什么这么弄我们家孩子!是不是他日你还打算这么对我们!” …… 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像是要用唾沫星子把顾瑾言淹死一样。 宋念依旧被顾瑾言护着,这熟悉的话语让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握了起来。 像是在弥补自己小时候的遭遇,宋念从顾瑾言的怀中挣了出来,吼道:“闭嘴吧你们!” “你们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就这样指着顾瑾言的鼻子骂!什么都不搞清楚,就这样用自己的臆想断案。几位,麻烦有病就不要出来了,去挂个精神科看看可以吗!” 停在树枝的麻雀从枯枝上骤起,震得新发出嫩芽的树枝摇摇晃晃,整个宋家老宅的前庭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写着被恫吓住的震惊。 只有顾瑾言的眼睛里露出了混合着诧异的笑。 从来都没有人为她出过头,她也从来都没有被什么护在身后过。 可这一世,仅仅是这一天,她就被宋念护在身后,两次。 顾瑾言看着宋念目光凶狠的瞪着二叔这一家子,目光中酝酿着的那场风暴被她压了下去。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好奇宋念接下来会怎么做。 “奶奶,如果顾瑾言不出来把我拉过来,现在掉进水池里的人就是我。”宋念道。 “是你先打我的!”宋尔不甘,仰头对所有人亮出她脸上的巴掌印。 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了诧异不满的眼神,二叔夫妻更是满脸的心疼愤怒。 宋念依旧面不改色,反问道:“那你敢跟奶奶说,我为什么打你吗?” 宋尔根本就没有想过宋念会这么问她,她下棋也只是下一步看一步,丝毫不考虑对方如何出手自己如何回招的低段位臭棋篓子,面对宋念这个质问,宋尔身上刚刚燃起的嚣张气焰骤然熄灭了:“是,是……” “你不敢。”宋念冷笑一声,“我替你说。” “是你说的,我跟顾瑾言一样,都是有爹生没娘养的贱种。” 这句话出来,前庭比刚才还要安静了。 宋念的父亲是宋老太太的最有出息的大儿子,一家四口在宋念十岁那年出海游玩遭遇了船难,宋念跟宋棠幸存了下来,而大儿子夫妻二人至今尸骨无存,宋家墓园里的也是两人的衣冠冢。 老太太中年丧子,悲痛不已,把大儿子留在世上的两个女儿亲自带到身边抚养。 可以说不止是她,整个宋家现在最忌讳的就是拿宋念宋棠两姐妹的身世做话题。 宋老太太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小尔,这是你说的吗?” “我……我……我也是学的过去表姐话……”宋尔结结巴巴的狡辩道。 二叔也在一旁替宋尔找补道:“是啊,妈,这是念念这么说的,小尔才根据她的认知给胡乱加的,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站在一旁不发声的宋棠面色变得比宋老太太还要难看,沉声反问道:“二叔,小孩子不懂就可以胡乱说是吗?我跟念念一母同胞,是不是在她的认知里,我也是贱种?” 宋棠完美继承了她爸爸的商业头脑,父亲去世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动荡的宋氏。十年过去了,做的比两位叔叔手里的企业还要强盛,甚至有时候二位叔叔还要仰仗她,哪怕是她是小辈,两位叔叔也都不敢对她大呼小喝。 “小棠,二叔不是这个意思。”二叔面色一慌,忙看向宋老太太,“妈,我真的没有啊……” 可是宋老太太没有给她这个二儿子机会,对一旁的宋念伸过了手:“念念。” 宋念知道自己把这句话扯到明面上来,宋老太太心里是生气且不开心的。 她就这样听从着,什么也没说的乖乖走到了她身边:“奶奶。” “伤到哪里没有?”宋老太太温声询问道。 宋念摇摇头,“顾瑾言来的很是时候,我没事儿。” “嗯。”宋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看看宋念,又看看顾瑾言,“我看你今天这样为了瑾言,瑾言又这样为了你,我就安心了。原本奶奶还一直担心,是不是做错了媒人。” 宋念还记得,宋奶奶是全书前期唯一一个知道顾瑾言真实身份的人。 只是奈何宋家纵然在s市有头有脸,但是面对商业巨鳄一般存在的顾家还是如蜉蝣一般渺小。 宋老太太知道顾家小儿子的手段,又怜惜顾瑾言明珠流落在外,便提出让她跟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结婚,就当做给她一个梯子,让她把宋家做大,直到能跟她的那位叔叔抗衡。 宋念看书的时候就感叹过宋老太太对自己这个小孙女的疼爱,为她的未来铺了一条安稳路。 就是这个二世祖的原主不争气,宋老太太怎么暗示都听不懂。最后好了,逃婚成了植物人,一躺到底,落得个毫无尊严的死亡结局。 老人柔软松弛的手覆在宋念的手背掌心,让她第一次感受得来自奶奶的慈爱。 宋念有些不适应,晦涩腼腆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奶奶是为了我。” 难得听到宋念说出这样懂事的话,宋老太太格外的欣慰。 她又拍了拍宋念的手,道:“行了,你们小两口今天也是平白的遭这一遭罪,快进屋里泡个澡暖暖身子也压压惊,外面这么冷,我们念念的手都冰凉冰凉的。” 这还是宋念人生中第一次被人保护,被人袒护。 她有姐姐,有奶奶。 甚至……还有顾瑾言。 宋念毫无形象的赤脚坐在大沙发上,嗅了嗅自己垂在肩头还湿漉漉的头发。 上面的药草味早就被水冲刷干净了,剩下的只有普普通通的洗发水味道。 刚才被宋尔差点推到的事情好像梦里发生的一样。 在未来会让自己躺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竟然在自己最危险的关头冲出来将自己牢牢地搂在了怀里。 宋念的手还拈着沾着水的发丝,眸子笑的弯弯。 她真的很高兴顾瑾言这次能为自己站出来,就好像看到自己这段时间刷锅的成效具体的呈现了出来。 成就感顿时布满了宋念的心底。 求生有望,吾辈还需再接再厉! “吱呀。” 休闲室沉重的隔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顾瑾言端着一碗草莓走了进来。 宋念见状立刻恢复了自己乖巧的坐姿,盘在沙发上的腿放了下来,□□着的脚胡乱找着不知道被自己甩到哪里去的拖鞋。 “既然盘着腿舒服,为什么要放下来?”顾瑾言将手里的玻璃碗放到宋念面前的桌子上,语气温和的讲道。 宋念突然有一种被顾瑾言看穿的感觉,动作顿了一下,将刚才叠在右腿上的左腿换到了下面,故作泰然的讲道:“这只腿麻了,我活动活动不行啊?” 话音落下,顾瑾言又一次一言不发的看着宋念。 不知道是不是大魔王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宋念总觉得顾瑾言那定定的目光像是能顺着她的这双眼睛看到她心里最深处似的,让心虚的人不由得心中瑟瑟。 而不到一秒,顾瑾言便重新收回了她的视线,漫不经心的点头道:“当然可以。” 宋念听着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探过身子拿了一颗草莓塞到了嘴里压惊。 酸甜的草莓汁水迸发在她的舌尖,绵纱的草莓芯带着令人满足的享受。 只是这种享受并没有维持多久,那清冷的嗓音不过几秒便再次从她耳边响起了。 顾瑾言:“宋念。” 宋念咬了一口草莓,愣愣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顾瑾言:“嗯?” “我可以知道你今天这么做的理由吗?”顾瑾言轻声问道,纯黑的眸子微垂着,让人看不透情绪。 “嗯……这也要理由吗?”宋念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有些苦恼的样子。 在她的认知里,帮人澄清一件事实是不需要理由的。 因为她曾经受过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她不想顾瑾言也遭受这番。 只是,像原主这样一个被万千宠爱拥簇着长大的人,肯定是不会有这样的经历的。而这句话,也注定了宋念不能跟顾瑾言说。 红艳艳的草莓安静的堆在宋念捧着的玻璃小碗中,一颗一颗的挨着彼此。 忽的,宋念像是想到了什么,捧着她怀里的一碗草莓,甜甜的回头笑了。 她的声音乖张又当然,清脆的像是春风拂过的风铃:“因为你是我老婆啊。” 9、第九章 圆弧的灯光落在两人视线之内,宋念的笑像是春日里盛放的苍瑾骤然绽放在顾瑾言的眼前。 小小的一束看着让人觉得羸弱,却让顾瑾言感受到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排斥却又忍不住想要凑近弄明白。 带着几分想当然的独|裁回答结束,宋念低头咬了一颗草莓。 她想起刚才顾瑾言及时出现救下自己的事情,顺着她的问题试探的问道:“那你过来救我的理由是什么?” 突然冒出的未命名的情感被骤然打断,顾瑾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理由是什么? 其实在宋念让顾瑾言回屋子里之后,她的确有些意外。 戒备心让她没有办法完全相信面前这个人的好意,但看着那人眼睛里认真,她还是听从的朝屋子里走去了。 只是还不等顾瑾言走到房门前,远远地就听到了宋尔对宋念尖酸刻薄的讽刺。 当然也包括她嘲讽自己的那些。 顾瑾言眉间微微蹙起,鸦羽般的睫毛下藏着阴恻的目光。 她的确让宋尔活得有点久了,上次她让宋尔说这么多的时候还是把她的腿打断之前。 顾瑾言的脑海中正浮现着宋尔临死前的惨状,耳边就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 那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旷的前庭还有微弱的回声。 宋念在她前面提前出手,干脆利落的给了宋尔一巴掌。 顾瑾言就这样注视着宋念的背影,迎着太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满意。 不管是借宋念的手让宋尔没有好果子吃,还是借宋尔的手让宋念吃瘪,都能得到让她不必出力就能坐享其成的结果。 她初来乍到这个家,还是不要把事情这么引人注意的好。 既然有人替她做了,她也不用去凑这份热闹了。 顾瑾言的理智在脑海中做着判断,白色的小皮鞋就踩到了最后一节台阶之上。 银白的门把冰凉的被她握在手里,就在她想要开门进屋的时候,手却顿了一下。 “顾瑾言的身世再怎么不好也不用你来说嘴,她是我的合法妻子,下一次你再这么说她,我还这么打你。” 微风从东南方向吹拂而至,将宋念的声音铿锵有力的送到顾瑾言的耳中。 不知怎么的,顾瑾言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人刚才两次将她挡在身后的背影。 昂贵的小香风外套披在她身上,笔挺有型的料子衬得她肩膀有些单薄。 那白嫩的手腕细细的一只,看着比旁边柳树新抽出来的枝条还要脆弱。 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比任何一个道貌岸然的人还要触动人心? 这也是在做戏吗? 那又是在对着谁做戏? 喷泉骤然喷出的水柱将顾瑾言写满戒备警惕的视线一分为二,而宋念正站在被模糊的那一半。 水珠纷纷扬扬的坠落在地,顾瑾言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定义她这位性情大变的妻子了。 “宋念!!” 宋尔疯了一样的喊着宋念的名字,撕心裂肺的声音惊起了一片停在树枝上的麻雀,瞬间就搅乱着周日里安宁。 顾瑾言被兀的打断了思绪,轻轻拧了下眉。 太吵了。 湛蓝的天空飞过几只被惊起的麻雀,郁金香的裙摆逆着风前进。 宋尔疯狂的报复还没有向宋念实行,就突然被一股外力挟持住了。 顾瑾言从小跟着她那个做杀手的养父学过散打,拿不到台面上的黑招也学过一些。 那削瘦的手轻而易举的就掐住了宋尔的手腕,而后仿佛不使力地在她的后背一推,喷泉池子里的水就因为有人的进入飞溅了出来。 冰冰凉凉的水溅在顾瑾言的手背上,她感受到的却是那个被她拉进怀里来的那名少女后背传来的温热,一点一点的从她四肢百骸入侵,朝她的心脏涌来…… 宋念说完,就看到顾瑾言久久不言。 她整个人依旧看起来温和有礼,只是那漆黑的眸子微垂着,浓密的睫毛将头顶的灯光悉数挡在外面,纯黑的透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冷涩。 宋念以为顾瑾言不想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甚至怀疑自己的这个问题是不是触碰到了她的哪个雷点,硬着头皮喃喃吐槽般的又讲道:“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又不会逼你,干什么不说话。” 说罢,宋念便兀自结束了这个缺少一个答案的话题,将手里的草莓碗往怀里更放了放,然后挑了一颗最红最大的草莓放进了自己嘴里。 忽的,有阴影落在了宋念右半边的肩膀,一截儿纤细白皙的手腕探到了她视线的下方。 圆润漂亮的红色草莓被葱白的手指拿起,淡淡的药草味道混入了酸甜的果香之中。 顾瑾言一言不发的坐到了宋念身边,咬了一口从她碗里拿走的草莓,道:“顺便。” 那声音寡淡清冷,让人听不出情绪。 宋念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顾瑾言,杏圆的眼睛里写着明晃晃的疑惑。 她在说什么? 可顾瑾言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宋念这份疑惑似的,慢条斯理的品尝着她手里的这颗草莓。 那淡粉色的汁水浸染了她的唇,晶莹的给她覆上了一层漂亮的水光感,像是高岭之上绽开的一朵浅粉色的小花。 清冷而孤高,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阴郁的疏离感。 宋念偷偷在心里想着,碗里的草莓就又有一颗被顾瑾言拿走了。 她的目光似是无意的扫过了这个从刚才开始就用一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偷瞧自己的少女,而后又一言不发的收了回去。 刹那间,宋念就明白顾瑾言刚才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她是顺便过来救自己的。 那被掩藏在匆匆结束话题后的紧张就这样化作青烟飘,随着少女的一口吐息散了出来,根本就没有念头去细究“顺便”之外,顾瑾言原本打算做什么。 宋念只知道,自己并没有惹她生气。 心有余庆,眼睛也跟着笑得弯弯。 宋念还记着要维持好原主的人设,硬凹着傲娇跟乖张,对顾瑾言讲道:“哦,那谢谢你的‘顺便’。” 顾瑾言不言,只垂着眸子又拿走了宋念碗里的一颗草莓。 上一世混迹商战,让顾瑾言有着很强的观察力,很多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她都能注意到。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宋念刚才偷偷舒了一口气,也看到了她现在那双在克制笑意的眼睛。 顾瑾言察觉到这个小姑娘好像有一点在乎自己的反应? 也好像有些在刻意掩饰她对自己刚才那个回答的喜悦? 投影仪里突然传来少年竭尽全力般的怒吼,对面的墙壁上正在播放顾瑾言看不懂的动漫。 草莓的甜味正慢慢从它侵略的味蕾中褪去,顾瑾言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思绪,侧目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宋念。 为什么? . 宋尔惹了宋老太太不开心,虽然的确是胳膊断掉了,但没有人知道她是被人弄得,还是自己掉进水池里撞断的,也就没有受到宋老太太半点怜惜,甚至连她的二儿子都跟着没有好脸看。 中午聚餐不愉快,晚上一家五口倒是还算尽兴。 宋老太太可怜坏了宋念,用过晚饭后就要留两个人住下,宋念也知道宋老太太这个年纪,见一面少一面的,也没有扫老太太的兴,点点头应下了。 只是到了晚上该回房休息的时候,宋老太太身边的吴妈过来了:“小姐,您之前的房间这两天在翻新,暂时住不了人,老太太给您准备了另一间房。” 宋念听着吴妈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好,那你带我们过去吧。” 果然,老太太就是老太太。 宋念推开房门就闻到了格外有情调的香薰味道,果香混合着茉莉铃兰,扑面而来的全是温柔。 房间里的灯光刻意被调暗了,暖黄色的光衬得整个屋子都带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暧昧。 吴妈此时脸上的笑意浓郁的像是一朵盛放的花。 她站在门口看着这对新婚不久的小两口,鞠躬道:“我就不打扰了,祝小姐跟顾小姐好梦。” 宋念看着吴妈快步离开的背影,突然后悔为什么自己要一时心软答应奶奶留下来。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手脚僵硬的走进了这间格外不合时宜的房间。 那鲜红的鲜切玫瑰簇簇盛放的插在茶几上的花瓶里,垂在上面的水珠透着娇艳欲滴的感觉。 宋念就这样看着这一大束玫瑰花,缓和气氛般的对顾瑾言讲道:“没想到,这奶奶还这么有意思?” 只是话音落下,宋念就感觉忽有一阵温热靠近。 顾瑾言表情温和的站到了她的身后,那紧抿着的唇揉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啊。” 10、第十章 这房间的气氛实在是太过暧昧,突然靠近感觉比早上在喷泉池边来的还要真实。顾瑾言那清冷的嗓音擦过宋念的耳廓,像是电流通过一般,连带着脖颈都是麻的。 宋念感觉自己的心脏里像是揣进了一只兔子,活蹦乱跳的在原主这具本就脆弱的身体里胡乱的一通撞。 这还是宋念第一次在人际交往中有这样的反应,整个身子莫名其妙的就僵住了。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站到自己身旁的顾瑾言,却不想这个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比自己自在多了。 她就这样兀自从桌上的那一大捧玫瑰花里抽出了开的最漂亮的那支,欣赏似的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午夜静谧而浓黑,红玫瑰与葱白的手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垂下的睫毛浓密细腻如鸦羽一般。 极近的距离让宋念侧目就能看见顾瑾言长发下雪白的肌肤,细腻而冷白,每一寸散发着与手中的鲜红截然相反的清冷。 真不愧是她在看小说时就一直喜欢的反派,哪怕只是侧脸也是无可挑剔的好看。 宋念在心里偷偷感慨着,就注意到一束朝她转过的目光。 顾瑾言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少女偷觑的目光,又好像发现了,瞧着手里的玫瑰,意味不明的问道:“好看吗?” 宋念心惴惴跳动了两下。 她不知道顾瑾言话里究竟有几层意思,但她只当,也只能当顾瑾言是在说手里的玫瑰,回答道:“好看,奶奶给我准备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 说罢,宋念迅速的将自己心虚的目光转移到了房间的其他角落,一边环视着这间将暧昧气温烘托到极致的房间,一边讲道:“我说顾小姐,我觉得相比于玫瑰花好不好看,现在最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我们两个怎么睡吧?” “嗯。”顾瑾言应了一声,视线却没有在那张柔软的床上作停留。 她已经做好了今天在沙发上睡觉的准备,准确的来说,是从刚才一进门,她就已经在为此准备了。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她视线所停留的沙发前出现一名少女。 宋念在环视过房间一圈后,径直坐到了被顾瑾言看好的长沙发上,一副大气的样子道:“看在你今天‘顺便’保护了我的份上,本小姐今晚就暂且委屈一下,你睡床去吧。” 屋子里灯光昏暗,看不出顾瑾言眸子里的复杂。 她知道宋念养尊处优不愿与旁人睡一张床,可是却没有办法理解宋念会为了同自己分开睡,而选择这个对她来说有些逼仄的沙发。 养尊处优无法解释这件事,为了所谓报恩暂且委屈更无法说服顾瑾言。 顾瑾言就这样沉默的注视着宋念将几个小沙发上靠枕全都搜罗到身边,白净的小脸上写着一眼就能看穿的苦恼。 宋老太太不愧是年逾百岁的老人,整个房间里就给这个新婚的小夫妻留了一床被子。 地暖的热气顺着木质地板充斥着整个房间,纵然温暖铺满,入睡的夜里也还是会凉。 宋念抱着自己刚刚搜罗来这一堆靠枕,拼凑组合着打算以此来抵御睡着后的寒冷,突然就觉得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 顾瑾言迟迟都没有回答她的这个方案,这让宋念有些不太踏实。 她就这样一边组合着靠枕,一边对一直都不说话的顾瑾言讲道:“怎么不回答我?不愿……” 只是宋念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前就彻底黑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闷在她的头顶,轻盈却难以挣脱的遮住了她整个人。 宋念被这场突如其来搞得一懵,挣扎着才从这个庞然大物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这是那原本铺在床上的被子。 宋念看着堆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杏圆的眼睛呆愣愣的。 她转过头去寻找顾瑾言,就看见这个正表情平静的站在床边看着自己,嗓音淡淡的讲道:“公平分配。” 宋念很清楚这个房间只有一床被子,脱口而出:“那你呢?” “床单。” 说罢顾瑾言便将床上铺着的床单扯了下来。 那轻薄的布料飘飘然的在空中腾起了几秒,而后就在顾瑾言的手中乖巧的被对折在了一起。 暖黄的灯光铺在这棉麻的柔白上,看上去也有了一些分量,仿佛足够够抵御入睡后的凉意。 也就是这样的熟练,让宋念想起书中写的她在养母家过的并不美好的童年。 不被人善待,被人欺负,同病相怜的童年经历让宋念从当初读到这个名字就产生了许多共情与心酸。 灯光笼罩在顾瑾言的头顶,哪怕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她的背依旧打得笔挺。 月光朦胧的落在她身侧的窗户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虚幻的纱,衬得她遗世独立般的优雅。 宋念觉得顾瑾言本就应该这样闪闪发光,被人羡慕的活着。 而不是像书中那样被这个世界的恶意逼的黑化,潦草自杀。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布料抖动发出的细微声音。 宋念抵在沙发后背上,回想着今天她所经历的一切,想着顾瑾言对她流露出来的“顺便”的善意,嗓音晦涩的喊了一声顾瑾言的名字:“顾瑾言。” 顾瑾言整理床单边缘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向了那个喊自己名字的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那个未来,这三个字在这个人口中永远都是充满了厌恶,这还是顾瑾言第一次听到宋念这样平静的喊自己的名字。 不过宋念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看到顾瑾言看向了自己,模棱两可的对她讲道:“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顾瑾言没听明白,被面前这个小姑娘没头没尾的话搞得有些不解。 “不会再让你遭受过去的那些苦难。”宋念说的笃定,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她既然穿书过来了,就是一个知道全部剧情的局内人。 她完全有能力让顾瑾言避免未来不好的一切,将她从黑化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就好像是在弥补那个世界的自己一样。 只是顾瑾言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垂着眸子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 那葱白的手指缓慢的将床单的最后一道褶皱捋平,才温声道:“可是现在你就盖着我的被子。” 远大的志向就这样被面前的一床被子绊倒了。 宋念被顾瑾言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盈着一丝肉感的小脸鼓鼓的:“我……” 夜渐渐地浓了,窗外可以听到风吹过新枝的声音。 顾瑾言没有去计较宋念这句听起来有些中二的话,兀自上了床,语气平静的提醒道:“不早了,明天不想被吴妈看出来就要早起。” “哦。”宋念有些失落,但也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柔软的被子堆积在这张并不算大的沙发上,很快就攒聚出了温暖。 困意随着温暖一点点爬上了宋念的大脑,困意缭绕中她还在想着刚才被顾瑾言轻而易举就打破的斗志。 可能顾瑾言只把自己这句话当做大小姐一时兴起,或者中二少女犯病了,但宋念不这么认为。 她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零零散散的洒进几缕光,规律的呼吸声缓缓的从安静中响起。 半晌,漆黑中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布料摩擦的声音盖过了少女熟睡的呼吸,顾瑾言微侧着身子看向了那个睡在沙发上的人影。 她就这样曲着腿睡在沙发上,一双白净的脚丫□□裸的从一半都掉到地毯上的被子中露出来,自由散漫的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 就是这样一个人,还大言不惭的跟自己保证以后都不会让自己受什么苦难了。 顾瑾言觉得这句话有些幼稚的好笑。 她早早的就将这辈子所有苦难尝过一遍了,从来都不觉得能有人将自己从深渊中拯救出来,也已经主动选择跟深渊融为一体了。 缭绕的风骤然停了下来,夜色沉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湮灭。 纵然顾瑾言觉得宋念的话好笑,可她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正因为这个幼稚又好笑的发言久久未能入眠。 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后来她回到了顾家,见到了她的爷爷。 顾瑾言沉默的看着这个宋念,想起了那具上一世在这个节点应该躺在医院病房的植物人躯体。 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那个原本在她的世界里不值一提的背景板,正在一点点占据着她的视线。 . 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悄然来到,阳光里都夹杂着春的气息。 一株樱花在温暖的阳光下催生出簇簇花蕾,粉嫩嫩的迎风摇曳,可往来上班的人却并没有为此驻足留念。 n&t珠宝公司总部一早就进入了高级战备状态,他们那位传闻中新总裁今天就要到任了。 所有人都知道新总裁是入赘宋家的,但所有人也都听说了新总裁在国内top1的s大创业大赛中创下的非凡战绩,以及大魔王般的行事作风。 专用电梯的数字开始变化,楼下大厅的前台小姐的消息瞬间上窃窃私语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低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视线却忍不住朝电梯的方向看去。 “叮!” 不知怎么的,今天电梯到达的声音比平常要响亮很多。 高跟鞋敲击瓷砖地板的声音一声声的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的让人忍不住抬头。 只见从电梯里出来六七个人,为首的是现在宋氏集团的当家宋棠跟她的助理,设计部的王经理像狗腿子一样跟站在中间位置的一个女人讲话。 这个女人穿着gs这一季新发的黑色小套裙,立体的剪裁衬得她整个人格外的高挑优越。 那漆黑的长发就这样随意的披散在背后,杏圆的眼睛画着上挑的眼线,浓密的睫毛微垂着,没有看身旁这个谄媚的男人一眼,远远地就给人一种骄纵跋扈的感觉。 【这谁啊?】摸鱼群里有人问道。 【小宋总。】前台小姐回答道。 办公区的同事们看到这条消息纷纷互相交递了一个眼神,全然了然。 果然就跟传闻中一样,是个不好惹的二世祖。 【她今天怎么来了?】 又是一个疑问,只是这次没有人回答了。 其实今天宋念这个挂名董事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宋棠跟她说这个公司毕竟也是挂着她名字,今天怎也得来公司刷个脸,而且还送了她一个四分之一比例的珍藏手办,宋念就不得不来了。 而且宋念也不是故意这样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就是这个王经理好烦人。 她只要搭理他一下,这个人就像是拧满了发条一样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她真的很纳闷,为什么这个人不去烦顾瑾言。 而宋念目光朝顾瑾言的方向一看,就了然了。 他不敢。 躲在工位偷觑的员工们也有同感。 雾蓝色的缎面西装垂在顾瑾言的身上,轻盈的料子不仅没有将她笔挺的身形弱化,反而衬得她更加干练。 那漆黑的眸子微垂着,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可温和的雾蓝色却始终没能柔和她眼睛里的清冷与压迫感,即使有宋棠跟她站在同一画面,也不输半分。 如果说小宋总是嚣张跋扈的混世恶龙,那么她身边的这位就是能压制恶龙的大魔王,深藏不露,让人连直视都做不太到。 正逢春季度新品筹备前期,为了更快的接手n&t,顾瑾言便提议来一次汇报会议。 各个部门的经理总监收到消息立刻收拾项目资料来到了会议室,大总裁坐在一旁,还有小宋总旁观,这阵仗前所未有的大,也是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设计三部在设计部主打轻奢大众,是最先上台的。 顾瑾言看着面前正在分析这次设计定位的刘总监,眼前浮现出上一世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样子。 顾瑾言看着屏幕上精致而高雅的郁金香设计稿点了下头,表示认可。 她正想对这位刘总监说什么,就听到一侧传来了一声仿佛十分不满的“啧”。 王经理看着屏幕上的设计部的郁金香主题,对刘总监摇了摇头:“小刘,你们组虽然是大众,但是这一系列未免也太过俗气了。今年我记得光是郁金香元素就不止一家在做,顾总,我不知道咱们n&s是不是您来了以后就要改定位了了,您是要带领着我们n&s没入俗流了吗?” 说罢,王经理就看向了顾瑾言。 隐隐约约的宋念还看到他给自己递来的那个充满肯定的眼神。 宋念刚刚打开的笔帽,“咔”的一声就重新合上了。 淦,这又是原主留给她的好大一口锅。 11、第十一章 王经理的意图格外的明显,位列两侧的人也都是公司的管理层,纷纷在心里揣测他这是不是受了谁的授意了,要当众给顾瑾言难堪。 而要是说让顾瑾言难堪谁会最得意,也就只有传闻不满这桩婚事,今天又突然到场的小宋总。 所有人都知道大宋总最偏心的就是她的这个妹妹,于是更没有人敢站出来替顾瑾言打圆场。 偌大的会议室就这样安静了下来,顾瑾言久久没有回答王经理的这场问诘。 她就这样微斜着身子轻靠在一旁的座椅扶手上,垂下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好像对什么感到很有兴趣的情绪。 刚刚王经理传给宋念的眼神,全都被她看在了眼中。 宋念坐在价值不菲的椅子上,第一次体会到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宋家的小姐,而是应该是一条壮硕的苦瓜。 ——不仅苦,还要用来刷锅。 手里的笔被她握了握,忖度着宋念开口了:“可是我觉得郁金香主题就很好啊。” “的确进入春季,各种花就是珠宝首饰的一大主题,追逐流量也没有什么错,毕竟三部的定位就是轻奢大众。保持n&t的一贯水准,跟选择郁金香不冲突。” “而且如果说担心郁金香太过泛滥的话,倒是也不必杞人忧天。不要说郁金香,就是做樱花做的最好的sakura’s不也是老牌子转型吗?最后效果不用我说,也是肉眼可见。” 宋念认真的分析着,每一个点都分析的很有说服力。 她都有点快要忘了,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她可是一名刚从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市场部转正的社畜。 “所以我并不认为只是这样一个选题,就会让n&t没入俗流。只要能做得精致,有自己品牌的特点,也就不怕主题泛滥了。” “难道以后提到郁金香,就会想到我们n&s这一季的新品,不好吗?” 话音落下,会议室的安静的气氛又换了一种。 大家看着这个紧挨着主位左侧的少女,纷纷觉得这个传闻中的二世祖还是有点见地的。 甚至于一直板着脸的宋棠都在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既惊喜又欣慰的笑意。 顾瑾言就这样坐在一旁听着,方才瞳子里写着的玩味变成了认真。 阳光从几扇窗户中洋洋洒洒的泼洒进来,笼罩着宋念的半边脸。 笔挺着的背跟吊儿郎当瘫在沙发上的那个少女截然不同,那曾经在顾瑾言脑海中只会写着憎恶粗陋的眸子如今倒映着光亮,漂亮的让人有几分不想挪开眼睛。 顾瑾言就这样沉默的看了宋念有一会儿,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视线挪回了屏幕。 她看着那在屏幕中盛放着的大片郁金香,分了几分视线给王经理,道:“所以为什么要害怕自己会变得同质化,泯然众人,是因为对n&t不自信吗?王经理。” 只是被看了一眼,王经理的脸色就变得比墙灰还要难看了。 他没想到在半个月前曾经给过自己隐约授意的宋念会突然变了脸,自慌张的看着顾瑾言,找补道:“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的,顾总。” “我就是提出这么一个担心,就是担心……”王经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理由。 宋念对这个人的印象从一开始就不好,也没有心情在一旁听这个差点给自己扣锅的人的狡辩,若有所思的回道:“嗯……那如果我也担心你这样的审美眼光会给我们公司带来利益损失,可不可以先把你也开除一下?” 王经理一整颗心登时就吊了起来,忙起身想要求情:“小宋总,我也是……” 可是他的话又一次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顾瑾言微侧着身子看着这个上一世没少给自己使绊子的男人,道:“既然王经理对珠宝设计有着格外独特的见地,还是留下来吧。我倒是很期待,未来王经理能为n&t带来怎样的惊喜与效益。” 顾瑾言的声音平静而清冷,让人揣测不出她的想法。 王经理就这样同顾瑾言那双抬起的眸子对视着,窗外的天空明媚而和煦,他却有一种被吞进深渊的错觉。 王经理觉得那未知的未来现在像是一片沉重的阴霾,笼罩在他的头顶,可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生涩的滚了滚自己的喉咙,点着头,声音梗塞的对顾瑾言道谢道:“谢谢顾总。” 有了开头拿王经理杀鸡儆猴,会议后面进行的就顺利多了。 宋念也不知道原主之前究竟打算在这场会议让顾瑾言吃怎样的苦头,但现在看来,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这场会议应该是可以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只是宋念还不知道,公司的摸鱼群里在这时飘出了一句话:【不愧是大魔王跟她驯服的恶龙。】 她的这次躲锅之举,在旁人看来却是这妻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的在公司里立威信。 只是大家的重点也不在立威信,而是这两人之间的默契。 不知道是哪个胆子大的,偷拍了会议现场的照片发了出去。 那照片拍的迅速,根本没有构图,抓不住重点般的拍进去了很多人,但阳光好像就偏爱照片左侧的那两个人,将最明媚的光线全都落在了她们两人的身上。 黑色同雾蓝色列在一起,一个纨绔不羁,一个身姿笔挺。 明明看起来是两个有点水火不容的风格,却一样的在脸上标着生人勿近的字样,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两人既般配又养眼。 【还有比恶人组更好嗑的cp吗?】 摸鱼群的成员纷纷表示:【没有。】 . 大会终于是开完了,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公司大势cp的宋念彻底放飞自我的靠在了椅背上。 她觉得自己坐得浑身都要僵硬了,回忆着原世界里的公司老人坐一天后会进行的腰部活动,缓慢的在座位上活动了起来,却注意到宋棠跟顾瑾言身子笔挺的坐在位置上。 这两个人面容仪态依旧如旧,正低声交换着关于今天会议的意见。 不愧是公司大佬级别的人物,身子骨就是比其他人强。 宋念在心里偷偷感慨,漫不经心的目光意外的对上了坐在对面一个女人。 她好像在那里等待自己的这束目光同她相遇很久了,柔和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 也就是这一刹那,宋念有一种逛街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店铺门口招待服务生的感觉。 果不其然,这个女人在看到宋念跟她对视的下一秒,就起身走了过来。 那白色的高腰长裙衬得她高挑纤细,却不知为何还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宋念这个臭名昭著的坏脾气二世祖,主动坐到宋念身边,神神秘秘的对她讲道:“我刚才给你抽了一张牌,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什么?”宋念问道。 只不过她的“什么”不是问抽到了什么,而是一种疑惑。 疑惑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还有就是原主认不认识她? 可女人好像没有察觉到宋念的这个迷茫的反应,只当她这是在询问自己抽到了什么,利落的从手机壳里拿出了一张塔罗牌,展示到宋念的面前:“灵魂异位。” 那画着这两个相对而立的天使的卡牌刚出现在宋念的面前,她就下意识的怔住了。 旁的人可能觉得这张牌只不过是塔罗牌中普普通通的一张,可真的是灵魂异位的宋念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我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牌,念念要不要从我这里抽一张?”女人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其他的牌,微笑着邀请道。 这个人的笑跟顾瑾言的那种看不透的温和不同,而是真正的温柔。 那眼角眉梢中流露出的善意柔化了的宋念对她的防备感,让她不由得有些倾向于信任于她,配合着抽了一张牌出来。 于是两张牌就这样被并列放在了女人面前,那修剪圆润的指甲轻轻地划过卡牌上画面。 只是几秒后,女人原本平整眉间微微皱了起来,眉眼间露出一副好像有些苦恼的样子:“嗯……虽然刚才我替你抽到了是灵魂异位,但是配合着这你抽到的这张牌,就组成了未来即将步入正轨的意思……可是因为这是一张异位牌,就表示正轨中又会有新的动荡,未来会变得无法揣摩……” 宋念被绕的有点晕,不由得问道:“很复杂?” 女人思考着点了一下头:“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不知怎么的,没有得到答案,宋念反而松了一口气。 其实说不清楚是最好的,毕竟她的灵魂是真的不属于这具身体,而已经被她更改的书中未来也的的确确会进入新的动荡。 要是真的因为这么一次塔罗牌被识破了,那这运气也真的是太差了。 宋念还在这边偷偷想着,女人的声音就又一次从她耳边响起:“哎,你觉得你们家顾瑾言怎么样?” 宋念觉得这个人思维有够跳脱的,也大概推断出这个人跟原主的关系还算可以,便选了个中规中矩的好人卡,评价道:“她人还不错。” 女人听到明显对宋念的这个答案不满意,从手机壳里又拿出了另一张卡牌,诱惑道:“你跟我再说说,我就告诉你我刚才给她抽了一张什么牌。” 虽然塔罗牌并没有看出宋念的真实身份,但那个有点准的“灵魂异位”,还是让她有点心动。 毕竟她是真的有点好奇关于顾瑾言的牌,万一这牌能给她提供一些未来刷锅的便捷方法呢? 而且只是评价一下顾瑾言这个人,自己又不会她说什么坏话,她本人也坐那么远,肯定也不会听到了,就算听到了也是无伤大雅,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稍微思考了一下,宋念就小声而隐秘的开口了:“顾瑾言这个人吧……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却给人一种疏离感,让人一开始不太敢靠近。” 说到这里,宋念就停了一下。 灯光落在她那杏圆的眼睛里,掉出许多狡黠。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笑的弯弯的,接着上一句又形容道:“但是架不住她长得好看,特别漂亮,比我能想象出的任何样子都要好看。” 话音落下,宋念就看到女人笑了。 她笑的有些含蓄,眼神却格外的放肆。 宋念疑惑的看着她,突然感觉后脖颈微微发凉。 一回头就对上了顾瑾言朝这边看来的视线。 12、第十二章 白日里的阳光有点灼眼,毫无顾忌的铺满了整间大会议室。 宋念看着顾瑾言看向自己的视线,眼睛里含着的那些狡黠,瞬间夹着尾巴消失了踪影。 原主这颗脆弱的心脏猛地一停滞,紧接着就像是拧满了弦的小鼓,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顾瑾言的脸上依旧如平日里那样温和,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融化了她方才在会议室里的压迫感。 许是两人这些日有着不少相处的时间,宋念看着顾瑾言唇角那一丝微微的笑意,就知道她肯定听到了自己刚才说的那话。 悄咪咪的夸人好看,还被正主听到了。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从外面接电话回来的宋棠打破这份尴尬的平静。 她看着坐在宋念对面的女人,带着几分嗔意的问道:“姜莱,你又在这里跟念念开什么玩笑呢?” “我哪有。”姜莱微微蹙眉,仿佛有些委屈,“我就是给你们家念念抽了一张牌而已。而且我也给你抽了,你最近水逆,干什么可千万要小心。” 宋棠闻言语气平静的“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宋念听着两人的对话,先是对“姜莱”这个名字感到有趣,然后就对宋棠的回应有些意外。 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她这个看起来严肃不苟的姐姐居然就这样平静的相信并接受了? 宋念觉得可能不是原主跟姜莱关系好,而是宋棠跟姜莱关系好,自己被爱屋及乌了。 宋棠这边跟姜莱说了几句,便又将注意力放在她这个许久未见的妹妹,对宋念主动邀请道:“念念今天晚上要来姐姐家吃饭吗?” 可这个问题还没有递到宋念的手里,姜莱就在一旁温温的笑着调侃了起来:“阿棠,你没有跟念念待够,人家念念都要跟你待够了。她跟顾总今天第一天上班,就不能让我们给她俩准备一个欢迎会啊?” 说着姜莱就转身看向了宋念,提议道:“我叫上我们部门的几个小孩,咱们大家一起吃个玩唱个歌,虽然是叫他们小孩,但都是出类拔萃的珠宝设计师。念念我记得你也是学珠宝设计的,跟他们交流交流,说不还能给你的毕设带来什么灵感。” 宋念听到姜莱这句话,顿时两眼放光。 她还记得她前两天看到原主选的这个专业时,那两眼一抓瞎的感受。 她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虽然动过学艺术的心,可最终还是败在了金钱之下,选择了市场经济学,对听起来就觉得很费钱的珠宝设计根本是一窍不通。 姜莱的这个提议正好给宋念打开了一扇窗户,虽然聚会不一定能立刻解决她的问题,但是能交到一个可以给她提供帮助的朋友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好啊。”宋念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欣然点头。 宋棠向来不会扫宋念的兴,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道:“那我就不去了,免得他们束手束脚的,你们玩的不尽兴。” “好好跟几位前辈交流学习,今天的费用算在我这里。”宋棠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黑卡递到了宋念手里。 宋念看着这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得东西,眼睛看得都有点直。 她就这样将完全没有铜臭的金钱握在手里,认真又乖巧的点头道:“我会的,姐姐。” “顾总呢?赏脸跟我们一起?”姜莱问道。 “不了。”顾瑾言婉拒了,“公司的事情我还没有完全熟悉,晚上要加一会儿班。” “这样啊……”姜莱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强求,“那就只能等到下次顾总有空了。” 顾瑾言闻言,对姜莱抱歉的微微颔首。 而后便起身,朝三人所在的门口方向走去。 宋念正站在最左边的位置,听到顾瑾言的婉拒,垂着眼睛盘算待会该怎么向那些设计师大佬们求教。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就这样哒一下哒一下的向宋念靠近着,没有注意的,顾瑾言的影子便落在她的头顶:“祝你们玩的开心。” 顾瑾言的声音依旧温和,礼貌的对宋念笑着。 宋念听着刚想要回答顾瑾言“当然了”,耳边就又落下了一句悄悄话般的耳语:“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顾瑾言离得宋念很近,唇瓣同耳垂的距离不过几毫米。 那纯黑的长发垂在两人脸侧,从宋棠跟姜莱的角度看过去有些亲昵。 电流一样的音节悉数落进了宋念的耳中,从耳廓一直发麻到脖颈。 宋念感觉她的心腔也因此莫名的变得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下一下的骚挠着柔软的心腔内壁,触不到又看不清。 宋念就这样抬头朝顾瑾言看过去,却看到这个人的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像是春日里在蔷薇架中悠然绽放的小花,温和的过分漂亮。 仿佛状况闪回一样,宋念同刚才那次一样,可以断定顾瑾言是故意的。 可她却也是再一次拿她没有办法。 这件事的确是她答应她的。 为的就是外面维持妻妻和睦。 宋念就这样带着点被人故意挑逗后的愠色回着顾瑾言。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书中描写的那个还应该在小白花时期顾瑾言,也并非完全纯白。 . 聚会并没有宋念想象中的轻松,整个饭局宋念都在应付跟自己搭话的人,这让她有种突然回到原世界,自己还是那个需要替组长喝酒的小职员的感觉。 宋念承认姜莱手下的这些设计师大佬们真的很厉害,他们每一个人的作品都让她羡艳不已。 只不过很多专业用语她都听不太懂,仿佛有壁一样,每一个字她都是认识的,可连起来讲,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饭局吃的有点食不知味,转战道ktv好像就没有那么令宋念不适应了。 大佬们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全都是姜莱手下的普通员工,能说会道,也会活跃气氛。 宋念被几个会来事儿的姜莱手下捧着,拿着酒杯,边喝边唱的跟大家唱了好几首歌。 包厢里灯球的光流光闪烁,宋念随着乐声挥舞着手臂,隐约感觉自己酒意有点上头。 忽的,宋念身形一滞。 她猛地想起在来之前顾瑾言给自己的提醒,偷偷摸摸的看了眼不远处正在跟人pk的姜莱,悄默声的挪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沉默的靠着沙发醒酒。 绝对不能让顾瑾言发现自己喝的都有点醉了。 姜莱在这时找到了跟她对唱的人,沙锤与手摇铃的声音又一次充满了这个房间。 宋念就这样看着热热闹闹的包厢,方才在酒席上笑僵了的嘴终于发自内心的扬起了弧度。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的自在,觉得酒意上头就可以躲到一旁安静,不用担心会被组长之类的人叫起来应酬,也不用担心自己有没有忘记注意哪里,出了差错。 安静了有一小会儿,宋念就看到一个长相软糯的小姑娘拿着酒杯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却又有些局促:“宋念,不对,小宋总,很高兴今天见到您。” 这个小姑娘的声音小小的,听起来还有些紧张。 宋念并不认识这个小姑娘,依稀记得刚才在饭局好像见过她。只是她一直一言不发的,没什么存在感。 宋念有些疑惑她大着胆子坐过来的举动,问道:“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闻言立刻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小宋总平时不经常来学校,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程星星,跟你是同班同学,还是同一个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 程星星的这两句话,让宋念陷在沙发里的身子顿时坐直了起来。 听了一晚上的天书,可算是让她等到一个能给她带来点有用消息的人了。 宋念想起自己刚才茫然的眼神,忙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自圆其说的解释道:“抱歉啊,我的确是很少去学校,是有点不记得你了,你现在是在n&t实习吗?” 程星星点点头,“嗯,下个月考核过了,就可以留下了。” “那你很厉害了。”宋念很是惊喜。 n&t怎么说也是国内排的上号的珠宝公司。 她做过社畜,明白毕业就能在这样的大公司留下,是怎样的能力出众。 宋念看着程星星,突然有一种自己挖到宝的感觉。 她拿过桌子上的空酒杯,一边倒酒,一边道:“你以后叫我宋念就行,别小宋总小宋总的了,咱俩都是同学兼同一导师的战友,就不要这么生分了。” 程星星没想到自己刚才鼓足勇气的举动会给她带来这样的惊喜,脸上都是笑容。 她是真的很开心宋念跟她说的这话,恭恭敬敬的拿着她的酒杯,敬道:“好,那我敬你一杯吧,小……宋念。” 宋念点点头,“好。”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宋念忘记了跟顾瑾言的约定,仰头吻在玻璃杯上,浅粉的唇被酒精浮上一层漂亮的晶莹。 . 黑夜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座城市的繁华霓虹尽收其中。 高耸的n&t大楼依旧灯火通明,顶楼的办公室里断断续续的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 秘书处的人已经下班,只有那扇关着的总裁办公室后还有人在工作。 顾瑾言坐在办公桌前,刚刚处理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个文件。 她轻揉着眉心看向了一旁巨大的落地窗,那依旧如昼般的灯光就好像上一世那样,直到她死前都没有改变多少。 顾瑾言就这样坐在这张代表着绝对权利的椅子上,凝视着这漫长而繁华的夜。 那低垂着的眼眸被鸦羽般睫毛的挡住了所有光亮,像是在酝酿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庞大风暴。 可就在这时,顾瑾言的脑海中突然闯入了一个少女的身影,骤然打断了她脑海中酝酿的风暴。 就同上一次在宋家老宅,这一次在楼下的那间大会议室一样。 偌大的办公室变得安静异常,顾瑾言微微蹙起眉头,对自己莫名其妙想起的这个人感到不悦。 以及不解。 “但是她这个人长得真的是好看的没话说……” 夜让玻璃窗框住的世界变得安静,少女的声音小声而清晰的飘进了顾瑾言的脑海中,那偷偷摸摸怕自己发现的背影被记忆里的光打得格外清晰。 顾瑾言还记得宋念顺着姜莱的笑眼回头看向自己的样子,没有过去的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那杏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被人发现了她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就只是夸人被发现了而已,怎么就能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惊慌失措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欺负两下。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将办公室的安静破坏。 顾瑾言低头看了一眼,那垂下的眸子未察觉的弯了一下。 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只被她吓到的兔子,宋念。 13、第十三章 纯黑的迈巴赫披着夜色停在了灯光陆离的ktv门口,过分明亮的大灯让招牌黯然失色。 顾瑾言面无表情的从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还紧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高跟鞋敲击着大理石台阶,冷涩的声音在嘈杂的乐声中格外明显。 早就等在这里的服务员滚了滚喉咙,顶着顾瑾言那骇人的压迫感带着他们朝二楼的高档私人包厢走去。 吵嚷的走廊莫名的有一种针落可闻的感觉,沉沉的气氛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不到五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其实也不用服务员带领,出电梯左转就可以看到不远处一间包厢门口站着两名穿着跟顾瑾言身后保镖一样制服的彪形壮汉,跟门神似的,让人看见就想绕道而行。 顾瑾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个人,眼角露出一丝戏谑。 知道听姐姐的话把保镖带在身边,却知道不听自己的话,不仅喝醉了酒,还要麻烦姜莱打电话让自己来接她。 一行人来到包厢前,服务员毕恭毕敬的替顾瑾言推开了那扇写着278的房门。 聚会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安静的包厢里放着一首轻音乐,滚动的灯球也变成了缓慢的金色流光。 而喝醉了的宋念就坐在沙发的中间位置,软塌塌的靠在一个顾瑾言根本不认识的女人的肩膀。 不知怎么的,顾瑾言觉得眼前这幅画面让她看着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的猎物被别人掳了去,想到她会沾染上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就让她觉得不悦。 程星星察觉到门被人打开了,忙朝门口看去。发现是顾瑾言亲自来了后吓了一大跳,忙道:“顾总,阿念喝的有点醉了。” 顾瑾言的眸子冷冷的:“我知道。” 方才见到顾瑾言的畏惧,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变得更重了。 程星星觉得自己手指尖都在冒寒气,小心翼翼的将宋念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末班车要没有了,顾总,我先走了。” 说罢,程星星就从沙发上起身对顾瑾言微微鞠躬,拿着自己的小包,快步朝门口走去。 可就在她要推门离开的时候,宋念猛地喊了她一声:“星星!” 程星星很想走,可是她礼貌的腿还是很不听话停下了:“阿,阿念,还有什么事吗?” 宋念晕晕乎乎的指着站在外面的保镖道:“让外头那俩大块头送你回去,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也曾经切身体会过大晚上一个人回宿舍的心惊胆战。 在面对一个跟自己当时差不多处境的人,就算是喝的有点醉了,潜意识里也还是不放心的。 程星星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万声小宋总是个大好人,但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对顾瑾言的畏惧。 她对宋念匆忙点点头,说了一声“好”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又合上,依旧是两个人的空间变得安静更甚。 宋念没有察觉到顾瑾言眸间明显的温度降低,只看着她走到了自己身边,笑呵呵的迎接道:“你来了。” 顾瑾言看着少女脸上微微泛着的红晕,眸色微凉,甚至还有愠色:“你今天是怎么答应我的?” 宋念心里顿时有些紧张,晕乎乎的解释道:“我……我只是跟人聊的有点投机了。” 顾瑾言听着宋念的这个解释,温温的勾起了一抹笑:“所以连阿念都叫上了。” 宋念喝得有点醉,没察觉到顾瑾言话里有话,认真的点头回答道:“对啊,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顾瑾言闻言,一言不发的在宋念的面前站定。 那颀长的影子笼住了宋念的半个身子,漆黑的眸子里没有被染上唇角的笑意,阴恻而晦涩。 朋友…… 是指刚才那个看到自己就兔子一样跑了的小姑娘吗? 顾瑾言可不记得宋念上辈子朋友,可现在自己也就跟她分开几小时,她身边就多了一个朋友。 还是看着有些碍眼的那种。 包厢里的音乐换了一首更加安静的,宋念看着顾瑾言比平时还要冷的脸,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一点来自顾瑾言身上的不悦。 周围浮动的酒精气味让宋念不得不想到自己刚才跟程星星一杯又一杯的酒,心虚的她就这样看着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顾瑾言,讨好似的把话筒横到她面前,邀请道:“唱歌吗?” “不了。”顾瑾言对唱歌不感兴趣,直截拒绝了宋念,“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不行。”宋念却不依。 喝醉了酒的她有点不讲理的霸道,也不担心自己这个举动会不会惹的顾瑾言更为不悦,一把就把她扣到了身边,单手拿过手机,一边点歌,一边道:“最后一首。” “别人给我庆祝了今天上班快乐,我也给你庆祝。” 宋念说的霸道,好像在担心顾瑾言不肯听完她的话就要走似的。 这时的包厢里已经是杯盏残羹,但依旧能从中看出当时庆祝的欢乐气氛。 顾瑾言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宋念,看着少女对自己流露出来的急切与期待,眸色缓慢地变化着。 在顾瑾言的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比今天入职要值得庆祝,比如报仇雪恨,比如重生复活。 但顾瑾言从来都没有庆祝过。 她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她也不理解,为什么人们要聚在一起参与庆祝一个人的成功。 真的很吵。 只是当灯球的流光缓慢的略过少女的脸庞,杏圆的眼睛里被洒满了漂亮的星星。 顾瑾言看着这双眼睛,垂下的手缓缓抬起,接过了那只被握到潮湿的话筒。 她还挺喜欢星星的。 不太想让星星消失。 包厢里想起了类似爵士乐的前奏,欢快有节奏的鼓点一下一下的透过房间的音响敲击着。 宋念握着话筒,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意识,她看着屏幕上跳跃到尽头的点点,跟着音乐开口了:“负けない事,投げ出さない事,逃げ出さない事,信じ抜く事……” 一句唱完,宋念就转头看向了顾瑾言,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示意她接下一句。 伴奏因为没有人接唱而变得有些单调,顾瑾言看着宋念不肯挪开的视线,还是拿起看手里的话筒,看着字幕唱道:“駄目になりそうな时,それが一番大事。” 顾瑾言的日文发音比宋念的要准确很多,清冷的嗓音在欢快的乐声中有一种很独特的磁性。 宋念觉得自己的耳朵得到了很好的满足,开心拿起一旁的沙锤,一边给顾瑾言捧场的晃着,一边跟她一起唱着。 包厢里灯球的缓慢流光变成了五彩斑斓的旋转光,沙锤脆脆的声音跟鼓点很好的融为一体。 顾瑾言跟着屏幕唱着这首听上去就有些年岁的歌,余光里都是喝醉了酒的宋念活泼的动作。 明明看上去瘦弱不堪,却又像是有用不完的力量。 小脑袋就这样跟着音乐晃来晃去,沉重的沙锤也不知疲惫的晃着,尤其是轮到自己的地方,沙锤的声音就会格外的响亮。 不知怎么的,顾瑾言感觉她好像有点被宋念这种欢脱到有点过分的氛围带动了,一直以来紧绷着的情绪也放松了很多。 她目光看似平静的注视着坐在身边的这名少女,突然觉得“庆祝”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不好接受了。 “oh——” 一段拉长音的曲调结束,这首顾瑾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歌也唱到了最后。 宋念像是一直发条终于走完的小兔子,在将自己的力气撑到最后被用完后,就再也握不住那沉甸甸的沙锤了。 沙锤从她的手中坠落,砸在地上发出不算好听的声音。 紧绷着的求生欲还在提醒着宋念,刚才自己喝醉酒的事情让顾瑾言有些不悦。可醉意也让宋念现在的大脑算不上多么的清醒,直接导致她对自己想要说的话失去了判断,丝毫没觉得这些话有点不符合原主的人设。 宋念就这样看着顾瑾言,认真的给她解释道:“顾瑾言,我其实有听你的话的,我知道我不能夜不归宿,也不能去跟人家鬼混,所以我才让姜莱姐给你打电话的。” “而且其实……其实……”说到这里宋念的表情就有些委屈:“其实我真的没有喝很多酒,就是我没想到这种高档货怎么能这么烈,我才喝了几杯就成这样了。顾瑾言,我现在知道了,我发誓,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了。” 顾瑾言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念这一通醉醺醺的酒鬼发言,看向她的眸子变得晦涩不清。 喝醉了酒的人会不会演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喝醉了就的人会暴露最真实的本性。 而现在这人的本性,可一点儿也不像上一世那个到死都不知道悔改的宋家二世祖。 “啊!” 忽的,一声惊叹打断了顾瑾言的思绪。 宋念乍起,指着屏幕兴奋的讲道:“顾瑾言你看,我们唱了86分哎!优秀呢!” “顾瑾言,你有没有开心一点点?” 问着,宋念就猫一样的攀上了顾瑾言的胳膊,讨赏似的讲道:“顾瑾言,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我在你心里的分数会往下掉,哪怕是零点一分也不行。” 少女的眼神真挚如宝石一般,骤然亮起的灯照亮了她那整张小脸。 顾瑾言就这样听着自己的名字被她一声又一声的喊出来,无比真的感受到了自己此刻心脏的跳动。 14、第十四章 屏幕里的评分合计页面重复循环着有些吵嚷的庆祝声,顾瑾言就这样看着曲腿半跪在沙发上的宋念,眼中那一开始对这人的警惕与厌恶正随着心脏的跳动声变得混沌模糊。 她的这份警惕与厌恶应该是对着那个此刻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植物人。 而不是现在面前这个眸光微颤着看向自己的少女。 顾瑾言久久没有回答宋念,酒意上头的宋念也逐渐撑不下去了。 她就这样摇摇晃晃的握着顾瑾言的手臂,脑袋一沉就要栽倒在她身上。 可只是一瞬间,那要仰面栽下去的小脸就被遏制住了。 顾瑾言不是很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下意识的就伸手托住了宋念的脸。 少女喝的断片了,就这样别别扭扭的在顾瑾言的手中继续睡着。 只是有一座小山在她的眉间蹙起,好像这个突然被遏制住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犹豫了一下,顾瑾言还是把宋念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屏幕上的庆祝音乐依旧不知疲惫的响着,将这房间里的安静破坏的一干二净。 顾瑾言厌恶吵闹,抬手想要把屏幕关掉,就看到评分跟歌名在屏幕上跳动来跳动去。 86分。 顾瑾言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膝上熟睡的少女,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她在看到这个分数后,脸上写满的兴奋。 勉勉强强混上的优秀,就能让她刚才高兴成这个样子? 还是说…… 顾瑾言想着视线放到了跟分数并列的在一起的日文歌名。 ktv的程序明显不能适配日文,与其他q版汉字明显不相配的字体显得格外突兀。 顾瑾言养父母对她虽然不是很好,但养父在对她的培养上一点也不吝啬,各种语言还算精通。 倒也不真的希望她好,而是明白,如果顾瑾言连大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未来回到了顾家,也不会给他们争取来什么好处。 所以顾瑾言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那一行日文,只一眼就知道了这首歌的名字——《最重要的大事》,一首老的都快要被遗忘的老歌。 为什么要特意选这么一首老歌来给自己庆祝? 还是说这就是她想要通过这首歌来表达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大事…… 顾瑾言想着,平整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还是她前后两世第一次遇上想不通的事情。 吵人的电视屏幕被关上了,整个包厢里就剩下了宋念轻缓有序的呼吸声。 沉思不得,顾瑾言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熟睡的少女,大腿处传来隐隐的酸麻。 她的确让宋念枕的有点久了。 顾瑾言看了眼门口的磨砂玻璃上倒映着的保镖的背影,安静的包厢里传来了一声带着点无奈的平静吐息。 “开门。” 半晌,顾瑾言的声音在包厢的门口响起。 新换的两位门神大哥有些疑惑,但还是紧赶着给顾瑾言打开了门。 就看到顾瑾言的怀里多了一个人。 宋念正安稳的睡着,那纤长的腿就这样垂在他们老板的手臂上。 顿了一下,较稳重的那位保镖保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礼貌的喊了一声:“顾总。” 顾瑾言依旧是往日里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抱着睡在怀里的宋念,嗓音淡淡的道:“走吧。” 两位保镖微微颔首,见顾瑾言没有要把宋念交给他们的意思,同往日一样沉默的跟在后面。 只是再宽大的墨镜也掩饰不了他们此刻的诧异。 这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老板平日里那般的生人勿进,孤高自持,背地里却是一个妻奴。 . 零点的夜浓黑的仿佛天神弄翻了墨汁,寂寥的星星孤单单的挂在天上。 一道明晃晃的灯光将漆黑的前院照亮,车子平稳的驶入了宋念的别墅。 这一路车子都开的稳,宋念的睡眠一点都没有被打扰到。 顾瑾言看着宋念丝毫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晃了晃她的肩膀,道:“醒醒,到家了。” 烈酒的醉意不是那么容易散掉的,宋念睡得懵懵懂懂的,感觉到有人推自己,不仅没有睁眼,反而不满的皱了下眉头,小声哼哼着表达着自己的抗议:“嗯……干什么……” 明明对方是一个醉鬼,顾瑾言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捏了捏宋念的小脸,道:“到家了。” 少女的小脸比顾瑾言印象里的要软很多,盈着一丝肉感的小脸一掐就能凸起一小座山丘。 她的脸颊上微微的浮着一层浅粉与酡红,被精心将养着的肌肤细腻的像只浸了酒的桃子。 明明过去自己也曾经这样掐住过她的脸,却从没有现在这样让人觉得舒服有趣。 脸颊被揉捏的微微痛感让宋念皱起了眉头。 酒意蒸腾,弥漫了她整个大脑,就算是瑟瑟的兔子也变得霸道了起来。 顾瑾言的手还在□□这宋念的小脸,下一秒就被人抵在了后座靠背上。 昏黄的小灯光勉强的将车子照亮,两道纤细的身影叠在了车窗玻璃上。 宋念不知道哪里来的敏捷跟力气,连顾瑾言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压在了座位上。 “你不就是仗着你是顾瑾言吗!”宋念就这样微眯着眼睛瞧着面前刚才一直在欺负自己的人,酒意氤氲的眸子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霸道的不像样子,“你要不是顾瑾言,你看我现在会不会收拾你!” 尽管宋念的话里带这些生气的感觉,可是她们两个人实在是挨得太近了。 近到她的每一缕吐息都能毫无保留的落在顾瑾言的脸边脖颈,那柔顺的长发轻缓的垂在顾瑾言的肩头,只有这妻妻二人的车厢莫名的变得有些狭窄拥挤。 愠怒就这样被酒精曲解挥发成了撩人的暧昧。 顾瑾言依旧是不喜欢跟人有太近距离的接触,只是本该写着厌恶的眸子此刻却平静的要命。 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将自己控制的少女,任凭她满是酒气的吐息凌乱的落在她的脸上,故意问道:“顾瑾言不能收拾吗?” “不能。”宋念摇头,坚决而笃定的讲道:“我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 少女的掌心沁了一层热汗,扣在顾瑾言的手背上也给她染了一手的灼热。 顾瑾言的眸色微微变化着,意味不明的问道:“为什么?” 宋念的确是醉了,但是她的大脑还是有一层保护机制的。 像是这样会暴露自己身份,让自己提前领盒饭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随意说出口的。 夜风拂过一侧灌木丛新发出的嫩芽,发出舒适的沙沙声。 宋念的手臂撑在椅背上,缓缓的从顾瑾言的眼线中坐直。 宋念就这样注视着顾瑾言,那杏圆的眼睛在暖黄的灯下微微弯曲,脸上一副在看想要引诱自己说出秘密的人的狡黠样子,骄傲的笑道:“我才不告诉你呢!” 而后,她把手指放到自己唇边,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心而又认真的讲道:“嘘——这是秘密,说出去就不灵了。” 顾瑾言看着宋念这副醉醺醺还要守着秘密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平静的眸子也不再做遮掩的悄悄地漏出了一丝情绪。 秘密。 她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还会成为一个人的秘密。 樊姨一直在等宋念回家,看见灯光就忙站在门口等了。 她看着顾瑾言扶着摇摇晃晃的宋念从车上走下来,忙小跑着去接人。 只是一靠近,浓重的酒精味就让樊姨蹙起了眉头,一路忍不住的念叨:“小姐这是又喝酒了吗?唉,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子弱,还要这样糟蹋自己,要是让老太太看到,又要心疼的不得了了。” 说到这里,樊姨便看向了顾瑾言,带着几分恳求商量的口气,道:“顾小姐,小姐其实还是很听你的话的,能不能拜托您下一次看着点小姐。她的身子真的是不能再折腾了,她小时候掉过海,小小年纪就一身的病,现在胃也不好,这不是能长久的啊。” 顾瑾言在一旁听着,沉默的扶着宋念迈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 这个人的身子的确是轻,两个人都不费力的就能带着她上楼。到了后期,她甚至可以一只手就把她整个人控制在床上。 想到这里,顾瑾言轻轻的“嗯”了一声,应道:“不有下次了,樊姨。” 很快,两个人就架着宋念上了二楼。 两扇卧室的门相对而立,只隔着一条不算宽的走廊。 顾瑾言将宋念送到了她的房间门口,便主动放开了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休息。 只是不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少女娇憨的呼唤:“顾瑾言。” 顾瑾言蓦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头看向了这声音的主人。 宋念正醉醺醺的闪着她那双宝石般的眸子,认真又执拗的问着在ktv顾瑾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还生我的气吗?” 真的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的重要,竟让她从那个时候记到了现在。 顾瑾言觉得有些发笑,只是眸色却变得晦涩了些。 她平静的看着这个被樊姨撑着勉强站稳的少女,轻声回道:“不了。” 是个很好的答案。 宋念的大脑这样告诉她,松开了扣在门框上的手。 走廊重新恢复了安静,顾瑾言也转身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前。 原木的门把不算温也不凉,硬邦邦的握着,远没有刚才在车子里握过的少女的手柔软。 顾瑾言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来的莫名其妙的,就听到自己的背后又传来一声醉鬼少女的呼唤。 “对了,顾瑾言。” 宋念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歪斜着身子的靠在了就要关上的房门上。 顾瑾言不知道宋念又要问她什么奇怪的问题,眼眸平静的看着她。 只是,没有什么奇怪的问题。 宋念看到顾瑾言朝自己这边转过身来了,醉醺醺又格外礼貌的讲道:“晚安,顾瑾言。” 宋念笑着,幼稚又可爱。 那杏圆的眼睛依旧弯弯的,同杏仁一般。 走廊的光洒在上面,可口般的好看。 顾瑾言的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 躁动过的夜重新恢复了安静,漆黑的网捕捉着进入梦乡的人的美梦。 只是被祝福过晚安的人,却并没有很好的入睡。 顾瑾言披着浴袍从雾气氤氲的浴室出来,□□的脚毫无顾忌的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整洁的床,径直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她的电脑。 明亮的电脑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的显眼,键盘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只见那骨骼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巧的飞舞,搜索引擎上就出现了一行字:【为什么一个人会特别在意另一个人?】 15、第十五章 夜浓黑而安静,独立的小别墅在寂寥的夜空下亮着一盏浅橘色的灯。 电脑屏幕的光将顾瑾言的脸照亮,漆黑的眸子像是在研究一个很有挑战性的项目一样,专注而仔细的看着屏幕。 搜索引擎给出了顾瑾言很多个回答,或长或短,但都离不开四个字。 ——因为喜欢。 移动着的鼠标停在了最后一个页面上,屏幕前的人目光沉沉的闭了闭眼睛。 而宋念刚才靠在门上的那张笑颜就这样没有预兆的浮现在了顾瑾言的脑海。 回忆总会将不重要的背景物剥离,只剩下画面的主角。 明明此刻是夜里凌晨,漆黑的天空泛着冷涩,可宋念的笑,却像是一颗小太阳,骤然点亮了顾瑾言的整个视线,明媚的有些晃眼。 她祝自己晚安。 醉醺醺的神志不清了,却还想着让自己睡一个好觉。 没有操作的电脑屏幕暗了下去,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顾瑾言就这样闭着眼睛,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刚才曾被宋念扣住的手背,微凉的指尖仿佛还能触到少女掌心的温热潮湿。 因为重生,顾瑾言清楚这一世任何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处事风格,未来结局。 唯独不知道这个现在没有躺在医院病床上宋念。 她像个跳出故事原本轨迹的不听话的娃娃,肆意的破坏着原本对顾瑾言来说极其简单的事情,却又小心翼翼、自认为不着痕迹的维护着对顾瑾言来说并不重要的一切。 比如遣散了上一世此刻应该欺辱自己的佣人。 比如将自己推进喷泉池的罪魁祸首。 比如回怼当众给自己难堪的王经理。 她为什么要为自己做这一切? 还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证,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自己。 两次。 难道真的是…… “喜欢”二字被骤然蹙起的眉头打断。月光从乌云后跳出,在昏暗的房间里画出斜斜的一道影子。 顾瑾言一直都认为酒精是最能暴露一个人的真实本性的,可宋念昨晚暴露出来的本性,却是剥去伪装乖张骄纵的外皮后,对自己的喜欢。 ……为什么。 她不能理解。 这种感情陌生又太过炽热,让向来游刃有余的顾瑾言,第一次产生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 翌日,天气晴好。 安静的走廊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顾瑾言手腕上搭着一件黑色小西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收拾的利落整洁,黑亮的长发柔顺的垂在她的后背,精细的妆容不见一点倦怠疲惫。 在厨房准备早餐的樊姨看到顾瑾言从楼上下来,明显有些诧异。 顾瑾言平静的将这个表情看在眼里,嗓音淡淡的询问道:“早餐还没有准备好?” “顾小姐稍等几分钟。”樊姨忙道,“昨天看顾小姐凌晨才睡下,就以为您今天也不会起很早。” 顾瑾言的生物钟让她无论当天晚上睡得有多晚,都会在早上七点准时醒来。 上一世各种苛待她都能每日如此,昨晚只是熬了一个夜,当然也不会晚起。 顾瑾言听着樊姨慌张的解释,微微对她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道:“没关系。” 樊姨手脚利落,很快就给顾瑾言端上了早餐。 她看了眼餐桌对面看到的的位置,又道:“小姐昨晚很晚才睡,早餐就不跟顾小姐一起用了。” 顾瑾言点头,鬼使神差的多问了一句:“她昨晚几点睡的。” “三四点了吧。”樊姨回忆道,“我给小姐拿了醒酒的药,她一直不肯吃,但是我一说这是顾小姐您吩咐的,她不吃您会生气,小姐就很乖的吃下去了。” 说到这里,樊姨带着几分疲惫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欣慰有感慨的讲道:“我还没有见过我们家小姐这么在乎过哪个人呢,果然这结婚有老婆了,就不一样了。” 话音落下,餐厅又重新回归了安静。 顾瑾言不言,目光晦涩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结婚第一天被宋念夸过的草莓糖霜起司。 樊姨的话简洁,却每一句都在提醒着顾瑾言昨晚她查到的那个答案。 顾瑾言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被一只看起来怯懦的兔子扰乱了心智。 今天上班的保镖比昨日要严肃,一路上他们都察觉到了来自自家老板身上的低气压。 顾瑾言踩着六七厘米的高跟鞋从车上下来,写字楼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跟她打招呼。 凌厉的鞋跟敲击着地板,忙碌的办公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般的安静。 秘书处的秘书手脚利落的替顾瑾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宋棠已经坐在了会客区沙发上。 她是来找顾瑾言谈月前参加拍卖买下来送给宋念做结婚礼物的宝石小岛。 几份文件在桌几上摊开,工作的事情很好的将顾瑾言有点复杂的心绪压了下去。 宝石岛的矿产开发本就是顾瑾言上一世接手的第一个公司项目,重新再做一次,她也算是得心应手,几个方案拿到宋棠面前都得到了她的认可。 日光微斜着落进宽敞的办公室,宝石岛的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 宋棠跟顾瑾言敲定了开发方案,卸下了肩颈的力量,放松的靠在了沙发背上,面对顾瑾言的身份仿佛也从大宋总变成了她妻子的姐姐。 “我在拍卖前就派人去这个小岛考察过一次,地方的确不错,东面是个旅游度假的好地点,宋氏地产也已经将那里规划开发的差不多了。”宋棠介绍道。 “瑾言,我知道你跟念念结婚还没多久就让你过来接手公司,是有些不近人情,你跟念念也没有度蜜月。不如就趁这次考察的机会,你带着她去岛上玩一玩。到时候我也会跟着去,不会让你肩头的担子太多太重。” 顾瑾言知道,宋棠这套贴心的说辞不过是在有意的削弱她目前在公司的权力,监视考察自己。 毕竟目前来说她还是一个外人,初来乍到的,在宋棠心里的信任度暂时不够。没有这个借口,宋棠还会选择别的机会,跟自己一同上岛。 不过这些都不打紧,能去就可以。 信任这种东西,是最容易通过一些手段获得的了。 上一世就是如此。 顾瑾言没有拒绝,温和的笑着,欣然应允:“好,我回去会跟她说的。” 宋棠满意的点了下头,跟顾瑾言的距离又拉的近了些,又道:“我听阿莱说了,昨天念念喝醉了,闹着非要打电话让你来接?” 顾瑾言点头,“对。” “这孩子是有些任性,但是她这样也是因为喜欢你。”宋棠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对宋念的熟悉,跟顾瑾言解释道。 昨晚无数次从不同页面跳出来的字从旁人口中说出来,真切的让顾瑾言有一瞬的凝滞。 她微微侧头看向了宋棠,重复道:“喜欢?” 宋棠对顾瑾言的这个反应有些不满,抿了下唇,意味深长的讲道:“瑾言,你这是当局者迷。” “我知道你们是奉奶奶的命令结婚的,虽然前面的确念念表现的不是那么的喜欢你,但感情不也是随着相处的日子而慢慢产生的吗?” “我看得出来,现在念念她是喜欢你,在意你的。” “你说谁能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又是在婚礼上大张旗鼓的请医生,又是在回门宴上跟人大打出手的,就连喝醉了酒都还念念不忘的惦记着?” 一连四句话,每一句都无比清晰的落在顾瑾言的耳中,解释一般的跟她分析描述着宋念对她的喜欢。 ……原来是这样的吗? 顾瑾言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眉间微微蹙起一道沟河。 她不由自主的将宋棠最后一句话在脑海中反复回放了无数遍,像是证据一样一个一个的印证着昨晚从搜索引擎里跳出来的那个答案。 顾瑾言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可对待情感却依旧是陌生的,不熟悉的。 她看得出来这个宋念的强做乖张,色厉内荏,也听得懂她对自己说的那些听着蛮横,却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话。 只是重生的警惕与厌恶让她自动忽略了这些,用最坏的揣测去想她这位突然性情大变的妻子。 直到后来戒备逐渐消散,她也没有真的去思考过宋念所做的这些事情连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 顾瑾言觉得如果她是这个宋念,一定会选择独善其身,完全没有必要掺和进自己的这些事情,跟自己挂上钩。 昨□□仄的车厢重现在顾瑾言的脑海,少女的那双眸子即使灯光照亮也依旧璀璨如宝石。 她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她要保护自己,而顾瑾言现在想,她真的做到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 不止两次。 许是形单影只惯了,有人靠近过来也觉得温暖。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顾瑾言因为宋念而产生那种她上一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了。 掌心暖暖的,连带着习惯了寒冷的心腔仿佛也被少女的这份灼热感染。 宋棠看着顾瑾言眼眸中透出的沉思,语气郑重的对她讲道:“瑾言,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有句话也得嘱咐你。” “念念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了,她又这么喜欢你,我就绝对不允许你辜负她,明白吗?” 被少女掌心焐热过的手背隐隐的泛着温暖,顾瑾言面对宋棠点这样带有一点威胁性质的话,目光平静的了下头,温声道:“明白了。” 原来她是真的喜欢自己。 16、第十六章 午后的阳光透过纯白的窗帘,和煦的落进小别墅二楼的房间。 春意总是充满了盎然的生机,可是宋念却躺在床上,如同一只晒干了的咸鱼。 她的酒的确醒了。 但醉酒后发生的事情却没有随着酒精蒸发,断断续续,却又不曾停止的在她脑海中循环公开处刑。 为什么要让她留着喝醉了酒的记忆? 为什么她昨天晚上对顾瑾言说的那些话怎么就这么的像是在告白?! 宋念一脸的生无可恋,在她那张大床上滚过来滚过去。 可懊恼跟尴尬就像这张莫名其妙的裹到她身上的床单,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可是个直女啊!比窗外这颗香樟树还要直的直女啊!!!! 怎么就能说出“你不就是仗着你是顾瑾言”这样听起来无奈又宠溺的土味情话? 救命…… 宋念瘫在床上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脑海中不觉浮现出了昨晚顾瑾言的样子。 她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寡淡冷清,甚至连平日里那种温温和和的笑意都没有了。 是不是被自己耍酒疯似的言行给搞的不悦了。 宋念还记得,自己当时为了将功补过,在包厢里给顾瑾言庆祝她的入职第一天来着,甚至后来还硬拉着她跟自己合唱了一首歌。 她这样一个冷漠孤高的人,就这样被自己强行拉着融入一首欢乐积极的歌,怎么想都有些强人所难了。 对自己不悦也是肯定的吧。 更不要说后面在车里,自己还强硬的把她按在了靠背上警告她。 宋念烦躁的从禁锢着她的床单中挣脱出来,扭脸就注意到了自己掉在枕头上的头发。 她感觉这一根根的头发就好像是她在顾瑾言心中的印象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昨晚从自己的头上掉下来,却又无能为力。 一缕残魂幽幽的从宋念的口中吐出,大手一扬,就把刚刚扯下来的床单又给自己重新盖上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未来盖在自己脸上的白布单能跟这床一样好。 宋念很抓狂,也很想逃避。 床头柜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钻脑壳的震动。 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宋念看着这个号码跳动了很久,觉得不像是什么骚扰推销电话,这才接了起来:“喂,您好。” “宋念。”电话那边是一个有点低沉的男声。 宋念心里莫名的一揪。 她不认得这个声音,但这个声音的主人却认识自己。 不过宋念想着既然原主没有备注,自己便有理由说不认识,礼貌的询问道:“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男人似乎对宋念的这个问题有些不悦,顿了一秒,反问道:“你的毕业选题选好了吗?” 宋念听到这句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切切实实的表演了一波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个人不会就是程星星口中的那个自己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吧! 察觉到对面好像有什么讶异的动作,男人依旧面不改色的继续通知道:“下午两点半北教1,402开组会,希望你能准时到。” 宋念闻言立刻乖巧的搂住了堆在自己身上的床单,回道:“好的老师,我一定准时到。” 什么叫做祸不单行,宋念今天总算是明白了。 挂掉老师的电话后,她才发现现在已经两点五分了,距离两点开会只剩下了半个小时不到。 也不知道原主的学校具体在哪个地方,宋念匆忙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了。 银灰色的宾利飞驰在午后静谧的马路上,风一般的刮动着两旁行道树的叶子,嫩枝簌簌发抖。 高跟鞋匆匆的敲击着瓷砖地面,格外清脆的回荡在人迹罕至的教学楼四楼走廊。 安静的办公室前区长桌上已经坐下了几名学生,一位看起来有些严厉的老师微蹙着眉头看着手腕上的表。 分针缓缓的在表盘上挪动了一下,时间从两点二十五分变成了两点二十六。 这位老师看着他今天让人准备的刚刚好的椅子,唯一空着的那种有些突兀。 “报,报告!” 一声带着粗喘的声音随着被推开的门猛地传来。 宋念卡在生死线上,到了开组会的地方。 她真的是恨。 为什么所有学校的电梯都只是给老师用的,而作为每天频繁出入教学楼的学生却只能爬楼梯。 站在一旁的老师看到宋念的到来很是惊讶,“来了?” 宋念点点头。 她现在连在心里回击一句“这不废话吗”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师看着宋念这副羸弱的喘口气都在激烈起伏的身子,心生怜悯,也不计较她这从开学开始的失踪,忙道:“行了,来了就找个位置坐吧。” 宋念闻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抬头寻自己的位置,就看到远远地程星星对自己招了下手,示意自己过来坐她身边的这个空位置。 等到宋念落座,老师便拉椅子坐在了主位上,对他的学生们宣布道:“行,既然人都来齐了,咱们就提前开始吧。每个人上台来讲一下自己的进度,我会根据你们的设计提一下意见,然后大家在听的时候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交流一下说不定能有更好的灵感。” 宋念对这个流程很是熟悉,毕竟她在她的世界也刚毕业一年,做毕设的那段日子还历历在目。 有的人糊弄消极对待,摆了个开题报告在屏幕上,设计理念也是含糊不清,宋念远远地就能看到这位老师脸上的不满。 而程星星,就是那个每一届毕设会让老师眼前一亮的优秀学生。 她的开题报告早就通过了,珠宝设计的稿子看上去也是完成度极高,就连那位在电话那头就让宋念发怵的老师都在夸她,脸上更是露出了对刚才一连上台的几个人都不曾露出的笑意。 宋念远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程星星的设计稿,眼睛里除了欣慰还浮上了许多恍然。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昨天会对程星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熟悉感了。 在小说后期,女主的公司有那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为报男女主的知遇之恩,在男女主弥补顾瑾言毁掉顾家而产生的巨大漏洞时,将她最珍贵的毕业设计卖了出去,解了燃眉之急。 而这颗新星,就叫程星星。 一个被宋念当时吐槽了很多次的草率名字。 小说里描述那颗珠宝王冠镶嵌着一颗难得一见的宝石,并由八颗橄榄造型的钻石众星捧月的将它环绕着,造型典雅而不是大气,是难得一见的优秀设计。 宋念曾经脑补过很多次这个王冠的样子,现在看来真的是见识短浅了。 也只有这样的一个设计,才能在最后成为男女主能够力挽狂澜的后盾。 宋念突然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她还记得程星星说只要她下个月考核过了,就能留在n&t。但是按照后面的剧情,程星星大概率是留不下的。 那么既然自己已经知道程星星未来会成为享誉国际的珠宝设计大师,那就不如把她留在n&t,把她留在顾瑾言的身边,为她之后回顾家建桥铺路。 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男女主,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阻止了顾瑾言黑化,也就不会出现顾家所有产业被顾瑾言玉石俱焚的结局。 这不就是从根源上解决了未来会产生的那个大漏洞吗? 顾瑾言,你就等着以后谢谢我吧。 宋念得意地想着,满眼笑意的看着走回来的程星星,像是在给顾瑾言招贤纳士一样,热情的对她讲道:“真的是太好看了,星星,你的珠宝设计的好出彩。我们n&t能有你真是幸运,顾总有你也真的是幸运!你以后就留在n&t,可不能走喽。” 程星星被宋念这一通夸,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讲道:“阿念你过赞了。n&t众星云集的,顾总怎么可能看得到我。” “怎么不可能。”宋念眼神笃定,“星星,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享誉国际的珠宝设计大师的!n&t如果不要你绝对是她的损失的。你要相信我!大胆的去做就行了!” 其实在听到这句话之前,程星星对自己其实是有些不自信的。 她家不像宋念家一样殷实富裕,珠宝设计又极其需要眼界视野,进入n&t后她更觉得自己好像这辈子都比不上这些大师。 可宋念的这个肯定来的太及时,像是一阵强心剂打进了程星星有些气馁的身体,让她对自己的理想更加坚定了:“那我借你吉言,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珠宝设计大师!” “当然!”宋念点点头,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 只是她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宋念这边还想跟程星星说些什么,就感觉头顶落下一阵阴影。 她的毕设指导老师就这样背着手站在她身边,脸上的笑不如顾瑾言的温和,却更加恐怖:“既然宋念同学对别人的设计看得这么准,自己的毕业设计准备的怎样了?” 宋念尴尬,“我……” 老师:“选题选好了吗?” 对珠宝设计一头雾水的宋念艰难的摇了摇头,“……还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老师敛了脸上的笑意,严肃的对宋念讲道:“宋念同学,现在已经二月中旬,五月份就要答辩,月底之前请务必把你的选题报给我,否则后果自负。” 宋念有一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去年那种被毕业设计的恐惧笼罩的感觉又一次降临。 但为了能够顺利毕业拿到毕业证,宋念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我知道了老师,我一定尽快。” 后来老师又叮嘱了大家一些毕业设计的注意事项,就散了会。 程星星看着明显没有一开始精神的宋念,小心翼翼的安慰道:“阿念你也不要气馁,选题还是很好选的,说不定哪天灵感到了,一切就行云流水了,有整个n&t给你做后盾呢,更何况你还有顾总跟大宋总。” 宋念听到顾瑾言的代称,更抑郁了:“这天得是哪天啊?” 她现在不仅在顾瑾言那边性命岌岌可危,从零开始的毕设更是快要要了她的命。 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做两次毕设。 “反正不是你这样苦恼的一天。”程星星看着宋念的苦瓜脸,无情的吐槽道。 而后她就像寻常大学生一样挽住了宋念的胳膊,调动气氛的对她讲道:“我听说学校附近开了一家网红蛋糕店,里面的东西听说特别好吃,咱们去尝尝吧?不是都说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吗?” 宋念脑回路跳跃,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看着程星星:“星星,的确是没有人能抵抗甜食的诱惑吧?!” 程星星点头:“当然了!一块不够,就两块!” “对。那咱们走吧。”宋念说着,便忙不迭的拉着程星星下了楼。 宋念想,既然毕业设计的困难现状无法改变,那就不如去贿赂补偿一下昨天被自己烦扰了一晚上的顾瑾言,能挽回一点自己在她心里的好感度也是好的。 . 夕阳明艳艳的烧红了大半的天空,n&t迎来了下班的时间。 顾瑾言今天没有加班,刚下楼就看到有一辆车子横停在公司门口。 这车子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肆意妄为的行为让顾瑾言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她的那位新婚妻子。 只是,即使这个人喜欢再自己,亲自来接自己下班,也是有些夸张了。 顾瑾言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划掉,哂笑着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只是就当她要径直掠过这辆车子去等司机开过的车子时,这辆二世祖的车门就缓缓的打开了。 那个曾经从顾瑾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人赫然出现在车厢后排,满脸笑容的讲道:“下班啦。” 顾瑾言有些愕然,“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午毕设老师开组会,正好顺路过来了。”宋念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二世祖的随意对顾瑾言讲道。 而后,她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侧身从一旁拿过了被她小心翼翼护了一路的蛋糕,献宝似的对顾瑾言讲道:“我记得你喜欢葡萄,呶,爆浆葡萄蛋糕。这可是我们学校的网红爆款,我排了好久的队呢,脚都站疼了。” 说罢,宋念便故作做作的将自己为了赶去开组会而慌乱套上高跟鞋的脚伸了出去。 鞋面上银色的碎钻顺着夕阳下折射出并不舒适的光,那被养护得过分娇嫩的脚被鞋子压出了一圈明显的红,瞧着就有些可怜。 17、第十七章 适逢n&t的下班高峰,停在公司大楼门口的车显得格外张扬,不时就有视线落在两人之间,窃窃私语的感叹着魔王跟她的小恶龙感情有多好。 顾瑾言就这样站在宋念的对面,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人对她们关系的小声感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宋念就这样真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做作的给自己展示着她被累人的高跟鞋勒出红印的脚背。 明明从她嘴里出来的是带着些骄纵跋扈的埋怨,可听着让人却莫名觉得怜惜又隐隐有些感动。 顾瑾言不言,宋念提着的心就迟迟不敢放下。 她将自己展示出去的脚默默地收了回来,硬着头皮继续讲道:“我知道我昨天晚上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这些甜品都是给你买的,算是补偿。” 宋念怕顾瑾言拒绝,又如数家珍的补充道:“都是葡萄味的,毛巾卷,奶油泡芙,芝士乳酪,雪媚娘……” 这一点,宋念可以打包票绝对不会出错。 毕竟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她就对顾瑾言的这个癖好印象深刻。 只是宋念不知道的是,顾瑾言之所以喜欢吃葡萄,是因为葡萄甜中带酸。 她喜欢的是这种并不从一而终的甜,而不是葡萄,更不是由葡萄做成的甜品。 因为顾瑾言听着宋念的介绍,并没有表现出对葡萄甜品们的多大的动容。 她就这样低垂的视线,目光始终停在少女垂在一侧的被高跟鞋折磨的脚上。 这个人的身后就跟着两个保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排那么久的队。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顾瑾言看着被宋念小心翼翼捧在怀里的葡萄小蛋糕,漂亮的粉色蝴蝶结在春风中微微浮动,却比不上少女细心捧护它的手。 顾瑾言没有想到,喜欢一个人竟然真的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那原本冷漠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是打了一弯被吞了回去,变成了一句:“谢谢。” 宋念看着顾瑾言嘴角又重新对自己勾起的那抹带着温和的笑意,一直提着的那颗心落了下去,笑眼弯弯的回道:“不客气,你能开心就最好了。甜品是最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了,我当然要买给你。” 另一侧的车门自动打开,顾瑾言坐进去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被察觉的顿了一下。 葡萄的酸甜气味弥漫在车厢里,浓厚的芝士味道让顾瑾言的舌尖微微有点咸涩。 她看着少女脸上因为自己的回答而变得更加浓烈的笑意,心脏顿顿的跳了两下。 顾瑾言感觉自己好像体会到了一种上一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她正在被人珍视且认真友善的对待着。 而这种感觉,让她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该为此欣喜还是选择回避。 纵然她清楚这个世界未来的每一处变化与发展,对这种感觉她还是有些无措。 顾瑾言目光晦涩的看着邻座的少女,夕阳落在她脸上倒映出一片纯良干净。 这让顾瑾言在心里产生了一种负罪感,好像自己未来要对宋家做什么,都是在利用践踏她对自己的这片心意。 这些年来,顾瑾言孤身一人的活着,杀伐果断。 她不擅长索取,更不喜欢亏欠别人,尤其是在这种方面的事情。 车子在顾瑾言坐定后便启动了,窗外的行道树不断向后退着,染着夕阳的嫩绿别有一番意境。 宋念漫不经心的瞧着外面的春景,脑袋里全是她没有一点思绪的毕设。 而这时,顾瑾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今天我跟宋总聊了你名下的那个宝石小岛开发的事情,预计下周去实地考察。” 宋念顿时吃了一惊。 卧槽,我居然有一座宝石岛。 这就是有钱人吗? 仿佛有一颗蘑菇蛋被投到被毕设阴霾所布满的天空,砰地一声瞬间把所有的乌云都炸开了,太阳将天空照的碧蓝如洗,宋念的世界顿时一片明朗光明。 要是能挖出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她就算设计的再不入流,也能凭借这块石头它本身的价值勉强过关的吧。 “……小岛的东面已经被宋总开发成了旅游度假村,宋总的意思是带上你,我们没有蜜月,这次实地考察就当做我们的蜜月了。” 顾瑾言说到这里变转头看向了宋念,平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试探意味,问道:“要跟我去吗?” 宋念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嗯。” 她能不能毕业可就全靠这座岛了。 宋念在原世界行动力就很强,她格外认真的看着顾瑾言,询问道:“我们去那里要不要准备些什么?防蚊虫的东西肯定要的吧?还有一些急救用品……” “不行,我去网上查查攻略。”没头苍蝇似的说了一通,宋念觉得不太行,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边搜索着,一边讲道,“你说要是去实地考察是不是得做好防护,宝石开采的矿区环境我听说可不是那么好……” 安静的车厢就这样响着少女盘算的声音,这声音少了些平日里的骄纵,细心的好像是一位为自己即将远行的妻子仔细收拾东西的妻子。 顾瑾言沉默不语的看着宋念。 少女纯黑的眸子折射着窗外的夕阳,明亮亮的好像装满了欢喜。 她就这么向往这次蜜月? 而且喜悦之余还没有忘记自己要跟她姐姐去宝石矿区考察的事情,甚至还兴冲冲仿佛也跟要去? “不会再让你遭受过去的那些苦难。” 那晚曾经让顾瑾言久久未能入眠的中二发言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上一世她所考察过的宝石岛矿区环境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矿区算不上多么平坦的石子路同邻座少女瘦弱的身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好像一只兔子被丢到了巨石怪物的面前。 就这样,还想着保护自己? 还是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让她乖乖的呆在房间里好了。 顾瑾言这么想着,像是解决了什么重要的大事,轻靠在后座靠背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有温凉的风从一侧传来,垂在脸侧的碎发骚挠的宋念的下颚。 她有些不满的抬手去别这缕头发,却抬头转脸就注意到了顾瑾言朝自己这边看来的视线。 那漆黑的眸子像是幽寂昏暗的深渊,透不过光,也窥不见半分情绪。 只是对上一眼,就让人后脖颈发凉。 宋念顿时察觉到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向往这次蜜月了,这些事情好像应该是交给樊姨的。 为了不露馅,她故意昂起了下巴,故作娇蛮的对顾瑾言讲道:“看什么看,我只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而已。” 顾瑾言闻言,并没有将自己一直落在少女身上的视线收回。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给她冰冷的眸子镀上了一层温和,道:“那我尽量。” 这句话听着认真,实际上却亦如顾瑾言平日风格的不正经,让宋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才好。 车子依旧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窗外的河道将高楼林立的城市撕开了一个口子。 夕阳在天边燃烧着,将宋念的整个视线都染上了橘红色,而顾瑾言就坐在这场灿烂的中央。 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温温的笑意,让整个画面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只是她的眸子依旧透着清冷,纵然温柔,却又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人觉得即真实又虚幻。 有点好看。 宋念承认自己的确被这一瞬间的顾瑾言蛊到了。 ——她以前在手机上刷到漂亮姐姐的视频时又不是没有被蛊到过。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知为何的竟然产生了一丝慌张感。 心口被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砸的凌乱,那握着手机的手莫名的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宋念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坐姿不是那么的舒适,刚想着把翘起来的脚放下来换个姿势,这只脚便传来了一阵被摩擦到的疼痛。 “嘶——” 宋念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脱下鞋子抬脚一看,脚后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只鞋磨破了。 那薄薄一层皮肤发白的被卷在一块儿,下面透着血的殷红,后知后觉的到现在才开始发疼。 宋念眉头紧皱。 她真的很后悔今天出门选了这么一双鞋。 “给。” 清冷的嗓音从宋念左耳传来。 她就这样姿势笨拙的抬起了头,就看到顾瑾言像是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创可贴。 “谢谢。”宋念心里很是感动。 她在心中暗暗感叹葡萄甜品攻略的正确性,伸手接过了顾瑾言递来的创可贴。 创可贴的大小正正好好将这块小伤口保护住,原主这具细皮嫩肉的身体却还在隐隐作痛。 宋念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今天第几次嫌弃这个壳子了,想忍却还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干啥啥不行,喊疼第一名。 正当宋念在心里疯狂嫌弃原主的时候,一个带着点重量的东西突然落在了她的头顶。 宋念心中疑惑,拿下来一看,却发现是自己给顾瑾言买的那一堆甜品里的葡萄大福。 宋念忙转头看向顾瑾言。 却见她表情平静,眼尾好像还带着些不一样的温和。 想着自己的甜品贿赂计划,宋念推诿道:“不行,这是买给你的,我不能吃。” 顾瑾言却不然,靠在座椅后背上,淡淡的讲道:“所以我有权利把它给别人。” “而且,不是你说的吃甜食能让人忘记烦恼吗?” 顾瑾言微垂着眼睫,拿宋念刚才的话反问着她,便缓缓抬起了手。 她的动作带着些女王的随意,就这样漫不经心的点了一下宋念蹙起的眉心。 明明只是一点点的肌肤相接,可在宋念被那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却像是有电流穿过一般,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酥麻感,让她的呼吸都跟着变得缓慢了起来。 宋念极其不适应自己的这个反应,眨着眼睛忙偏头躲开了顾瑾言的手指。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个大福,明白了顾瑾言的意思,领了她的情,故意道:“那我就却之不恭啦,你可别说我欺负你,抢你的吃的。” 顾瑾言不言,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空气中浮动着葡萄果酱的味道,轻缓的咀嚼声从顾瑾言的一侧耳边传来。 她就这样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自己方才触碰过宋念眉心的手指,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葡萄甜品的味道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 根据姜莱的测算,宋棠选了一个十分适合出海的日子。 而出海的这天,也正如她当初推算的那样,无风无浪,万里无云,是个极其适合的天气。 宋家的私人游轮在码头稳稳的停靠着,虽然不算巨大,却也足够引起人们巨物恐惧。 随行人员搬运着行李有序的登上轮船,忙忙碌碌又井然有序。 风吹拂着甲板上几人的裙摆,春日的阳光总是将一切都显得格外明媚。 宋棠正跟姜莱站在一处闲聊,而旁边的顾瑾言就显得没有那么的悠闲。 她刚上到游轮就发现跟自己一同过来的宋念不见了。 顾瑾言就这样似是无意的眺望着,不过一会儿就在下面的码头看到了宋念的身影。 只是那倏然放松的吐息还没有抒出,顾瑾言的眉头就重新微蹙了起来。 ——她看到的不止有宋念,还有一个她那天在ktv见到的小姑娘。 宋念此刻正挽着这个小姑娘的手臂,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过来。 顾瑾言目光骤然放冷,问道:“她是谁?” “你是说程星星吗?”姜莱顺着顾瑾言的目光看去,介绍道:“念念前几天特意来说让我提前留下她,我看她也挺有天分的,之前也很努力,就答应了,现在已经正式是我手下的小孩了。” 宋棠听着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念念的确是长大了,开始对公司的事情上心了。” “是啊。”姜莱应和道,“该说不说,念念现在眼光的确不错,星星这孩子看起来有点不善言辞的,但是一点就透,真是未来可期,幸好我把她留下了。” …… 顾瑾言听着姜莱跟宋棠的对话,一言不发的看着朝这边走来的程星星。 用盯的方式。 18、第十八章 临近正午的阳光明媚而和煦,海鸥扬着翅膀从湛蓝的天空中划过。 等到所有人都登上了船,游轮便在船长的命令下从码头离开,缓缓驶入了大海。 微凉的风习习吹过甲板,摆放在栏杆旁的桌椅前坐着一个女人。 白色的基础款衬衫若隐若现的勾勒着她姣好的身形,她就这样在海风中笔挺着脊背看着一本经济类的书,任凭那棕咖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 她看上去有些恣意随性,可视线却已经停在她展开的那一页很久了。 顾瑾言不知为什么突然看不进这本书去,枯燥的名词解释跟无趣的案例解剖让她眉头微蹙。 爽朗的海风从甲板一侧吹拂而至,撩动着她的长发,却无法缓解她现在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 忽的,顾瑾言头顶的太阳被挡住了大半,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面前。 这影子的主人声音脆脆的,带着几分嗔意的讲道:“原来你在这里啊?” 顾瑾言抬头,就看到了宋念那张小脸。 她的目光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看着这个一上船就跟程星星一起消失的人,语气平静的问道:“怎么想起我来了?不用帮程星星拿行李安排住宿吗?” “有应侍生在,要我做这个干什么?”宋念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说着就拉开顾瑾言对面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许是这一路找过来有点累了,宋念的坐姿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 顾瑾言就这样坐在她的对面,本应该对她这样子表示鄙夷皱眉的,可她的手指却轻捻着书页,莫名的心情好了一点。 稍微喘了一口气,宋念的眼睛里就燃起了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兴奋,两眼放光的对顾瑾言讲道:“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去咱俩的房间?我刚才去了。你知道吗,那房间真的挺别大。尤其是那个沙发,比奶奶家的宽敞多了。而且屋子里有三床被子,四个枕头,都特别软和。我还在那个沙发上试了,怎么滚都滚不下来。” 顾瑾言听着宋念的这通描述,目光逐渐变得有些晦涩。 她看着她脸上的兴奋与激动,有些难以置信:“你要睡沙发?” “对啊。”宋念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她哪里敢让未来毁灭了自己的顾瑾言睡沙发。 可宋念不知道,她的这个回答有些超出顾瑾言的预料。 顾瑾言原本认为,上一次她们被迫一个房间的时候,宋念睡了沙发,这一次就应该轮到她了。 可为什么宋念这次还是主动选择了沙发? 无论她刚才把那个沙发形容的有多么的完美,可终究还是比不过床来的舒服。 上一次她只是脚后跟擦破了一点皮,就能吃疼皱眉头那么久,这在海上行驶的船只极其不稳,她这个小身板窝在沙发上,岂不是第二天起来浑身都得被晃散架了? 顾瑾言不理解让宋念这么做的那个原因,却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缠着这份不理解,缓慢的攀生在她的心里,比头顶的太阳让人觉得温暖。 海上的阳光明媚而白炽,宋念注意到了顾瑾言逆着光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细碎的不解。 她心里顿时产生了对自己会被顾瑾言看穿的紧张感,忙做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样子,极其不礼貌的用手指背敲了敲桌板,道:“喂,你可别想的太美。” “你睡床,我睡沙发,早上你要起来负责收拾现场的,我可没让你白占我便宜啊。” 说罢宋念也不管顾瑾言什么反应,起身便走到了栏杆前,双臂双臂往上面一搭,故作潇洒的看起了风景。 海风将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吹拂在顾瑾言手里的书页上,话题就这样被提前终止。 顾瑾言默然的看着她手里的这本书,突然觉得她又能看下去这枯燥的理论知识了。 海浪拍打着游轮,波动的蓝色比宝石还要清澈透亮。 这还是宋念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大海,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格外的新奇。 她好奇的低头看着海面,突然发现在这翻涌的蓝色中有什么生物在跟随出没。 那东西光滑而滚圆,在宋念为此感到惊喜诧异的瞬间赫然跃出了水面。 是海豚! 成群结队的游在游轮的一侧,一个一个在水面上起伏。 那如下弦月一般身体在阳光下反射着粼粼波光,恣意的带起的水花波浪,是任何工艺品都无法复制出来的美丽。 宋念满眼的惊喜与兴奋,她猛地想到了《泰坦尼克号》里的情节,就这样踮起脚兴奋的站在栏杆前,对着大海喊道:“i\''''mthekingoftheworld——!!” 只是这句颇有气势的话并没有得到身旁人的认同。 宋念兴奋的想要跟顾瑾言分享这一瞬间的美丽,转头却看到顾瑾言一脸的疑惑。 宋念有些讶异:“你没有听过这句话吗?” 顾瑾言平静的摇了下头,“没有。” 宋念有些不敢相信,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一句呢?这一句你没有听过。” “youjump,ijump.” 海浪拍打游轮,翻涌起无数浪花。 宋念说的认真,风吹着她披散的长发,凌乱放肆的发丝也没有遮掩住她仿佛染着赤诚的眸子。 顾瑾言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她觉得宋念不像是在说台词,而像是真的对自己发下什么誓言。 游轮缓慢的在海面上行驶,碧蓝的天空同湛蓝的大海在远处交融在一起。 汪洋一片的似乎没有边界,也似乎能吞噬掉一切生命。 顾瑾言没有回答宋念这句话自己有没有听过,而是径直伸手将她从栏杆旁拉了过来,声音平静的有些低沉:“就算真的是我掉下去了,也不用你救。” 她还不起。 宋念怔了一下。 那微凉的手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紧攥的有些发疼。 她总觉得顾瑾言的这个反应有些不知为何的过分激动,可又不知道自己触碰到了她的哪一片逆鳞。 空气都变得安静了。 海浪的拍打声也变得渺小。 “哎呀念念原来你在这里,你姐姐找了你好久。” 忽的,一声感叹从不远处传来。 宋念抬眼一看,就看到姜莱正在朝这边快步走来。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刚走到两人跟前就将宋念拉得离栏杆更远了一些:“念念,你要离水远一点。” 宋念疑惑:“怎么了姜莱姐,是我最近跟水犯冲吗?” 姜莱摇摇头,“是你命里犯水。” 说着,她就把她手腕上的一串水晶手串放到了宋念手里,叮嘱道:“不要让你姐姐担心,天黑了就不要出来了。” 宋念闻言看着手里的这串水晶手串,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恐慌感。 她不知道原主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宋棠为什么又会因此担心自己,但还是信任姜莱的点了点头:“好,姜莱姐,我记住了。” . 黄昏随着太阳的西沉逐渐降临,宋念记着姜莱的话,带着保镖从甲板往船舱走去。 忽的,一只柔软纤细手拉住了宋念。 程星星微喘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路小跑着走过来的原因,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打颤:“阿念,船上是有外国应侍生吗?” 宋念有些疑惑,回想着她晚餐的时候见过的应侍生,道:“不知道哎,他们不都长着一张亚洲人的脸吗?有的话也应该是日本人韩国人这样的吧。怎么了吗?” 程星星看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的对宋念讲道:“我刚才走迷路了,就听到设备间里有两个应侍生在一起块叽里呱啦的,我也听不懂,只是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到他们说什么‘顾桑’,‘库鲁苏’,之类的,应该是日语吧?” 宋念听到程星星说的这两个词,顿时警觉了起来。 不会是顾家那个该死的大伯提前发现了顾瑾言原本没死的事,派了杀手来想要暗中处理掉顾瑾言吧? “星星,你确定你听仔细了?”宋念认真的问道。 程星星笃定的点头:“我不可能听错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宋念的心中蔓延。 她握了握程星星的手,道:“行,星星你先回房吧,我去找我姐姐。” 程星星却有些不放心。 她已经预料到了些什么,紧跟在宋念身边,道:“还是我陪你去吧。” 宋念摇了摇头,“你保护好自己,我这里有保镖,没关系的。” 程星星看了看跟在宋念身后的保镖,也觉得自己跟着,要是真碰上了什么反而会拖后腿,便点点头:“好,你小心。” 黄昏总是带着万事将休的寂静感,湛蓝的海面也被夕阳染上了橘红色。 宋念快步走在去往宋棠所在的会议厅的路上,根本无暇欣赏这份美景。 “砰!” 忽的,船舱里传来了一声枪响。 宋念的脚瞬间被钉死在了甲板上,脑袋一片空白。 她从小生长在一个法治社会,哪里听得过枪声。 这种声音简直比爆竹的声音还要凶残,让人的心跳久久都不能平复。 ……顾瑾言。 宋念的脑袋里近乎同时的冒出了顾瑾言的名字,慌忙的对身后的保镖道:“你们快去找顾瑾言!保护好她!” 保镖却并不想服从这个命令,道:“可是小姐我们是负责保护你的。” 宋念有些愠怒。 她知道顾瑾言跟自己结为妻妻,即使自己没有出事,她也还是没有不被这个家认可,在旁人眼里依旧自己是自己,她是她。 妻妻一体只是来约束她的,而不是让自己为她做什么。 凭什么? 宋念看着这两个保镖,呵道:“现在保护我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来要我的命!顾瑾言要是没了我跟你们没完!” 保镖依旧不动。 宋念生气极了,顾瑾言危在旦夕的事实萦绕在她的大脑,让她不顾形象的大声吼道:“还不快去啊!” 保镖从来都没有见过宋念这样生气的样子,听从命令去枪声响起地方跑去。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宋念扶着一侧的栏杆停下了脚步。 海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她就这样摩挲着午后曾被顾瑾言握过的手腕,微凉的掌温在她的心腔翻涌。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宋念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如果把魔王暗杀在襁褓摇篮中,那么未来就不会有人黑化,不会有人毁掉宋家,毁掉顾家,所有能威胁她性命的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她也就可以好好享受她这个崭新的人生了。 可是,这一刻。 宋念却一点都不希望顾瑾言死。 对宋念来说,现在的顾瑾言已经不是那个存在于小说中的纸片人,而是一个立体的,有着鲜活生命的人。 她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不曾被小说描写过的悲惨过去。冷漠孤高,但会对自己温和的笑,尽管这个笑容的背后可能藏着些会让人心里发毛的腹黑想法。 宋念沉默的想着,朝着海面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 白雾缥缈,很快混入了傍晚的风。 “哒哒……” 忽的,一阵遒劲而有力脚步朝这边靠近。 宋念以为那是她的那两位保镖敷衍的找了一圈顾瑾言又回来了,转身呵道:“我不是让你们去找顾瑾言吗?!找不到别来找我!” 只是,当宋念转过身去,却发现朝她走来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应侍生。 甲板过道明亮的光线打在这人的脸上,宋念看到他从嘴角扯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抱歉小姐,您可不能找您的夫人做替死鬼。” 宋念怔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要杀的人是自己。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宋念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制在了手里。 她还没看清这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就被掐着脖子,抵在了栏杆上。 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浪涛搭在游轮的船身上,发出猛兽般的低吼。 窒息的感觉冲到宋念的大脑,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要被阻塞的气流撑爆了。 原主的这具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宋念在原世界学的那些个防身术也派不上用场,空蹬了两下,对那个人一点威慑性都没有。 “抱歉了,怪只能怪您的姐姐抢了不该抢的东西。” 挣扎中,杀手的声音再次在宋念的耳边响起。 她还没有听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便失去了重心。 倒逆的风想要托起宋念的身体,可海浪声却愈来愈大。 她看着视线里逐渐远去的灯火,下一秒就被海水吞没。 “——扑通!” 19-32 ?第19章 夕阳将海面染成了漂亮的橘色,却无法将橘红炽热的温度融入其中。 平静的海面被砸出一片大水花,不过几秒便重新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像是要将这个意外跌入海中的少女私藏。 跌入海中的重力砸的宋念身体一片疼痛,骨骼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大脑也是懵懵的。 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张开嘴巴呼吸氧气,可得到的却只有大口大口的海水争先恐后般的涌入她的喉咙。 冰凉刺骨的海水就这样从内而外的包裹着宋念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拉入海底,吞没一般。 “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血压处于正常水平之下。” “失血量过多,内脏有出血。” “准备电击器。” …… 气泡堆堆叠叠的从少女的口中吐出,鼻腔酸涩肿胀刺激着宋念的大脑。 她被海水呛得近乎要失去意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却在这一片混沌中传来。 水光仿佛将她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开,周遭安静寂寥到了极点,宋念的耳边却忙碌嘈杂。 胸口猛的一下传来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也仿佛给她的心脏打了一针强心针。 宋念的求生欲摇摇晃晃的燃起,操纵着她让她奋力挥臂向行驶在海面上的那个庞然大物游去。 就算只有一点点可能,她也想活下去。 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不想死…… 可海水却无穷无尽,不离不休。 它们就这样紧紧地包裹着宋念,仿佛要将她的力气耗到连最后一点都不剩。 氧气快要耗尽,体力也逐渐趋于不支。 又有海水趁着宋念意识松散的时候从她的鼻腔压入她的喉咙心肺,冰冷无情的拖着她的身体,要她向下沉沦。 “念念……放开我吧,好好活下去……” “我不要!姐姐,我不会放手的!” “你最好快给我放手!不然我把你也一起丢下……啊!你这个小兔崽子敢咬我!” …… 恍惚间,宋念的耳边又传来了一番对话。 全然陌生的对话外还夹杂着各种慌乱的声音,孩童的哭喊声,大人商量的急切声,以及巨物沉默的轰隆声。 一种不知道从哪里产生的恐慌感蔓延在宋念的心上。 她这样拼命的在这片混沌中挣扎求生,仿佛只是暂缓了她死亡的时间。 ……她还是要死的。 “滴。” 心脏监护器平直的滴声在宋念的脑海中响起,那尖锐的声音像一根长针穿过了宋念的大脑。 周遭好像彻底安静了下来,又好像更嘈杂了,少女拼命挣扎的手臂仿佛失去支撑了一般,无力的在水中飘摇,那串刚刚带上不久的水晶手串也在水中暗淡了下来。 密集的气泡逐渐变得稀疏,直到近乎消失。 世界彻底安静了。 海水很满意她的这位新祭品,就这样心满意足托着少女往更深处的深渊坠去。 可那缺氧到即将涣散的眸子里却写满了顽固的不甘。 她还不想死。 谁来救救她…… “扑通!” 忽的,好像有声音从海面上方响起。 可再巨大的声音也瞬间被海水吞噬到了几乎听不见声响的程度。 少女不甘的眸子像是快要熄灭了的宝石灯,无神的倒映着逐渐变暗的上方世界。 而就在她要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平静的倒影里好像有波纹荡起…… 这波纹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明显,连太阳平静的轮廓都被搅散了。 平稳的海水被翻搅起了波浪,伪装下的平静骤然被人无情的打破,宋念那近乎脱力的身体猛地被人揽住了。 不受控制的下坠被一股外力阻止,一个带着温度的怀抱带着绝对的安全感将宋念揽在了怀里。 冰冷混沌之中,宋念好像看到了顾瑾言向她靠近的脸。 下一秒,她那早就失去力气的唇 齿被人轻而易举的撬开。 海水不断消耗着她们的身体,而氧气带着与这海水相悖的温暖流入了宋念的胸腔。 胸口的压迫感骤然被注入的新鲜空气缓解,麻木的身体仿佛也重新有了些知觉。 宋念挣扎着将自己沉重不堪的眼睛睁开,就看到了顾瑾言的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她的五官都被这没有距离的接触在宋念的视线中放大了。 海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冷白的肌肤让她看上去更加孤高难近。 可唇 间的温软又在提醒着宋念,这人的唇 此刻正抵在自己的唇 上。 而就在这时,顾瑾言的眼瞳看向了宋念。 那清冷的眸子沾了水更加黑亮,仿佛在无声的询问问:没事吧。 宋念浑身没有一处是没事的,各种疼痛压迫着她分不清哪里最疼。 可是她看着面前的顾瑾言,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海水想要留下这个它快要吞没的祭品,可它却争不过顾瑾言。 她在得到宋念对答案后,就这样揽着宋念拼尽全力的向上游去。 那座曾经在宋念的视线中愈来愈小的游轮光点逐渐变大,变得清晰。 游轮上光点一颗一颗的在宋念混沌的意识中点亮,她从来都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字能被这么多人着急的呼唤着。 斑驳视线的海水逐渐变得透亮,满天夕阳让宋念的视线染上了橘红。 猛的一下,紧紧包裹这宋念的海水从她的视线中骤然褪去,熟悉的氧气与冰冷的风倒灌入了她的喉咙。 “在这里!” “宋总,小姐找到了!!” “快快下去接她们!” …… 兴奋的声音不断从宋念的耳中传来。 尽管她没有力气去看这些场景,但她依旧能感觉到这些人在看到自己出现的时候,那种兴奋与松一口气的感觉。 绳缆被从游轮上方丢下,宋念却连给自己绑绳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此时,她还感觉到那个一路来紧紧托着自己的手臂有着要松开的预兆。 意识不清的宋念就这样死死的扣住了那只手臂,不管自己这个举动会不会带给她麻烦,或者让她厌烦自己。 被海水沾湿的衣物紧贴在一起,属于顾瑾言的温热正源源不断的包裹着宋念冰冷的身体。 她的手臂修长纤细而坚实有力,就像在宋家老宅那次一样,稳稳当当的将宋念圈在怀里。 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顿时将宋念包裹住,让她足够安心。 尽管在这之前,顾瑾言没有跟她保证一句,她会让自己活着上去。 顾瑾言有些无奈,想要低头跟宋念说明情况,却看到这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无力却又拼命的蜷缩在自己的怀里。 宋念被海水折磨的浑身都泛着失血的惨白,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在抖。 顾瑾言的心瞬间就像是塌了一块,想要让她独自上去的想法就这样被她遗弃了。 ……她好像是这个少女唯一能感觉到安全的依靠。 折腾很久,两个人才坐着船员放下的应急船一起上了游轮。 宋棠是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紧接着就是程星星。 混乱之中,宋念好像还看到了姜莱。 呜呜泱泱的人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每一句话好像都在关心自己,可宋念却没有办法听不清任何一个字。 ……她们在说什么? 宋念昏昏沉沉的看着视线上方烧得通红的太阳,想不清楚,也不想再想清楚了。 陆地的踏实感让她一直以来紧绷着的情绪彻底松懈了下来,她就这样看着宋棠一张一合的嘴巴,靠在顾瑾言的怀里彻底失去意识的昏了过去。 “念念!念念!!” …… 太阳将留在世界的最后一缕光撤去,海面迎来了一望无际的黑。 冷清的船舱卧房里传来淋浴的声音,蒸腾的雾气将屋子覆上了一层暖意。 片刻,淋浴声戛然而止,顾瑾言赤着脚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似乎感受不到夜晚的冷,身上只裹着一条简单的白色浴巾。 镜子上布满的雾气久久没有散去,下一秒就被没有耐心的主人用浴巾擦拭干净。 暖白的灯光将这一方小空间照亮,镜子里清晰的倒映着顾瑾言的脸。 她的脸比平日里还要冷上几分,鸦羽般的睫毛下是挡不住阴鸷。 没有吹干的长发微卷的垂在她的肩胛,挑起的锁骨上划着几道血痕,写满了不该有的狼狈。 前后两世,顾瑾言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狼狈过。 被人打得措手不及,差点赔了一条命进去,尽管那是别人的。 “当当。” 敲门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顾瑾言换好了衣服,不紧不慢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才道:“进来吧。” 进来的人是她手下的保镖,表情严肃的对她讲道:“小姐,已经抓到了。” 顾瑾言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钻戒,抬眼问道:“怎么样?” “折了他两条腿,跑不了,就在抓到他的地方押着。”保镖道。 “好。”顾瑾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在保镖的带领下朝关押杀手的地方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 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响起,仿佛要将翻涌的浪花钉死在海面。 越是朝船舱下走去,铁锈的味道就越浓郁。 货仓的门从外打开,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杀手看到有光的亮起,抬头朝门口看去。 寒风倒灌,发出尖锐可怖的声响,明亮的光里站着一个修长的剪影。 顾瑾言就这样面无表情站在门口,杀手却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死神。 杀手预想中的提审逼问并没有发生,顾瑾言走进货仓,微抬起眸子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嗓音淡淡的问道:“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藏身的地方,只有一个出口,你是打算怎么逃出去呢?” 男人不言。 顾瑾言的这句话比身体的疼痛让他来的愤恨。 他就这样盯着顾瑾言,听着她嘲讽自己慌不择路的愚蠢。 扫了一圈,顾瑾言站到了杀手的面前,看着他被打断的腿,又道:“抱歉,我忘了,现在你也走不出去了。” 男人冷哼一声,一副受辱不屈的样子,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 话音落下,顾瑾言垂着眸子里带上了几分笑意。 也不等男人反应,那银白的高跟鞋猛地踩住了他的脖颈。 顾瑾言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含着笑意的眸子里装满了病态的狠戾:“我不需要从你口中知道任何事情,我只需要你为你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双高跟鞋是顾瑾言特意挑选了,极细的鞋跟镶着碎钻,抵在喉咙只有一点点接触面积。 她就这样踩着鞋跟死死的往下压,仿佛要将男人的喉咙穿个孔,可实际上他的皮肉却丝毫没有损伤。 被迫变得狭窄的气管艰难的向周围的空气索取氧气,直到完全没有办法再索取。 男人憋得额角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而就在这时,顾瑾言又慢慢的把脚抬了起来。 她并不想要这个人肮脏的性命,就是单纯的想要折磨他。 宋念尝过的窒息的感觉,她要一点一点的回馈给这个男人。 游轮在拨动的海面上行驶着,摇晃的船舱将男人的身体托起又放下。 无休止的折磨随着海浪时重时轻,像是一只猫在玩弄濒死的老鼠。 终于,男人受不住了。 他愤恨又畏惧的看着上方的这个女人,勉强的发出求饶的声音:“这位小姐,我也是替人办事,我把那人的身家背景告诉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明明方才还硬气十足的说着忠于主人的话,现在却为了自己的这条烂命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顾瑾言听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唇 角勾出了一抹温温和和的笑:“我想你还是没有弄清楚我刚才说的话。” 她放开了压着男人脖颈的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漆黑的眸子像是从地狱剜出来的恶灵,直到男人被顾瑾言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抖,她才不屑的将他手里最大的筹码丢还给了他:“是顾常年对吧?” 男人听到顾瑾言这句话,眼神里的愤恨彻底湮灭了。 明明面前这个女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实际上却是阴鸷偏激的疯子。 她留下自己只是为了替那个被他对下海的女人报仇,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吐出些什么她想听的内容,她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自己不找个机会自杀,从海上到岛上的警察局这短短半天的路畅,她就会折磨得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被高跟鞋松开的喉咙还在大口大口的进着空气,男人躺在地上看着一言不发的顾瑾言,看着她脸上始终都带着的温和的笑意,后槽牙绝望的用力一磕,不过一秒,这人便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守在一旁的保镖见状,抬脚就要去看这个人。 顾瑾言却抬手阻止,表情平静的讲道:“他死了。” 保镖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紧张,提醒道:“小姐……” 宋念出事,宋棠是一定要过问的。 在宋棠来之前,顾瑾言就让这个男人死了,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顾瑾言却像是没有把如何跟宋棠交代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漫不经心的摆了一下手,示意保镖闭嘴。 她知道的早就都知道了,没有必要再让其他人知道。 要是让宋棠顺着这个线索察觉到自己跟顾家有什么联系,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个随时都会带给宋念危险的人再在宋念身边待下去,甚至N&T也不会有她一席之地。 顾常年在宋念这里的这笔账,她会亲自去讨。 海风从大开的门中倒灌进来,吹乱了顾瑾言新洗的长发。 她就这样轻蔑的看着这个男人自杀的尸体,想起了她的那位杀手养父。 他也是这么死的。 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抓住了,只能在绝望的折磨中自我了结。 还不如刚才暗杀宋念不成,跟自己埋伏好的手下搏斗,最后被子弹击中,跳海身亡里的那个。 虽然这些人都是半斤八两。 顾瑾言也是后来才知道,无论是她被迫流亡,还是克妻的命运,全都是拜她大伯顾常年所赐。 顾常年的手下有一批专门帮他做事的杀手,他靠着这些人,无声无息的少去了很多口舌麻烦。 而这座宝石岛,原本是他在拍卖会之前就盯上的肥肉。 奈何,被宋棠作为送给宋念的结婚礼物给高价拍了去。 没有人能动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 所以他派了杀手去杀宋念。 在他的认知里,拿捏住了宋念就等于拿捏住了宋棠。 而无论是宋念死或者残废,都比任何事情能让这个冒犯了他的宋棠痛苦低迷,到时候宝石岛就又会顺利到他的手上。 这一世的婚礼前夕,宋念躲过了这一劫。 在去往宝石岛的路上,便又有杀手来了。 高跟鞋的声音砸在铺着铁板的走廊里,急促而狠戾。 宋棠处理完了宋念那边的事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只是,当她走到门口,看到的却是躺在地上已经闭上眼睛了的杀手。 她有些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抬头朝顾瑾言看去,却听到顾瑾言平静的告知:“已经死了。” 向来冷静的宋棠瞬间暴怒,平日的沉稳被她抛诸脑后,大声呵道:“你说什么?!” 宋棠是宋家最沉稳有出息的孩子,谁都没有想过向来沉得住气的她大发雷霆会是这样的可怖。 安静的房间里就这样回荡着宋棠质问的声音,站在一旁的保镖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自杀。”顾瑾言却依旧面不改色,回答道:“腿被折了两根,什么也没有说。” 宋棠听到顾瑾言这话,冷笑一声,质问道:“你想跟我表达什么?你的手是干净吗?” 顾瑾言不言,像是早就做好准备的,沉默的听着宋棠的诘难。 地上的这具尸体已经什么都问不出来,宋棠将她全部的怒意都迁到了顾瑾言身上:“顾瑾言,两个人,两个人全都在你手底下人手里死掉了,这就是你的事情吗?!你对得起念念吗?” 话音落下,顾瑾言在这之前做好的准备塌了一半。 当「念念」两个字从宋棠口中说出,少女在水中羸弱不堪的样子就瞬间浮现在了顾瑾言的脑海,她垂在身侧一直隐忍攥紧的手像是失了力气一样,骤然便松开了。 房间变得更安静了,风声仿佛也被被按下了静音键。 沉了一下,宋棠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又道:“我问过她身边的保镖了,她当时听到那枪声,害怕你出事情,所以才把他们都喊去了你身边。” “顾瑾言,我当初是怎么叮嘱你的,你还记得吗?念念她这么喜欢你,喜欢的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你就这样报答她是吗?” 刚刚发生的事情再一次通过宋棠的口重新浮现在顾瑾言的脑海中。 她也很难相信,在枪声响起之后,宋念居然会不顾念个人安危,让她身边的保镖赶过来保护自己。 顾瑾言依旧是不喜欢欠人人情。 可是好像又不止是单纯的不喜欢欠人人情。 这个人就这样靠着她的行动,一次又一次的触碰着顾瑾言心底那仅存的一点柔软。 以至于让她在得知她所做的这一切的时候,纵身一跃,冒着她的复仇计划会无疾而终的风险,跳进了海中。 海水冰凉的像是要侵入骨髓,空荡的视线前所未有的令人绝望。 天知道,当顾瑾言将几近昏迷的宋念拉进怀里时,那长眠心中的欢愉是如何复活的。 仿佛是终于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 可明明前不久,这个人还是她眼里仇恨跟不屑一瞧的对象。 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冰冷到极点,海风吹得顾瑾言五指冰凉。 她就这样微微将手指攥紧掌心,低下了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的头:“抱歉,是我疏忽。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顾瑾言的眸子比方才的宋棠还要狠戾,宋棠仿佛在她眼里看到一份近乎偏执的阴鸷,愠怒的心绪不知为何的逐渐冷静了下来。 白雾从冷风中飘出,良久,宋棠才轻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顾瑾言单薄的着装,还是爱屋及乌的心软了:“行了,这件事情也不能怨你,他们这种杀手也都是有后路的。你今天也受凉了,先回去吧,去陪陪念念,她醒来一定很想看到你。” 顾瑾言点点头,“是。”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不等顾瑾言抬脚迈出这扇门,宋棠的声音就从她的身后传来了:“瑾言,我不知道你究竟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怎样的身份,但是念念是我唯一的妹妹,所以这件事情,哪怕是豁出整个宋家,我也不会放过。” 顾瑾言背对着宋棠,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听她的语气里,却是夹着些无奈跟软化。 宋念是她心头上的肉,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缘亲人,哪怕是强大如她一般的不可一世,也还是会为了她的妹妹低头。 海浪拍打着游轮,翻涌着沉默的声音。 顾瑾言将还留在货仓内的脚迈了出来,脊背笔挺的看着天上的那轮月亮,笃定的回道:“我也是。” 夜漫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尽头,漆黑的世界里只有头顶挂着一轮圆月。 甲板上渺小的灯像是海上的一只漂萍,勉强的照亮一方的视线,也只是小小的倒映几道水的波纹。 宋棠站在甲板的栏杆前,漫无目的的看着这浑黑的世界,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哭喊声,过去的事情随着光下水波纹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那是一场她永远不愿想起的噩梦。 永远都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冲淡。 那是她二十四岁的时候,那时候的宋念还没有现在这样骄纵,乖巧又懂事,是她最爱的妹妹。 他们一家四口乘着游轮要去度假,一路上大家喂着海鸥,有说有笑的,谁都没有想过不久之后会有一场灾难降临。 起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游轮出了故障要沉了,方才还岁月静好的甲板骤然乱作一团。 等到宋棠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在混乱的人潮中跟父母走散了,只剩下小宋念一个人紧紧地攥着她的衣摆,想哭却一直忍着,憋得小脸通红。 船在逐渐沉没。 海水从游轮的后方开始一点点的吞没着这个巨大却又渺小的东西。 灾难中最能体现人性,有的人组织妇女儿童先登船,有的人就只顾着自己活命。 宋棠跟宋念所乘坐的救生船是艘从货仓里找出来的旧船,本就超负荷运载的它,刚下水没多久,就有了要沉下去的预兆。 大人在商量着该怎么减轻负担,没有大人陪同的宋棠跟宋念就成了一个女人眼里的「负担」。 她直接趁宋棠不注意,直接把她推下了船,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骂道:“小的还带这个更小的,活不下去就不要占用别人的机会!” 冰冷的海水很快就浸湿了宋棠的身体,恐惧的阴影就像是那逐渐倾斜沉没的游轮一般。 宋棠闭了闭眼,不愿意再回想下去,可小宋念的声音稚嫩却依旧倔强的在她耳边响着。 “姐姐,我不会放手的,姐姐你也不能放手!” “姐姐,你说的,你会陪着我的,你不能放手!” …… 周围都是混乱,宋棠几乎整个身子都浸泡在了水里。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是小宋念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那小小的脸颊上写满了倔强的坚持。 而那个坐在姐妹俩旁边的始作俑者见状,忙在拼命阻止的小宋念破坏她的计划。 又掐又拧的,甚至在小宋念还击她的时候,想要将小宋念也一起丢进海里。 宋棠着急极了,想让小宋念松手。 可小宋念依旧坚定不移的拉着宋棠的手,任凭女人掐她拧她。 她说过不会放手,就绝对不会放手。 原本想要做事旁观装作没看到的人们再也看不下去了,良知让他们制止住了这个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几个人一起将她驱赶下了船。 而等到宋棠被几个大人合力拉上来,小宋念那纤细稚嫩的胳膊上早已经满是被女人掐出的青紫与血迹。 宋棠到现在还记得小宋念在高烧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句话:“姐姐,你不要放开我的手,我只有姐姐了。” 小宋念稚嫩的声音就这样回荡在宋棠的脑海中,自责的情感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就这样靠着栏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着夜晚刺骨的寒风浸透她的身体。 而就在这时,一件温暖的外套被披在了宋棠的身上。 她恍然的回头看去,就看到姜莱从船舱里走了过来,并肩同她站在了一起。 她手里捧着两杯热茶,像是来欣赏月色般的感叹道:“今天的月亮很好。” “嗯。”宋棠回答着,却有些漫不经心。 “月相也很好。”姜莱将手里的热茶递给宋棠一杯,继续讲着,“逢凶化吉,一片坦途。” 宋棠知道姜莱这话的意思,接过了热茶,情绪不高的回道:“你的卦一向都很准。” “是啊。”姜莱笑了一下,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 她就这样伸手过去揽住了宋棠削瘦的肩膀,柔声安抚道:“没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不会再重新上演了。” 宋棠听着姜莱的话,沉默的转头看向了她。 风将两个人的头发吹得缭乱,交织缠绕在了一起。 总有些话不用明说,两个人也能明白。 温热的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被缓缓吐出,逐渐消散在这漆黑的月夜下。 宋棠轻轻的「嗯」了一声,就这样露出所有疲惫的靠在了姜莱的肩上。 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起伏的游轮,月光皎洁的给她们披上了一层薄纱。 夜晚的寒风略过两人朝船舱驶去,冰冷刺骨的,却被卧室里盈满的温暖融化。 这是顾瑾言上船后第一次来到她跟宋念的卧室。 柔白的光铺满了这个房间,各类家具摆放在一整个空间里,看起来并不像宋念当初兴奋形容的那么大。 平整的沙发上放着几个软枕,四角立着桅杆的床上正躺着一名少女。 那柔软温暖的床褥将少女包裹着,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柔顺而乖巧的,正如它此刻还在沉睡的主人。 自从顾瑾言将宋念救了上来,她就一直在沉睡着。 随行的医生来看过了,说她所有生命体征都很正常,沉睡不过是受惊过度,身体在自我防御,到时候会自己醒过来。 而宋念就真的像是童话故事中被纺锤刺伤的睡美人,整张小脸陷在枕头中,平静的仿佛下一秒就能醒来,又好像永远都不会醒来。 房间里响着少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垂在两侧的床纱随着暖风轻轻飘荡。 顾瑾言就这样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宋念的床边,向来单调的心绪如今变得五味杂陈。 这是她重生归来第一次跟顾家的交锋。 她以为她做足了万千的准备,宝石岛绝对不会同上一世一样,再次落入顾常年的手里,她的计划也会悄无声息的完美收官。 顾瑾言算计好了一切,排兵布阵,如同上一世那样将所有人都当作了她手里的棋子。 她的确赢了,她抓住了顾常年的破绽把柄,抹杀掉了杀手,将宝石岛牢牢握在手中。 可是她却好像也输了。 她利用了她最不该利用的人,这个人甚至在事情发生的时候还在想着叫身边唯二的保镖赶去保护自己。 “你对得起念念吗?” 寂静之中,宋棠愠怒之下的质问再次在顾瑾言的脑海中响起。 她想她谁都对得起。 唯独宋念。 为什么要在听到枪声后让身边的保镖去保护自己? 难道考虑不到自己的危险吗? 柔和的灯光将顾瑾言影子投映在一侧的墙上,笔直挺拔的像是春日的竹子。 她就这样看着眼眸紧闭的宋念,垂下的眸子里写着了一种未曾命名过的情绪。 少女的脸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柔软的唇 瓣微微张着。 曾在海水中不可求得的氧气就这样顺着这个缝隙被她羸弱的呼吸着。 顾瑾言希望这一世她还能跟上一世一样冷血,所有人都是她手里的棋子,丢弃获取毫不费心。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认为最没有必要的感情开始在她这荒芜的心野中冒出了新芽,羸弱而陌生,让她无法适应,更无从了解。 而让她产生这种情绪的人,正是宋念。 这个人在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有时候却又格外的放肆。 明艳灿烂的像个小太阳,在顾瑾言不在意的某一瞬,狡黠照进过她的世界。 尽管只有一缕,也足以让那在土里深埋已久的种子挣扎出根芽。 “顾瑾言,不要……求求你……你们不要过来……别过来……” 正在顾瑾言沉思的时候,少女的呓语慌张而凌乱的从她口中断断续续的吐出,骤然打破了这屋子里的安静。 顾瑾言不知道宋念做了什么梦,就这样听着自己的名字一次一次的被宋念呼唤着,心神微动。 就像是在水中,自己被宋念紧紧的搂住一样,顾瑾言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人需要着。 只是相比于在水中她的游刃有余,现在顾瑾言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宋念看起来像是做了什么特别不好的梦,眉头紧皱着在被子里挣扎。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梦,会让她这样急切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是又重新梦到了枪声响起的瞬间吗?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梦魇中的宋念,心绪翻涌。 梦到了什么,能让你喊着我的名字,这般的不安。 是梦到这次换我被杀手推进海里了吗? 还是梦到那声响起的枪声是射入我体内的子弹发出的? 我……竟然会让你能这么难过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瑾言的眉间就这样蹙起了一座小丘,久久不能平复。 她的喜欢对自己只字未提,怎么自己还认真的胡思乱想起来了? “顾瑾言……不可以,不可以,顾瑾言……” “顾瑾言……顾瑾言……” …… 宋念的梦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安,顾瑾言听着她呼唤自己名字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原本想着就这样任凭宋念呼喊,过一阵子就好了,可是顾瑾言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总是狠不下心来。 顾瑾言那原本偏侧过去的身子又重新转到了宋念的床边,那眉间蹙起的沟壑愈发深了。 她从来都没照顾过任何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在梦魇中沉睡不醒的病人。 ……该怎么办? 忽的,顾瑾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的将她的手放在了床边。 而后她就这样慢慢的试探着,学着宋念在海面上紧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样子,小心翼翼也朝她挣脱出被子里的手探去。 而后生涩的握住了它。 顾瑾言的手依旧微凉,覆在宋念过分炽热的手掌上,像是一缕清风吹拂进了她噩梦般的梦魇。 宋念口中那几乎是着急的喊出的「顾瑾言」也在这之后变得逐渐慢了下来,慌张的声音也一声一声的逐渐消失。 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原本平稳与安静。 顾瑾言如释重负般的轻吐了一口气,疲惫的感觉在安抚完梦魇中的少女后,从她的四肢百骸侵略而来。 房间里的灯光温和的落在两人之间,随着游轮的行驶微微摇晃。 顾瑾言就这样靠在这硌人的椅背上,微垂着的眼睛在游轮轻缓的浮动摇晃中慢慢合上了。 海风的声音透过窗玻璃轻飘的传进屋里,月光无声的将手指相扣的两人撒下了看不见的朦胧暧昧。 时间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凝滞了一般,不知道顾瑾言这样握着宋念的手握了有多久,光影斑驳中,宋念那垂下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一下,一下…… 慢慢的,宋念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环境温暖的让人卸掉了防御,宋念意识到自己脱离了死亡的危险,眼睛里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可是宋念还没有为此高兴很久,目光便凝滞住了。 那个她刚才在梦中梦到要杀掉自己的人,正坐在她的床边,同她十指交扣。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orz,评论都有有红包; ?最新评论: ——哈哈哈我就知道—— ——心动—— 哈哈哈,魂都吓没了; ——这章有很多虫哦—— 入v啦,建议大大注意一下「的」和「地」的用法—— 哈哈哈顾谨言搁那自我感动了哈哈哈这反差; ——噗—— ——哈哈哈嚇到魂都快沒了—— ——哈哈哈笑死了这结尾—— 咦,那起码过了十来年吧,念念当时十岁,姐姐现在是三四十嘛; ——真的不愧是自我攻略了—— ——结尾属实绷不住—— ——结尾笑死我了—— 小宋这一世的死劫终于有惊无险过了;- 完—— ?第20章 游轮缓慢行驶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悬在夜幕中的启明星沉默的在为人们指引着方向。 月光从一侧方正的小窗户中洒进来,给睡在床边的人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皎洁。 宋念从梦魇中醒来,尚未平复的心绪中满是身临其境的后怕。 可当她真的看到了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的顾瑾言,不知怎么的虚幻的后怕反而被冲淡了。 那同自己扣在一起的葱白手指像是从羊脂玉里雕出来的一样好看,原本总是凉凉的指腹被自己的手温染上了温度,就这样温软的同自己的手背交叠在一起,让人觉得有些温馨。 宋念沉默小心的看着顾瑾言睡着后的模样,只觉得视线里的光变得有些虚幻的不真实。 那个在梦里冷血漠然的拿着刀子要划开自己皮肉的女人,如今正守在自己床边。 她就这样不设防备的睡着了。 垂下的睫毛同梦中一样的如鸦羽般浓密,却被这屋子里的温暖浸染的多了许多温度。 宋念看得心神微动,目光紧贴着她的脸庞游走。 从浓密的睫毛,到挺翘的鼻峰,最后落在她那轻抿在一起的唇 上。 宋念的目光顿住了。 水下的回忆随着这瓣唇 朝她蜂拥而至。 她还记得自己被杀手退下游轮后在水中的挣扎,也记得倒灌的海水掠夺者她的氧气几乎要让她失去意识,更记得是谁带来了氧气让她重新有了生的希望。 她们就这样接吻了。 在最危急的时候,那个原本最恨自己的人向自己渡来了最重要的氧气。 这是宋念的初吻。 在今天之前她绝对想象不到,她的初吻会是同一个女人。 顾瑾言的唇 温软而细腻,宋念冷静的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接触。 贝齿碾过曾经跟面前熟睡的人触碰过的唇 瓣,轻缓钝钝的,仿佛还有一点留恋。 即使当时顾瑾言的身体被海水浸泡的冰冷,也带着足以让宋念感觉到安全的温暖。 这还是宋念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一个人所带给她的安全感,就好像只要有她在自己就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明明这个人才是未来最威胁自己性命的人。 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成为这片静谧中唯一的背景乐。 宋念的眸子就如同这在海浪中微微摇晃的游轮,看向顾瑾言睡熟面容的眼睛里装上了些难以分辨的情绪。 已经是午夜时分,尽管有源源不断的暖风吹拂着,可对于睡着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冷。 宋念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从顾瑾言的手中抽了出来,而后便蹑手蹑脚的将床上的被子展开,给顾瑾言盖了上去。 整理好被子,宋念还是觉得有些不好。 她坐在床上想了想,干脆下床朝门口走去。 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安静的走廊里投出了一缕明亮的光。 宋念探出小脑袋一看,门口果然站着她跟顾瑾言的那四个保镖。 也没有仔细挑选,宋念随便点了一个保镖,示意道:“跟我进来。” 被点到男人是顾瑾言的保镖,有了今天晚上的这一切,他对于主人妻子的命令没有任何疑虑,听从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男人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下格外的明显,宋念听着对她瞪了下眼,严肃的提醒道:“小点声。” 男人闻言立刻放低了自己的声音,点头道:“是。” 走廊里的光随着房门重新关上而消失,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床边。 不知道是不是寒症发作,宋念站定后竟然有点想要咳嗽。 她看着熟睡中的顾瑾言,强忍着自己发痒的喉咙,点了点睡在椅子上的人,对男人示意道:“把她放到床上去。” 男人点点头,抬脚就朝着顾瑾言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船遇到了大的海浪,还是男人的脚步格外的遒劲有力,宋念觉得地板在震动。 她紧张极了,低声狠戾的再次对男人提醒道:“轻一点,你要是敢把她吵醒了,我就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男人闻言脚步瞬间放缓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顾瑾言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他倒不是怕宋念的恐吓,而是怕顾瑾言。 安静的房间里连呼吸声都变得分外明显,顾瑾言就这样在两方紧张中被平稳放在了床上。 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的平静,宋念松了一口气。 她对男人挥了挥手,男人也毕恭毕敬的跟宋念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又被关上,一阵风狡猾的在这一瞬间倒灌入房间里。 寒风吹得宋念一直在强忍的喉咙更加发痒,她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咳咳。” 但也只是两声,不过一秒便戛然而止。 房间中央的灯光温和落在床上,熟睡中的顾瑾言被一片柔白包围着。 她看起来累极了,在小说里写反复提起过的浅眠都在这次移动中不起作用了。 宋念就这样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守着自己守到睡着了的人,伸过手去主动帮她掖了掖被子。 她不太想打扰她的睡眠,探过身子够过了她一侧的枕头,又抱过自己刚才盖着的被子,笨拙的朝沙发走去。 只是宋念不利落的拖着被子还没有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过来。” 这声音宋念再熟悉不过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宋念有些难以置信的寻着声音转过身去,就看到原本还在平静沉睡的顾瑾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的眼睛。 而这双清冷漆黑的眼瞳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顾瑾言:“要去哪里?” “睡觉啊。”宋念说着就将自己怀里抱着的被子举高了一些,可也是这个动作让她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她咳得不算厉害,可是怀里抱着的被子却跟着她的身子一起在抖。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平静的脸上逐渐多出了许多显而易见的不满。 小说里描写的浅眠并非是假,顾瑾言也早在宋念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上拿走的时候就醒了。 只是顾瑾言也不知道她这是出于什么心理,就这样闭着眼睛佯做还在睡着的样子,继续听着宋念的动向。 所以宋念给她盖被子,自以为轻声的恐吓她的保镖,还有主动让出床来,顾瑾言都知道。 连带着她一直在隐忍着的咳嗽声也一并听到了。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跟自己的约定。 那个沙发到底有什么好的? “到床上来。”顾瑾言命令道。 宋念却有些迟疑,“咳咳咳,可是……我生病了咳咳。” 顾瑾言却不然,“我没有你这么……” 那到嘴边的「不中用」戛然而止,顾瑾言顿了一下,改成了:“体质不好。” 尽管顾瑾言换了一个温和的说法,宋念还是感觉到自己被她嘲讽了。 她看着顾瑾言像是要跟自己耗到底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了。 卧室的床很大,宋念就这样跟顾瑾言保持着一条楚河汉界,睡在了床的最右边。 第一次跟自己的妻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宋念莫名的有些紧张。 她就这样偷觑着身旁的顾瑾言,仿佛缓解紧张的讲道:“今天的事情咳咳……谢谢你啊。” 顾瑾言没想到宋念会跟自己说这个,「谢谢」对她来说是格外陌生的一个词。 所幸她从刚才就在闭着眼睛,现在也没有睁开,平静的对宋念「嗯」了一声。 房间就在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中莫名的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只有宋念在极力克制的咳嗽声。 她咳得频率有些频繁,像是要把整个人都要咳散架了,可又仿佛在极力忍耐,一副不想打扰身边人休息的样子。 顾瑾言听着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对身旁那人讲道:“想咳嗽就咳嗽,不用忍着。” 宋念倔强:“我没有忍。” 可是下一秒就她的身体就出卖了她。 喉咙仿佛听到了顾瑾言的话,更加放肆的催促着宋念将咳嗽全都释放出来。 她咳得有点凶,生理性的泪水都沁出了眼眶。 而顾瑾言却始终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躺在一旁听着,安静的容忍着她这位体质比同龄人要差上一大截儿的妻子。 咳了有一阵,嗓子里的瘙痒好了许多。 宋念拿着枕巾草率的揩去了眼角的泪,顺便侧过脸去看向了顾瑾言。 这个人依旧闭着眼睛,平静的面容看不出睡着了还是醒着。 宋念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水下看到的她的侧脸,也是这般的平静,却又分外的可靠。 那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纤细修长,光顺着她精致的肌肉线条描绘着她的强大。 她当时就是用这只手臂揽着自己,将自己送到了海面上。 有一个隐秘而令人觉得欣然的想法在宋念的脑海中悄然发生。 她想既然顾瑾言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好感度高一点了? 于是宋念侧身看着顾瑾言的侧脸,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顾瑾言,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话题一出,很快就得到了顾瑾言的回答。 这人依旧闭着眼睛,平淡的对宋念「嗯」了一声,算是允许她问。 “你今天为什么会跳下去救我?”宋念问道。 而后她又觉得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出来,有些说不上来的暧昧,找补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就是想问问,好奇而已。” 顾瑾言听着宋念后面这做贼心虚般的补充,闭着眼睛的脸上勾出了几道笑容:“嗯,我知道。” “you jump,i jump。” 说着,顾瑾言就睁开了眼睛。 那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同样在看着她的宋念,猝不及防的同她对视着,让少女瞬间就怔住了。 这个房间密闭严实,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声音,可宋念却在耳边听到了白日里大海的声音。 海浪就这样波涛汹涌的拍打着游轮的船身,也骤然拍打在她的胸腔。 顾瑾言就这样直直的注视着宋念眸子里的变化,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讲道:“这是你说的。” 宋念听到这个回答,却更加不解了。 她像是一定要一个答案一般追问道:“可是你也说了,你不需要我救你,那你干什么还来救我?” 少女的声音急迫,衬得话音落下后的房间更加安静了。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躺在自己对面的宋念,目光晦涩而复杂。 ……为什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看到宋念的保镖过来了,便什么也顾不得的跳了一下。 “咳咳咳……” 宋念轻轻的咳嗽声又一次在房间里响起,像是找寻到了什么答案,或者可以搪塞的借口,顾瑾言在嘴角勾起了一点笑意,温声答道:“因为我的体质比你好。” 灯将所有的光都聚焦在了宋念视线中的这人脸上,顾瑾言的这个笑跟以往都不同,浅浅的,像是春日里最嫩的一抹粉色。 寡淡,但是很好看。 耳边的浪涛声逐渐远去,四周趋于平静。 宋念正在柔软的枕头上,清楚的听见了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的声音。 这天晚上,宋念又做梦了。 梦里没有陷入被顾瑾言追杀的死循环,而变成了独自一人的旅行。 宋念就这样走在路上,白炽的太阳高悬在她的头顶,灼得她脸颊发烫。 宋念急切的想要去寻找一处荫蔽的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碰到了一个能让她缓解这份炽热的东西。 这东西冰凉的却又带着点缓和的温润,细腻的贴在脸上就能疏解宋念大半的难受。 于是她就这样的靠近,不断的靠近。 舒服的清凉包裹着她,让她格外喜欢…… “当当当。” “念念,醒了吗?姐姐带张医生来再给你瞧瞧。” 清脆的敲门声,从梦境之外飘了进来,宋念闻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宋棠跟她身后的医生已经站在了门口。 只是宋念的视线里并不只有这两个人,一只修长如玉般的手臂横着占据了她视线三分之一的空间,连接着女人圆润细腻的肩胛。 宋念赫然发现,她昨晚不知道怎么睡得,竟然滚到了顾瑾言那边。 而她的脑袋,此刻正枕在顾瑾言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顾魔王(揪鸽子的领子):文案上你怎么写的!不是我靠近我老婆的怀里吗! 鸽子:你都还没跟人家两房合并,怎么睡嘛O_O; 宋兔兔(频道外):要命了要命了…… ?最新评论: 哦……漂亮姐姐贴贴—— 好喜欢这篇文? ——按爪爪—— ——哈哈哈—— 啊啊啊 好看哒; ——一个被窝了—— 啊啊啊; ——这么好看的文竟然没多少人发现—— 好看—— ww大大爱你! 来了来了!!- 完—— ?第21章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走廊的风微凉的闯进屋子里,在宋念的身上打了个转,给她身上留下一片寒意后就离开了。 宋念刚想要开口跟宋棠解释,宋棠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临关门的时候还十分抱歉的对宋念讲道:“念念,是姐姐不好,姐姐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们等你收拾好了再进去。” 宋念看着被重新关上的门,空荡荡的门口就像她现在的大脑一样。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梦中那片荫凉的福祉就是顾瑾言的怀抱。 怎么办,顾瑾言不会醒了吧。 不至于这倒霉吧…… 怀着一丝侥幸,宋念抬头朝视线上方看去。 却看到顾瑾言那双已经睁开的眸子正悄然注视着自己,漆黑平静的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昨晚那保镖这样轻的动作她都醒了,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她这可能不醒。 宋念苦笑了一下,僵硬的从顾瑾言的怀中退了出来,坐在床上,苍白的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会跟我姐姐解释的。” “跟你姐姐解释什么?”顾瑾言依旧表情平静的看着宋念,嗓音淡淡的问道,“解释我们只不过是表面妻妻,解释我们从结婚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同过床?” 宋念的脑袋莫名的有些昏沉,听着顾瑾言的反问一时哑口。 她感觉这次好像是她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话音落下,没有人说话的房间换了一种安静的氛围。 顾瑾言目光沉沉的看着这只在为自己的行为而懊恼瑟瑟的兔子,那耷拉下来的脑袋好像还有些病恹恹的。 她想起就在刚才还一直贴在自己胸口的那张微微有些肉感的小脸,高于正常温度的热让她在梦中睡的不是那么踏实。 原来是真的病了。 顾瑾言在心里默然的想着,少女瘦削的身形被光笼罩着,显得格外的单薄。 不知怎么的,顾瑾言那被人冒犯着搂睡了一晚的糟糕愠怒悄无声息的就散了,沉默的眸子里仿佛还有些怜悯。 她就这样微垂着眼,对宋念道:“既然不能解释,就不要解释。你是的我妻子,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宋念听着,有些茫然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呆呆的,大脑像是短路了一样不太清晰。 顾瑾言的语气清冷而温和,看向自己的眸子里带着清晨醒来时的朦胧慵懒。 就在这一秒,宋念短路的脑袋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自己要是真的是对面这个人的妻子该有多好。 窗外的海景从一片蔚蓝变成了有一点的小岛可见,顾瑾言没有在跟宋念纠结昨晚的事情,撂下一句「你姐姐还在外面等」,便起身去卫生间换衣服了。 满满当当的床铺就这样空了一半,冷风趁机狡猾的钻进了那两床被子叠成一个的床褥。 宋念被冷得打了一个激灵,短路的大脑像是终于意识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似的,猛地摇了摇头。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病糊涂了。 命都还没有个保证呢,怎么就想这种事情来了! 游轮遇到了海浪,摇晃着起伏了一下,将宋念本就不太清醒的头脑晃的更散了。 她就这样坐在床上动作迟钝的换着衣服,余光掠过了顾瑾言所在的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 再说了,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不要痴心妄想,耽误别人前程了。 两个人很快就都换好了衣服,等在外面的宋棠也带着医生佣人走了进来。 这还是宋念人生第一次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来,心里一时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 一系列简单的检查结束,医生看着从宋念怀里拿出来的温度计,微微皱了下眉,对宋棠讲道:“小小姐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目前来说有些低烧,三十七度六,应该是昨晚落水导致的。” 宋念本来看着医生的表情,还以为自己烧得有多么厉害,听到这个体温度数瞬间就放下了心来。 她过去向来都是没有人关心的,只是一个低烧挨一挨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宋棠却不然,她闻言立刻将手放在宋念的额头上,脸上的表情心疼极了:“念念,难不难受啊?今天早上想吃什么东西,姐姐让她们去给你弄。” “我没事。” 宋念受宠若惊,乖巧的摇了摇头。 向来自生自灭惯了的她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原主经常享受的关心。 只是宋棠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微微的带着一点凉意,让宋念有点眷恋的舒服,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她在梦里烧的厉害的时候就是将额头贴在了这么一个凉凉的东西上面。 想到这里,宋念便下意识的去寻找顾瑾言。 她此时正站在宋家小小姐关心包围圈的最外面,没有人注意般安静的站着。 一侧窗户的光打在她的身上,瘦削而挺拔,就像是劈开的竹子,哪怕身体再怎么不适,也依旧挺立在那里。 宋念目光微微波动着,恍然在那片光下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她就这样将宋棠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拿了下来,道:“姐姐,让医生也给顾瑾言看看吧,她昨天为了救我也跳进海里了。” 顾瑾言听到话题落在了自己身上,开口道:“我没事。” 宋棠却不容得顾瑾言拒绝,道:“既然是念念的一片好心,你就坐过来让医生给你瞧瞧。” 无法,顾瑾言只好从最外圈走到了圈子的中心,在宋念的床边坐下了。 也是刚才给宋念检查的那一系列操作,只是看到温度计的温度时,医生脸上的表情平静了很多:“顾小姐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体温也正常,小小姐放心就是了。” 顾瑾言听着就要从床边起身,可身后却紧接着传来了宋念提问的声音:“可为什么她身上总是那么冷?这也没问题吗?” 问的人是一味的关心,可听的人却在脸上浮现出了许多不同的表情。 宋棠是对自己妹妹知道关心喜欢的人的欣慰。 周围的佣人的脸上却纷纷都是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后,极力忍耐的笑意。 ——身上是冷的?这是已经嘿嘿嘿……真不愧是他们的小小姐。 而顾瑾言却对宋念这句话感到错愕。 她体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上一世直到生命结束,这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 她早就习惯于这个体质带来的各种身体问题和平共处,也从来没有人将她的这个有些寻常的身体问题当作一回事儿。 除了宋念。 顾瑾言端坐在床边看不到身后躺着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指尖习以为常的凉意竟然变得明显了起来。 “那请顾小姐伸出手来,我看看。”医生观察了一下顾瑾言,便如是讲道。 顾瑾言也听从着将手平放在了一旁放上小软枕的桌子上。 周围的人好像都在这个时候放缓了呼吸,安静异常。 片刻,医生便放下了给顾瑾言号脉的手,对宋念讲道:“小小姐放心,顾小姐身体健康,就是体质有些寒性。” 宋念蹙眉,忍不住吐槽道:“体寒还叫身体健康?意思就是不用治了吗?” 医生被宋念噎得一顿,解释道:“顾小姐体寒应该是陈年积累的老毛病了,治还是得治的,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治好的,得用中药慢慢调养才行。” 宋念听着点了点头:“这听起来还靠点谱。” 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刨根问底般的继续询问道:“那这该怎么调养?用什么药……” 只是这次没等宋念把话都说完,宋棠就打断了她:“念念,瑾言的身子重要,你的就不重要了吗?医生他跟你说了药方你也听不明白,你就好好休息吧。他不会怠慢瑾言的。” 宋念听着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其实有她这个小小姐表态,这里的人也应该不敢向婚礼时那个小女佣一样欺辱顾瑾言,给自己扣黑锅了。 这么想着,宋念就轻轻的「哦」了一声,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而坐在一旁的顾瑾言清楚的看到给自己看病的医生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的,顾瑾言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 这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兔子,竟然也能让别人这样的提心吊胆。 虽然途中出现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插曲,游轮还是按照原定的时间准时到达了宝石岛东面的码头。 宝石岛地处热带,郁郁葱葱一片绿色在风中荡漾,格外的治愈,让宋念觉得她低烧中的身体都好了很多。 程星星拉着行李从后面快步走到了宋念跟前,脸上也是同她一样的兴奋:“哇,阿念这里好漂亮啊。” “是啊。”宋念点头附和着,跟程星星并排着一起,像个探险小分队似的,新奇的看着周围的风景。 宋棠听到耳边掠过的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的清脆声音,眼眸含笑的感慨道:“很久都没有见过念念跟一个人玩的这么好了,果然是长大了,也愿意交朋友了。” ……朋友。 顾瑾言在一旁默然不语的看着宋念跟程星星并排在一起的背影,微微蹙起的眉头因为这个词缓缓松了一下。 “是啊。”姜莱点头附和道,“我看念念跟星星感情还真的不错,一见如故似的。” 话音落下,一颗小石子从下船的梯子上滚落进了海水里,没有掀起一点浪花的就被海水吞没了。 顾瑾言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朝码头走着,莫名的心情烦躁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鸽子:啧啧啧。 顾魔王(转头看兔兔):今天晚上吃红烧鸽子吗? 宋兔兔:什么有肉?好! ?最新评论: 看这几章,那几句话「一定不会松手」,那我们念念极大可能就是原主。 ——按爪爪—— ——鸽子用烤的香—— ——爪—— 红烧鸽子 嘶溜 听起来好吃啊; ——赞—— 哈哈哈; 顾瑾言现在对于被宋念搂睡整晚感到愠怒被冒犯,以后大概会愉快地老婆抱抱,距离这样的心理状态应该还很久远吧,现在顾瑾言满心复仇,也还无法理清楚在复仇路上该如何处理和宋念之间的关系; 宋念别担心,你会不知不觉间收获一个阴森冷漠强大高岭之花老婆的,到时候别被她主动靠近想要亲亲抱抱给惊吓了就好; 我最在意的竟然是所有兔子滾進懷裡的時候,向來溍叩哪鯖]醒,醒了也沒立刻推開人哈哈哈; 兔兔:美色誤人! 魔王:她真的就這麼愛我啊。 星星:閨蜜一起衝! 棠棠:念念知道交朋友了。 (魔王放鬆) 神婆:這就是一見如故啊。 (魔王煩躁) 神婆和宋棠完全體現了說話的藝術哈哈哈; ——哈哈哈——- 完—— ?第22章 海浪拍打着绿荫环绕的小岛,岸边的礁石被反复冲刷着,奔来的凉风变成了清爽。 宋念跟程星星聊得格外开心,两个小姑娘脱离了后面的大部队,兴奋的探索着周围的一切,脸上都写着相同的好奇。 顾瑾言在后面走着,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这幅画面有些说不上来的不顺眼。 她听着身旁的姜莱跟宋棠聊得仿佛很有兴致的样子,微微侧目,面无表情的打断道:“宋总,不如我们现在去矿区考察一下。” 宋棠有些意外:“怎么这么突然?” “咱们刚到岛,矿区不会认为咱们会立刻前往,没有准备就不会有所隐瞒。”顾瑾言答道。 宋棠听着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而后她便转头看向跟自己聊得正起兴的姜莱。 姜莱立刻明白了宋棠的意思,无奈的摊了下手:“知道了,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上车了。” 宋棠有些歉意:“抱歉。” 姜莱却对她笑了笑,快步赶上了在前面走着的宋念:“念念,等我一下。” 宋念正跟程星星聊得起兴,被姜莱这么一喊还有些茫然:“怎么了姜莱姐?” “你老婆跟你姐姐这两个工作狂要去考察呢。”姜莱说着就横插进了宋念跟程星星之间,挽着她们两个的手臂,“所以我就来跟你们一起回别墅去了。” 宋念是知道顾瑾言跟宋棠行程的人,对她们突然的决定有些诧异:“这就要去?” “是啊。”说话的功夫,宋棠跟顾瑾言就已经赶了上来。 她揉了揉宋念的脑袋,不放心的叮嘱道:“到别墅念念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让身边的保镖离开。” 宋念知道宋棠是对昨天的事情心有余悸,乖巧的应道:“我知道姐姐,你也是。” 说着,她就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顾瑾言。 虽然这个人跟自己只不过是伪装妻妻,但宋念总觉得这个情景,她不跟她说这句话仿佛不太合理,便也叮嘱道:“你也注意安全。” 一开始听着宋念叮嘱宋棠注意安全,顾瑾言并没有产生什么心里波动。 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就好像不被人惦记关心才应该是常态。 只是,刚刚多了宋念这么一句话,顾瑾言就觉得好像心里得到了什么满足一样。 心里那个并不曾被她注意到期待感就像一支小小的烟火棒,啪的就炸开了一下。 尽管顾瑾言的心里正悄然发生着什么变化,但是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她依旧是看起来同往常那样表情温和,对宋念点了下头:“好。” 几人又在原地交谈了几句,两辆车子便分别载着两路人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可能是记着宋念此行是跟着来度蜜月休闲的,宋棠专门给她跟顾瑾言准备了一幢独栋别墅。 绿意盎然的热带植物随着被带起来的风晃动着,带泳池的独栋小别墅交掩在这绿意之后。 宋念站在房间落地窗前欣赏着别墅周围的景色,还是注意到了玻璃窗上倒映着的排在卧室的这几大个行李箱。 有些头疼。 宋念如是想着,低烧带给她的无力感更甚了,让她对着玻璃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这声叹气形成的雾气还没有在玻璃上消失,宋念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调侃:“怎么,老婆刚刚走就已经孤单不舍啦?” 宋念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就见姜莱跟程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客厅里。 宋念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我跟姜总监刚才发现这边有一个还不错的咖啡厅,就想着来找阿念你一去。”程星星道。 “对啊。”姜莱应和着,邀请道:“怎样,去不去?等到你回来这些东西也都被佣人收拾好了,你在这里看他们待会过来干活也太无聊了。” 宋念被姜莱这么一听性,豁然开朗。 对啊,她是宋家小小姐,收拾东西这种累人又复杂的事情是有随行佣人来做的。 低烧的无力感顿时在宋念的身体中销声匿迹,她眼睛一亮,欣然接受了两人的邀请:“好啊。” 虽然宝石岛的度假村还处在内测阶段,但是里面的各种设施已经很完备了。 咖啡厅的装潢很不错,茶棕色的玻璃反射着灯光,让整个空间自带一种安静悠闲的小资感。 三个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立刻跟上奉上了菜单。 精致的菜单上写着琳琅满目的热带水果名字,宋念看的有些眼花缭乱,是最后一个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的。 程星星看着周围的环境,眼睛里的新奇就没有褪下去过,兴奋又好奇的讲道:“听说这座岛宝石矿资源格外丰富。” 姜莱轻抿了下刚上来的咖啡,笑道:“对啊,说不定咱们这次来这里还能找到能适用于你们毕设的宝石。” 程星星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婉拒道:“不行,这些宝石都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宋念却不然:“你都是我们N&T的设计师,当然宝石的费用走公账了。” 说着她就看向了姜莱,寻求同意道:“你说是不是姜莱姐?” 姜莱却「啧」了一声,佯做嗔怪的样子打趣道:“哎呀,明明某个人才是这些宝石的主人,却要到来我这里挣公司的钱。” 宋念听到姜莱这句话却没有顺着她开玩笑,而是认真的科普道:“姜莱姐,这些宝石不都是要登记的吗?我私人可走不了这些,这是违法的。” “牛啊,念念。”姜莱感叹了一声,明显是对宋念的这句话惊到了,“没想到这事情你都知道,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习了?还是你们家顾总教你了?” 宋念看到姜莱这个反应,心脏漏跳了一拍。 刚才那句话完全是她作为一个刚刚在某知名资本公司转正的社畜,职业病般的脱口而出,完全忘记了她现在这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人设。 ……糟糕。 只是宋念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姜莱根本没有往那般光怪陆离的方向去想,看着宋念听到自己后半句话呆愣愣的心虚样子,便笑着调侃道:“还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顾总本来对你也是真的上心。” “是啊是啊。”程星星听着也跟着两眼放光的跟宋念形容道,“昨天黄昏天都快黑了她听到你坠海的消息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了,我都吓死了。” “这就是爱情吗?”姜莱抿了口咖啡,悠悠的开口道。 “这就是爱情吧。”程星星吃了一口小蛋糕,跟在后面附和道。 看着这两个人调侃自己的笑颜,宋念却并没有害羞亦或者恼羞成怒。 她怔了一下,纯黑的眸子里装了许多晦涩不明的情绪,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听到程星星上一句话时的心情。 什么叫做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了。 游轮再小,距离海面也是有一段距离。 宋念根本无法相信谁能有这般的勇气在即将陷入黑暗的黄昏纵身跳入写满了危险的大海。 作为一个局外人,宋念知道如果自己坠海身亡,顾瑾言的剧本就又会回到小说的那个结局。 所以如果她是顾瑾言,她也会选择将她在宋家唯一的护身符给救上来。 可是顾瑾言不知道啊…… 宋念的心脏有些不知为何的密集的小幅度跳动了起来,她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一副磕到的样子,猛地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顾瑾言为什么会为了自己奋不顾身。 反正肯定不会因为爱情就对了。 宋念这么跟自己讲着,凶巴巴的看着这两个引得自己想入非非的罪魁祸首,恐吓道:“不准乱说,不然我不给你们提供宝石了。” “我本来就买不起呀。”程星星笑着摊手,靠在椅子上公然摆烂。 虽然是摆烂,但是她眺望着窗外的景色,还是有些向往:“虽然宝石我买不起,但是我还挺想亲眼看看这些闪闪发光的宝石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孕育出来的,总觉得会很神奇。” “这有什么难的。”姜莱看了一眼手机,“我估计这个时候阿棠她们也考察的差不多了,咱们不如也去矿区,看看能不能看到什么好看的宝石? 星星说的没错,咱们珠宝设计师就要身临其境,真的见识过宝石的生长才可以。” 宋念跟程星星对视一眼,两双眼睛不同程度的亮了起来。 三人赞同,全票通过。 同小岛的东面桃源仙境不同,矿区这边粗粝狂放,充满了现代的工业风格。 巨型机器运作的声音轰鸣着,草草修整过的路也早就被各种车子压的崎岖不平。 周围都是下矿进洞的忙碌,工人们粗犷的画风在这周围满是热带植物的绿意中有些相配。 只是在这一片原始画风中,有一支看起来就特别不同的队伍。 两名身着不同形制简约西装的女人走在前头,风吹得她们的长发微微浮动,露出来一张清冷而满是压迫性的面容,远远的瞧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痒。 只是跟在她们的身后有几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宽大的肩膀,健硕的身材,让再有不法念头的人也得望而却步。 而矿区的几个经理管事就这样毕恭毕敬的跟在两人一侧,回答着她们时不时提问的问题,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轻松。 顾瑾言跟宋棠的考察很顺利,矿区内的管理模式基本可以,就是有些小地方需要严格规范。 宋棠看着周围难得安静养眼的环境,对一旁的顾瑾言认可道:“今天你做的很不错,计划的也很好,以后有你替念念打理这些事情我可以很放心。” 顾瑾言站在一旁,温和而谦逊一笑,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现在她达到了。 两个人在小亭子下坐下,宋棠又问道:“昨天发生那么一件事,念念还好吗?”其实这个问题,顾瑾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她想到昨晚宋念梦中惊慌失措的呓语,便回答道:“有一点被吓到了,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 宋棠闻言叹了口气,不放心的叮嘱的:“念念这孩子胆子小,这几天在这里玩,你多留心着她点。” 顾瑾言点头:“明白。” 顾瑾言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接下了一个为了达成此行目的而额外增加的任务。 只是等她再抬起头来,就看到远处密林小道中有什么人影朝这边快速逼近。 那人影活泼而欢脱,乌黑的长发像马尾一样在林间投下来的光里甩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顾瑾言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就看到那个极其像宋念的人影正在远处跟她挥手。 她朝她这边跑过来。 像一头从密林里闯入凡世的小鹿。 ?最新评论: 哈哈哈小鹿,有画面了; ——按爪爪—— 每天一章,啥时候能加更啊大大; 好甜呐! 大大冲鸭!!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什么时候来个100币的交易!! ——鸽子我刚刚在认错人了orz—— 大大加油!!大大贴贴! ——打卡——- 完—— ?第23章 风游荡在密林间,满眼都是蓬勃的绿意。 那天青色的裙摆随着少女的步伐在林间摇曳,看上去格外的清爽。 顾瑾言并没有回应宋念这个过于活泼的打招呼,只是微抬起视线静默的注视着她。 明明是个还在低烧生病中的人,却走得比谁都快,兔子一般的两下就跳到了这边。 “没想到吧。” 宋念如是对顾瑾言讲道,盈着一丝肉感的小脸上还带着些得意。 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气喘,却格外的欢脱灿烂,纯黑的眸子眼睛亮晶晶的,明艳艳的样子像是一只在发光的小太阳。 顾瑾言瞧着,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心跳慢半拍的感觉。 只是宋念没有注意到顾瑾言的这番心理变化,转脸又看向了宋棠,清脆的喊道:“姐姐。” 宋棠被宋念这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讶异的看着她:“念念?” 而后她便下意识的转头去后面寻人,就看到姜莱从后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刚才在谈这里的宝石,觉得与其说还不如来这边亲眼看看。”姜莱讲道,“虽然下不了矿井,但我想这个地方矿产丰富,天然的宝石洞应该会有吧?” 宋棠闻言看向了身旁站着的一个男人,问道:“有这样的地方吗?” 男人忙点头,介绍道:“有的有的,上个月三组刚发现一处天然宝石矿洞,现在正处在勘探前期,宋总可以去参观一下。” 说着他就转身招呼了另一个男人,道:“小刘你给宋总介绍一下。” 这个名叫小刘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走了上来,“宋总您好,我是三组的负责人。上月发现的那处宝石矿洞初步勘探结果很理想,周围资源都很不错,也很适合咱们去参观。”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这刚刚过来的三位衣着鲜亮的女士,提醒道:“就是去那边的路现在还没有修好,车开不进去,咱们得徒步。” 宋棠闻言有些忧虑的看向了宋念。 宋念却不以为然,她觉得她现在这个身体有必要锻炼一下,爽快的对宋棠讲道:“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没关系的,我特意穿了帆布鞋。” “好。”宋棠点了下头,对这位刘负责人讲道:“带我们过去吧。” 前几日小岛下过一场雨,被洗涤过的植物在光下格外的清新翠绿。 一行人沿着被小车压出来的小路向前走着,仿佛进入了秘林仙境。 程星星看什么都新奇,小声的跟一旁的宋念感叹道:“真是太好啦,阿念。我刚才还担心会不让咱们进去呢。” 宋念不然,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只要做好防护就行。” 程星星听着,带着安全帽的小脑袋如捣蒜般点着,“我现在真的好好奇里面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也是!”宋念也满是期待的附和道。 她真的很好奇这传说中的宝石矿洞长什么样子。 会不会跟漫画里面画的那样,墙壁上到处都是亮闪闪的宝石? 或者越往里走就越会别有洞天? 就在宋念还想跟程星星畅想的时候,脑袋突然一沉,抬手一摸就摸到了一个硬而光滑的东西。 她一下就猜到自己的脑袋上这是被扣了个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就转身回头朝后面看去,却毫无防备的对上了顾瑾言的目光。 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的有点漠然,让宋念一时忘记了收回摸着头上的安全帽的手。 光滑的边沿上还有残存着对面这人留下的温热,以及令人感到受宠若惊的「关心」的标签。 尽管宋念觉得顾瑾言此刻看向自己的眸子看上去有点冷,还是礼貌的对她讲道:“谢谢。” “不用。”顾瑾言温和的回答道,方才装着冷涩的眼睛里掺杂上了些笑意。 她就这样看着宋念,语气悠悠的又讲道:“叮嘱别人做好防护前还是自己先做好防护才好。” 明明这个人脸上的温和笑意不见半分,可宋念却觉得心底暗暗发寒。 她就这样听着顾瑾言语调平平的重复着方才自己跟程星星说过的话,艰难的滚了下喉咙。 原来顾瑾言给自己带安全帽并不是因为什么她关心自己,而是因为自己刚才跟程星星的对话全都被她听去了。 宋念顿时有一种无处言说的羞赧,硬着头皮点头道:“我知道了。” 顾瑾言脸上还挂着温温的笑意,只是一直都没有再对宋念说话。 这已经不是宋念今天第一次冷落自己去跟别的女孩子聊天了。 程星星的背影在队伍的晃动着,顾瑾言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宋念对程星星讲话时,脸上比现在要自然许多的笑容。 说是喜欢,其实也不过如此…… 顾瑾言怔了一下。 她顿时惊觉自己的脑袋里冒出了这么一句离奇的话,原本平整的眉心蹙了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自己怎么会突然计较这些东西? 宋念将顾瑾言的蹙眉看得清楚,不知道自己哪里让顾瑾言不悦了,但还是暗暗的选择了安静。 毕竟少说少错,既然大魔王已经对自己感到不悦了,那还是不要顶风作案的好。 只是就当宋念以为这个话题就结束了的时候,顾瑾言的声音就又从她耳边传了过来:“这里路不好走,少跟人聊天,免得分散注意力。” 宋念就这样抬头看着顾瑾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温和的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平日里都不曾察觉过的压迫感,在这句话里无比真实的体会到了。 宋念根本无力反抗顾瑾言的这句话,只得耷拉下脑袋「哦」了一声。 而后她乖乖的从跟程星星并排的小路边沿走到了她身后道路的中间,展示般的回头对顾瑾言讲道:“这样可不可以?” 顾瑾言不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漠然的跟着队伍向前走着。 可以,她很满意。 穿过一条小溪,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宝石矿洞前。 矿洞的洞口搭着架子,看起来有些其貌不扬,可真走进去,宋念却发现比自己想象还要漂亮。 看起来昏暗难行的洞穴在手提灯的照射下散发着闪闪的光芒,周围墙壁上满是未开发的宝石。 潮湿的洞穴里有些阴凉,带着几分泥泞的土壤也没能阻挡住宋念新奇的目光。 她就这样拿着提灯不知不觉的就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探索着这些璞玉般的石头。 忽的,一道漂亮耀眼的红光在灯光的照耀下划过了宋念的眼睛。 宋念立刻走到一侧的墙旁,对着那个漂亮的红宝石研究了起来。 这颗宝石仿佛整个都露了出来,摇摇欲坠的挂在这个墙壁上,光无论从哪个方向照射过来,光泽感都是实在是难得的漂亮。 宋念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宝石,就连她手上这颗鸽子蛋大的戒指都比不太上。 她看得有些入迷了,顺手拉了一下身旁人的手,兴奋的分享道:“哎,你看,这个宝石她好漂亮啊。” 只是话音落下,宋念预料中的附和并没有响起。 她这才注意到,比起周围空气中潮湿的阴凉,她现在手中的那只手更凉。 顾瑾言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拉起自己手的宋念,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眼瞳中的情绪。 她只不过是也快走了两步,就这样被宋念突然袭击般的拉住了手。 少女的手温软而有温度,带着点力道的握住那依旧微凉的手,仿佛寒潭的池水落进了一颗夏日里的灼阳,炽热的将整片池水都浸染了温度。 顾瑾言不喜欢跟人有什么肢体接触,但这却是她重生以后的第二次不排斥一个人的主动接触。 而上一次,是低烧中的宋念逃亡般的靠近了自己微凉的身体。 ……为什么。 顾瑾言迟迟没有回答宋念,但是不妨碍别人回到。 后面跟着的刘负责人看到宋念指着的那颗宝石,主动提议道:“宋小姐要是喜欢,可以尝试拿下来收藏。这两日雨水多,洞里潮湿,这颗宝石裸露度高,应该可以直接拿下来。” “真的吗?”宋念听着眼睛一亮,大着胆子伸过手去想要试着去触碰那颗绯红的宝石。 而被放开手的顾瑾言闻言不动声色的抬头向上看去。 山洞的洞顶凹凸不平却也结实,没有任何被雨水浸透而塌方的迹象。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在这个时候,空旷的宝石矿洞里突然隐隐响起了窸窣回荡的响声。 一行人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紧接着大家就纷纷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传来了一阵震动。 那颗镶嵌在墙上的红宝石突然在此刻掉了下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矿洞中,让宋念心中猛地升起了什么不祥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不过一秒就应验了。 宋念脚下的土地瞬间向下坍圮,一种失重的感觉腾的就冲向了她大脑。 土砾扬起了沉重的灰尘,宋念的手就这样无助的攀扯着什么能让她得到暂时安全的东西。 而她的确拉到了,更准确的说是她是被一股外力主动拉住了。 ——近乎下意识的,顾瑾言一把就拉住了突然向下坠去的宋念。 顾瑾言的半个身子几乎都探到了坍圮的空洞里,那方才被宋念曾扣过的手现在就这样牢牢反扣住了她的手。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种安全感很不合时宜的在少女的心中升了起来。 “轰隆!” 所有人都眼瞳都放大了,那个曾经坍塌的地方再一次发生了塌陷。 还没有赶过去二次施救,宋念就这样在尘烟四起的宝石矿洞中向下坠去,一同掉下去的还有顾瑾言。 ?作者有话说: 鸽子:不负众望的还是出事了,小心大魔王晚上去梦里面找你们(坏笑.jpg)。 ?最新评论: 啊这,来渡劫的吧你,走哪儿哪儿出事儿啊; ——这是度蜜月还是渡劫—— 别人总会在不同的时候反复爱上同一个人,而我总在不同的时候爱上作者写的文,点进主页一看竟然又是咕咕; ——按爪爪—— ——好家伙—— 哈哈哈培养感情嘛,主角光环绝对死不了; ——这掉下去得受很重的伤吧—— ——好家伙—— 啊啊这他喵喵喵的好离谱啊,好离谱,好离谱,鸽子! 这下不受点伤,真的不合理了(至少脚腕骨错位也行。); 鸽子汤预備—— 哎呀好久没吃烤鸽子啦,鸽子汤也不错; 上次掉海里,这次掉洞里,下次要去玩跳伞了吗?海陆空的危险都要被整齐了; ——爪—— ——这宋念比柯南牛多了—— 真倒霉,船上出事,岛上也出事;- 完—— ?第24章 坍圮的洞穴漆黑而陡峭,土砾混合着石头毫无差别的砸在一同坠落的两人身上。 急速坠落的失重感包围着宋念,土壤扬起的尘土苦涩的飞进了她的口腔鼻间,硌人的石头生硬的划过她的脊背,不安与无助让她紧紧地抓着顾瑾言的那只拉住自己的手。 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混乱的扬尘让宋念被迫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般的向下坠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紧握着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一些,紧接着她腾空的腰就被人扯进了怀里。 熟悉的清冷香气在扬尘四起的土砾中落进宋念的鼻腔,她的身体就这样无比真实的被那个她害的一起掉下来的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明明此刻周遭都是黑暗的,宋念却感觉看到了光。 也不知道这种下坠的混乱状况持续了多久,宋念猛地感到自己被砸在了一个什么柔软而又坚硬的东西上,身体刚刚触碰到土地就传来了一阵疼痛。 只是这种吃疼的感觉不及腾空的失重感变成脚踏实地的踏实感十分之一,宋念就这样惊魂甫定的靠在顾瑾言怀里,胸口剧烈起伏着。 “醒着?” 熟悉的声音从宋念头顶上方来。 那声音比以往来的都要冷漠跟平静,但也就是这份过分的镇定让宋念清醒了过来。 她就这样慢慢的回过了神来,从干涩的嗓子里扯出了一个:“嗯。” “有没有哪里受伤?”顾瑾言依旧搂着宋念,平静的问道。 刚刚掉下来,宋念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但是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还算完好,就这样在顾瑾言的怀里摇了摇头,道:“没有。” 话音落下,宋念松散的视线便慢慢的汇聚了起来。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顾瑾言,也忙询问道:“你呢?” “手断了。” 顾瑾言嗓音平静的回答道,仿佛她口中诉说的这件事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伤。 “什么?!”宋念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她跪着从顾瑾言的怀里坐起来,忙道:“哪只手,给我看看。” 可顾瑾言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将自己那只手上的手不自然的放到了身侧,面无表情的跟宋念讲道:“左手,给你看也没有用,这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宋念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顾瑾言说的的确没错,但是她表现出来的反应真的太过冷静了,冷静到让宋念都觉得她对她自己都有些漠然的冷血。 平静下来的洞穴里有些安静,宋念看着顾瑾言垂在身侧的手腕有些自责。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刚才她掉下来缓冲到那个柔软的东西一定是顾瑾言的身体,而她的手大概率也就是这个时候折断的。 如果是一开始,宋念在面对顾瑾言发出的这种接二连三的正面信号,的确会欣喜而忘乎所以。 可现在,她们所经历的一切,已经不能让宋念为此而高兴了。 这已经不是顾瑾言第一次舍身相救了。 上一次自己掉进海里也是这样。 她是想要拯救她的,而不是这样接二连三的拖她下水。 当初信誓旦旦的在心中暗下决定,要阻止顾瑾言黑化,帮她回到顾家,现在非但没有帮到她什么,反而让她经受一个又一个远超出原本故事线里她经历的一切。 斜上方让她们掉下来的洞窟已经被泥土碎石堵住,昏暗的环境让人的心情有些低沉。 宋念目光沉沉的看着被自己连累掉下来的顾瑾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在确定还能打光后,便一言不发的站起了身来。 ——她想找一些能够固定顾瑾言断掉手臂的东西,这种伤是最不能拖的了。 只是,当宋念刚刚站好,右脚腕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脚崴了。 顾瑾言坐在一旁看着,语调平平的反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受伤?” 宋念不知道哪里来的叛逆,扭头就瞪了顾瑾言一眼,道:“跟你的比起来我这不算什么。” 说罢,她就提起自己已经灰扑扑的裙子,头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少女的脚步声时轻时重,窸窸窣窣的回荡在这空旷的山洞中。 顾瑾言就这样目光晦涩的看着宋念的背影,平静的眸子久久没能挪开。 派不上用场的石砾被随意丢在地上,对一侧那个野蛮的少女发出清脆的嘲笑声,可她根本不理会这一次次的落空,依旧在这凌乱的废墟山洞中寻找着什么。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已经落魄到了极致,可那背影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的坚韧。 顾瑾言知道宋念在寻找什么。 ——她在寻找能帮自己断掉的手臂固定的东西。 为了自己。 终于顾瑾言视线中的少女停下了她寻找的动作,而那一直弯下的腰也在这时挺直了起来。 尽管这个地方光线昏暗不清,顾瑾言依旧可以感觉到此刻宋念脸上浮现出的那抹的笑容。 安静的洞穴中回荡着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只不过从本来的逐渐远去变成了朝这边走来。 顾瑾言依旧坐在原地,像是等待什么似的,原本略微塌下的肩膀重新挺了起来。 而不过片刻,一枚熟悉的影子就落在了她的面前。 宋念的脸上带着些骄纵的得意,仿佛在跟顾瑾言炫耀一样,借着手里的光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朝顾瑾言挥了挥:“看,我找到了。” 那绯红的宝石就这样划过了顾瑾言的视线,顾瑾言这才发现宋念手里的东西赫然是刚才那颗被她拉着自己的手看过的宝石。 这颗曾经镶嵌在石壁上的宝石足有一个巴掌大小,是最难得的方正结晶体,价值不菲之外,现在用来固定手臂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真是难为她,还能先到这一层。 “嘶啦——” 布被撕开的声音赫然打断了顾瑾言的思绪。 她抬头就看到,面前那条在掉下来就已经有了裂口的裙子就这样被主人毫不吝惜的扯了下来。 轻薄的罩纱在就这样飘摇在顾瑾言的视线中,少女带着几道磕碰划痕的手坚韧而有力量。 宋念动作格外的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裙子最外面的那层纱全部给撕了下来。 又因为她的脚崴了不能蹲着,宋念干脆就坐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有些过于的没有形象。 但顾瑾言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洒脱。 垂在一侧的手就这样没有被征求意见的被宋念放到了她的腿上。 少女的动作没有刚才撕扯罩纱的蛮横,反而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了断裂的地方,会引起对面人的疼痛一样。 顾瑾言不是不会疼,她从刚才掉下来开始手臂断裂的疼痛就一直在折磨着她,所以她连平日里伪装在脸上温和的笑意也没有了。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受了重伤的狮子,任何过来靠近她的人,她都会选择上前撕咬搏斗一番。 可是就在宋念刚才触碰到她手臂的一瞬间,她以为会产生的抵触却安静的蛰伏在一旁。 少女的手指沾了些泥巴,算不上太干净,可是却依旧柔软。 冰凉的宝石贴在她手臂红肿断裂的地方,镇定剂一般的缓解着她的疼痛。 只是,很久以后顾瑾言才意识到,这日绷在她手臂上昂贵的宝石并不是她的镇定剂。 面前的这个人才是。 那被扯下来的罩纱被宋念像绷带一样叠好,一圈一圈的捆在固定好的手臂上,结实又牢固。 紧贴着的肌肤的手心慢慢的攒起一层薄汗,仿佛能透过简易纱布一般,融进顾瑾言的心腔。 固定骨折的手臂不是什么轻松地活计,宋念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轻而缓吐出,不被她察觉到的落在顾瑾言的脸侧,撩动着她散落在脸侧的发丝。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宋念落在自己手臂上那认真而专注的视线,以及她这格外利落娴熟的手法,语气平静的询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学的?” “虽然说这里看起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固定,但是宝石这种玩意儿应该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了,应该是常识吧?”宋念一边跟顾瑾言缠着纱布,一边想当然的回答道。 可是顾瑾言问的却不是这个问题,嗓音淡淡的更正道:“我是问你你的手法跟谁学的。” 话音落下,宋念怔了一下。 洞穴里仿佛有风吹拂过来,擦着宋念的脖颈让她后颈发凉。 她突然意识到,原主这被娇养大的小姐好像不应该会知道这种紧急处理伤患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宋念抬起头试探的看向顾瑾言,问道:“那个你看过《名侦探柯南》吗?” 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让顾瑾言听的一头雾水,就连向来平静的脸上都露出了明晃晃的疑惑:“这是什么?” 宋念看到顾瑾言这个反应,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释然。 她摇了摇头,又把话题转到了刚才顾瑾言的那个问题,回答道:“没什么,咳咳。你不是问我跟谁学的吗?我这是在夏威夷跟我姐姐学的。” 说罢,宋念就抬起头给顾瑾言露出了一个笑容。 光照的她整个人都明艳艳的,看上去纯真无害。 顾瑾言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宋念对自己露出的这个笑容。 她似乎是顿了一下,但下一秒却依旧同刚才一样保持沉默的看着宋念给自己包扎固定手臂,并没有再说什么。 洞穴里依旧阴凉的令人发寒,但周遭的安静却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温馨。 宋念仔细的给顾瑾言固定好了手臂,不知道是不是被迫共患难的处境降低了她对顾瑾言畏惧。 就在那罩纱已经包扎固定完准备打结的时候,宋念恶趣味般的给向来清冷孤高的顾瑾言在手臂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宋念忍着笑意,把整理的格外看了的蝴蝶结展示给顾瑾言,道:“好了,满意吗?” 那叠过的罩纱被全部展开,精致的蕾丝就这样可爱的翘立着。 顾瑾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幼稚的蝴蝶结,视线的中央依旧是宋念那张笑的狡黠又好看的脸。 沉了一下,顾瑾言将自己放在宋念腿上的手臂收了回来,平静接纳了宋念给自己扎的蝴蝶结,道:“谢谢。” 宋念大手一扬,格外痛快:“谢咳,谢什么。” 而后她坐在地上,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道:“咱们现在就在这里咳咳,等着我姐姐他们把上面那个被堵上的洞给挖开就好了吧?” 顾瑾言却不然,反问道:“你总是这么乐观吗?” 宋念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可还是不解的看着顾瑾言,道:“难道不是吗?姐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啊。” “与其等待未知的外界救援,不如自救。” 顾瑾言嗓音平静而清冷,她就这样看着那被堵住的来路,反问道:“你知道在这洞口之后是比手腕上这个还要坚硬的石头,还是泥土吗?你能确定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不会发生第二次坍塌吗?” 一连两个问题,让宋念的希望一下一下的熄灭了。 周围的阴凉仿佛变得明显起来,而宋念身上方才那股冲劲也在这个时候慢慢褪干净了。 无力感跟着凉意渗透着她的身子,甚至连一直被忽略的嗓子也开始骚动不安。 宋念忍着,小声的咳嗽了两声:“咳咳咳。” 下一秒,宋念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贴上了一个什么冰凉的东西。 顾瑾言就这样微蹙着眉头,没有任何预兆的将手贴在了宋念的额头上。 不知道究竟是低烧加速了她的心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宋念的心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漏跳一拍。 “你还在发烧?”顾瑾言并没有察觉到宋念的这个问题,一脸严肃的问道。 “咳咳。”宋念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承认道:“好像是这样。” 她知道自己这个身体不抗造,而现在这个情况最不能容纳的就是她这个生病受伤的人。 她很有可能成为顾瑾言求生道路的一个拖累。 少女原本鲜亮的眸子就这样变得有点暗淡了起来。 顾瑾言坐在宋念的对面,将她的这个变化看的格外清楚。 只见她紧抿着的唇 瓣微微撬开了一条缝,清冷中带着点漠然的声音就这样在这个空旷的洞穴中响了起来:“所以说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脚崴了,还发着低烧咳嗽的人已经成了拖油瓶?” 宋念没想到顾瑾言会将这个情况分析挑明的放在她面前,「拖油瓶」三个字听着格外刺耳。 阴冷的风再一次贴在宋念的脖颈上,顾瑾言平静到可怖的表情就这样在她的视线中逐渐放大,她感觉她的心跳快都要停了,一种写满危险的压迫感就这样降临在了她的头上。 宋念下意识的就要躲。 可还不等她起身,顾瑾言就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 ?作者有话说: 鸽子:啧啧啧,谁嘴硬我不说。 顾魔王:反正没有煮熟的鸽子嘴硬。 宋兔兔:我要吃鸽子腿! ?最新评论: ——哈哈哈夏威夷—— ——手断了不是应该一动不动吗—— ——按爪爪—— ——夏威夷是个好地方—— 哇 有被凶到; ——滴滴—— 要把宋念的腿揪下来当鸽子腿吃吗!(好奇) ——柯南教你如何极限求生—— ——鸽子好喜欢柯南—— 哈哈哈; 我要煮鸽子汤,谁要喝,要喝的来,会很好喝的;- 完—— ?第25章 手机在宋念后退的时候掉到了地上,倏然暗下去的洞穴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宋念看不清顾瑾言此刻的表情,只觉得那贴在自己脚腕上的手冰冷的可怕。 她要对自己这个她口中的拖油瓶干什么? 难道要解决掉自己,好她一个人继续求生吗? 一时间宋念的大脑中涌现出了无数种可能,可还不等她的大脑往更加复杂黑暗的方向发散去,她的脚踝处就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酸疼。 紧接着宋念就感觉到脚踝处好像是有什么错开的东西复位了,那隐隐不断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那单手控制着脚踝骨的手平静的松开了终于安静下来的脚踝,顾瑾言就这样面不改色的将宋念崴了的脚接回去了。 宋念怔怔的看着自己斜放在一侧的脚踝,目光中糅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在为方才这人对自己绝对的控制心脏突跳。 手机的灯光被宋念的裙摆遮住了一半,顾瑾言在昏暗中看着这只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兔子,平静的对她讲道:“我欠你的。” 宋念讷讷的点了下头。 明明顾瑾言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爱憎分明的孤傲,但宋念却莫名的觉得这句话让她踏实。 既然她会记得报答自己帮她固定手臂这件事情,未来是不是也会把原主过去扣在她身上的锅一笔勾销? 风携着些清爽的声音传到了两人所处的洞穴,吹散了宋念的思绪。 她感觉好像听到了水流的声音,顾不得确定,便惊喜的看向了顾瑾言:“顾瑾言,咳咳咳,你听,是不是流水的声音?!” 顾瑾言却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寻着风传来的方向朝手机照明没能照到一侧墙壁看去。 那个地方黑黢黢的,凹凸不平的墙壁仿佛有空隙存在一般。 宋念从顾瑾言的表情看来,她的确也听到了。 顾不得确定风里究竟有没有水流的声音,凡是还是要亲眼看一看才行。 宋念当机立断,从地上勉强的站了起来,脚踝刚刚复位的疼痛感依旧残存在腿上,她就这样拿着手机,一瘸一拐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黝黑昏暗的前方被手机灯逐渐照亮,背后的黑暗也在将宋念吞噬。 顾瑾言在原地站着,就这样看着这个贸然前往的勘探兵,脚步顿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灯光打在漆黑的墙壁上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无法再往前面探索,宋念的心里有些打鼓。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被辖制一个空间的光却像是失去了的束缚,一下散了开来。 就在宋念视线前方,原本堵塞的洞窟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像是新塌陷出来的洞口。 而就在洞口的后方,赫然是一条地势较低的小河流! 宋念看着被灯光照射着粼粼发光的水,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她跨过洞口在小河道边站定,回身对远处的顾瑾言招呼道:“顾瑾言!过来吧!你看……” 只是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一转就碰到了一言不发的跟着她走过来的顾瑾言。 原本预料中极其遥远的距离就这样骤然被拉近到只有不到几厘米,宋念额前的碎发就这样被顾瑾言的吐息轻轻吹拂着,是与她本身的清冷感截然不同的炽热。 宋念的眼睛极其不自然的眨了两下。 她仿佛落荒而逃一般,转身蹲在了河道边,声音干涩的跟顾瑾言讲道:“你看,是活水!咳咳咳。” 黑暗将宋念脸上不自然的情绪藏的很好,也将顾瑾言的晃神全部藏住了。 她就这样看着视线里那一抹纤瘦的天青色,伸手捞了一把波动的水流,语气极其平静的「嗯」了一声,道:“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宋念听着不由得觉得更加兴奋:“那太好了,咱们顺着这条河道走,就一定能出去了!” “你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顾瑾言镇定的给宋念泼了一盆冷水。 她就这样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嗓音淡淡的问道:“脚踝不疼了?” 宋念闻言,下意识的就伸过手去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脚踝,仿佛担心顾瑾言会生气一般的,诚实又怯懦的小声点了下头:“疼。” 顾瑾言顺着灯光看着这条一时半会望不到尽头的小河,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一如刚才的平静。 宋念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顾瑾言,窥不透的表情被她擅作主张的画上了愠怒生气的模样。 无论是谁,知道自己这样不爱惜她刚刚给接好的脚踝,都会生气的吧…… 宋念这么想着,就看到一只手探到了自己面前。 周遭安静而寂寥,幽寂的风带着水波动的声音吹拂在宋念抬起的脸颊上。 那只被自己恶趣味扎着的蝴蝶结随风浮动,顾瑾言依旧身子笔挺的站着,只是那一直垂在身侧手却朝着自己的方向递了过来。 宋念又一次怔住了。 她就这样蹲在地上,一双杏圆的眼睛在光下充满不解的忽闪忽闪。 ……她居然没有生气。 “你能找得到给你当拐杖的宝石吗?”顾瑾言看着迟迟没有动作的宋念,垂眸反问道。 “刚复位的脚踝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如果你不在意以后会经常脱臼,阴天的时候关节会疼,或者出去之后左右脚踝不对称,再也穿不了这种裙子,那就随便吧。” 宋念瞬间就被顾瑾言的这句话唬住了。 ——她这具身体本来就不行,怎么还能经得起这种折腾。可不能以后命保住了,却落下一身的病根。 话音落下,宋念便立刻握住了顾瑾言伸过来的手:“谢谢了。” 顾瑾言不言,任凭着宋念借着自己手臂给她的支撑从地上站了起来。 少女的手永远都是温温的,从一侧靠过来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宽阔的河道洞穴有风涌入算不上安静,就亦如此刻不知为何被搅乱了的顾瑾言的心绪。 站定后,宋念举起手臂将手机的光打的更远了些。 这两位伤兵就这样沿着小河道,踏上了寻找出口的旅途。 明亮的光像是掉进深井里的石子,抛出去怎么也触不到边际。 周围安静的异常,时不时还有尖锐的风打着转的撕扯着宋念的耳膜。 许是有人在身边的作伴的原因,宋念向来小的胆子也算不上太过害怕。 不知道走了多久,抛出的光像是得到了回应,两人的视线纷纷明亮起了一个圆点。 有什么东西扑闪着翅膀,逆着光飞到了宋念握着手机的手指上。 是蝴蝶! 宋念有些激动,眼睛都弯了起来:“顾瑾言!咳咳,我们终于出来了!” 蝴蝶在少女的手指扑闪着翅膀,仿佛被她乍起的声音吓到又飞了出去。 顾瑾言望着朝那光亮处折返飞去的蝴蝶,并没有宋念那么的兴奋。 她低头将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空白的信号标志依旧同一个叹号并排在一起,没有意识改变的迹象。 顾瑾言就这样瞧着宋念脸上那抹灿烂的笑意,想要跟她说什么,可那轻启的唇 瓣微微张开,顿了一下,又重新闭上了。 两个人继续朝光点的方向走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盖过了河流缓缓的流动声。 那西沉的落日赤红的挂在天际的一边,在崎岖圆形的洞口组成了一幅落日海景。 宋念原本轻松的脚步在洞口顿了下来,她看着被海水浸没的洞口外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咳咳,怎么会这样。” “这条河应该是中午涨潮时涌进了海水,退潮后形成的。”顾瑾言看着周围的状况,说出了她从刚才就在心里推断出的结果。 “那我们怎么办,咳咳……出来了手机也依旧没有信号。”宋念有些泄气。 顾瑾言看着宋念耷拉下来的脑袋,心里有一种感觉在催促着她抬起手来,像宋棠那样揉一揉这个人的头发。 不言而喻的暧昧从这个画面中发散出来,顾瑾言的视线中闪过了一丝讶异的困惑。 她就这样别扭的收回了看向宋念的视线,望着这片大海讲道:“这个地方属于半日潮,现在已经是晚间涨潮时间,潮水没有淹没洞穴,至少在中午涨潮的之前我们是安全的。等到明天早上退潮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别无他法,宋念点了点头。 生病的疲惫感让她有点体力透支的感觉,随便找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 海浪翻涌起蓝白相间的颜色,冲刷洞穴下方的礁石溅起白色的泡沫。 那天青色的裙摆就这样随意铺在宋念的周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看上去有点过分乖巧。 顾瑾言看着宋念现在这幅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情绪。 海浪声中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顾瑾言就这样看着宋念,又一次故意讲道:“你就不怕我这是在骗你?晚上我自己寻了出路,把你丢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 只是话音落下,顾瑾言看到的不是宋念的担惊受怕,而后一种平静。 “你不会骗我的。” 宋念这么回答着顾瑾言的问题,却没有转头看向顾瑾言。 她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微垂着看向那个曾经吞噬过她的大海。 就赌一次吧。 赌自己在顾瑾言心里已经不是恨之入骨的仇人了。 话音落下,浪花溅起的海水就冰凉的落在了顾瑾言的小拇指上。 不知道是被这水凉到了,还是什么比的原因,顾瑾言就这样眼神闪动着挪开了她看向宋念的视线。 少女的声音无力却又笃定,微垂下的眸子里写着信任。 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很多人依附过顾瑾言,但顾瑾言知道这些人对自己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他们所有人对她都是设有防备的,臣服于她的权利,却没有一个人不恨不得她赶紧去死。 直到今天,她看到了宋念。 她到现在为止还是一无所有,可她却有一种这个人将她的命都放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阳在宋念的视线中落下了一半。 夕阳明明看起来红艳而炽热,寒风却依旧吹得她手臂冰凉,喉咙的瘙痒也变得愈发的明显。 宋念就这样摩挲着自己的手臂,转头看向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瑾言,主动提议道:“咳咳,顾瑾言。你觉不觉得我们如果靠得近一点,今晚这个夜会好熬一些?”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改了一点细节,不用回去看。简而言之就是兔兔去捡宝石的时候打开了手机灯。 ?最新评论: ——按爪爪—— 呜呜呜没有大大的文就吃不下饭; ——滴滴—— ——总的来说小顾还是有些凶凶—— 贴贴,感情慢慢升温啦—— ——嘿嘿感情升温—— ——笔芯—— ——回去就睡一間房了對嗎哈哈哈—— 大魔王:不觉得。(边说着边慢慢往兔兔旁边挪……) ——加油—— 大魔王:她主动和我贴贴,她好爱我; 美女贴贴——- 完—— ?第26章 落日像是一枚被烧得通红的铁球,浸在海里的一半染红了整片海,也将它的温度冷却。 夕阳只勉强的将世界照亮,却失去了它白日里的温度,可顾瑾言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冷。 她不是很喜欢跟人接触,更不喜欢所谓的为了更好而报团取暖。 更何况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还对自己有着某些不确定的非分之想。 顾瑾言本能的抗拒着宋念的这个提议,可是当她看到宋念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旁的时候,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少女瘦削的身子就这样在石壁下瑟缩着,平日里看着总是有些纨绔的脸泛着一种无力的苍白。 被不规整撕扯下来的罩纱破败难看的被风微微吹起,原本有光泽的裙摆灰扑扑的耷拉在地上。 海浪一刻都没有停歇,不断的拍打着附近的礁石,在山洞里形成了一种安静又嘈杂的氛围。 顾瑾言的脚步微微挪动着,沉默无言的站到了宋念的身边。 宋念看着走到自己这边的顾瑾言,心里有些欢喜。 她主动向外坐了坐,让出半个石头座位,对顾瑾言露出了一个欢迎的笑容,“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顾瑾言闻言转头朝那座位看了一眼,平静的眼瞳中多了几分情绪。 明明身子都这样了,还要把最防风的位置让给自己。 真不知道该说她太傻,还是该说……太笨。 顾瑾言将自己的思绪囫囵打住,指了指里面的位置,对宋念讲道:“你坐到里面。” 宋念其实并不知道靠里的位置更防风,她只是觉得靠里的石头更平滑一些,坐着也好坐。 只是她这番想要讨好顾瑾言的计划并没有被对方领情,甚至她还觉得顾瑾言的眼神比方才要更沉了一些。 宋念不想将这好不容易和谐的局面搞砸,就这样乖乖听话的又重新挪回了自己坐过的位置。 太阳一点点的从海平面上沉没,天空被黑色笼罩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海浪还在不止疲惫的冲刷着下方的礁石,溅起的浪花蠢蠢欲动的想要飞进洞穴中。 宋念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有45%的电。 可是眨了一下眼,手机的电量就掉了一个。 44。 宋念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刚见到姜莱时,她给她算的塔罗牌。 ——未来会有很多变故。 可不嘛,而且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来。 危机四伏的,像是要把她拉着回到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结局。 宋念看着始终显示空的信号,嗓音喑哑的对顾瑾言讲道:“你说这里会一直都没信号吗?” “看情况。”顾瑾言答道,“这边应该是岛的西北部,还没有被开发,信号很难过来。” 宋念听着将手机页面切换进了她跟宋棠的聊天界面,那一长串由她发的消息前亮着一个被橘色圆形圈起来的白色叹号。 算不上刺眼,但是也足够让人觉得沮丧。 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宋念这么想着,又不以为然的抿了一下嘴。 遥遥的月亮将她跟顾瑾言坐在一起的影子投映在地上,在月亮的眼睛里她们两个的肩膀微微的并在了一起,若即若离的有一点暧昧。 她觉得有点庆幸。 庆幸顾瑾言会奋不顾身的拉住自己,庆幸她愿意扶着自己跟自己一路走到这边来,也庆幸在这个寒冷刺骨的夜晚,有一个人在她身旁陪着她。 夜晚的海苍茫而寂寥,带给过宋念难以忘怀的恐怖回忆。 可是此刻的她坐在这个山洞里等待太阳升起,海水褪去,也不觉得朝她袭击而来海浪有那么的令人惧怕了。 好像有顾瑾言在,她就能一直安心一样。 手机的灯光将洞口那一隅翻涌着的海水照的波光粼粼,宋念握了握手里的手机,祈祷道:“希望我的手机能识相一点,有信号了,赶紧把这条消息发给我姐。” 顾瑾言看了眼宋念的手机,语气平静问道:“这也是你在夏威夷跟你姐姐学的?” 宋念闻言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顾瑾言在讲什么,忙点了点头,加深可靠性的讲道:“嗯,当然了。” 顾瑾言看着宋念脸上殷切笃定的表情,将视线挪开了,又道:“你在夏威夷学了不多少东西。” 宋念听到顾瑾言这句话,不由得抬头望向了天上的月亮,好像在跟另一个世界的人一同沐浴在这月光之下,“是啊,我在那里学了好多呢。” 而后,宋念便抬手指着夜幕上方亮着的一颗星星,炫耀般的对顾瑾言问道:“你知道那颗星星叫什么吗?” “开阳。”顾瑾言顺着宋念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不解风情的讲道,“北斗七星勺柄的第二颗星,它现在指的方向是东方。” 宋念眼睛里的炫耀立刻消散了,她塌下了挺直的脖颈,不满的小声嘟囔道:“你这让我没有办法显摆任何东西了。” 少女失落的脸上有点藏着愠怒,盈着一丝肉感的脸上气得鼓鼓的。 顾瑾言瞧着,眼睛微微弯了弯,对别人向自己显摆这件事第一次不是那么的反感,像是弥补一样,对宋念讲道:“那你继续。” 只是顾瑾言的这句话并没有让宋念打起精神来。 胜负欲让宋念一定要找到点什么顾瑾言不知道事情跟她讲才可以。 可是强大如顾瑾言,又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呢? 宋念的思绪如这夜晚的时间一样,缓慢的涌动着。 她想起了顾瑾言没有听过《名侦探柯南》,连《泰坦尼克号》也不知道的事情,预感她应该很少看这种东西。 海风乘着海浪吹拂进两人背后的山洞,有风在里面不安分的涌动。 宋念像是想到了什么,朝顾瑾言看去:“顾瑾言,你知道《爱丽丝漫游仙境》吗?” 顾瑾言微顿了一下,摇了下头:“一个童话故事,听说过,没有看过。” 宋念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些满意,兴奋的讲道:“那我给你讲吧。” 正如刚才宋念推断的那样,顾瑾言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 不知道是这个夜太过漫长,单纯的需要什么东西打发时间,还是不想扫宋念的兴,顾瑾言顿了一秒,还是点了头,同意了宋念跟自己讲这个幼稚古老的儿童故事。 得到顾瑾言的同意,宋念略微在心里错了措辞,便讲述起了能够打发这个无聊的夜晚的故事:“有一个叫爱丽丝的七岁小女孩,在追兔子的时候掉进了兔子洞里,兔子洞很深很深,比咱们今天掉下去的那个洞还要深,她在掉下去的过程里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少女的声音有些低沉却也活泼,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顾瑾言就这样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听着宋念跟她讲爱丽丝在那个奇幻的世界中变大变小,遇到被时间困住的疯帽子跟三月兔,误入红皇后的领域…… 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脑海中爱丽丝的形象变成了宋念的样子。 她就这样肆意的穿梭在顾瑾言在脑海中编织出的有些匮乏暗淡的奇幻仙境,欢脱灿烂的带来了她曾经想要触碰,却又与她失之交臂的温情。 顾瑾言曾经以为她早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可是此刻她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宋念。 她就这样听着少女那跳跃在海浪之上声音,第一次有了想要将时间停止保存下来的冲动。 故事在爱丽丝惊醒后结束了,宋念意味深长的问道:“顾瑾言,如果你是爱丽丝,有一天你发现,你就在兔子洞另一头的世界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顾瑾言看着身边这个而有点认真的少女,略想了一下道:“接受现实,寻求生机。” 八个字,言简意赅。 宋念像是在原世界时发现自己跟喜欢的人拥有了什么同款一样,杏圆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仙境也挺好的,爱丽丝也遇到了很多她在另一个世界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挺好的……” 宋念讲着,困倦疲累却趁她不注意悄然翻涌上来。 夜风吹拂在她的脸上,那原本为自己跟顾瑾言难得一次想法相同,而高昂兴奋的心情就这样慢慢沉了下去。 等到顾瑾言察觉到宋念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就看到这个人靠在一侧的石壁上,眼皮打架,懵懵懂懂的就睡了过去。 海浪静静的拍打着海岸,顾瑾言感受着带着凉意的海风,捏了捏自己身上的外套。 月光落在少女熟睡的面庞上,不过一会儿就被一道影子挡住了。 月白色的廓形西装被盖在了宋念的身上,只是那个将她大半个身子笼罩住的影子迟迟没有离开。 顾瑾言弯下腰将宋念手里边亮着的手机灯关掉,便身子笔挺的坐在了她的前面。 夜风随着海水的退下变得愈发凉了起来,却没办法直接掠夺那熟睡的人的体温。 翌日,清晨的阳光折射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粼粼的波光落在了还在睡着的少女脸上。 宋念被不断波动的光扰得睁开了眼睛,碧蓝无垠的景象让她产生了一种神清气爽的错觉。 而后海风无情的朝她吹拂过来,五感被迫迅速回笼,嗓子像是被拉开一道口子般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 分不清是刚睡醒的睡意惺忪,还是发烧带来的浑身无力,宋念慢吞吞的从自己躺着的地方坐了起来,月白色的西服外套就这样掉在了她的腿上。 那左边的袖子破破烂烂的,少了一截。 宋念看着这件衣服,怔了一下。 她得认出这是顾瑾言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可顾瑾言此刻却并不在山洞里。 宋念猛地坐得更直了,心悸的感觉却并没有那么的令她慌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顾瑾言不会一声不吭的抛下她。 可能真的是感冒加重了,宋念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腿上没有力气,喘气也有些不顺。 昨天扭伤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她极为不适的扶着石壁才走到洞口前,就发现原本跟洞穴只有一掌距离的海水现在已经落到了很下方,一条通往远处陆地的小路极其抽象露了出来。 杂乱的石子堆积在尚未彻底干涸的沙滩上,就在海水不断冲刷着的岸边,有一个瘦挑的身影。 顾瑾言正站在宋念视线的下方,目光远眺的沿着这条自然形成的小路看去。 那微卷着的长发在风中飘舞着,连带着她身上的白衬衫也随着风在摇曳。 清晨崭新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侧脸,给她镶嵌上了一条金色的边,自然干净又利落。 宋念顿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傲人的颜色,只有顾瑾言在她的视线中闪闪发光。 她美得,足以让任何人都心动。 就在这个时候,顾瑾言像是察觉到了山洞里有什么响动。 她就这样随意撩了一下被海风吹的凌乱的长发,回头看着已经站在洞口的宋念,“醒了?” 宋念嗓子生疼,一时哑然,对顾瑾言的这句问候只点了点头做回应。 顾瑾言则看着她,一边回头走来,一边道:“从这里上去就可以走到陆地上,手机有信号一切都好办了。” 初醒的朦胧随着海风已然吹散,尽管宋念大脑钝钝,但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依旧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她就这样望着那远处茂盛的热带丛林,嗓音沙哑:“顾瑾言,咳咳……我觉得我可能在发烧,身上没什么力气,脚踝也肿了,根本咳……根本走不了多远,反而是个拖累咳咳……” 宋念话说的艰难,心情也莫名的因为自己现在的情况变得格外低沉。 她慢慢的垂下了脑袋,小声道:“你自己走吧,我没关系的,咳咳。这海水应该一时半会也涨不上来,我一定咳,一定能等到你带着人回来的。” 其实宋念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能确定自己会没事。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确已经成了一个拖油瓶,那些说出去的话也不过是不想给顾瑾言拖后腿而已。 可话音落下,宋念就有点没出息的害怕。 她真的害怕顾瑾言同意了自己这个提议。 她也真的恨死她现在这具什么用处都派不上的身体了。 一种自责颓败的情绪就这样笼罩在宋念的头顶,像是要把她拖下去吞吃了。 顾瑾言听着宋念沙哑无力的嗓音,目光随着她因为咳嗽而不停耸动的肩膀微微变化。 她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宋念,鸦羽般的睫毛压得人看不清她的视线,嘴角却忽然勾起了一抹笑,“那你知道中午的这次涨潮会在什么时候开始吗?” 宋念被问住了。 低落的心情压抑着她喉咙阻塞。 周围又重新安静了,海浪想要吞噬那垂在原地不动的裤脚,却在它涌上去的时候扑了个空。 轻盈的裙摆随着主人逐渐变快的脚步飘摇在风中,不过几秒就重新回到了山洞中。 顾瑾言目光沉沉的看着宋念,还不等她开口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冷冷的丢给了身后人两个字:“上来。” ?作者有话说: 鸽子:不要贴贴,不要贴贴,贴贴危险,还是密接。不要贴贴,不要贴贴…… ?最新评论: ——按爪爪—— 就要贴贴,就要贴贴,贴贴危险,能住一间! 顾魔王手断了还要背念兔兔,两人真的是太难了; 鸽子我劝你不要多话,不然今儿晚上喝汤加吃烤乳鸽; 就要贴贴,就要贴贴! ——就要贴—— 啊啊啊救命啊魔鬼鸽子!让我回想起今天做核酸在冷风里站了一个小时这件事…… 哈哈哈 抱都抱过了早贴贴了啊—— 没事,回去了,可以直接隔离。 没事,回来隔离; 必须贴,狠狠贴也行—— 念念: ——哈哈哈——- 完—— ?第27章 风将海水的凉意送进了洞穴,被人恶趣味包扎在手臂上的蝴蝶结依旧立体的随风轻轻摇晃。 那轻透的白衬衫简单的勾勒着这人削瘦的脊背,仿佛不堪重负一般。 宋念看着顾瑾言在自己面前蹲下的背影,鼻尖莫名发涩。 她就这样慢慢的挪步过来,犹豫的讲道:“可是你的手臂……” 只是不等她把这句话说完,顾瑾言就打断了她的犹豫:“你的腿卡在我的手肘,不要乱动,我就没事。” 那声音依旧同刚才的命令一样的冷涩,可是落在宋念的耳朵中是前所未有温暖。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着顾瑾言的后背,认真的有些郑重其事:“谢谢你,顾瑾言。” 顾瑾言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认同宋念的话离开应该是保全自我的最优解,可她却没有办法像上一世那样自私决断的转身离开。 这只原本看起来丝毫没有威胁性的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卧在了她理智的心弦上,让她的理智开始被她所操控,一分为二,有了感性。 失去了支撑力的右脚勉勉强强的站好,宋念就这样将身体贴在了顾瑾言的后背上,下一秒就感觉到一阵腾空,她就这样真的被顾瑾言背了起来。 这个人后背削瘦,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可是却真的这样稳稳当当的背着她从洞穴里走了出来。 宋念将自己的腿按照顾瑾言的吩咐控制在她的手肘弯曲处,小心翼翼的避免触碰到那个警戒般的蝴蝶结。 阳光将这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斜斜的投映在海边,顾瑾言就这样背着宋念,沿着铺满了凌乱石子的路朝不远处的陆地走去,缓慢而莫名美好。 浪涛声逐渐远去,温吞的风吹拂过逐渐茂密的丛林,顾瑾言感觉落在自己脖颈处的吐息温度愈发的灼热,从耳边传来的呼吸声也逐渐变得沉重。 她朝着太阳的方向走着,问出了跟昨天同样的问题:“醒着?” 可宋念气息却远不如昨天。 她勉强的点了点头,从干涸疼痛的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嗯」。 顾瑾言闻言嗓音沉沉的叮嘱道:“你得一直醒着。” 宋念微微动了下脑袋,算是答应了。 顾瑾言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微弱力量,蹙起了眉头:“宋念。” 宋念没什么气力,喘息的声音比回答声音大:“怎么了?” “想回去吗?”顾瑾言突然问道。 宋念点点头,声音比刚才要大一点:“嗯。” “为什么想回去。”顾瑾言又接着问道。 宋念突然觉得顾瑾言今天话有点多,问的这个问题也是莫名其妙的。 但无力的她不想跟人争辩,还是有问必答的讲道:“我饿了,我还好困……咳咳咳,我现在好想躺在咱们房间的那张床上。” 顾瑾言听着,又问道:“咱们的房间长什么样子?” 宋念靠在顾瑾言的肩膀上想了想,描述道:“大大的,比船舱里的那个大好多……咳咳咳……” 顾瑾言:“然后呢?” “然后啊……”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让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宋念满是气声的笑了一下,道:“床特别软,就是咳,就是床单不好看。我感觉这里的床单好像都不好看,基本上都是白色的,奶奶家里的也是白色的,咳咳咳……太素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顾瑾言又接着提问道。 “嗯……我喜欢那种印着画儿的,就是那种跟插画似的那种印花咳,我觉得那种很酷很好看。” 宋念形容着,眼睛里难得有了点神采,连做出沮丧的眼神也有力气了,“我以前一直想买,但是好贵……” 听着身后少女的声音有些了精神,顾瑾言脚步稳健的踩在凌乱的灌木丛中,承诺般的对宋念讲道:“回去我买给你。” “真的吗?”宋念听着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她就这样靠在顾瑾言的肩膀上,微张着的唇 瓣凑得她耳廓极近,“你人真好顾瑾言。” 宋念的声音依旧是没什么力气,带出来的吐息就这样灼热的落在了顾瑾言的耳边,将她的整个耳朵都包裹在其中,滚烫的一直坠到了她的心脏,让她向来冰冷的心脏被这样炽热美好的评价烫出了一个凹陷。 顾瑾言嗓音比刚才略沉了些:“我没有那么好。” “你有的。”宋念不然。 她用力的摇着头,散乱的长发骚挠着面前人的脖颈,语气无力却又笃定,仿佛很着急顾瑾言的这句自我否定:“你很好的顾瑾言,咳咳……你不要,不要妄自菲薄。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咳咳……我唯一想要好好对待的人。” “那程星星呢?” 莫名其妙的,顾瑾言问出了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问的问题。 宋念也是不解,歪了下脑袋:“为什么突然要说她?” 顾瑾言顿了一下,依旧嗓音平静的讲道:“因为你跟她关系很好。” 宋念认同顾瑾言的这句话,但也不是那么认同:“但她比不上你啦……” 不知怎么的,顾瑾言有点开心。 平底鞋踩过被雨水沾湿的小路,土地泥泞,却不再同刚才那般沉重。 “但星星人也很好。”宋念又讲道。 刚才的话好像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她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声音细微的接着盘点似的讲道:“姜莱姐也很好咳咳咳……我觉得她有点像个神婆。” “我姐姐也很好,我感觉我姐姐跟姜莱姐有情况……” 这一个又一个的「好」字从宋念的口中吐出,顾瑾言的眉间微蹙起了一座小山。 一支茂盛的绿藤横探在小路的中央,毫不被怜惜就被那平静的步子碾进了土里。 顾瑾言听着宋念断断续续的盘点总结,眼睛弯了一下:“宋念,「好」这个字在你这里就出来的这么容易?” 发烧让宋念的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丝毫没有感觉到顾瑾言笑眼中传递出来的不满与危险。 她就这样继续靠在顾瑾言的肩头,想起过去的自己,讷讷却又认真的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多少人对我好,只有你们,尤其是你。” 两人头顶茂盛的枝叶断断续续的遮挡着太阳,光照的宋念昏昏沉沉的视线忽明忽亮,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就这样嗅着那近在咫尺的顾瑾言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将她紧绷着的情绪一点点的放下,不做思考的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顾瑾言,你知道吗?我刚才真的好害怕你对我点头,然后就走了。” 方才一直被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与无力感在宋念的身体中翻涌,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又有些脆弱,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袒露了出来。 顾瑾言不喜欢脆弱的人,她向来都觉得这个世界物竞天择,只有强大了才能活下去。 所以过去的她对于这种向她袒露脆弱的人从来都是置之不理,抛弃放弃。 只是这一次,她这次却没有放开紧揽着宋念腿的手。 密林丛生,格外容易陷入打转的状况。 顾瑾言就这样背着宋念一边仔细辨别着方向,一边轻声讲道:“我不会走的。” 宋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相信顾瑾言对她说的话。 她就这样在嘴角勉强的勾起一抹笑,贴着顾瑾言的耳朵唤道:“顾瑾言。” “嗯。”顾瑾言应了一声。 宋念又继续道:“谢谢你。” 呼吸声又一次比说话的声音大,顾瑾言敏锐的察觉到宋念精神又有点不好,唤道:“宋念。” 宋念吃力的微蹙起了眉头,不满的小声商量讲道:“顾瑾言,我好累啊……能不能让我安静的睡一会儿……” 却不想被顾瑾言立刻否定了:“不能。” 宋念瞬间就觉得有点委屈,思绪混乱的埋怨道:“你怎么这么坏?觉都不让我睡……不可以,咳咳咳……顾瑾言,你现在还不能这么坏……”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顾瑾言声音平平的回答道。 她看了眼周遭的环境,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你要是睡着了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姐姐了。” 说到这里,顾瑾言顿了一下,临了又添了一句:“也见不到我了。” 宋念听到顾瑾言这话,挣扎着笼罩在她身体里的疲惫混乱,喃喃怯懦的讲道:“可是我好困……” “那就不要想「你很困」这件事。”顾瑾言讲道。 宋念:“那想什么。” “月底我会回门,你想想到时候你要带什么去。”顾瑾言随手丢给了宋念一个值得她思考的问题,又把她往背上背了背,便继续往前走了。 仿佛是求生欲在作祟,宋念还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 她微睁着如坠铅砣的眼睛,询问道:“要去见未来的婆婆……她凶不凶啊?” “很凶。”顾瑾言回答道。 宋念听到这个答案,本来就不稳定的思绪又飘远了。 她忽然想起了小说里对顾瑾言过去的形容,又问道:“她过去是不是经常打你?” 顾瑾言没想到宋念问这种东西,也根本不会想到她能想到这个点。 就好像所有关于她的事情,她都能七拐八绕的绕到自己的身上来。 顿了一下,顾瑾言还是回答了,回答的很平静:“嗯,三不五时。” 宋念皱起了眉头,幼稚的讲道:“我讨厌她,我不给她准备礼物。” 有点力气的吐息就这样又一次落在了顾瑾言的脖颈上,她听着宋念这跟个小孩子似的发言,嘴角忍了几忍还是扬了起来。 “我要给她准备满清十大酷刑!”宋念愤愤不平的讲道。 她本来在看小说的时候就极其不喜欢顾瑾言这个酒鬼财迷的养母,看着她最后流离失所,在一个雨夜横穿马路被大货车撞死的时候,甚至还觉得不够解恨。 她将顾瑾言原本平安顺遂的童年害的这样不幸悲惨,怎么就能一死了之。 顾瑾言听着宋念难得有些凶狠的发言,像是在逗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狮子,提问道:“那你知道这十大酷刑都有哪些吗?” 宋念只当顾瑾言是在提问自己,并没有往真的要对那个傻逼养母身上报复的方向想,思考了一下,道:“凌迟肯定有的吧?” 顾瑾言点头:“有。” 宋念:“腰斩呢?” 顾瑾言:“嗯。” 宋念:“那人彘呢?” 顾瑾言:“没有。” 宋念将自己的脸全都贴在顾瑾言的肩膀上,看着她的侧脸,想要讨一个便宜,道:“那我可以把它算在我的版本里吗?”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视线里少女这张苍白可怜的小脸,却依旧铁面无私:“不可以。” 宋念瞬间就瘪了,贴着她的耳朵怏怏的讲道:“顾瑾言你真的很坏。” “嗯。”顾瑾言承认道。 她仿佛要把自己的「坏」奉行到底一样,接着对宋念命令道:“继续,还有八个。” …… 不知道这个满清十大酷刑被宋念说对了几个,两个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更像是一场对答游戏。 太阳逐渐攀升到了穹顶之上,阳光即使有密密的叶子做遮挡,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刺眼起来。 “念念!”「小小姐!」「顾小姐!」…… 忽的,好像有什么声音穿过密林朝两人这边传来。 宋念懵懵懂懂的抬起自己沉重的脑袋,注视着前方安静无比的道路,问道:“顾瑾言咳咳……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听到了别人喊我名字的声音。” “没有。”顾瑾言停下了脚步,寻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应该是他们来找咱们了,你昨晚发的消息被他们收到了。” “真的吗?”宋念有些喜悦。 那温度过分高的脸颊就这样贴在顾瑾言轻薄的衬衫上,失血的唇 瓣勾起一抹安心的笑:“看来,我对你还是有点用的。” 顾瑾言轻轻的「嗯」了一声。 宋念的状态很差,沉沉的眼睛挣扎着没有全部闭上,绯红的脸上透着一种可怜见儿。 可是她勉强扬起来的唇 却迟迟没有掉下去,反而因为顾瑾言的这个肯定笑得更浓了。 她没有拖累顾瑾言。 真好…… 就只是这一个念头,让宋念不再关心周围响起的欢欣鼓舞的声音。 她毫无力气的被赶来的人们抬上了担架,茂密的植物与围着她的白大褂遮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明明这个世界晴朗温和,宋念却莫名的觉得一片黑暗。 她就这样回头注视着后面被另外一群人围住的顾瑾言,直到救护车不断转动的灯光将她们从彼此的视线中分离开来。 不知道怎么的,宋念突然不想离开这里了。 ?作者有话说: 鸽子:成功分开贴贴的两个人,计划通.jpg; 顾魔王:列入暗杀名单.jpg; ?最新评论: ——按爪爪—— ——太甜了—— 已阅,贴贴; ——好喜欢这本文的节奏—— 嘿嘿嘿,赶紧睡一张床吧; ——真好—— ——很好—— 耶,是二更—— ——呜呜呜—— 二更好耶!! 耶!是久违的二更! ——居然还有二更果然是个成熟的鸽子—— ——保护我方鸽子——- 完—— ?第28章 阳光穿过树叶交织的密林,光线又一次在宋念的视线中忽明忽暗。 她的腿被人揽着一下一下的摇晃,耳边传来鞋子碾过泥土的声音。 她感觉她又重新伏在了顾瑾言的背上,走在那陌生丛林中,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好像一直都走不到边际。 关于走不出丛林这件事情,宋念丝毫没有慌张感。 她就这样靠在顾瑾言的肩膀上,精巧的鼻尖似有若无的蹭着她的脖颈。 那垂下的碎发交掩着脖颈处细腻的肌肤,有淡淡的香气从中飘散出来,让她觉得舒适。 只是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就像是所有的梦最终都会随着感官对周围环境接受的无限变大,而走到尽头。 意识朦胧的宋念也睁开了眼睛。 她此时整个人都陷在那张曾经被她跟顾瑾言描述过的大床上,卧室里依旧干干净净,素白的颜色铺满了她的视线,视线的斜上方有一条上吊着的透明输液管连接着她的手掌。 宋念知道她现在是躺在别墅的卧室里,手上正打着吊瓶。 “小姐?” 一个怯怯而带着些隐约兴奋的声音从宋念的耳边传来,她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小女佣,应该是受宋棠吩咐在这里守着自己的。 小女佣看着宋念朝她看过来的视线,兴奋的走了过来:“小姐您醒了?” 宋念相对来说就有些平静,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眨了下眼睛算是对她的回应。 小女佣这下更加兴奋了,转身推门就跑了出去,忘记规矩的大声喊道:“宋总,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而随着门被那名小女佣完全关上,走廊的聒噪被完全阻隔在了外面,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宋念仰面躺在床上,目光涣散的看着那吊着一盏小水晶灯的房顶,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还在回想那场永远也走不出密林的梦。 回想着她伏在顾瑾言的背上,由那个人带给她的绝对的安全感。 她是从一生下来就被人选择抛弃了的孩子,在孤儿院里的那些年也一直都是被人排除的选项。 从来没有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过她,即使她脚扭了,发烧了,成了逃生路上的拖油瓶。 ……顾瑾言。 宋念在脑海中沉默的想着这个名字,就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开门的声音在房间的一侧响起,紧接着她眼熟的人就全部都进来了。 而宋棠依旧是第一个来到宋念身边的。 她紧张的看着宋念,温柔又关切的问道:“念念,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宋念摇摇头,用虚弱的嗓音对宋棠讲道:“我很好。” 姜莱却在一旁不满的瘪了下嘴:“你看看你小脸蜡黄的,哪里好了?” 宋念被拆了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而宋棠也根本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轻抚着宋念的额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医生也说了,你今天醒来就没什么大事了,一切都好了。” 听到宋棠这么说,宋念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姜莱对宋念讲着,眼睛却看着宋棠,“你要是再醒不过来,你姐姐就要提前猝死了。” 姜莱的话里有些不满,但也真的是在为宋棠担心。 宋念清楚宋棠有多么的珍惜她这个妹妹,那深邃的眼睛下匀着一对乌青,原本看起来冷若冰霜的脸如今有点暗沉喑哑。 宋念有些心疼,一种真正的归属感也悄然在她心中发生。 她茕茕孑立二十多年,如今终于有家人了。 “姐姐,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宋念握了握宋棠放在她身侧的手,抱歉的讲道。 这还是宋念成年以后第一次这样的乖巧懂事,宋棠听着眼眶莫名其妙的就红了。 姜莱在一旁揉了宋棠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对宋念讲道:“念念,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要把我们吓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宋念到现在还对自己掉下去后这边的人所面对的一切,一无所知。 “那个山洞在你们掉下去之后又塌陷了,整个洞口都被堵住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去找你们,昨天晚上还发生了二次塌陷,我们当时真的心都提上来了,没有人知道这下面什么样子。”姜莱讲着,脸上依旧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也真的是多亏了你给你姐姐发的那条短信,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找你多久。” 宋念并没有因为姜莱后面的这句话感到高兴,反而想起了当初顾瑾言的判断。 她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坐以待毙,庆幸自己因为顾瑾言逃过了再一次死亡的命运。 “阿念,你要不要喝点水,我看着你的嘴唇 好干。” 这么想着,程星星的声音打断了宋念的思绪。 她的确有一点渴了,看着程星星准备好的水,点了下头:“好。” 接着宋棠就又问道:“念念,你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要不要姐姐给你叫些东西来?” 宋念摇了摇头,“我还好姐姐。” 姜莱又趁机插了过来,叮嘱道:“你的脚要记得好好养护,不然会落下毛病的。” 宋念点点头,听话的记下了。 听着大家在这里对自己问东问西,关怀备至,宋念却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刚才说她眼熟的人全都进来了也并不准确。 大家都在,只是没有顾瑾言。 “姐姐,顾瑾言呢?”宋念问道。 “瑾言她只是手臂断了,没有什么大碍,正在处理矿区的事情,这次洞穴坍塌她看到了些矿区管理判断上的缺失。” 宋棠讲着,安慰的揉了揉宋念的脑袋,“她很好,没什么事情,你不要担心。”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有风从走廊里吹过来,宋念的眼睛不受控制的亮了一下。 来的人是顾瑾言。 她吊着手臂,没有了在海滩边上那有些落魄的凌乱,挽起袖子的咖色西装外套将她整个人衬得干净利落。 顾瑾言先是走到了宋棠跟前,道:“宋总。” “都处理完了?”宋棠问道。 “嗯。”顾瑾言点头,言简意赅的讲道:“已经跟G市的专业团队达成了协议,矿区明天就会跟他们接洽。” “好,辛苦你了。”宋棠拍了拍顾瑾言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来,“既然你来了,那我们也就该走了。” 说罢宋棠便轻轻地捏了一下顾瑾言的肩膀。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顾瑾言再清楚不过了。 她点点头,就这样在宋念的床边坐下,房间里的人也因为宋棠这句话很识趣的离开了。 屋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窗外的风吹拂着厚大的热带植物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宋念看着这一下就空下来的房子,半开玩笑的对顾瑾言讲道:“你一来就把大家都吓走了。” 顾瑾言看着终于睁开眼睛的宋念,有些随意的弯了弯眼睛,“我有这么可怕吗?” 宋念闻言,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仗着自己是个病号欺负不得,大着胆子故意回答道:“还好吧。” 顾瑾言听着,轻笑了一声:“感冒好了?” 宋念知道顾瑾言这是在反问自己刚才的调侃,但依旧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回答道:“一半一半吧。嗓子不怎么疼了,也已经不想咳嗽了。” 顾瑾言看着这只装傻的兔子,伸手将她手里已经空了的杯子拿了过来,声音平平的讲道:“那就好。” 玻璃杯被放在了床头柜上,已经没有蝴蝶结的手臂就这样划过了宋念的视线。 她看着顾瑾言的手臂,想起了刚才宋棠跟她说的话,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手断了还去工作?为什么不歇一歇,我姐姐不让吗?” 顾瑾言不然,嗓音淡淡的讲道:“我自愿的。” 宋念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 顾瑾言定定的看着她放在柜子上的玻璃杯,重复着宋念刚刚对自己提出的疑问。 她顿了一下,眼睛里就又勾出了一抹许久不见的温和的笑意。 她就这样转过头去看向了宋念,笑眼里似乎藏着缱绻的深情,一副格外认真的样子回答道:“因为想要给我亲爱的妻子一个交代啊。” 扑通!扑通! 没来由的,宋念的心脏为这句听着就有些不像真的的话狠狠撞了两下。 那原本已经褪下高烧热度的脸正滚滚发烫,苍白之下透着一丝殷红。 而顾瑾言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了宋念半晌,才又继续讲道:“还有你体质太弱了,感冒好了后要开始运动。” 这句话就比刚才那句要务实多了。 宋念有一点点莫名的失落感,但依旧还是对顾瑾言点了点头,笃定的讲道:“嗯,我还要学游泳。” 她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就她现在这具根本不抗造的身体,还不等她苟命下来,说不定就已经折在哪场不被人警惕的小感冒上了。 顾瑾言看宋念苍白脸色上的认真,眼睛里原本空虚的笑意真实了许多,转身看向了一旁桌几。 那低矮的小桌几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玻璃糖纸包着的各种颜色糖果堆在里面,满满当当的,格外漂亮。 那葱白的手指就这样悬在罐子上方,随意而精准的拿出了一颗薄荷色的糖球。 宋念还没有弄清楚顾瑾言这是要做什么,那颗薄荷色的糖球就被放在了她的嘴边。 顾瑾言就这样站在宋念的床边,单手捏着玻璃糖纸。 从头顶倾洒下的灯光衬得她笑眼浓艳而缱绻:“吃糖吗?” ?作者有话说: 鸽子:啊——(我吃,我吃!) ?最新评论: ——这姐姐也是够双标的哈哈哈—— 「小宋发烧担心死我了」 「顾小姐只是手臂断了,在处理工作」 ——哈哈哈—— 可能小时候溺水,然后两个世界的灵魂互换了? 好甜! ——噢哟—— 我在想宋兔兔会不会才是宋总当年那个乖巧救了她的妹妹-(眨眼睛) ——怎么搞的跟求婚一样—— 吃什么都没问题(不要涩涩); 鸽子,快,把存稿拿出来; ——甜甜甜—— ——一颗不够再来一个—— ——卡—— ——爪—— 啊啊啊好甜啊!!- 完—— ?第29章 糖果跟顾瑾言的手并列在一起,散发着淡淡而甜腻的香气。 明明顾瑾言只是站在床边,给自己分享糖果,可空调暖风就这样徐徐的吹拂过整个卧室,拂过两人之间,带起了许多莫名的暧昧。 宋念的眼睛不自然的眨了眨,瞧着那颗放在自己嘴边的糖果,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房间里温度适宜,可宋念却觉得她差一点同顾瑾言手指碰上的脸颊附近热的发烫。 顾瑾言明显看到了宋念这个反应,眼睛里的笑意浓了一些,又补充道:“吃了糖,就不要想这么久远的事了。” “你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尤其是你的脚踝,不要留下后遗症。” 说着,顾瑾言就又将手里的糖果往宋念的面前送了一送。 那葱白的指节儿在光下精雕玉琢般的好看,明明这个人一本正经的,宋念却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也不分辨顾瑾言给她送来的这颗糖会对自己的嗓子也没有什么伤害,就这样乖乖的张开了嘴巴,含住了它。 但这颗糖果的确没有对宋念的喉咙产生什么伤害。 它并没有宋念想象中的甜,丝丝凉意顺着被融化的小球迅速蔓延在宋念的口腔中,是最不伤嗓子的薄荷糖。 “锻炼也不要勉强自己,循序渐进。” 顾瑾言如是讲道,那被她捏在手里的透明糖果纸细微的发出被的声音。 她就这样低头看着随她摆布的糖纸,目光有些形容不上来温和阴恻,嗓音平静的讲道:“我想,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让你陷入危险了。” 光将透明糖果纸折射出不同的颜色,顾瑾言说着便抬起手指轻轻一压,轻而易举的就把这张凹凸不平的塑料纸对折成了一个结实的三角形,流光的色彩变得清晰了起来。 宋念听得有些不知所云,但还是点了点头。 糖果球在她的口腔中滚来滚去,薄荷的味道缓解着喉咙的疼痛。 宋念想她现在可以算是在顾瑾言这里挽回了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负分了吧。 有风骤然在别墅的前庭吹起,将垂下的棕榈树叶子吹得凌乱舞动。 只是这屋子里却依旧平静,两道影子并排同处在一个空间,有些岁月静好的安逸。 宋念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站在她视线中央的顾瑾言,不知道是不是嘴里的这颗糖在作怪,当她意识到自己终于达成了这个结果,远比一开始预想时还要令她心神愉悦。 可能就连宋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藏在她这双眼瞳中的畏惧与胆怯正在一点点被代替变化成其他的模样。 宋棠将这次带着宋念上岛度蜜月的决定划为重大失误,她就这样又在岛上待了没两天,看着宋念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就提前结束了这次考察,一行人开始准备收拾回家。 宋念还是不太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佣人在楼下收拾东西,她就在卧室里收拾她贴身的衣物行李。 偌大的行李箱整整齐齐的叠满了宋念这些天穿过的夏装,只是当她将最后一件裙子放进行李的时候,却叹了一口气。 顾瑾言在一旁听得清楚,停下动作问道:“不想走?” “不是。”宋念摇了摇头,“我是在想我那条天青色的裙子。丢了怪可惜的,我还想留作纪念呢。” 说这宋念还想起了那天晚上顾瑾言给自己披在身上的那件月白外套,眼睛里的遗憾莫名的就更多了。 顾瑾言看着,平静的目光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平静唤了她一声名字,「宋念」,然后问道:“你会怀念那个地方吗?” 宋念蹲在自己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箱旁,并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回想这件事,只是顾瑾言现在问她会不会,她下意识的就点头了:“会。” 而后她抬头看向了站在一侧窗前的顾瑾言,朦胧的晨光没有那日早上的明媚,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一次萦绕在她的心口。 她就这样对着顾瑾言笑了一下,道:“毕竟那天早上的朝阳是我看过最好看的了。” 少女的笑依旧明艳艳的,那杏圆的眼睛再一次弯成了腰果,看上去有点可口。 顾瑾言俯身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来了个什么东西,一言不发的就丢给了宋念。 宋念下意识的就抬起了手来,精准的接住了顾瑾言丢来的东西。 这盒子有点重,打来盒子一看,里面躺着的赫然是那个大半个巴掌大的红宝石。 宋念满脸讶异,“原来你留下它了。” “多少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石。”顾瑾言嗓音平平的讲道,“你要是想留作纪念,就拿这个吧。” 宋念看着这颗「万恶之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道:“顾瑾言你人真好!” 少女这句欢脱带着喜悦的声音猛然同顾瑾言脑海中那声微弱无力的嗓音重合,那曾经略过她脖颈的炽热温度在阳光的照射下重新翻涌明显,有种情绪从她眼瞳中闪过,一瞬即逝,让人捕捉不清。 顾瑾言就这样看了宋念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朝里面的衣帽间走去了。 “啪嗒。” 一个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微弱又不明显,很快就被毛绒地毯吞吃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听力很好,继续收拾东西的宋念正好听到了这个声音。 她寻着这个声音看去,就看到刚才顾瑾言呆过的地方有一个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凑近拿起来一看,是个雕饰精良的小铁盒子,一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银白毛绒兔子乖巧的卧在上面。 宋念没有偷窥他人东西的习惯,拿着小盒子走到了衣帽间门口,对顾瑾言询问道:“顾瑾言,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顾瑾言闻声朝身后看去,在看到宋念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 她随手就放下了整理的衣服,伸手拿过了宋念手里的盒子,“是我的,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相处的久了,宋念能察觉到了一丝顾瑾言此刻平静面容下的紧张,好奇的问道:“这里面能装什么东西啊?这么小。” 顾瑾言却并没有要说的意思,跟宋念说了一句「没什么」,便转身又拿起了她刚才随手丢下的衣服。 宋念看着顾瑾言留给自己的侧影,有点失落。 她还以为她跟顾瑾言的关系因为之前的事情拉近了许多,结果这个人还是冷冰冰的。 宋念清楚的知道这个阶段的顾瑾言有很多不能被宋家知道的秘密,小盒子里装的说不定是关于她身世的东西,可是即使清楚,她也依旧忍不住失落。 有点莫名其妙的。 “只是从岛上纪念品店买来的小盒子,你不用在意。” 宋念在心里偷偷吐槽着自己没来由的矫情,顾瑾言的声音就从她耳侧传了过来。 这个人正站在沙发前重新收拾着她的衣物,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想要?” 宋念不是那个原主纨绔二世祖,哪里是夺人所爱的人。 她听到顾瑾言的这句话忙摇了摇头,道:“没有。” 说着,宋念那原本沉下去的失落心情就这样重新浮动了起来。 她就这样靠在门框上,对顾瑾言微微昂起了头,道:“既然这是你喜欢的东西,那可要收好,别再丢了,下次你就不是那么好运气碰到我了。” 顾瑾言听着平静的「嗯」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摸着口袋里的那个小盒子。 那柔软的指腹沿着凸起的纹样勾着兔子的耳朵,被平整纱布包裹着的手臂就这样平直的挂在她视线下方。 有了来时的有惊无险,回去时宋棠安排了七八个凶神恶煞的保镖不定时的全船巡逻排查,游轮就这样平安顺利的从宝石岛回到了S市。 论文指导老师在会见了宋棠派去的孙秘书后,没有再对宋念的毕设进行什么严厉苛责,甚至还十分友好的打电话过来慰问了几次,并和颜悦色的告诉她关于论文开题这件事可以慢慢来。 于是,宋念就这样过上了在家养病的悠闲日子。 周六休息日是个顶好的天气,湛蓝的天空挂着一朵又一朵棉花糖般的云彩。 三月初的天气还有点凉,但也已经不用穿多么厚重的衣服了。 顾瑾言因为她的伤,被宋棠勒令暂时在家里居家办公,各种时间也灵活了很多。 而向来没有休息日的她依旧在周末一早就起来了,收拾着东西,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今天是她定下的回门看望她亲爱的养母的日子。 顾瑾言深知那个女人贪得无厌,自己给她什么东西她都会挑三拣四,嫌弃自己带的不够多,这次干脆什么东西也没有准备,只是在玄关换好鞋子,便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只是当她走到佣人已经提前帮自己开过来的车前时,就看到宋念的保镖车停在了她的车后。 这让她有一种宋念现在就坐在她那辆车里的错觉。 可是她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这个人还在她屋里睡着。 顾瑾言觉得可能是自己又想多了,这保镖车可能是宋念借给自己撑场面的。 那漆黑车身颇具有压迫性,顾瑾言看着蓦地就笑了一下。 只是,顾瑾言的这个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副驾驶的车门在她靠近的前一秒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宋念就这样懒洋洋的靠在座椅后背上,有些抱怨的讲道:“顾瑾言,你真的好慢啊……” 顾瑾言的脸上立刻充满了疑惑跟诧异:“你来干什么?” 宋念笑眼一弯,道:“当然是跟你一起回门啊!” ?作者有话说: 宋兔兔:撑场面这种事情,还是要老婆亲自来! ?最新评论: ——按爪—— ——卡—— ——所以小盒子里面是啥—— 大魔王什么时候开窍,哈哈哈,给我上啊!! 顾魔王什么时候才开始追妻啊?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啊啊啊帅啊—— 不知道会不会三更呢?哈哈哈; ——我就知道鸽子会二更哈哈哈—— 二更!!芜湖—— 啊啊啊大魔王到底要被发多少好人卡; ——hh—— 顧魔王:可惡,她是有多愛我? 宋兔兔:撐場面怎麼能少了我!衝呀! 那個盒子裡面裝的是當時兔兔幫魔王固定手的外罩? 二更!二更啊! 顾魔王:兔兔陪我回门,她一定很爱我! 这不得再来一波自我攻略……- 完—— ?第30章 (修改bug) 今天天气的确不错,但春寒料峭总归还是冷的。因为宋念的感冒还没有彻底好干净,车子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很足,源源不断的暖风从车厢里涌出来,贴在了顾瑾言的手臂上,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包围着。 顾瑾言没有拒绝宋念的这次同行,拉开车门走到了后排。 只是当她刚做进去的瞬间,就明白了宋念这次为什么突然坐在到了副驾驶。 ——车子的后排一大半的空间都被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堆满了。 顾瑾言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宋念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东西,理直气壮的讲道:“我要用金钱堵住那个女人的嘴,要她以后都对你客客气气的,再也不敢用过去那种方式对你。” 顾瑾言看着宋念微微昂起的小脸,饶有兴致的笑着欣赏道:“你一直都这么看待事物的吗?” 跟顾瑾言待一起久了,宋念对她的笑也渐渐熟悉起来。 就比如现在,顾瑾言脸上的这抹笑绝对不是在为她的这个贴心举动而感到欣慰欣然,反而是有些话里有话的讽刺。 宋念知道她不如顾瑾言了解她的养母,但多少还是懂得一句老话:“我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这是要用金钱腐蚀她,让她以后对你俯首帖耳,跪舔阿谀。” 顾瑾言看着宋念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可你那天不还说,要对她用什么满清十大酷刑吗?” 顾瑾言的眼睛是笑着的,可是瞳子里透出来的光却仿佛写着认真二字。 危险感蓦地闯进了宋念的大脑,让她瞬间警觉了起来。 现在看来,她的确是逃离未来悲惨的命运了。可是顾瑾言那颗黑化的种子却好像在她来之前就早早的发芽了,即使没有了宋家的为难,但放任不管,迟早还会开出黑化的花。 不行,她得把这颗种子掐死在萌芽之中才行。 宋念忙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的对顾瑾言讲道:“顾瑾言,你不能有这样危险的想法。咱们这里是法制社会,你不能做这样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了一个带给你痛苦的人赔进一辈子去,不值得的。” 少女的眸子里写着认真,难得挺直起来的脊背透着呼之欲出的紧张。 顾瑾言把宋念的这个反应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浮于表面的笑意褪了下去。 她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传达出来的对自己的在意,笃定严肃的话语透着对自己的关心。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不能这样。 被人在意,被人关心。 那听起来有些说教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反感了。 对于在法律边缘试探的这个话题,顾瑾言没有跟宋念深入探讨。 她嗓音淡淡的对宋念「嗯」了一声,而后便点头示意司机开车,意味不明的讲道:“说不定这次她再见到我,不会跟过去那样了。” 繁华都市高楼起伏,在一个转弯后,就被年代久远的低矮建筑代替。 抽芽的柏树间隔寥寥的竖立在单行道的柏油马路两侧,原本在市中区算不上多起眼的黑色劳斯莱斯在这里却显得格外庞大。 宋念就这样看着窗外更接近她在原世界里的生活环境,觉得每个繁华的城市好像都有一处这样仿佛跟不上时代步伐的地方,老旧破烂的,写满了历史曾经路过的痕迹。 司机技术极好的将车子拐进了看起来有些狭窄的小巷子里,车子就被停在了小广场旁,庞然大物的杵在那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让它看上去有些委屈。 紧跟着劳斯莱斯后面还停下了一辆车。 只见几个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凶神恶煞的,让周围观看的人的目光纷纷四散消失。 宋念跟顾瑾言轻衣简行的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保镖们则拎着宋念早早准备好的各种礼品走在后面,即使没有多大的声音阵仗,还是看起来格外的有气势。 只是,这个看起来无人敢怠慢的队伍,还是被怠慢了。 顾瑾言的养母并不在家,打开门的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宋念跟在顾瑾言的后面走进了屋子,自然光线通过客厅后的几扇方方正正的窗户落进来,还算明亮,只是整个屋子并不算干净,反而是乌烟瘴气的,有些凌乱,各种东西胡乱的摆着,没有一点条理。 洗碗池里碗碟啤酒瓶子随便的丢着,满满当当快要堆成了一个小山。 即使还没有到盛夏,整个屋子就已经弥漫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宋念微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按照原主的性格对顾瑾言小时候生长的环境调侃嫌弃。 这个家看起来满满当当的,可是却连一张孩子的照片,甚至全家福也没有,冷清的不像样子。 真切地感受到顾瑾言的生长环境,宋念有点心疼。 顾瑾言的养父当初让小顾瑾言免遭死亡命运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利用她好从顾家捞钱。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他捞钱的时候,他就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死掉了。 真不知道是该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还是该啐一口他活该。 就在这个时候,半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看着就格外温柔的女人的站在了门口。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站在客厅的顾瑾言,柔声跟她打招呼道:“瑾言回来啦?” 顾瑾言听到这个声音,也转身朝门口看去,下一秒脸上就带上了温温和和的笑意:“姐姐,我母亲呢?” 女人拎着手里的帆布包洗头略想了一下,回忆着讲道:“张姨呀……我记得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好像去那边的麻将馆了吧。” 顾瑾言知道她的养母是个喜欢打麻将赌钱的女人,一时半会也不会从麻将馆挪地方,便对女人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 女人笑颜温柔的对顾瑾言摇了摇头,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吊起的手臂,有些紧张的问道:“瑾言,你的手臂这是怎么了?” “出了一点小事故,不打紧。”顾瑾言依旧还是那样的风轻云淡。 女人也没有追问,抬了下手邀请道:“要去麻将馆找张姨吗,顺路一起?” 顾瑾言「嗯」了一声没有拒绝,转身对刚刚在沙发上坐下的宋念讲道:“你坐一会儿,我一会就回来。” 宋念闻言恍然回过了神来,有些迟钝的点了下头。 她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停在门口站着的那个漂亮女人身上。 看着她跟顾瑾言熟稔的打招呼,关心她吊着的手臂,又看着顾瑾言对她纯粹温和的笑,平和的回答,宋念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介怀。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介怀在哪里,为什么要介怀,无名指上的那只鸽子蛋大的钻石被她用指甲毫不怜惜的划着。 女人是跟顾瑾言养母联排的隔壁邻居,顾瑾言小时候她没少偷偷给她塞东西护着她。 可能是时间隔得太久远了,顾瑾言对女人有些陌生,两个人没有聊两句就走到了分开的岔路。 麻将馆里依旧同过去一般乌烟瘴气的,麻将牌碰撞在桌子上的声音清脆嘈杂的响成一片。 一个枯瘦的女人点了点她手里的烟,野蛮的将一张牌打了出去:“哎哎哎,这张牌我吃。” 坐在她对面的人当即不乐意了,揭穿道:“你吃什么,你不要耍诈好不好,张慧!” 这个叫张慧的女人见自己计谋被人看穿了,脸不红心不跳,拢着裙子的站起来拍了桌子:“王燕,我哪里耍诈了,你看看清楚,好不好。” 一来二回的,两个人就这样吵起来了。 大家好像都习惯了这样的声音,同桌的人没有真的去劝架,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摆手,和稀泥似的示意她俩算了算了。 而这时,有个阴冷的影子缓缓落在了张慧的肩上。 霎时间,一桌三人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张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着三个人的视线转头朝后方看去。 就看到顾瑾言站在她身后,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张慧还没有意识到面前人的恐怖,冷哼一声便翘起了二郎腿,调侃道:“呦,你还知道回来啊啊?我还以为你攀了高枝儿,就不回来了呢。怎么,好好的嫁出去了,胳膊断着回来了?” “有些东西要回来拿。”顾瑾言并不理睬女人对她手臂的嘲讽,平静的回答道。 张慧笑了,讥讽道:“这个家有你的东西吗?” 顾瑾言却对张慧的讥讽置之不理,只冷冷的对她讲道:“回家。” 张慧却甩了一下她的胳膊,依旧同过去每一次顾瑾言喊她回家一样,重新将手放在她的那一排麻将上,道:“我这把还没赢回来呢,走什么走?你赔我钱啊?” 不想跟这个人纠缠没必要的事情,顾瑾言又问道:“走不走。” 麻将馆过分明亮的灯就这样顺着顾瑾言的视线落下,那漆黑的眸子透着阴鸷跟冰冷。 张慧看着莫名其妙的就在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她突然觉得顾瑾言的眼神比她那个早死的男人的眼神还要让她心悸发抖。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她现在的这个养女跟过去那幅清高却逆来顺受的样子有很大的出入。 清高还是清高,但低垂着的眸子不容置喙,仿佛逆来顺受的人应该是那被她注视着的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瑾言身旁的两个保镖也走了过来,那架势似乎是要将张慧强行架出去。 张慧可是知道这些人的厉害,忙对着他们赔笑脸,牌也不打了,随手一推便站起了身,对顾瑾言讲道:“走就走呗,瑾言你这是干什么。” 顾瑾言没有理她,转身便走出了这个让她感到厌恶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室外的阳光太过和煦,张慧就这样走在顾瑾言身边,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 她回头看着跟在顾瑾言身后的保镖,调侃道:“哎呀,你现在是厉害了,出门还带着两个保镖,也不知道这种保镖,你爸爸能不能对付得了。” 顾瑾言没有匀给她一个眼色,冷冷地回道:“对付不对付的了,也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张慧顿时不说话了。 她就这样偷觑着比她高出半头的顾瑾言,满心腹诽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她的养女,却又实在畏惧顾瑾言,不敢开口真的去问。 只是还不等她能看出个什么蹊跷来,顾瑾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昂着头,目不斜视的告知道:“张慧,我有几点要叮嘱你,你听好了。” 张慧听到顾瑾言这样直呼自己大名,顿时感觉到了冒犯。 她同过去一样,腰一掐,眼睛一瞪,扯着嗓子喊道:“顾瑾言,你不要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可以不把你妈我放眼里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是不听,你能怎么样?” 再一次听到尖锐的嗓音,顾瑾言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她看了张慧一眼,冷冷的讲道:“如果你想跟你男人一个死法的话,你可以试试。” 张慧顿时心漏跳了一拍。 她是真的觉得顾瑾言身边这几个彪形大汉不像是保镖,像是随时能取她性命的阎王。 而她这个养女现在这般的阴晴不定,还不知道自己惹她不高兴的后果是什么。 滚了一下喉咙,张慧妥协了:“那……你说吧。” “回去以后不准抽烟,稍微收拾一下家里,起码把餐厅跟客厅收拾出个样子来。中午我已经在叁麟阁点好了菜,你要注意言行举止,不准喝酒。”顾瑾言慢条斯理的讲着,一条平直的像是一条直线。 张慧不满,吐槽道:“这么多毛病,难道你那个大小姐媳妇也来了不成?” 话音落下,顾瑾言便在家门口停住了脚。 她就这样垂眸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她单手就能捏断气的女人,眼睛里的寒光比方才更冷了几分:“最后一条,你最好记清楚。你要是敢让她有任何不悦,我明天就送你去跟你男人合葬。” 老树仓黑的枝丫遮住了太阳大半的阳光,也将顾瑾言的阴影全都落在了张慧的身上。 和煦被剥离,她顿时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像是一把冷刃,自己哪怕滚喉咙的方式不对,也会被这把刀划破喉咙。 张慧这下是真的有点害怕了,脸色苍白的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就好,我不会惹的你媳妇不开心的。”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宋念闻声立刻朝门口看去。 她就这样板正的坐在沙发上,带着几分笑容的对进门的几人打招呼道:“回来啦。” 话音落下,顾瑾言就看了张慧一眼。 张慧那张灰白削瘦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无比亲和谄媚的回道:“是的呀,宋小姐。” ?作者有话说: 魔王微笑^_^ ?最新评论: ——按爪—— ——实力护妻大魔王—— ——o—— ——拿捏的死死的—— ——hhh—— 救命,这个养母的名字和我辅导员名字一样; 应该是 知道? ——哈哈哈—— 不愧是魔王……话说占有欲竟然是两人都很强?哇哦—— ——哈哈哈护妻魔王—— ——芜湖——- 完—— ?第31章 张慧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了,脸变得格外得快。 她看着客厅里那堆着的各种颜色的礼品带,琳琅满目的,就像是红灿灿的钞票。 笑盈盈的又讲道:“宋小姐来就来吧,怎么还拿了这么多的东西来。” 宋念察觉到张慧被她这些礼物唬住了,腰杆打的笔挺,一本正经的讲道:“这是我跟瑾言结婚后第一次回门,当然不能让别人觉得瑾言在我们家不被重视。” 虽然她知道宋念这么喊自己是为了在张慧面前展示她跟自己的感情姣好,但这还是顾瑾言第一次听到宋念这么叫自己。 即使她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可是当她今天听到这两个字从宋念的口中说出来,表面上再多么的平静,暗地里却还是掀起了一丝丝涟漪。 仿佛有一份昭然若揭的暧昧,借着这个堂而皇之的借口被吐露出来,让听的人为之心尖微微颤动。 宋念并没有注意到顾瑾言落在她身上视线的变化,她就这样微微靠在沙发上,别有用意的接着又对张慧反问道:“你说是不是呀,阿姨。” “是啊是啊。”张慧连连附和。 她看着面前这个通体都透露着一股子矜贵骄纵的少女,顿时觉得即使她现在拿捏不住顾瑾言,或许也可以从宋念这里得到点什么好处,脸上的谄媚愈发浓重:“今天宋小姐这阵仗,我也借借您的光,以后这邻里邻居的可没有人再敢瞧不起我了。” 宋念闻言,轻轻挑了一下眉头,乖张而毫不客气的讲道:“哦,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不是爱屋及乌的人,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我只在乎我们家瑾言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压到她头上的。” 说着,宋念就学着顾瑾言过去的样子,对着张慧露出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 张慧眼皮跳跳。 她觉得她想错了。这两口子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都是不是什么善茬。 人家上来就喊自己阿姨,就是根本没有把自己当顾瑾言的母亲看。 别说捞好处了,就刚才那句话,日后不找人报复自己就不错了,还妄想什么借她的光扬眉吐气。 “咳。” 张慧在心中腹诽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小声咳嗽。 是顾瑾言在对她示意。 张慧立刻反应过来刚才顾瑾言在门口警告自己的那些事,勉强的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意,道:“哎呀宋小姐,我也不知道您跟瑾言今天要来,家里很久都没有收拾了,本来我也是想今天收拾的,要不您跟瑾言出去转一转,我留下来收拾收拾家里,咱们好中午开饭?” 宋念本来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顾瑾言养母的这个家采光的确不错,可即使有阳光铺满了整个屋子,不知怎么的她也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昏暗。 于是想也没想,宋念欣然同意了:“好啊。” 顾瑾言闻言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保镖,示意:“你们留下帮她。” 跟着顾瑾言的两个保镖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动作一致的对她微微颔首。 顾瑾言的养母家虽然老旧,但却是个还算成熟的社区。 太阳刚挂在天上巷子就已经热闹起来了的,象棋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啪啪作响,拍皮球的小孩你追我赶的从巷子里跑着。 宋念闲庭信步的看着,觉得很亲切,不由得感叹道:“原来这就是你小时候生长的地方。” “感兴趣?”顾瑾言问道。 宋念点头:“不瞒你说,我曾经还真想象过你是在什么环境下生长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这可能就是那种什么大隐隐于市吧。” 宋念感叹着,话说的有些隐晦,却又并不隐晦。 顾瑾言听着勾了下唇 角,偏头看着她,饶有趣味的笑道:“原来宋小姐对我的生长环境这么感兴趣?” 宋念怔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记得藏住尾巴,却忘记藏耳朵的狐狸,偷偷感叹顾瑾言那个杀手养父选址的大胆,却忘记了过去的原主不应该会对顾瑾言有什么兴趣。 反正话都说出来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宋念下巴微微一昂,故作傲娇的反问道:“怎么,不可以啊?” “可以。”顾瑾言点了点头,看向宋念侧脸的眸子里扬起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风从前方的岔路口吹过来,新发出嫩芽的枝丫被吹的簌簌颤抖。 宋念朝前走着,就看到在拐角处有一个挂着绿色牌子的小卖部,各种口味的棒棒糖跟软糖挂在打开的铝合金门上,玻璃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小吃零食,简直就像是巨龙的宝藏。 自从宋念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被圈在了原主那一座小小的别墅里,这样小卖部里的零食让她怀念无比。 她从堆满零食的柜子上拿起了一包辣条,透明的袋子里堆着许多红艳艳的小长条,看着就令人向往,“辣条,我们好久不见。” 顾瑾言听着宋念这副两眼放光的样子,在她身边停下。 她瞧着那袋让宋念这般兴奋的辣条,下一秒就单手把它从宋念的手里抽了出来。 “三无产品。”顾瑾言嗓音平静的讲道,像是在提醒宋念不要吃这样的东西。 宋念却已经被勾起了馋瘾,狡辩道:“你听没听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没有。”顾瑾言无比冷漠的回答道,抬手就将这包辣条重新放回了柜台上。 大魔王发话了,小的也只能听着。 宋念不想将自己好不容易刷回来的好感再给作没了,恋恋不舍的看着她那袋近在咫尺的辣条,只有撅起来的嘴巴还在表示着不满。 有点幼稚,又有点可怜。 顾瑾言收回了看着宋念的视线,从一旁的货架上扫了一眼,单手拿过了一包白色包装的辣条,道:“这个可以吗?” 宋念认得这袋看着就比其他辣条包装要高端的辣条,是个正规厂子做的。 虽然说规范的工厂流水线比三无产品少了很多滋味,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能吃就行了,要啥自行车。 抱着这种心态,宋念对顾瑾言点了下头:“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宋念不能吃到她一开始想吃的那种辣条,顾瑾言在得到宋念的点头后,便拿出手机要付钱。 宋念看有人替自己付账,趁火打劫,利落的从门口铝合金门上扯下一长条水果软糖,一副做了坏事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顾瑾言:“我还想吃这个。” 宋念的笑比平日里都要浓,弯弯的腰果盈着一丝肉感,让人想把小卖部的所有零食都捧给她。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宋念朝自己露出的这抹笑意,没脾气的将放在她手边的水果软糖拿了起来。 有生产日期,有合格证,有生产厂家。 顾瑾言没有再说话,扫码付钱,便带着宋念离开了小卖部。 白色的塑料袋装着满满当当的软糖辣条,格外有分量的挂在少女纤细的手臂上。 宋念格外满足的撕开了她怀念已久的辣条袋子,秉承着有福同享的原则,自己咬了一根,又将包装袋伸向了一旁的顾瑾言:“吃吗?” “不了。”顾瑾言拒绝了。 宋念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辣条的人,狐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吃过辣条?” “没有。”顾瑾言回答道。 宋念有些新奇,又举起挂在手腕上的袋子,示意道:“那这个呢?软糖也没有吃过吗?” “没有。”顾瑾言回答着,语气跟刚才都没有什么变化。 宋念顿时心中生出了许多的遗憾。 没有看过动漫跟电影,也没有读过童话故事,甚至连辣条跟软糖都没有吃过,就这样艰难又孤单的度过了她的童年,原本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怎么可以这样……”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共情能力让宋念的兴奋有些低沉。 顾瑾言一言不发的看着身旁的少女,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情绪能被另一个人的事情牵扯成这样。 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顾瑾言正在这里想着,一股辣味就飘进了她的鼻腔。 那个方才还有些低沉的少女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举着她手里的辣条邀请道:“小时候没吃过没关系,现在补回来也不晚嘛。呶,尝尝。” 顾瑾言对这种味道波动大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宋念正看着她。 那双纯黑的眼睛折射着身后太阳的光芒,清澈而灿烂,明晃晃的写着期待。 她说,她要给自己补回来…… 顿了一下,顾瑾言还是抬起了她完好的那只手,对宋念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便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根辣条。 贝齿轻咬,辣红色就被染在了顾瑾言寡淡的唇 瓣上。 那是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复杂辣味,明明吃着有点辣但却带着点一丝甜味,让人有一点上瘾。 看着顾瑾言将一条辣条都吃掉,宋念就像是任何跟人安利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人一样,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吃吗?” 看着宋念脸上的期待,顾瑾言拿纸巾慢条斯理的碾了碾自己刚刚捻过辣条的手,收拾干净后才表面平静的点评道:“还行。” 宋念听着顾瑾言有点平淡的点评,拱了拱鼻子,对她哼笑了一声:“你迟早会真香的。” 说罢她便毫不客气将手伸到了顾瑾言视线下方,拿了一根辣条奖励给自己。 春日里的风带着悠闲与舒适,吹拂过道旁的灌木丛腾起新生的清香。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分享那一袋子辣条,挂在穹顶上的太阳泼洒着河和煦的阳光,让顾瑾言难得有了舒适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世界里就再也看不到像今天这样好的天气了。 顾瑾言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身边这个人带给她的,还是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好。 三月里,迎春花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开放了,巷口花坛两侧金黄的小花堆堆叠叠的好不热闹。 宋念瞧着有些欢快的跑了过去,兴奋的讲道:“顾瑾言,你看,春天来了。” 过去一年的宋念都在为生计奔波忙碌,难得有像今天有这样闲逛放风的机会,就连看到再寻常不见得迎春,都能让她为之激动不已。 可诚然在这万物复苏的枯色中,迎春金黄色的明艳的确能让人眼前一亮。 但是顾瑾言的视线,却停留在那名为这抹金黄而眼前一亮的人身上。 风吹得她头发飞舞,堆叠繁杂的裙摆翻飞成自由烂漫的模样。 那清澈的眸子笑着,盈盈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比花漂亮。 而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乘着风传到了两人的耳朵中,刚才宋念在顾瑾言养母家门口见过的那个女人拎着她装满蔬菜的帆布兜从巷口的另一侧走了过来,“瑾言,这位就是宋小姐吧,长得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鸽子(捧起一大兜爆米花,翘起二郎腿):阿偶—— 上一章修改了一处bug,魔王的手目前还在断着,车是家里司机开的。 ?最新评论: 报告,但是后面快到丈母娘家里的时候还夸了顾总开车技术好。 啊啊啊大大! ——已阅—— ——大大加油—— 芜湖,兔兔要醋了; 小时候那种三无辣条真的好吃,透明塑料薄膜装的那种三色丝状辣条感觉这个养母,是我见过所有类似这种人里面最懂得看眼色,最不无理取闹的人。 哇哦,有戏看了; 抢一把鸽子的爆米花,一起坐小板凳看戏; 接下来是谁要吃醋?魔王还是兔兔? 这章看得有点费口水,辣条味道描写的不错,下次别写了2333; 哦嚯……兔兔吃醋感觉会很可爱啊-(嗑瓜子)- 完—— ?第32章 有那么一瞬间,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吹得羸弱的迎春花微微颤动,也吹得宋念脸侧的碎发凌乱。 女人微笑着走到宋念跟前,大大方方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些刻意讨好宋念的人:“你好宋小姐,我是瑾言家的邻居,田晓宁。” 宋念也不想表现出自己逊色于这个人,将自己脸侧被吹乱的长发往耳后一别,格外有礼貌的回道:“你好。” “瑾言结婚后跟我们这边联系也少,原本我还挺担心的。今天看到她跟宋小姐你站一块儿我才明白,原来她是一心都扑在宋小姐身上了。” 田晓宁讲着,漂亮的眸子笑盈盈的。 那面料挺括的棕色半身裙垂在她小腿上方,简单却衬得她格外的温柔又大方。 宋念听着田晓宁的话,一时不知道该回她什么。 她想如果她想装,是可以像刚才在顾瑾言养母家那样,一口一个瑾言,叫的亲昵而暧昧。 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做法她却没有办法做到了。 田晓宁长得算不上多么漂亮,可周身的气质却是跟宋念这几天见过人完全不同。 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温柔,说话也是细声慢语,跟顾瑾言划在一个画面里,画风也格外的和谐。 宋念不记得原文里顾瑾言有什么cp,她是一个悲情反派,完成了毁灭的任务就走向了死亡。 只是在小说后面曾经为了渲染顾瑾言的悲凉,交代过她小时候有个对她很不错的邻居姐姐。 当时的她还对这个人有极其不错的印象,由心的谢谢过她带给过顾瑾言为数不多的人情温暖。 可是就是这份「为数不多」,让现在的宋念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她想如果当初在自己落魄时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时不时给她一点温暖,她是会对那个人存一份特殊情感的。 “这次回来会住下吗?”田晓宁看着顾瑾言问道。 顾瑾言摇了下头:“吃过午饭就走了,公司还有事。” 田晓宁知道顾瑾言跟她养母的关系,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劝说什么。 阳光在她的视线仿佛划下了一道线,顾瑾言表情淡淡的站在线的那一头,仿佛隔了很多距离。 田晓宁又想起了刚才两个人一起走的沉默,有些感慨:“总感觉瑾言你成家后也比之前成熟稳重了好多,也挺好的。” 顾瑾言微微笑了一下。 她想可能在这些人的眼里她还是上一世这个时期那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模样。 想到这里,顾瑾言的视线莫名的挪到了站在花坛旁的宋念身上。 所以她才会这样护着自己吗? 千丝万缕的思绪总能莫名其妙的连接到这个人,顾瑾言那漆黑的眸子里有情绪在缓慢的游走。 她有些困惑又有些莫名的欣然。 她过去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着瘦弱的身躯保护的一天。 如今一来二去的,也好像……不排斥了。 田晓宁见顾瑾言的视线又挪到了宋念的身上,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家里午饭还没有做,我得赶紧回去了。有空瑾言带着宋小姐来家里坐坐,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顾瑾言微微颔首:“好,姐姐再见。” 田晓宁也说了声「再见」,便提着她的帆布袋逐渐走远了。 临近正午的阳光变得愈发明亮,洋洋洒洒的有些灼人眼球。 宋念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将视线转向了顾瑾言。 她也在看她。 那漆黑的眸子被浓密的睫毛半掩着,透不出感情。 即使这份看不透是同过去一样的,可宋念还是心情不由得沉了一下。 莫名其妙的。 宋念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眉头一蹙,再抬头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同顾瑾言的对在了一起。 少女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又忙佯作无事的反问道:“看我干什么?” 话听起来有些凶,可是声音却没有那么的有恐吓性。 顾瑾言就这样注视着宋念的视线,将她从刚才看向自己时的所有神态变化都放在了眼里。 她好像在为什么事情在低落,就连刚才跟田晓宁对话也不像平常那样骄矜乖张,反而像只被什么东西掣肘住了的小狮子,恹恹的,连带着周围的阳光都不是那么的明媚了。 周围安静了一下,风肆意的穿过了两人之间的那一小段距离,带这些凉意。 宋念见自己的反问没有得到顾瑾言的回应,心上原本的低落莫名重了几分。 她就这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下一秒却听到耳边传来顾瑾言的声音。 “她结婚了。” 顾瑾言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没主语,但宋念知道她说的是谁。 宋念还以为这个人这是要跟自己分享她的单恋心路历程,别别扭扭的冷哦了一声。 “她比我大十岁,小时候照顾过我,所以我喊她一声姐姐,类似亲人。”顾瑾言又道。 这句话明显跟刚才宋念的预想偏离了,她看着顾瑾言怔了一下。 方才不爽的心情霎时间就烟消云散了,可又有不少疑惑在她的脑海中聚集。 宋念不知道想来寡言少语的顾瑾言为什么要跟自己解释这件事,这对她来说的确是解开了她心中的误会的,但是对顾瑾言来说就有些多余,宋念甚至有一瞬间觉得顾瑾言在她脑袋里安了监控。 可是就算她在自己脑袋里安了监控,也实在没必要跟自己解释这种事。 毕竟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妻妻,自己心情的好坏对顾瑾言来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朵厚重的云缓缓的遮住的头顶的太阳,宋念的思绪有些混乱。 而不等她将这些想明白,顾瑾言的声音就又从她的耳边传来了:“怕你误会,跟你说一声。” 这人的声音平平淡淡的,跟往常并无区别。 可就是这样的平静的解释,却又是一次戳穿了宋念的心思。 宋念的眼睛瞪得像颗杏子,还不等她将那句“监控拆,懂?”说出口,顾瑾言便又开口了。 她将刚才替宋念拿着的辣条递到了她面前,嗓音淡淡的示意道:“最后一根。” 好像是在转移话题,又好像是在贿赂讨好自己。 宋念原本还想跟顾瑾言计较一番「姐姐」与「监控」的问题,可是低头看着她给自己拿着的辣条,还有被自己刚才转移到她手腕上的装软糖的袋子,一种莫名其妙的开心蔓延到宋念的心野,那抿的笔直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她就这样说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毫不客气的当着顾瑾言的面将最后一根辣条吃掉了,幼稚的将这算做给顾瑾言的惩罚。 田晓宁走后,两个人也没有再在外面待多久便回去了。 宋念也不知道这个顾瑾言的养母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摆在餐厅的桌子上,整个屋子被收拾的亮亮堂堂的,一尘不染。 张慧被顾瑾言的阴影笼罩着,整顿饭期间对宋念可以说是十分热情,无微不至。 宋念看着自己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空下来的碗,对这人的这份狗腿到感到咋舌。 自己就送了那么一点东西,这人就见钱眼开的殷勤上了? 这让宋念对她不得不更加唾弃了几分。 回门午饭很快就来到了尾声,宋念跟顾瑾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张慧独自一人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感觉自己的脸就要笑僵了。 顾瑾言穿好外套,看着厨房里的张慧,对准备好离开的宋念讲道:“你先去车上,我有点东西当初没有带走。” 宋念闻言点了点头。 她看着这件老旧的屋子,经过顾瑾言这么一句话像是想起了什么。 宋念记得顾瑾言养父这个人行事小心而贪利,手里是有足以证明顾瑾言身份,以及这些年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许多证据,而顾瑾言最后扳倒她大伯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握有了这些东西。 宋念明白自己这个通晓故事全过程的身份不能暴露,便旁敲侧击意味不明的对顾瑾言提醒道:“顾瑾言,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带点关于你养父母的东西?万一以后能派上点什么用场呢。” 话音落下,宋念就看到顾瑾言一言不发的看向了自己。 那平静的瞳子被鸦羽般的睫毛遮着,漆黑深沉的像是被碰到了逆鳞的恶龙,毕竟现在这个阶段的顾瑾言并不会觉得她这对养父母会在未来对她有什么用处。 宋念被看得心里发毛,求生欲爆满的找补道:“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顾瑾言看着这只不经吓的小兔子,微眯着眼睛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温和的笑道:“多谢提醒。” 宋念离开没多久,独自收拾餐桌的张慧也从厨房出来了。 顾瑾言端坐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嗓音平淡的通知道:“你男人留下的那些东西我都已经拿走了。” “什么?!”张慧顿时火冒三丈,泼妇一般的喊道,“顾瑾言那可他留给我的!你凭什么……” 只是她话里的那些腌臢词还没有说出口,顾瑾言身边的保镖便横眼看了过来。 霎时间,张慧便成了鹌鹑,嘴巴紧闭的,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听着客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顾瑾言拿出了一张卡放到了张慧面前,道:“这里面每个月都会有三万,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什么麻烦都不要惹。” “你男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任何人想杀你都是轻而易举的。往后我会派人保护你,如果这样的太平日子你不想过,你也可以给自己找找麻烦。” 顾瑾言明里说是保护张慧,可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张慧再清楚不过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对于顾瑾言来说不过是掌心里的一只老鼠,生死都在她手里,再不情愿也能妥协:“我知道了。您只要给我定时汇钱,任何事情就绝对不会从我嘴里透出半个字。” 顾瑾言看着这个本该这一世也死在她手里的人,没有再说任何话的起身离开了。 午后的阳光明穿过巷子里单调的树枝,明媚灼眼让她有一点不适。 她突然有点想快回到车里,不疾不徐的步伐也变得快了几分。 占据车子后排大半个的东西被放下了,那个来时坐在副驾驶的人也做到了后排。 顾瑾言刚打开车门,就看到宋念坐在后排迫不及待的对她讲道:“你看我就说吧,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看她这个人今天席间对咱们态度多好,还舍得下血本给你点那么好的菜。” 少女笑眼盈盈的,语气里都带着计划成功的兴奋与得意。 顾瑾言站在车前目光平静的看着,没有拆穿宋念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鸽子:你就宠她吧! ?最新评论: 哈哈哈,噢哟,疼老婆; 不然呢,不宠老婆难道宠作者吗(挑事儿的语气); ——预测以后是个宠妻奴—— 顾魔王什么时候才开始追妻? ——哈哈哈—— 宋小白兔:我真是计划通! 哈哈,单纯的念念; 顧魔王:她醋了,她好愛我,不能讓她誤會。 宋兔兔:我要刷魔王好感度,讓她不要討厭我!我是有用的兔兔! 宠—— 你舅宠她爸! ——你舅宠着她爸—— 啊啊啊!- 完—— 33-55 ?第33章 车门轻轻地发出「砰」的关门声,顾瑾言坐进了车子里。 午后的春日暖阳落在她的侧脸上,微抿着的唇 瓣透着饱满的红色,鸦羽般的睫毛就这样垂着,平静的眸子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宋念还想着刚才她给顾瑾言提示的事情,试探着又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从你养父那里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有。”顾瑾言回答的干脆,嗓音平平的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 她听着宋念的问题,勾起了几分唇 角,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那里有对我有用的东西?” 顾瑾言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可是看向宋念的眸子却像鹰一般锐利。 宋念心跳漏跳了,她觉得「欲速则不达」这句话就是特地给她写的。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枝分割着阳光,照的车厢里忽明忽暗。 宋念这边大脑飞速运转,解释道:“就是……就是一般领养人在领养的时候不都是会知道了解小孩的什么信息吗?就是线索,能帮你找到亲人的线索。什么从哪里当初被遗弃的地点,当时穿着的衣服之类的。” “原来是这样。”顾瑾言饶有兴致的听着宋念的这一番解释,扬起的嘴角连带着眼睛也弯了起来。 明明是笑着,却不见一点喜悦欣然。 ——她不是被遗弃的,她是被人设计才成了这个家的养女。 半晌,顾瑾言的笑意在她的眼睛里整个扩散了开来,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怎么会孤儿院领养的程序这么熟悉?” 一连两个问题,问的宋念快要当机了。 她明明是想给顾瑾言提醒的,怎么到最后还把自己给坑了呢? 宋念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做出原主那幅骄纵纨绔的样子,故作强势的回道:“就是偶然看过这类的文章啊,怎么,不行啊?” 听着宋念反问,顾瑾言点了下头:“可以。” 而后又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领养孩子吗?” 顾瑾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问宋念这样的问题,可能是把自己代入被领养的孩子了吧。 只是这个问题刚问出口,顾瑾言的脑海中就浮现了很多个宋念可能会告诉她的答案。 像她这样兔子般的人,肯定会脱口而出「因为喜欢孩子」、「爱孩子」之类格外天真的话吧…… 只是顾瑾言想错了。 宋念给了她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你想说因为他们喜欢孩子吗?” 少女的眼睛微微折射着窗外的阳光,明明亮的仿佛能看透人心。 宋念就这样看着这街边玩耍的小孩,继续讲道:“其实很多人都会说因为喜欢孩子,但最真实的原因很多还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孩子,跟爱不爱没关系。” 树枝略过太阳,遮住了顾瑾言视线中一瞬的光。 略微暗淡的视线中,她好像从宋念的眼睛里看到了罕见的低落。 但也是一瞬而逝。 很快就跟着闪过的树枝影子离开了。 为什么知道领养孩子的流程,为什么知道领养孩子的人的想法。 宋念想因为这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被人选择,被人放弃。 宋念性子倔,不讨人喜欢,被欺负了不会哭,到最后被说成有轻微暴力倾向的却是她。 她是孤儿院最奇怪的孩子。 大人们不喜欢奇怪的孩子,他们喜欢听话乖巧的孩子。 光影斑驳着行驶车厢里的视线,宋念的眸子缓慢的在明暗中变化着,最后定格在了明媚。 孤独的日子过久了,她总是能从一堆不开心的事情里找到一丝开心的事情,然后把它拎出来,取悦自己。 而现在宋念取悦自己的办法,是想带着顾瑾言一起感到开心。 “哎,顾瑾言,你看,那个女人今天这样舔你,对你俯首帖耳的,是不是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顾瑾言听着宋念语气里的痛快,表情依然平静:“这种程度对你来说就够了吗?” 宋念看着顾瑾言依旧漆黑生冷的眸子,仿佛看到了那就要破土而出的黑化的种子,挑破般的反问道:“不然呢?不然你还想解决掉她吗?” 只是挑破的话说完了,宋念便坐直了身子,眼神炯炯的看着她,否定道:“不行的,这种搭上自己后半辈子的事情,咱可不能做!不划算的。” 顾瑾言上一世听过很多这种劝说,可这个世界令她憎恶的太多了,她根本没有办法与这些东西共存。 而如今,明明又一次听到曾经最令她感到不屑的看法,顾瑾言却微微动心,想要听宋念继续讲下去。 顾瑾言就这样靠在椅背上挑了下眉头,对宋念提问道:“不划算?” “嗯。”宋念点点头,微微靠近了点顾瑾言,跟她盘算道:“你说咱们好歹来这世上活一回,在那铁栅栏后面过,哪里有在大别墅里过爽。如果有机会可以让我避免这样的结果,我是会尽力去避免的。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选择为了报复而毁掉自己。” “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我们去献出一生,但杀人放火一点都不美好,也绝对不是我们要赔上性命的事情。” 光斜斜的落进窗玻璃,宋念的目光被衬得赤诚而夺目。 顾瑾言像是从黑暗中窥到一丝阳光的死囚,被这双眸子刺到了眼睛与心腔。 鬼使神差的,顾瑾言问道:“可如果这个人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值得她留恋的美好呢?” 宋念依旧笃定,“你会有你的美好的,我向你保证。” 少女目光灼灼,刺眼夺目的像是能将深渊撕出一个裂缝一样。 宋念说完,车厢里迎来了一阵安静。 顾瑾言就这样靠在座椅后背,缓缓合上了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的阴晴。 宋念当然也猜不透,心里甚至有些紧张。她刚才是大着胆子跟顾瑾言讲这些话的,真的很害怕自己感化不成大魔王,反而被大魔王反杀了。 车子平稳地穿行在车流稀少的马路上,宋念就这样端正的坐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不再惹顾瑾言。 顿了好一会儿,宋念的脑袋就被一个略微沉重的东西压了一下,连带着她坐的端端正正的身子都被压弯了一下。 顾瑾言将自己手抬起来放在了宋念的脑袋,嗓音平静的讲道:“看出来。” 那手指穿过蓬松的头发,落下微凉却又莫名温和的温度。宋念不由得怔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顾瑾言是在说自己一开始的那句「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好像被人看轻了。 宋念带着点小性子的对顾瑾言「哼」了一声,仿佛要向她证明一样拿出了她放在前座靠背里的ipad,利落的点开了她收藏的珠宝锻造教程视频。 教程视频是程星星推荐给宋念的,虽然是全英文但好在有字幕,各种细节讲得也很清楚。 宋念看着那细细的银条在屏幕那边人的手里逐渐变成一个小环,视线一侧的落下一道阴影。 顾瑾言凑了过来。 她看得出这只兔子是在用行动回击自己刚才那句话,不由得对她在学什么产生了兴趣。 只是顾瑾言刚挪过视线没多久,面前的视频就停了下来,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 顾瑾言下意识的就向后躲了一下,而后才发现那只手里握着一只耳机。 宋念是要把她的一只耳机给顾瑾言塞到耳朵里,但她看她好像有点抗拒,便问道:“你不是要看吗?” 顾瑾言面上没什么表情,听到宋念这个问句平静的「嗯」了一声,端坐着让宋念给自己带上了耳机。 这只兔子的动作有点小心翼翼的,手指就这样轻轻的蹭过了顾瑾言的耳侧,落下一点细碎的温热后便撤走了。 那蓝牙耳机在被耳朵包裹的瞬间就传来了声音,锻造时丁零当啷的清脆敲击声掩盖不过顾瑾言此刻心脏莫名的跳动。 曾被宋念带过的耳机上还残存着她的温度,就这样沿着顾瑾言耳道四散开来。 忽的,顾瑾言耳边的视频声音停了下来,宋念又把自己的耳机摘了下,一副刚刚想明白什么事情的样子,“你既然也要看,那咱们外放不就行了。” 顾瑾言不想,表面平静的讲道:“不用,这样听的清楚。” 宋念也没有察觉到顾瑾言有什么不同,点了点头:“也对。” 顾瑾言上一世就是借助N&T将手里的牌越捏越多的,所以对于珠宝设计锻造她都有了解,甚至有可能比现在的宋念还要懂。 视频是纯教学类的,早就对这些过程手法熟稔于心的顾瑾言觉得有些枯燥,她像是一个上课跑神的学生,视线慢慢的就从视频上飘离了,莫名其妙的落在了这堂课她唯一的那位同学身上。 宋念看的认真,分屏的一侧就是她总结下来的笔记。字迹有些潦草,却也很抓重点。 顾瑾言觉得宋念好像做什么都透着一种认真,可她的这种认真却又跟刚才她跟自己讨论生命的意义时截然不同。 车子这时已经驶入了两人所住的小区,车窗外原本灼目的阳光被小路两侧的浓郁绿植遮去了大部分。 少女的写着认真的眼睛里也仿佛少了些灼灼夺目,倒映着视频影像的眸子清澈透亮。 明明平日里是个令人不屑的二世祖,此刻认真的却又让人觉得坐在她身边很舒适。 “嗡嗡嗡。” 就在这时,宋念口袋里的的手机响了。 顾瑾言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视线挪开,同时却也瞥到了发消息的人的名字——程星星。 顾瑾言见宋念手机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飞舞,抬手敲了两下她忘记暂停了的视频。这个动作算不上轻巧,反而带了些力道。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宋念表情欣喜了一阵,又暗淡了下来,在她要放下手机重新抬头的瞬间被重新靠回了沙发靠背上。 “程星星找你什么事?”顾瑾言声音平平,仿佛只是普通的询问。 宋念有些苦恼,“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顾瑾言看了眼宋念,道:“好消息。” “星星跟我说老师通过了我的毕设开题报告了,我刚才登进系统一看,真的通过了。”宋念说这却并不见这个消息带给她的欣喜。 “坏消息。”顾瑾言又接着问道。 宋念看着自己快要看完的教程视频,小脸像只苦瓜:“我学会了珠宝锻造,但对珠宝设计却一无所知。” 说这宋念便猛地坐直了,她看着车子在别墅停稳,道:“不行,我得去找星星,看看她能不能给我点什么灵感或者指导。” 顾瑾言皱眉,一把扣住了要推门而出的宋念:“为什么要找她?我是摆设吗?” ?作者有话说: 鸽子:你可不是摆设嘛,人家都不跟你一块睡觉觉—— 顾魔王:我觉得家里缺个鸽子摆件。 ?最新评论: 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领养猫的视频有一只小梨花看到有人来领养就非常热情地趴在玻璃上和领养人打招呼,旁边一只梨花猫跟着凑过来,它马上变脸愤怒地把那只猫压下去不让人看见,然后转头又笑着猫脸跟人打招呼打招呼。 ——她醋了她醋了—— ——嘿嘿嘿—— 醋醋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攻上去! 她醋了! 顧魔王:我這麼大一個人在這,她為什麼還要去找別人?! 宋兔兔:嗚嗚嗚,星星大神救救我! 程星星:助攻,深藏功與名。 顾魔王:咋地!以为你老婆这都不会吗?拜托,我很会,我超会!(傲娇脸) 她醋了! 炖鸽子汤更好啊—— ——哈哈哈—— 给大大撒花—— ——鸽子汤更好喝23333——- 完—— ?第34章 和煦的春风将车窗框住的那朵云吹散,飒飒的将天空占为己有。 宋念看着扣住自己手腕的顾瑾言,有些诧异:“你确定要帮我?” 顾瑾言淡淡的点头,表示确定。 可宋念却有些顾虑。 明明顾瑾言跟程星星现在对于宋念来说都是朋友,可却是完全不同的朋友。 很多宋念觉得不成熟不完美的事情她敢跟程星星说,可是却不敢对顾瑾言讲。 与其说是不敢,不如说是有些羞怯。 莫名其妙的羞怯。 想了一下,宋念大着胆子跟顾瑾言谈条件道:“那你得保证,无论接下来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嫌弃我,也不能阴阳怪气讽刺我,更不能对我产生什么负面印象。” 顾瑾言将宋念眼睛里遮掩的紧张看得一清二楚,没来由的想起了前些日在KTV她枕在自己膝上醉醺醺的那句「零点一分也不能降」。 好像让她有些介怀的事情找到了对应的答案,顾瑾言笑着对宋念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宋念略微的放下了些心,只是她刚要从ipad里调出她这几天做的设计稿,顾瑾言的声音就又从耳边响了起来:“不过……” 宋念像只竖起耳朵的兔子,紧张的看着她:“什么?”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说?”顾瑾言指了指有点逼仄的车厢。 宋念松了口气,吊起来的耳朵又重新耷拉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平板,一边下车一边道:“那去我的书房吧。” 自从结婚后顾瑾言跟宋念便有这一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宋念从来都没有去过顾瑾言的书房,顾瑾言也从来都没有去过宋念的书房。 今天这还是顾瑾言第一次来宋念的书房,却没想到同她上一世所见的出入很大。 夸张浮夸的杂乱原色统一了简洁干练的白色,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堆着不少书本,有一本看了一大半的正大咧咧的摊开着,仿佛时刻等着主人的阅读。 阳光穿过正中央的两侧玻璃,落到书桌上,衬得整个屋子干干净净的,简直跟这房子的主人那二世祖的身份没有一点干系,却又好像跟这个人格外的适配。 顾瑾言没有意识到,只要有宋念在,她的视线就总会瞬移落在身边这个人的身上。 宋念没有注意到顾瑾言打量的视线,将自己的画稿从平板中调了出来,示意道:“呶,你看看,然后哪里不好跟我说一下吧。” 顾瑾言闻言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走到书桌前接过了宋念手里的平板。 她看了一眼画稿的名字,若有所思的讲道:“爱丽丝漫游仙境。上次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宋念像个等待老师批阅的学生,站在她旁边乖巧的「嗯」了一声。 “设计了项链跟耳饰。”顾瑾言又道。 宋念还是「嗯」。 房间就这样在两声「嗯」后进入了安静,顾瑾言坐在说桌前仔细的看着宋念的设计稿,宋念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书桌的另一角,从手机里调出了学习视频。 背后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一侧的墙上,那相差无几的柔顺发丝一个被垂在肩上,一个被别在耳后,安静相契的让人莫名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半晌,顾瑾言将自己的视线抬向了宋念,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从刚才就说。” 宋念握着手机的手立刻紧了几分,抬头道:“怎么了?” “虽然是珠宝设计是要有锻造技术,但是你当初选择的深入方向不是珠宝手绘吗? 你有N&T成熟的宝石锻造体系做后盾,现在从头开始学……复习这种大一的基础课是在浪费时间了,宋念,你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顾瑾言说的干脆直接,很直接的就点出了宋念计划的不可取。 宋念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原本无比沉重的基础视频,有些沮丧:“这样吗……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能做出这个东西……” “关于宝石的切割镶嵌到时候可以请N&T的在职设计师指导你。” 顾瑾言答道,她向来不喜欢替人出主意,可还是开口了,“甚至你可以找姜总监,公司的设备你也可以直接用。这些人跟物件都你可以利用的资源,远比程星星有用多了。” 顾瑾言的语速算不上很快,条理清晰的给宋念分析解决了她最大的问题。 纵然宋念觉得她最后一句话是属于打破她们一开始的约定,阴阳怪气的话里有话,但她还是没有跟顾瑾言计较。 “我都给忘了。”宋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嘿嘿笑着的看着顾瑾言,“谢谢你顾瑾言,你人真好。” 这已经是顾瑾言不下十次听到宋念这样评价自己了,而「好」字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适合她这个人的形容词。 她不是什么好人,她从地狱的深渊回来,是要重新复仇的。 顿了一下,顾瑾言却没有更正宋念的这个评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贪恋于宋念眼中的这个好人角色。 这么想着,顾瑾言目光平静的的看着宋念的画稿,转移视线似的用笔指着一处问道:“为什么童话故事里会有一只乌鸦?” 宋念闻言立刻凑了过去,定睛一看,笑道:“因为乌鸦像写字台。” 两人的距离因为这个问题而拉近,近到顾瑾言可以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 阳光就这样从背后的玻璃窗洒下,金光明媚笼罩在宋念的身上,给她勾上了一道漂亮而朦胧的金边,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随着宋念的声音在顾瑾言的视线中一闪一闪的。 顾瑾言怔了一下,没有听明白宋念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 宋念看着顾瑾言脸上的不解,眼睛里有些失落,“你是不是也没有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 “电影?”顾瑾言问道。 宋念点头,心里从第一意识到顾瑾言很好接触这些事情的遗憾,变成了满怀斗志。 顾瑾言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美好,或被任何美好的熏陶过,她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孤独的。 宋念觉得不管是为了弥补她过去的缺失也好,亦或者为了阻止她黑化的种子破土而出也罢,自己应该帮她找到这个世界的美好才对。 想到这里,宋念立刻端正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顾瑾言,强词夺理道:“这样不行耶,顾瑾言。既然你要做我的老师,那你得备课才行,你得回去把《爱丽丝梦游仙境》看一遍,多了解一些,开拓一下自己的艺术视野。” 顾瑾言觉得宋念的这个任务布置的有些牵强,只是想到她好像并不是第一次不了解宋念所说的事情,还是点了下头:“好。” 屏幕上的抽象乌鸦落在顾瑾言的视线中,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宋念带往另一个世界。 带往一个她从来都未曾接触过的崭新的世界。 短暂的插曲结束,顾瑾言便重新低下了头,审查项目般的看着宋念的设计稿。 宋念在原世界曾经短暂的有过当一名画家的梦想,虽然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 但也正因如此,她现在的绘画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毕设的手稿完成度也还不错,是会让老师满意的程度。 只不过顾瑾言并不满意。 在她看来,与其说宋念这是设计稿,不如说是一幅画。有些设计的细节只能存在于画中,在锻造的过程中很不好实现。 顾瑾言沉默的看着宋念的设计图,顿了一下,对坐在一旁看书的宋念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有了刚才的大佬指点,宋念这次也是乖乖的放下了手里的书,屁颠屁颠的就过去。 顾瑾言看着宋念这副过去她最厌恶的得了便宜在卖乖的样子,还是默许的拿起了手边电容笔。 她就这样一边给宋念讲解着她看出来的问题,一边拿着笔给她用红色仔细标注着。 骨骼分明的手指带着几分随意的握着电容笔,红色的字迹就这样流畅而漂亮的落在了屏幕上。 宋念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视线却不知不觉的顺着那红色的笔记挪到了顾瑾言的侧脸。 那漆黑的眸子里透着认真跟专注,每一根睫毛都写着生人勿进,却又让人挪不开眼睛。 “好看?” 忽的,宋念的耳侧落下了一个声音。 顾瑾言的声音平平的,却又带着威严。 明明她那平直的视线依旧落在屏幕上,却让宋念一下子就心虚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所有宋念要修改的点顾瑾言都给她标注了出来,她就这样看着少女重新收回来的佯作无事发生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讲道:“其实我现在点一下不保存退出,就可以将你刚才没有认真听的地方全部抹除。” 宋念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害怕。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美色误人,而且面前的美色还是一个不好商量的主儿。 宋念她也顾不得这个举动会不会让她人设崩塌了,双手合十,摩挲着跟顾瑾言服软道:“别啊,顾瑾言……我知道错了。”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太阳像是颗白灼的蒲公英,随风散落在两人之间。 顾瑾言的眸子过分平静到看不出愠怒,又好像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气的情绪。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仿佛制衡住的平静。 顾瑾言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就这样当着宋念的面将她手里的人质平板放了下来,示意宋念自己先行离开后,便拿着手机走了。 房间的安静换了一种方式,看到大佬的笔记得以幸免,劫后余生的宋念坐在顾瑾言刚才做过的椅子上,开心的眼睛都笑弯了。 她就这样近距离的欣赏着顾瑾言给她在手稿上写的类似批注的东西,不得不感慨她不愧是最后男女靠着主角光环才能解决掉的危机的制造者。 阳光暖融融的落在宋念这张摆脱了紧张苦恼的小脸上,她就这样靠在椅背上,看着被窗户分割成几份的天空,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多美好的三月份啊。” 也就是这一句感叹,让宋念停下了她倚着座椅摇晃着的身子。 她记得小说里顾瑾言的生日好像就在三月。 宋念没有记错,三月十一号这天,是顾瑾言生日。 只是一早,被宋棠安排在家休养居家办公的顾瑾言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宋棠一个电话叫去了公司。 所谓的有她必须到场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令顾瑾言没有想到的是,零零碎碎的事情,她硬是被宋棠拖到了傍晚才放她回去。 顾瑾言很纳闷,精明如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宋棠是在故意拖她时间。 只是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宋棠非要要把她叫到公司去不可,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正当顾瑾言在为今天她经历的事情感到无解的时候,车子已经载着她回到了家里,各种绿植环绕的小别墅依旧如平常的在黄昏中亮着灯光。 顾瑾言看着靠在座椅靠背上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这幢小别墅透出来的灯光能够驱散她奔波一天的疲惫。 下车,开门。 顾瑾言刚推开房间,瞬间就有很多彩线趁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她飞了过来,粉的绿的蓝的,各种各样的颜色交织在她的视线中,紧接着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欢呼。 “顾瑾言,生日快乐!” 顾瑾言挣扎着从彩线中挣了出来,抬头就看到宋念正抱着小礼炮看着她。 这人的眼睛笑盈盈的,站在灯光下的样子,比世界上任何宝石都要漂亮。 顾瑾言心跳猛地顿了一下,而后又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她想,她好像找到了这个世界上让她觉得美好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鸽子:是心动啊—— ?最新评论: ——啊啊啊—— 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哇! 是心动沒错啊—— 顾魔王终于心动了。 ——是心跳跳动的声音啊—— ——是心动呀—— 宋兔兔:生日快樂!! 顧魔王:我聽到了心動的聲音。 29.41% 这是些 应该是 这些? 35.29% 贪恋与 应该是 于? 快,魔王大人拥抱她23333; 顧魔王心動了! 咳咳,什么时候大魔王能吃到肉!!- 完—— ?第35章 顾瑾言是活过一次的人,她现在的身体是二十五岁,可她死去又重生的那年是二十八岁,时间在她的意识里仿佛产生了混乱,让她对很多事物的感知都有些超前。 就比如说此刻昏暗的房间里,插着燃烧蜡烛的蛋糕。 在顾瑾言的意识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甚至于生日对于她而言已经是同平常每一天没有任何分别的日子,她今天早上原本准备吃得早餐也不是象征着长寿的面条。 顾瑾言没有想到,上一世提醒她又年长一岁的,是她注册的各种会员。 而这一世,却是宋念。 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都是顾瑾言从未宣之于口的喜欢的菜肴,烛光摇曳的照亮了她大半的视线。 整个房子都被一种精致漂亮的生日缎带装点着,明明是她最喜欢的冷色系,却还是让人觉得温暖。 顾瑾言就这样隔着静默燃烧的蜡烛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努力平静嗓音的问道:“你对别人也会这样吗?” 宋念坐在对面整理着刚才挂到自己身上的彩线,听着顾瑾言的这话,脑海里自动就转换出了林黛玉的口吻:“这生日是单我一个人有,还是别的姐妹都有。” 宋念可不是周瑞家的,立刻道:“你是说我姐姐她们吗?可能也会,但是不会像这次这样了,筹备这么一次,好累人的好不好。” 顾瑾言听到宋念这句格外有水平的话,嘴角抿了一抹笑意。 只是就当她以为这只是宋念又一次对自己卖乖,耳边却传来了足以蛊惑人心的声音:“顾瑾言,你这可是独一份哦。” 烛火摇摇,仿佛宋念的眼睛也在闪动。 那杏圆的眼睛微弯含笑的落在顾瑾言的视线中,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脏漏跳一拍的声音。 凌乱的跳动像是一团理不清头绪的乱麻,让顾瑾言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又好像看到了这团乱线尽头连着的那个答案。 “但是……有件事我得给跟你提前说一声。” 宋念有点扭捏的声音从顾瑾言的耳中传来,她忙将自己凌乱的心绪囫囵收起来,道:“什么?” 宋念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顾瑾言笑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讲道:“那个你的生日礼物我能不能过几天给你啊。” 桌边上的酒杯折射着粼粼的光电,顾瑾言端起酒杯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念,若有所思的讲道:“原来这就是宋小姐说的独一份。” 宋念听着顾瑾言的话,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成了周瑞家的了。 她不知道周瑞家的被林黛玉质问的时候有没有害怕,反正她是怕。 顾瑾言好好的一生日可不能让她自己给搅和了! 宋念赶紧补充道:“不是这样,顾瑾言,我一定会给你一份很好的礼物的。但是为什么要过几天,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原因,告诉你,你就知道是什么了,一点都没意思了。” 宋念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机灵点子,她抬臂往桌子上一放,又道:“而且你想啊,这样一来,你对生日的期待可以一直延续到我给你礼物的那一天,这样岂不是快乐延长了?” 顾瑾言听着宋念这琵琶半遮似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知道什么叫做巧言令色吗?”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宋念也能多少揣测出顾瑾言脸上笑容的意思。 就像现在,宋念觉得她这是已经不计较自己没有在她生日当天给她送上生日礼物的事情了。 于是宋念干脆傲娇的端起了她的酒杯,丢了一句「不知道」,便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了大半。 这酒是宋念跟樊姨精心挑选商量过后定下来的,入口的凌冽很快就化成了浓郁的果香,淡淡的薄荷味道游走在口腔之中,有点上瘾的好喝。 宋念几次三番跟顾瑾言表示她就喝一点点。 亿点点…… …… 跟上次在KTV时一样,宋念又一次光荣喝醉了。 她趴在餐桌上,撑着自己沉重的脑袋看着外面的窗户,方才还带着点夕阳光亮的天空现在彻底黑了下来,安静的室外只有生出绿叶的树枝在风中簌簌作响。 宋念瞧着,含含糊糊对坐在她对面的人讲道:“天黑了,顾瑾言。” 顾瑾言淡淡的「嗯」了一声,起身走到了宋念身边:“你该回房间休息了。” 却不想得到了宋念的拒绝:“不要。” 这只喝的醉醺醺的小兔子就这样撑着她完好的那只手臂站了起来,乖张又执拗的讲道:“今天是你生日,你都没有尽兴呢,我怎么能这么早就结束呢!我才不去休息呢。” 顾瑾言闻言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别的节目吗?” 宋念喝的脑袋空空,即使她真有什么节目也是记不起来了。 她就这样站在顾瑾言面前,眼睛一眨一眨的回答不上来。 窗外的风安静了下来,不再摇动的树枝让出了窗口的天空。 漆黑的夜幕中闪着几颗亮晶晶的星星,宋念眼睛猛地一亮,借着酒劲就拉住了顾瑾言的手,道:“谁说没有了,我有!” “走,跟我走!” 醉酒后的少女带着一股冒冒失失的蛮横,那紧攥着顾瑾言手腕的手力气大的要命,不带一点怜惜跟畏惧的,将冷白的肌肤攥出一圈红印。 可也就是这份蛮横的莽撞,让顾瑾言忘记拒绝的跟着她踩着楼梯朝楼上走去。 楼梯间传来咚咚的声响,不知道是两个人毫无默契的步伐,还是她的心跳声。 轻车熟路的,宋念带着顾瑾言爬到了别墅的房顶。 顾瑾言还是有些不明白宋念的意思,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宋念不做过多的解释,抬手指着天空,笑盈盈的给顾瑾言展示道:“看!” 今晚月色不算很好,新芽儿般的月亮弯弯的一轮挂在天上,繁星遍布。 顾瑾言抬头顺着宋念的手看着满是星光的天空,表情有些平静且寡淡。 她是个很无趣的人,世界没有给她色彩,她也从来都不想给她的世界增添什么色彩。 对于她来说,星星不过是最普通寻常的夜晚景色罢了,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地方。 可宋念却不同。 她醉醺醺的找了个好地方席地而坐,托腮看着天上的星星,嘴角微微上扬:“我以前特别喜欢看星星。不开心了就上房顶看星星,很快就能开心起来。星星特别好看,你要多看星星。” 宋念没有用什么美好的词语修饰她带顾瑾言来看的星星,只是质朴又简单的表达着她此刻的想法,好像是在推己及人一般。 她希望顾瑾言高兴,于是把能让她感到高兴地法子分享给了顾瑾言。 顾瑾言坐在宋念的身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颗漂亮的星星从这片夜幕落在了她的心野。 所以在宝石岛上的那个山洞里她才会跟自己讲星星的吗? 不知道怎么的,顾瑾言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在山洞那晚脱口而出的「开阳」两个字。 摇摇晃晃的,宋念快撑不住自己的脑袋了。 她就这样毫无顾虑的靠在顾瑾言肩膀上,问道:“顾瑾言,你今天开心吗?” 顾瑾言肩膀略微放松了几分,她侧目看着宋念揉在自己肩头的小脸,平静的答道:“算是吧。” 只是喝醉了酒的宋念不知道。 顾瑾言不会因为看到星星而开心,只是因为她知道她在努力让她开心。 但宋念还是高兴,扬着嘴唇 道:“真好。你开心我也开心。过去都没有人能让我这样做,过去我也喝不上这么高档的酒……” 说到这里宋念就有些哀怨。 她醉了,但又好像没有完全醉,她还能意识到自己喝醉了这件事,委屈的讲道:“樊姨明明说这个酒少喝一点不会喝醉的,可是我为什么又喝醉了。” “这个身体一点都没意思,不能跑不能跳,啥都扛不住。顾瑾言,我手手疼。” 宋念说着就抬起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包上创可贴的手,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态看着顾瑾言。 那宝石般纯粹的眼睛蒙着一层酒的雾气,绯红的脸颊在夜风中氤氲着,看起来更加的我见犹怜。 顾瑾言无奈,伸手握住了宋念伸过来手。 这个人身子笔挺,清冷的影子斜斜的落在房顶一侧,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 宋念像是被驯化的猫,就这样放松的枕在顾瑾言肩上,卖乖道:“顾瑾言你人真好。” 又是这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 顾瑾言听着微眯了眯眼睛,问道:“宋念,你到底还要说多少次我人好?” 喝醉的宋念根本听不出顾瑾言话里的意思,靠在她肩膀上认真的想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跟你讲一万次。” 明明是一句听起来夸张又不切实际的话,可通过宋念的声音说出来却让人听着觉得值得相信。 顾瑾言轻轻眨动着她的眼睛,平静的目光中波动着层层涟漪,像是将宋念这句话当真了一样,道:“那你先欠着我的。” 宋念闻言笑着说了声「好」,然后便伸出手指跟顾瑾言勾在了一起,认真又幼稚的讲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婚礼时交换的戒指在月夜下折射着漂亮的光芒,顾瑾言定定的看着她跟宋念手指上的戒指,回印了宋念的拇指:“不变。” 夜风轻轻地吹拂着两人的脸,星星点缀这整片星空。 酒意带着困意攀上了宋念的大脑,那张小脸就这样揉在顾瑾言的肩膀上,越来越下,越来越下…… 忽的,就掉了下来。 只是不等掉落的异样感进睡梦中的人惊醒,一只葱白的手就托住了那张脸。 这次顾瑾言没有停顿迟疑,平静而默然的将宋念的脑袋放到了她的膝盖上。 今晚的酒没有那晚KTV的烈,宋念那微微肉感的小脸枕在顾瑾言的腿上,泛着酒意的微红。 她就这样睡着,殷红的唇 毫无戒备的微微张着,有温热的呼吸从中缓缓吐出,在微凉的夜风中显得格外突兀。 顾瑾言坐在屋顶上,一直没有动。 突然的,有一点想偷吻她。 ?最新评论: 心动不如行动! 顾这么聪明,本身也是重生,应该猜到了吧? 妻妻之间的事能叫偷吻吗!那叫履行妻妻义务! 那就快亲!想啥……直接亲上去……嘿嘿嘿; 嘿嘿嘿,这不亲都对不起大魔王的称号,还有呀,宋念是不是应该早就被发现了不是本人了? 她说了至少两次高档的酒,原身作为大小姐,只会不屑一顾,她这样子表现出来,一下子不对头,这副身体这个话还好带过一点,可能会让人觉得嫌弃自己身体不够好,但是没喝过高档酒这个就比较明显。 那就上啊,你可是大魔王啊,怕啥,上!! 大魔王上啊! 堂堂大魔王怎么可以只是想呢!(站远处大喊; ——来个二更吧—— 快!上! ——亲吧没关系我不介意—— 吻啊,上啊,不要逼我按头让你们亲; ——评论区的人好激动——- 完—— ?第36章 夜风穿过远处的树枝,晃动着新叶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沙沙的声响,抚乱了顾瑾言鬓边的长发。 而在她漆黑的眸子里依旧装着宋念的睡颜,这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枕在她的腿上,微张着的唇 瓣依旧饱满而可口。 风是凉的,却并没有将顾瑾言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吹散。 她低头看着宋念,像是在注视一件囊中之物。 顾瑾言不是二十出头的那个极好拿捏的她,今天是她人生中第二十九个生日。 她偏执又专制,独裁且冷漠,当初将宋家纳为己有是这样,一意孤行的把顾家毁掉也是这样。 她想如果她想吻她,现在就可以,不必管这个人会不会愿意。 顾瑾言生涩的将自己的手指落在了唇 瓣上,那日在海水之中迟滞的感受终于逆着时间的洪流真实的落在了她的唇 上。 况且这也并不算是她们第一次接吻了,上一次在宋念掉落的那片海水之中她们就已经唇 齿相抵过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顾瑾言俯下身想要顺着自己的欲望做下去的时候,她却停住了。 顾瑾言的眼睛里突然有一瞬的迷茫闪过,她莫名觉得这样做好像就不是她刚才想要的了。 可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 她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比起掉落海水的时候,毫不迟疑的渡气接吻,极其少见的迷茫在顾瑾言映着宋念睡颜的眸子中四散开来,衬得这片星空也变得异常安寂。 “小姐。” 樊姨的声音突然一侧传来。 她手脚利落的抱着两个毯子,从一侧的楼梯间走了出来:“小姐,顾小姐。可真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瑾言的抬手示意戛然而止了。 顾瑾言方才俯下去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笔直,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樊姨走过来,就听到她小心翼翼的问:“顾小姐,小姐这是睡着了吗?” “喝醉了。”顾瑾言平静的回答道,接过樊姨手里的给宋念盖在了身上。 樊姨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疼惜与幽怨,忍不住唠叨道:“怎么又喝醉了。就是刚才一溜神没有看住……” 说到这里樊姨便停了一下,她看着宋念熟睡的小脸,话锋一转:“不过也是因为小姐今天心情好吧。毕竟小姐筹备了这么多天,看到顾小姐您高兴,她也就高兴了,一时没有控制住也是情有可原了。” 顾瑾言听到樊姨的话,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嗓音淡淡的问道:“她准备多久了。” “嗯……”樊姨转的眼睛想了一下,道:“得有个一周多吧。” “跟我们布置任务的时候就是这周一了,小姐自己做的计划怎么也得想个一两天吧。” 樊姨推算着,“顾小姐您不知道,列菜单,订蛋糕,连一楼的那些装饰都是小姐亲自过目盯着我们做的。” 说着,樊姨便低下头帮宋念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的毯子,眼尾的皱纹折出了笑意,对顾瑾言继续讲道:“也不知道小姐哪里来的细心,顾小姐的习惯她竟然能记得一点不差,我们都自叹不如呢。” 顾瑾言注视着枕在自己腿上睡觉的宋念,朱唇 紧闭着,迟迟没有说话。 樊姨的话像这夜的风温和又极具侵略性的吹拂在顾瑾言的心野,将她那苍茫而贫瘠的大地催生出许多绿草的嫩芽,羸弱的同顾瑾言心野这蛮荒的画风分外违和,却又莫名的顽强。 就好像此刻这个枕着她腿睡着的少女。 顿了一下,顾瑾言抬起了头,温和有礼的对樊姨讲道:“夜里有点凉了,樊姨来搭把手吧,我们一起把你们家小姐带下去。” 樊姨看着顾瑾言还吊着的那只左手,道:“顾小姐您手还没有好利落,带小姐下去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我一个人就行。” 只是话音落下,樊姨却没有等来顾瑾言的同意,她就这样沉默着单手扶着宋念站了起来,樊姨也不得不过去搭了把手。 顾瑾言想,如果不是她现在手臂不利落,她还是会像上次在KTV时那样。 两个人很快就架着宋念回到了她的房间,那原本有点无序的屋子如今被她收拾的干净利落,倒能跟顾瑾言前些日去的宋念的书房划等号。 樊姨细心的给宋念拖鞋盖被子,顾瑾言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这只兔子。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移动惊扰到了睡梦中的宋念,她已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柔和的灯光莫名的变得刺眼,只有顾瑾言身上的那淡淡的气味能让宋念觉得安适。 明明已经有了上一次醉酒的前车之鉴,宋念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那昏昏沉沉的大脑很难集中精力,记忆也仿佛一直停在两个人拉钩的时候。 她就这样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顾瑾言,宛如老化的机器口齿不清的念叨道:“顾瑾言……咱说好了的,你得等我说完一万次之后才可以变坏……你可不能在我没有说完这一万遍的时候就不当好人了,你……你这是背信弃义的。” 顾瑾言听到宋念这番话,眼睛微微勾出一抹笑,那漆黑的眸子里藏着真假难辨的情绪,语气平静的讲道:“可是我都做坏人了,背信弃义不是应该的吗?” 被人找到了刚才约定里的漏洞,宋念一整个怔住了。 她好像是突然被人按下了静止按钮的娃娃,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微张着嘴说不出话。 那张在枕头上压着的小脸写着委屈,一双眼睛雾气朦胧的对着顾瑾言眨着,好像是真的要哭了。 顾瑾言坐在一旁瞧着,眼睛里的笑意莫名更浓了几分。 她好像真的很害怕自己会变坏。 顾瑾言心尖莫名的麻了一下,就这样抬起手来,温柔的用指背蹭了下宋念那殷红的眼眶。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代入了宋念眼中「好人顾瑾言」,就这样轻声慢语的跟宋念承诺道:“好,我会等到你说够一万次后,才变坏。” 那微凉的指背一下一下的蹭在宋念因为酒精而发烫的脸上,温温柔柔的让意识不太清醒的她觉得舒服,连带着刚才心里的委屈也一同被揉散了。 宋念看着坐在光影里的这个人,很想说「顾瑾言,你人真好」,可还是忍住了,只软敷敷的对顾瑾言笑着,弯弯的眼睛里像是藏了千言万语。 樊姨站在一旁观看了宋念刚才耍无赖般的全过程,也将顾瑾言对她的温柔悉数纳入眼中,感叹道:“小姐就是这样,从过去就是这样,跟个小孩子似的,任性的地方还请顾小姐多见谅。” 顾瑾言却摇了下头,眸色深深的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保证又重新睡下的宋念,意味不明的讲道:“她不是以前的她。” 樊姨却并没有听懂顾瑾言的话里有话,只应和着她话的表面意思,欣慰的点头道:“是啊,自从结婚后小姐就变得更好了,她心里有顾小姐,也有咱们这个家。” 月光微弱的从窗侧落进室内,同灯光绞揉在一起,给这间屋子增添了一份温情。 顾瑾言听着樊姨最后那两句,微微抿了下唇 ,低垂的视线中仿佛藏着真实的柔和,难得细心的帮宋念掖了掖被子。 午夜的世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顾瑾言的房间里响着并不算清晰的声音,电脑屏幕中那穿着沉重裙子的爱丽丝正穿梭在仙境密林之中。 顾瑾言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看着宋念很早给她布置的任务,向来平静的眼睛倒映着漆黑的的晦涩不清。 顾瑾言以为重生后的她会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游刃有余的,可是宋念像是个不听话的娃娃,从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中跳脱了出来,跳到了她的面前。 窗户将夜幕中的星星拘留在它四四方方的框中,像是要占为己有。 她很少会去在乎一个人的感受,那围绕在她周围的人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蝼蚁。 那些人想要折磨她,想要她死,蚍蜉撼树的后果就是被她最后统统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也就是因为这样,顾瑾言才会放纵自己欲望的想要去偷吻宋念。 可是宋念会怎么想呢…… 突然地,顾瑾言很庆幸樊姨刚才上来的打断。 原来有些人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可以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的。 顾瑾言好像有些能明白,当初在KTV的时候,为什么宋念喝醉了之后,还能念念不忘自己对她的印象。 夜风骤然腾空而起,摇晃着长满新叶的树枝,扰乱了窗框里的星星。 顾瑾言目光沉沉的瞧着这并不算太平的后半夜,想起了宋念偶尔会流露出的忧心忡忡与低落。 她想她会护着宋念。 不是上位者对宠物的怜悯,而是平等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顾魔王:是时候该想想怎么住回那边去了。 ?最新评论: ——想想如何和老婆在床上—— ——是时候想想了—— ——她好爱我——!顾魔王什么时候吃肉! ——啊啊啊—— 哇哦,聪明的顾魔王; 哦!魔王终于想跟兔兔一起睡了嘛(≧≦); 哈哈哈想睡一間房了嗎? 顧魔王:我知道她愛我。但她不是之前那個她。 宋兔兔:妳是好人!不要變壞!不要殺我! ——原来已经掉马了—— 制定计划,如何回到宋年床上; ——嘿嘿—— ——哈哈哈—— ——哈哈哈——- 完—— ?第37章 翌日,天朗气清。 宋念又一次头脑昏沉的从床上醒过来,一双眼睛无欲无求的看着一侧的窗户。 那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厚重的云彩,被窗框框着就像是一副油画一般。 明明是令人感觉神清气爽的配色,宋念却从嘴中吐出了一缕残魂。 明明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为什么昨天还是喝醉了,甚至更过分的事是,她居然还断片了。 宋念躺在床上,脑海中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她拉着顾瑾言上房顶上看星星的画面,剩下的一片空白。 其实就是带人上房顶去看个星星,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过火的事情。 毕竟她这次满脑子都是给顾瑾言办一个生日会,让她体会到人间美好,又不会跟上一次似的,紧绷的脑子里全是「刷顾瑾言好感」这件事。 可尽管这样说服安慰自己,宋念还是跟长在床上似的,一点也不愿意起床去房间外面对现实。 宋念肠子都悔青了,她单知道假酒害人,却不知道其实真酒也害人。 她真的很害怕消失的那段记忆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掉马还是轻的,万一惹的顾瑾言不快了,命就没了…… “咕噜——” 就在这时,宋念空荡荡的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距离昨晚的晚餐已经过去了十个多小时,酒精已经将她身体的存货消耗的差不多了,饥饿感就像是一只抗议的游行队伍,愈发真实的在她身体中游荡。 真是败给了原主这具不争气的身子。 无法,宋念草草换了身衣服还是选择出门了。 只是刚打开门,宋念就有了一种想要退回房间关上门的冲动。 ——顾瑾言这个时候也正好开门出来,那双平静的眼睛猝不及防的就同她对视在了一起。 顾瑾言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表情,反而是微微笑着,主动道:“早上好。” 宋念有些不知道她这个笑是什么意思,点点头也回道:“早上好。” 犹豫了一下,她又硬着头皮主动问道:“顾瑾言,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又麻烦你了?” “你是说带着我上房顶看星星,最后还是让我跟樊姨把你从房顶抬下来的事情吗?” 顾瑾言嗓音淡淡,平静的在宋念耳边公开处刑着。只是话音落下,她也不等宋念回答,紧接着就又点了下头,肯定的告知道:“是的。” 宋念听着小脸一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不好意思啊。” 可还不等宋念真的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脑袋上就又落下了一个熟悉的压力。 顾瑾言将她的手放在宋念的头上压了一下,眼睛里少了很多方才的调侃,语气温和的对宋念讲道:“以后还是少喝点酒。” 宋念被顾瑾言的手压着,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是面对这个人仿佛在故意欺负自己的举动,她非但没有觉得恼羞成怒,反而心跳在莫名其妙的加速。 咚一声,咚一声的。 像是有什么格外有分量感的东西滚落在了她的脚下,可她低着头却怎么看不清楚。 因为昨天两个人都喝了酒,早餐樊姨贴心的给她们准备了养胃的鸡丝滑蛋粥。 宋念每一次尝樊姨做的饭,都要感叹她的手艺是多么的精妙绝伦,弄得樊姨站在一旁总是不好意思的笑。 顾瑾言看着宋念夸张的形容,打断了她跟樊姨之间的对话,问道:“今天有事吗?” 宋念想了想,心虚的答道:“要继续搞毕设的设计图。” 这几天筹备顾瑾言的生日,毕设系统里的教师指导记录都是她根据程星星的改的,那记录中应该已经定稿的设计图实际上还停留在顾瑾言给她画出来的那些个不足。 可顾瑾言好像并不是为了关心宋念的毕设进度才问这个问题的,她根本没有根据宋念的这句话继续问下去,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接着道:“待会吃完饭去换衣服。” 宋念顿时有些紧张:“干什么?” 不会要惩罚自己昨天给她又添了麻烦,把自己拐出去然后抛尸荒野吧…… “不要乱想。”顾瑾言仿佛能看穿宋念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抓马想法一样,神态平平的抬头看向了宋念,“不是你说的吗,从宝石岛回来之后就要锻炼身体。宋小姐,为什么半个月都快过去了,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念闻言,原本就心虚的心更加发虚了。 在宝石岛上她的确是雄心壮志,立志要将自己这具身体重新锻炼回她连跑三场八百都不会累的巅峰状态。 可是懒惰作祟,谁不想早上醒来赖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享受着春光明媚,然后刷一会儿手机呢。 “这个吧……”宋念干笑着,吞吞吐吐的答不上来。 不等宋念把这句本来就没有组织好的话说出来,顾瑾言便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以后早上晨跑我会叫你一起,不准赖床。” 被迫跟大佬绑定了,宋念别无选择的应了下来:“好……” 春日里的天气好像总是格外的好,逐渐绽放的花满满当当的沿途开了一路。 虽然说是晨跑,但是两个人出来的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但所幸高档别墅区人不算多,两个慢跑着一路上也没有碰上多少个人。 宋念已经很久没有都放慢速度的跑过了,上班后她的生活就被迫变得快节奏了起来,干什么的都是急匆匆的,赶公交,交材料,下楼帮同组的人拿午餐…… 当时的宋念肯定想不到,自己能有一天可以过上衣食无忧,就连跑步也只是为了锻炼身体的日子。 阳光穿过路过某家架起来的蔷薇花架,柔和的落在宋念一侧的视线,笼罩着顾瑾言。 顾瑾言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挽起来的袖子利落又干净,跟平日里整日被小西装包裹着的她形成了一种格外的反差。 那常日里披散的长发被顾瑾言梳了起来,那漂亮的马尾就这样随着她慢跑的步伐左右晃动着,皙白的脖颈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清清爽爽的,就像是谁家刚上大学的姑娘。 宋念偷瞧着,突然觉得日后每天都要早起跟顾瑾言一起晨跑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就这样沉默无言的默契慢跑着,也没有一公里,宋念就开始觉得原主的身体疲累无力了。 熟悉的嫌弃感又一次在宋念的心里蔓延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喉咙传来的血腥的铁锈味道。 宋念的步子有点放缓了,而她在身旁的顾瑾言也跟着她慢慢慢了下来,甚至有要停下的趋势。 少女有点倔强,像是跟原主的身体过不去似的,道:“我没事,我还能跑。” “我累了。”顾瑾言答道,气息不知道比宋念平稳多少倍。 宋念分外平静的「哦」,心道:就顾瑾言现在这种演技,真奇怪她未来是怎么变成白切黑的疯批变态的,这分明应该是黑切黑的实心大魔王才对。 不过,这是不是也从侧面证明了,顾瑾言这个人现在的黑化程度并不严重。 ——连装作自己慢跑很累的样子都不会装,这一看不就露馅了? 宋念心中腹诽着,慢跑也顺应着变成了遛弯似的走路。 她看着周围的风景,冠冕堂皇的给自己找放弃的台阶:“其实走走也是锻炼。你看春天来了,咱们回去的时候用走的,还能有时间欣赏一下春日美景。” 顾瑾言没有拆穿宋念,听着她的话,平静的「嗯」了一声。 光影透过树叶落在少女的脸上,斑驳的点亮着她的侧脸。 的确是很好看的春日美景。 宋念所在的高档别墅区区绿化面积占据了整片区域的百分之七十,春风催的每家门口种植的花藤树枝纷纷绽出了不同的花朵,粉嫩轻盈的堆满了两人的视线。 有了宋念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赏着花,一边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 等到宋念跟顾瑾言快回到家门口时,她的手里就已经捧上了一大丛在每家小花园里讨来的花。 只是赏花的余兴还没有散去,宋念就注意到家门口院子里正站着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女人。 她穿着条漂亮的印花雪纺裙子,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写着「妖艳贱货」四个大字,咄咄逼人的正跟站在院子里的樊姨对峙着什么。 樊姨罕见的有些怒意,板着脸警告道:“陈小姐,大小姐说过了,不准您再跟我们家小姐见面,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女人掐腰:“宋棠她说是就是了!就算当初我被你们送出国,但是念念对我的感情也绝对不会散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拦我,我现在回来了,这个家未来会是谁做女主人还说不定呢。” “陈小姐,这里是宋家,从始至终都只姓宋,不会姓陈。”樊姨字字铿锵的提醒道。 “真是给你脸了,让我进去!”女人明显被激怒了,说着就推了樊姨一把。 幸好樊姨反应及时,没有被她推倒在地。 她就这样踉跄了一下,反应迅速的又拦在了女人面前,严声道:“陈小姐!当初大小姐给了您一笔丰厚的钱财让您断掉跟小姐的联系,您是点头了的。 出国也是您自己的选择,您还是不要出尔反尔的好。您要是想再闹下去,我就只能叫人请您出去了。” 说着樊姨便抬手示意一直候在一旁的几位保镖过来。 女人看着这几个就要朝自己过来的保镖,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从余光里瞥到了正朝着家的方向走过来的宋念,干脆故意碰了离她最近的樊姨一下,在宋念推门走进来的瞬间,故意倒在了地上。 方才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瞬间变得楚楚可怜的:“念念,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晚回来几分钟,我就要被你家的这几个恶毒的佣人给生吞活剥了……” ?作者有话说: 宋兔兔(跳到大魔王膝上):她宋念的事情,跟我宋兔兔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一只可怜又无辜的小白兔罢了Ovo; 提前说明,原主没有跟这个女人有什么不该有的运动,原主是个洁身自好的渣女,不走肾也不怎么走心。 鸽子:这么说,好像显得原主有点不太行,陷入沉思.jpg。 顾魔王(拍拍鸽子翅膀):没关系,她不行,我行就行了。 ?最新评论: ——原主的身体她想怎么用怎么用啊—— 53.33% 两个就这样沉默 应该是 两个人? ——哈哈哈—— ——原主不行关我兔兔什么事—— ——哈哈哈—— ——哈哈哈—— 念念:天上掉了一口大锅砸到了我身上,我一脸懵; 兔兔又背锅了—— 顾大猛宋小受,嘿嘿—— 返回去看了一眼 是互攻没错 千万不要是那种番外 兔兔才反攻啊 目前看来兔兔太受了! 床上运动有来有回才好看呀 就是说谁不喜欢看弱攻X强受呢 你们想想 白天大魔王在公司雷霆手段 面对恶心亲戚杀戮果断 晚上回到家 顾大魔王在兔兔身下带着哭腔说:念念不要了 我先磕为敬!!兔兔给我站起来!! ——哦呦——- 完—— ?第38章 春风催得别墅周围枯黄一冬的树木迅速生出了新叶,巧妙地将这一院子的混乱遮的一干二净。 女人就这样满身羸弱的侧倒在新生出草芽的草坪上,泪眼婆娑的眼睛仿佛写着滔天的委屈,跟方才对着樊姨气势滔天,咄咄逼人的张狂模样截然不同。 宋念站在一旁看着,甚至觉得这位姐妹她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她迈了一步走到了女人跟前,主动问道:“那个,用不用给你叫医生啊?” 女人闻言很是感动,故作坚强的就要从地上站起来:“不用的念念,我不是很疼。” “不是啊。”宋念却赶忙否定了女人的这个说法,直白的讲道:“我是想说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这是病,得去看看。” 看着宋念这副认真而笃定的表情,女人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念,道:“念念,你在说什么?” 宋念做出一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对女人解释道:“不然我怎么说服自己,刚才你对樊姨这样大喊大叫,然后谁都没碰到你就突然倒地,又成了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女人听着宋念的话,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被她看到了,心吊了起来,演技一流的讲道:“原来念念你早就到了,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你一定也看到了他们是怎么样欺负我,不让我跟你见面的了吧……” “欺负你……”宋念佯做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女人闻言偷偷的吊着心放了下来,只是她这颗心还没有彻底放下,宋念就学着顾瑾言今早对她讲的话接道:“但是,樊姨说我姐姐当初给了您一笔丰厚的钱财让您离开我,并且安排你出国那里……” 说着宋念就抬头对女人露出了一张笑脸:“我都听到了。” 宋念的笑太过于人畜无害,毫无攻击性的就像是院里那株刚开的粉玉兰,可就是这份无害,在这句话的语义下却显得格外的令人心头发怵。 樊姨原本还十分担心的心情瞬间就落了下来,她觉得这一瞬小姐的样子跟顾小姐有些说不上来的相像。 难道这就是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了妻妻相吗? 周围的人在心中腹诽磕着家里两位女主人的隐藏cp糖,女人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宋念露出这样的表情,悬着的心像是失了吊着它的绳子,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女人赶忙走到宋念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声泪俱下:“念念,你听我解释……我过去是被金钱蒙了眼睛,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就让我回到你身边吧……哪怕是在你家作佣人呢?” 宋念听着女人这番话着实是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韩国午夜狗血剧剧情,不会真的有男主人认为曾经跟他有过一腿的恶毒女配会心甘情愿的在家里做佣人吧? “不必了。”宋念平静到有些淡漠的回着女人,将自己的手从女人的手中抽了出来,拒绝了韩国午夜狗血剧男主的人设剧本。 小说里对原主的描写实在是少之又少,可留下的锅却真的是一口比一口黑。 宋念不知道原主跟这个女人有什么样的故事,但是单凭方才樊姨口中的话,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跟原主也没什么实际感情,不过是贪图她的钱财罢了。 宋念就这样看着女人,语气平平甚至有一丝生冷:“陈小姐,你刚才也是一直口口声声的在说「过去」。我姐姐掏钱送你出国深造,你既然在那头得到了好处,就不应该在回过头来找我继续讨要别的好处了,世界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过去的早就都过去了,我不是过去的我,你让我付过去的责任,那是不可能了。” “念念,你叫我什么……”女人可怜兮兮的喊着宋念的名字,见她迟迟不再搭理自己,转头又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顾瑾言:“顾小姐,我跟您一样,都是家庭出身不好,您就看在我跟你同病相怜的份上,推己及人,帮帮我好不好。” 女人来找宋念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自然也知道她现在的这位新婚妻子是个怎样出身的人,她家庭再怎么不好,也还是比顾瑾言强上很多,不过是在这里卖卖惨,示示弱,好日后趁她不留神的时候将她从宋念妻子的位置拽来罢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女人看着顾瑾言那双始终低垂着的眸子,莫名的从心中生出几分畏惧。 没等女人再往深处想什么,顾瑾言抬起视线,便目光温和的看向了她,“原来陈小姐是这样一个宅心仁厚,圣母心态的人。” 女人闻言顿了一下。 她觉得顾瑾言这话好像在夸自己,可又觉得她这话里隐隐的透着些不对味儿。 女人过分乐观的觉得一定是自己多虑了,这么一个拿不出手的家庭出来的人能有多少心机,便笑着回道:“顾小姐多赞了。” 只是话音落下,女人就看到顾瑾言的嘴角勾起了一份笑意。 她就这样轻轻的转动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玩味的讲道:“怎么会。不然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来说服我,陈小姐让我出卖家庭,来满足您一己私欲的「推己及人」的行为。” 女人瞬间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这个人就这样笑里藏刀的,温温和和的将她请进了一个坑里,杀人于无形的把她前些日做足的准备毫不费力的击垮了一大半。 而那剩下的另一小半也摇摇欲坠。 时间慢吞吞的逐渐来到了临近正午,阳光直直的挂在小别墅的上方,毫无阻拦的落了下来。 顾瑾言跟宋念就这样站在女人的面前,即使隔了一小段距离,但那若无似有的默契明晃晃的打在女人的脸上,就像是一记无声却响亮的巴掌。 女人本来觉得顾瑾言这个人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威胁性,她可是跟宋念有着小半年的感情基础。 可是今天她重新找到宋念,却让她心里说不上的落败,顾瑾言刚才这句话的口吻神态实在是跟刚才宋念对她说话时的状态太像了,就好像在一起久了的人,会互相影响到彼此的行文习惯一样。 她跟宋念在一起半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顾瑾言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做到了。 挫败的不甘心一点点攒聚在女人的心上,冷笑着对顾瑾言讲道:“顾瑾言,你现在很得意吧,宋念现在不要我了。但你放心,今天的我就是未来的你,你不信,我们以后走着瞧。” 宋念听着女人这番话,只觉得她在疯狂的帮自己逆冲顾瑾言的黑化值。 心里抓狂之际,却见顾瑾言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对女人这番话的愠色,反而是笑意更浓了几分。 “跟陈小姐比,自然不敢当,我只是比陈小姐会讨我们家念念欢心罢了。” 顾瑾言的语气分外的平淡,听起来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说话中,她就这样不着痕迹却又有带着几分刻意的用指腹划着她今天刚刚修剪平整的指甲,无声胜有声,将无法宣之于口的暧昧堂而皇之的摆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差别攻击吗? 宋念眼皮跳跳。 如果不是亲耳亲眼的听到见到向来漠然不屑与人争辩的顾瑾言说出做出这样的话跟举动来,论是谁给她复述,她都不会相信的。 宋念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了面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平静的顾瑾言,脑海中蹦出来一个揣测:难道是嫉妒?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从宋念的脑海中出现,就慌张的把它给驱散了。 ……怎么可能。 她可是顾瑾言,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嫉妒…… 相比宋念被顾瑾言突然附加到她身上的亲密关系的胡思乱想,女人就是全全然然的脸色难看。 她就这样看着顾瑾言,气急败坏的讲道:“你少在这里诓我了!念念她有洁癖,怎么可能容忍你碰她!你给我闭嘴!” 女人越说情绪越高,嘴里振振有词的就要伸手去打顾瑾言。 宋念难得一次眼疾手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就握住了女人的手,一把将她推在了地上。 她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的刚才在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怒气无法扼制起来,愤怒的对她质问道:“你想干什么!你是想在我的地方动我的人吗?!” “卖惨不行就要硬来?世上那里有这样的道理!陈小姐,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容忍你,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说着,宋念便转头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站过来的保镖,素日里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眸子变得可怖起来,呵道:“看不到这个人在干什么吗?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围观打架的是吗?!把她给我撵出去! 去给我告诉小区保安,以后请不要让无关人士进到这里,我现在对这个小区的治安很不放心!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不仅要报警,还要把他们一起告上法院。” 保镖被宋念的眼神狠狠地吓了一跳,连忙点头,一边一个就将女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女人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了,保镖们毫不费力的就把她塞到车里带走了。 院子彻底安静了下来,风拂过宋念手中的花,羸弱的花瓣因为刚才的冲突没精打采的半垂着。 少女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她手里的这一大捧花,闷声哼了一口气,心情极其不佳的略过了所有人径直进了屋。 其实宋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脾气,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了这么大的一通火。 只是当她意识到这个对她完全陌生的女人要动顾瑾言的时候,就直接愤怒的冲过去了。 莫名其妙的,但又好像有迹可查。 一种复杂而难以辨别的心情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随着心跳缓慢的在宋念的心野中绽放。 客厅一侧的展示柜里放着不少漂亮的花瓶,宋念随手就拿过了一个花瓶放到了桌子上。 她没有学过插花,也不懂得修剪,径直将捧花一分为二,带几分野蛮的塞进了一半去。 结果自然是不尽人意。 只是不等宋念产生什么更多的负面想法,她的背后就忽然落下了一阵温热。 顾瑾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宋念身后,淡淡的清香从四面八方将她浮动躁郁的心情包裹。 她就这样漫不经心的将下巴放在了宋念的肩膀上,动作轻柔的拿出了她塞在花瓶里的花:“错了,不应该这么插。” ?最新评论: 小宋: 那怎么……插?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顾魔王:就这? ——01了快更新—— 甜!! ——好看好看ouo—— 哦吼,那要怎么cha(奸笑); ——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的—— 我呔了个呔呔,咋没了; ——顾魔王给炸毛兔子顺毛—— ——兔兔呲牙——- 完—— ?第39章 日光微斜着将重叠的影子投映在摆放着展示品的磨砂玻璃柜门上,顾瑾言那束在头顶的马尾如海藻般柔顺的垂下,轻轻的扫着宋念的圆肩,甚至还能嗅到她常用的那款洗发水的香气。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就这样通过抵在肩膀上的那只下巴源源不断的朝宋念的脖颈输送,骤然拉近的距离让宋念能清楚的听得到她此刻心跳失去规律的砰砰跳动声。 其实之前在原世界里,宋念也不是没有跟别的女生有过这样的接触,甚至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跟程星星挽过手臂。 大家都是女孩子嘛,这样的动作其实也没什么的。 可是,宋念却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明明顾瑾言只是把她的下巴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的心跳就会这样突然的失去了平稳,奇怪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作为让宋念产生这样感觉的罪魁祸首顾瑾言却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就这样平静自然的将宋念环在身前,把从花瓶中拯救出来的花平铺在了桌上,认真的讲解道:“插花前要先把这些花摊开,修剪一下。” 说着顾瑾言就拉开一侧柜子的抽屉,熟悉的从里面拿出了剪刀,一边给宋念演示着,一边讲道:“过长的茎秆不要,多余的叶子不要,受损的花瓣也不要,这样才能修出你想要的花。” 随着顾瑾言话音的落下,那只原本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普通月季就精致的出现在了宋念的面前,一下就转移了她的视线,“唔……还真比刚才漂亮了。” 顾瑾言微微笑了一下,捏着剪子的头部将它交给了宋念,道:“这支你来。” 宋念像是个被提问的学生,有些紧张,也有些跃跃欲试。接过剪子来,按照刚才顾瑾言演示的手法有样学样的修剪起了一只粉橘色的月季。 剪子锋利的刀刃斜斜的划过月季稚嫩的青杆,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咔嚓。 顾瑾言微微转了下下巴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念的那张脸,看着她方才还紧蹙着的眉头松了开来,轻声询问道:“还生气吗?” 宋念正修剪着月季茎秆多余的叶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躁郁的心情居然已经平复了。 她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顾瑾言摇了摇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得到了宋念的这个答案,顾瑾言又接着问道:“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还把人家推到地上了。” 宋念听着顾瑾言后半句话,带着点冷调的声音莫名让她想起了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忍无可忍推了那个老是欺负自己的小姑娘的事情。 宋念修剪花枝的动作变得顿了下来,原本想要解释的嘴巴像小时候那样习惯的闭上了。 没有人真的在乎她为什么这么做,用的也是这种冷调的语气单方面的谴责她这个野蛮的行为。 只是还不等她陷入童年时期的泥淖,顾瑾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温和笑意的将她拉了出来:“怎么,宋小姐是要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吗?还是怕我还不起?” 不是责骂,甚至调侃中还有些夸奖。 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透过两人背后的落地玻璃落进室内,明亮和煦的让宋念恍然鼻尖酸涩。 她恍然意识到,小时候曾经经历过的噩梦好像已经过去了,即使顾瑾言偶尔会让她觉得可怕,但她跟那些小时候欺负她的掌权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宋念微侧过视线看向顾瑾言,犹豫着张开了那紧闭了二十多年的嘴巴,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你也看到了,明明是她先无理取闹的,你手还吊着,要是再断了可怎办。” 顾瑾言听到宋念这话,注视着她侧颜的目光微微变了一下。 她伸过手臂侧身撑在了桌边,语调看似平静的对宋念讲道:“我做事有分寸,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不要这样突然冲过来,会受伤的。” 宋念却不然,将手里的花随手一放,带这些秋后算账的羞愤,谴责道:“你有分寸?你有什么分寸,你要是真的有分寸,才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樊姨她们还都在……” 不知道怎么得,顾瑾言看到现在这个状态的宋念才觉得那个平日里的她回来了,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就这样笑着抬起手随性的压在了宋念的脑袋上,应道:“那下次我注意,阿念。” 听到「阿念」两个字被顾瑾言清冷的声线发出,宋念莫名的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那遮挡在发丝下的耳垂毫无预兆的红了起来,宋念有些极其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的避开了那只压在头上的手,“干……干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顾瑾言闻言歪了下头,长发顺着她的肩头垂下,像一道漆黑的瀑布,反问道:“程星星可以,我就不可以?” “不是……”宋念否定道,有半截儿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一种前所未有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抵触的感觉就这样贴在宋念的心口,让她在听到刚才顾瑾言喊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一点点的心跳失衡。 不知道为什么,宋念总觉得顾瑾言对于她,跟诸如程星星这样的朋友感觉是不一样。 明明只是关系友好的亲昵称呼,从顾瑾言的口中说出来,却让宋念心虚到觉得暧昧。 微微的悸动像是不小心弄撒了的跳跳糖,细密又微弱的跳动着。 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跟感觉。 只是不等宋念将这份感觉纠结清楚,顾瑾言便伸过手拿过将她刚刚修了一半的花拿在了手里。 那留着几只青绿色叶子的月季带着钝钝的刺在顾瑾言的手中轻轻转着,她垂眸轻嗅了一下,点评道:“阿念,修的不错。” 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宋念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她就这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温和的花与顾瑾言,还是带着些无奈跟被夸奖的欣然的坦然接受了她的夸奖跟称呼:“谢谢。” 只是宋念绝对不是容易妥协的人,顾瑾言的「阿念」将两个人的关系莫名的拉近了些,宋念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紧接着故意在句尾喊了顾瑾言一声。 “阿言。” 一个陌生却又很有意思的称呼。 顾瑾言看了眼宋念,对她轻轻的笑了一下,道:“不客气。” 轻轻的脚步声从远处微微传来,樊姨在一旁制止了想给两个人端水果的小女佣,在她想要开口问自己的时候,示意她不要说话。 宋念跟顾瑾言的聊天声在客厅里一侧回荡着,屋子里算不上有多么的平静。 她们家小姐总是会被顾小姐逗得恼羞成怒,但又不会真的做出过去那种恐怖过分的行为。 樊姨瞧着,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种欣慰的表情。 自从顾小姐住进这个家,她们家小姐就变了一个样子。 尽管有时候还是会使些性子,但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甚至于她在早上下楼的时候,还会不吝词句的夸奖他们这些佣人,什么草坪修剪的好,早饭做的好吃,屋子被打扫的亮堂堂的…… 所有人都被她夸奖的不好意思,同时又干劲满满,好像这个别墅对于他们来说不再是一个工作的地方,除去兢兢业业到有些麻木的服从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存在。 其实婚礼前樊姨曾因为没有办法劝谏她家小姐,还动过辞职离开这里的心思,如今却不再想过了,那封写好的辞职信也早就被她撕成碎片丢进了马路边的垃圾桶里。 他们家小姐脸上的笑再也不是尖锐讽刺的,反而愈发温和。 樊姨就这样看着客厅的一侧,穿过落地窗的阳光给屋子里铺上了一层岁月静好。 那盛放的花朵一只一只的堆在桌子上,春日最鲜艳的色彩正包裹着两人。 顾瑾言就这样低头瞧着认真修剪手中的月季的宋念,静默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樊姨想,可能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人变好。 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夜晚也来的快一些。 月光微弱的从窗帘缝隙中落进屋子,昏暗安静中传来细小的被子摩擦声。 顾瑾言侧身盯着那面跟宋念房间面对面的墙,她的大脑神经细胞逆反般的在夜晚疯狂活跃着。 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兔子正在她的大脑中不断跳动着,闭上眼睛,宋念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所有人都被宋念这通发火而恫吓到,只有顾瑾言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在那张写满怒意的小脸。 那杏圆的眼睛像是一头发了怒的狮子,明明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可真的怒目圆睁起来,却又是这样的令人畏惧。 只是狮子还是小狮子。 那盈着一丝肉感的脸被阳光勾勒出一个钝钝的圆弧,瞧着有一点点可爱。 “你少在这里诓我了!念念她有洁癖,怎么可能容忍你碰她!你给我闭嘴!” 安静回忆中,顾瑾言的耳边响起了今天那个女人的声音。 蓦地,她那双平静的眼瞳微微眯起,沉默在黑暗中透出了一丝杀气。 这个女人恼羞成怒的原因大抵是因为她一直觊觎宋念,却怎么也得不到。 觊觎…… 觊觎到了什么地步,是同床共枕差点城池失守,还是只止于手臂相挽? 顾瑾言的眉头越蹙越深,伸过手去打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熟练的打开了搜索引擎。 夜安静无声,温热的蒸汽随着门的打开涌了出来。 宋念刚刚泡完了澡,举着柔软的毛巾闲适的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享受着这并不风平浪静的一天的平静夜晚。 “咚!” 忽的,宋念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隐隐的一声闷咚,脚下的地板也仿佛震了一下。 只是当她停下来想要感受确认的时候,这种震动却没有了。 又等待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宋念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在意,又继续擦拭起了她的头发。 “当当当。” 敲门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了。 宋念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一声震动,觉得有些不对劲,也没问是谁便径直打开了门。 顾瑾言正穿着一条轻薄的真丝吊带睡裙,一字锁骨毫无遮掩的在灯光下袒露着,雪白而连绵。 “可以让我借宿吗?”顾瑾言嗓音淡淡的询问道。 不知道是在浴室里蒸的就些久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宋念喉咙突然有些干涩。 她滚了下喉咙,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顾瑾言:“我房间的床刚刚塌了。” ?作者有话说: 鸽子:床床—— ?最新评论: 不……床床—— ——哈哈哈—— ——哈哈哈—— 天噜 直接塌床; ——以后天天把床做塌—— ——哈哈哈—— 床床好可怜—— ——床可怜—— 百度「怎么拆床」哈哈哈; 床塌了?为了顾魔王床也是牺牲了啊——- 完—— ?第40章 房门打开,明晃晃的灯光将走廊照的明亮,也将人脸上的表情照的清楚。 宋念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令人发笑的无厘头的事情,可这样的话怎么都跟顾瑾言这张此刻平静而清冷的脸挂不上钩。 想着顾瑾言还站在自己面前,宋念的目光很快从诧异变成了平静,强撑着表情管理问道:“怎么平白无故的床还能塌了?” 顾瑾言相比之下则平静很多,甚至于过分平静到让人觉得有些无辜的可怜:“不知道,咚的一声就塌了。” 而后她目光平平的看了一眼宋念背后的房间,又接着问道:“不欢迎?” 夜的安静总带着一种凉意,即使是春日别墅的每个房间都有地暖,走廊里也还是凉的。 房间里的暖光落在顾瑾言身上,垂顺的吊带睡裙衬得她衣衫单薄,宋念怎么还会有拒绝的心思,干脆让了半个身子,礼貌的对顾瑾言点头道:“那进来吧。” 接待着顾瑾言进了屋,宋念便径直去衣帽间给她拿今晚要盖的被子。 那被子白软蓬松的,一整个被宋念抱着,像是将她吃在里面似的,只露着一双腿利落的摆动。 短款睡裤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松松垮垮的衬得那腿格外的纤细修长,灯光落下,充满了少女特有的精瘦干净。 少女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有擦干,沾湿的发丝就这样贴在她后脖颈上,水痕沿着微微打卷的发尖缓缓流下,在那片细嫩的背后肌肤上留下一道细长的晶莹,引人遐思的朝缎面小吊带的深处流去。 宋念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背后的那一片旖旎以及带着点贪婪的视线,自顾自的将被子在床的一侧铺好,道:“也真的是巧,这被子昨天樊姨刚晒了,还有一股太阳的味道呢。” 话音落下,宋念的脑袋便一沉,被压得缩了下脖子。 她知道这是顾瑾言的手,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却见这个人目光依旧平静,嗓音淡淡的问道:“为什么不吹干?” 宋念有些无奈,反问道:“你说呢?” 顾瑾言了然,握住宋念的手臂道:“坐下。” 宋念像是意识到了顾瑾言这句话的意思,半开玩笑的讲道:“你要给我吹头啊?” “是啊。”顾瑾言坦然,温温和和的对宋念笑了一下。 看着顾瑾言过去将放在一旁桌几上的吹风机拿过来,宋念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奇怪心情,她知道她在紧张什么,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期待。 只是帮自己吹个头发而已…… 宋念这么想着,吹风机的声音就从她的耳边传来。 印象中微凉的手指温柔的穿梭在湿凉凉的发丝间,撩拨着热风源源不断的通过头皮送到宋念的心上,那钝跳着的心脏像是跟这份温热起了反应,砰砰的胡乱跳动着,在这噪声嘈杂却又莫名安静的环境中听得格外明显。 “你知道吗?太阳的味道其实是螨虫尸体的味道。” 随着风的声音,顾瑾言一本正经的声音传到了宋念的耳朵。 那砰砰的心跳就这样被平息了,宋念偏头看向顾瑾言,道:“顾瑾言,你好煞风景。” 顾瑾言有些意外,“是吗?” 宋念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像个抽查作业的老师,微微塌下去的背挺直了几分,道:“爱丽丝你看了没?” “看了。”顾瑾言回答道。 宋念蹙眉,忍不住吐槽道:“那你说话怎么还这么的无趣?阳光,螨虫,好歹带一点童话色彩嘛。” 宋念话音落下,吹风机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了。 顾瑾言就这样低头注视着宋念方才一直看向自己的眸子,清冷的嗓音在骤然安静下的环境格外清晰。 “我知道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因为我喜欢你。” 一句话,被顾瑾言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分成了两句。 她说的认真,仿佛后一句跟前一句是完全没有任何干系,让听的人觉得她仿佛只是在单纯的表达她的情感。 头顶的光突然间就在宋念的视线中明亮起来,晃晃的将整个空间都打上了虚影,只剩下顾瑾言那双漆黑的眸子,沉沉的黑色同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危险中又透着迷人,像是要将同她对视的人吸进去一般。 “我喜欢你。” 明明过去很多次,宋念都在心里默念她是直女,可听到顾瑾言的这句话,心脏却还是莫名其妙的为之砰砰跳动起来。 宋念就这样眼睛闪避的「哦」了一声,心不在焉的讲道:“原,原来你知道了。” 垂下的发丝将微红的耳垂露了出来,顾瑾言目光默然的捕捉看着,对宋念点了下头:“嗯”。 而后她又抬手揉了揉宋念那吹的差不多的头发,道:“不早了,睡觉吧。” 宋念忙点了下头,随口撂了一个「好」便滚去了自己在床另一边的被窝。 “啪嗒。” 关灯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便响了起来,月光零零散散的从窗帘缝隙中落进宋念依旧没有闭上的眼睛,她就这样盯着地上那一小块皎洁,心跳久久无法平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原主的身体已经差到晚上稍微睡晚点就会心悸胸闷的程度了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思绪糟乱中,宋念感觉到床传来沉的一下,被子细微的摩挲声响起,她知道是顾瑾言上来了。 近在咫尺的清香在昏暗的环境中从她的背后包围过来,没来由的,宋念嗅到这种味道疲惫感从耳边还砰砰直跳的心跳声中冒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海浪的声音将宋念耳边心跳的声音代替,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漆黑的环境中好像有一个身影跟她背对而立,那随着海浪涌上岸边而带来的冷风正因为这个影子对她绕道而行。 熟悉而安稳的感觉从潜意识里缓缓冒出,拉着宋念沉沉的睡了过去,让她没有心思去搜寻这段记忆的来源…… 清晨的阳光将落在窗下的月光代替,明晃晃的落在了熟睡中的人的眼前。 那平静的面容微微浮现出几分不悦,宋念还是被这道有些刺眼的光搅醒了。 而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现在的睡姿。 昨晚宋念睡得很安稳,脑袋里也没有任何奇奇怪怪的梦。 她平安无事的醒过来,看着自己保持着的通昨晚睡下时相差无几的睡姿,并没有跟上次一样缩到顾瑾言的怀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宋念心情放松的抬起胳膊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脑袋辗转在羽绒枕头上,柔软舒适的,让那被阳光打搅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也就是怀揣着这份心情,宋念顺势转过身去想跟昨晚借住在自己房间的人打个招呼。 可是等她转过身去,才发现原本应该睡在她身边床位的顾瑾言已经不在了,空空荡荡的白床单平整不见一丝褶皱,叠好的被子安静的呆在床尾。 她走了…… 宋念有些懵懂,盯着那已经空了的床位有些出神。 平整的床铺还残存着曾经睡在上面的人淡淡的香气,空白的写着遗憾。 按照过去她对顾瑾言的畏惧,看到她已经离开了,应该会是更松一口气,可是现在她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早上好。” 就在这时,顾瑾言从里间的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还穿着昨晚的那条墨绿色睡裙,晨光披在她的身上,浓绿色随着光在拨动, 那乌黑微卷的长发就这样随意被她拢在左边的肩膀上,靠在门框一侧的锁骨微微耸起,带着点晨起的慵懒。 宋念怔了一下。 她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并没有离开的顾瑾言,怅然若失变成了含苞待放的悦然。 顾瑾言瞧着宋念,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准赖床,别忘记你昨天答应了我什么。” 「晨跑」两个大字就砸到了宋念的脑袋上,瞬间将她的悦然砸的四分五裂。 可能是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宋念昨天第一次晨跑锻炼的腿并没有多么的酸疼,只不过她还是只能跑到昨天停下的那个位置,折返的时候还是得用走的。 不过锻炼嘛,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宋念偷觑着陪在自己身边的顾瑾言,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过急躁的欲望。 两个人晨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停了一辆跟他们家画风不同的车。 宋念刚推门进来,樊姨就领着一个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介绍道:“小姐,这是来给顾小姐修理的人。” 宋念看着后面的男人,有些问责的意思:“怎么回事,你们公司的床质量怎么会这么不过关,好好的一张床怎么会突然塌了?” 男人忙低头解释:“实在抱歉宋小姐,修理费用这次全权由我们公司负责,还希望宋小姐谅解。刚才我们已经完成检查,发现导致床塌的原因是床尾少了一个零件。” 说道这里男人就顿了一下,皱起眉头的里写着「无法理解」四个字:“不过很奇怪,少了这个零件按说应该在一开始就出问题了,怎么会撑这么久。可能是顾小姐运气好吧。” 而顾瑾言此刻正站在吧台前悠闲的喝了口樊姨早就准备好的咖啡。 她侧靠在吧台前听着男人的疑惑,仿佛是对他推理的肯定一样,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应该是。” “那修好了吗?”宋念又问道。 “这床的配件还是挺难配的,还有条梁被砸断了。”男人说着面露难色,“要想修好多少都得等半个月,不如……” 只是不等男人把话说完,就被顾瑾言打断了。“看来我要在你屋子里多打扰些日子了。” 说着她便端着咖啡杯看向宋念,眉眼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询问道:“可以吗?阿念。” ?最新评论: 不能直接买张床吗? ——阿念疯狂点头—— 诡计多端啊,为了和老婆一起睡觉; 乌鸦为什么喜欢写字台,因为我喜欢你也没有理由; ——诡计多端—— ——诡计多端的魔王—— 这么有钱为什么不直接买另一张床? ——瑟瑟—— ——梁都断了—— ——魔王拆家技術一流哈哈哈—— 看來後面會睡到阿念懷裡根本是山不來就我,我就山吧哈哈哈; ——腹黑的顾魔王—— 她耳朵红了 她好爱我;- 完—— ?第41章 顾瑾言的这句话宋念是怎么回答的? 后来她在回忆起来的也是糊里糊涂的。 住在同一个卧室的事情就在顾瑾言那双仿佛能蛊惑一切的眸子中答应了下来,宋念并不想细究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点头答应,尽管偶尔路过二楼西侧的那间空客卧时,她总会心虚的加快些步伐。 而宋念在跟顾瑾言过了好几个平安无事的夜晚跟早晨后,一直在潜意识里紧绷着的拘谨睡姿也一点点放了开来,那柔软的床终于有一半真正的属于了她。 这天天刚刚擦亮,宋念就莫名的醒了过来,睡意朦胧的眼睛微微蹙着,像是对自己醒来这件事情有什么不满。 宋念昨晚梦到自己养了一只猫。 那只猫猫通体白色,细密的毛像是柔软的细毯,是只看起来就觉得矜贵高冷的波斯猫,软软的一叫拖着长音的叫声还带着点孤高。 可能也是她这个性子的原因,这只应该属于宋念的猫一开始并不待见宋念这个主人,不给她抱,不给她摸,总喜欢呆在她的猫爬架的顶端安静的注视宋念这个铲屎官为她铲屎放粮。 宋念心里苦,但并没有放弃。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念的诚心感动了猫猫,她竟然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钻到了自己怀里,柔白的毛蹭在手背上,果然如宋念想象的那样柔软。 ……可惜是个梦。 宋念睡意懵懂的看着房间里的陈列,又是一阵怅然若失。 只是她的这口叹气还没有吐出来,她就觉得自己的怀里好像有什么异样。 低头一看,顾瑾言熟睡的睡颜就在她视线的下方。 这个人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就这样靠在了她的怀里。 宋念不知道她们究竟这样保持多久,被子里已经攒起了许多温热。 那属于顾瑾言的手臂就这样虚虚的贴着宋念卷起睡衣的小腹上,一动不动的跟梦里的那只最后主动过来亲近自己的猫猫似的。 宋念被自己的这想象吓到了,被顾瑾言靠着的身子猛地一滞。 宋念摸不清楚顾瑾言为什么会突然靠近自己,只是还不等她撤出一个跟顾瑾言的安全距离,她就看到顾瑾言那向来平整的眉头隐隐皱起,好像藏着些永远不会被她说出来的痛苦。 宋念觉得这样的顾瑾言有点不对劲,轻声询问道:“顾瑾言你醒了吗?你怎么了?” 话音落下,被打破安静的房间便重新陷入了安静。 清晨的阳光透过交掩严实的窗帘,透进来的光变得有些闷沉。 就在宋念觉得自己打扰差点到了顾瑾言的睡眠时,顾瑾言还是开口了。 只是那被昏暗的光线掩盖住苍白的唇 瓣微微撬开一点缝隙,意外的有些虚弱。 “生理期来了。” 宋念略微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布满了心疼。 她都忘了顾瑾言也是个女人,哪怕她再多么强大也会被身体的疼痛牵扯。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整张床让给顾瑾言,让她好更舒服一些? 仿佛是感受到了宋念身体上的不安分,顾瑾言靠在宋念腰上的手臂轻轻牵扯了一下,弱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上一世后半生顾瑾言很少会对人暴露出这样羸弱的一面,她也将这个习惯带到了这一世。 她将自己锁在了漆黑的深渊城堡中,密不透风的防备设计着一切。 除了宋念。 就像她沉睡中的潜意识,会去主动寻找她的怀抱一样。 而宋念也没有拒绝顾瑾言,微微正了正身子「嗯」了一声。 她就这样主动将搂在外面的手探进了被子里,盲放在了顾瑾言的小肚子,轻揉着:“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少女带着些温热的手就这样盘旋在顾瑾言的小肚子上,隔着垂顺的绸缎一下两下的动着。 顾瑾言依旧闭着眼睛,缓缓的从鼻息中吐出一个肯定:“嗯。” 她不是在为了宽慰宋念的假装,而是真的好很多。 她也不知道跟前这个人哪里来的魔力,只是轻轻的揉着,那盘桓在她肚子上的疼痛就好像真的被她的动作就减轻了不少。 揉了一会,宋念瞧着顾瑾言苍白的面色,问道:“顾瑾言,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一会要跟宋总线上开会。”顾瑾言答道。 宋念挑了下眉,“那就没什么事,还是再睡会吧。” 一来一回,顾瑾言听到宋念这句话,带着几分无奈笑意的抬头看向了自己视线上方的人。 不偏不倚的,就看到了宋念正对她弯起的笑眼。 顾瑾言眼睛里的原本无神的笑意也为此变得更加真实浓郁了。 ——宋念刚才对自己讲的话跟前些日自己喊宋念去晨跑一样。 太阳的升起给房间带来了暖意,顾瑾言就这样听从着闭了眼睛。 裸露的后背被柔软的被子裹住,顾瑾言沉默的感受着宋念只为自己而做的事情,那温柔的动作与头顶传来的小心控制的吐息让她更想将这个少女占为己有。 春光温暖,柔软的被子裹在身上,宋念脑海中冒出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宋念就这样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重新睡着的顾瑾言,又想起了昨晚梦中蹭到她怀里的那只雪白的波斯猫。 一个格外有趣的的想法就这样在宋念脑海中升起。 她想,猫猫这种动物,可能也只有在她感觉难受的时候才会允许她的主人亲近她吧。 而这一刻的顾瑾言,就是她的猫猫。 “当当当。” 愈发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将房间逐渐照亮,宋念的这场回笼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敲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宋念懵懵的醒了过来,就听到樊姨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从门外响了起来:“小姐,大小姐来了,您跟顾小姐醒了吗。” 宋念闻言立刻清了清喉咙,回道:“昂,你让我姐姐等一下,我这就下去。” 话音落下,宋念就感觉到一直赖在自己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她看着顾瑾言好像也要跟着自己起身,阻止道:“哎呀,你就不用了,那是我姐姐,我早跟她说了,她知道你身体不舒服。” 可尽管如此顾瑾言还是起来了。 疼痛对她来说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宋念对她做的这一切足够让她抵御千万次。 那团一直攒聚在宋念身上的温暖就这样随着顾瑾言的动作,从她身上抽离而去。 宋念看着顾瑾言又重新挺直的削薄的后背,心上有点酸涩,也有些说不清楚的空落与不自然。 两人收拾好后便一起下了楼,宋念看着坐在客厅的宋棠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 宋棠却对着她笑了一下,调侃道:“看来以后我来你这里,还得先提前报备才行了。不然我们的宋小姐还得让人三请四的才能下来。” 宋念有些不好意思,坐在宋棠身边晃了晃她的手臂:“姐姐。” 宋棠本来也没有生气,看到宋念跟自己撒娇脸上的笑又真实了几分。 她端详着自己这个又有几天没有见的妹妹,道:“前两天那个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放心以后她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到这里,宋棠还有些犹豫,斟酌的看着宋念讲道:“念念,当时送出国是姐姐独断了,你别生姐姐的气。” 宋念看着这个让外人闻风丧胆的宋总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忙摇摇头:“我怎么会生姐姐的气呢?这个人对我又不是真心的,要不是有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她的真实嘴脸。” 宋棠有些欣慰:“我们念念长大了。” 而后她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顾瑾言,道:“那念念,姐姐借一下你老婆,你不介意吧。” 宋念怔了一下。 这句话来的迅速又突兀,宋念心上像是拧了一下,别别扭扭的没猜出宋棠究竟是什么意思来。 宋棠看着宋念脸上罕见的复杂表情,接着又解释道:“是出差。” “一起去?去哪里啊?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去?要去几天啊?”宋念不知道哪里来的关心,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刚才公司开完了会,有一个项目,我觉得瑾言是跟我一起去的最好人选,周五启程,也就去一周左右。” 宋棠一一答着她这个妹妹的问题,只是关于最后一个地址,她顿了一下才道:“要去冰岛。” 宋念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出国啊……” 宋棠揉了揉宋念的脑袋,安抚道:“我知道你心疼你的人,不过这件事情我还真的需要瑾言。” 姐妹说话之时,顾瑾言就把樊姨做好水果冻放到了宋念面前,温声提醒道:“再不吃就化了。” 而后她又看向了宋棠,示意道:“宋总,我们去书房说吧。” 宋棠闻言安抚似的拍了拍宋念的手,还是不容更改的起身同顾瑾言一起上了楼。 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偌大的客厅,宋念独自坐在沙发上吃着手里的水果冻,有点食不知味。 她就这样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旁做事的樊姨,问道:“冰岛是不是在北极圈来着?” 樊姨点点头,忙回答道:“是啊,那个地方现在也还是零下呢,我刚才看天气预报,据说这周还会下雪。” 宋念闻言眉间微微蹙起的沟壑更深了,脸上明晃晃的都是担忧。 顾瑾言的手臂也是前两天才不用吊着,这今天又来了生理期,周五也肯定过不去。 那天医生还说她体寒,这吃药都还没有调理过来,再去冰岛挨个冻,岂不是之前吃的药都前功尽弃了。 莫名的,宋念心里有一点点埋怨自己的姐姐。 可是她又知道姐姐平日里对她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完全是宠溺,自己怎么能怨她呢? 而且这对顾瑾言来说也是个好事,要是自己在这里碍手碍脚,姐姐以后也不会给她什么委以重任的事情了,她又怎么在宋氏立足。 各种各样的情感就像是玻璃碗里的水果冻,各色晶莹的堆积在一起,复杂而无法完全分辨开。 阳光越过一侧桌几上的月季花落在宋念的身上,那宝石般的黑瞳里慢慢攒聚起了说不清的落寞。 顾瑾言是要借助她宋家的这节云梯回去顾家的。 她不是自己的猫猫,终究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的。 晚上,顾瑾言为了几天后出差的事情在书房忙了很久,回到房间已经临近凌晨。 走廊里亮着寂寥灯光,周围安安静静的,顾瑾言也以为宋念一定睡了,推开门的瞬间却看到一束明亮的光将她身后昏暗的走廊都着照亮了。 宋念没有关掉房间里的灯,甚至都没有提前睡下。 她的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偷偷摸摸的在床头保险柜里藏着。 顾瑾言瞧着,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宋念已经注意到她回来了。 这人就这样拍了拍她给自己提前铺好了床褥的那一半边床,满脸笑意的招呼道:“快过来,我已经用暖水袋给你把被窝暖的热乎乎的了,别把热气都跑了。” ?作者有话说: 顾魔王:真?老婆热炕头。 ?最新评论: ——魔王变高冷猫猫—— ——那空的是人名吗—— 有老婆暖被窝就是好,所以说我为什么没有! 所以,顾魔王总有一天会离开宋家?她不要媳妇了? ——魔王变猫猫—— 這樣有點可愛的大魔王,哪裡可找到,麻煩來一打好嗎? ——魔王貓貓有點可愛—— ——芜湖—— ——嘿嘿嘿—— ——这进展挺快的哈——- 完—— ?第42章 夜风浮动着窗外的香樟树,稀疏的叶子发出萧瑟冷清的声音。 可小别墅二楼的窗户却亮着暖黄色的灯,春夜料峭低温仿佛都被少女拍打着的被子腾起的温热烘暖了。 生理期的隐隐痛感让顾瑾言突然想起张慧在她第一次生理期到来时那副嫌弃厌恶的嘴脸,她的手浸在寒冬腊月的冻水里洗着染了血的床单,她疼的嘴唇 发白,却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顾瑾言曾经觉得世界上所有的温暖都应该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坐在床上的这个人却捧着那捧本不应该属于她的温暖朝她奔来,眼角眉梢都是给她的笑意。 顾瑾言的心里翻滚着波涛,却依旧动作平静的上了床。 那满满当当的温暖瞬间就簇拥包裹住了她微凉的脚踝,她看着舒服靠在床头软枕上的宋念,问道:“这些都是你从夏威夷学的吗?” 宋念记起自己当初将夏威夷当做自己对原本世界的代称的事情,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你在夏威夷真的学了不少东西。”顾瑾言如是讲道,嗓音淡淡的让人摸不清情绪。 “是啊。”宋念闻言点了下头,被勾起的回忆让她感叹似的讲道:“够我挣扎求生的了。” 想起过去的事情,宋念的脸上总是带着些阴郁。 不过她向来把这份情绪掩饰的很好,话音落下她眼睛中这份郁然紧接便着消失了。 只是这一次她却失算的被顾瑾言察觉到了。 顾瑾言听着宋念这句话,目光微微顿了一下,道:“那你还想再去夏威夷吗?” 宋念顿时有些警惕,只不过她的警惕是以为顾瑾言真的要带自己去胡诌的夏威夷旧地重游,忙道:“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啊?” “想吗?”顾瑾言反问道,脚尖虚虚的靠在被宋念安置在脚头的暖水袋上,仿佛有些留恋,又有些担心它时刻会离开而不敢靠近。 宋念有点犹豫,夏威夷在旁人眼里只是一个位于太平洋中部的岛屿,可对于她却是那个它无法在这个世界诉之于口的家乡的代称。 犹犹豫豫中,宋念讲道:“想吧……” 可就在说出这句话后,宋念心中突然有一种分离的不舍落寞。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好像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些超乎她原本的预计了,那在刚开始想要苟命的想法已经被最初并不存在的归属感代替。 那原本一开始糟乱的房间已经被她的痕迹代替,光照着它温暖而明亮。 好像它本就不应该属于原主,而是应该属于她。 宋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鸠占鹊巢般的想法,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心理,让她又接着补充道:“这边有家……有值得令我留恋的人与事物……” 说着,宋念便抬起了头。 灯光融融,侧枕在软枕上的顾瑾言正垂眸看着她。 就好像她口中那值得留恋的人中就包括顾瑾言。 亦或者,主要是她。 宋念莫名的觉得脸有些烫烫的,“哎呀。”了一声,又含含糊糊的讲道:“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而后她熟练的转移了话题,叮嘱道:“那个你记得把睡觉的时候把暖水袋弄得离你脚远一点,免得的晚上睡着了搁上面,再给你烫个泡。” 顾瑾言并没有点头,反而从宋念这句话里捡出了一个关键信息,问道:“烫过?” “是啊。”宋念没多想点了下头,食指跟拇指环了个圈,吓唬般的比划道:“这么大一个泡呢。” 而后她就这样透过那个小环看向躺在自己对面的顾瑾言,一副炫耀的得意样子,道:“但是,挑破的时候我可都没有哭。” 顾瑾言却比没有像平日里宋棠那样鼓励夸奖宋念,她只是目光平缓的看着面前这个始终对自己笑着的少女,表情有一瞬的温柔:“现在可以了。” 宋念听着顾瑾言的这句话眼睛不自然的眨了眨,那挂在嘴角的笑意莫名的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酸,像是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心口,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宋念突然更后悔刚才自己说出的那个「想」了。 这些年来,从没有一个人对宋念说过这样的话,她早就学会任何事情都自己硬扛下来。 顾瑾言的声音里没什么感情,却又的确是句承诺。 瞬间让宋念意识到她好像也不再需要故作坚强,终于有一个人允许你在她靠怀里了。 一时之间,从来不习惯世界对她温柔以待的宋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故作傲娇的讲道:“你……你就不知道想我点好。” 说罢她便仓皇的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被子里。 另一半床就这样鼓起来一个包,像鸵鸟一样。 顾瑾言瞧着眼睛不由得弯了弯,抬手便关掉了灯。 夜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窗外的风也安分着沉在了地上。 沙沙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月光下的那个鼓包里偷偷探出了一颗小脑袋。 宋念憋了很久终于鼓足了勇气从被子里重新探出了头来。 她侧身看着面对自己侧卧的顾瑾言,那浓密的睫毛如扇般铺展开来,将闭上的眼睛挡的严严实实。 不知道是不是热水袋起了作用,宋念就这样借着月光偷觑着顾瑾言,觉得她面色好了很多。 温吞的呼吸徐徐地擦过了宋念的脸颊,原本在早上还毫无血色的薄唇 仿佛唇 瓣也有了颜色。 那白皙的肌肤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下也透着温润与优越,几缕碎发随意的垂在脸侧,慵懒孤高的睡颜,愈发的像宋念梦里的那只波斯猫。 瞧了有一会儿,宋念觉得顾瑾言应该是睡着了,便小心翼翼的枕了枕自己脑袋下面的枕头,小声的对她讲道:“谢谢你,顾瑾言。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说罢,宋念便像是做作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迅速的转过身去,闭上眼睛睡起了觉。 月光朦胧的笼罩在昏暗的房间里,转身的细微响动声消失后房间便重新归入了安静。 只是宋念不知道,在她转过身后,顾瑾言那双睡着的眼睛便缓缓睁开了,她就这样看着面前这个少女的背影轮廓,漆黑的眼睛仿佛在说话。 她在说:你也是。 日子很快就到了顾瑾言出差的那一天,而在这天之前顾瑾言无数次捕捉到宋念像是故意瞒着她在做什么事情,只是也不知道这只兔子哪里来的戒备警惕,她几次想要弄清楚都没能成功,甚至旁敲侧击樊姨,得到的也只是她快要眯成一条线的笑眼。 午后的阳光慵懒而和煦,顾瑾言看着宋念替自己从楼上将行李箱拉了下来,那脸上堆满的笑意有一点刻意,“他们五大三粗的,拿着你的行李箱我不放心,给。” 顾瑾言听着眼睛里攒出了些温温和和的笑意,接过了宋念手里的行李箱,道:“那真是谢谢宋小姐了。” 说罢顾瑾言便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了。 可她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顾瑾言。” 是宋念…… 顾瑾言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步。 她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宋念朝她这边走过来。 那垂在少女身侧的手就这样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朝她的脸侧逐渐逼近。 顾瑾言不喜欢跟人有多少肢体接触,更何况她根本不明白宋念这是要做什么,想要打断她。 只是当少女的手指无意触碰到了她脖颈处的肌肤,顾瑾言想要退闪躲避的动作戛然而止了。 那手指没有了浸泡在海水中的凉意,柔软的擦过肌肤的一点,轻盈的落下了一片温热。 顾瑾言默然垂眼看着,就看见自己刚换上的衬衫衣领正在被那手指小心仔细的捋平着。 ……原来只是在给自己整理衣领吗? 明明她的指腹并没有再触碰到她的脖颈处的肌肤一次,顾瑾言却依旧觉得曾经被它经过的肌肤附近落着温热,连带着心脏都好像被这份温热带着跳动的更频繁了。 很快的,宋念帮顾瑾言捋好领子边。 她并没有察觉到落在她头顶的视线,满意的讲道:“好了,这样去才不会给我丢面子。” 阳光从房间一侧巨大的落地窗户泼洒进来,将面前少女的每一丝发丝都染上了光亮。 顾瑾言定定的看着宋念,听着她这又是一番口是心非的总结,顿了一下才点了头:“谢谢。” “不客气。”宋念自然又寻常的对顾瑾言笑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顾瑾言目光里蓦地闪过一种前所未有的错然。 宋念帮她细心的整理好领子,然后微笑的看着她,就好像小时候她曾经在楼上看到的邻居田晓宁送她赶去上班却忙中出错的丈夫一样。 “到了地方不要忘了给我发消息。”宋念站在门口叮嘱道。 顾瑾言点点头,“嗯。” 记忆中门前那颗绿意盎然的槐树被夏风吹的簌簌发响,田晓宁跟她的丈夫并肩而立,四目相对,全然是小时候的顾瑾言一直向往却从未曾拥有过的温情。 春日的微风拂过顾瑾言的裙摆,裹着一天之中最温热的温意。 她就这样看着现在就站在门口送别自己的少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要有了。 太阳刚刚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金边,飞机就这样迎合这道光的指引落在了平坦的机场中。 顾瑾言跟宋棠这一路上还算顺利,专车直接接着她们到了租住的民宿旅馆,今天没有什么行程,两方会面也定在了晚上八点,有足够的时间给她们倒时差。 行李箱比顾瑾言要早到她的房间,奔波让她有点疲惫,但依旧没能阻止她打开那个曾经被宋念接触过的行李箱。 她想着宋念送别她前演技算不上好的笑意,将行李箱放到了地上。 笨重的行李箱被放在地上的瞬间,垫着地毯就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那壁炉里的火焰在静默的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就像是顾瑾言因为期待而略快跳动起来的心跳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只是因为行李箱里可能有跟宋念有关的东西。 根本不用仔细寻找,顾瑾言拉开行李箱的瞬间看到了一个同她衣物画风不同的东西。 那靛蓝色的长条就这样板板正正的叠放在箱子的左上角,微微浮动着的绒毛展示着它的柔软跟质量拙劣。 顾瑾言瞬间明白了宋念这些天遮遮掩掩究竟在干什么。 ——她用这几天的时间给自己织了一条围巾。 ?最新评论: ——她好爱我—— 哈哈,顾谨言你完了。 ——她好爱她—— 天,她真的好爱我; ——她好爱我—— ——她对我真好—— ——她好爱我—— ——爪—— ——夏威夷没有学会音乐技能—— 顾魔王(围着宋念织的围巾):她好爱我啊; ——爱了——- 完—— ?第43章 枯黄了一冬的草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冒出了一层绿色,看上去生机勃勃的。 后院的花争先恐后的从郁郁葱葱的叶子中吐出了花蕊,水珠从娇嫩的花瓣落到土壤里,带起一阵潮湿土壤的气息。 春光明媚,忙碌的早上已经过去,临着中午也还远,短暂的间隙让整座别墅都处在悠闲中。 除了那个一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人。 宋念正在她的书房里奋笔疾书,修改着设计图上顾瑾言月前给她画出来的需要修改的点。 一开始是想着帮顾瑾言庆祝生日,后来是躲着她借口学习实则织围巾,设计图修改的日期是越推越晚,直到昨天晚上临睡前,宋念收到了程星星的提醒。 这周她就应该把设计手稿交给老师定稿了。 而今天就是这周工作日的最后一天。 宋念看着平板上顾瑾言漂亮的红笔字迹,觉得她那个时候欠顾瑾言已经还完了。 时钟无声地转动着,太阳也跟着逐渐向上的时针一点点的在天空中挪动,微斜着落进了书房。 屏幕跟着光的变化而变化着,宋念就这样专心致志的修改着,终于算是把顾瑾言圈画出来的细节扣了一小半。 宋念抠细节扣得眼睛有些累,放下了手里的笔看着自己的成果,成就感满满之余,目光还不自觉的落在了顾瑾言那被自己修改时擦掉一半的字迹。 顾瑾言在外面对人凶巴巴,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回到家里还是会笑的。 那天她也是坐在这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走神的自己,虽然吓唬了自己,可是这些笔记还是给自己留下来了…… 回忆着,宋念莫名的有点想这个现在已经远在异国他乡的人。 “嗡嗡嗡……”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瑾言有什么读心术,宋念正这么回忆着,她就给宋念发来了消息:“好丑【图片】” 附的图片是宋念偷偷塞进她行李箱里的那条围巾。 宋念是知道她手艺不行,又一直在赶工,这才不肯给顾瑾言炫耀偷偷塞到他行李箱里的。 可是谁知道自己嫌弃就算了,顾瑾言还直接发了图片过来吐槽。 宋念皱眉,手指敲得屏幕嗒嗒作响:“还我。” 顾瑾言看着宋念立刻回过来的消息,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只竖着耳朵,哒哒蹬着地板的兔子,眼尾抑制不住的弯了弯。 她此刻已经坐到壁炉旁的摇椅上,腿上端端正正的放着方才被她点评「好丑」的围巾。 那稀稀疏疏的排列虽然算不上渔网,但有某几个地方扯一扯也是可以比拟了,跟她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围巾简直天壤之别。 但顾瑾言放在腿上的依旧是这条围巾,而不是那条被她随手搭在椅子上的。 她笑着,紧接着就回道:“礼物已经送出了,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宋念看着「礼物」两个字,一开始被顾瑾言吐槽的小脾气还没有消下去,嘴不饶人的讲道:“这才不是什么礼物呢,我是怕你在冰岛被冻死,才给你塞进去的。我年纪轻轻的,守寡多不划算。” 顾瑾言饶颖兴趣的盯着「守寡」两个字,体贴的提醒道:“宋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是可以改嫁的。” 宋念看着顾瑾言给自己的提醒,又看着自己刚才打的字,妻子离世自己依旧为其守候的沈钦形象跃然纸上,那本就娇嫩的脸一下就透出了红色。 她害怕顾瑾言会误会什么,忙道:“我的意思是你冻死还好,你要是没死成,我就要守活寡了!你不要想入非非!” 可是越是这样的着急解释,就越像是欲盖弥彰。 顾瑾言嘴角勾起的笑意始终没有落下,手指轻巧的敲道:“原来是这样。” 宋念看着顾瑾言发过来的这五个字,略略松一口气。 可紧接着,顾瑾言就又打过来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阿念,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许是过去顾瑾言也曾经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宋念盯着这行字,耳边莫名的响起了她的声音。 那清冷的声音从宋念的脑海浮现,吻在了她的耳廓,是只有她才能感觉到的单方面的暧昧。 默默地,宋念不自然眨眨眼睛。 那猛地敲了她心口一下的心脏,仿佛在刚才跳了一拍。 可明明这种话在顾瑾言跟宋念这样假装妻妻之间,是最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事情。 “当当。” 敲门的声音从顾瑾言房间门口传来。 顾瑾言回了一声「进」,宋棠的助理就推门走了进来:“顾总。” 顾瑾言敛起了跟宋念聊天时的笑意,将膝上的围巾往腿上拢了一拢,面无表情的问道:“宋总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棠助理点了点头,道:“宋总想问顾总什么时候有空,她想在今晚晚宴开始前,跟顾总商量一下。” 这种话顾瑾言自然听得出来,立刻起身:“好,我这就去。” 宋棠助理对她微微颔首,侧身替她打开了门:“顾总。” 皑皑的雪堆在屋外的草坪与街道上,窗外的风景全然是同国内完全不同的他乡特色。 宋棠在客厅靠窗单人沙发上的坐着,玻璃桌几上放着不少资料,依旧是顾瑾言记忆中那副严谨一丝不苟的模样。 两个人根据来时飞机上新获得的这家公司的信息交换了一些看法,宋棠很满意顾瑾言这个副手,提出来的几个点子也都采纳了。 交谈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佣人来敲门示意,宋棠便放下了手里的平板,道:“这样就行了,下午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顾瑾言点点头,脖子上的那根靛蓝色围巾有些显眼。 宋棠很早就注意到这个围巾了,有点醋意的问道:“这个围巾是念念给你织的吧?” 顾瑾言点点头:“是的,宋总。” 得到这个答案宋棠的脸上明显多了很多表情,她「唉」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个姐姐到底是在她心里不如你了。” “念念在家的时候还在说要给您织一条,织了很多次都不满意,慢工出细活。”顾瑾言帮宋念解释道。 宋棠听着却无奈的笑了一下,“念念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你也不用安慰我。” 她的目光也不再刻意回避,仔细打量着顾瑾言脖子上的这条围巾,笑意更浓了:“你不嫌弃念念的这个手艺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顾瑾言低头一下看,就瞧见了一个肉眼可见线头凸起。 也没有嫌恶,她就这样动作小心的将这个毛线头藏到围巾内侧,评价道:“挺暖和的。” 顾瑾言的动作自然不刻意,宋棠瞧着,一边跟顾瑾言朝餐厅走,一边道:“我倒是觉得念念现在越来越懂事,更像是小时候的她了。” 顾瑾言附和的点点头,意味不明的讲道:“可能现在的她才真正是小时候的那个她吧。” 宋棠没有听出顾瑾言话里的意思,只是欣慰自己妹妹又重新变回了过去那个真的很惹人疼爱的样子,感慨道:“叛逆期过了,也就又重新懂事了。” 窗外高挂在穹顶之上的太阳带着冬日仅有的明亮,将窗外的雪地照的纯白。 云默默地在窗框中移动,挡住了太阳,从另一个方向看来,就变成了月亮。 月亮像是被天狗咬了一口,缺缺的挂在树梢上,依旧是明亮皎洁。 赶了一天的死线,宋念终于在系统截定时间前几分钟将自己的设计手稿上传了上去。 樊姨知道宋念今天忙碌,特意在晚餐的时候给她做了几样她最近喜欢吃的。 可是宋念吃的不算多。 佣人这个时间都不在别墅里,樊姨也一如既往的在厨房里收拾着。 那孤独的影子被头顶的灯光映在墙上,餐厅安静的有些过分寂寥。 宋念感受着好像来自这个房间的空荡,仿佛这个家就只剩下了她一个活人一样。 没有与人分享的兴致,有些食不知味。 感觉吃的有点饱了,宋念便放下了筷子,起身站了起来。 樊姨正好从厨房端着果盘出来,看着宋念要走,忙问道:“小姐,水果要不要给您端上去?” 宋念回头看了一眼樊姨手里的果盘,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饱了。” 说罢便转身回了房间。 樊姨看着桌上那还剩着不少的饭菜,蹙起了眉头。 她们家小姐的饭量好像又变回了过去那一点点的样子。 月光从没有拉好的窗帘缝隙中落进了房间,同房间里明亮的灯光撞了个满怀。 难得今天不用偷着织围巾了,现在也不用拼命赶死线了,吃完晚饭的宋念回到房间想着睡个好觉,可是她泡完澡躺在床上,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辗转难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忙碌突然消失,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此刻没有任何压力的宋念竟然罕见的失眠了。 宋念裹着自己的被子,看着另一侧空出来的那半边床,眉头微微蹙起。 细数起来这好像是她跟顾瑾言结婚后第一次分开,也是她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跟顾瑾言分开。 可明明不久前自己也是一个人住在这个屋子里,一个人睡觉的。 甚至于她整个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怎么突然间自己适应能力就变得这么强了? 怎么就能已经习惯了顾瑾言在自己身边同床而眠的日子了? …… 一连串的问题从宋念的脑袋里冒出来,没有答案消解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她的大脑。 宋念盯着顾瑾言叠好放在床尾的被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嗡嗡。” 手机的震动带着床头柜也震动了起来,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是顾瑾言给宋念发来的消息,问她:“晚上好。” ?作者有话说: 宋兔兔:关爱空巢兔兔从你我做起。 ?最新评论: 哇哦,设定好像蛮有趣的; ——笔芯—— 噢哟,某个大魔王啊; 所以兔兔才是原身?中間是被原主給替換成那個死樣子? 那兔兔也夠慘的,好好的人生被攪亂成這樣,還要擔著莫名其妙的形象。 哈哈哈 拍拍空巢兔兔 你家大魔王联络你啦—— 该不会现在得宋念才是以前真正的宋念吧; ——滴滴—— ——想看二更——- 完—— ?第44章 手机亮起的光亮跟房间的灯光相比有些微弱,可是却在宋念的眼睛里怦然炸开了一朵烟花。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感受到的惊喜,只是看着顾瑾言给自己发来的消息眼睛就弯了弯,回道:“你不休息吗?” 顾瑾言看着车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抬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这边刚刚傍晚。【图片】” 宋念这才想起来冰岛跟这边有时差,尽管隔着屏幕顾瑾言看不到,她还是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下:“我给忘了。” 而后她便打开了顾瑾言刚刚传过来的图片。 太阳挂在橘红的天空的正中央,世界的上面是昏暗的绯红,下面却是披着皑皑白雪。 夕阳将雪也染上了几分浅橘色,清晰度算不上太高的图片莫名的有一种午后黄昏的韵味。 仔细看着,宋念兀的笑了一下。 她退出了这张图片,轻巧的手指敲得键盘哒哒响:“我好像在你的图片里看到了什么丑东西。” 顾瑾言看着宋念发来的消息,垂眸看了一眼那条入镜了自己照片的围巾,默然的将自己的脸又往那靛蓝色的围巾里塞了塞,一本正经的回道:“外面冷。” 宋念有些不满,一连敲了三个「啧」过去,道:“顾总您真是把口是心非演绎的淋漓尽致,你就不能夸我一句。” 【这可是宋小姐纯手工定制围巾,连我姐姐都没有好嘛。】 「嗯」顾瑾言简单的敲了个肯定的字过去,又接着补充道:“所以你姐姐有点不满意。” 宋念猛地一滞。 她只想着顾瑾言体寒,忘了她姐姐是个实打实的妹控这件事了,忙问道:“她不开心啦,生你气了吗,难为你了吗?” 一连串三个问题,才开始的问题还落在宋棠身上,后面就又转到了自己身上。 顾瑾言看着宋念快速发来的这三行字,眼尾扬起一道愉悦的弧度,道:“没有,你放心。” 宋念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顾瑾言看着这行自带宋念语气的字,坏心的补充道:“我跟她说你其实也帮她准备了,但是因为技术不精湛,所以没来得及织好。” 果不其然她收到了宋念一连串的:“……” 紧接着还有一个躺在地上写着「你杀了我吧」的无欲无求的小人表情包。 顾瑾言看着这个表情包唇 角微微弯了弯,手指长按着就将它放进了收藏,道:“冬天还早。” 宋念感受着身上被子已经比前两日要轻盈许多的重量,感觉有被顾瑾言的这句话的安慰道。 围巾肯定是要给宋棠织的,就算她不真的是自己姐姐,她对自己这么好也不能让她失望才对。 原本宋念觉得紧迫的时间骤然松缓,她靠在床头软枕上看着跟顾瑾言的聊天框,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又问道:“你这是在外面?都快晚上了你要去哪里?” “准备去参加晚宴。”顾瑾言答道,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大衣。 商场本就暗潮汹涌,宋念是知道这种晚宴并非真的只是给她们的到来接风洗尘的。 她没再敢耽误占用顾瑾言的时间,手指飞舞的给她打气道:“那你加油,我不打扰你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 顾瑾言回的依旧迅速:“好。” 等了有一会儿,宋念看着以顾瑾言作结尾的聊天框没有别的信息进来,紧闭着的嘴巴张开了。 刚才还没有困意的她就这样打了个哈欠,她突然的就觉得困了,手机随意的被放在这宽敞的床上,而主人合上了眼睛。 屋子里亮着的灯光自然暗了下去,夜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月光透过窗帘落在昏暗的房间里,仿佛任何的声音都能被它吞噬,也仿佛任何一个声音都能将它划破。 “嗡。” 一声有点闷沉的震动贴着宋念的耳朵传来。 刚刚就要进入梦乡的她看着屏幕亮起的手机,有点不满怨怼的把它拿了过来。 却发现发消息的人是顾瑾言。 她发了一条语音,宋念懒得转文字,贴着耳朵放了出来。 “围巾很好看,我很喜欢。” 顾瑾言在回答一开始宋念的吐槽她对自己围巾口是心非般的不为所动,那清冷中带着一点温和的声音通过波动电波,就这样从遥远的异国传到了少女的耳边,将这夜静谧的月光划破。 那声音浸在耳边,仿佛有描绘不出来的缱绻暧昧,宋念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蓦地冲到了她的大脑,陌生酥麻,让她的心脏莫名的躁动起来,砰砰的跳动声透过她贴在枕头上的耳朵,而听得格外清晰。 那刚刚被捞起来的手机就这样猛地被主人往一旁一丢,而它的主人又一次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了被子里。 像鸵鸟一样。 一周的时间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宋念仿佛很快就适应了顾瑾言出差的现状,依旧会按时起床晨跑,虽然她没有了人陪,但是有人在遥远的异国等她每天分享的来自各个邻居院前挂着晨露的花朵。 只不过今天的花有些例外,是来自宋念大学图书馆前的玉兰。 设计稿跟作品制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唯独论文宋念无从下手。 于是在晨跑的时候她便约了程星星,今天一起去学校图书馆写论文。 这还是宋念第一次来到她现在所在学校的图书馆。 图书馆正对着学校的正门,阶梯型广场上开着各种各样的花,粉雕玉琢的,风荡起来还有淡淡的香气飘进自习室。 程星星看着宋念的设计稿,不知道第几次感叹道:“我真的觉得阿念你设计的这个爱丽丝很好看,我都想买了。能不能以后出个平价版?” 宋念并没有因此太过自满,反而倒:“这也不是我的全部功劳,要不是姜莱姐帮着我打板,我到现在都搞不出一个模子。” 程星星则不然:“其实这还是因为你设计图细节到位,才能这么顺利。我就是有几处设计不合理,锻造的时候总会断掉。” 宋念听着程星星的话,放在键盘上的手忽的一垂,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一事无成。” 程星星疑惑:“怎么了?我这可是在夸你哎。” 宋念点了点自己的设计稿,坦白道:“这些细节之前都是顾瑾言给我找出来,让我改的。” 程星星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顾总还有这方面的造诣,她可真厉害。” 谈到顾瑾言,程星星又多了很多问题,看着宋念好奇地打听道:“自从从宝石岛回来,我都没有在公司见到顾总。她什么时候会回公司啊?” “她的胳膊已经不用吊着了,很快就能回公司了吧。”宋念琢磨着,“可能出差回来后吧。” 说着,刚才一直苦着脸一下一下敲论文的宋念来了精神,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又继续讲道:“而且你知道吗,对于她这个人来说,居家办公,就是全天二十四小时无休的都在工作。其实让她去公司还好点,起码还有个下班休息时间,能强制让她关机。” 程星星听着宋念前半句还在吐槽,后半句却开始替顾瑾言的盘算起来的话,啧啧几声,笑着打趣道:“阿念,你也没有发现一说到关于顾总的事情,你的话一下就多了。是不是顾总这些天出差,你很记挂呀?” 宋念像是只被戳到秘密的兔子,听到程星星这话猛地就坐直了身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没来由的发虚,看着程星星笑盈盈的样子,严词更正道:“多什么多,我这是在吐槽她工作狂的属性好不好。” “而且这种出差的情况以后多的是,可能甚至有一天这个人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我记挂的过来嘛我?” 只是解释的话说了一通,程星星脸上的笑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越来越浓了。 她就这样看着宋念佯做不在意的表情,压低着嗓音在宋念耳边讲道:“阿念,我感觉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在家等待妻子回来,却迟迟等不来的小怨妇。” 「小怨妇」三个字穿过宋念的耳朵,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还真出现了画面。 宋念就这样看着那个小怨妇自己靠在房间的窗前痴痴地等待着她的妻子顾瑾言回来,恼羞成怒的把奶茶从程星星那边拿了过来:“不给你喝了!” 说着她就拍了张并拍在她桌子上两杯奶茶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图书馆肝论文第一天,连第二杯半价都要自己承担。”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划过图书馆挂在了西边,而后不知不觉的黑夜便笼罩了世界。 今晚的星星算不上多,快要十五的月亮总是皎洁的像是一轮白光,将室外的空地照得明亮。 坐在图书馆敲了一天的字,宋念听着馆内回荡着的闭馆通知,直觉得脑袋钝钝的发胀。 程星星提着电脑回了宿舍,她独自一人踩着阶梯广场的石阶走着,更加深刻的理解到什么叫做: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写两遍论文。 披星戴月的回到家里,宋念匆匆洗漱了一番便躺到了床上。 她看着被自己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电脑包,有点辛苦疲惫后的欣然跟成就感。 她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论文的框架搭好了,那颠来倒去不说人话的第一部分背景介绍跟引言也已经全部写完了,比起他们组懒怠的其他人算是速度很快的了。 宋念心情很好的刷着朋友圈,看着自己今天难得发的那个朋友圈,被自己掠夺了奶茶的程星星刚刚还在下面哭唧唧的表示她不怕负担,她可以替自己承担。 想着程星星上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喝掉了两杯奶茶的眼睛,宋念就忍不住扬唇 笑了笑。 只是她的眼睛早就开始打架了,灯也没关,手机也没关上的,就阖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宋念好像听到了她房间门开的声音。 那一直沉甸甸的压着她手掌的手机被人拿走了,空落落的攥紧了些微凉的空气。 如果这件事情宋念可以解释为她没握住手机,让它从手里掉下去了。 那么紧接着她感受到自己裸露的后背被堆在身上的被子重新包裹住,就没有办法解释了。 宋念超绝到好像有什么人帮她掖了被子,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只是她刚转身,就看到那个并不应该不出现在这里的人的脸。 顾瑾言正半跪在床边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明亮的灯光让她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 ?最新评论: ——滴滴—— ——哟哟哟—— 今天有漂亮老婆陪你睡觉了乖兔兔—— ——哎嘿—— 宋兔兔:好耶,我老婆回来了! 顾魔王不愧是撩妻小能手。 ——呜呜呜真好看——- 完—— ?第45章 安静的房间里,顾瑾言披着灯光居高临下的同宋念对视着。 窗外忽的吹起一阵风,香樟树叶被吹的簌簌作响。 宋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囫囵着嗓子问道:“你回来了?” 顾瑾言淡淡的「嗯」了一声。 宋念稍微回了一些思绪,疑惑的问道:“可是姐姐不是跟我说你们的飞机是明天傍晚那时候的吗?” “提前了。”顾瑾言回答着。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睡醒了,接纳事物的感觉迟钝了。 宋念觉得房间里的光照的屋子暖暖的,顾瑾言回答自己问题的嗓音依旧平静淡淡,可是目光却看起来格外的温柔,温柔的让她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感。 她好像真的是披星戴月的赶回来的样子,身上还带着些没有挥散的凉气。 宋念就这样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有点想要责难顾瑾言这样不注意身体的行为,可是又对于她提前回来而感到真实的开心。 宋念就这样转过身去躺平看着顾瑾言,责难在嘴巴里呆了很久,也被柔化了:“就提前这几个小时,还不如在飞机上多睡一会,你看,你这都有黑眼圈了。” 说着宋念还抬起手来给虚虚的在顾瑾言眼周画了一个圈圈。 顾瑾言却温温的笑了一下,道:“你不是说喝奶茶没有人跟你分担半价的第二杯吗?” 宋念睡意懵懂也没有多想顾瑾言这句话的意思,听着便格外放肆的对顾瑾言「哈哈」笑了两声,解释道:“那是我跟星星闹着玩发的,我一个人能喝得完。” “你今天是跟程星星去图书馆了?”顾瑾言继续问道。 宋念点了点头,脑袋在枕头上挪了挪,舒服的靠着软枕,跟顾瑾言分享道:“我发现这里的大学真的蛮不错的,艺术氛围特别浓郁,真不愧是艺术类拔尖儿的大学。就图书馆前面那个小广场两侧的花坛,设计的特别漂亮。” 说着宋念好像来了兴致,拉了下顾瑾言的手,道:“找天你可以来我们学校看看,我听他们说,从三月开始到夏天结束,整个学校都有花看,好像今年还在南操上面那个农学院那里中了一大片郁金香……” 灯光将方才还处于冷清的房间照得明亮活跃,宋念的眼睛也比方才亮了许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分享欲,滔滔不绝的将今天所见所闻的都跟顾瑾言说了一个遍。 而顾瑾言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就这样侧坐在床上耐心的听着,应道:“可以。” 她就这样看着宋念亮亮的眼睛,打趣般的又讲道:“这么有精神,待会还睡得着吗?” 话音落下不等宋念开口,顾瑾言便伸出手帮宋念拨了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垂在她脸侧的乱发。 那微凉的手指就这样突然又轻轻地蹭过了宋念额头,让她正因为刚才的侃侃而谈而兴奋起来的心绪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不是宋念第一次因为顾瑾言而心脏漏跳,可却依旧还是会慌张失措,干脆又做出那幅骄纵乖张的样子,昂着下巴推卸道:“那还不都怪你吗?你要不突然回来,我现在早就在做梦了。” 顾瑾言听着宋念这话,微微眯了下眼睛,“那我走了。” 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 宋念见状下意识的便伸出手去扣住了顾瑾言的手腕,忙道:“你要去哪里?” 顾瑾言挑了下眉,语气淡淡:“宋小姐说怪我,那我可不敢在这里再惹宋小姐嫌恶。” 虽然宋念睡意懵懂,但跟顾瑾言在一块这么久,她话里什么意思宋念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尤其是她的口中还出现了「宋小姐」这听起来格外有礼貌实际上却是在阴阳怪气的代称。 尽管已经三月中旬了,可是天气还是不怎么暖和,屋子里更是还滞留着冬日里的寒气。 宋念思来想去,感受着手心里顾瑾言那削瘦的手腕,还是觉得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出去,便又道:“本小姐向来体恤待人,你奔波一路了,这都快凌晨了,别去别处了。”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再说了,你打扰我一个人就算了,可别再把樊姨她们吵醒了。” 顾瑾言闻言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意,准备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落了下去,“还是宋小姐想得周到,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宋念满意的点了点头。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世界,绿意簇拥的小别墅也关掉了最后一盏灯。 宋念这次睡得比前些日都要快,那一侧的床就这样微微沉了一下,沉睡中的她没有察觉到,她心上这几日空落的那块凹陷就这样被填上了。 严丝合缝。 顾瑾言成功规避了上一世宝石岛的失利,同冰岛珠宝商的生意谈得也很是顺利,几个大单下来,N&T很快就在高端珠宝界大放异彩。 同时一季度推出的几套郁金香主题的轻奢饰品也迅速占据了各大市场,以质量佳设计精巧且山寨难度高而深受消费者推崇。 而宋念仿佛也应证了那句:跟着大佬有肉吃。 顾瑾言一跃成了s市上流圈炙手可热的新贵,而她这位宋家有名的二世祖也借着顾瑾言的光一时风光无两,妻妻二人最近收到了不少晚宴聚会的邀请。 只不过碍于顾瑾言打着石膏的手臂,晚会的邀请推了好几个,直到四月底她取下了手臂处的石膏,才在宋棠的建议下应下了跟宋家交情颇深的沈家晚宴的邀约,作为妻妻二人婚后第一次在圈子里正是露面的场合。 宋棠对这次晚宴格外重视,宋老太太更是对她下命令,务必让宋念跟顾瑾言的这次亮相完美。 于是晌午刚过,宋棠请来的造型团队就开着三辆房车到达了这幢位于别墅区最高处的小别墅。 宋念以为她已经适应了原主的生活环境,但是当造型团队将好几套价值不菲的礼服摆到她的面前,她还是发现觉自己目光短浅了。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真丝有好几种类别,那柔顺的料子轻盈的贴在她的身上,好像垫一垫脚尖就能够到云彩。 宋念坐在镜子前看着造型团队熟稔的帮她做着今晚宴会的发型,恍神间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婚礼。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也是这样坐着,穿书的消息震得她大脑无法思考,生怕行差踏错。 谁能想到现在的她已经提前解决了危机,苟住了自己的命呢? 宋念这么想着,镜子里倒映着的她这张精致而乖张的脸边勾起了一抹红唇 。 就在这个时候,她背后的那间被暂时规划为更衣室的小会客厅打开了门,顾瑾言曳着礼服裙摆从里面走出来了。 那明亮的镜子打着清晰地光,浓绿色的裙摆在宋念的视线中摇曳。 顾瑾言还没有做造型,披散的头发随意的用一个夹子掐在后面,几缕碎发从她的脸侧垂下,随性却又精致,恰到好处的漂亮。 顾瑾言身上的这条裙子没有多少繁杂的装饰,很普通的立裁却将她的身材完美地衬托了出来。 那一字的锁骨将裙子上方纤细的两条吊带挑起,平直的肩胛骨如同刀削一般,不赢一丝余肉的削薄让她的清冷中带着些易碎感的美感。 但顾瑾言绝不仅仅如此。 浓绿色将削瘦的她包围着,就像是春日破土而出的藤蔓,在这缕破碎感中又加了几分坚韧。 没有人会觉得她是要依附于人的菟丝花,她是能够附着墙壁而上的爬山虎、是风车茉莉,是蔷薇。 宋念在镜子里看得有点呆掉,眼睛讷讷的才眨了一下。 顾瑾言瞧着勾勒下唇 ,走到宋念面前主动问道:“怎么样?” 宋念忙佯做没有被吸引到的样子,闻声转过了头去。 只是她吸取上次郁金香裙子的教训,没有嘴硬,而是直接点头,大大方方的肯定道:“好看。” 但顾瑾言好像不满足这样单调的两个字,腰胯靠在桌边,撑着手臂追问道:“有多好看?” 两个人的距离就这样骤然拉近,镜子里顾瑾言的后脑勺挡住了宋念的脸,仿佛在接吻。 顾瑾言的表情就这样在宋念的视线中放大,她看到她清冷的眼瞳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看到她微微放缓的眉眼神情夹杂着的似笑非笑的笑意。 淡淡的清香擦着宋念的鼻尖落进她的心上,信手撩拨着她的心弦。 眨了两下眼睛,宋念抬手轻轻推了顾瑾言一下,回避着她的目光,道:“很好看就是很好看了,你还指望我说出什么天花乱坠的马屁词吗,顾总?” 顾瑾言将宋念的圈闭反应看在了眼里,闻言轻轻的笑了一声。 她就这样收回了撑在桌边的手臂,心满意足的放过了这只被自己逗到脸红的兔子。 午夜降临,天空被夜幕制成的黑色的网笼罩,星星在缝隙中闪烁亮着。 市中心最大的酒店灯火通明,偌大的草坪前庭满是披着夜色的绿意,雕刻着带着翅膀天使的喷泉不知疲倦的向空中泼洒着琳琳金光。 宋念乘着车进入了晚宴会场所在的那幢楼,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看一眼就能品尝到奢靡的味道。 在她们前面好像是一对伉俪情深的老夫妻,丈夫佝偻了身子,还不忘抬手示意妻子挽着她。 宋念从车上下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来了兴致,有样学样的抬起了手臂,给顾瑾言示意。 而顾瑾言垂眸看了一眼宋念向她抬起的手臂,什么也没有说,默然的垮上了宋念的手臂。 ?作者有话说: 鸽子:伉?俪?情?深; 顾魔王(黑卡一拍):加鸽粮。 宋兔兔:发出我也要的声音。 ?最新评论: 救命我直到现在都拿不准攻受QAQ; ——真不错啊鸽子—— 抓虫「找天」改天; ——好—— ——会脸红的人逗起来是真的开心—— ——赞—— 有二更太棒了! ——爪—— ——这个大学居然有农学院—— ——啾咪啾咪—— ——救命—— 太甜了太甜了,就喜欢吃糖,嘿嘿嘿; ——按爪——- 完—— ?第46章 与夜晚本有的安静蛰伏不同,整个宴会的大厅都是璀璨的金碧辉煌。 悠扬的伴奏音乐回荡在整个大厅,到场的来宾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酒杯碰撞的声音同交谈的声音交叠在一起。衣香鬓影,好不奢靡。 正在跟人交谈的宋棠见宋念跟顾瑾言来了,忙笑着招呼两人过来,给她们引荐道:“念念,瑾言,这时纸湾娱乐的孙总,咱们公司春语系列的产品就是他们家的艺人代言的。” 宋念微微颔首,算是给他打了个招呼。 而顾瑾言则信手拿过一旁路过侍者托盘上的酒,颔首打过招呼后,又道:“孙甜很完美的将我们这次的主题呈现了出来,是个不错的艺人。孙总眼光真的很令人佩服了,不愧是今年即将上市的大公司。” 孙总听着很是跃然,笑着也举了下手里的酒杯,道:“互相成就,互相成就。” 宋念在一旁安静听着,见识到了传说中说话的意思。 即使只是一句不卑不亢的话,没有谄媚,没有阿谀,就这样恰到好处的夸了一个公司上下。 宋念在一旁听着这三个人的聊天,只是在原世界处于底层的小员工,像是被迫被大佬们拽上了金字塔的顶端,各种术语她都听得懂,就是连起来她的脑回路就有些跟不上了。 更何况宋念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接触过这种名利场,安静的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宋棠也看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念念晚上是不是没吃东西?你可以去那边甜品吧吃点甜品,有你最喜欢的草莓奶冻。” 宋念像是抓到了特赦令牌,点了点头,便一个人溜走了。 不得不说这样顶级的宴会,食物也是一等一的漂亮美味。 宋念从甜品吧拿了一支缀满了草莓的巧克力芭菲冰淇淋,便坐在了沙发卡座上吃了起来。 她就这样看着会场里那些只拿着香槟在交谈维系感情的人,觉得他们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这么想着,宋念的视线就不自知的朝方才她离开的方向看去。 好像她离开后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顾瑾言正跟宋棠站在一起同他们交谈着。 水晶灯金碧辉煌的洒着琳琳光亮,顾瑾言端着酒杯站在光下身姿笔挺。 浓绿色的礼裙在她的后背有一大块镂空,垂坠的布料连接着金饰肩带,从她的肩头垂到腰际,环着她不盈一握的腰灿灿的折射着金光,若隐若现的遮着她的细白腰,同周围的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宋念方才是跟其中几个人打过招呼的,感受得到大佬们自带的气场。 可顾瑾言同他们站在一起,却丝毫没有被压下去。反而是谈吐有度,举止有礼,清冷平淡的像是她本就同他们是一个等级的人。 亦或者,应该是被他们恭维仰视的上位者。 宋念觉得哪怕是当初她根据书里后期的描写脑补出的黑化大魔王顾瑾言的样子,也根本不及现在她站在人群中张弛有度睥睨众生的十分之一。 “宋小姐……” “宋小姐。” 宋念看得有些出神,过来搭讪的人喊了她两声她才听到。 宋念听着慌忙的转过视线去,就看到原本空着的一侧沙发坐了好几个人。 刚才喊她的那个女孩此刻正眼眸含笑的看着她,端着酒杯调侃道:“宋小姐还真是对顾总情有独钟,连我跟您打招呼都没听到。” 一旁另一个人则嗓音过分活泼的打趣道:“我看宋小姐是被瑾言拴住了,连魂都跟着没有了,就连我们坐过来都聊了有一阵子了也没察觉。” 纵然宋念没有这个意思,可是这一句两句的调侃,让她也有些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对着几个过来的人难得好脸的笑了笑,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再也没有朝顾瑾言的方向看去,转移话题的问道:“你们刚才都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这一季的珠宝,还是觉得N&T的最好,就是手速不行,抢不过呀。” “你知道吗,我让我们家那几个人帮我买,真的该死,一群人就抢到了一条,真的是没用。” “你能抢到就不错了,你知道吗吴家那个还跟我杠上了,真不要脸。” “虽然说今天郁金香的风特别大,但是怎么瞧都还是N&T的镶钻珐琅好。” “哎,去年我去法国也淘了一个,虽然不是郁金香,但也是十世纪的古董,花了不少钱呢。” “呦,你这个还真不错。” …… 宋念听着这些人聊天的主题,从N&T跳到了古着,又从古着跳到了钻石,有些搭不上话,也觉得这种近似于刻薄的炫耀有些无聊。 那刚刚拿过来的草莓芭菲才吃了一半,宋念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听着她们侃天侃地。 巨大的水晶吊灯耀耀夺目的散发着它奢靡的光辉,宋念置身其中突然有些想念她在那幢小别墅里的平常生活。 只是…… 宋念想着,目光又忍不住转向了顾瑾言。 这个人依旧脊背笔挺,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也丝毫影响不了她姣好的仪态。 顾瑾言跟人聊的自在,甚至在这种名利场中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恣意,这让宋念觉得她就应该在这样的环境下睥睨。 未来她也会摆脱跟自己的契约婚姻离开,宋家回到顾家。 在这样灯光璀璨的照耀下,迎接她更加美好的崭新人生,还有会爱人陪伴在侧。 想到这里,宋念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没来由的,想到顾瑾言未来会跟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即使那是一个根本没有具象的虚影,宋念心里也有些抵触。 “宋小姐,怎么感觉你今晚兴致不高啊?” “是啊,宋小姐的这条项链是去年在斯里兰卡拍卖会上那条吧?当初据说是被一个私人买家拍走了,没想到原来是宋小姐。” 宋念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宋棠送给自己的嫁妆之一,勉强的笑了笑,“是啊。” 而后她实在是没办法融入这些毫不在意就能吐出一个高昂数字的小姐少爷中,干脆借口尿遁,一个人躲到了宴会的后院。 夜晚带着点凉意的风掠过后院交掩在一起的树叶枝梢,星星像是随意泼在黑色绒布上的钻石。 宋念独自坐在石阶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这样席地而坐的行为会不会让身上这条价值不菲的裙子的磨损。 周围少了很多恭维交谈的声音,交响乐团演奏的音乐随着风吹到院子里,簌簌的叶子摇动声是它天然的伴奏。 宋念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不适合做什么大家小姐,即使这些日她早就适应了原主的家庭跟身份,但她还是觉得这样来的舒服惬意。 “给。” 忽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宋念的耳边传来。 紧接着她就看到自己视线的左侧探过了放着不少甜品的盘子。 宋念离开时还注意到的那个正跟业内大佬交谈的人,此刻却端着甜点盘子来到了自己身边。 宋念着实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不用……” 还不等宋念讲话说完,顾瑾言便拎了下裙子,靠着她也坐在了石阶上,嗓音淡淡的讲道:“累了。” 其实今晚对于她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交际会场,是她拓展未来人脉的关键。 可是就当她按照上一世的各种时间节点去按部就班的结交各色大佬,言笑晏晏中她只觉得那些人实在无趣。 平淡沉着的说话语气并不能同宴会中悠扬的音乐相适配,反而是让她脑海中不自觉的就冒出了那个说任何话脸上都有表情的少女。 想去找她。 于是顾瑾言便过来了。 属于她人的温热在这微凉的夜晚隐隐的贴在了宋念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她就这样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对顾瑾言,觉得大佬还真的是任性,想离开就离开。 顾瑾言将手里的甜品盘子放到了宋念的手里,语气自然的问道:“怎么不披个外套再出来?” 宋念则瞧了一眼比自己穿的还要单薄的顾瑾言,反问道:“你不也是?” 说着她便随手捻起了一颗草莓,格外自在的咬了一口。 顾瑾言看着宋念这个样子,眼睛弯了弯,伸过手去从宋念放在膝上的盘子里拿走了一颗草莓。 绯红的果子在贝齿的碾压下榨出微甜的果汁,带着点酸涩在口腔中荡开。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这样坐在一起,风轻轻的拂过两人鬓边垂下的长发,月光将她们的影子印在石阶上,将这原本纸醉金迷的夜衬得安静而美好。 看了天上的星星有一会儿,宋念抬起手指着天空一侧的几颗星星,问道:“你知道那颗星星叫什么吗?” 顾瑾言顺着宋念手指的方向看去,清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思考的专注。 宋念坐在一旁瞧着,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她这么问顾瑾言的时候,她很笃定的就说出了星星的名字,当时她就觉得顾瑾言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向她炫耀的资本。 这么想着,宋念抿了抿唇 。 可是她没想到下一秒顾瑾言便摇了下头,道:“不知道。” 宋念有点诧异,又有些欣然,微微弯起的眼睛里还带着点「你也有今天」的得意。 稍微酝酿了一下,宋念便给顾瑾言介绍道:“这是金牛座V字,这颗最亮的星星是金牛座Alpha,是整个星座最亮的星星。” 顾瑾言听着宋念的介绍,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很喜欢这颗星星?” “是啊。”宋念点了点头,意味不明的讲道:“它能证明我曾经来过。” 晚风轻轻地拂过两人身侧,在少女的眼睛里掀起了几层涟漪。 顾瑾言听着宋念这句话,平静的脸上隐隐浮现了出了些仿佛是疑惑的情绪,漆黑的眸子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她。 宋念被盯得发毛,忽的就意识到自己这是说了什么胡话,心口顿时猛跳了两下,忙找补道:“是夏威夷啦,我当年去夏威夷的时候就是这颗星星最亮的时候。” 说着,宋念还在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纯良无害的笑。 顾瑾言就这样瞧着,脸上的表情也默然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那漆黑的眸子也跟着微微弯了一下,对着宋念温温和和的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讲道:“原来是这样。” “呦,这还有人呢。” 就在这时,一声感叹忽的从宴会厅的方向传来。 一个宋念不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该不该认识的女人就这样笑着走了出来,语意不详的调侃道:“这哪里都找不到顾总,原来顾总是在这里陪宋小姐一起看星星呢。” ?作者有话说: 鸽子:然后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最新评论: 兔兔真的很喜欢星星啊(指天上的; 不知道魔王后面会不会做这个主题的给兔兔- ( 0。0; ——嘿嘿嘿—— 二更二更! ——按爪爪—— 可恶!短小鸽子! 夏威夷真是哪哪不缺戲份。 這女的又誰啊? ——哈哈哈—— 宋兔兔这么呆,我猜大魔王已经快要不相信夏威夷了,或者就没相信过; ——誰來打擾顧魔王跟小兔子了—— 是何人打扰小情侣讲话来了? ——吼吼—— ——我还是期待二更蹲——- 完—— ?第47章 风卷地而起,吹动着树叶透着些不安分的声音。 从宴会厅落出来的光将女人身上缀着细钻的长裙照的耀眼,连带着脸上的笑夜格外的清晰。 她就这样走到了两人跟前,看着顾瑾言道:“看着顾总在外面雷厉风行的,没想到在宋小姐面前是这样的温柔。” “顾总果然是人中龙凤,哪怕是出生微寒,也能抓住机会顺着梯子,青云直上,真是令我佩服。家里家外这样的大的反差,我可是做不到。” 如果第一句话宋念还分不清这个人是在恭维还是讽刺,那么第二句话她就完全明白了。 她就这样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在顾瑾言面前刷负的人,回忆着小说中那些个在顾瑾言黑化路上立上汗马功劳的恶毒炮灰。 今天这样的场合,顾瑾言又是风光无量的新贵,敢跟她这样阴阳怪气的,宋念想多半是平日里就跟宋家算不上交好的人家,而原文中还真的有这么一个恨屋及乌的角色——王氏地产的千金,王诺诺。 她可谓是全书无差别攻击第一人。 王家跟宋家不对付,她没少当着宋棠的面,连带着顾瑾言一块讽刺,让两个人都下不来台。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最后她自己把自己吓疯了,被顾瑾言丢进了精神病院,没几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居然还比自己的结局好点。 宋念看着面前站着的这只在颐指气使的花孔雀,厌恶感更甚了。 王诺诺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宋念的厌恶,亦或者她已经习惯了。 她就这样一边打量着顾瑾言,一边跟她讲道:“听说前几天,宋小姐的情人都闹到家里来了,顾总可不能只顾着在外打拼宋家的产业,后院起火了都不放心上,毕竟您可是就住在这后院里呢。” 王诺诺说着话的语气格外平和,贴心的仿佛在跟顾瑾言叮嘱一样。 只是这话对于顾瑾言这样一个在外强势迫人的人来说,却是实打实的羞辱。 王诺诺说着,目光在顾瑾言跟宋念的身上要走。 她想看顾瑾言的脸色露出很不好的情绪,也想看到宋念怒目圆睁的样子。 所有人都知道过去的宋念不是个好性子。 顾瑾言会不会被她激怒,王诺诺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宋念会,而且一旦被激怒了,她就会不计后果。 无论是她过来推自己,还是怒不可遏给自己一巴掌,整个宴会就会被她毁掉。 到时候她们宋家就是最大的笑话,而向来跟宋家交好的沈家也会因此丢了面子。 ——这也是她今天过来的任务。 只是王诺诺的算盘在心里打的啪啪响,宋念脸上一抹格外平静的笑就轻易地给她掀翻了。 她就这样看着王诺诺,客气的讲道:“多谢王小姐惦记,我们家有什么事情你都能知道。” 说着,宋念便佯装成恍然的样子,托着长音“啊……”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在一侧灯光的照耀下愈发的浓郁:“我知道了,王小姐这样留心我后院的事情,是不是其实早就对吃我这碗饭觊觎很久了?所以我娶了顾瑾言,你就这样的愤愤。” 王诺诺吃了一瘪。 她听着宋念这话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嫌弃的讲道:“宋念,你少往自己脸上贴近了,你的饭有什么好的?” 说着她视线一瞥,看着顾瑾言,满是同情可怜的讲道:“倒是顾总,现在的新贵身份毕竟是靠着宋家才有的,再软的也吃得下吧。” 风瑟瑟的吹拂过三人之间,浓黑的夜色下,顾瑾言的眼睛里浮了一层薄薄的冰。 王诺诺不知死活,又继续挑拨道:“宋念,我劝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没有人会对你百依百顺的,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命运给你的馈赠早就明码标上了价格,这最后都是会有代价的。” “你知不知道,这有凤凰男,也就有凤凰女,别再后来宋家整个都被她夺了去,你落得个被抛弃,流落街头、当街暴尸的命运。” 王诺诺的声音有些尖锐,就像是大提琴的弓弦一下一下的挑着宋念的心窝。 夜渐渐深了起来,风也开始有些凉,擦过宋念的指尖皆是春日未暖的寒意。 流落街头,当街暴尸两个字深深的烙在宋念的脑海汇总,同小说里的剧情重合。 尽管她跟顾瑾言之间早就没有了那滔天的仇恨,但她依旧还是有点担忧自己这具身体在原文中的未来。 寒风侵略着宋念的身体,扯着她的思绪往下坠。 只是不等她真的将自己的未来设想的太过悲哀,她的耳边便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顾瑾言微微勾起唇 角,看着这个上一次还是衣着凌乱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似笑非笑的讲道:“看来王小姐还真的是很关心我们阿念,竟然可以做到推己及人,替她着想。” “不过我想,您可能多虑了,我不是您的父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诺诺听到顾瑾言的话中提到了自己的父亲,眼睛狠狠地瞪了起来:“顾瑾言!你说什么!” “我记得您父亲原本也是出身微寒,是在大学里头结识了家境优渥的第一任妻子。” 顾瑾言拈着一颗草莓蒂若有所思的讲着,笑意浮于眼瞳深邃的表面,“那张家原本显赫一时,可为什么现在圈子里却不见张家的身影了呢?” 王家的这个最被人诟病的过去就这样被顾瑾言搬上了台面,王诺诺像是一只被戳到七寸的蛇,气势立刻弱了大半,强撑着恐吓道:“你,你少在这里捕风捉影,乱嚼舌根!!” 顾瑾言没有兴趣跟王诺诺纠结这件事情的真伪,只道:“我是不是乱嚼舌根王小姐心里清楚。” 方才还存在于顾瑾言脸上的礼貌温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消失,那平静的眸子一点一点的降下了温度,浓黑如夜的散发着危险的阴恻。 王诺诺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压迫着她,挤压着她本就弱小的心脏,想要反驳回怼的话就这样一下被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温良的声音从宴会厅通往后院的门处传来,“念念,瑾言,原来你们在这里。我们正找你们呢。” 而后她又看着站在两人对面的王诺诺,表情严肃了几分,问道:“这是在说什么?远远地就听到王小姐的声音了。” 王诺诺理亏说不出缘由,顾瑾言便对这个女人微微颔首,道:“抱歉沈小姐,我跟阿念可能要提前离开了。”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这次宴会主人家的女儿,沈宁。 而说话间已经有几个人也站在了这门口,其中就包括宋棠。 她听着顾瑾言方才的话,走下来询问道:“瑾言,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顾瑾言嗓音平平,看似轻描淡写的讲道:“就是王小姐刚才冲撞了阿念,她胆子小,听了这些话现在有点不舒服。” 说罢,她还伸过手去扶住了宋念的腰。 宋念还有些在状况外,微微的怔了一下,转头就看到顾瑾言在外人看来依旧平静的眼神中,对自己的示意。 宋念就这样闷闷在心里笑了一下,稍稍靠在顾瑾言的臂弯中,眉眼放虚的接住了她的剧本。 王诺诺见状当即冷哼一声,“顾瑾言,你少在这里编瞎话了!她胆子小?!她宋念可是圈子里有了名了活祖宗,她胆子还能小了?!” 宋棠听到王诺诺这样对宋念的形容,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冷着嗓子道:“王小姐,您说话还是不要这么霸道的好,念念月前出海时出了一次意外,从那以后身子就弱了,胆子也小了,您平时不跟我们家来往,还是不要这样笃定的好。” 沈宁闻言忙紧张了的问道:“那有没有事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她转头端详着宋念,眉眼都是担忧:“这到底是说什么了,我看念念脸色是真的有点不太好。” 宋念听着在心里偷偷感慨沈宁真是个好人,看着站在一旁似是关心自己的人,还是选了宋棠,声音里还带着点不安的颤音:“姐姐,她说我们宋家会像过去的张家一样,被顾瑾言吞吃的渣都不剩,而我最后会落得个暴尸街头的命运。” 话音落下,几个站在门口的人平静的面色之下皆掀起了波涛。 宋棠脸色变得愈发不好看是因为听到了王诺诺诅咒宋念的话。 而还有几个人则是因为跟张家有所渊源,本就对王家的这件晦涩事情印象不好。 王诺诺顿时就知道自己这次非但没有把事情办漂亮,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给家里惹了大麻烦。 果不其然,站在一旁的王诺诺的爸爸脸色极其不好看,怒斥道:“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还不给我滚回去!” 沈宁见状忙将话题又重新拉回来,对站在一旁的沈父道:“爸爸,我看念念脸色真的不好,这外面也有些冷,别再着凉了,还是让瑾言带她回去吧。” 沈父点头应允,转身对一旁宋棠讲道:“小棠,这次是叔叔招待不周了。” 宋棠则笑了一下,谦逊有礼的讲道:“哪有的事,沈伯父。” 说着她便看向了顾瑾言,道:“既然这样,瑾言你就带念念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顾瑾言微微颔首,在众人的目送下带着宋念离开了。 星星在树枝交掩的密叶中忽闪忽闪,车子按照指示平稳的停在了两个人面前。 车门开关发出砰砰两声响,刚刚坐进车里,宋念便立刻还阳,得意的看着顾瑾言道:“怎么样我演的好吗?” 顾瑾言看宋念写满了窃窃得意的笑眼,故意提醒道:“还没有走远。” 宋念闻言立刻缩了脖子,又装成羸弱菟丝花的样子靠回了座椅靠背。 前后两辆车子缓缓驶出了宴会所在的酒店,宽绰的马路上寂然无人。 车窗的窗框像是捕捉星星的网子,将一颗颗星星从天空中框进这块玻璃画布。 宋念就这样观赏着星星,顾瑾言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我不会的。” 宋念怔了一下,回收的视线看到了顾瑾言倒映在的窗玻璃上的侧脸。 她的表情跟方才一样的平静,却又在其中多了一分信誓旦旦的笃定。 上一世她听过很多诸如此类的话,甚至于最后她的确是这么干了。 顾瑾言早就不在乎被人诟病指点,只是她察觉到王诺诺的这句话被宋念过到心里了。 “我不会做那样忘恩负义的事情。”顾瑾言又道。 宋念其实并没有很在意王诺诺的话,她理解顾瑾言,也能分得清小说跟现在这个已经被她改变过的世界的区别。 但这是顾瑾言第一次给自己承诺。 宋念感觉她的心上像是怦然炸开了一朵烟花,让她对着顾瑾言弯着眼睛兀的就笑了。 两个人的距离仿佛因为这句承诺又一次被拉近了,宋念放肆大胆了几分,拍了拍顾瑾言的手,道:“嗯,我相信你。” 话音尚未落下,宋念就看到顾瑾言的背后被刺眼的光猛然照亮。 黑暗的世界被一道过分刺眼的光劈开,直直的朝车后排冲撞过来,宋念想也没想,近乎下意识的就扑了过去,“顾瑾言!” ?最新评论: ——怎么主角一直在出事啦—— ——鸽子鸽了—— 我就知道应该在等等的…… 耶耶耶!霸道护崽;!!卡的一手好文;!!怎么卡在这里!! 噢哟,这不得感动死大魔王,真出事了的话,好了不得三天三夜不下床报答一下吗? 顾:呜呜呜我老婆真的好爱我; 怎么还来啊—— 额……所以这是一部兔兔为了跟魔王在一起的「血泪史」吗…… ——啊啊啊—— 这又来啊啊啊!- 完—— ?第48章 夜色拢在天边,朦胧的金光隐隐从乌云边上透出,医院灯火通明。 安静的走廊回荡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向来平静从容的宋棠脚步飞快,着急忙慌的赶到了医院。 那白色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宋棠推开门就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宋念坐在病床上接受医生的检查。 宋棠走到宋念的病床跟前站定,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问道:“怎么回事?念念没事吧?” 许是之前已经经历过两次意外事件,宋念这次表现的格外淡定,“姐,你看到了,只有这里。” 说着宋念便抬起手撩起了她额前的长发,一块纱布方方正正的贴在她的额头左侧,掩饰着那刚刚车祸擦破的一点皮肤组织。 宋棠有点不敢相信,从电话中传来的「小姐出车祸了」五个字时时刻刻都在她的大脑中回荡,转头跟一旁的医生求证道:“真的?” 医生也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宋总。宋小姐福大命大,只是额头擦破了一点皮,有一点轻微脑震荡,现在醒过来了,就没有事了。” 宋棠听着依旧是心有余悸,方才一路走来突跳着的心脏到现在也没有平复。 她就这样握着宋念瘦削的手,替她决定道:“这样吧,你就住回老宅吧,奶奶跟我一起照应着,姐姐再也不会让你出事了。” 宋念知道宋棠这是担心会再次失去自己,可是比起那个她并不算熟悉的老宅,她还是更想呆在她那幢小别墅,委婉的拒绝道:“姐,我已经没有事了。而且我现在都已经结婚了,还是想跟顾瑾言住在家里。” 说到这里,宋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朝站在宋棠身后的医生看去:“对了,顾瑾言呢?她怎么样了?” 医生闻言翻了一下病例本,表情有些严肃:“顾小姐身上有多处擦伤,但是都是皮外伤,不算严重。最严重的是,她的手臂骨折处因为这次撞击再次复伤断裂了。” “不过在宋小姐昏迷的时候,专家小组已经给顾小姐进行了手术,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日后好好养护,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灯光将空旷的病房照的明亮而有些刺眼,宋念听着医生平静的嗓音,刚刚想过来空白一片脑袋慢慢回溯起了车祸发生时的状况。 宋念还记得那束白光冲过来的时候,是她主动拉过顾瑾言想要保护她的。 可明明是她想要保护顾瑾言,却在那一瞬间发生的剧烈波动中被一个坚实的怀抱保护在了身下。 慌乱混沌的环境中飘着一缕熟悉的清香,而后无论是多么失衡的状况她都被这个怀抱紧紧地搂着,未曾松手。 直到车身漂移般的直直的撞到了电线杆上,猛烈的撞击让她哪怕被人保护着也觉得肝胆都要震碎了。 宋念兀的想起了不久前在游轮上出现的那个杀手,没来由的觉得内疚,喃喃般的讲道:“他们明明是冲着我来的……” 宋棠看着宋念这个样子心上也觉得难受,跟她保证道:“念念你放心,姐姐一定会调查到底的,不会再让你发生这样的危险了。” 宋棠话说的笃定,所有人都知道她说到一定会做到,宋念也是。 太阳将黑色的夜幕划开一道口子,晨光熹微的落在宋念的床上,少女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只是她想的不是向这些要自己命的人报复。 而是顾瑾言。 究竟是快要溺死在海水中来的令人害怕,还是这一次的车祸,亦或者是宝石洞漆黑的塌陷。 宋念不知道,但她知道每一次都是顾瑾言给的她哪怕身处绝境也能挣扎求生的安全感。 复杂的种子不安分地顶着少女那贫瘠的土壤,仿佛就要破土而出一般,推着她道:“姐姐,我想去看看顾瑾言。” 宋棠却不同意,将想要起身的宋念重新按回了床上,道:“等吊瓶打完才能去。瑾言就在隔壁,没有人会威胁到她,你先睡会好不好?” 宋棠的口气是商量的,可是表情却罕见的有些严肃。 宋念被她按在床上,根本无法反抗,只得听从着重新躺回了床上。 挣扎冒出的种子在绝对的控制中就这样被按了回去,病房里传来宋棠跟医生交谈的声音。 宋念觉得实在是无事可做,干脆闭上了眼睛。光透过一侧门上的磨砂玻璃,隔壁病房的门在宋念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被人推开了。 顾瑾言的保镖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小姐,查到了,还是那边的人。” 顾瑾言听着,单手接过了文件。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做过手术的原因,她脸色极其的不好。 一直站在顾瑾言身边的保镖就这样看着她的表情,忍了几忍还是开口了:“小姐,如今咱们在公众视野暴露的越来越多,那边随时也都有可能会察觉到。N&T现在也已经达到了您当初定下的目标,我们还是不要等了吧。 “是啊,小姐。”刚进门的保镖也附和道,“更何况那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那边的人派出的人手只会更多,更难对付,抄底的信息也会更详细,您跟夫人长得又……” 他们都是过去跟过顾瑾言母亲身边的人,被顾瑾言重新找到自然是俯首帖耳,忠心不二,也实在是为顾瑾言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现状而着急。 安静的病房里响起纸张翻动的微弱声音,顾瑾言的瞳子里仿佛可以凝出冰棱。 两个人的话她谁都没有回,直到文件翻到最后,那紧抿着的唇 才吐出一句话:“他就这么的想要她的命。” 这个「她」指的是谁,一旁的两个人再清楚不过。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顾瑾言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小姐好像成了他们家小姐眼里的特例,成了那冰雪寒霜中的唯一的一点红色。 不等这两个人在说什么,顾瑾言注视着纸张上「顾常年」三个字,眼睛里露出几分阴恻的笑意道:“再不动手,难道还要等着他来吗?” 而后她看着刚刚进门的那个保镖吩咐道:“那边你去联系,按之前部署好的来。” 保镖顿时面露喜色,点头道:“是,小姐。” 顾瑾言略想了一下,对另一个保镖道:“日后会很忙,你要做好准备。” 这位保镖忙点头保证道:“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跟阿武办好的。” “不。”顾瑾言摇了下头,更正道:“除了配合阿武,阿文你还要负责保护宋念。” 这名叫阿文的保镖当即就怔了一下,“小姐……” 顾瑾言却不容置喙,只是抬起投来看了他一眼。 阿文被这一眼看的,立刻气势弱了下来。 一旁的阿武也赶忙劝道:“哥,小姐让你保护宋小姐也是信任你。宋小姐身边那两个饭桶你今天见识到了,根本派不上用场。要不是你反应及时,说不定就车毁人亡了。” 阿文被阿武这么一说心里舒服了很多,点头应道:“是,我知道了。多谢小姐信任。” 只是话音未落,推门的声音便突兀的从病房中响了起来。 宋棠打量着顾瑾言房里的两个保镖,道:“难道对于念念的保护,只是把自己的人派过去吗?” 顾瑾言坐在病床上微微颔首,打招呼道:“宋总。” 宋棠并没有理睬顾瑾言的这个招呼,直接问责道:“上次宝石岛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答案,这次就又出了事情。你告诉我,这跟上一次是同一拨人,还是两拨?” “是A市的顾家。”顾瑾言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宋棠像是也早有察觉,冷哼了一声:“就是一座宝石岛,顾常年这个人也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顾瑾言却不然,嗓音比宋棠冷静许多,向她介绍着这位她这一世还不曾打过交道的那人:“他这个人明面上看着温厚谦逊,实际上面慈心硬,手下养了一批人,做事干净,手段狠辣。这些年凡是跟他争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宋棠听顾瑾言语气里的笃定,责难的语气微微放缓了一些:“听你这么说,你是有头绪了?” “我说过的,我也不会放过他的。”顾瑾言回答道。 她目光里浸着寒光,窗外的晨光毫无遮拦的落进屋子里却也无法划破这道黑暗。 已经站到了这个地位,宋棠很少会被一个人眼神的冷到。 今天,顾瑾言做到了。 只是宋棠没有像平常那些人一样回避顾瑾言的这个视线,反而是就这样同她对视着,允诺道:“那就放手去做,要人要钱都来找我。但只有一条,你最好是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要是再发生一次这样事情,就算是念念也护不了你。” 顾瑾言微微颔首,目送宋棠推门离开。 她太熟悉宋棠这种迫人的压力了,宋棠对顾瑾言来说,尊重多于仇视,是个可敬可恨的对手,顾瑾言现在的某些手段甚至是她在上一次宋棠苛刻对待中榨取出来的。 太阳将黑夜吞噬殆尽,晨光带着春日里万物复苏的和煦铺满了整间病房。 顾瑾言就这样靠在枕头上沉默的想着事情,破晓的金光落在了她的掌心,也不觉得有多么的温暖,甚至都无法挥散去她指尖的凉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硬的逼迫自己过了,上一次还是近乎自损八百的毁掉顾常年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顾瑾言寻着声音看去,就看到那打开一条缝隙的门前露着了一个小脑袋。 宋念小心翼翼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唤道:“顾瑾言……” 顾瑾言瞧着宋念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从方才开始就浮着一层冰的眼睛就这样慢慢融化了,“你怎么来了?不用休息吗?” “就擦破了个额头,我哪里用得着休息这么久。”宋念吐槽般的说着,推门就走了进来。 只是走的越近,顾瑾言垂放在床左侧的手臂上的石膏就愈发清楚。 那沉甸甸的内疚感又重新浮上了宋念的心头,那平整的眉头蹙起了一座小丘:“又打上石膏了,你说了让我碰到事情不要冲动,你怎么自己这么冲动了,你看,这下肯定要留疤了。”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宋念,仿佛能看到她头顶耷拉下的耳朵。 只是她没有宽慰,反而是顺着宋念的话讲道:“是啊,那可怎么办?” “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的!一定帮你恢复到之前样子!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宋念信誓旦旦。 ——这可是她现在唯一能给顾瑾言做的事情了。 “负责?”顾瑾言饶有兴致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里许久不见的笑意又重新浮了上来。 她将右手在床侧摊了一下,眼瞳深邃,笑意缱绻:“过来让我抱一下,阿念。” ?最新评论: 这是衰神附体了? 啊啊啊顾总要干什么,二更二更好像看; ——有二更嘛—— 那个,手会恢复好的吧,不会影响以后那个那个吧; 这手断两次了,可不是要好好做1负责嘛; 手伤了就受 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哎呀呀 手手以后提不起劲怎么办……没事躺着就好呀—— ——谋杀也太密集了——- 完—— ?第49章 晨光从一侧窗户落进病房里,将顾瑾言清冷的面容覆上了一层缱绻的温情。 柔顺的长发随意的落在枕上,仿佛主动邀请一样的话让宋念怔了一下,心尖莫名的发痒。 只是她不明白顾瑾言为什么要突然说这句话。 而不等宋念问出心中的疑虑,顾瑾言便微微抬起了几分视线,慵懒的枕在枕头上,补充:“有点累,陪我睡会觉。” 宋念看着那张被顾瑾言占据的床,像是预料到待会两个人的处境,心尖莫名的快速跳动了起来,轻舐了一下唇 瓣犹豫的讲道:“可既然你累了,那我还是回去比较好吧,这张床这么窄……” 顾瑾言闻言轻叹了口气,眼睛里有些不信任的怀疑:“刚刚还说负责,现在这么一件事就不同意了?” “不是。”宋念忙否认道。顾瑾言三番五次的帮她保护她,她方才对她的保证也绝对不是随口说说,“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顾瑾言问道。 宋念顿时哑然。 杏圆的眼睛在光下眨了几下。 是啊,她觉得什么?又是在心虚什么? 就是睡一张床而已,朋友之间睡一张床又不会怎么样。 况且她在大学的时候不也是没有跟舍友睡过一张床,也没什么啊…… 宋念这么想着,便摇了摇头:“没什么。” 仿佛是一鼓作气一样,说着就走到了顾瑾言的床边,道:“你既然让我陪你,那好歹让一空给我吧。” 顾瑾言闻言眼睛弯出了一抹满意的弧度,轻挪了下自己的身子,让宋念上来。 这张床的确要比她大学时的床宽敞很多,但是却又莫名的比那张床狭窄。 她就这样同顾瑾言面对面着,吐出的呼吸没有被春日的温和空气消解,炽热而明显的落在彼此的面前。 顾瑾言看着在自己身边躺下的少女,道:“不算窄吧?” 四目相对,顾瑾言的依旧是平静而清冷的模样,宋念在她那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庞。 她不知道顾瑾言现在的心跳是否依旧同平日里那样平静冷淡,但她清楚的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没来由的加快。 宋念钝钝的「嗯」了一声,同顾瑾言对视着的眼神有些许的不自然。 不是当初同这个人对视的畏惧,更不是害怕。 宋念也不知道此刻的心跳究竟是在向自己诉说这着什么,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宋念说着便转了身去,就这样怀着她那颗惴惴跳动的心背对着顾瑾言。 “不是说睡觉吗,那快睡觉吧。” 顾瑾言听着宋念背对着自己抛过来的话,眼睛微微弯了一下,打着石膏的手就这样悄然的放到了宋念的腰上,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肆无忌惮。 略微沉重的感觉让宋念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清楚的知道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是属于谁,轻薄的被子仿佛无法阻隔温度,石膏将顾瑾言放在她身上的手臂打的笔直,只有微垂下的手腕似有若无的触碰着她的腰肢,隐晦的暧昧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只是她这个动作还没有实行,温热便从她脖颈贴了过来。 顾瑾言故意似的微微靠近了宋念,在她耳边坦然的讲道:“阿念,我的这只手可能不能再折腾了。” 无法,宋念放弃了挣扎,就这样让顾瑾言抱着她。 淡淡的清香从宋念的身后逐渐包裹过来,冰凉的消毒水味道被阳光晒得仿佛没有了刺鼻的感觉。 宋念枕着柔软的枕头,听到顾瑾言从她身后传来的呼吸声,也感受得到背后这人怀抱的温度。 阳光晒的整个屋子都暖暖的,渐渐的宋念方才那双还有点精神的眼皮就被疲惫的困意裹挟。 浅浅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房间中节奏相当的微弱交缠,阳光带着清晨的清新明媚落在病房里,像是金色的毯子将两个人笼罩,看上去全然是难得的温情与岁月静好。 与人相拥而眠。 莫名的,宋念觉得其实这种感觉……还不差。 顾瑾言搂着宋念睡了一上午,相依而眠的昼日里似乎有什么隐秘的藤蔓悄然生长缠绕。 只是之后日子仿佛又恢复了过去的平静,顾瑾言依旧住在医院里留院观察,宋念则提前出院回了家。 没有人提过,默契让两个人每天都会见面,也互相都知道对方在忙事业或者学业。 只是她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为彼此做着什么。 日子很快来到了顾瑾言准备出院那天,四月初的太阳白炽而和煦,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宋念挎着一只白色小羊皮包步伐轻盈的推门走进了顾瑾言的病房,背着手故作神秘的将包里的一个丝绒盒子拿了出来,带着几分傲娇的放到了顾瑾言面前:“呶。” 跟在宋念身后的阿文眼睁睁的看着顾瑾言平静的脸上丝毫不减半分不悦,宋念这个不敲门就进病房的无礼行为就这样被顾瑾言忽视了。 阿文就这样看着他家小姐接过宋家小姐递来的东西,语气要比对平日里温柔:“什么东西?宋念熟稔的坐在了顾瑾言的病床旁,满眼期待又格外神秘的对她讲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顾瑾言像是猜到了什么,端详着这个盒子,慢条斯理的解开了绑在上面的丝带蝴蝶结。 丝绒的盒子被单手打开,柔软的衬布上挂着一条金丝绕线的宝石项链,绯红的宝石被打磨的圆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宋念看着正在注目欣赏着项链的顾瑾言,杏圆的眼睛衔满了笑意,道:“生日快乐,阿言。”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那个被手中盒子挡住了大半个身子的少女,心尖微微颤动。 「啪嗒」一声,顾瑾言便又合上了盒子,嗓音清冷的提醒道:“已经迟到了很久了。” “但现在也不算晚嘛。”宋念双手撑在床边,脸上的笑容像是春日里怒然绽放的花朵,娇憨灿烂溢满了顾瑾言的视线。 顾瑾言很好的被愉悦到了,将拿出来的项链放到了宋念面前,主动道:“帮我带上。” 这还是宋念第一次送人亲手做的礼物,也是第一次有人接受自己的礼物。 在来这里的路上,宋念一直都在战战兢兢,她害怕自己当初给顾瑾言的预告让她对自己的礼物有太高的预期而失望,没想到顾瑾言会这样接受了自己的礼物,还打算带上。 除了意外之喜,宋念还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满足。 她十分乐意的拿过了顾瑾言手里的项链,而那贴着好几个创可贴的手指就这样出现自了顾瑾言的视线中。 “顾瑾言,手手好疼。” 宋念倾身过来的阴影将顾瑾言的视线笼罩,她嗅得到空气中浮动的酒精气味,还有少女身上的味道,那日生日时这人喝醉酒时伏在自己腿上说的醉话,又一次在顾瑾言的耳边响起。 这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简单宝石项链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哪个珠宝设计师那里定做的,那生疏的金丝绕线手工看上去像是一个平日里没学过珠宝的人亲手做的。 顾瑾言瞧着垂在自己面前的红宝石坠子,随之浮现的还有那根被塞到她行李里的笨拙围巾。 这些事情她明明都是可以委任于他人的。 锁扣被宋念熟练的扣了起来,她正满意的想要起身就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询问:“疼吗?” 宋念知道顾瑾言的这句话问的是自己贴着创可贴的手指,而这个伤口如果顾瑾言不提,宋念都要忘了。 她从小就习惯这些口子了,只是这个身体不习惯,偶尔的动作砰到伤口还是会疼的她皱眉头。 可是顾瑾言的这句话带着些清冷,却又仿佛夹杂着些心疼,平静中藏着她最不轻易表露的情感,只一句便让宋念觉得抵得上千万的止疼药。 和煦的阳光落在少女包扎着的手指上,她感觉到了被人疼惜的温暖。 那绕在顾瑾言颈后的手微微收了一下,宋念就这样笑着对顾瑾言摇了摇头,道:“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可以再娇气一点。”顾瑾言却道。 这不是顾瑾言第一次给予宋念在她这里的特权,也不是第一次宋念意识到自己可以拥有更多。 少女原本平静的心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跳动着,不知所措的她注意到顾瑾言放在小桌板上的电脑上出现的那颗红皇后硕大的脑袋,转移话题的问道:“哎,红皇后……你不会喜欢上这个电影了吧?” 顾瑾言看了眼她刚刚按下暂停的屏幕,点头道:“是啊。” 宋念自然的坐到了床边,有感而发道:“其实红皇后也真是可怜,虽然是个反派,但是让她成为反派的原因却是因为过去这些人对她的歧视跟不公。” 顾瑾言微眯了下眼睛,意味不明的讲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白皇后那样,纯白无瑕而受人爱戴。” 宋念却不然,“但是明明是她偷吃了那个水果塔,却害得她姐姐脑袋变大这件事情,让我一直喜欢不上她。” 顾瑾言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认可。 她本来就是身处黑暗的,很难喜欢这样一个人,白的太过耀眼。 听到顾瑾言跟自己想法一致,宋念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天马行空的跟顾瑾言讨论道:“你说如果能让红皇后在过去避免那些目光跟不公平,甚至避开让她脑袋变大的那件事,是不是她到后面也就不会黑化了。” 顾瑾言对宋念这个言论很感兴趣,问道:“怎么会这么想?” 宋念略微想了一下,道:“因为我觉得所有人为造成黑化的反派其实都是可以拯救的。如果已经知道到了未来所有的剧情,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规避能让反派黑化的关键点,让他们成为本可以成为的那种人,难道不是更好吗?” “这个世界对他们本就不公平,还不允许别人帮他们规避了?” 少女的声音赤诚而笃定,清脆的落在顾瑾言的耳中像是她脖颈上挂着的那颗红宝石。 过去的经历在她的脑海中回溯,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念的目光隐秘晦涩的变化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鸽子:我们这本是狗血甜文,不虐。 顾魔王收回了她的刀子。 ?最新评论: 大魔王应该意识到她老婆已经不是上一世的人了; 让一空? ——耶耶耶太棒啦—— 好的,已阅; 大魔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大魔王不愧是大魔王—— 这是狗血甜文请顾魔王收回刀子啊—— 话说顾魔王也太聪明了吧! 毕竟自己重生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嘶……魔王这智商太可怕了…… 那现在自我攻略进度条是要卡一下下了? 啧啧啧,某只兔子在大魔王面前不够看的 码字没动力? 兔兔看來手工不行。 有人心疼的時候,才能嬌氣的喊痛。 要被发现是穿书了??- 完—— ?第50章 光在干净的玻璃窗上投射出影子,波动着的纹路像是水的波纹。 顾瑾言试图将自己从这种猜测中摘出来,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而就这样这个时候阿武敲响了病房的门,道:“小姐,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可以出院了。” 宋念并没有察觉到顾瑾言的情绪,出院的喜悦让她眼睛里满是笑意:“那咱们走吧,我让樊姨做了好多你喜欢的东西庆祝你出院呢,你的床也已经修好了,回去就能睡个好觉啦!” 天边沉默的飘过了一朵厚重的云,将病房窗前的阳光挡住了大半。 顾瑾言听着宋念后半句话,分外平静的「嗯」了一声。 她的话里其实一直都保持着跟自己的分寸感,只是她从来都没有仔细想过。 顾瑾言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宋念对自己的不是喜欢,而是拯救。 原本病房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办好出院手续后顾瑾言便跟宋念出了病房。 宋念走的有些快,没几步便已经走到了顾瑾言的前面,在安静的走廊中留下一个背影。 走廊尽头的光直直的落进来,顾瑾言就这样看着宋念远去的背影,逆着的光将宋念整个人都包裹的纯白,笔挺恣意,就好像是那位童话故事里的白皇后一样。 顾瑾言心中莫名的升起几分连坐般的厌恶,可是很快便消散掉了。 她就这样看着宋念回过头让自己快点过来,电梯快到了,那杏圆的眼睛像一枚可口的腰果,纯良无害的让最黑暗的憎恶在它面前也显得分外无力。 许是住院的这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外面的世界,亦或者别的原因,车子飞速的在马路上行驶着,窗外的绿意荡漾在顾瑾言的视线中,行人或忙碌或悠闲,熙熙攘攘的有些不真实,就连那幢曾被她当做「家」的小别墅,也有些陌生。 樊姨的手艺依旧出众,桌上满满当当摆放着的全是宋念吩咐做下的顾瑾言喜欢的饭菜。 她就这样坐在椅子上,饭菜散发出来的香气侵袭着她的大脑,顾瑾言这才后知后觉般的把他这几个月经历的一切连接起来。 过去她只是不愿意细想,以为知道了面前这个人的一点就足够了。 可她现在才发现,这个人的很多行为并非是只有「喜欢」才能定义,只是宋棠告诉她念念喜欢自己,樊姨也说他们家小姐喜欢自己,她便相信了。 她被人误导了。 心甘情愿的被人误导。 而就在这时,一双筷子探到了她的面前,细嫩的鱼肉盖在了米饭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宋念有些奇怪顾瑾言坐着不动,问道:“怎么不吃呢?这些菜都不喜欢吗?你是不是换口味了呀?” 一连串的三个问题,熟稔的口吻让顾瑾言抬起头来看向了宋念。 那漆黑的眼瞳深邃而阴鸷,褪去了温和的眼神直到盯得宋念心里发毛,攥着筷子的手忍不住紧了一紧,这才收了回来,平静的回道:“没有。” 樊姨则在一旁替顾瑾言开解般的讲道:“小姐,顾小姐在医院里呆久了,猛然吃这些大鱼大肉的,她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你得让她缓一缓。” “这倒也是,我怎么给忘了。”宋念听着也觉得有道理,有些懊恼,“要是实在不想吃就算了,你可以吃的少一点,以后什么时候想吃再让樊姨给你做。” 说着宋念便抬起了头看向了顾瑾言,清澈的眸子一如往昔的带着体贴的笑意。 顾瑾言觉得她明明看透了一切,可为什么本该虚幻的一切此刻却又如此真实。 她对感情的事情一知半解,错误的将拯救理解成了喜欢。 可是为什么当她看到宋念对她笑的时候,心脏还是会为之怦然跳动,哪怕是已经发现这份喜欢是她误导了自己。 午夜的小别墅格外静谧,茂密的叶子编织成一张网,在风中簌簌作响。 二楼书房的窗前亮着一户暖白的灯光,与下方餐厅亮起的光交相呼应。 顾瑾言看着电脑上显示的视频通话结束的页面,靠在座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头。 楼下的钟声闷闷的响了一声,电脑右下角的日历也在这时更新到了新的一天。 这些日她经常熬夜,一两点也不睡已经成了常态。 视频通话结束,还有别的事情等待着顾瑾言处理,她抬眼看了一眼角落的咖啡机。 她这些日不在,没有人进过她的书房,住院前刚用完了的咖啡罐到现在还是空的。 无法,顾瑾言只好端着杯子下楼,去餐厅做杯咖啡。 只是顾瑾言没想到原本应该昏暗的一楼却在她走下楼时看到了些微光,开放式的餐厅里亮着暖黄的灯光,咖啡自带的苦涩味道在静谧的空气中浮动。 那干净的吧台上放着一台排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电脑,在它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人的背影,硕大的咖啡机嗡嗡的小声震动着,像是在制作咖啡,可是却并没有。 宋念有些苦恼,她没有学过如何使用这个硕大的机器,可她翻遍了厨房,也没有翻出任何速溶咖啡,只得顶着困意跟这个大机器作斗争,尝试将手里这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卡到机器上。 就在宋念决定放弃的时候,忽的从背后迎上来一阵温热。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宋念甚至都不用抬头,就知道背后的人一定是顾瑾言。 熟悉的清香将宋念整个笼罩,被握着的手腕灼热的发烫。 她被这突然的暧昧吓了一跳,心跳也一直扑通扑通的撞击着心口。 顾瑾言却面无表情的,仿佛是夜色作怪,嗓音也少了些温和:“要这样卡住才可以。” 宋念讷讷的「哦」了一声,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咖啡机上。 咖啡机终于有条不紊的运作了起来,顾瑾言注视着缓缓流出的咖啡液,嗓音寡淡的问道:“怎么不叫樊姨?” “这么晚了,不想麻烦她。”宋念答道。 顾瑾言闻言抬起了几分视线,侧目看着身前的人:“你也知道很晚了?” 宋念知道顾瑾言这是在反讽,端着已经做好的咖啡重新回到了电脑前,无奈的解释道:“明天,不对是今天,就要在系统提交最终论文了,可是我现在还在降重,不喝撑不住啊……” “要降多少?”顾瑾言询问道。 宋念苦着一张脸敲着键盘,看了眼之前的论文查重报告,道:“25%,我们老师要求10%。” “这么多理论知识,我翻来倒去都快写不成人话了,可是还是标红,真的太要命了。”宋念悲催的吐槽着,“难道这里也有翟某吗?” 圆形的滤纸被顾瑾言利落的折放在了杯口,她听着宋念最后一话微微蹙眉,回头看了她一眼:“谁?” 宋念立刻意识到她又冒出了个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人名,看着屏幕打哈哈道:“啊……没谁。” 而后她又抬头看向了站在吧台对面的顾瑾言,转移话题似的问道:“哎,对了,你当初毕业的时候重复率是多少啊?” 顾瑾言知道宋念这是在转移话题,可还是顺着她的问题答道:“0.02。” 这说的人嗓音平静,听的人却格外的震惊。 宋念看着自己电脑上这份遍地飘红的查重报告,苦恼又崇拜:“怎么可以这么低?顾瑾言,其实这东西对你来说很容易吧。” 顾瑾言平稳的拿着咖啡壶往杯子里注着水,被水冲泡开的咖啡散发出淡淡苦涩香气。 面对宋念崇拜似的发言,她脸上依旧是没有多少表情,嗓音平平的说了一句:“还好。”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宋念忍不住感叹着,咖啡杯中蒸腾的热气熏着她的眼睛,可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破论文真的好难改……” 手冲咖啡所散发出的醇厚而浓郁的香味在这安静的夜里肆意散发着,顾瑾言端着自己刚刚做好咖啡,转头就看到宋念趴到桌子上睡着了。 顾瑾言就这样站在吧台旁端详宋念睡着的样子,眼神复杂。 那电脑屏幕还亮着,过分明亮的光将少女的整张脸都照的明亮。 这人的睡颜依旧没什么防备,就这样大咧咧的趴着,被挤压着的小脸盈着一丝肉感。 即使顾瑾言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喜欢,即使她觉得她应该将这个人在视线中特殊的滤镜去掉了。 可是并没有。 少女那平稳的呼吸带着温热落在顾瑾言的手边,她悬在身侧的手垂下又抬起,还是将那挡在她脸侧的长发轻轻拨开。 那浓密的睫毛像是洋娃娃一样平铺在她的脸前,一如既往的惹人喜欢。 顾瑾言望着自己心野上那片贫瘠的土地,宋念又一次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房间陷入了另一种安静,时针在悄然无声的走着。 一圈又一圈,像是要将人混乱的思绪拨清楚一样。 半晌,一道阴影落在了宋念身上,很快便带着落在她脸庞的光离开了。 顾瑾言坐到了宋念的身旁,将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拿到了自己的面前,鼠标落在被标红的地方,端详几秒,安静的餐厅里便响起了键盘清脆的噼啪声。 就像她明明刚才在楼梯上停留了很久,可还是上前去帮她搞定了咖啡机子一样。 那贫瘠的土地上终于还是破土而出了一只羸弱却坚韧的花芽,顾瑾言这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一条单线程,不是察觉意识到对方并不喜欢自己,就可以提前结束的。 顾瑾言曾经以为上天让她重生是为了报仇的,可是她却派了一个人来拯救自己。 ?最新评论: ——每年大学毕业季必被骂的翟天临—— 大魔王动心了! ——哎呦大魔王心动咯—— ——笔芯—— 让我想想,今年是翟天临历多少年来着的…… 别啊别啊,大魔王攻上去啊; ——希望念念也早日认清自己—— 兔兔竟然没有被盯到发抖……有进步-(bushi; 突然想发一个表情。感觉文字表达不了我; ——不愧是大魔王啊—— ——她不爱我——- 完—— ?第51章 阳光在天边朦胧的露出了颜色,沉寂了一晚上的天空被一缕金光擦破。 像是感觉到了光的存在,宋念平静的眉眼间微微蹙了一下,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了几下。 刚刚退出宋念学校论文系统的顾瑾言瞧着这名少女,嗓音温和的轻声唤道:“醒了?” 宋念听到了声音,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睛,懒怠的拖着长音:“嗯……” 低伏着的姿势不算多么的舒服,宋念就这样回答着顾瑾言,从椅子上挪动着自己僵硬的身子,很快就感觉到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要掉下去,赶紧反手过去按住,却发现这是那条本来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毯子。 宋念看着手里的毯子怔了一下,眼睛并不清明的问道:“我睡了多久啊?” “五个多小时。”顾瑾言答道。 得到这个答案,宋念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方才还才睁了一半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这么久?我的论文!” 可不等宋念慌张太久,顾瑾言的声音就从她耳边传来了。 她说的很是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已经帮你提交系统了。” “可是我还什么没有降下重来!”宋念忙道。 “我知道。”顾瑾言回答道。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宋念制造了多大的麻烦。 按照宋念过去在原世界的脾气,顾瑾言把她的论文提交了她是应该发火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她听到顾瑾言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怒意却并没有积累多少,反而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四目相对,宋念就这样同顾瑾言对视着,看着她清冷的眸子,那藏着的笑意明晃晃的写着恃宠而骄,可原本盘桓在宋念心头的怒意还就真的因为这抹笑竟无法抒发,脑袋空空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诘问。 而就在这个时候,佣人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樊姨从房间里出来了,远远的就看到顾瑾言跟宋念坐在厨房吧台上,满脸的诧异:“小姐,顾小姐,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早?” 宋念闻言将自己落在顾瑾言身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目光挪到了樊姨身上,带这点无力的解释道:“哪有,是一宿没睡,腰疼死了。” 樊姨看着宋念这幅样子,眼睛里露出了些异样的笑意,道:“那早上我做点滋养身体的粥吧,小姐跟顾小姐吃完后可以再去睡一觉。” 宋念看着樊姨这个笑,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像是真的有什么似的,脸颊莫名发烫起来。着急忙慌的摆手道:“不是,不是!” 说着她还看向顾瑾言,让她也赶紧澄清。 顾瑾言瞧着宋念慌张的样子,轻笑了一下,顺她心意的解释道:“只是没有回房间睡,阿念在改论文,在吧台上睡着了。” “原来是这样啊……”樊姨还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又整理好了心情,“那这粥还是照样补的,顾小姐刚刚出院,也该补一补。” 樊姨的粥一会儿就熬好了,浓稠的冒着热气格外诱人。 宋念拈着白瓷勺子搅拌着,肉末跟白粥缓慢的翻覆着,有点心不在焉。 顾瑾言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粥,眼眸含笑的问道:“还生气呢?” 宋念闻声抬头看了眼顾瑾言,大大方方的对顾瑾言承认道:“是啊。” 那原本时刻都在上扬的唇 此刻正微微下拉着,字里行间都是苦恼的畏惧:“虽然说学校系统查重率30就可以过,但是我们老师要求10,他这个人还那么凶……” “那我该怎么办?”顾瑾言问道。 “你得赔我。”宋念讲道。 顾瑾言答应的爽快,“要我赔什么?” 白粥绕着勺子迟缓的没入碗里,宋念想了一下,也没想到要顾瑾言赔自己什么。 而这时那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是毕业论文指导老师通知上午开组会的群消息。 宋念瞧着给顾瑾言展示道:“赔什么我还没想好,但是你等我中午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视情况而定。” 顾瑾言闻言微托着下巴,眼睛里的狡黠被笑意掩藏,对宋念点点头:“好。” 进入四月后春意愈浓,三月里还零星抽芽的草坪如今早就铺满了嫩绿的颜色。 不少大学生活即将收尾的学生坐在草坪上,用相机保存下在这个地方最后的春日。 宋念特意选了一个会议教室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微侧着视线看着楼下欢声笑语的人。 她还记得不久前在原世界她也是这群拍照片人中的一员,甚至于笑的比她们还要恣意。 “关于咱们这次提交的论文,下面我要重点点名一位同学啊……” 老师突然高起来的声音将宋念飘忽的思绪拽了回来,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悄默声的将自己一直落在窗外的还是先收了回来,脑袋低得都要藏进桌洞里去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位老师直接喊了宋念的名字:“宋念来了吗?” 宋念顿时心如死灰,视死如归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老师,我在。” “做这么远干什么,还低着个脑袋。”老师的脸上有点不满,但不过几秒就又变了。 他就这样笑眯眯的看着宋念,夸奖道:“宋念同学的论文不仅查重率低达0.02%,而且论文的质量也做到了高标准,十分值得我们学习。”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里就响起了掌声。 坐在前排的程星星欣慰的回头看着宋念,宋念就这样在大家纷纷投来的目光中极力的掩藏着自己的震惊。 “宋念,你好好准备答辩,这篇论文加上你的作品是可以评上优秀毕业作品的。”老师道。 宋念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忽下忽上,失重感让她如坠云间,讷讷的点了点头,态度良好的保证道:“昂,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阳光斜斜的从窗户落进宋念的桌上,临近正午光变得有些过分刺眼。 她就这样听着老师在前面给大家叮嘱答辩的事情,光影交织的视线中浮现出了今早顾瑾言对自己的笑。 那漆黑的眼睛里的笑依旧是浮于表面,宋念只以为她的笑跟过去一样,却没想到在这笑眼下藏着的不是什么深不可测,而是狡黠。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顾瑾言诓骗了一早上,这个人竟然就这样看着自己,甚至还顺从答应自己的要求。 说不上生气,更不会恼火。 那吊着的心上仿佛凝出了一滴浓稠的甜意,啪嗒一下落下,方才还抿着的嘴角就这样在光下不受抑制的向上扬起。 组会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下课的时间,宋念跟程星星一同出了教室,就听到路过的几个女生热烈议论的声音。 “你看到了吗?那可是保时捷哎!还是红色的呢!” “看什么车啊,看人好嘛!那个姐姐真的好漂亮啊,黑长直的清冷美女哎!跟红色太配了。” “是啊,你看她穿的了吗?香奶奶的当季新品,这可不是好几个零就能解决的,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富婆!也不知道是来接谁的,好嫉妒。” “谁说不是呢,姐姐看我,我一点也不介意被包养,剪不剪指甲无所谓,就是想看看姐姐的手。” …… 几个人讨论的声音愈发热烈,程星星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几个人,兴奋的拉了拉宋念的胳膊,道:“哎,阿念你听到了吗?楼下有个漂亮富婆哎!” 宋念点点头,感叹道:“谁这么好的命,还能让富婆来接送。” 说着她就像她还在原世界学校时的样子,用力挽了挽程星星的胳膊,道:“呜呜呜,星星,我也不想努力了。” 程星星嫌弃的用手指抵开了宋念的脑袋,提醒道:“你本来就不用努力好不好,宋小姐。” 宋念如梦方醒,对程星星笑着说了声:“是吼。” “我们家也有红色保时捷,还有黑色劳斯莱斯呢。” “你还有宝石矿呢!”程星星又补充道。 话音落下,两个人纷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从三楼到一楼,一路上宋念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声「保时捷」跟「漂亮富婆」的感叹,这也让她对楼下那位神秘富婆格外的期待。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漂亮的女人? 难道还能比顾瑾言还漂亮不成? 怎么可能…… 宋念还是对顾瑾言这个小说中甚至可以盖过女主颜值的大魔王有着绝对自信的。 而事实证明,宋念是对的。 能打败顾瑾言的,只有富婆顾瑾言。 正午的阳光落在教学楼门口的空地上,没有树叶的阻挡毫无保留又格外灼眼。 红色的保时捷张扬的将所有的光都掠夺了过去,就像是一匹无法被驯服的烈马。 而在这匹烈马前,正靠着一位足够驯服它的女人。 及膝的靴子即使是平跟也衬得她那双腿笔直匀称,修长影子的在地上拉出一条直线,写满了生人勿进的危险。 那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巴掌大的脸上架着一副墨镜,绯红的唇 同冷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完全把身后车的光彩盖住了。 宋念走到教学楼的门口,原本轻松的步子猛的一下就站住了。 即使隔着一副墨镜,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顾瑾言。 周围下课的学生越来越多,投过来视线也愈发密集。 好多人都在看她,她却在看自己。 宋念脸上写满了诧异跟惊喜:“你怎么来了?” 顾瑾言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电影票,道:“别人送了我两张宝石展的票,去看吗?” ?作者有话说: 宋兔兔(震惊):小白脸竟是我自己!不过我是小白兔,也没差啦-(安详的顾魔王怀里窝了窝。) ?最新评论: ——开始追人了是吗哈哈哈—— 论文查重太低岂不是什么专业名词都没了; 魔王牛批! ——嘿嘿嘿好可爱—— 说不定以后还能时不时狐假虎威一下 哈哈哈—— ——滴滴—— ——哈哈哈—— 查重百分之零点零二,我的天,这种我们老师要让增重; 顾魔王开启诱捕小白兔计划—— ——嘿嘿嘿—— 哦吼吼,大魔王快点吃掉小兔兔吧; 去约会喽^- 完—— ?第52章 今天的天气实在好的不得了。 厚重的云像是飞到空中的棉花糖,一路紧跟着马路上行驶的那辆红色保时捷。 跑车低矮的车身给了宋念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体验,道路两旁的玉兰变得比平日高了不少,粉雕玉琢的花瓣仿佛可以径直略过她的头顶。 红灯在挡风玻璃前亮起,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停下了来。 宋念看着窗外那颗与众不同的紫玉兰,若有所思的问道:“所以……这算是赔我的吗?” 顾瑾言没有回答,偏头看了宋念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意,宋念的脸上却因此浮现出了几分不满。 她看着这个害得自己提心吊胆一上午的人,用问责的口气讲道:“你明明是帮我修改了以后才提交的论文,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改的样子?” 顾瑾言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发出哒哒的声音,“我有说过「我什么都没有改」吗?分明是你自己自己认为的。” 宋念不忿:“那你怎么可以误导我?” 顾瑾言看着宋念,阳光给她视线里的少女镀了一层很好看的金边,让她眼睛里的笑更浓了些,意味不明的对宋念讲道:“我们扯平了。” 顾瑾言的话没有个前因后果,宋念听得格外疑惑:“哪里就扯平了?” 顾瑾言笑轻轻摇了下头,在绿灯亮起后踩下了车子的油门,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再看展?” 宋念当然点头,昂着下巴命令道:“你请客。” 顾瑾言唇 角微勾,答的爽快:“当然。” 顾瑾言并没有带宋念去什么高档餐厅,而是直接开车去了一家最近很火的网红餐厅。 这家餐厅格外的火爆,宋念当初路过几次都没有下决心去,贵是其次,主要是要排很长的队。 可也不知道顾瑾言哪里来的人脉,两个人队都没有排,就在经理的带领下走侧门进到了餐厅。 跟外面的熙熙攘攘不同,餐厅内部排布合理,位置与位置之间的间隔很大,各种各样的装饰景物点缀其间,音量适中的小众音乐舒缓播放着,难得的高雅。 宋念落座环视着这个餐厅的环境,评价道:“这地方还挺不错的。” “宋小姐喜欢就是它最大的荣幸。”经理笑着恭维道,对顾瑾言微微颔首示意找她有事请。 宋念眼睛里明晃晃的都是新奇,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示意。 顾瑾言见状扫过桌上二维码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宋念:“你先。” 宋念却之不恭,拿过了顾瑾言的手机:“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然。”顾瑾言温温的笑着。 说罢便起身跟着经理走去。 顾瑾言走后,餐厅里的歌也换了一首。 慢悠悠的曲调里带着些爵士的味道,宋念觉得好听,但叫不出歌词名字。 一连几首,都是这样。 宋念这才发觉这个餐厅的歌好听归好听,但都挺小众的,没有让她听到一首最近流行的歌,受人追捧却又独树一帜,倒是挺符合刚才被叫走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宋念看着菜单的眼睛就不由得弯了一弯。 这家餐厅的菜品可以称得上是琳琅满目,宋念不紧不慢的点了不少,都是按照图片后的星级推荐来的,想着也不会踩到大雷。 又往列表里加了一扎芒芒樱桃,宋念便点了确定提交了菜单。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瑾言的手机跳进来了一通电话,有序的嗡嗡震动在宋念的手中。 宋念知道顾瑾言不怎么交际,电话肯定也是跟公司的事情有关,犹豫着还是接起来,想说跟那边的人说一声她不在。 只是,当宋念将电话接了起来,还不等她开口,那边便传来了一个女人声音:“瑾言啊,你吩咐我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什么时候见个面?我好给你。” 女人的声音干脆又张扬,口气也格外的熟稔。 她叫她「瑾言」,而不是「顾总」,仿佛顾瑾言对外人的那种距离并不存在于她跟这个女人。 宋念听着这句话一时忘记了在喉咙中早就酝酿好的话。 那边好像也察觉到了奇怪,听着对面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唤道:“瑾言?你在吗?瑾言?” 宋念怅然若失的回过神来,刚要给对方解释,就看到候顾瑾言回来了。 她就这样讷讷的将手机递到了顾瑾言的跟前,道:“你的电话。” 顾瑾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宋念说了一句「谢谢」,便接了过来。 好像是有什么不方便似的,顾瑾言刚对电话那头说了句刚才接电话的人不是我,便兀自朝着安静人少的地方走去。 点的菜上来的很快,带着些酸甜味道的菠萝鸡块被放到了桌子上,可宋念的注意力却不在这。 玻璃窗框住的街景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顾瑾言正站在外面的那颗榆树旁,耳边依旧放着那只手机。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抿着的唇 瓣偶尔才会开口跟对方说上几句,不见有什么笑意。 可能只是在回复一桩公事,可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宋念的注意力几次都被那只手机夺去了。 面前菠萝鸡块的热气裹着香甜略过她的鼻前,热切的期待着,却仿佛像失去了吸引力一样,迟迟没有等来主人的临幸。 过了没一会儿,顾瑾言回来了。 她看着桌子上这些还没有动过筷子的饭菜,扶了一下宋念的椅背,问道:“等我?” “算是吧,大忙人。”宋念回答道,“大忙人。”三个字被她拖了很长的音。 她语气里有些怨气,眼神里也没有遮掩。 那杏圆的眼睛朝顾瑾言的方向向上斜着,顾瑾言看着笑了一下,坐到宋念对面,跟她解释道:“只是一个工作上的朋友。” 宋念想起她当初看的小说,她可从来没有看到过顾瑾言身边出现过什么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宋念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难以捉摸的人,可是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莫名的又不好了些:“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朋友。” 说话间,顾瑾言便用筷子夹起了一口菠萝。 丝缕的甜味盖不过菠萝原本的酸涩,算不上多好吃但还是被她吃掉了。 她明显察觉到了什么,嗓音平静的对宋念讲道:“可妻子只有一个。” 话音落下,宋念那方才还锱铢必较的眼睛轻眨了两下,就这样在顾瑾言的身上停留了没几秒,倏而便挪了下去。 情绪这种东西真的很难琢磨透,也根本寻找不到规律。 就像是方才宋念还因为顾瑾言有很多「朋友」而心情不佳,可听到她说这句话却心里一下没了不忿,转而被一种叙述不清的情绪盘踞着。 她指的是自己吗? 她的意思是在说自己跟其他朋友都不一样吗? 钻石折射着从头顶落下的光,纯澈而毫无杂质,仿佛代表着对这场婚礼最真挚的祝福。 宋念的余光里亮着她那只鸽子蛋大小的婚戒,目光莫名的从明朗变成了晦涩。 她清楚的知道这枚戒指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被摘下来,带到那个真正属于顾瑾言妻子的手上。 亦或者她会摘下她的戒指,为她的妻子再定做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 宋念知道她不应该痴心妄想的,可是欲望却不停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她对待这枚戒指再也不是当初单纯为一枚鸽子蛋而留恋了。 一顿午饭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顾瑾言开着车带着宋念来到了宝石展。 扎眼的红色保时捷在沉稳的黑色铺成的展馆外停了下来,突兀又张扬。 展馆的经理人收到了消息,很快就站到大厅推门迎接两人:“顾总,宋小姐。” 顾瑾言并没有回应这人,环视着这间场馆道:“汪夫人这次很费心思。” “是啊,连自己保险库最里面的私藏都拿出来了。”经理人点点头,附和道。 这个时候来看的宝石展里人并不算多,琳琅满目的宝石饰品在亮度合适的光下悠然自信的散发着它们的光辉,宋念觉得没有一个女人能抗的过这些漂亮东西的诱惑,而这些珠宝正如这位经理人说的,是值得人放在保险库最里面的宝贝。 “真好看。”宋念忍不住感慨道。 顾瑾言瞧着宋念眼睛里亮闪闪的光,方才对人平静到近乎有些漠然难以靠近的脸上带上了些笑意,“那我赔你,算是赔对了?” 宋念闻言微微昂了下脑袋,表示道:“算是吧。” 经理人听不懂两人的话,但十分有眼力见,毕恭毕敬的对两个人讲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有事顾总可以联系馆内人员。” 玻璃罩与高台将这些古董保护起来,像是被人供奉的老祖宗,大一点的声音都显得不够尊重。 顾瑾言对经理人微微颔首,整个宝石展中唯一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了。 宋念的脚步也放的格外的轻,她就这样穿梭在宝石光泽簇拥的展厅,在一个单独的发箍展示柜前停下了脚步。 她觉得许是自己这些日为了毕设研究宝石受到了熏陶,面对这些自己在原世界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也能看出个一二来。 “你看这上面的宝石都是很难打磨的,这么小又精致,放在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要耗费多久的时间呢。还有这些辑珠,用的铜丝比我给你的那条项链绕线的还要细,想想就手疼。” 宋念看得入迷,讲的也入迷,一抬头就看到顾瑾言向她投来的视线。 低矮的柜子让宋念在刚才的欣赏分析中弯下了腰,也使得两个人的视线没有再一条水平线上。 那枚被宋念提到的宝石从顾瑾言的项链垂挂在空中,微微摇晃着,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红色宝石光亮随着柜子投映的灯光在墙上摇曳,顾瑾言清澈漆黑的眸子里藏着些对某一样东西专注的缱绻。 ?最新评论: 咱就说每次看到这个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子 就觉得有点想笑 鸽子蛋好大了 带手上真的不觉得不方便吗 ╭(°A°`)╮ ——哦豁哦豁要来拐兔子了嘛—— 顾魔王动心了,小白兔什么时候发现呢; 魔王:追妻計劃啟動; 接下来是魔王拐骗兔兔计划吗 哈哈哈; 嘻嘻嘻,互相暗恋; 甜过头了ω?) 顾魔王:在看我的爱人; ——emmm—— ——笔芯—— ——打卡—— 哎呀 快解开误会;- 完—— ?第53章 幽寂的灯光落在安静的场馆里,没有人注意到在这隐秘的角落上演着怎样的暧昧。 顾瑾言的眼瞳比展柜玻璃要明亮,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宋念此刻蓦然的模样。 她就这样抬头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心脏咚一声咚一声的在这寂寥的场馆中跳动着,清楚格外。 莫名的宋念觉得顾瑾言此刻眼神中的专注好像并不是在看自己刚才介绍分析的那枚发箍。 而是自己。 最后,还是顾瑾言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平静着视线低头看向了展柜里的那只古董发箍,饶有兴致的端详了几分,问道:“喜欢?” 宋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没钱。” 顾瑾言闻言笑了一下,靠在玻璃柜上似是信口:“你要是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宋念还是摇了摇头,“这可是人家收藏的宝贝,多看两眼就行了,何必非要让人割爱呢?” 可说着,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发箍上很久。 顿了一下,像是说给顾瑾言听,也像是说给自己般的又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顾瑾言听到宋念这么说,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可我不是君子。” 而后还不等宋念开口教育她,顾瑾言便抬起手,似是随意的揉了两下宋念的头发,又道:“知道,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顾瑾言手指依旧微凉,只不过跟这场馆里的凉意有着很大的差别,随意却也温柔。 宋念头顶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连带着她的心弦也被这个人拨的乱七八糟。 宋念也不知道顾瑾言是什么时候把自己这样在乎的事情记在了心里,还能在自己开口前猜到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是一种从没有被挑破标明的默契,只属于她们两个人一样。 而后来看宝石展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宋念跟顾瑾言都不是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多待的人,没一会便出来了。 只是两个人出来才发现走的西侧门,而顾瑾言的车停在了东正门。 一西一东,顾瑾言估量了一下,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宋念原本还想跟着顾瑾言一块去,可是听到后半就,顿时觉得自己被当成一个孩子对待,便证明似的对她讲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跑啊。” 顾瑾言笑了一下,说了声「走了」便转身朝西侧门走去。 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了初夏的温热,枝叶茂密的行道树交织在人行道旁,光影斑驳的落在地上。 周围行人熙熙攘攘,顾瑾言的背影就这样忽明忽暗的出现在宋念的视线中,鹤立鸡群的好看。 只是还不等宋念目送着顾瑾言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一个打扮格外潮流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十分友好的同她搭讪道:“小姐姐也来看展吗?我今天跟我哥们也打算来看展呢,要不要一起?” 宋念闻言便顺着男人的手指看向了一辆停在前面不远处的路虎。 一个看起来格外腼腆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在宋念看过来的瞬间就错开了朝这边看过来的视线。 宋念瞧着,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弯了弯眼睛,饶有意思的看着这个男人:“你这个兄弟,怎么只敢从背后看人啊?” 男人没想到宋念会这样说,有些尴尬的强行解释道:“我这个兄弟比较腼腆,但他人很好,这里的展票大几百,他说请就请,小姐姐一起吗?” 宋念闻言对这个男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已经看完了,在等人。” 说罢她便低头看起了手机。 温热的风吹拂过她的长发,微微浮动的发丝写满了慵懒,还有漠然的拒绝。 男人却并不知趣,将手机里的二维码亮出来,不肯罢休的缠着宋念:“小姐姐也不要这么冷漠嘛。既然这样,咱们就交个朋友嘛。你看咱们大家都兴趣相投的,以后也可以出来一起约着看展……” 只是突然不知道怎么的,男人还没有说完的话突然停住了。 而后他没有再纠缠,说了声「失陪」,便收起手机转身离开了。 宋念觉得奇怪,转头朝男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顾瑾言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门口。 她手里拿着刚从车上拔下来带钥匙,目光生冷的看着刚才那个离开的男人,问道:“认识?” 宋念坦诚:“不认识,是个来找我要联系方式的,交个朋友。” 顾瑾言闻言,看着男人背影的目光更冷了几分,“给了?” “当然……”宋念大喘气,“没有。” 说着她就像又想起了什么,眼睛里藏这些得意地坏笑,用肩膀靠了靠顾瑾言,“哎,你看。我还是挺有魅力的吧。” 顾瑾言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宋念肩上挎着包擅自拿了过来,道:“以后得看严点了。” 宋念的肩膀一空,满眼不解的看着顾瑾言。 而顾瑾言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将宋念的包链在手中收好,目光漠然的讲道:“免得被哪个不知名的朋友拐走。” 时间如白驹过隙,宋念跟顾瑾言从宝石展回来后四月便在忙碌中匆匆过去了。 五月里,A市发生了一件很突然的大事,顾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顾常年贪赃枉法,被捕入狱。 而A市掀起的波动很快便涌到了S市,不少人得知了宋家小姐入赘的妻子就是顾老爷子被设计流落在外的孙女的消息。 是夜里,圈子人心浮动。 不少人都在嫉妒宋家得了这么一个便宜,也有人在等着看宋家的笑话。 而身为话题中心的宋念则睡了个好觉,一大清早就躺在沙发上,即使她的妻子传闻的中心昨晚彻夜未归,她也依旧优哉游哉的刷着手机推送的财经新闻。 顾常年被从家里带走的照片被放大贴在经济类新闻页面的头版头条上,宋念并没有因为觉得有多么的惊讶震撼。或者说,她其实早就有所察觉。 这些日顾瑾言早出晚归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宋念跟程星星跟姜莱姐那里旁敲侧击,又听说最近公司没有那么忙碌,她就明白顾瑾言是在忙除了公司以外的事情,有可能还是有关顾家的。 情绪真的挺难说的。 即使宋念清楚的知道顾瑾言秘密筹划的一切自己的确不能知道,但她还是有些失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念有了一个习惯。 每天入睡前,她总会拉开窗帘朝窗外看去。 看着一侧书房还有光亮落在草坪上,方方正正的一抹亮光像是把她的心也给框住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她不知道这个顾瑾言不肯告诉她的秘密该有多好。 可是当她望着那抹光站在已经关了灯的房间里,又觉得很庆幸。 很庆幸她能成为顾瑾言这些企划中的一颗不起眼甚至不会起什么作用的齿轮。 宋念这么想着,点开了推送来的关于顾常年的新闻报道。 这篇新闻几乎把顾常年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扒了个地儿朝天,虽然不排除是有人安排新闻社大肆报道要让他身败名裂,但宋念还是格外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人所作所为的可怕,那露在外面的手背甚至竖起了汗毛。 她原本以为宋家是顾瑾言人声道路上黑化的关键,现在想来她错了。 派杀手排除异己,亲手弑父杀姐,连牙牙学语的幼儿也不放过。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阴鸷莫测的男人,单凭着顾瑾言一个人削瘦的身杆,如果不黑化,是绝对对付不过来的。 宋念突然想起一句关于屠龙话,虽然对顾瑾言来说有些不贴切,但也足够令她感到唏嘘。 阳光从落地窗明晃晃的落到沙发上,驱散了宋念身上的阴寒。 她越过报道着沉重新闻的手机,看向了窗外的院子。 天气仿佛知道昨晚顾瑾言打了一个胜仗,湛蓝无云的分外晴好。 宋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囫囵的踩着拖鞋便朝后面的花园走去,她想剪些花来,好给待会儿回来的顾瑾言庆祝。 这位宋念在小说里恨得牙痒痒的反派在他还没有彻底崛起的时候就被顾瑾言切掉了,唏嘘解恨之余,还得感叹一声:顾瑾言的动作真快。 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做到认祖归宗,联合还没有被顾常年架空的老爷子处理了顾常年,并且事先一点痕迹风声都没有被人察觉到。 她没有成为恶龙,手上也没有染血。 她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顾瑾言。 这样的干脆利落又手段干净,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这么大的动力。 初夏的后院里满是绿意,堆堆叠叠的绣球花开满了两侧花坛,靛蓝色与浅紫色交相呼应,硕大的花球在风中向看走来的少女点着头。 宋念拿着剪刀仔细的挑选着她要带走的花,就听到又小女佣议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花房传来。 “你看到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顾小姐居然就顾氏集团的孙女。” “我看到了,当时顾家那个事情不还闹得沸沸扬扬吗?路遇车祸一家三口无一生还,不少人都说有蹊跷,果然啊……” “要说顾家比咱们宋家还要大,这其中的水只能深不可能浅,顾小姐真是深不可测。” “是啊。可是这样的话……” “怎么?” “你说顾小姐如今认祖归宗回了顾家,成了咱们家够不上的豪门千金。她会不会离开咱们家?离开小姐啊……” “是啊……她昨天就没有回来,说不定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咔嚓。” 剪刀咬断花枝,将开的最盛大的花苞剪了下来。 风中摇曳的只剩下下一道锋利整齐的口子在晃动,青绿色的汁液缓缓流出,中间还夹杂一滴红色。 ?最新评论: 我希望百合文里除了两位女主的父亲爷爷以外不要出现男性,哥/弟也不要,更不要有搭讪情节; 文案! 噢哟,名场面要来了? ——啊啊啊后面剧情要推动啦—— 红色?流血了吗; 離婚協議書準備上吧。 搭訕的那個是顧家人? 有二更吗,闪烁着卡姿兰的小眼睛—— 诶诶诶?怎么才说要看严点就闹失踪啊……还是说有人代看……嘶…… ——哇哦—— 文案!文案! ——文案剧情要来了—— ——她不回来就会失去可爱的老婆咯—— 你不是一颗不起眼的小齿轮,你是发动机,是一切的中心,也是动力;- 完—— ?第54章 宋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的手指的确被划破了,可是她看着那道涌出鲜血来的口子却并不觉得疼,有另一种情绪牵扯着她,让她足以忽略上的疼痛。 这一天,还是来了。 还是在被人提醒之下…… 一名路过的小女佣看到有血,仿佛替宋念表达一样,惊恐的喊道:“小姐,你手指怎么破了?!” 说着她便赶紧带着宋念回屋里,拿出药箱来给她的手上药。 樊姨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也着急的走了过来。 她看着宋念手指上那道有些翻白的口子,皱起了眉头:“小姐,这是怎么了?出去剪花怎么把手弄破了?” 宋念看着小女佣给自己清理的伤口,平静的摇摇头:“我没事,不小心划的。” 宋念的声音太过平静,甚至让人有一种她三魂丢了一魄的感觉。 樊姨立刻就察觉到了宋念情绪不对,试探的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在担心顾小姐。” 宋念闻言眼神微微动摇,可还是先收回了自己包扎好的手,而后才在脸上强努出几分笑意,用跟平日里相同的语气讲道:“我担心她干什么,她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回了顾家,见了她的亲人,爷孙俩其乐融融的了。” 樊姨更不放心了,“小姐……” 只是她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念便打断了她。 她拿起了自己放在桌上的那只硕大的绣球,示意道:“樊姨你给我找个花瓶来吧,我得好好的把这只花养起来,不能白费了我流了这么多血。” 樊姨始终都觉得宋念的状态不对,可是劝说的话到嘴边上,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她就这样点了点头,转身便去给宋念找花瓶了。 樊姨找来的花瓶跟这株绣球很是相配,磨砂的玻璃将窗外投过来光变得柔和,硕大的花球簇拥在一起,显得格外温柔。 宋念满意的看着自己修剪的花,视线却被落地窗后那满满当当的绣球吸引了去。 满目的绿意交织着靛蓝与浅紫,风拂过这一大片绣球花丛,郁郁葱葱的温柔中带着几分跃动的生机。 各种情绪顺着这株被她剪掉放到花瓶里的绣球涌了上来,宋念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 她觉得这些花还是生长在外面的好,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属,现在把她留在这里反而不好了。 即使她真的很想把她留下。 清晨的忙碌总是带着一种安静,阳光将客厅笼罩,也落在了宋念的身上。 她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影子静止般的投映在墙上,默然的发呆。 “念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亲切的呼唤从宋念身后传来。 宋念闻声转过头去,就看到此刻应该格外忙碌的宋棠出现在了客厅。 她有些疑惑:“姐,你怎么来了?” 宋棠看了眼帮她脱下外套的樊姨,佯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讲道:“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来了,你怎么样,还好吧?” 宋念没有起任何疑心,对着这个格外在乎自己的姐姐笑道:“我当然没事啊,你不用担心我。” 宋棠看着宋念这抹笑,心里隐隐的发疼。 她忙坐到了宋念身边,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道:“念念,姐姐来了,你有什么难过担心的就都给姐姐讲吧,不要自己憋在心里,姐姐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宋棠的怀抱还带着点急匆匆刚过来的潮热,宋念听着她的话鼻子有点酸。 这个原本应该不属于她的家,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温暖,让她能够倚靠。 只是有些事情,宋念知道自己不能说。 如果她说了,按照宋棠对自己的宠溺,她是一定会强行达成的。 可是顾家才是真正属于顾瑾言的地方。她辗转苦难了这么些年,也该去往真正属于她的天地,享受她原本的人生了。 “我能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宋念假装没有同明白宋棠的话,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下周的答辩,星星跟我说我们答辩小组的老师有两个都很严格……” 宋棠在一旁听着宋念的话,心疼愈发弥漫。 她的妹妹讲了这么多,只字未提顾瑾言。 可就是这种回避,才让人觉得她在在意。 顿了一顿,宋棠轻抚了一下宋念的肩膀,道:“念念,姐姐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宋念还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紧抿着唇 ,听宋棠继续说下去。 “我是从奶奶那里来的,奶奶她其实早就知道瑾言的身世了,因为顾忌顾家那边一直没有说出来。”宋棠道,“当初她跟瑾言有过约定,即使她日后回了顾家,她也绝对不能主动离开你。我相信,瑾言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话音落下,宋念的眼睛迟缓的眨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吗? 其实一开始知晓全部剧情的宋念就知道顾瑾言将她们宋家当做回顾家的阶梯的,可是当这件充满利益的事情被说开了摆到了台面上,那种一开始心中清楚的默然突然就变得难以接受了起来。 这些日她们经历的事情同明确的目的交织在一起,仿佛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宋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过,顾瑾言本就不可能会喜欢她的啊…… 屋外好像起了一阵风,吹得后院的绣球在落地窗框住的画面中微微摇晃。 宋念看着视线中堆满的鲜活花球,做了一个决定:“姐,不用这样。她本来跟我结婚也是为了回顾家,既然她已经回去了,我们又何必非要跟她留下来。” 宋棠没想到宋念会这么说,讶异的握了握她的手:“念念……” “姐姐,既然她的心不在这里,那就不如主动让她离开,这样也算是她欠咱们家一个人情,日后……日后生意上有什么往来也好跟他们家拥有优先合作的权利。” 宋念如是说着,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觉得她应该高兴的,提前苟住了自己的命,还没有让顾瑾言黑化。不仅保全了宋家,还替宋家得了一个好处。 这不就是她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所决定要做的事情吗? 宋棠在一旁听着,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宋念用这样商人的思维同她讲话。 她能相信她的妹妹对顾瑾言一见钟情,但是不能赌顾瑾言在这短短几个月就对她的妹妹日久生情,宋念的这句话是这件事最佳也是最稳妥的处理方法。 只是,这样的处理,牺牲的是宋念的感情。 宋棠心疼的搂紧了宋念,道:“念念,姐姐会给你更好的。” 宋念闻言忙从宋棠的怀里坐直了身子,笑着对她讲道:“姐,我真的没事。” 顶多就是因为家里少了个人而不好适应一阵子,很快就会好的。 就像她大学毕业后,同宿舍里的几个人彻底分别一样。 真的…… 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事,午饭宋念的胃口没有像上次顾瑾言出差的时候,只有一点点,而是同平日里跟顾瑾言在一起时没有任何差异,甚至还在宋棠陪同下特意吃了不少饭菜。 午后悠闲的阳光落在屋子里,送走宋棠后宋念便同早上一样优哉游哉的靠着沙发看手机。 只是那短视频被她刷到了底,也没有一个进她的脑子。 风吹得树枝瑟瑟,一辆不认识的车在这个时候开进了院子里,惊起一片飞鸟。 而顾瑾言就从这车上走了下来。 她还是穿着昨天离开时的那身衣服,平静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熟悉。 宋念看着顾瑾言走到客厅,死寂的心里难得有了些起伏,眼睛里有些殷切道:“你回来了?” 顾瑾言看着,眼睛里多了几分笑意:“想我了?” 宋念莫名的心虚了一下,忙道:“才没有呢!” 顾瑾言听着宋念这依旧同平常的口气,疲惫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笑。 樊姨这时从一旁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顾小姐,您这都忙了一天了,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我给您炖好了汤,睡醒了就可以喝了。” 顾瑾言却没有点头,而是简单的回道:“麻烦您了,我回来拿点东西,这就走了。” 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樊姨勉强的点头应着,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略沉的脚步声。 一直留在家里的阿文提了个小型手提箱下了楼,对顾瑾言道:“小姐都收拾好了。” 话音落下,宋念稍缓的心绪如一条平直的线一般再一次没入了死寂。 只是一只小箱子,还要值得她回来盯着带走。 是不是这一只小手提箱子里装着的就是她在这个家要带走的全部的东西? 宋念的手指就这样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冰凉的宝石硌得她的指腹泛白。 她感觉自己好像就要失去了什么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的东西,钝钝的疼从她被刀刃划破的指尖传来,并且变得愈发清晰。 “顾瑾言。” 顾瑾言停下要离开的步子,觉得宋念喊自己的名字很突兀。 一片厚重的云划过了天空,遮挡住了窗外大半的阳光。 周遭昏暗,宋念却对顾瑾言露出了一个无比突兀的明媚笑容,故作轻松的讲道:“你跟奶奶的约定我都知道了,离婚协议我签好字后会邮寄给您的,慢走。” 话音落下,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有了动作,就从被打开的门中吹进来的风都静止了。 忽而,宋念看到顾瑾言那平静的脸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轻轻转动着手上的婚戒,慢条斯理的对宋念讲道:“我老婆就在这里,我走去哪儿?” ?作者有话说: 鸽子:芜湖—— ?最新评论: 芜湖—— ——来了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噢哟,这不小白兔都伤心了呢嘛,不哄哄能好?敢假装答应以后都上不了床(狗头); 文案全了! 兔兔明明那么乖还要这么揪心真让人觉得心疼…… 她来了她来了,老顾坏心眼过来唬宋?单纯了; 文案到了。 但大伯還沒解決掉,危險仍在? 三更!拜托了!- 完—— ?第55章 日光直落大地,原本摇曳的绣球花从被按下了静止键。 风骤然在窗外停下,在窗前簌簌摇晃的树影也归于了安静。 房间里各个人有各自的表情。 宋念更是怔在了原地,有些难以相信耳边传来的这句话。 只是她的手指始终放在那枚宝石戒指上,被剪刀刃划破的口子真实地提醒着这是事实。 她说,她老婆就在这里,她不会走。 是因为跟奶奶的约定吗? 宋念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想要将这个疑问加一个不是然后囫囵的压下去。 顾瑾言垂眸瞧着宋念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能将她看透一般,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讲道:“不要胡思乱想,我晚上回来再跟你解释。” “晚上……你还会回来?”宋念讷讷的问道。 顾瑾言看着宋念的小脸,倏然笑了一下,那漆黑的眼睛在光下显得格外的漂亮:“我想我要是晚饭前不回来,宋小姐怕是要把我的行李打包好直接寄回A市了,这个家怕是以后也不会有我一口饭了。” 顾瑾言的话里一如平常的带着些阴阳怪气,但也从侧面澄清了宋念方才的误会。 她也是这时才意识到,阿文手里的箱子并不是顾瑾言在这个家的全部行李。 光不偏不倚的落在那个手提箱上,宋念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捕风捉影自作多情的女人。 只是尴尬之余,她方才还低沉消极的心态突然就平和了下来,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顾瑾言看着宋念的脸上又重新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样子,转头对樊姨意味不明的讲道:“樊姨,你多留心点阿念。” 樊姨接收的很快,点头道:“放心吧,顾小姐。” “真得走了,不然赶不上会了。”顾瑾言说着便将手放到宋念的头上揉了揉。 微凉的手指动作轻柔的穿过宋念披散的长发,婚戒的环也随之略过。 那略微带着一点硬度的金属环没有任何温度,就这样分外真实的吻在了宋念的头顶,明明是不带感情的死物件儿,却好像藏着鲜活的生命,让宋念突然有一种顾瑾言此刻是属于自己的感觉。 可能真的是赶时间,顾瑾言没有再多停留,那辆并不眼熟的车子再次驶离了这幢小别墅。 樊姨送走了顾瑾言一行人便又回了屋子里,笑容满面的看着宋念:“小姐现在可以放心了?” 宋念却莫名的心虚了一下:“放心什么?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樊姨只当宋念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走到开放式厨房,问道:“小姐,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既然顾小姐说她晚饭前会回来,是不是要做顿大餐给顾小姐庆祝庆祝?” “当然了。”宋念点了点头,朗声答道。 只不是她想要庆祝的却不只是顾瑾言的认祖归宗。 “上次顾小姐生日,我看她很喜欢吃那道椰汁冰糖燕窝。”樊姨盘算着菜谱,宋念听着,靠在沙发上接道:“那道香芋扣肉她也吃了不少。” 樊姨听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边查看着冰箱里的菜,一边调侃道:“小姐记得还真清楚。” 宋念心虚,强行解释道:“哪有……只不过是最后一块肉被她吃去了,我才记住了。” 说着她便又重新躺回了沙发上,像是怕露馅似的,将准备晚餐的事情全都推给了樊姨:“剩下的樊姨你定就好了。” 樊姨看破不说破,适可而止的停止了她的调侃,应道:“是,小姐。” 房间在樊姨说完这句话后就安静了下来,午后的阳光依旧同方才一样的铺在客厅中,宋念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无聊狗血剧,却觉得一切好像都有些不同了。 厨房里传来水平缓流出的声音,滚圆的芋头在樊姨的手中翻滚冲洗。 宋念看着有些出神,思绪想着流水一样抓不住的飘远。 她承认一开始她了解顾瑾言的喜欢与厌恶,是处于苟命的目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能将关于她的事情都记得如此熟悉,甚至于她最近喜欢吃什么,自己都能快速答上来。 可在原世界里,宋念并不认为自己会变成一个这么细心的人。 从宋念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都是一个人。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在孤儿院里独自坐在角落,即使是一同生活了四年的舍友,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所有人都觉得宋念活得通透,在人群中就像个小太阳。 可是因为在孤儿院里的经历,很长一段时间,宋念都觉得她自己有点过于没有共情能力。 她会跟着同伴一起笑,跟着她们为一部电影而动容,愤怒的吐槽某个挂在热搜的渣男明星。 只是这种情绪过去了就过去了,并不会存在在她心里很久,更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认真在乎过,她所做的这些,只是她觉得她应该这么做。 在宋念的认知,这个世界向来都是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单行轨道上的一辆列车。 大家可能在某一段时间相遇,并行上一段时间,最后却不会也不能留不下任何一个人一直陪伴着你。 从孤儿院到学校,再到社会。 欺负你的人会离你远去,而你身边的朋友也会随着彼此的前进而疏远,没入人海。 就好像当初信誓旦旦说了毕业后一定会再聚一聚的大学同学,毕业半年后便被工作压榨的没有了空隙维系感情。 宋念觉得她早就习惯了这些,就连在这个世界跟程星星成为朋友,她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可是顾瑾言却又一次成了她这些被打上「朋友」标签的人的例外。 宋念看着自己被创可贴包裹的手指。 那锋利的剪刀刃划破了她的手指,铁锈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又消散。 她发现自己竟然对一个人从她的世界离开产生了失衡的感情。 为什么…… 她会如此留恋一段从一开始就被她清醒的认识到不会长久的关系。 宋念思绪深入的想着,怀里的抱枕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 而就在这时,她视线的一侧落下了个打着柔光的影子,樊姨将一只玻璃甜品碗放到了桌上,道:“小姐,水果冻。” 宋念闻言回过了几分神来,放过了怀里的抱枕,将甜品碗拿了起来。 只是刚碰到碗壁她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抬头不满的问道:“怎么不是冰镇的?” “顾小姐说您这几天就要到生理期了,特意叮嘱我要让小姐少吃凉的。”樊姨解释道。 宋念闻言想起了刚才顾瑾言临走时对樊姨意味不明的提醒,有些诧异的问道:“她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昨天早上。”樊姨答道,“顾小姐出门前看到我在做这个,就跟我说了。” 宋念点点头,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眼睛比水果冻里的黄桃弯的更甚:“亏她还想着。” “是啊。”樊姨附和着,没有再打扰宋念转身笑着离开了。 日光斜斜的落进客厅,褪去午后灼热的阳光和煦了不少。 她捧着手里的甜品碗,微凉的水果冻滑进她口腔让心里暖暖的。 回忆终于抑制不住,带着被她方才刻意封印略过的意义翻涌袭来。 直到确定了顾瑾言不会离开自己,宋念才敢回想她们过去的事情。 例如那混沌海水之中,渡气交换的初吻。 例如高烧无力的时候,那削薄却格外有安全感的后背。 例如顾常年派来的车子撞击之时,紧搂着自己的怀抱。 宋念到现在还记得那片仿佛能吞下一切,也能将她们同这世界隔绝的大海。 以及那日在初晨的阳光下,站在海边的女人。 宋念想让她一直留恋的不是那日顾瑾言在海浪卷噬的沙边上,随风飞扬的长发。 而是在自己说自己留下来,让她一个人求生时,顾瑾言一言不发走向她的步伐。 她跟别人不一样,她从来不会都主动选择放弃自己。 那迟缓的心脏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咚一声,咚一声的跳动起来,仿佛在为什么即将呼之欲出答案而跃动兴奋。 这天的傍晚没有翻红灼烧的夕阳,太阳垂挂在天的那边,只留下一抹躲在云层里的金光勉强的照亮着世界,平静无波的就如同过去每一个平常的日子。 院子里静了下来,微风拂过香樟树,茂密的叶子与树枝迟缓的摇晃着,仿佛要进入沉睡。 这时一道明晃的车灯划破了黄昏的平静,那辆算不上熟悉的车子再次驶入了这幢小别墅的前院。 宋念正坐在窗前摆弄着她今天摘下来的那支绣球花,垂下的长发有几分悠闲。 车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倏然将她眼睛照的分外明亮。 怦然跃动的心跳沉甸甸的装满了期待,宋念笑着注视着顾瑾言从车里出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恍然。 她明白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最新评论: 哦哦哦,互撩可以有了; 兔兔懂啦…… ——我好爱她—— 嘿嘿嘿,两个崽都开窍了,可以开始互撩了; ——今天也会有二更吗—— 明恋……我好爱她—— ——emmm—— ——双向奔赴的爱了—— ——嘿嘿嘿—— ——加更有没有—— ——快去表白她——- 完—— 【完结】 ?第56章 傍晚总是带着寂寥安静的氛围,忙碌的世界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周遭的一切都披上了灰蒙蒙的暗调,除了宋念视线中的顾瑾言。 她透过窗玻璃望着前院的方向,那辆漆黑的庞然大物前出现了顾瑾言的身影。 阿文跟阿武跟在顾瑾言的身后,即使是两名彪形壮汉也压不住她身上的气势。 微风轻轻的撩动着她的长发,有些恼人的遮住了她大半的侧脸。 宋念微微的皱了下眉,不再控制的将自己的殷切释放了出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个她喜欢的人。 磨砂的玻璃碗折射着温吞的灯光,水果冻的甜味还回荡在宋念的口腔中。 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其实她应该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顾瑾言了吧。 从她开始介意顾瑾言的未来会有另一个女人出现。 从她在昏迷前突然不愿意离开的那座宝石岛的西面。 过去种种不好的经历让宋念给自己的世界架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高墙,没有人能走进她的世界。 她没有家人,努力的独自一个人活着,机械式的在那座繁华的城市过活。 她想如果那天雨夜没有那辆车子突然冲过来,她会这样过一辈子,茕茕一生。 可是,从那天开始她的世界就变了。 有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走进了她的城池堡垒,起先她是被动的被这个人牵扯着情绪,后来变成了不知不觉的主动。 宋念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希望,也对爱情从没有产生过想法。 她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为一个人心动过,更从来都没有喜欢上一个人,她也不知道同顾瑾言在一起时那总会加速的心跳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个人给了你一直都想要拥有的陪伴,每一次都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你。 怎么会喜欢不上她呢? 宋念看着顾瑾言的身影没入了落地窗的死角,眼神里露出了许多的坦然。 弯了就弯了吧,反正她宋念在这个世界本来也不是直的。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感应灯的光倏然亮起。 那个承诺过晚饭前就会回来的人,如约回来了。 樊姨将最后一道菜盛到了桌上,迎接道:“顾小姐回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刚做好。” 顾瑾言闻言点了下头,将外套递给了家里的佣人,便转头看向了宋念,“等很久了吗?” 刚刚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宋念面对着顾瑾言突然有些紧张。 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眼睛里的期待,努力表现的跟平常一样:“没有啊。” “吃饭吧。我都饿了。” 说着宋念便走到了餐厅,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顾瑾言也跟着坐到餐桌前,探手将一个盒子递到了宋念的面前。 这个盒子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包装,方方正正的有一个11寸平板那么个大小。 只是那棕色的盒身遍布着精致的缠枝花暗纹,宋念打眼一看就觉得这里面装着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抬眼看着顾瑾言:“这是什么?” 顾瑾言没有解释,只道:“打开看看。” 狐疑着,宋念还是收回视线打开了盒子。 只见那棕色的软布衬垫上放着一只漂亮的辑珠宝石发箍,红蓝相间的米珠弯出花与蝴蝶的造型,漂亮干净的宝石被镶嵌在金托上,交相呼应的闪闪发光。 宋念的眼睛蓦地就放大了。 ——这好像是那只她在宝石展上特别喜欢的发箍! 宋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头看向顾瑾言确定道:“这是咱们上次在宝石展看到的那个……” 顾瑾言坐在宋念的对面,平静的对她点了点头:“对。” “可是这不是人家自己收藏在保险库里的吗?”宋念又问道,一双眼睛都快忘记了眨。 顾瑾言瞧着抿唇 笑了一下,嗓音淡淡的对宋念宣布道:“现在是你的了。” “我的……”宋念有些讷讷。 说不喜欢这个发箍,肯定是假的。 这样一件精雕玉琢不知道要花费当时的珠宝师傅多少功夫的发箍,哪怕只有一秒属于宋念她都觉得很满足。 宋念知道顾瑾言的话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且这样一个发箍放在自己面前也不是假的。 只是她知道这种东西有价无市,私人藏品也几乎没有可能会被主人割爱,那宝石与金光明亮的点在宋念的视线里,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表露过一次喜欢的东西,就这样被放到了自己面前。 即使自己当初说过了不要,顾瑾言还是把它捧到了自己面前。 这样一个能记得住自己喜好的人,怎么不让人心动? 宋念这么想着,小心谨慎的将盒子重新合上。 顾瑾言看着宋念将盒子放到了她的手边,轻启薄唇 :“既然这样,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念立刻有了一种想把自己手边的这个盒子还给顾瑾言的想法,吐槽道:“果然无商不奸。” 只是见识过发箍美丽,宋念就有点舍不得了,她将把盒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点头道:“问吧,我一定回答。” 少女的手指上还贴着肉色的创可贴,顾瑾言垂眸看着问道:“你是听到我会离开的传言,所以划破了手,知道了我跟奶奶的约定,所以要跟我离婚放我自由,是吗?” 宋念有想过顾瑾言会问自己这件事情,只是她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截了当。 毕竟刚才自己已经答应了,哪怕再不好意思,宋念还是点头承认:“嗯。” 顾瑾言闻言目光微微变了一下,她抬起几分视线看着宋念,问道:“那为什么你不来问问我呢?问问我想不想走,要不要离开这个地方,甚至于会不会跟你离婚。然后你再把我推开,再让宋总来找我商量。” “我们的婚姻对你来说,只是商业交易吗?”顾瑾言如是问道。 她的声音有点轻,好像是并不愿意提起她这句话。 顾瑾言知道宋念对自己并不是宋棠樊姨她们口中的喜欢,只是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下来,很多时候的互动,以及宋念流露出的情绪,让她不相信宋念对自己没有一点点动心。 顾瑾言可以轻而易举的操纵任何商战布局,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情绪。 她不得不承认,当她听到宋念提出她会跟自己离婚的话时,心脏狠狠地坠了一下。 客厅的灯光灼灼的落在面前那名少女的身上,真实而近距离。 可是那一刻她却觉得她正在失去她。 这让顾瑾言感受到了这些日运筹帷幄之外的慌乱。 那照亮了她世界的小太阳就如同此刻窗外的黄昏,被翻涌不安分的深渊吞噬着。 顾瑾言那藏在深处的偏执让她决定对这件事绝对不能点头,甚至于想把她的太阳带走私藏。 就在顾瑾言被这种情绪越拖越深的时候,宋念给了她一个足以化解一切的答案:“不是。” 顾瑾言陌然的轻眨了下眼睛,心中那摇曳的不安骤然停了下来。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念,紧接着又继续追问道:“那是什么?” 话音落下,餐厅安静了下来。 宋念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她是不惮于承认她喜欢上顾瑾言这件事的,只是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这样草率的承认。 她还什么的都没有准备,甚至都不知道顾瑾言对自己是怎样的情感。 她这样在意这个问题,是因为也喜欢自己吗? 她记得自己喜欢的一切,奋不顾身的几次保护自己,就是喜欢自己的吧…… 宋念不敢确定。 她有点想立刻告诉顾瑾言因为她喜欢她,可是「喜欢」两个好像特别的庞大,就这样卡在了她的喉咙里,患得患失让她变得怯懦又摇摆不定。 如果说了,会不会她们的关系会不会因此变得尴尬。 “阿念。”顾瑾言的一声轻唤,打断了宋念的思绪。 她看到那个坐在她对面的心上人语气认真的问道:“你告诉我,你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宋念当然不想。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快速跳动的心脏让她没办法冷静。 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回答,才能留下顾瑾言。 “阿念。” 而这时,又一声呼唤从宋念耳边传来。 顾瑾言罕见的急迫的想知道一个答案,又喊了宋念一声。 扑通扑通。 仿佛有一只沉睡着的兔子被顾瑾言那的呼唤唤醒,宋念那从方才开始就在快速跳动的心脏跳的更加凶猛了起来。 仿佛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宋念猛然站了起来,抬头对上了顾瑾言的眸子:“不想。” “我一点也不想跟你离婚。”宋念更加仔细的补充着她的话。 那纯黑的眼睛里倒映着两人头顶的灯光,就如同宝石般坚定。 顾瑾言听着,阴鸷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意。 她向来就不是什么规矩有礼的人,映在墙上的影子倏然站了起来。 宋念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带着向前倾身。 灯光晃眼,那曾经在海水中相触过的温软又一次落在了她的唇 上。 顾瑾言越过餐桌吻了宋念。 ?作者有话说: 芜湖! ?最新评论: 终于又亲亲了??? 终于!! 啊啊啊来了来了! ——赞—— ——哇哦—— 什么时候床榻? ——汪汪—— 要成事实婚姻了吗? ——啊啊啊二更啊二更啊大大—— 二更!! 哇……哦……真不愧是魔王啊-(≧≦) 以后更要保护好兔兔啊——- 完—— ?第57章 熟悉的味道倾压过来。 顾瑾言的唇 瓣带着温热,手指却是凉的,她就这样捏着宋念的下巴,带起一片酥栗。 宋念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她分不清鼻息间的炽热是属于她的,还是顾瑾言的。 紧贴着的唇 瓣被湿热包裹住,辗转碾挪的将原本干涸的唇 染上了潮湿的殷红,让人心潮涌动。 可就在宋念期待着被撬开城门的时候,覆在她唇 齿之上的那两片唇 瓣离开了她,只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光重新落在了两人之间,宋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可湿润的唇 瓣与加速跳动的心跳却又在提醒着她,她刚刚经历的一切。 顾瑾言的视线依旧如平日里那样平静,漆黑的瞳子与跟宋念对视着,深邃不可窥探的情绪中夹杂着些不明意义的缱绻,就如同那一日在宝石展上,她们倏然的对视一样。 餐厅里安静极了,窄窄的桌子横亘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条银河。 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两双眼睛对视着,呼之欲出的答案藏在彼此的眼睛里。 宋念明白了。 她就这样被顾瑾言单手钳着下巴,蛮不讲理的将手臂放到了顾瑾言的脖颈,拉过她又一次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来的比刚才要来的凶猛,横冲直撞的没有什么章法。 这是宋念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人,生涩与不安都通过她紧搂着顾瑾言脖颈的手传递给了对方。 诚然,顾瑾言是个很不错的老师。 那垂在桌上的手悄然攀到了对面,沿着她的手臂,寻找到了她十指,而后紧扣的握在了一起。 温软方才相碰,顾瑾言就已经为她打开了城门。 宋念的吻完全没有章法,顾瑾言摸不清她的套路,每一处的落下都勾动着她不再冷静的神经。 她就像是一个献城的亡国将军,主动引导着宋念,攻略着自己的城池,任由着她在其中扫荡。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落在墙上,玻璃窗上染满了暧昧。 直到顾瑾言觉得快喘不上气来,她才略略同宋念离开。 喘气带动着她的胸口在起伏,清冷的眼神也不再一如既往的澄澈宁静。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宋念,问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妻吗?” 宋念却不然,拿着顾瑾言的话反问她道:“你不是说过不会让我守寡的吗?” 尽管分开了,宋念依旧同顾瑾言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那反问者的脸上绽放的笑意满是放大加粗的狡黠与得意,顾瑾言看着眼睛里也落出了笑。 她就这样绕过了她那边的餐桌,一阵失重感袭来,宋念没反应过来的就被顾瑾言抱到了一侧的吧台上。 原本被餐桌制衡的距离骤然拉近,原本十指相扣的手依旧相扣着。 顾瑾言笑意变成了严肃的一本正经,字字认真的对她视线中的这个人讲道:“阿念,我的确是跟奶奶约定过,日后回到顾家一定不会忘记宋家的帮助,也一定不会主动跟你离婚。我承认我一开始跟你结婚,目的的确不纯粹,但是后来我的目的纯粹了。” 顾瑾言解释着,宋念就在她认真的目光中安静地听着。 那沉沉的目光里装着许多温情,就在宋念以为顾瑾言的解释结束了的时候,就听到那清冷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她认真而笃定的对自己讲道:“你就是我的目的。” 宋念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那微凉的手贴着轻薄的布料,明明夏日刚至,宋念却觉得盛夏已然来临,灼灼的在她的身体里燃烧着。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被人珍惜的对待。 顾瑾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想要接吻的念头,只是她看着宋念这样的反应便忍不住探过头去,从下而上的又一次衔住了她的唇 。 先是唇 角被轻轻的啄着,而后湿润便包裹住了宋念的下唇 。 顾瑾言对于这种事情仿佛带着无师自通的天分,引诱着宋念,将她一下又一下的往自己的怀抱中揽,让她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唇 齿相抵,宋念听得到她心脏没有规律的凌乱跳动。 那微颤的睫毛将面前人的模样片段似的送进她的脑海,不断的提醒他,此刻正在与她拥吻的人是顾瑾言,是她喜欢的人。 她这才知道原来一个吻真的能让人指尖都泛着酥麻,滚烫的血液在她的身体中翻涌。 慢慢的,宋念也学会了应和。 那算不上太尖锐的齿尖轻轻啮过侵略而来的柔软,顽劣的在顾瑾言的大脑中放了一把火。 落日彻底从山头沉了下去,窗外也在不见朦胧的昏暗。 最后顾瑾言轻啄了下宋念的唇 才同她分开,结束了这个吻,似笑非笑的点评道:“学的挺快。” 宋念揽着顾瑾言的脖子,笑道:“是顾老师教得好。” 顾瑾言闻言笑了,她倾身又轻轻吻了吻宋念的唇 瓣,问道:“会气我这些日故意瞒着你吗?” 没有点头,没有因为感到委屈而偏执的去责难。 宋念在顾瑾言的注视下摇了摇头,理解的回道:“我都明白。” 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仿佛是一阵夏日里写满热潮的风,倏然吹过了顾瑾言的心野。 那被连日寒冬一般的严苛高压包围着的世界,骤然清明。 顾瑾言看着宋念,突然很想把她的过去全都交给宋念。 “我从小就知道我是顾家的孩子,我是亲眼看着我父母从我眼前死掉的。” 宋念还在平息着自己的气息,顾瑾言的声音便从她耳边传来了。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星星点缀着被窗框框住的夜空,香樟树的影子在安静的摇曳。 而在这一片安静中,顾瑾言又继续讲道:“那个男人把我捡回来,只是为了日后敲顾常年一笔大钱,这件事情张慧是知道的。 那个男人死了以后,她不敢去顾家讹钱,又怕自己以后没有人照顾,也就没把我丢了。” 说到这里,顾瑾言停了下来,总结似的讲道:“所以说,人总是自私的。” 客厅里带着一种并不轻松的安静,宋念无比清楚顾瑾言的过去,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像是觉得氛围变得有点沉重了,那已经不再带着凉意的手在这个时候落在了宋念的侧脸。 顾瑾言就这样轻轻的揉捏着宋念的耳垂,露出了她那温温和和的笑意:“你知道吗?如果你刚才要是回答「想」,我会把你囚禁起来的。” 宋念听着轻轻笑了:“那我很幸运了。” 现在的顾瑾言对于她说来,已经不再是需要刻意讨好的魔王,而是她真心喜欢的人。 顾瑾言却不然:“是我很幸运。” 她的太阳还属于她。 关于恋爱,宋念是一片空白。 这顿晚饭没有人来打扰她们,两个人就这样吃到了九点多,而后该干什么,宋念一无所知。 顾瑾言说她要去洗个澡,宋念点点头。 一楼安静了下来,夜晚将一切声音都吞了下去,只剩下电视里午夜场的狗血家庭伦理剧在发出声音。 暧昧的音乐悠悠的从音响中响起,昏暗的镜头扫过了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 抹胸短裙将女主妖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一只手带着婚戒的勾住了她纤细妖娆的腰。 宋念看着这个女主出轨的那个女人的手,莫名的就想到了顾瑾言。 刚才她也是这样环住了自己的腰,细碎的吻从脖颈攀上嘴角。 宋念的舌尖轻轻的扫过她的唇 齿,属于那个人的味道至今还残存在她的口腔。 电视里传来的音乐变得高了几分,钢琴的声音带着缠绵。 床上的玫瑰花瓣腾的被落下的力掀了起来,两人的长发交缠在了一起。 意识到了电视里的两个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宋念脑海中蓦地闪过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那张本就微微泛红的脸腾的就热了起来。 这是在想什么。 这是在想什么!! 觉得是电视剧里的剧情影响到了自己的思绪,宋念腾地一下就关掉了电视,准备回房间早早的睡觉。 踏踏踏的脚步声略带急促的从一楼响到了二楼,宋念刚刚路过浴室,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流水落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莫名的,她的步子也放慢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不由得往浴室门口那块磨砂玻璃看去。 只是磨砂玻璃透不过光,朦胧的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到。 宋念还想等到顾瑾言出来给她打个招呼,现在有点失落,挪了挪步子打算还是先回房间。 “吱呀。” 开门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蒸腾的热气从被打开的门中涌出,裹住了宋念刚刚抬起的脚,让她跟从里面出来的人正正好好的目光相撞。 顾瑾言头上搭着一条柔白的毛巾,半干的长发垂在她的肩头洇湿了一片。 那浴袍严丝合缝的被她裹在身上,慵懒的靠在门上露出一侧被蒸气熏得微红的肩头。 “在等我?”顾瑾言似是随意的问道。 宋念觉得自己刚才这个驻足有点太过猥琐了,忙否定道:“没啊……我就是路过,现在要去睡觉了。” “哦……”顾瑾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注视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少女脚步匆匆的朝她的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被宋念推开一半,惦念却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直到刚才从浴室门口分开愈演愈烈。 她犹豫着握着门把手,想要跟其他爱恋中的情侣一样,同自己喜欢的人说一声晚安,可是有担心顾瑾言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太粘人…… 犹豫着,宋念的脖颈就落下一个重量。 顾瑾言走路没有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边。 她带着身上尚未散去的温热肆意的贴在宋念的身后,嗓音缱绻的讲道:“今天晚上想跟老婆睡一间,可以吗?” ?最新评论: 救命 好甜啊??? ——啊啊啊—— ——明天是不是要赶早来了—— 可以!! ——好家伙—— 嘿嘿嘿,都是老婆了!!怎么可以不睡一张床! ——太甜了这章呜呜呜—— 贴贴,会变密接! 都是老婆了,当然可以!! 怎么不可以啊,doing也名正言顺啊嘿嘿; 跟老婆睡一间不是当然的吗!(≧≦) 睡老婆也是当然的!(插腰) 当然可以!!- 完—— ?第58章 顾瑾言话里用的词语的直白,却带着文质彬彬的询问。 温吞的热气略过宋念的耳廓,滚烫的温度让她原本就有些燥热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推门走进了房间里,凌乱的讲道:“想睡就睡啊,谁拦着你了。” 虽然那天从医院回来以后,两个人又重新分开住了几个月,但是顾瑾言跟在宋念身后进了屋子,熟悉感便扑面而来。 宋念熟练的给顾瑾言抱出属于她的那床被子,就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的笑声。 她一回头,果然看到顾瑾言正看着自己在笑。 宋念觉得这笑有点莫名其妙:“笑什么?” 顾瑾言没有藏起眼睛里的笑,走到宋念的身边别有意味的讲道:“果然不用拦。” 宋念看着自己怀里的被子顿时一阵羞愤,将铺了一半的床随手一掷,道:“自己铺!” 只是她话音还没有全部落下,又是一阵重力压在了她的背上。 顾瑾言就这样从背后搂住宋念,带着几分少有的狡黠与示弱,道:“可是我好累啊,阿念。” 漆黑的窗户是光影的画布,灯光将房间里的情形完完整整的投映在了玻璃上。 宋念知道顾瑾言这就是在跟自己耍赖,可是她却有些喜欢这一刻她揽着自己的画面。 亲昵而自然,就好像是小时候的她曾经幻想过的某个平凡的一天。 今夜的安静比平日里都要来的早些,微风低伏在地上,香樟树的叶子在夜晚静默。 几天高强度的奔波下来,顾瑾言刚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她好像真的很累,细微的呼吸声徐徐而均匀,平静的面容写着难得的安宁。 只是宋念躺在她的身边,缓慢的轻眨着眼睛,迟迟没有入睡。 房间里只有昏黄的小夜灯还亮着,她就这样侧卧着看着顾瑾言睡着的样子。 光算不上很清楚,依稀能勾勒出顾瑾言的样子,但也足以让人觉得她漂亮。 宋念觉得今天经历的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忽上忽下。 过去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跟自己很喜欢的纸片人结婚了,还能跟她互相喜欢,相拥而眠。 夜晚总是能让人将心理深藏很久的秘密拿出来翻看,宋念注视着顾瑾言睡着的侧颜,很小声很小声的对她讲道:“顾瑾言,我其实不是过去的那个宋念。” 话音落下,房间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宋念就看到视线里那个本应该睡着的人睁开眼睛,声音清明的对她讲道:“我知道。” 宋念顿时便怔住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个深藏在心里的秘密会以这样一个方式被顾瑾言听到了。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顾瑾言可能会跟宋棠一个理解,觉得这只是自己变好的保证。 可顾瑾言却又道:“你不是这个宋念,你知道我的未来。” 宋念的怔住变成了震惊。 她自诩她来这以后就从来都没有掉过马露过馅,甚至顾瑾言也没有对自己有过什么怀疑的情绪,她怎么会知道……还知道的这样细节。 “你醉了两次。”顾瑾言像是能看透宋念的心思一样,悠悠的讲道,“我看过名侦探柯南了。” 宋念这下除了刚才的震惊,更多了一些被拆穿后心虚。 原来她自诩为精湛的演技,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顾瑾言识破了。 震惊逐渐被一种宿命感的心动所代替。 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这个世界的宋念,只有顾瑾言是知道自己是自己。 顾瑾言轻轻抚摸宋念的侧脸,又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宋念被这个动作撩的心神微微一荡,就这样贴着顾瑾言的手掌心点了点头,犹有顾虑的问道:“顾瑾言,你害不害怕有一天这个我又不是我了。” 顾瑾言却道:“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本来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姐姐跟我提过,她觉得现在的你才像十几年前海难意外前的你。” 顾瑾言的话是宋念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穿进了这个世界,陌生归陌生,熟悉的却的确很快。 忽的,宋念猛然想起了坠海的那时,耳边传来的女孩稚嫩青涩的声音。 那好像是属于她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在她濒临死亡的时候翻涌了上来。 看着宋念眨着的眼睛,顾瑾言又继续讲道:“这个世界没有无端将你送到这里的理由,她是让你回家了,顺便拯救了我。” “拯救……”宋念定定的看着顾瑾言,初见时的那种阴鸷从她脑海中翻涌上来,她像是猜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的讲道:“你是不是其实是……” 顾瑾言的手轻抚着宋念的侧脸,那鸦羽般的睫毛在听到她后半句的疑问后缓缓的眨了一下。 没有了当时阴冷疏远的距离感,顾瑾言的脸上笑温柔而缱绻,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脸上,像是冬日里披着暖阳的雪。 宋念释然的笑了一下。 原来这个是她不是一个人,她们都是异类。 像是孤独的世界里终于遇到了那个同自己一样的旅人,宋念突然很想吻顾瑾言。 于是便倾身过去吻上她。 贝齿轻啮,舌尖染上了其它的味道。 她们相拥着,柔软的被子交叠在一起,枝叶累累的香樟树树枝在窗前弯下一道漂亮的弧度。 好像恋爱中的人总是受不了分离,明明周末就要毕业答辩了,宋念却有点魂不守舍的。 她这个人心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想顾瑾言了,便直接拎着樊姨做的午饭去公司找她。 中午的写字楼总带着些安静,宋念上的是专人电梯。 她看着在另一边拎着一大兜盒饭等待电梯的员工,不由得想起前不久自己也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刚刚要合上的电梯门便倏然又打开了。 宋念以为是哪个不注意的员工要赶电梯,也没有想要驱逐她的意思,只是靠里站了站。 却不想进来的人是个熟悉的身影。 宋念有些惊讶:“姜莱姐。” 姜莱也有些惊讶,“是念念,我还以为是你姐呢。”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接着问道:“哎,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准备后天的毕业答辩吗?” 宋念听着有些心虚与不好意思,拎了拎手里的托特包,道:“我给阿言送饭。” “哎呀,顾总真是好口福呢。”姜莱调侃着按下了她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按钮。 专人电梯比普通电梯的速度要快很多,宋念跟姜莱还没有说几句话,电梯就已经到了姜莱刚才按的那层。 看着电梯门打开,姜莱主动拉住了宋念的手:“来,我昨天正好给你抽了牌,你来再抽一张。” 姜莱速度之快,宋念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拉到了办公室。 这个月的星象好像又有了什么变化,姜莱办公室跟上一个月比又换了一种风格。 宋念这些日跟着姜莱学习珠宝设计,早就习惯了,熟稔在她摊在桌子上的牌里抽出了一张。 只是相较于过去其他时候,姜莱脸上的轻松。 宋念这次在她脸上却看到了深沉,就好像当初她第一次来N&T时,她给自己抽拍是一样。 宋念有些紧张的看着姜莱。 过去她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得牵连,如今她有了顾瑾言,心中莫名的有些忐忑。 所幸姜莱的皱眉没有维持多久便骤然松开了,她的眼睛里有些欣慰的笑,跟宋念解释道:“这个结果还算很不错呢。” “你知道吗,这次我摸到的灵魂正位,配合你摸到的这一张,就是往日一切都已过去,未来虽然还有波折,但终究都会顺遂过去。” 宋念点点头,松了一口。 而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提问道:“那阿言呢,姜莱姐你给顾瑾言也抽一张吧。” 姜莱看着宋念眼睛里明晃晃的关心,抿唇 笑了一下,将属于宋念的两张牌抽了一张放在她面前,道:“我昨天已经替你抽过了,你俩这次又是一样的。可能这就是命运吧,你俩绑定了。看来即使是那个外力也扯不散你们了。” 宋念捕捉到了姜莱话里的关键,追问道:“那个?” “是啊,你们的因缘有个外力。”姜莱点头,看了看自己桌上的牌,宽慰道:“你放心,这个外力是拆不散你们的。” 宋念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事事都一帆风顺,只要她们永远相信彼此,从外面来的力量就绝对不会拆散她们。 哪怕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明。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屋子里的风铃粼粼作响。 宋念看着姜莱收拾她的牌,忽然的想起了刚才电梯里碰见时姜莱说的话。 她就这样探身看着姜莱,笑道:“姜莱姐,你既然都给我算了因缘,也给我姐姐算算呗,你们两个是不是……” “哎呀,这种事情,自己算自己的不准的。”姜莱听着,还不等宋念说完便慌张的打断了她的话。 仿佛怕是宋念再提,姜莱又重复道:“不准的,不能给自己算。” 宋念笑眼弯弯的眼睛里藏着看透一切的狡黠,拖着长音对姜莱「哦」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姜莱办公室门没有预告的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正午的阳光带着几分白炽透过一侧的窗户落在门口,顾瑾言走了进来。 姜莱有点意外,也有点明白,别有意味的问道:“顾总怎么亲自来我这里了?” 顾瑾言温温和和的勾起了唇 角,带着几分占有欲的讲道:“姜总监,我的人被你扣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不能让我来领走?” ?最新评论: 外力?看来之后两人还是会有一些波折; 把我鲨了给她们猪猪侠5555555555; ——打卡打卡—— ——啊啊啊我磕死了—— 哇,副cp233333; ——哈哈哈—— ——二更二更—— 我看到标题我以为两个人终于长大了,是我想多了,所以二更吧; 正当拥有—— ——坦诚相待了耶真不错—— ——好甜——- 完—— ?第59章 顾瑾言的目光平静,好像来这里接宋念是件很普通的事情。 只是她话说得平常,字里行间却写满了占有欲,让宋念心里隐隐觉得有点满足。 姜莱听着顾瑾言这么说,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也不再留宋念继续聊下去,推着她的肩膀送到了顾瑾言身边:“那你来的正好,快把你的人接走吧。” 宋念知道姜莱这是有意回避自己刚才的话题,也没有再跟她纠缠。 只是就在她准备跟顾瑾言离开的时候,猛地撑住了半关的玻璃门,回头道:“姜莱姐,我觉得你跟我姐两个人只要谁主动一步,就绝对可以走到一起,而且你还有我呀。” 说着宋念便快速关上了门,拉着顾瑾言离开了姜莱的办公室。 方才还热闹的地方只剩下了安静,姜莱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屏幕里那长长的联系人列表。 那琥珀色的眸子装着些晦涩不清的沉沉情绪,白色的鼠标盘桓在「阿棠」二字上许久。 电梯缓缓的朝顾瑾言办公室所在的顶楼上行着,顾瑾言想着姜莱刚才的反应,对宋念问道:“你在姜总监那里做什么了,她这么着急把你赶出去?” 宋念闻言,银白的电梯墙上露出了她粲然的笑脸:“姜莱姐刚才把我拐去抽塔罗牌来着,然后我就想说既然她算的这么准,不如也算一算她跟我姐的因缘。结果她就恼羞成怒,让你把我领走了。” 说到这里,宋念不由得又感叹道:“真的,虽然说什么怪力乱神不可信,但是我真的觉得姜莱姐挺绝的,你看啊,上次她说我会出事我果然就出事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顾瑾言表情一下就严肃了起来,问道:“她给你算的什么?” 宋念猛然意识到自己举得这个例子好像不是那么的恰当,立刻摆手,跟顾瑾言解释道:“不是啦,这次不会有这种事情啦。她说咱们两个的命运已经绑定了,就算有外力也拆不散咱们。” ……外力。 顾瑾言听着宋念这话,漆黑的眸色中微微的动荡。 但这也只是一瞬解释,很快她就接着恢复了正常。 中午的公司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点脚步声都显得突兀。 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格外响亮,宋念透过磨砂玻璃看着顾瑾言办公室外的秘书组,那伏在桌案上休息的人让她回忆起了她在原世界的生活,忍不住感慨道:“你知道吗?以前我也是这样的。” 顾瑾言也顺着宋念的视线看去,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了宋念的手。 那微凉的手轻轻扣进指缝,十指相扣着,没有说话,却比说任何话都来的让宋念觉得宽慰。 她在这个世界终于有可以随意倾诉的人了。 顾瑾言的办公室比姜莱的大很多,偌大的空间让中间的办公桌都显得渺小。 两面相夹的墙全是落地的窗玻璃,轻而易举的就将半座城市的景色全都囊括,远远眺望着,让人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宋念坐在一侧的休闲沙发上布着菜,一面将食盒从托特包里拿出来,一面介绍道:“这是你喜欢吃的清蒸鲈鱼,这是我喜欢吃的菠萝鸡块,这还有清炒豆苗,宽粉麻辣拌……” 顾瑾言瞧着宋念后面不在加「你我」的菜品,眼睛里露出了一抹笑,“只有第一道菜是我的,你这是来给我送饭,还是来我这里野餐?” 宋念被戳穿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鼻尖,道:“都一样啦。” 而后理亏的给顾瑾言往手里塞了一双筷子,道:“开饭,开饭!我都饿了。” 顾瑾言看着宋念脸上的笑意,伸过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脸。 那清冷的眼睛里写无言的宠溺,她也没有跟宋念再计较,握了握手里的筷子便吃起了午饭。 不知道是不是宋念的到来给这间常年安静办公室增添了几分热闹,顾瑾言觉得这里也不是那么清冷了。 饭吃了大半,宋念突然停住,盯着放着饭菜的桌子好一会。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在顾瑾言注视下放下筷子,将原本应该只剩下空饭盒的包拿到了腿上。 翻找了一下,宋念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我就觉得少了些什么!” 说着,她就将两个看起来格外普通的玻璃盒子拿了出来,给顾瑾言展示道:“你尝尝这个,葡萄冻,我特意选的青葡萄,有点酸味,特别好吃。” 顾瑾言看着即使用薄荷叶也没有掩饰去表面上那细密气泡的葡萄冻,问道:“你做的?” 宋念点点头,犹豫着又坦白道:“不过后来樊姨让我给她打下手。她嫌弃我手工活不够细。” 说着宋念还有些愤愤,展示般的吃了一口自己的葡萄冻,道:“哪里有吗,多好吃!你尝尝。” 顾瑾言闻言,拿过细柄小勺仔细的将果冻划下了一小块。 片刻,就听到她肯定般的对宋念轻轻的「嗯」了一小声。 只是还不等宋念为之感到满足,就看到顾瑾言慢悠悠的将葡萄冻上的那块缺口转向了她。 晶莹剔透的青绿色格外的漂亮,要是没有里面嵌着的那颗没有被处理掉的葡萄籽就好了。 宋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赔笑着将自己刚刚又吃了一口的葡萄冻推向了顾瑾言:“那……你吃我的好了,不嫌弃我吧?” “当然。”顾瑾言微微笑着。 说罢她便相思早有预谋的一般,倾身吻在了宋念唇 上。 宋念怔住了。 顾瑾言的手抚住了她的头,微凉的手指穿入她的发间,让她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余地。 可她也根本不想反抗。 葡萄的味道混合着这人身上的清香在她的舌尖驻足停留,微微的麻意从舌根蔓延到大脑。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味道,却在这烈阳灼灼的白日里纠缠着,勾着宋念向下沉沦。 那纤细的手指又揉了揉宋念的长发,顾瑾言吻在她的耳边,带着几分轻声的撩拨,故意点评道:“很好吃。” 登时,宋念的耳朵便红了个彻底。 仿佛恼羞成怒般的,宋念牵制住顾瑾言的手腕,翻身便将她欺压到沙发上。 四目相视,宋念俯下身便对顾瑾言落下一个深吻。 那长发从她的肩头垂落,居高临下的挡住了窗外直射进来的光,将顾瑾言整个人都笼罩在她的迫势之下。 毕业答辩那天,天气还算的不错。 几朵云垂挂在天上,沉甸甸的像是时刻都会掉下来一样。 答辩教室位于四楼,阶数颇多的楼梯对现在的宋念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她几乎跟阿文一个步调上到了四楼,而教室的后排已经坐满了今天参加的答辩的学生了。 “阿念,这儿。” 幸好有程星星,占了后排最靠近充电座的地方。 宋念看着她给自己打招呼,忙拎着电脑包走了过去。 “好多人。”哪怕已经经历过一次答辩了,宋念还是有点紧张。 “是啊,我手心都是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程星星讲着,就看到答辩助手拿着她提前准备好了的号码签,走到每个答辩学生的跟前让他们抽签。 宋念跟程星星也分别从助手拿着的盒子里拿了一个签。 还不等宋念问,就看到程星星瞳孔放大,一副霉运当头的样子:“2号,天啊!我这是什么狗屎手气。阿念,你是几号?” 宋念打开了她的签,有点失落的展示道:“37号。” 她看了眼这组的名单,叹了口气:“咱这组一共就52个人,我这肯定要坐到下午了。咱俩今天这是什么难兄难弟。” 两个人正在里叹息着,负责维持秩序的答辩组助手就已经发放完了签纸,道:“请一号同学上台答辩,二号同学过来准备。” 宋念闻言拍了拍程星星的肩膀宽慰道:“放轻松,别紧张。” 程星星也点点头,拿着自己的论文跟电脑朝教室前方走去。 宋念这组的两个老师是系里出了名的严格,第一个上台的学生还没有讲多少就被打断了。 宋念握着鼠标的手阵阵发凉,跟教室后方的其他同学一样认真的听着这几位老师的问题,以祈祷等轮到自己的时候,能给老师一个完美的回答。 而程星星刚站上讲台,后门就传来一阵遒劲有力的脚步声。 一道宽阔的阴影落在了宋念的身上,跟着宋念的阿文走了过来,小声道:“小姐,外面有人找。” “谁啊?”宋念疑惑,下意识的就以为是顾瑾言,“阿言吗?她怎么又回来了?” 阿文不言,只道:“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宋念看样子也知道阿文就是个传话的,这样的神神秘秘更加大了她的好奇。 想来阿文也只听顾瑾言的话,便没什么机戒心的合上电脑跟着阿文出去了。 答辩教室位于四楼,从四楼下去宋念就看到教学楼下停着一辆黑车。 那庞大漆黑的车身停在不起眼的地方,尽管它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格外的惹眼。 宋念看这辆车眼熟,顾瑾言那天回来的时候也坐了一辆这样的车。 她是真的以为车上的人是折返回来的顾瑾言,在阿文帮她拉开车门后,便大咧咧的坐了上去,“阿言你怎么回来了?” 只是话音落下,宋念便僵在了座椅上。 车里坐着的不是顾瑾言,而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笔挺的身姿套着西装革履。 老人慢条斯理的摩挲着他手里那根纯黑色的宝石手杖,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宋念:“冒昧把宋小姐叫出来,还望宋小姐不要见怪,我就是瑾言的爷爷,顾铭。” ?最新评论: 要是不好的事的话阿文估计就要失业了; ——这就是外力吧—— 好歹让人家答辩完,哈哈哈,毕业证也很重要好吗!! 这是外力吗!!怎么感觉好不好过的感觉; ——外力来了—— 我靠,外力不会是她爷吧; 爺爺掰(? ——外力来了—— 好,外力来了; 顾魔王的爷爷就是外力吗? ——老爷爷不要做搅橘者哦—— 额……那看来阿文不完全是魔王的人啊……- 完—— ?第60章 即使还没有完全进入盛夏,密叶交织行道树中就已经有蝉鸣出没。 初夏的日光炽烤着大地,车内却凉气徐徐,丝毫没有夏天的影子。 宋念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在书中对顾瑾言有着至关重要意义的男人,等待着他再说话。 而顾铭也没有让宋念等太久,便又道:“这些日瑾言在宋家,托你照顾,顾某感激不尽。” 顾铭虽然头发已然花白,手里还拄着拐杖,但话语里的气势还是不容人怠慢。 宋念听着不由得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微挺着身子颔首道:“哪有,我也受了阿言不少照顾,好几次死里逃生都是因为有她。” 顾铭听着宋念的话,脸上隐隐露出几分痛惜:“我都知道,实在是家门不幸。” 得知是自己的儿子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是何其的残忍。 宋念甚少与长辈相处,不知道说什么话宽慰顾瑾言的爷爷,放在膝盖上的手无助的揪着裙摆。 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了一声叹气,顾铭握了握手里的手杖,继续道:“二十多年了,我跟顾家欠瑾言的实在是太多了。她现在得以跟我团聚,我会拿千万所有补偿她。” 宋念听着,关于顾瑾言过去的种种仿佛历历在目。 她点了下头,道:“阿言过去,过得的确不是很好,她也很惦念您这位爷爷,毕竟您是这个世界上她仅剩下的亲人了。” 甚至于最后,她为了您的死彻底黑化。 顾铭没想到宋念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点意外,但也顺着她的话继续讲道:“宋小姐果然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我想以后无论如何宋家跟顾家一定会互利共赢,成为很好的生意上的伙伴的。” 这句话出来,宋念突然觉得顾铭话里的意思有些味道不对了。 而顾铭也没等宋念深思,便又道:“老头子我今年已经八十四了,不是个好年岁。瑾言以后是要继承顾家的,顾家的产业体系也实在是庞大,让她一个人挑起这样一个大家实在是艰难,的确是需要一份很好的助力。” 顾铭的话说的隐晦,宋念听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冷气擦着她放在膝上的手,冰冷的附在上面掠夺者她的温度。 她想起来前几天姜莱给她抽的塔罗牌,微垂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恍然。 原来这就是姜莱姐当时给她所说的外力。 顾铭见宋念没有接自己的话,便又兀自讲道:“我听闻当初宋小姐跟瑾言结婚也是很不满意,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解除婚约,日后我们两家生意上还可以多加往来。” 宋念知道如果不是奶奶在顾瑾言明珠落尘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手,她跟顾瑾言根本不会有交集。 而宋家这样只在S市有名有姓的家族企业,也是根本就够不到顾家这样级别的合作。 兀的,顾铭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宋念觉得这事情有些意思。 这就是传说中,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女儿的戏码吗? 不等顾铭开口询问宋念这笑是什么意思,宋念便已经抬起头来看向了他,“顾先生,我这个人眼皮子浅,我们宋家的确是比不上你们顾家,这种悬殊的合作我并不觉得能给我们宋家带来多么长久的利益。” “呵。”顾铭听着宋念这话冷笑了一声,“宋小姐过谦了吧。” 宋念也不示弱,微微勾着唇 ,笑着讲道:“想来顾先生已经跟瑾言谈过了吧?就是因为她那边行不通,才来找我的,不是吗?” 真的很奇怪,宋念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子多么大的人。 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她看到顾瑾言还会胆战心惊的,更不要说现在她面对的是比大魔王还想大魔王的男人。 可是一想到事情跟顾瑾言有关,她们会有可能分离,宋念就像是有了天大的胆子,什么直白的话都敢说出来了。 而这句直白的话,也惹的习惯了被人恭维顺从的顾铭很是不悦。 他握了握手里的手杖,语气沉的仿佛是一块从长坡上滚下来的巨石,而宋念就站在坡下:“两情相悦在我这里是最不重要的。恕我直言,其实宋小姐心里也清楚,宋家够不上顾家,你对瑾言也实在不是良配。你可以做瑾言的情人,但是绝对不是妻子。” 巨石就这样朝着宋念碾了过来,用力的击打着她的自尊,也敲碎了她对这个男人初始的滤镜。 宋念闭了闭眼睛,冷声反驳道:“那顾先生觉得什么么才是良配?门当户对?” “既然你想要联姻达到商业利益最大化,你可以送顾瑾言去高攀啊?你究竟是拿瑾言当你的孙女,还是延续家族荣耀的工具!” “你放肆!”顾铭顿时震怒,“你就不怕我现在叫人开车,把你拉走永远都无法跟瑾言见面!” 宋念知道自己戳到了顾铭的痛处,毫无畏惧的继续讲道:“那您这才是真的断了您跟阿言的祖孙情分。” “顾先生,山外有山,顾家已经够大了,你还要多大?难道你要让阿言为了整个顾家,再搭进她的后半生? 她已经搭进去过来。她的前半生,所有的苦难归根究底都是你那个小儿子给的! 这一点您刚才也说了,您比我要清楚,您又何必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她的身上?” 威胁的话不起作用,反而迎来了少女更加激烈的质问。 老爷子定定的看着这个同自己反驳的人,这个一直被他小瞧不放在眼里的蝼蚁少女抵住了他这颗巨石,坚定的眼神比窗外挂在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眼。 知了在车窗外拉出了一道格外长的蝉鸣,仿佛在用它短暂的生命跟这个世界叫嚣。 顿了几秒,顾铭漠然收回了他看向宋念的视线,那苍劲如松的身体就这样笔挺的坐在座椅上。 车厢就这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只剩下他的手摩挲手杖上的宝石而发出的不可闻见的声音。 毕业答辩在中午按下了的暂停休息键,而后又准时在下午两点开始了。 上午组进行得很快,宋念在看到毕业答辩群里的消息时,就发现自己是下午组第四位学生。 几位老师刚进入教室,吵嚷的声音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组长老师用黑色塑料袋提着大家的论文坐在了位置中央,满脸不屑的,仿佛提着的是一兜子学术垃圾。 下午场的老师仿佛有些疲惫,看着一成不变的作品,一连批了好几个人。 直到宋念上来。 那漂亮的宝石结合着童话故事,刚一上场便得到了老师们的青睐。 宋念也是做好了准备,对老师的问题对答如流,唯一的不好就是老师们拉着她聊的太久了,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 宋念余悸未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跟坐在一旁的程星星道:“吓死我了。” 说着便拿纸巾拿着自己湿乎乎的手,顺手就摘下了婚戒。 程星星却笑她:“刚才在讲台上看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这样,怎么上去这么攻,下来就跟个受一样?” 说到这里,程星星便挪着自己的椅子凑近了宋念,在她耳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念,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跟顾总监究竟谁是1啊?” 宋念被程星星这个问题问的脸一臊红,用肩膀顶了一下程星星,嗔道:“去你的。” 而后她点了点程星星正在整理的论文PPT的屏幕,道:“你也快点弄吧,老师今天就要呢。” “这句话应该送给你吧。”程星星反驳道。 说着,她就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握住了宋念的手,瞧着她修剪圆润的手指,用格外震惊的口气讲道:“阿念,你……” 宋念脸登时更红了,丢了一句「不行啊」过去,便推着程星星的椅子回了她的位置:“快写你的吧,待会就来不交了。” 教室讲台上的答辩还在继续,老师询问的声音从跟宋念谈得很来的愉悦,又重新变回了沉沉,每个还没上场的人都格外的胆战心惊。 宋念看着上台的同学,紧张的心情变成了释怀。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电脑,心里的忐忑逐渐趋于平静,而后又变成了跃然。 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以自己电脑里的ppt为背景比了个yes,给顾瑾言发了过去。 ——将自己此刻的喜悦,分享给了她最想分享的人。 优秀毕业作品的文件在答辩结束前发给老师,宋念收拾好了东西便跟程星星一起下楼。 她拿着手机正要联系阿文过来接自己,就看到那辆今天送她来的迈巴赫正安静的停在教学楼前的绿荫下,算不上有多起眼。 宋念有些惊讶,“呦,居然能开进来了?” 程星星看着主动跟宋念摆了摆手,道:“那我先回宿舍了,阿念。” 宋念也给她摆了摆手,叮嘱道:“路上小心。” “哎。”程星星回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论文顺利过关,还拿到了优秀毕业作品。 更重要的是夏日里有车子来接,不用走很远的路去校门口。 宋念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利落的拉开了车门坐进车子里。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坐稳,就被人从背后扯了过去。 熟悉的清香从视线上方倾轧过来,出乎意料的落下了一个吻。 她的唇 有点凉,尤其是同温热的鼻息交织着,衬得她情绪仿佛有些失控。 宋念还没有缓过神来,就感觉自己手里的东西全都易主了,那微凉的手就沿着她的手臂寻到了她的手。十指交扣着,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 也就是这一瞬间,顾瑾言倏然同宋念分开了。 车厢里安静极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被自己紧握着的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罕见的轻颤:“阿念,你不要我了吗?” ?最新评论: 优秀毕业论文和优秀毕业作品,应该是分两个评的? 前者看答辩,后者看毕业展览展陈效果打分。答辩评上优秀后要经历二次答辩(来自刚刚结束痛苦毕设的设计狗); 哎喂,戒指不见啦; 顧老爺子真是老了腦子身體都不行了。 ——期待下一章—— ——嘿嘿嘿—— 忘记婚戒了哈哈哈笨蛋小兔子; 艹,求炮灰掉顾铭,快让他下线,这个倚老卖老?自私自利?眼里只有利益的渣渣,你要是不炮灰掉他,老子就喷死你。 哦……指甲—— 要是敢虐,刀了大大(微笑);- 完—— ?第61章 日暮将最后一缕光落进只有两个人的车厢中,昏黄的光线让整个空间有一种颓落感。 明明顾瑾言是那个位于上方压着宋念不能动弹的人,可透过那垂下的长发看到的表情却写满了易碎感。 宋念气息还没有平复,没明白顾瑾言方才的问题,轻喘着问道:“什么?你在说什么……” “爷爷来找你了。”顾瑾言提醒般的讲道。 “昂,是啊……”宋念点了下头,佯作轻松的对她讲道:“老爷子精神还挺好的,上一世真是吃了暗亏了……” 只是宋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瑾言打断了:“你知道我不是在跟你讲这个。” 她看起心情有些不是很好,染着晶莹的唇 瓣红的冰冷:“他是不是让你离开我了?” 宋念还在状况外,点了点头:“是啊。” 这个点头来的太过干脆,看的顾瑾言心尖隐隐翻滚起了疼意。 她就这样注视着宋念,嗓音微凉:“所以你是同意了吗?” 话音落下,宋念被刚才的冲击搅得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唇 角勾起了一抹笑,反问道:“所以你就这样把我挟持在车里,然后打算把我关到别墅?” 顾瑾言没有回答,沉默的眼瞳却出卖了她。 宋念注视着顾瑾言的眸子,那漆黑瞳子里倒映着的笑颜就这样又浓了几分。 少女张扬的将手臂搭在了顾瑾言的脖颈上,对她讲道:“如果说,我没有答应他呢?” “我们反派才从来都不会搞这种闭着嘴巴沉默离开的戏码,我嫁鸡随鸡,就赖着你不走了。” 顾瑾言那带着些凉意的眸子里被闪过的诧异彻底搅乱了,蝉鸣清脆刺耳的在树枝密叶中响起,闷沉的穿进了车内,仿佛倒回到了上午的时间。 顾铭就这样端坐在车内,冷气游走在安静的车里。 那苍老的手握了握流光的手杖,面无表情的脸上嘴唇 微微煽动,仿佛喃喃般的低声讲道:“看来瑾言的确是没有看错人,也值得她一番争辩。” 手杖抵在车上铺着的软毯上,闷闷的发出一声响声。 顾铭没有再对宋念说什么,只是抬手对她招了一下:“你回去准备毕业答辩吧,我不希望自己的孙媳妇是个连大学毕业证都拿不到的人。” 少女青涩的声音带这些刻意的低沉,宋念如是跟顾瑾言学着。 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但她学的很像,招手的动作颇有几分顾铭的影子。 也就是这一个动作,让宋念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那挡在窗前光线下的手上空荡荡的,仿佛还残留这方才顾瑾言的手指盘桓在上面的温度。 宋念恍然,忙解释道:“我刚才答辩的时候出了一手的汗,擦手的手顺手放口袋里了。” 她还怕顾瑾言不信,忙伸手去自己口袋里摸,给她展示到:“呶。” 说着的功夫,宋念便当着顾瑾言的面重新带上了这枚戒指,道:“这么好看的鸽子蛋我才不舍得丢呢。” 宝石在顾瑾言的视线中折射着莹莹光亮,那在照片中消失的戒指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顾瑾言眼神中晦涩阴鸷的目光悄然变化,一直盘桓她在心中的不安被宋念这看似轻飘的动作拆解挥散。 不过是虚惊一场。 却真的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 顾瑾言缓缓地俯下身,更紧的搂住了宋念。 这种感觉远甚于上一世她在太平间里看到顾铭冰冷的尸体,哪怕是现在听到了宋念肯定的答案,她依旧心有余悸,患得患失。 “你要是真的答应了,我可能会抑制不住自己。”顾瑾言讲着,字句里透着强硬,可语气却有些弱势。 这是宋念第一次感受到顾瑾言向她流露出褪去她表面那份强势的样子,那不断收紧的手臂紧贴着她的身体,温吞柔软的就像是一只在依附于自己的猫猫。 宋念知道顾瑾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顾瑾言很重要的存在而格外欣然,大片的酸涩布满了她的心里,与之缠绕的还有气恼与自责。 她气顾铭这样强迫顾瑾言,也气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顾铭来找自己的时候她就应该主动跟顾瑾言讲的,而不是为了让她放心刻意瞒着她。 顿了一下,宋念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顾瑾言的后背,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 “阿言,我不会离开你的。” 宋念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撩开了顾瑾言垂在脸侧的长发,在她的额间认真落下了一个吻。 而后从眉间到鼻尖,温吞的炽热一点点侵染着这片冷白的肌肤,最后落在了那瓣唇 上。 冷气游荡的车厢逐渐染上了别的味道,太阳挂在了远处的教学楼上,傍晚沉沉的日光给交织的树叶染上了橘红色的缱绻。 毕业答辩结束后,宋念被她的导师推荐,要作为优秀毕业生在毕业典礼发言。 蝉鸣在六月底愈发的叫嚣,浓密的绿意挡不住日光的炽热。 迈巴赫缓缓地停在了校门口街道的行道树下,交织的阴影将漆黑的车身藏了起来。 顾瑾言作为宋念的司机,将她送到了学校正门,“到了。” 宋念看着热闹的学校门口,解开了安全带,带着几分紧张的对顾瑾言道:“祝我今天好运吧。” 日光透过茂密树叶的漏洞落下斑驳的光亮,将车内照得有些明亮的虚幻。 就在宋念要起身开门离开的时候,却被人按住了。 顾瑾言拉过了这个就要下车的人,猝不及防的就吻在了她的唇 上。 原本保持的距离被骤然打破,轻薄的布料成为了温度交换的媒介。 顾瑾言轻握着宋念的手臂,落下的吻缱绻而温柔。 周末的大学门口车水马龙,即使是老校区也依旧格外热闹。 宋念听着周围传来忽近忽远的笑声与交谈声,被放大的神经格外的禁不起撩拨,溜出一缕的心神在庆幸自己此刻是坐在座椅上的。 最后,顾瑾言以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结束了这次接吻。 她放在宋念身后的手轻轻揉了揉她有些紧绷的肩胛,对视着道:“放轻松。” 清晨的日光从车挡风玻璃落下,顾瑾言的眸子里缠着暧昧的清冷与认真,宋念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种很难形容的暖意包裹着,忍不住又吻了一下顾瑾言的唇 ,脆生生的说了个「好」,便拎着包下了车。 车门开启又关上,发出闷闷的一声砰。 膝盖以下的格裙看上去有些乖巧,风轻轻的荡着裙摆,浓绿色在光下翻涌。 那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利落的步子在她的后背摇晃,如果忽略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没有人不会把她当做一名刚刚毕业的高中学生。 富有朝气而烂漫惹眼。 顾瑾言就这样坐在车里注视着宋念逐渐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没入校园这才挪开。 这枚兴致突然的吻的后果,就是宋念一早精心涂好的口红全部蹭掉了。 当程星星提着奶茶跟马扎坐到操场上的指定位置时,就看到宋念对着手机屏幕在补口红,饶有意味的调侃道:“难得见你这么精致的补妆。” 宋念有点心虚的接过了程星星递来的奶茶,借口道:“这不是待会要上台吗?我可不想给咱们系丢脸。” “倒也是。”程星星也没有怀疑,说着便低头喝了一口奶茶。 而后她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宋念的腿,示意她道:“我刚才看到好几个人都往你这边瞟,这已经是第六个哦。” 宋念对这个不算感兴趣,「昂」了一声,又继续补自己的口红。 “你说你要是不带这个戒指,得有多少个人来找你要联系方式?”程星星调侃道。 宋念闻言朝程星星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几个男生瞬间就把他们的视线慌张挪开了。 口红盖合上发出「哒」的一声清脆,宋念哼笑了一声道:“可惜本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我们家阿言可比他们强多了。” 程星星顿时觉得自己吃了一嘴的狗粮,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谁能比得上你们家顾总呢?多金又深情。” 原本应该安静的清晨操场因为毕业典礼的存在而变得吵嚷喧哗,宋念刚喝了一口她的奶茶,学生会的人就发来了消息,喊她去后台换学士服,为就要开始的毕业典礼做准备。 方才的轻松一瞬而逝,宋念紧攥着她手里的演讲稿,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经历过许多次毕业,可每一次都是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仰视那些在主席台上的人,成为被人仰视的人,这还是第一次。 “我得走了。”宋念将手里的奶茶放下,对程星星讲道。 程星星点点头:“去吧,东西我给你看着。” 说是后台,可这个地方的位置实际上却是主席台的下方。 这个地方很少有人会来,虽然前不久运动会刚刚使用过,可还是有不少灰尘的感觉。 通往学生会指定的休息室要路过一条冗长的甬道,宋念神情紧绷的朝预定地点走去,连一侧器材室的门里伸出一只手都没有反应过来。 震惊比关门的声音慢半拍,遮掩在了昏暗中。 宋念的警惕对这只揽着自己腰的手不起作用,余惊未平的瞬间顾瑾言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宋念着实吃了一惊,“阿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遭有些昏暗,勉强的灯光照亮了顾瑾言的脸庞。 她温温和和的勾起了一抹笑,看起来格外的斯文正经:“我作为校友被邀请来参观这次毕业典礼。”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宋念奇怪。 “学姐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我怕学姐被人拐走。” 顾瑾言嗓音略低的在宋念的耳边讲道,电流从她的耳垂直落到了她每一处的神经末梢。 昏暗安静中,一枚唇 包含炽热的覆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倒计时:1; ?最新评论: ——这又得补唇 妆了—— 刚补好的口红又花了,哈哈; 反派不用處理了嗎? 这个倒计时是个啥子? 啊……还有很多没有说啊……比如车……比如车—— 就喜欢这种动不动就亲的,隔壁三章亲一次,不像作者大大,一章亲三十次不要倒计时啦,再甜多几章呗; ——啊啊啊好甜—— 啥啥倒计时? ——啊学姐学妹好带劲—— 啥?啥东西?在倒计时什么? ——不可以倒计时啦—— 倒计时!! 鸽子你越来越过分了哈……上次从2开始倒数……这次竟然从1开始倒数!!(ノ≧Д≦ )ノ ^┻-┻- 完—— ?第62章 “有请姜校长上台致词!” 主持人的声音穿过挂在主席台上的喇叭穿透了整个操场,也传进了这间杂物间。 清脆整齐的鼓掌声在宋念的耳边响起,顾瑾言的手攀着她的手臂落在了她的腰上。 那微凉的手掌贴着轻薄的白衬衫,体温在她的掌心中慢慢升高。 宋念的唇 瓣上还沾着奶茶的甜味,舌尖略过贝齿,那刚刚补好颜色的唇 被对面的人孜孜不倦的揉乱了颜色。 校长略带苍老的声音在并不算好的音箱中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里传来孔子的道德与伦理,漫长的演讲稿在宋念的耳边提醒着她此刻正在做着怎样违背学术道义的事情。 宋念心里时刻都提着一根弦,被迫放大的神经变得格外敏感。 那一路过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被拉扯着向下沉沦,她就这样微微倾身,啄着顾瑾言的唇 ,回吻了过去。 几下纠葛,宋念同顾瑾言稍稍分开,她手指抵着湿润宋念的唇 瓣,轻轻地按下去一个小小的凹陷,眼眸含笑的问道:“学姐就这么害怕我被别人抢去。” “是啊,学姐。”顾瑾言坦然地承认了。 「学姐」两个字从她喉咙中发出,贝齿便轻轻衔住了宋念略过她唇 瓣的指甲。 那微挑着的眼睛就这样向上看着她,仿佛是一只慵懒又勾人的猫。 校长好像讲到了什么有意识的事情,外面鼓掌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宋念的心跳也被这声音越抬越高。 顾瑾言那双如猫般的眼睛正安静的注视着她,近乎可以忽视的距离让两人间的炽热分外明显。 在又一次掌声热浪响起是,宋念轻钳着顾瑾言的下巴,再一次无所顾忌的吻了下去。 …… 最后,宋念的口红还是花了。 不过,她的演讲进行的很是顺利。 顾瑾言站在台下出口的看着宋念朝她走下来,微风荡着她的裙摆,朝气蓬勃的样子在阳光下格外的漂亮。 她跟自己不同,她天生就适合站在光下。 然后照亮自己。 顾瑾言如是想着,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宋念走到自己跟前,笑着给她鼓掌道:“学姐讲的真好。” 宋念知道顾瑾言这是在调侃自己,带着几分嗔意的哼了她一声,将手里的一团汗全都蹭在了她的手心里。 宋念是紧张的,台下毕业生少说也有几万,但凡出一点错日后任何宴会她都会被认作笑柄。 可是当她站在台上看到顾瑾言正在台下看着自己时,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被打上了虚影,算不了什么了。 有了这一次经历,宋念想,以后只要顾瑾言在她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敢光着脚走过去。 毕业典礼在宋念致辞后便接近了尾声,两个人走出后台的时候坐在操场上已经重新变得嘈杂。 放眼望去,操场上大片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白衬衫配小裙子,三两成群的在阳光下落下在这个地方的最后的合照。 宋念也很想跟顾瑾言拍一张,踮着脚想找个认识的人帮她拍。 而她就这样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视线忽的就停住了。 远远的,宋棠捧着一束鲜艳的花跟姜莱走了过来。 宋念有些诧异:“姐,你们怎么来了?” “你今天毕业姐姐能不来吗?”宋棠说着便将她手里的花送给了宋念,温声祝贺道:“念念,姐姐祝你毕业快乐。” 这是宋念第一次收到家人送给的花,经验上的空白让为美好包围着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宋念就这样捧着花,带几分害羞的讲道:“谢谢姐姐。” 姜莱在一旁看着,主动提议道:“这样好的天气,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吧。” 宋念正想着找人拍照呢,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姜莱笑道:“谢谢姜莱姐。” 阳光直落落的将宋念的影子映在操场的草坪上,孤独的一个影子变成了两个。 顾瑾言同宋念并肩而立着,轻轻勾在一起的手写着默契与两人对彼此不言而喻的爱意。 而后第三个影子靠到了右边挡住了直射过来的太阳。 宋棠看着自己终于真正长大成人的妹妹,对着镜头以后镜头后面的那个人,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 如果说毕业让宋念如释重负,那么此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站在她的身边,让她对一开始迷茫草率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她步伐轻松的从姜莱手中接过了她的手机,欣赏照片之余,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笑盈盈的看向了宋棠:“姐姐,你恭喜了我,我还没有恭喜你呢。” 宋棠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宋念瞧着的那枚戒指,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昂。” 宋念闻言便笑着转头看向了姜莱。 那个上个月还恼羞成怒的将自己赶出办公室的人对她笑着,缓缓眨了一下的眼睛仿佛在对她讲:“谢谢。” 合影拍照,最后的聚餐,毕业当天的热闹喧哗总伴随着一种分离的伤感。 太阳仿佛也感知到今天不同往日的特殊,夕阳火红的烧透了大半个天空。 宋念同程星星道别,便坐上了回家的车。 圆弧形的车窗将天空严丝合缝的框住,金橘色的云透着淡淡的粉色,将整片别墅区都染上了一层脱离于现实的漂亮滤镜。 宋念摸了摸自己挎着帆布包,佯做对傍晚的夕阳格外感兴趣的样子,道:“阿言,咱们走回去吧,我想慢慢的跟你走回去。” 顾瑾言也没有拒绝,点了下头便示意司机停车。 小区道路两侧种满了宋念说不上名字的树木,绿荫荡漾的遮住了不少夏日灼热。 风轻轻地荡过树丛发出沙沙的声音,宋念预备了很久,比上主席台发言还要紧张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呶。” 突然从视线下方出现的小盒子,略微吓了顾瑾言一跳。 她看着宋念绷着的手臂,饶有兴趣的接过了这个盒子:“是什么?” 宋念没有回答,只道:“你打开看看就好了。” 薄薄得一层潮湿感侵染了丝绒小盒,顾瑾言放在手里观察了一下,才在宋念佯做不在意的殷切注视下打开了它。 哑光的衬布上放着的赫然是一枚精致的戒指。 切割圆润的红宝石透着点制作者的手艺生涩,光透过树叶落在带着纹路的戒面,清澈的红光微微波动着,一只抽象的乌鸦图形赫然出现。 宋念看着顾瑾言欣赏着自己给她的这个礼物,有点紧张的讲道:“第一次尝试做戒指,效果调了很久,不过最后这个结果我感觉还不错。” 顾瑾言将戒指放在手心中端详,肯定的评价道:“很漂亮。” 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宋念紧张的心情骤然就放松了下来。 她有些得寸进尺,对顾瑾言的这个评价有些不满:“就这样么简单的三个字啊?” 顾瑾言微微的勾起了她的唇 角,将这枚戒指带到了食指上,同她的婚戒并肩而立,“它比这世界上任何的珠宝都要好看。” 宋念被很好的取悦到,按捺不住的跟顾瑾言剧透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还给你做,那颗从宝石岛带来的红宝石我还没有用完呢。” 顾瑾言却没有点头,更没有拒绝。只是牵起了宋念昨天刚撕下膏药的手,问道:“手不疼了?” 宋念却不然,给顾瑾言展示她自己引以为傲的漂亮的手指道:“不能只让我习惯她,她日后也要学会习惯我这个新主人。” 说笑着,两个人就走过了大半的路程。 一家前院的月季全都开出了栅栏,团团簇簇的粉白青绿堆在路边,仿佛是童话世界的入口。 宋念看着顾瑾言手上戴着的戒指,问道:“顾瑾言,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 “当然。”顾瑾言点点头,却不想是一本正经的给宋念科普道:“因为乌鸦可以 produce a few notes,而写字台可以也produce a few notes,虽然一个是发出声音,一个是用来做笔记,但是在英语里是用一样的句子表达的,这个游戏在维多利亚时期很流行。” 宋念背过手,丢了一个「无趣」给她便加快了步子。 顾瑾言笑着从后面跟上,径直的就够过了宋念的手。 傍晚的小区有些安静,却又不止于安静。 万家灯火在昏暗的世界中亮起,谁家饭菜的香气飘散出来仿佛在召唤归家人。 宋念又问道:“顾瑾言,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顾瑾言答道:“因为我喜欢你。” 橘红色的黄昏慢慢缓和成了单纯的橘色,世界一片静谧闲适。 日暮西下,斜斜的落在归家路上的是两个人十指交扣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重生后死对头Omega看我的眼神不对了》喜欢的宝子们可以点一点收藏……周二开! 文案一: 池言重生了。 重生后的校园生活依旧同上一世一样枯燥乏味,跟身为纪检委的死对头颜又青针锋相对,卷生卷死。 只是为什么颜又青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不仅对自己的迟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主动帮自己补习弱项功课? 奇怪的点不止这一个。 原本注定不会分化的池言居然分化成了Alpha。 自从分化成了Alpha,池言的抽屉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 更麻烦的事情是,颜又青跟她说,她对自己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了。 那日黄昏,池言刚打开教室后门就被海盐晨露的味道扑了满怀。 颜又青眼睛通红,清冷的嗓音微微颤抖:“池言,帮帮我……” 池言硬撑着Omega信息素对自己的影响,临时标记了她的这位死对头。 从这天起,明里池言跟颜又青依旧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背地里却一同放学打工,补习冲刺,甚至游乐园里也有她们并肩的背影。 后来,池言发现,自己好像对颜又青的信息素也产生依赖了…… 只是她不知道,颜又青对自己产生信息素依赖的事情,是假的。 文案二: 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池言跟颜又青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两人从校门口仪表检查斗到各科成绩榜,水火不容却又势均力敌。 直到那一天,被断定为不会分化的池言分化成了Alpha。 神仙打架,凡人吃瓜。 就当同学们在纷纷期待分化成Alpha池言会将身为Omega的颜又青怎样按在地上摩擦时,池言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抱起了受到其他Alpha信息素外泄影响的颜又青。 而向来不屑与池言有所交集的颜又青也主动伸手挽住了池言的脖颈,嗓音清冷又羸弱的对池言讲道:“带我走。” 所有人都以为池言跟颜又青水火不容。 可他们不知道,背地里这两个人却早已经牵过手,让彼此的信息素拥抱过自己的身体。 Alpha没有挂件。 ?最新评论: 天,这就完结 了? 完了?完了?我去; 大大我想要姐姐和姜番外 ,please thanks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什么没了? 下次能不能写长一点,根本不够看,这就完结 了。 完结 撒花——?我才看多久; 我连要不要喊个完结 撒花都不知道……呜呜呜…… 什么!完结 了吗!我要甜甜的番外 ,球球了; 啊啊啊 有没有姐姐的番外 啊;?要完了吗!?- 完—— ?63.番外一 蝉鸣知了知了的在窗外叫嚣着,尽管已经立秋,天气却依然带着未消散的暑气。 晨光透过垂在地上的窗帘落进了卧室,顾瑾言看着睡在自己身侧的人,倾身过去想要索吻。 睡梦中的人将醒未醒,柔软的唇 瓣抵在唇 上,也就这样顺利应当的抵了上去。 舌尖略过贝齿,鼻尖轻轻地抵在一起,不安分的手探进了搭在腰上的毯子里。 猛地,宋念像是惊醒了一样,主动跟顾瑾言拉开了距离,拒绝道:“不行,阿言,晚上要去你爷爷那里吃饭。” 顾瑾言瞧着宋念这猛然惊醒的样子,眼眉不由得弯了起来:“你就这么怕他?” 宋念点头:“当然,不然我怎么会等到自己有了拿出的成绩了才去拜访他。” “你爷爷当时说不想要一个大学都毕不了业的人当他孙媳妇,难道就想要一个吃软饭的孙媳妇吗?” “宋总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顾瑾言肯定着宋念的话,说着便倾身靠在了宋念的枕头上,吻了吻她的脸,“但是阿念你也不要害怕,我们家都是爱屋及乌的人。” 「爱屋及乌」四个字被顾瑾言刻意咬得重了些,宋念听得出她话里的调侃,突然有些后悔前些日将自己这个视角的故事全都讲给顾瑾言了。 那杏圆的眼睛里有些幽怨,翻身便啮过了顾瑾言那圆润的肩胛。 宋念没有用力,轻轻的也算不上疼,猫挠一样的勾了一下顾瑾言的心。 顾瑾言心神微动,从下揽住了宋念的腰。 散落在枕上的长发衬得她整个人都慵懒,她轻轻瞥了一眼自己肩头那个红印,故意道:“这你就不怕被爷爷看到了?” 宋念居高临下的看着,笑了一下,“又不是我爷爷。” “是啊。”顾瑾言附和道。 说罢便勾着宋念的脖子,吻住了她。 两个人闹了一通,也都收着自己的力气。 午后将至,日光微微倾斜,两个人就乘车去往了顾铭在A市的家。 S市跟A市是临市,太阳刚刚烧红了一小片天际,车子就驶入了顾家老宅。 灌木丛修剪的整齐划一,嫩青色的草坪一望无际,宋念有一种被丢下来就走不出去的感觉。 顾家不愧是在国内都赫赫有名的老派商人,整个园子比宋家老宅要气派太多,仿佛就像是宋念看过的老电影里的欧洲庄园似的。 绕过几道漂亮的花墙,司机载着两人来到了主屋。 远远地宋念就看到那位只见过一面的那位顾老爷子正拄着他的宝石手杖站在门口等待他许久未回的孙女。 那宝石手杖仿佛是根据他身上的衣服领结配套的,上一次在车内见过的黑曜石变成了跟他的领结相适配的蓝色,将他身上的威严肃穆感冲淡了些。阳光打在他身上,看着倒有些亲和。 车子缓缓在门口停下,顾瑾言从容的从一侧下车,对顾铭唤道:“爷爷。” 顾铭面容祥和,慈祥的对顾瑾言点了点头:“瑾言。” 宋念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讲道:“顾先生。” 仿佛变天一样,顾铭方才还慈眉善目的样子瞬间板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宋念,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来了。” 而后他的视线在宋念身上游走,握了握手里的手杖,转身道:“进来吧,准备开饭了。” 顾家的饭菜跟宋念平日里吃的不是一个风格,精致程度直逼五星级饭店。 宋念看着这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心动向往,却也不敢跟在家里一样造次,像只猫一样坐在位置上用餐,没个声音。 “听说你上月拿了个金奖?” 忽的,顾铭的声音从宋念的耳边传来,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顾铭的视线。 那日答辩的时候跟顾铭针锋相对的气势全然皆无,宋念乖巧的点点头,“对。” “作品我看过了,设计理念跟设计手法都还算得上不错,是值得收藏的作品。”顾铭点评着,沉稳严肃的语气里没有批评。 宋念略略松了一口气,“谢谢您。” 顾铭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将拿着碗筷的手放到了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道:“怎么今天这么乖了?那天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还很有脾气的吗?” 宋念心里猛地一惊,大脑飞速运转着:“顾先生,您是长辈,怎么能一直顶撞呢。” 顾铭听着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松缓,又问道:“这么说,你是不觉得上次你做错了?” 他的声音很平,看不见什么情绪。 宋念不由得想起了一开始遇见顾瑾言的情形,在她的面前的是一潭不可窥见底部的水。 宋念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要讨顾铭的欢心,可是如果让她说违心的话那她也是做不到的,这潭水她还是选择不阿谀谄媚的迈了下去:“顾先生,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跟阿言有关的事情,我是最豁的出去的。” 挠人的蝉鸣隔着窗玻璃从外面传了进来,顾铭听着这跟上次车里相差无几的语调,目光沉沉。 直到宋念被他看的有些心里发怵,顾铭才挪开了他的视线,抬了下手示意身后的管家:“老刘。” 刘管家立刻上前:“老爷。” 顾铭:“给她盛一碗孙姨煲的那个粥。” 这个「她」指的是谁席间的人再清楚不过。 刘管家手脚利落,很快就给宋念盛好了粥。 顾铭看着跟宋念,点了点她跟前的粥,道:“你不是身体不好吗?这个粥不错,过去瑾言她妈妈就经常喝。” 宋念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瞧着眼前的粥碗忙道:“谢谢您。” 顾铭也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用餐了。 餐桌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顾瑾言端坐在在一旁观看了全过程。 刘管家重新站到了顾铭身后不远处,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相互递了一个眼神,顾瑾言的眼里隐隐的露出了些笑意。 这顿晚餐吃的有多紧绷,宋念回到顾瑾言的房间就有多么的松懈。 她随手甩掉了自己的外套,径直扑到了那张看着就柔软的床上,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发出来:“阿念,我感觉的小身板要被这个屋子里的压力压塌了……啊……星星果然说的对,我真的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星星。 顾瑾言听到这两个字,在一旁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 没有预兆的,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她站在游轮甲板上看着宋念跟程星星挽胳膊的画面,毕业典礼当天周围投向她的纷纷视线,以及那天闯进家里来要祈求宋念怜悯的陈小姐。 围绕在宋念身边的,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女人。 而这只兔子对同性实在是没什么边界感,更不要说什么警惕意识,哪天被人准备叼了去都不知道。 “星星?” 温吞的声音略过宋念的耳边,一阵电流倏然穿过了她的耳廓。 宋念那陷在床上的身子瞬间支了起来,一转身就看到顾瑾言就在不远处。 染着香气的温热近在咫尺,纤细的脖颈下方还隐隐约约的露着一块殷红。 宋念食髓知味,不由得滚了一下喉咙。 只是理智遏制着她,提醒道:“阿言……这是,这是你爷爷,不可以的。” 顾瑾言却不言,只垂眸注视着被一片柔白包裹着的宋念。 沉了半晌,衣料摩擦的声音从宋念的耳边传来。 顾瑾言那骨骼分明的手指就这样在宋念的视线中抬了起来,圆润的扣子一颗一颗的被解开。 从领口到锁骨,而后是靠近心脏的那颗。 失去束缚的缎面衬衫最终不堪重负的从她的肩头滑落,那圆润光洁的肩胛在灯光下瞬间落出了一大半。 她就这样咬着字,一字一顿的问道:“为什么不可以,阿念。” ?最新评论: 可以!不可以也得可以! 这也太短了…… 求开车求开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噢哟,哈哈哈,可以可以; 听语气就知道要干嘛了……可见最近的生活……很丰富啊……哈哈; 鸽子这两本斗好短哦,下一本写长点; 哦哦哦 可以的可以的,开起来; ——嘿嘿嘿—— 可以可以!! 好短…… 可以,很可以! ——番外 了呜呜呜——- 完—— ?64.番外二 漆黑的夜像一张精密的网,仿佛将人所有的情绪欲望捕捉。 柔软的床托着宋念的身子,两侧是顾瑾言探过来的手臂。绸缎的衬衫透着头顶的光,勾勒着她手臂流畅的线条。 宋念半睁着眼,顾瑾言的吻来得凶而狠,攻城略地的让她目光极近失焦。 她们鼻尖轻抵在一起,温吞的气息厮磨着,拉着人向欲望的深处逐渐沉沦。 挣扎着,宋念从喉咙里半抵抗着唤出了顾瑾言的名字:“阿言。” 细碎的吻从唇 角落到下颌,然后是锁骨。 顾瑾言标记似的在宋念的肌肤上留下自己的味道,拨弄着她湿润的睫毛,缓声问道:“不想吗?” 宋念那含着层雾气的眼瞳先是坚定的想要拒绝,接着就被某人的动作扰乱了心智。 她想的简直太天真了,她怎么可能可以抵抗得了顾瑾言带给她的诱惑? 宋念被面前的人搅得有些难捱,炽热逐渐攀上了她的眸子。 她食言了,眼睛里的信誓旦旦在顾瑾言的注视下溃不成军。 宋念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愈发的快,顾瑾言落下的每一记吻都能让她心跳加速一次。 …… 忌惮着这是在顾家,顾瑾言跟宋念始终都没有在家里那样的放肆。 在两个人都彼此索取过后,便心照不宣的停了下来。 浴室里的流水声停了下来,顾瑾言穿着一件轻薄的浴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她跨过被胡乱撤换到地上的旧床单,就看到比自己先出来的宋念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凌晨的顾家庄园只有零星的灯光亮起,在这偌大的地方显得寂寥。 顾瑾言借着小夜灯昏暗的光亮看着宋念,也不知道是今天太紧张,还是自己刚才折腾她折腾的太惨,这个人都没有等到她的头发全干就睡着了。 湿漉漉的发尾印湿了枕头,微凉的贴在宋念的脸颊上。 顾瑾言探过手去撩开了这挡住她视线的头发,嗅到她发间染上的属于自己的味道,眼眉间隐隐有些欣然的笑意。 她承认她对于宋念的占有欲的确超乎了她的想象。 窗外有风拂过,晃得茂密的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却也衬得这夜安宁。 顾瑾言也想不到,重生后的自己能有这样平静安稳的一天。 她很喜欢现在的平静。 喜欢跟另一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听得见她发出的细微而舒缓的熟悉声。 这让她觉得,她在活着。 真正的活着。 像是怕吵到宋念,顾瑾言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她就这样倾身吻了吻宋念睡意乖巧的脸颊,然后主动移动进了她的怀里。 翌日,天朗气清。 知了一早就上了班,蝉鸣声叫嚷着秋老虎的燥热,宋念却意外的睡得很好。 她本来以为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辗转难眠,却不想昨晚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妈呀!”宋念朦胧的眼睛看着手机的时间瞬间就清醒了。 她这次来顾家是为了给顾铭展示她优良的生活习惯,来刷好感的。 这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了,还怎么刷好感! “醒了?”这时,顾瑾言悠闲的梳着头发走出了洗手间。 宋念有些担忧,声音不免大了一点:“你怎么不叫我!” “我看你睡得挺好的,跟个小猪似的,就没舍得。”顾瑾言也不恼,靠在门框上调侃道。 宋念听到顾瑾言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许多羞愤:“你爷爷这下肯定以为我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了!” 说着就立刻就下了床,拿出大学卡点赶去上早课的劲头冲进了洗手间。 宋念不愧是经历了小四年洗礼的大学毕业生,不出五分钟就把自己收拾好了。 虽然跟顾瑾言下楼的时候,顾铭已经坐在客厅看早报了。 “爷爷。” “顾先生。”宋念跟顾瑾言一前一后跟顾铭打招呼道。 “昂,起了?”顾铭平静的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压着眼镜的脸上好像没有什么不满。 只是他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要低下去的视线却没有彻底底下去,就这样同报纸的边缘平齐着,盯着坐在餐桌前的宋念看了很久。 看着她跟顾瑾言吃饭,把她觉得好吃的东西分给了顾瑾言。 而他的宝贝孙女居然也不拒绝,反而是欣然接受。 晨光从一侧窗户落下,朦胧的带着些夏日的美好。 这两个人就这样自然的相处着,甜蜜却不让人觉得做作。 顾瑾言现在的事业主要在S市,用过早餐后,两个人也没有在耽搁就准备启程回家了。 两个人来的时候准备了不少东西,回去的时候也是满满当当。 纵然顾铭是上流社会人皆敬仰的人,可他却也脱离不了爷爷对孙女的惦念。 车子缓缓的开到了前庭,顾铭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在门口站住了。 他今天换了一条黑金相间的领结,金色的宝石手杖看着颇有些威严,又有些孤独。 顾瑾言转身跟顾铭打招呼道:“我们走了爷爷。” 宋念也跟着:“再见顾先生。” 顾铭却不满的皱了下眉,昂着头看着宋念,道:“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以后你就得跟瑾言一样,喊我爷爷。” 宋念听着顾铭这听起来响起训斥,实际上是承认自己这个孙媳妇的话,心里格外的开心。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趟是博得不了顾铭多少的好感了,却不想临走时他承认了自己。 “谢谢顾……谢谢,爷爷。” 宋念的眼睛笑的弯弯的,腰果一样的出现在顾铭的视线中。 他双手撑着手杖,哼的一下就笑了出来,“行了,快回去吧。” 两个人又跟顾铭道了一声别,便坐进车里。 车子缓缓的掉头开出了偌大的顾宅,透过玻璃窗顾铭看到给自己挥手的宋念。 没有什么大家小姐的样子,笑的也格外的没有规矩。 顾铭摩挲着手里的手杖,对站在他身后的刘管家道:“老刘,你觉不觉得这孩子跟这太阳似的。” “是啊,老爷。”刘管家点头道,“明灿灿的,让人觉得舒服。所以才跟小姐良配。” 顾铭闻言转头看了刘管家一眼,又重新望着那辆愈来愈远的车子。 沉了半晌,在乍时吹起的风中「嗯」了一声。 “这孩子,还是挺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重生后死对头Omega看我的眼神不对了》喜欢的宝子们可以点一点收藏……明天就开啦! 文案一: 池言重生了。 重生后的校园生活依旧同上一世一样枯燥乏味,跟身为纪检委的死对头颜又青针锋相对,卷生卷死。 只是为什么颜又青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不仅对自己的迟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主动帮自己补习弱项功课? 奇怪的点不止这一个。 原本注定不会分化的池言居然分化成了Alpha。 自从分化成了Alpha,池言的抽屉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 更麻烦的事情是,颜又青跟她说,她对自己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了。 那日黄昏,池言刚打开教室后门就被海盐晨露的味道扑了满怀。 颜又青眼睛通红,清冷的嗓音微微颤抖:“池言,帮帮我……” 池言硬撑着Omega信息素对自己的影响,临时标记了她的这位死对头。 从这天起,明里池言跟颜又青依旧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背地里却一同放学打工,补习冲刺,甚至游乐园里也有她们并肩的背影。 后来,池言发现,自己好像对颜又青的信息素也产生依赖了…… 只是她不知道,颜又青对自己产生信息素依赖的事情,是假的。 文案二: 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池言跟颜又青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两人从校门口仪表检查斗到各科成绩榜,水火不容却又势均力敌。 直到那一天,被断定为不会分化的池言分化成了Alpha。 神仙打架,凡人吃瓜。 就当同学们在纷纷期待分化成Alpha池言会将身为Omega的颜又青怎样按在地上摩擦时,池言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抱起了受到其他Alpha信息素外泄影响的颜又青。 而向来不屑与池言有所交集的颜又青也主动伸手挽住了池言的脖颈,嗓音清冷又羸弱的对池言讲道:“带我走。” 所有人都以为池言跟颜又青水火不容。 可他们不知道,背地里这两个人却早已经牵过手,让彼此的信息素拥抱过自己的身体。 ?最新评论: ——好看—— 看的好想哭,好感动; ——撒花—— ——阿秋—— 啊 太好看了; ——写得好—— 撒花——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