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长姐重生后,创飞全府白眼狼》 第一章: 冤种长姐重生 “姐姐,你真的要跟卫大哥成婚吗?” 少女担忧的声音里带着试探和着急,还有些许心虚。 沈宁拿起玉梳不疾不徐的梳理鬓角,望着镜中娇艳如芙蕖般的容貌,这是哪年呢? 跟卫从文准备成婚,那是十八岁吧。 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明明前一刻,她才在那漫天风雪中死去,彻骨冰寒,灵魂都被冻僵了。 活着,还年轻了,老天爷真是待她不薄,就算是临死前的梦,这也是极美的。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回答:“婚约是父亲生前定下的,而今三年孝期已过,我也该出嫁了。” 当年她就是这么回答的。 本来还有些心虚的少女猛然抬头,目光坚定:“可是你跟卫大哥都没有感情,没有感情的婚姻怎么会幸福?” 沈宁失笑,啧啧,真是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当年她只顾着反驳她的话,怎么就没发现她这毫不掩饰的急切和嫉妒。 她亲手照顾长大的妹妹,在她为了操持这个家累死累活的时候,偷偷跟她的未婚夫处出了感情。 想要截取这份姻缘,偏偏又没胆子。 玩味勾唇,眼中波光流转,恶意从生。 “感情可以等成婚了再培养,要是能早点儿生个孩子,那感情自然就更加稳固。” 果然,一听都说到要生孩子了,沈姝立刻急了。 “姐姐你不能这样,万一......万一卫大哥有心悦之人呢?你这样强迫他跟你在一起是不对的......” 看她这不打自招的心虚样,沈宁不免叹口气,如此浅显的真相,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父亲因公死于山匪之手,母亲病倒,郁郁寡欢,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留下姐弟三人相依为命,还有大房让人眼红的家财。 小儿抱金于闹市,岂能不招来贪婪的豺狼。 那年沈宁才十五,面对想要以照顾之名霸占家产的祖母和二叔,母亲灵前她持刀对峙,冷静的发疯,这才保住了爹娘留下的东西。 三年来,她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提心吊胆、精于算计,恨不得将自己变成铜墙铁壁,生怕自己年幼护不住弟弟和妹妹。 但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苛责,一听说是一个年轻女子当家,谁都要指指点点,还要时不时的踩上一脚,美其名曰让她吃点儿苦头长长教训,让她学会什么叫女子的规矩。 守孝这三年她吃够了苦头,所以孝期满了之后才急于和父亲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婿成婚,想要丈夫给予底气和倚靠,让她能在这个世上彻底立足,哪儿有时间去想什么情情爱爱? 却不想,一叶障目,最后......万劫不复。 她这个未婚夫在大婚之日给了她最大的难堪,婚没成不说,还让她颜面尽失。 便是在未来的人生里,他也尽可能给她的添堵,一切的原因,只因她的存在,让他没能和自己心爱的姑娘相守。 而那个人就是她的妹妹沈姝。 可明明是他们生了私情不敢公之于众,最后却把所有的恨和怨都算在她头上。 真是可笑。 沈宁是不会重蹈覆辙的,她倒是很想知道,要是没了她的阻碍,这两人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心悦的姑娘?”沈宁疑惑,随即忍俊不禁的笑出声:“阿姝你在说什么啊?卫从文怎么会有喜欢的姑娘?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 她挑选了一根金簪戴上,满意的欣赏自己的美貌。 没人不爱年轻貌美的自己,尤其是她经历过身体病痛枯败腐朽之后,此刻的模样,是她曾经做梦都不敢奢望的。 “他要是真有喜欢的,自然会想办法退婚,可眼下都商议婚事了也没听他提半句,可见那姑娘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 也不过如此? 沈姝心口被扎了一箭,脸色差点儿没绷住:“不,不是......” 卫大哥明明很喜欢她的。 沈宁幽幽道:“我听人说啊,这男人要是真在乎你,那满心满眼都是你,可以冲破世俗的枷锁、为爱不顾一切;这要是不爱你,那满嘴都是借口,什么身不由己,什么父母之名,什么被逼的,都是借口,嘴和腿都长他身上,他要是没点儿想法,谁能逼迫他?” 沈姝微微一晃,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 沈宁看在眼里,面上却诧异:“阿姝,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沈姝勉强的笑了笑:“没有,我就是被姐姐说的吓到了,世上哪儿有那么坏的人,尤其是卫大哥,他要是不好,姐姐怎么会一心想要嫁给他呢......” 最后那句说得很轻,生怕被沈宁听到一般。 沈宁又没聋,况且这幽怨之气想忽视都难。 她拼命想护着妹妹周全,让她活得安稳,不求她体谅当姐姐的艰难,但这般行径,属实让人心寒。 她这个当姐姐的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她要是说自己喜欢卫从文,难不成她还会不成全? 这些年,她想要的,当姐姐的哪样没给她? 全心付出最后却养了白眼狼,难不成还是她错了?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只是故作无奈一叹:“卫从文自然是好的,不过他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只是这婚约是父亲生前定下的,而且我又守孝三年,总觉亏欠了他,这要是再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不喜欢?亏欠? 那......这婚事是不是还有转机? 沈姝难掩惊喜,但沈宁却没再说什么,转头专心描眉。 “那个姐姐......我还有点事儿,等下再来找你。”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背影都透着雀跃,不用想都是去找她的卫大哥。 沈宁眼角余光看着她走远,眼里的温度寸寸凝结成冰。 那你可要好好把握,我的好妹妹。 当年大婚之日,卫从文当众拒婚,让她坐着花轿打道回府,丢尽颜面,可哪怕后来她发誓终身不嫁了,沈姝也没能和卫从文在一起。 想起那个跟沈姝纠缠虐恋十几年的男人,沈宁冷笑一声,这婚事要是成了,那可有好戏看了。 --------- 第二章:哄鬼呢 “大小姐,老夫人身体不适,请你过去。” 五十来岁的妇人语气不善,丝毫没有对当家大小姐的尊重,反而满是轻蔑。 沈宁这才想起这个年份,家里那位老祖宗还没死呢。 施施然起身:“也该给祖母请安了。” 眼角余光睨了眼妇人,刘大妈,她祖母身边的得力丫鬟,从出嫁一直陪着,成婚之后也依旧跟在身边侍候,可是府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呢。 不过她也耀武扬威不了多久,因为老夫人的身体确实不好,没多少活头了,算算日子,大概也就一年多吧。 前世老夫人死了,这些人没了鸡毛令箭,二房又养不起,沈宁可没少落井下石。 哪儿曾想,重生了,死狗也能再叫,真是稀奇。 走过熟悉的道路,沈宁来到了南松堂,堂前坐着二房夫妇,眼巴巴的等着她呢。 二婶赵氏阴阳怪气:“你祖母生病了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怎么照顾人的?一点儿孝道都没有。” 沈宁被他们挤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听腻了。 “二婶如此孝顺,想必日日侍奉床前,毕竟祖母就二叔一个亲儿子了,其他人想要孝顺也轮不到啊。” 说着还笑了一下,一脸遗憾。 赵氏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被丈夫拉了一下,想到老夫人找沈宁来的原因,暂且忍耐了下来。 沈宁哪儿能不知道他们算计什么,不就是看着她准备出嫁了,想着终于能拿捏大房的财产了吗? 果然,她一进去,老夫人已经被人扶着坐好,摆好了姿势等着,一来就直奔主题。 “你的婚事将近,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好好相夫教子,家里的事情你就不必再操心。” “沈姝也到了仪亲的年纪,沈毓尚且年幼,家里总该有长辈主持,你二叔二婶再怎么也是你爹的嫡亲兄弟,你们最亲近的长辈,血浓于水,这个家还是该他们来主持。” “你二叔二婶是刀子嘴豆腐心,还能亏待了你们?” 刀子嘴豆腐心?这话哄鬼呢。 这话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她交出掌家之权罢了。 关于家产的争夺,自三年前开始,到未来她死,从未停止。 父亲死的时候老夫人就想掌控家里,可那时母亲还在,她也不好夺取大房财产,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好阴谋诡计,母亲也追随父亲去了。 大房只剩三个孩子,岂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是沈宁在母亲的葬礼上持刀对峙,谁敢欺负他们三个孩子,她就杀了谁给母亲陪葬,最终强硬的把大房所有钱财捏在手里。 而老夫人贼心不死,就算沈宁把二房分割出去了,她却坚定的住在大房这边,为的就是有一天名正言顺帮儿子拿到继子的遗产。 是的,老夫人是沈家老爷子的继室,大姑和父亲沈书缘是先夫人所生,二叔和小姑是现在的老夫人张氏所出。 虽是继室,但老夫人身份摆在那里,出于孝道,大房的孙子辈也得孝顺她,可老夫人要的可不是孝敬,而是所有。 二叔没有官职,整日游手好闲,一家子都靠吸大房的血活着。 父亲生前就没少被他们拖累,那自私自利的嘴脸早早展露无遗,若是大房财产全都给了二房,他们姐妹三人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 且不说二房还会不会照顾他们,就说二叔那烂赌的德行,还有大堂哥那群狐朋狗友,大房这点儿家财怕是早就给他们败没了。 不是沈宁非要强,而是她看清楚了什么才是自己的活路。 可哪怕她再刻苦努力,终究因为女子之身遭遇太多指责。 卫从文的父亲是三品御史,她想嫁给卫从文,为的就是以夫家身份镇住这一府的牛鬼蛇神,可最后...... 不提也罢。 现在的她谁也不想靠了,谁也靠不住,唯有紧紧攥在手里的财富才是真实。 “祖母说得倒也没错,不过一切等我嫁人那天再说,只要我的花轿没出门,这大房一天都是我说了算。” “你......”老夫人张氏气得瞪眼:“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沈宁垂眸:“祖母说笑了,祖母是用来孝顺的,可不是放在眼里看的,我要是不孝顺您,您这里的吃穿用度可就不是这样,也挪不出太多来给二叔挥霍。” 孝道大于天,老夫人非要住大房这里,沈宁自然要孝顺。 她无非是要些钱财,虽然这些最后都去了二房手里,但沈宁却不能一点儿不给,不然脊梁骨得被人戳断。 她要掌家就必须把面子功夫做到位。 但沈宁从来不是软柿子,平日里好脸色,不过是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个只会拿刀威胁人的疯子。 现在嘛......都死一次了,谁还能不疯呢? 二婶赵氏听不过冲进来,正要张口骂,沈宁笑盈盈的堵住她:“二婶确定要闹?我父亲是因公而死,陛下圣旨追封下葬,这才过三年,他的弟弟就要霸占兄长的家财、欺负他的孩子,你说我要是去官府说道说道,那堂哥这辈子可还能走上仕途?” 赵氏又惊又怒,气得一脸涨红:“你......你怎可如此恶毒?你竟想害你堂兄,我们家怎么有你这么个祸害?” 呵,一群蛀虫说别人是祸害。 二叔沈常林目光阴冷,满眼贪婪算计:“你刚刚说只要花轿出门就交出掌家之权可是真的?” 沈宁:“我何曾言而无信?” 她说交出去,可没说交给二房,但显然二房的人没觉得不对,理所当然的觉得沈宁交出来的财产一定会落到他们手里。 “好!”沈常林拉住了妻子:“你最好记住今日说的话。” 赵氏也反应过来,按照日子,沈宁下个月就要出嫁了,下个月,她只要再等一个月,沈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一个月,她等着! 沈宁看着两夫妻贪婪的嘴脸,仿佛又看到了他们怂恿弟弟沈毓夫妇夺权把她赶出去的时候。 他们自己抢不到,就让她最疼爱的弟弟妹妹向她扎刀子。 那两个蠢货...... 这一次她可不会了,她不会出嫁,也不会交出沈家掌家大全,她拼命守住的财富,谁也别想沾! 至于她的弟弟妹妹,呵,最好给她死远一点! -------- 第三章:只有自己靠得住 “大小姐,你不该跟老夫人闹,你这马上就要出嫁了,以后这娘家还要回呢。” 梁婶,梁管家的妻子。 管家梁叔是跟着父亲的旧人,梁婶是母亲的贴身丫鬟,也是沈宁的奶娘,可以说是亲自照顾着沈宁长大的,沈宁把她当半个亲娘看待。 他们一家子一直坚定的站在沈宁身后,是她最信任倚重的人。 至少现在是。 “可不是我要闹,而是他们吃相难看。”回娘家?她不稀罕这样的娘家。 梁婶叹口气,语重心长:“婶儿知道你要强,可到底是姑娘家,要是没了娘家,以后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那日子得多艰难啊。” 撑腰?这府上谁能给她撑腰? 把手里所有钱财送出去,换二房那些废物撑腰? 要是三年前她立不起来,三年后的现在,他们三姐弟怕是被二房搓磨得不成样了。 可不是她把二房的人想得恶毒,而是他们一直都是蛇蝎。 莫说他们了,就连此刻苦口婆心为她打算的梁婶,未来不也因为沈毓是男子,倒戈了沈毓,帮着他们把她赶出沈家去了? 亲娘都偏心,何况奶娘。 甚至临死前她还查到了账簿,梁叔可没少利用她谋取利益。 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靠得住? “我有分寸的。”她无比清醒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 前世等她熬到人生清醒,身体却垮了,觉得人都要死了,再争也没意义,这才愿意退步。 但现在,她年轻健康,一切才开头,绝不可能让这些人在自己手里翻了天去。 眼前一花,一道人影从前面的回廊跑过去。 梁婶蹙眉:“好像是二小姐,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沈宁挑眉,这是跟卫从文没谈拢?不应该啊,卫从文不是很喜欢她吗? 这两个废物点心谈情说爱,不会还得她来帮忙吧? 老夫人那里满屋子药味和死气,沈宁去一次都觉得满身晦气,让人备了水,重新沐浴更衣。 起身之时让丫鬟找来自己最鲜艳漂亮的衣服穿上,戴上最喜欢的金枝玉钗。 多年不曾认真看自己面容,望着镜中娇嫩俊俏的样子不禁恍惚,原来自己也有这般年轻貌美的时候啊。 点绛唇,着红装,一袭胭脂色,醉煞少年郎。 丫鬟玉竹将最后一只金簪戴好,满眼惊叹:“小姐这般打扮,奴婢都快不认识了。” 沈宁:“不好看?” 玉竹连忙道:“好看,特别的好看,那叫一个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 沈宁笑得眉眼弯弯,拿了一支小金簪往她头上一插:“嘴甜,赏你了。” 玉竹又惊又喜:“小姐,这太贵重了。” 沈宁捏了捏她脸颊:“收买你的,以后好好给本小姐做事,知道不?” 玉竹哪儿能不答应,拼命点头:“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沈宁望着她,眉眼难得温柔,这丫头确实没让她失望。 她离开沈家的时候大势已去,所有人都知道她活不久,跟着她不会又好未来,就连梁叔一家子都选择了沈毓为新主子,但还是有人记着她的恩情,愿意送她最后一程。 玉竹就是其中一人。 自沈宁将她买下,直到沈宁去世,一直侍奉左右。 聪慧不及,但忠心难得。 “阿姐、阿姐......” “玉竹姐,我姐姐呢?” 人未到,声先至。 少年踩着轻快的脚步,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屋内,目光所及,惊讶不已。 “阿姐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你不是不爱这个颜色吗?” 少年记得姐姐一直喜欢墨绿、深蓝这些深色的衣服,记忆里好像从未见过她穿这般娇嫩的颜色。 乍一看差点儿没认出来。 沈宁缓缓转身,望着尚且青涩稚嫩的少年,一瞬间心里仿若寒泉翻涌。 少年沈毓,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母亲死后被长姐养得极好,又高又壮,容貌也是端正俊朗,唇红齿白。 谁看了不夸一句俊俏的少年郎。 可老天爷总是公平的,给了他好的家世和样貌,偏偏没给他一个聪明的脑子。 总是被人哄骗着闯出各种祸端,甚至一度被人当作移动的钱袋子,最后更是差点儿被青楼女子诬陷害了终身。 这些都可以说是他脑子不够太单蠢,可偏生他最后竟然联合二房也要将她这个亲姐赶走,至死不曾探望一眼。 那不是蠢,而是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沈毓被她眼里的目光刺到,虽然看不懂,但直觉危险,心里毛毛的。 “阿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沈宁垂眸敛下眸中神色,轻抚鬓边海棠:“怎么,这个颜色我穿不得?” 少年心里慌乱,抓耳挠腮,努力措辞:“不是......就是挺别扭的......” 别扭?明明她才十八岁,穿一袭胭脂色,怎么就别扭了。 不过是习惯老妈子一样的长姐,全然忘记了她也没比他大多少。 “我也觉得姐姐穿成这样怪怪的,都块不认识。” 沈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幽幽的来了一句,似乎还能听出些许怨气。 她身穿一袭白衣,头上也是素色银钗,进来之后就直接坐到桌子旁边发呆,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沈宁扫了一眼她那张天生柔弱、我见犹怜的晚娘脸,只觉心梗。 这个倒是长了容貌又长了脑子,可惜是个恋爱脑,没男人会死,脑子里想的只有情情爱爱。 而就是这两个自己都活不明白的废物,唯一一次聪明,就是联手将她赶出沈家。 呵! “阿姐......你怎么了?”沈毓总觉得今日姐姐的表情温柔却渗人,看得人心里发毛。 沈宁睨着他们,眼里不再有丝毫的护犊温情。 “多看看就不会觉得奇怪了。”以后让他们奇怪的还多着呢。 沈毓每日要去上学,沈姝也要琴棋书画和管账之类的,不过这两玩意儿从来没有认真学过就是了。 沈宁平日里要管家管账,三人各忙各的,但晚饭一定会在一起吃。 就是今日除了沈宁胃口极好,另外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沈毓是觉得阿姐好像变了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沈姝是在难过不能名正言顺的嫁给心爱之人。 第四章: 越想越气 “姐姐......”吃完饭后,沈姝凑到沈宁面前,犹豫纠结好久才吐出一句:“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嫁人?” 沈宁唇角扯了一下,好在茶杯的热气遮掩了她眼里的讥讽。 “怎么了?舍不得我?” 她说得膈应,但看到沈姝表情一僵,心情就好了不少。 沈姝咬唇,艰涩笑了笑:“我当然舍不得姐姐,你要是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她在乎的不是别人家,而是那是卫家吧? 沈宁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水,故作无奈的叹口气:“我也舍不得你们,可卫家的婚事是爹定下的,不得不遵守,我是长姐,这是我的责任,总不能让谁代替我去?” 沈姝心口一跳,猛然抬头盯着沈宁,见她好像只是随意感慨的表情。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别说沈姝本就心思不纯。 是啊,姐姐本来就不那么喜欢卫大哥,卫大哥喜欢的是她,为什么不能让她代替姐姐去? 婚约是卫家和沈家的,她也是爹的女儿,这婚约本来也可以是她跟卫大哥的。 让她嫁过去,那不是两全其美! “姐姐!”沈姝满心激荡,声音都不自觉的上扬:“能不能让我......” 沈宁拿着一个烫金的本子打开,闻言转头:“怎么了?” 她眉眼温和,含着浅笑,一看就是一个极有耐心且温柔的大姐,但沈姝此刻却终于注意到了长姐的容貌。 她知道长姐容貌不差,但沈宁平日里为了让自己显得稳重,总是穿得老气横秋,压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容貌。 可今日这一身装扮,仿佛明珠拂尘,满室生辉。 沈姝这一瞬间居然感觉到了嫉妒,嫉妒长姐这华丽的美貌。 她看了都觉得好看,卫大哥要是看到这样的长姐会不会改变主意? 不对,卫大哥喜欢的是自己,他说她最善良可爱了。 “姐......姐姐你在看什么?” 沈宁垂着眉眼,灯火之下,朦胧氤氲之色让她看起来更加柔美,恬静温婉。 “嫁妆单子,爹娘早早给我准备好的。” 说完她还很遗憾:“我这里面有不少御赐之物,不能换钱,但嫁到卫家会显得更体面。” 御赐之物!! 之前家里御赐的东西不多,但沈姝想到三年前圣旨到达之时送来的那血珊瑚和点翠头面、还有那对玉狮子,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不但贵重,还是荣耀体面。 掌心死死掐住,内心不平。 姐姐有爹娘准备的嫁妆,还要带走那些御赐之物,那她呢? 她也十六了,也可以成婚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那怨念都快要凝成实质了,沈宁想当做看不见都难。 目光看着嫁妆单子首页上写着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沈姝。 她费劲心血、竭尽全力也要护着的血脉至亲,又怎么不会考虑妹妹的终生大事? 怕自己交出掌家权力之后二房作妖,出嫁之前自然是要把她也安置妥当。 御赐之物不能买卖,打坏了还要被问罪,是荣耀,也是枷锁,沈姝留不住,所以沈姝的嫁妆单子里是沈家最赚钱的铺子和风水最好的庄子,其他琐碎之物也一样不少。 原本这些她是要在出嫁前夜给妹妹的。 上辈子她也给了,但沈姝看都没看,拉着一张脸走了,第二天沈宁出嫁之时她也没出现,后来......这嫁妆单子也没用上。 ------------- 沈宁日常很忙,府中事物抓在手里,里外不能出错,还得防着二房。 铺子里的账本也到了该结算的时候,稍微有空还得去巡查庄子。 创业难,守业更难。 尤其是女子之身,以及身后还有一堆拖累,她时时刻刻都不敢松懈。 沈宁翻查着账簿,脑海中想起以后查出来的贪墨之事,她手底下这些掌柜都在欺负她年幼。 水至清则无鱼,她知道要适当给予人利益,可这些人太贪婪了。 玉竹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小姐,卫公子来了。” 沈宁抬头看去,从她这里的窗户能看到站在回廊等候的男子,一身靛蓝春衫,身形如竹,看着有些单薄,但满身都是读书人的书卷气,文质彬彬。 卫从文。 心里厌恶翻涌,除了沈家人之外,能让沈宁厌恶到想吐的,也就卫从文一个。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虚伪的懦夫。 “问问她来做什么。” 她不想见这人。 玉竹连忙出去,交谈片刻之后进来:“小姐,是卫夫人让他来送东西的,要亲手交给你,我看着好像是一本册子。” 沈宁没让他进来,起身走了出去。 踏出大门,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卫从文,他的容貌端正俊朗,虽然看着瘦弱些,但一身读书人的气息让他多了两分气质,也称得上一句青年才俊。 见到沈宁出来,微微施礼:“沈姑娘。” 一言一行,克己复礼,谁看了不说一句好教养。 真虚伪啊。 “卫公子。” 卫从文递过一本册子:“这是我娘让我给你的。” 沈宁接过一看,气笑了。 卫家家训? “伯母这是什么意思?” 卫从文目光在沈宁脸上扫过,解释道:“我娘说你马上就是我卫家儿媳,自然要熟读家训,学学规矩,这样也能更好的融入卫家。” 沈宁记得前世有这么一遭吗?好像有吧,但大婚那日太气人,以至于这些小事她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但此刻她是真的生气。 “我尚未过门,伯母就开始给我立规矩,卫公子要是对我沈宁不满意,大可退了便是。”就算婆婆要给儿媳下马威,好歹也要等儿媳先入门吧?这么着急,是怕自己活不到那天吗? 卫从文望着她,眼里闪过挣扎,但最后归于平静,甚至还好声好气的劝说:“你莫要胡思乱想,娘并没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父亲这人比较严厉,她也是为了你好。” 但凡卫从文敢明说退婚,沈宁还会高看他一眼。 暗地里勾搭沈姝,明面上又跟她虚与委蛇,打她脸还说为她好。 既要又要还要,真是虚伪至极。 沈宁那叫一个气,越想钺气。 忍着怒火让玉竹送走卫从文,回到书房,掌心都快被她掐烂了。 “不急不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刻急不得......” 金刚经和清心咒都念了好几遍,这口火气还是下不了。 忍个屁啊,她都死过一次了,凭什么还要受这窝囊气? 第五章:套麻袋 沈宁带着丫鬟玉竹躲在西门的一个假山后面,一手麻袋,一手木棍。 “小姐,咱们来这儿干嘛啊?” 玉竹蹲在地上,小脸红扑扑的,不是热,是被蚊子咬了,还不止一个包。 小姐急匆匆的让她找了麻袋和木棍,带着她来这里蹲着,行为奇怪就算了,还不准戴任何首饰和香包,那些蚊子就跟狼见了肉一般,拼命的扑过来。 沈宁攥紧手中木棍,忍住没去挠,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就不信了。 两人蹲了足足两刻钟,快要被蚊子吃了,终于...... “来了!” 什么来了?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玉竹还没看清来人,沈宁已经一把扯了麻袋,从头给人套下去,然后举起棍子狠狠的砸。 “什么人?干什么?谁?啊......为什么打我,啊!!!!” 是个男人,声音听着还耳熟。 玉竹就愣了一下,看着小姐大人打得起劲,想也不想拿起另外一个棍子加入。 主仆二人谁都没说话,憋着一口气狠狠的砸,全程只有棍子打人的闷声和男人的惨叫。 “啊,别打我了,别打了啊!”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卫家大少啊......你们大小姐的啊......” 玉竹懵了,卫家大少,这不是未来姑爷? 然后她看见自家狠狠一棍子打下去,刚刚还嗷嗷叫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小~~小姐~~~?” 玉竹傻了,声音都在颤抖,小姐为什么要打未来姑爷?这不动了,是不是打死了? 沈宁一把扯走已经傻掉的小丫头:“放心,死不了,快走!” 她可没想背上人命,都是照着卫从文的腿打得。 跟姐姐订婚却又蛊惑人家妹妹,还偷偷跑去别人家里跟妹妹私会,这样的男人,活该被打死。 但是沈宁可没想让他死,不然她想看的好戏谁来演给她看? 拉着玉竹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到一声凄惨的惊呼:“天啊,卫大哥,你怎么......” “二小姐?” 玉竹觉得这一天比自己之前活的十几年受到的震惊还多,大小姐打自己未来姑爷,未来姑爷出现在二小姐院子外面? 大小姐和姑爷,姑爷和二小姐?! “......” 玉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即将成婚的夫婿和亲生妹妹一起背叛自己,怪不得小姐要跑去套麻袋打人。 “就该打死他!” “好了,我现在心情好,去给我拿一坛桃花酿过来。” 出了一口恶气,沈宁是真的开心,但看在玉竹眼里,大小姐就是在强颜欢笑,用笑容掩盖伤心,还要借酒浇愁。 她嘴笨,不知道从何安慰,只能默默的去给小姐拿酒,还让厨房赶紧准备点儿下酒菜,光喝酒容易把胃喝坏。 “小姐,我回来啦!” 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背着包袱进来,风尘仆仆,但满脸笑意。 沈宁正要喝酒,闻言抬眼,瞬间眼睛酸胀,潸然泪下。 女子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哭了?” 玉竹本来也跟着看向门口的,闻言连忙回头,看到沈宁泪流满面,瞬间心疼不已。 “大小姐......” 门口的女子赶紧放下包袱过来:“玉竹,你怎么照顾大小姐的?谁欺负她了?” “我没有,我......” 玉竹百口莫辩,但又不好把未来姑爷和二小姐的丑事说出来,又委屈又心疼。 “我去打盆热水来,你看着小姐。” 沈宁其实也没怎么哭,就是那一瞬情绪来了,眼泪控制不住。 擦掉眼里,望着面前这张鲜活娇俏的面容,悲伤过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流萤姐,我好想你啊。” 少女流萤,沈宁的又一个贴心丫鬟,五岁就被买到沈宁身边,陪她一起长大,比沈宁还大一岁,像姐姐一样。 流萤闻言,心软得一塌糊涂,轻柔的给她擦脸,像是照顾妹妹一般:“我也想大小姐的,这不是回来了,怎么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沈宁眼睛红红,最后委屈的钻进她怀里。 不是这个原因。 上辈子,她把流萤许给了梁叔的儿子梁卓,那梁卓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妹妹沈姝。 娶流萤是因为他父母看中了流萤,他想为沈姝出气,不敢对沈宁动手,就拿她身边人撒气。 他一直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沈宁也是觉得这人知根知底才愿意把流萤嫁过去,可哪儿曾想那就是一个火坑。 成亲之后他凶相毕露,对流萤各种打骂折磨。 梁家是沈宁手中最大的助力,流萤不想沈宁为难,一直忍着不告诉她。 哪怕沈宁察觉了异样,她也极力隐瞒,梁卓见此更加得寸进尺,甚至在流萤有孕之后还打她,活生生把人打死,一尸两命。 沈宁永远记得自己最后见流萤那一面,整个人瘦得脱相,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肉,触目惊心。 她就那么冰冷冷得躺在那里,毫无生息。 她甚至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死期,特意留信让沈宁不要给她报仇。 沈宁恨极了梁卓,恨不得亲自杀了他,可梁叔夫妻早早把儿子送走,又各种求情。 沈宁为此大病一场,心病难医,之后身体就再没有好过。 后来梁卓死了,头颅被人砍下,身体被野狗分食。 梁叔他们总怀疑跟她有关,可惜他们没有证据。 至于真相,谁知道呢...... 重生就像一场飘渺神奇的美梦,可她都不敢奢望太多,直到流萤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敢去打开因她而尘封的记忆。 “流萤姐~~~”活的。 流萤哄好了沈宁,又得知了卫从文和二小姐的事情,气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他们竟然敢这么欺负你,简直太过分了!”一个是未来夫婿,一个是亲生妹妹,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 沈宁赶紧拉住她,悄悄对她耳语几句,流萤这才稍微压住怒火。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 虽然她比沈宁大,但是她只体现在照顾沈宁这方面,其他的事情从不干预。 然而知道了沈宁的打算是一回事,心疼也是免不了的。 怪不得都委屈得哭了,还在这里借酒浇愁。 沈宁:“......”她真不是委屈哭的,她喝酒是因为开心。 算了,解释不清的。 第六章:不知廉耻 桃花酿酒香四溢,既然都拿出来了,那自然要喝个痛快。 玉竹和流萤看着都没敢劝,只等她喝得差不多了,小心的扶她去床上,为她洗脚擦脸,让她睡舒服点儿。 “流萤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姐姐呢?” 沈姝进来,蹙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为沈宁爱护妹妹,流萤对二小姐也带着爱护之情,总觉得她小,该让着该宠着。 可这个妹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长大,已经到了可以抢男人的年纪了。 抢自己的未来姐夫,简直不知羞耻。 流萤越想越气,不能质问,不能发火,但冷脸还是可以的。 “大小姐心情不好,喝了酒睡下了。” 沈姝往里走去,果然看到沈宁熟睡,屋子里还有没散去的酒香,不满的嘟囔:“好端端的喝酒作甚,我这有急事找她呢。” 玉竹撇嘴,急事?因为你的未来姐夫被打伤在你院子里吗?她怎么好意思来找大小姐? 真是,二小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变得这么不知廉耻? 人睡得很熟,沈姝不甘心也只得离开,眼角余光撇到桌子上摆放的一个册子,封面上写着一个卫字。 她听说卫大哥过来给姐姐送东西,莫非这个也是? 册子就那么随意的放在一角,看起来姐姐也不是很珍惜的样子,而且上面那个‘卫’字她无法不在乎。 她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快速将册子拿起塞入袖中,急匆匆的离开。 玉竹:“......” 卫家拿来羞辱大小姐的东西,她当是什么好宝贝吗? 沈宁一边忙着准备大婚的事情,一边处理家中的账本,她知道有很多的假账贪墨,但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先记下来,未来一笔一笔算。 “哎呀,流萤回来啦,快让我看看,都瘦了,婶儿今晚炖鸡汤,给你好好补补。” 沈宁抬眼看去,梁婶在门口拉住流萤,亲近热情,好像看到亲闺女儿一般。 流萤乖巧回答:“婶婶,我给你带了蜂蜜,已经放你房间了。” 梁婶笑得跟开心了:“就知道你这丫头孝顺。” 沈宁微微蹙眉,流萤嫁给梁卓是老夫人死后的事情了,但梁婶看中流萤也不是一天两天。 流萤这次回去是为了给她生母扫墓,顺便拿自己的庚帖,就是因为梁婶想要拿来跟梁卓合八字。 梁婶问完又去忙自己的事儿了,等流萤进来,沈宁拉住她。 “流萤姐,你对梁卓怎么看?” 闻言,流萤不太自然的捋了一下耳际的发丝:“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宁:“梁婶想让梁卓娶你,你怎么想?” 这话很明白了,流萤抿唇:“自小一起长大的,他还比我小一些......就像弟弟一样。” 这看着不像是多喜欢,这样就好。 沈宁一把握住她手,表情凝重:“流萤姐,我不是想坏了你的姻缘,但梁卓不是良配,以后不管梁婶怎么哄,你也不要答应嫁给梁卓。” 流萤被沈宁那坚决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宁摇头:“现在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那就当是我的命令,我不许你嫁给梁卓。” 流萤想都不想,连忙道:“好,我答应你,我都听你的。” 她望着沈宁的目光从来都是温柔坚定的信任。 沈宁心中一暖,笑得抱住她:“我知道流萤姐最好了。” 流萤揉着她的发丝,温柔宠溺:“你啊,怎么越来钺孩子气了?” 自三年前开始,沈宁以小小的身躯扛起一家子,她就再也没有露出过柔软,仿佛给自己穿上了无坚不摧的铠甲。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想要保护其他人。 那个样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现在她能撒撒娇,流萤也很开心。 然而她却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宁的眼里唯有一片沉冷。 她这次一定要护好流萤姐,绝不会让梁卓有伤害她的机会。 --- 卫从文受伤这事儿没闹出来,主要是他不敢,不然怎么解释自己是在沈姝住处被打的?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打自己,可他实在找不到怀疑对象。 平日里他待人谦和有礼,从不与人结仇。 况且就算是仇人要打他,那也不该是在那个地方。 他有怀疑过沈宁,但那个念头一起就消散了。 虽然他送去家规之时沈宁很生气,但不至于让沈宁动手打他,况且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出现在那里? 沈宁要是知道他跟沈姝的事情,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他只是想了一下就把沈宁排除,尤其是后来沈姝还告诉她那天沈宁喝醉了。 是的,沈姝去了卫家,男扮女装被卫从文的小厮带进去。 卫从文的伤都在后背和腿上,脸倒是完好,但看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卫从文,沈姝还是哭成了泪人。 那天她久等卫从文不来,迫不及待的想去后门迎他,没想到竟然看见被打成重伤的他,当时她心都碎了。 “卫大哥,你好些了没?” 卫从文自然是痛的,但是在心爱的姑娘面前怎么能示弱呢。 “不疼了,别哭。” 沈姝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了歹人之手。” 卫从文叹气:“这都是意外,你就是太傻,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两人相互安慰,最后深情的相拥在一起。 沈姝闷闷道:“卫大哥,我想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 卫从文脸色挣扎:“不行,这于理不合。” 沈姝:“那你跟我去求我姐姐,我姐姐最疼我了,她一定会答应我的。” 卫从文没答,拥着她的手变轻了些。 他想娶的是沈姝,但父母不会答应的,母亲看重沈宁掌家的能力,父亲看重的是名誉,他不能背弃故去好友的诺言,而且沈宁与许多贵夫人都有交情,那是非常浑厚的人脉。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置卫家不顾。 “姝儿,我有苦衷,你别为难我......。” 两人痛苦纠缠,像是一对被家人逼迫分开的苦情鸳鸯,情深却不能相守。 那痛苦压抑的深情,谁看了不得感动不已? 可惜了,他们这里没有观众。 第七章:送小头,赚大头 沈宁是知道沈姝出门的,但她懒得管,带着人出门巡查铺子去了。 天子脚下无疑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丢个馒头都能砸到一个三品官,更不缺家财丰厚的富商。 沈家那点儿家财对一般人来说确实不少,但一拿出去,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沈家是官宦之家,几代人积累下来有点儿家财,祖父死的时候除了家里没分,外面的都是分配好了。 长房得了五个铺子和一个庄子,二房是三个铺子和一个庄子。 她爹娘都不善打理,但她爹人好心善,随手救了个乞丐,没想到对方非常有经商头脑。 沈家的家财从五个铺子变成十个,外面的田产庄子也翻了倍。 当然,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藏了些,除了沈宁和梁叔,其他人都不知道。 当官的,家里富得流油,谁会相信你是清白的? 不过没等到朝廷清算,她爹就因公而死,朝廷封赏,家里也没人当官,这些钱财反倒没人弹劾了。 比起大房的一切大好,二房的家产却因各种原因所剩无几,再看大房不但有钱还死了大人,哪儿能不眼红? “阿宁,这里!” 沈宁带着玉竹刚刚进入酒楼,二楼栏杆上,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向她招手。 这座酒楼的老板之女,杜云芝,她的父亲就是那个帮了沈家大忙的商业大财杜三德,不过早在五年前她爹就将这栋酒楼送给了他,现在他已经不是掌柜,而是酒楼老板。 杜三德娶了杜云芝的生母,虽然是二婚还带着一个女儿,但他对母女两人好得没话说。 夫妻二人蜜里调油,杜三德把杜云芝视若己出,后来也没用再生孩子。 明明不是亲父女,但杜云芝却像极了杜三德,最喜欢做生意。 沈宁小时候就跟杜云芝关系好,跟着她一起在杜三德那里学了不少知识,这也是她敢撑起沈家的原因。 “云芝。” 沈宁走到楼上,立刻被她热情的抱个满怀。 杜云芝对沈宁总是热情明媚:“可算看到你出来了,这么多天躲家里长蘑菇呢?” “这不是出来了,今天好好陪你。” 说话间眼角瞥到桌子旁边还坐了一人,一袭白衣的年轻公子,容颜俊朗,风度偏偏,乍一看还挺好的,可惜长了一双狐狸眼。 哪怕他只是浅浅微笑,都会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的在算计什么。 当然,这人也确实精明得像个狐狸。 “叶公子。”礼部尚书家的次子,叶非言。 叶非言颔首:“听闻沈大小姐好事将近,恭喜。” 杜云芝挽着沈宁的手坐下,扁嘴嫌弃:“也就是你早早订了婚事,不然那卫从文哪儿配得上你。” 对于好姐妹的婚事,她第一个不赞成。 沈宁给她倒茶:“好啦,知道我家云芝心疼我。” 杜云芝冷哼一声:“知道有什么用?你不还得嫁人?那卫家穷得叮当响,他们就是盯着你的嫁妆了,还有那卫从文对你一脸冷漠,像是谁逼他似的,这要成了亲你那日子可怎么过?” 也就是真心为你好的人才会看到这些,沈宁半句没反驳,只是给她顺气。 “不气不气,喝茶灭灭火啊。” 对面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宁抬头看一眼,叶非言那双狐狸眼里是看透所有的透彻。 旁观者清。 杜云芝身为好姐妹看到的只是沈宁马上要跳火坑,而叶非言站在局外却能看懂沈宁为什么要嫁卫家。 虽然不被人理解很郁闷,但被人看透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沈宁和杜云芝是小时候的交情,而叶非言是两年前杜云芝认识了,后来介绍沈宁认识的。 杜云芝说自己跟叶非言只是认识的友人,但沈宁却知道这人别有居心。 也就这姐妹大大咧咧,愣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不过这两人最后也算是修得正果,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死之前,叶非言已经是礼部侍郎,那段日子跟随使团出使边关和谈,也不知道是否平安归来。 她一生凄苦,但也希望好姐妹能拥有好的一生。 虽然很反对这门婚事,但知道事已成定局,杜云芝还是不会吝啬,让沈宁到时候头上留个位置,身为好姐妹必须给她添置金簪步摇。 沈宁哪儿能不答应,点头说好。 这边敷衍了杜云芝,那边又对上叶非言的视线,沈宁:“......” 幸好她没遇上叶非言这样的男人,什么都瞒不过,想想就窒息。 简单吃了一顿饭,沈宁又得去忙了。 布庄里,掌柜一一向沈宁展示新来的布匹,布匹质量的高低好坏决定的不是价格,而是卖给什么样的人。 昂贵的布只有大户人家才买得起,而你这个店里进进出出都是大户人家,那无形中店门也高贵不少。 这可不是虚荣。 这个世道真正能赚的钱从来不是穷人手中那三瓜两枣,而是朝中贵族凝聚起来的财力。 在天子脚下如此富庶之地,只想着赚穷人钱的,到死也富不到哪儿去。 沈宁拿了几匹布上好的布匹,颜色新鲜,花样特别,每一块布匹选定之后会指定一户人家让伙计送上门去。 那些都是沈宁交好的贵门夫人,布匹很贵,免费送出去这么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这些夫人得了好处,做出衣服之后被人夸赞,总会提上一句沈宁的名字和她的店铺。 寻常铺子就算做得再好,没人介绍,想要入那些真正的贵夫人眼里可不容易。 而有了介绍,这店铺就算是挂了名,他们总会想着那个贵人用了什么,他们也想跟着用,尤其是那特别的花色和极好的质量,总会让人心甘情愿花这个钱。 还有那些免费得了布匹的,一块布匹做得衣服不多,若是还想其他花色,自然会亲自来买。 送小头,赚大头,这才是生意。 忙完出来,沈宁突然看见了路边的馄炖摊子,不是很饿,但有点儿馋了。 “走,去吃馄炖。” 玉竹:“......”小姐刚刚没吃饱? “老板,两碗馄炖。” “好勒!” 第八章: 缺一把趁手的兵刃 老板现煮没那么块,沈宁就撑着头看街上的行人,这条街算得上是京城最繁华的接到之一了,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 前面这个岔道往西,那更是有名的金街,金银珠宝、玉石宝器,满满都是金钱富贵的味道。 突然,沈宁的目光被巷子里的一角吸引。 一个看起来身体很壮的乞丐坐在巷口的阴影出,目光凶狠的盯着前方的金宝楼,手里拿着一条树根在啃,表情凶神恶煞,像是要吃人。 沈宁遇到的坏人很多,但如此凶狠的倒是少见。 老板端了馄炖上面,沈宁随口问道:“老板,那巷子里蹲那个人好生凶狠,看着不像乞丐啊。” 他虽然衣着破烂啃着树根,但身强体壮,而且乞丐眼里是祈求是贪婪是麻木,独独不该是如此的恨和狠。 老板一天都在这儿做生意,哪儿能看不见那人存在,一脸晦气。 “这人是昨天来的,闯了那金宝楼,硬说人刘老爷抢了他妹妹,闹着要人交出来,结果被金宝楼的打手打了丢出去,昨晚上不知道在哪儿待了一夜,今天又来了。” “唉,要我说这人也是不识好歹,你看看他那乞丐样子,他妹妹要是跟了刘老爷穿金戴银哪儿不好,非得跟他当乞丐啃树根?这人还是哥哥呢,一点儿都不为妹妹打算。” 玉竹震惊:“那刘老爷多大年纪了?强抢人家妹妹还有理了?” 老板顿时不赞同了,瞅了眼沈宁的容貌,又看看她衣着,到底没说什么脏话。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得罪不起的。 “小姑娘这话不对了,男人年纪大怎么了,那年轻的能让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刘老爷那么有钱,能被他看上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 福气?“强抢民女还福气?这简直荒谬。” 沈宁按住了玉竹:“走吧。” 两人碗里都还有一半的馄炖,但谁都没再吃一口,气都气饱了。 玉竹一路气呼呼的,沈宁却在想那个男人。 她是不认识的,但她知道的金宝楼却出过一个大案子。 金宝楼的刘老爷因为抢了一个猎户的妹妹,把人折磨致死,那猎户杀了刘老爷一家十五口,连一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而猎户没拿刘家一分钱,只是带走了妹妹的尸体。 案子太过凶残,皇帝下令大理寺卿和顺天府一起督办,不到半月就抓到了凶手。 猎户在山里被抓,没有辩驳,所有罪都认了,最后被判腰斩。 他身强体壮,就算被腰斩了,一时间竟然也没死,据说他拖着身体活生生爬了几丈远才死,去观刑的人后来还有人被吓疯了。 这件事情后来哪怕过了十来年,被人提起也是心有余悸。 好像就是她大婚那段时间的事情,她被卫从文在卫家门前拒婚,后来又得知沈姝与卫从文生情,紧接着二房闹事,家里一片混乱。 等她知道的时候,这事儿在京城都传了好久了。 沈宁并无救人的热心肠,但她看着自己两手空空,缺一把趁手的兵刃。 够狠够锋利,好极了。 ----- 莫临死死盯着金宝楼的牌匾,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都在他眼中掠过,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看谁。 妹妹现在一定很害怕,很恐惧,说不定遇到了很肮脏的事情,可他却找不到她。 他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没有保护好妹妹,现在也救不了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她。 他只知道那刘老爷是金宝楼的东家,但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把妹妹带去了哪里。 他有一身的力气,还会些拳脚功夫,但金宝楼里的打手太多,一拥而上,他根本敌不过。 妹妹没找到,身上的钱银也没了,现在还带了一身伤。 他不怕痛、不怕饿、也不怕死,但怕救不回妹妹。 他用力的咀嚼着树根,满嘴血腥却毫不在意,若非有这树根,他怕是要将自己的牙都咬碎。 突然,一道轻柔的脚步声从后面巷子里过来,微弱的风带来一股好闻的馨香。 猛然回头看去,锐利如野兽般的眸子瞬间锁定来人,然而只是一瞬,眸中杀意转变。 那是一位与这巷子格格不入的姑娘,她衣着锦绣,容貌妍丽,神情淡漠,一双琉璃瞳穿过巷子的风望着他,仿佛坐在庙堂里垂眸的菩萨娘娘。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抓住树根的手狠狠用力,嘴里的树渣连着血被咽下,痛,也让他整个人清晰。 “啊......”一开口,沙哑不成声。 他深吸了口气,才勉强说出话来,他死死的盯着那倒身影:“你、要、什么?” 粗粝的声音像是木头和石子摩擦,难听,但坚定决然,仿佛她只要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沈宁反问:“你有什么?” 他一无所有,山间茅屋破败,猎弓和柴刀在城门口就被收缴,身无分文。 “力气,我有力气,还有......这条命......”他那双凶狠的眼里此刻满是希冀,他祈求菩萨娘娘能救他妹妹,哪怕是付出他的生命。 沈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复杂的目光审视着他。 这人又高又壮,看起来凶神恶煞,她怕自己握不住这把刀。 但只要他妹妹活着,刀就有鞘。 她是真心愿意帮他一次,但自己以此困住他,多少有点儿趁人之危了。 沈宁在犹豫,莫临却在煎熬,他满心惶恐,害怕面前的菩萨娘娘也不愿帮他,那他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那些人一看他的样子就吓得跑远,又嫌弃又恐惧,哪怕是问路都问不了。 “菩萨娘娘......求您.......求您帮帮我,我要救妹妹,我为您做牛做马......我......我以后......都听您的......求您了......” 他艰难的爬过来跪在沈宁面前,顾不上伤口撕裂的痛,不断的磕头,一个又一个,头骨磕在地砖上,很快就见血了。 沈宁连忙伸手抵住他的头阻止他:“别磕了。” 素手纤纤,恍若无骨,明明小小的力量,却让高大壮硕的莫临动弹不得。 “菩萨娘娘......” 沈宁收回手:“我帮你,若是你妹妹还活着,你给我当十年护卫,若是......一切见到人再说吧。” 沈宁是个爱护弟妹的长姐,看到这为了妹妹拼命的哥哥,哪怕那颗心冰冷透了,此刻也不免软了两分。 若是他妹妹还有命活,她就留下他。 ----- 第九章: 点到为止 沈宁的马车就在这条巷子后面,把人带走,慢悠悠去了一处空置的宅子。 玉竹买来了伤药,还有一套粗布衣服以及几个肉包子。 莫临满心急切想要救妹妹,看都不看这些一眼,满眼哀求的看着沈宁。 沈宁叹息一声:“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一会儿就该有消息,你先把自己打理一下,这般模样我如何带你去找人?” 莫临这才缓缓转头,那三样看似普通,但对他来说却求之不得。 玉竹打了一盆冷水,他一瘸一拐的进屋,拒绝了玉竹帮忙,自己处理,洗了脸,上了药,换了衣服。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狼吞虎咽的把肉包子吃了,他得有力气才能救妹妹。 沈宁花了银子,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刘老爷住铜西巷六道,跑腿的小二很是机灵,找了刘家一个小厮,给了几个铜板就打听到那刘老爷确实带了个姑娘回去,据说那姑娘咬伤了刘老爷,被打了用绳子绑起来饿着呢。 莫临打猎为生,听觉灵敏,明明离了一段距离他也听清楚了,当场就准备往外冲。 沈宁瞬间沉了脸:“你给我站住!” 一句话,生生把莫临钉在原地,但他没有回头,显然还是想出去。 “你知道铜西巷在哪里吗?你能打得过刘家所有家丁?强闯民宅,官府第一个不放过你,你还怎么救人?” 莫临死死握拳,全身肌肉紧绷,手臂青筋暴起,可见他有多痛苦多着急。 沈宁捏了一把袖子,气,但也理解:“你妹妹那边会有人救她,但这事儿不是把人救出来就行的。” 天子脚下能矗立多年的商铺,背后都靠着朝中权贵。 他就算把整条命都给她,也不值得冒着被追杀的危险惹上刘家背后的势力。 沈宁去见了一个人,藏玉轩的少东家。 金宝楼和藏玉轩都是卖金银玉器的,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而且两家铺子还是挨着的,那摩擦定然不少。 争抢生意的次数多了,那已经不是冤家了,而是仇家。 两家伙计没少打架,东家更是仇深似海。 而藏玉轩的少东家黎少白也是叶非言的朋友。 沈宁找过去的时候叶非言也在,两人正在下棋。 黎少白也是容貌出众的青年,比叶非言大些,气质沉稳,芝兰玉树。 黎家是书香门第,他这个人就跟藏玉轩这个店名一般,哪怕身居商人之地,却雅致不俗。 听说了沈宁找来的原因,叶非言侧目:“沈大小姐真是古道热肠。” 金宝楼刘家后面可是有后台的,要是因为同情心就得罪刘家,那属实愚蠢。 沈家可不像黎家一般朝中有人能让刘家忌惮三分。 沈宁不理他的讽刺,只道:“既然叶公子也在,那沈宁斗胆请叶公子也助一臂之力,我知道一些关于金宝楼的秘密,换二位助我救下那姑娘。” 这下黎少白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既然起了帮人的心思,沈宁自然要考虑周全。 她救了人,必然会得罪刘家,就算自己做得再隐蔽,可到是那么大两个人,哪儿有永远瞒得住的? 与其等刘家找她麻烦,不她把事情做到绝,彻底解决刘家,那就没有后患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那刘老爷确实是个该死的人渣。 她想救的是那对兄妹,可不是想帮刘家人改命。 禽兽不如的畜生总该有人出手制裁。 她重生归来,掌握的东西对付一个刘家还是绰绰有余。 前世刘家灭门之后,金宝楼被人瓜分,还有刘家其他产业也被各方吞噬。 沈宁虽然没参与,但却知道了不少现在还没公布出来的秘密,足以让刘家以至于他身后的势力一起倒下。 她唯一需要的就是有能力实施的人。 一个黎少白差了点儿,多个叶非言,刚好。 叶非言:“......”合着他今天还当了回冤种? 刘家背后靠着永宁侯府单家,侯府的女儿又嫁给了户部侍郎张汉林,刘家虽是商户,却等同两家的钱袋子。 当然,他们的关系藏得极深,不少人都知道刘家有后台,可却又不清楚到底是谁。 沈宁知道也是后来刘家出事了,侯府和张家因为瓜分刘家财富之时才被人查出来。 她不可能直接告诉黎少白,但是她知道说些什么能让黎少白他们查到真相。 “刘老爷有一个孀居的女儿,丈夫死后就去了京郊南山脚下的庄子里。” “刘家的庄子跟我家的相隔不远,一年前那个庄子打杀了三名下人,原因是他们偷了主家的钱财,虽然事情压得很快,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三人确实是偷了钱,但不是屋里的钱,而是门口的地砖,他们无意中打碎了地砖,看到了藏在里面的金砖,这才起了偷砖之心,可惜太过贪婪,偷多了被发现,这才被活生生打死灭了口。” “时至今日,那地砖里是否还有金砖我不敢保证,但那旧时的金砖我倒是留了一块。” “还有那位李夫人她膝下有一个儿子,二位要是看见了那个孩子,也就明白我要说什么了。” 沈宁这话说了半天,实际上一个真相也没说到,不过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黎少白和叶非言没追问,也丝毫没有质疑沈宁这些话的真实性。 沈宁犯不着为了一个猎户坏了跟他们之间的交情,而且这事儿说不定他们还得承她一个情。 有这两人帮手,不到一个时辰,那姑娘就从刘家被救出来了。 莫临坚持要去,沈宁也没拦着。 人带回来,发烧昏迷,看着很惨,身上都是被鞭笞的痕迹,衣服被打破,满身血迹,一边脸也被打肿了,掌印是紫红色的,可见下手之狠。 完好的半张脸能看清她的容貌,小巧但英气。 因为性格刚烈,据说打伤了那刘老爷,这才被打成这样,绑起来不给吃喝,想让她求饶认错。 她倔强反抗,抵死不从,这才等到了救援。 当然,上辈子她就没那么好命了。 莫临满脸惊慌的抱着妹妹进来,双膝直挺挺一跪,沈宁只扫一眼就明白了:“玉竹,让大夫进来。” 第十章:‘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力感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莫临现在一贫如洗,只能下跪求人。 妹妹被救出来了,他身上的戾气泄去,虽然还担心妹妹伤势,但性命无忧,清白还在,那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刻他唯有满腔感恩,恨不得倾尽所有,可他所有的只有自己这个人。 “小的莫临,愿卖身为奴,终身听候小姐差遣。” 说罢,一个头狠狠的磕下去。 那‘咚’的一声,好像那脑袋不是他的一般,不过这一声足以代表他的诚心。 沈宁不缺奴才,也不会让一个良籍的人为了报恩变成奴才。 “签个十年的契约吧,这十年期间你为我卖命,十年之后你去留随意。” 沈宁下了决定,当即拿了文房四宝跟莫临立下契约。 雇佣契约虽然不似卖身契一般把人当作物件,主人有随意买卖的权力,但契约上面只要写明的条款,被雇佣人一旦违背,那下场也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解决了这件事情,沈宁就不再久留。 他们暂且住在这里,大夫看了病,会让人开药送来,留下一袋铜板,也够他们吃几日了。 沈宁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整个人疲惫得不行,只想赶紧洗漱一下睡觉,肚子也饿,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吃。 一道身影在回廊徘徊,看到沈宁,连忙跑过来,开口就是抱怨:“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沈宁额头胀痛,难受极了,蹙眉道:“找我作甚?” 沈姝觑了她一眼:“姐姐知不知道卫大哥被人打了?” 沈宁眸光微闪,浅浅抬眼:“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沈姝瞪大眼:“都两天了,你都不知道吗?” 沈宁:“我该知道?他又没派人告诉我。” 确实,卫从文悄悄回去的,这事儿除了卫家人还有沈姝以及她的丫鬟,旁人都不知道。 沈姝有些心虚:“那个......反正卫大哥就是被人打了,我听说咱们家里有一颗百年灵芝,姐姐要不要给卫大哥送去啊?” 沈宁蹙眉:“你是不是太关心他了?” 沈宁那仿佛洞穿心神的视线让沈姝差点儿跳起来,顿时手足无措,眼神慌乱:“我......我哪儿有?卫大哥他......他马上就要成为我姐夫了,他被人打伤了姐姐难道不心疼,我这是还不是因为姐姐嘛。” 说到最后,倒像是把自己说服了。 沈宁就这么看着她自我欺骗:“都还没成婚,有什么好心疼的?你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以后跟他要避嫌,不要总把他挂在嘴边,让别人听了怕是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就不好了。” 沈姝:“......”突然被戳中真相,整个人都僵住,不敢说话,连反驳都忘了。 蠢货! 沈宁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没检查你的课业,书读得怎样?会弹几首曲子了?上次给你的账本看完了吗?之前那个嬷嬷离开也有半年了,过两日我会再去请一个嬷嬷回来,教教你规矩,以后我走了,她也能看着你。” 沈姝顿时不乐意了:“我才不要学规矩,那些老太婆仗着是宫里出来的,狗眼看人低,还总是打我,手心都给我打肿了,我好歹是沈家二小姐,她凭什么把我当奴才一样教训?” 沈宁:“......”果然还是熟悉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力感。 她自己坚强,也想让妹妹能成为一个坚强自立的人,所以她不在乎她女红不好,也不会逼着妹妹学什么三从四德。 她让妹妹学琴棋书画、学管家算账,有了这些本事,不管她以后是在那里都不至于被人欺负,而学各种规矩和仪态,是为了以后接人待物,在那些贵族夫人眼中显得不那么小家子气,况且有些规矩要是不懂,得罪了皇亲贵族,那是要死人的。 人活在世,不是家里有点儿钱就能安稳立世。 打铁还需自身硬,她希望妹妹能活出自我,可沈姝不这么觉得,学什么不重要,家人也不重要,眼里只有情情爱爱,甚至礼义廉耻都抛去一边。 沈宁以前觉得是自己教育出了问题,可现在她明白了,这就是天生的,谁也改变不过来。 “也罢......你也大了,不想学就算了。” 沈宁的无奈和冷漠她没听出来,但沈宁妥协了这一点让沈姝松了口气,她终于不用被管着了。 那死老太婆满嘴都是规矩、规矩,又打又骂不说,还让她连家门都出不去。 还好梁卓哥哥帮她把人赶走了,不然她也不能得来这半年开心日子。 “姐姐,那灵芝......” 沈宁:“卫家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已经是很明显的警告了,但沈姝听不出是警告,只觉得心里发酸。 姐姐凭什么这么说她?明明她才是跟卫大哥两情相悦的人。 心酸,落泪,痛苦。 沈姝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不注意踢到了石板,踉跄一下朝地面扑去。 “啊......” 惨了,她死死闭着眼,等待着痛苦。 然而却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二小姐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沈姝惊喜:“梁卓哥哥!!” 沈姝劫后余生,激动得抱住面前的青年:“谢谢梁卓哥哥,要不是你我就惨了。” 沈姝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么抱着别人有什么不好,而梁卓也很满意此刻的香软满怀,看着沈姝娇俏的样子,心都融化了。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做什么?看着失魂落魄的,谁欺负你了?” 沈姝闻言小嘴一扁,满脸愁容:“没人欺负我,是卫大哥......” ---------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沈家也有没睡的人,那两人在回廊一角诉说衷肠块半个时辰,没人发现就怪了。 沈宁早就知道,倒也没什么奇怪,流萤却是第一次听,有些懵:“二小姐和梁大哥,他们......” 二小姐不是跟准姑爷有私情吗?怎么跟梁卓也牵扯不清。 沈宁一时间不好解释:“不管他们,你只要记得梁卓不是好人就行了,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怕她胡思乱想,沈宁干脆把她拉到床上一起睡。 第十一章:造了什么孽 婚事将近,沈宁很忙。 身边的忙着整理各种出嫁需要的事情,她则是忙着规整手中庶务。 许是觉得沈宁把手中大权交出去已成定局,二房和老夫人那边竟然难得没来闹,坐等沈宁双手奉上。 沈宁要把大房交给二房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了,私底下已经有人倒戈二房,想着先递投名状,以后可以得个好。 沈宁一一看在眼里,但只是记下来,什么都没说。 而她的弟弟妹妹,沈姝哪怕知道沈宁要把大房的东西交出去,却也只是蹙眉。 忧心忡忡:“姐姐,二叔他们贪婪阴险,你怎么能把家里交给他们?” 沈宁反问:“那我能如何,从未听说出嫁女还能掌控娘家大权的,不如你来?” 沈姝连连摆手:“不要,我才不要管这些,看着就头疼。” 沈宁:“那你以后嫁人怎么办?嫁了人不也一样要管家?” 沈姝不知道想到什么,羞涩一笑:“我要嫁也是嫁真心相爱之人,夫君若是爱我,自然舍不得我受累。” 沈宁:“......”这熟悉的心梗。 她就多余问。 沈毓倒是比沈姝多那么一颗心眼子,但很可惜,这心眼子也是废的。 “阿姐,那以后二叔要是不给我钱花怎么办?我能去卫家找你吗?” 沈宁:“......”她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双手足? 以前她年幼,虽然撑起家,但年岁在那里,本身没有养育过孩子,只觉得护着他们、给他们请名师、给足银钱这就够了。 认知偏差加上忙于各种杂务,愣是没发现自己弟弟妹妹居然是这么的愚蠢自私。 现在重生回来,心智成熟了再一看,半点不想照顾他们,只想碾死算了。 且不管这两个糟心玩意儿,婚事准备得如火如荼。 嫁衣用架子撑起摆在沈宁的房间,大红的嫁衣,绣五福、莲花、牡丹、石榴,祥云,最好的朱红锦缎,金丝为线,白玉为珠,极尽奢华。 这嫁衣是四年前就开始准备的,正二品大员嫁嫡女,家里又不缺钱,这嫁衣自然是要紧着好的做。 沈宁不在乎婚事,但她很喜欢这套嫁衣。 这不单单是她的嫁衣,还是她父亲对长女的疼爱,至于她母亲......沈姝那德行就跟生母一般无二,不提也罢。 嫁衣展开,沈宁坐在那里足足看了一个时辰,然后让流萤进来,把嫁衣收起来。 流萤小心收好,然后拿了另外一套款式差不多的摆上,不过这做工用料差了一半不止。 没有珠玉在前,这一套也是足够的,但看了刚刚那一套,再看现在的,属实有些寒酸。 “姐姐,这就是你的嫁衣?真好看。” 沈姝进来,径直走向那嫁衣,满眼羡慕,爱不释手。 “姐姐,我好喜欢它,能不能试一试?” 眼里满是期盼,想要满足心中隐秘的欲想。 按理说嫁衣是不能给别人试的,但沈宁又不在乎:“可以。” 沈姝迫不及待的喊流萤和玉竹帮她穿,两人不情愿,也打心眼里替主子不值,但还是帮沈姝换了。 换好衣服,哪怕没有戴凤冠,沈姝也开心得不行,展开双臂原地转圈圈,还跑去镜子前照了又照。 “流萤姐,我穿得好不好看?” “玉竹姐,你觉得这衣服我穿好看不?” 若不是知道她干那些事儿,单看着就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妹妹,毫无心眼。 流萤和玉竹敷衍的夸了两句,她洋洋自得,半点儿没举得不对,还跑到沈宁面前理所当然的索要:“姐姐,你这嫁衣太好看了,我也想要一样的。” 沈宁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可以,等你成婚,我把它送给你。” 沈姝现在最听不得成婚两字,垂头拨弄嫁衣上的金线流苏,万般不舍,还是把衣服脱下来了。 沈姝从沈宁这里出去,整个人瞬间就垮了,仿佛遭遇了深深的打击一般。 “小姐,二小姐又遇到了梁卓。” 流萤汇报的时候对梁卓已经没什么情绪了,不用大小姐说,嫁给梁卓这事儿她是不会再想了。 但二小姐和梁卓搅合在一起也不是事儿,她也不是要指责谁,可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跟个下人搂搂抱抱,实在是有伤风化。 这要传出去,二小姐倒是没所谓,可大小姐免不了要被牵连。 沈宁不甚在乎:“不理她。” 一切还没到时候。 还有三天大婚,黎少白和叶非言各自送了一份礼。 黎少白的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叶非言送的倒是朴实无华,一箱金子。 按照他们那点儿交情,这礼属实是重了,显然他们是查到了什么,借给她大婚送礼,聊表心意。 沈宁收得心安理得。 大婚前夜,杜云芝来了沈家陪沈宁,看着已经一片喜庆的沈家,她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沈宁也不多言,只是陪着她喝茶聊天,说说体己话,对于明日的大婚,沈宁没有紧张也没有期待,仿佛吃饭喝水般平淡不过。 杜云芝哪儿看不出她的冷漠,虽然自己心里不好受,但到底没乱说给沈宁添堵。 傍晚时候,姐弟三人加上杜云芝一起用膳,对沈宁这拖油瓶弟妹,杜云芝感觉平平,不上进、没本事,还添堵,她这姐妹遇到这弟弟妹妹绝对是上辈子造孽太多。 但到底是沈宁在乎的弟弟妹妹,她不喜欢但也不会指摘什么。 晚膳之后,沈宁没让他们立刻离开,而是将两人留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其实她心里毫无波澜,但她还是跟上一世一般,作为一个即将出嫁的姐姐,对弟妹万般叮嘱,像是即将离家的老母亲。 沈毓听了好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沈宁让他先离开,然后留下了沈姝。 她说:“阿姝,你可有心喜悦的男子?” 沈姝瞳孔一震,慌乱得不敢看她:“没......没有啊,姐姐你怎么这么问?” 这心虚的样子,想让人看不出来都难。 杜云芝眉头紧蹙,当即就要开口,沈宁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掌,轻轻的压了压。 “我出嫁之后,你的终生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你若是有心悦之人,姐姐帮你考察考察,若是合适,我让卫伯母帮你说合。” 让卫大哥的娘亲帮她说合? 沈姝脸色惨白,甚至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不要,我的婚事不要你管。” 说完竟是一甩袖子起身跑了。 杜云芝气笑了:“不是,她什么德性啊?” 无缘无故就甩脸子,什么人啊? 沈宁倒是不气,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唇角微勾。 第十二章:替嫁 沈家没有个立得起来的男人主事,但沈宁大婚并不凄凉。 该准备的一应俱全,上上下下打点到位。 管家梁叔夫妇出力最大,两人都一脸喜气洋洋,俨然一副主家姿态,好像是他们嫁女儿一般。 南松堂那边老夫人故意拿乔,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来送嫁,不过要是沈宁诚心请她,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言下之意还得沈宁去求她。 真是给她脸了。 沈宁稀罕她送嫁吗? 二房夫妇倒是愿意当这个送嫁人。 赶紧把沈宁送出去,他们就能霸占大房,怎么能不愿意呢? 赵氏还想以长辈的身份给沈宁梳头,但沈宁拒绝了,她宁愿要梁婶充当母亲的角色也不让赵氏碰她。 赵氏气得咬牙,索性也不装了:“谁乐意侍候你这小贱......你不是说今天把东西交出来吗?钥匙和对牌呢?” 沈宁不疾不徐的描眉:“你急什么,我还没踏出这个家门呢。” 赵氏自然是急,一块大肥肉就吊在嘴边,看得见吃不到,谁能不急,但是她告诉自己要忍。 沈宁嫁衣都穿上了,马上就出门了,顶天了就几个时辰,几个时辰之后沈家就是她的天下了,她忍得!! 看赵氏咬牙咬得青筋都鼓起的样子,沈宁乐得弯了弯眉眼,这才哪儿到哪儿。 沈姝和杜云芝陪着沈宁,杜云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钗为沈宁添妆。 纯金的金钗,分量不少,但更贵重的是它的工艺,镂空掐丝,镶嵌红色宝石,流苏垂落,串着南红血玉。 两支金钗,价值不菲,宝石难得,工艺更是难得,这得大师级的金匠花费不少心血才能打造出来。 贵在价值,更在心意。 “喜欢吧,我给你戴上。” 虽然不看好沈宁的婚事,但对姐妹出嫁这件事情她还是很认真的。 沈宁摁住了杜云芝想要为她戴簪子的手:“阿芝能不能帮我个忙。” 杜云芝不疑有他:“要我做什么?” 沈宁将盛放簪子的盒子盖上,温柔的抚摸两下:“我爹生前在城南金匠刘师傅那里定过一对百子同心锁,这些天忙得忘记去拿了,你去帮我拿一下。” 杜云芝蹙眉:“现在?” 沈宁仰头望着她,眉眼柔柔带着恳求:“阿芝难道不愿帮我?” 杜云芝:“......” 她觉得沈宁有些奇怪,从昨天晚上就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儿奇怪了。 马上都到吉时了才去取什么同心锁,她不觉得沈宁是会忘记这种大事的糊涂蛋,而且取个东西随便派个下人不行吗? 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选择了答应:“行,我去。” 沈宁笑了:“我就知道阿芝最好,快去快回啊。” 杜云芝一步三回头走了,沈宁把装着金钗的盒子递给流萤,流萤手中一转,眨眼就换成了另外一对。 沈姝坐在不远处,神情恍惚,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二小姐,二小姐......” 沈姝被人拉了一把,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雨儿。 雨儿拉着沈姝往梳妆台去:“二小姐快点儿换衣服,迟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 沈姝这才看见沈宁昏倒在一边,流萤也倒在了帘子后面。 她震惊得看着从帘子后走出来的梁卓:“梁卓哥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梁卓忍着心痛不舍抚摸她的脸颊:“二小姐,卓哥哥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沈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丫鬟将从自己姐姐身上的嫁衣扒下来穿到她身上,雨儿快速给她梳头上妆。 等到一切做完,看着镜子中的新娘,沈姝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要她代替姐姐嫁给卫大哥。 “梁卓哥哥,我......” 沈姝泪如雨下,感动不已。 梁卓为她擦掉眼泪:“哭什么,今天你可是新娘子。” 沈姝还是有些忐忑:“可是我姐姐......” 想到沈宁,梁卓眼里闪过厌恶:“姝儿不必愧疚,你跟卫公子才是天生一对,若非大小姐横插一脚,何至于让你这般痛苦,今日不过是拨乱反正,重归正轨罢了。” 沈姝心怀忐忑的接受了,她想着姐姐本来就不喜欢卫大哥,等姐姐知道真相也一定会原谅她的。 她知道这样有些对不起姐姐,可是她真的不能没有卫大哥。 等她和卫大哥终成眷属,她会感激姐姐的。 吉时到,喜婆来接人,只有喜婆和迎亲的队伍,新郎官没来。 沈姝听说卫大哥没来,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她和卫大哥的大婚不该有这样的遗憾。 玉竹被拦在了小院里,雨儿和梁卓在里面守着新娘子。 梁婶儿觉得奇怪,但喜婆都到了门口,吉时已到,得先让新娘子出门。 沈毓虽然年少,但身材并不弱小,背得起自己姐姐了。 “阿姐,弟弟送你。” 新娘子没吭声,被雨儿扶着趴在了沈毓的背上。 沈毓将她背在背上,在众人的簇拥下将新娘子送到了轿子上。 直到轿帘关上的那一刻,沈毓才终于有种姐姐要离家的感觉。 身为弟弟,他可以亲自送姐姐到卫家,翻身骑马,跟着唢呐队伍出发。 沈家嫁女的排场自然是不小的,长长的嫁妆队伍,热闹喜庆,喜糖洒了一路。 “这可是沈大人的嫡长女,排场就是不一样。” “看到那花轿了没?那可是十几个工人花了五六年时间才做好的,可精致了。” “哇,那嫁妆足足六十六抬,听说前面三台都是御赐之物,贵重着呢。” “我的老天爷啊,御赐之物,这可太有牌面了。” 百姓们都跑出去看热闹,街道两边挤满了人,而沈家二房的夫妇却被几个家丁堵在家门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轿远去。 “沈宁,那个小贱蹄子,她骗老娘,说好的钥匙和对牌呢?” 沈常林想要跟家丁动手,那些家丁也不硬上,且打且退,主打一个拖延,阻扰他们去拦花轿。 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这都是沈宁的阴谋,她根本就没打算把大房的东西交出来。 骗子!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赵氏气得咬牙跺脚:“老娘今天一定要她把对牌交出来!”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继续跟家丁纠缠,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带上自己所有的人从后门抄小路往卫家追去。 第十三章: 当众拒婚 杜云芝去了城南找到沈宁口中的金匠刘师傅,但刘师傅并未给她打什么百子同心锁,而是打了一副金算盘,上面还刻了她的小名。 这是沈宁送给她的。 沈宁送她礼物不奇怪,就算贵重一些也能说他们感情好。 可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非得在她穿好嫁衣出嫁前的一刻让她来拿? 要出事了。 哪怕明白沈宁是专门支开她,但杜云芝还是匆匆赶了回去。 等她去到,花轿已经出门。 本来她该去追花轿的,鬼使神差先去了沈宁的住处。 所有人都去看新娘子上轿去了,这里面反而没人,她径直去到屋内,看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刚转身要走,却看到帘子下面露出来的一只鞋子...... ----- 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去到了城北。 卫家老爷虽然官居三品,但家境确实不如沈家。 卫家为官至今不过两代人,且都是御史。 本身不善商道,靠的都是死俸禄,加上御史本是监察弹劾之职,要是御史家里富裕,那皇帝不得怀疑你这钱从何而来? 别人是有钱不能放在明面上,而卫家是明里暗里都没钱。 而卫家之所以能和沈家结亲,那是因为卫御史和沈宁的父亲师出同门,卫御史卫长庚算沈父的半个师兄,后来官场上卫长庚几次为沈父仗义执言,两家交好,这才定下了儿女婚事。 之前沈父官至工部尚书,为正二品,旁人都说卫家高攀,但自沈父死后,卫家不但没有退婚,还等着沈宁守孝三年之后再娶,谁人不说卫家重情重义? 不过重的是跟沈父的情,还是沈家留下的财,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卫家虽然不怎么富裕,但独子大婚,该准备的还是都准备齐全,酒席定得也不差。 不能太富裕,也不能太寒掺。 当然,能让卫夫人咬牙大出血办这婚礼,最大的原因还是沈宁带来的嫁妆丰厚,况且谁不知道她这儿媳是个会赚钱的金宝贝。 目光放长远,她自然就舍得本钱,也能给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 卫御史也很高兴,他官位不高,干御史又是得罪人的活儿,所以就算儿子大婚他能请的人也不多,但今日除却他下了请帖的,不少没下请帖的人也送了贺礼,其中甚至还有皇室宗亲府上送来的。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准儿媳。 之前就听说沈宁在一众夫人小姐之中很受欢迎,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要是这些人脉都眷顾卫家,他何愁不能官运亨通? 想到即将迎来的大好前程,他忍不住抱怨一句:“还是该让从文亲自去接宁丫头的。” 卫夫人能不知道?但她能有什么办法? “我可是磨破嘴皮子,好说歹说才让他答应好好成婚的,他心里本就不愿,你要是再逼他,万一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卫长庚:“就怕宁丫头多想,以为咱们不重视她。” 卫夫人一甩帕子:“宁丫头是懂事的人,不会斤斤计较的。” 说着她神秘一笑,小声道:“我让人准备了好东西,等洞房花烛一过,这生米煮成熟饭,小夫妻感情自然就好了。” 卫长庚是个古板的男人,对于小辈的房中之事,实在是羞于提及,只能干咳两声:“我出去看看客人。” 卫家夫妇在这里想得很美好,却不知他们的宝贝儿子在门口给他们憋了一个大的。 卫从文一身大红色婚服站在门口,新郎着红袍更显俊俏精神,然而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这位新郎官却全程拉着一张脸,满眼冰凉,面无表情。 若非穿着一袭婚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办丧事呢。 有人上前恭喜,结果看他这样子,顿觉无趣,敷衍了事就进去了。 终于,鞭炮声中,花轿到了。 “新娘子来咯!” “接新娘子咯!” 花轿停到门前,喜婆笑容灿烂:“慢点儿慢点儿,喜轿落地,平安吉祥。” “新娘子到了,新郎踢轿门,乾纲振作!” “好!” 卫从文被众人簇拥着过去,不情不愿的踢了一脚轿门。 按照礼数,里面应该要踢一脚的,新娘还击一脚,为‘坤纲树立’,寓意乾坤相合,夫妻平等。 但众人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却也没听到。 卫从文神情微动,喜娘愣了一下,连忙道:“咱们新娘子心疼新郎官儿,以后一定是一个恭顺温和的贤内助。” “现在请新娘子下轿!” 喜婆笑着去扶新娘,新娘子这下倒是配合,赶紧下轿。 早就等着的婆子递上红绸,一头给了新娘子,立刻被握住,而递给新郎的那一端却没有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一处,这新郎官儿想干嘛? 卫从文冷漠的看着面前身着嫁衣的女人,心中的厌恶抗拒还是压过了理智,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他拂开了递过来的红绸,决然道:“我不能娶你。” “嚯!” 满场哗然,这新郎官在说什么? 喜婆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寸寸碎裂:“你在说什么?” 卫从文从未有过的坚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不想娶一个唯利是图、满身铜臭的女人,今日这婚事就此作罢,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从此与我再无干系。” 众人都懵了:“......”大哥你在说什么? 新娘子都到门口了你才闹? 就算不想成亲也没必要如此欺负人吧? 卫从文可管别人什么想法,终于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一直压在心口的石头彻底消失。 “卫大哥,是我啊!” 一声带着哭腔的娇喝,卫从文身子一僵,猛然转头看去。 只见那新娘子一把掀开了盖头,露出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吗? “姝儿?” 众人:“嚯!” 这又是哪一出? 刚刚还决然不想成婚的卫从文想也不想的往回跑,又惊又喜:“姝儿,怎么是你?” 沈姝眼泪汪汪:“卫大哥你不想娶我吗?” 卫从文激动的点头:“想,做梦都想。” 第十四章:头上瞬间就绿了啊 喜婆在看清新娘子那张脸之后就傻了,然后发出尖锐的惊叫:“啊啊啊,你是谁?新娘子呢?你把新娘子弄哪儿去了?” 旁边一个下人也吓得惊声道:“二小姐?今天出嫁的不是大小姐吗?” 众人眼前一亮,天哪,这是什么神奇的发展? 还是雨儿在梁卓的示意下赶紧上前帮沈姝把盖头盖下来,低声提醒道:“吉时已到,姑爷和小姐还是快点儿拜堂吧,晚了可就不好了。” 沈姝心口一紧,想到自己是替换了姐姐,顿时有些慌了:“卫大哥,咱们快点拜堂吧。” 卫从文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里此刻是又慌乱又惊喜,但只要新娘子是沈姝,这婚他是愿意成的。 都不用喜婆了,他自己拿了红绸跟沈姝牵在一起,温柔的带着她进门。 他脸上压制不住的喜悦与刚才判若两人,看了场精彩大戏的人也回过味儿来了。 “这新娘喜欢的是沈家二小姐,不想娶姐姐所以准备当众拒婚,结果没想到轿子里是妹妹,这婚事又可以继续了。” “这算什么?姐妹同侍?” “同侍个头啊,这只有一个新娘子。” “那沈家大小姐呢?” “是啊,那大小姐呢?这婚事算怎么回事?换新娘?” 沈毓被梁卓死死捂着嘴,愣是眼睁睁的看着沈姝进了卫家门,他的震惊可一点儿不比旁人少,说好的嫁姐姐,怎么变成二姐了?他阿姐呢? 梁卓眼里泛着凶光:“少爷,二小姐和卫公子是真心相爱的,她也是你的姐姐,你舍得坏了她的大喜之日?” 沈毓哪儿有什么舍不舍得,现在问题是人变了啊? 另一头,卫家夫妇坐在高堂等着新人前来拜礼,许是门口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惊,一个个脑子都还没转过来,愣是没人告诉卫家夫妇这新娘子换人了。 “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卫家夫妇二人看着儿子面含喜色乖乖拜堂,心里还很欣慰,觉得儿子终于想通了。 “礼成!送入洞房!” “慢着!” 一声冷喝带着凌冽之气,划破这喜庆的氛围。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石榴裙的女子疾步走来,她面如寒霜,目光凌厉,不少人瞬间就认出来了。 “是沈大小姐,是新娘子!” “沈大小姐终于来了,看这表情嘶......带着杀气啊!” “天哪,今天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婚礼哪家都有,但这么精彩的婚礼可不少见,今天可比他们去戏楼看戏都精彩。 卫长庚和卫夫人瞬间吓得站起来:“宁丫头?!你怎么......” 目光霍然转向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怒喝:“你是何人?” 卫夫人想也不想一把掀开盖头,看清容貌的时候也傻了:“沈姝?” 沈姝低着头,不敢吭声,一手揪住卫从文的袖子,背对着众人,瑟瑟发抖。 沈宁带着人走到堂前,怒火毫不掩饰,但她没有闹,而是对卫家夫妇深深一拜:“伯父、伯母,请原谅我沈家家教不严,教出个不知规矩的混账。” 拜完之后才对着那倒背影喝斥:“沈姝,还不过来!” 沈宁的表情看着很是吓人,自知理亏,沈姝直接钻到卫从文背后,不敢看沈宁一眼。 卫从文护着心爱的女人,背脊都忍不住挺直了几分,傲然道:“我跟姝儿已经拜堂了,现在她才是我的妻子!” 沈宁蹙眉:“她胡闹你也胡闹?三书六礼聘娶的妻子能让妹妹代替?” 众人点头:“就是,哪儿有这个礼?” “这大小姐明显是不知情啊,被妹妹算计了?” “莫不是卫公子跟这妹妹有私情,一起算计姐姐?” 卫从文听了瞬间怒火中烧:“你们闭嘴?” 他威胁的朝四周扫了一圈,最后厌恶的目光落在沈宁身上:“你这种精于算计、满身市侩的女人不配做我的妻子,我想娶的只有姝儿一人,今日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娶的只有姝儿一人!” 卫长庚差点儿没气死:“孽障,不得胡言!你眼里还没有父母、有没有礼义廉耻?” 卫夫人也气得不行,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又看着那个缩在儿子背后哭哭啼啼的沈姝,眼前发黑。 “不行,你绝对不能娶她,我不答应!赶紧给我换回来。” 卫从文察觉到背后的眼泪,突然间就有了与天下为敌的勇气。 “爹、娘,孩儿此生非她不娶,况且她已经跟我拜过天地了,求你们成全!” 卫家夫妇:“逆子!” 成全不了一点。 “姐姐!” 沈姝突然从卫从文身后出来,直挺挺的跪下,哭着哀求:“求姐姐成全我和卫大哥吧!” 沈宁‘震惊’得踉跄后退两步,痛心疾首,难以置信:“成全?我竟然成了恶人?” 沈宁抬手指着她,手都在发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大婚之日迷晕我,自己坐上花轿,你把我当什么?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姐姐?” 沈姝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呜呜,姐姐,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嫁给心爱之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卫从文对沈姝有多心疼,看向沈宁的表情就有多怨恨:“我从来都不喜欢你,是你非要霸着婚事不放,今日就算没有姝儿替嫁,我也是绝对不会娶你的。” 沈宁大受打击,沉默许久,她目光只有沈姝:“你当真不跟我回家?” 沈姝哀求:“姐姐,你就成全我和卫大哥吧!” 梁卓走上前,面色讥讽:“大小姐何必自讨没趣,二小姐和卫公子才是两情相悦,你身为长姐为什么就见不得妹妹好,非要拆散他们?” 沈宁缓缓转头,神情恍惚:“可是......跟沈姝两情相悦的难道不是你吗?” 梁卓表情一变:“你胡说什么?” 流萤扶着沈宁,目光谴责:“梁大哥你总是跟二小姐在一起又搂又抱,我们都看到好多次了,大小姐以为你们两情相悦......” 又搂又抱?嚯,这卫从文头上瞬间就绿了啊。 第十五章:tui,丢人,恶心,不要脸! 沈姝慌了:“没有,卫大哥我没有。” “姐姐,你就算恨我抢了卫大哥也不能这般污蔑我吧,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看,这蠢货不该聪明的时候又特别聪明,这反应可快了。 沈宁轻轻倚着流萤,满眼失望:“原来是我误会了吗?你总是找他撒娇,我以为你是喜欢他的,我问过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子,你总说没有,但转头就去找梁卓,我以为你是害羞不敢说,还想着等我成亲了就安排你的亲事......” “你总爱偷懒,不想学管账和规矩,我一直担心你嫁去别人家受搓磨,梁卓的身份配不上你,可他真心待你又是青梅竹马,梁叔梁婶也是从小疼你长大的,我给你准备好府邸,准备好嫁妆,你跟着他总不会吃苦......” “我一心想你好,没想到原来你喜欢的......你喜欢卫从文也不是大错,从小到大你要什么当姐姐的没有给你?你为何......噗......” “大小姐!” 沈宁一口血喷出来,血溅喜堂。 不等卫家人上前,杜云芝连忙道:“快,快把她送回马车!” “大夫!赶紧去叫大夫!” 沈宁吐血昏迷,一群人着急忙慌,急匆匆把她抬走,留下一地的血和看好戏的众人,当然还有今天的主角。 沈宁喷血那一下实在是太震撼了,以至于沈姝都忘记了哭泣。 怎么就吐血了?她下意识的看向梁卓,像往常一样想从他那里得到安慰,然而梁卓这次却没有看她。 他僵滞在原地,脑海中全是沈宁刚刚碎心之语。 ‘梁卓的身份配不上你,可他真心待你又是青梅竹马......’ 原来大小姐是想把二小姐许配给他的。 原来他也是可以娶到心爱的姑娘的,可他做了什么啊? 他亲手把心爱的姑娘送给了别人? ------ 好不容易来到卫家的二房一家子:“......” 他们是谁,他们来干什么的? 这婚事乱七八糟的,怎么沈宁变成沈姝了? 沈姝和卫从文成亲了?沈宁吐血了? 那沈宁还嫁不嫁?管家的权力还给不给? 他们要不要追沈宁去?可沈宁吐血了...... 妹妹迷晕姐姐,抢婚事不说,还跟姐夫早有私情,tui,丢人,恶心,不要脸! 沈宁那小贱蹄子总是耀武扬威的,这下可真是丢人丟大发了,活该! ---- “啪!” 卫夫人狠狠一个耳光扇在沈姝脸上,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为什么要祸害我儿!” 沈姝被打扒在卫从文脚边,痛苦让她脑子里嗡声一片。 这跟她想得不一样。 她只是代替姐姐嫁给卫大哥,她只是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卫大哥最喜欢的是她,一定会护她周全,伯父伯母以前总夸她乖巧懂事,他们也会喜欢她的,而姐姐......姐姐素来最是疼爱她,她一定也会原谅她成全她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姝脑子发涨,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姝儿!” 卫从文惊呼一声,一把将她抱起,愧疚的看了一眼父母:“爹、娘,婚事已成,我先带她回去了......” 这下卫夫人也差点要被气吐血了,她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 一众宾客QAQ:“......”哇哦,精彩啊。 今天这顿酒席不白吃。 不到一个时辰,卫家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城。 怎么说呢,已经好久没碰到这么精彩震撼的热闹了。 妹妹跟姐姐抢男人,妹妹迷晕姐姐穿上嫁衣嫁给姐夫,姐夫当众拒婚姐姐,却因为穿嫁衣的是妹妹而立刻答应。 姐姐追来之后,气到当众吐血。 啧啧,这不比那戏台子上唱了几十年的老戏有意思? 男女之事本就最勾起人们八卦的欲望,更别说这一盆又一盆的狗血兜头淋下,简直就是几百年都碰不到一次的饕餮盛宴啊。 ------ 不管卫家承不承认,反正沈姝是留在了卫家,而沈宁还在昏迷中。 大夫扎了针、用了药,愣是没把人唤醒,杜云芝都慌了,赶紧找人去请别的大夫。 杜云芝回来之后发现昏迷的流萤,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进去找,果然在床后面的地上找到了被藏起来的沈宁。 她想办法弄醒了人,沈宁看着已成定局的一幕,只是嘲讽的冷笑了一声:“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去卫家的路上,沈宁把事情告诉了她。 沈姝和梁卓的事情她都知道,她也知道沈姝和卫从文的事情,她没点破,只是想给沈姝最后一次机会,想知道这个妹妹到底能糊涂到什么地步。 杜云芝不喜欢那总是一张晚娘脸的沈姝,但沈姝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她也是没想到的。 这可是血亲姐妹,她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一路陪着沈宁去卫家,当姐妹的自然要给沈宁撑腰,本以为是要手撕那对狗男女,结果没想到沈宁吐血倒下了。 她这姐妹什么都好,就是把那弟弟妹妹看得太重了,为了弟弟妹妹牺牲太多,结果养出两个白眼狼,实在是太不值了。 “阿姐,我阿姐怎么了?” 沈毓追着回来,着急茫然得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 杜云芝越看钺气,忍不住冲过去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废物!” 打了人,也不管沈毓什么反应,跑出去找人。 杜云芝带着人找了好几处,找了四五个大夫,一群人齐心协力商讨,最终用了一套比较凶险的发自才将沈宁唤醒。 沈宁茫然得睁开眼,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发生什么事情了?阿芝你怎么哭了?” 杜云芝哭得更厉害了,流萤和玉竹瞬间绷不住,两人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已。 杜云芝边哭边骂:“傻瓜,你真是个傻瓜,为了那样的白眼狼值得吗?” 沈宁虚弱伸手拉住她衣袖:“阿芝别哭,我没事,别哭......” 看着如此虚弱还安慰旁人的小姑娘,几个大夫眼睛都忍不住湿了,尤其是想到这姑娘今日的遭遇,实在是太可怜了。 沈宁只是醒来一会儿,表情茫然,像是丢了魂儿一般,迷迷糊糊说了几句话又沉沉睡去。 几个大夫绞尽脑汁凑出一个完美的方子,仔细叮嘱了好久才离开。 第十六章: 奴大欺主 身为故事的主人公和受害者,沈家这边一直被人关注,几个大夫出去很快被人拉住打听情况。 几人也实在是同情沈宁,实话实说:“沈大姑娘是突逢巨变、心魂不稳,情绪激动、愤怒交加导致呕血晕厥,伤了元气也伤了心魂,所以我们几个老家伙废了好些功夫才将人唤醒,日后也要好好将养,万万受不得刺激了。” 说完症状还忍不住感叹:“好好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怜了。” 于是,沈宁重病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卫从文认下沈姝这个妻子、两人当天还圆了房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来,众人一边痛骂这对狗男女,同时又嘲笑卫从文脑子绿。 毕竟还有一个跟沈家二小姐不清不楚的梁卓。 据说沈家二小姐之所以能替嫁,都是这个叫梁卓的帮忙。 关于梁卓的消息也被扒了出来,沈家管家的儿子,自小在沈家长大,跟沈姝关系最好,甚至有沈家下人说不止一次看到两人搂搂抱抱、亲密无间。 再结合沈大小姐震惊之下说的‘以为梁卓和沈姝是一对’的事情,无一不证实那沈家二小姐同时勾搭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准姐夫,一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一起合力替换姐姐大婚,愚蠢又恶毒。 最惨的人还是沈家大小姐啊! 沈宁:“......” 成为所有人同情的对象,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 上辈子卫从文说都是因为她才让他错过了心爱的姑娘,沈姝也怪她害了她和卫大哥一辈子。 这一次,沈宁就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他们能有多幸福。 他们总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握住‘沈宁毁了他们一辈子’这个罪名,理所当然、肆无忌惮的将各种伤害加诸在她身上。 前世沈宁无语无奈,却怎么也解释不通,跟两个脑子有病的人哪儿能说得通道理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现在......她沈宁可是所有人眼中的受害者,这一回该她向他们讨债了。 吐血昏迷倒是不在沈宁的预料之中,亲眼看到事情发展,预料到了每一步,她以为自己不会那么情绪激动的。 哪儿知道最后演着演着上了头,一不小心就吐血了。 虽然看着很惨,但那口血吐出来之后她整个人其实从未有过的轻松。 前世病弱的身体没跟着来,但那些怨恨却从未消失,她自以为能看透,其实都藏在心里。 这口血吐出来了,那口郁气散去,心结消失,好像真正得到了新生。 沈宁身体是虚弱的,但心情和精神却很轻松舒服,然而身旁的人却不这么想。 流萤和玉竹都吓坏了,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照顾沈宁,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 杜云芝更是连着在沈家住了三天,骂都不敢骂她了,等确定沈宁真没问题了,这才去忙自己的事情。 老夫人和二房看笑话,想要趁火打劫,但这次他们没成。 不说流萤她们严防死守,单说梁叔他们也不能让二房再刺激沈宁了。 梁卓跪在院子里,梁叔和梁婶夫妇脸色从未有过的歉疚卑微。 儿子干的事情他们是真不知道,但这事儿实在是太过荒唐了,他们不能当作不知道。 “大小姐尽管罚他,只要留一口气,怎么都成。” 梁婶儿心疼儿子,帮着求情:“他就是一时糊涂,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大小姐开恩。” 沈宁淡漠的看着这两人,她爹娘在的时候,这两人就是家里的奴才,可爹娘死后,她看似掌家,何尝又不是被这两人拿捏在手里? 梁叔管着外面的生意,私下贪墨、中饱私囊,梁婶管着府内,很多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两人与其说是支持她,不如说是为了自己,要是二房得了大房的一切,他们如何还能为自己谋私利? 他们甚至敢以沈宁的长辈自居,把沈家视为囊中之物。 奴大欺主,古来有之。 也就沈宁还有点儿本事,够狠够理智,不是那么好糊弄,这才让他们有所忌惮。 可沈宁又太过相信依赖他们,这才导致了前世各种悲剧。 急不得! 这两人在沈家多年,没有绝对的罪证可对付不了他们。 沈宁平静转开眸子,抬手让玉竹扶着自己起身。 沈宁身体还很虚弱,一身白缎绣兰花的素衣都不及她脸色苍白。 头发梳起发髻,但不着一物,唯有发尾束了一条白色丝带。 纤纤细腰,清瘦脆弱。 她出了门,看到了直挺挺跪在院子中间的梁卓。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梁卓被罚跪得没有一丝不情愿。 沈宁推开了玉竹,缓步走了过去,脚步在梁卓面前站定,裙摆刚好落入他的视线,那衣摆上飘落的兰花花瓣像极了现在的沈宁,飘渺又悲凉。 梁卓没说话,空气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之声。 好一会儿,沈宁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空灵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你比我早出生两个月,小时候同躺一个摇篮,一起长大,我是大姐,总是要照顾弟弟妹妹,而你就像我的哥哥一般......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疏的......好久远啊......我都快要记不得以前我们是怎么相处的了......” “爹娘出事,我是长姐,自然要站出来保护弟弟妹妹,我希望他们也能成才,所以让自己学着爹爹的样子,严厉刻板。” “可沈姝跟我不一样,她吃不了苦,也扛不起责任,我严厉教导反而让她越来钺逃避,我后来想想,算了吧......我是姐姐,本就该照顾弟弟妹妹,弟弟是男孩子,未来要撑起这个家的,而沈姝......我们姐弟三人总得有一个活得开心自在......” “我给沈姝选了好多人家,然而这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哪家高门大户能接受一个不管家不学规矩的媳妇?沈姝要是嫁了去,被人怎么撕了都不知道。” “知道你们生情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你们不般配,可又觉得好像你们才是最适合的。” “从小到大你总是宠着她,惯着她,帮她干坏事,帮她背黑锅,要是她嫁的人是你,那她一定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我都想好了,我都想好了,哈哈......结果却是这么个结果......” “原来她喜欢的是卫从文那个懦夫,而你竟是亲手把她送了过去......” 沈宁笑着,那声音在风里仿佛要碎掉一般:“既是你亲手把她送去的,以后她的一切好坏都由你负责......” 第十七章: 他们的报应,她等得起 沈宁没有惩罚梁卓,甚至都不曾声嘶力竭的骂他一句,可梁卓却像是遭了一顿酷刑。 满身不见伤痕,实际上已经被凌迟成了片。 这世上还有比亲手把自己心爱的人送给别人更痛苦的事情吗? 本以为自己是成全心爱的姑娘,却没想到本来跟她有缘分的是自己。 剜心之痛,莫过于此。 沈宁笑着,谁听了都以为她是受了刺激,以笑为哭,强颜欢笑,实则心里痛苦极了。 可她是真的开心,她改了自己的命,改了所有人的命,如何不开心? 卫从文不是一心想要娶沈姝?那她就把沈姝给他,而娶心上人要付出一点点代价,想必他是不介意的。 而沈姝也一心念着卫从文,那为了嫁给他吃点儿苦头,她一定也是愿意的。 梁卓为了心爱之人幸福,那亲手把她送给别人成全了他们的真情,他也一定不会后悔。 真是完美。 斩草要除根,杀人要诛心。 他们的报应,她等得起。 ------- 卫从文一心要留下沈姝,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说不定沈姝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坚决不退。 卫从文为了她跟父母对抗,坚定的认她为妻,沈姝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卫家夫妇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卫御史这两日上朝,同僚随便一个眼神他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 家风不正,那可是有丟官的风险。 卫家派人过来找沈宁,想要商议怎么解决。 沈宁能怎么解决?难不成还能让他们把沈姝退回来? 沈宁就给了三句话:将错就错,重写婚书,往后卫家一切与她再无干系。 卫家要是不愿意,那可以把人带嫁妆一起退回来,这婚约之事就此作罢。 是了,沈宁的嫁妆还原封不动的留在卫家呢。 这下卫家夫妇犹豫了。 脸已经丟了,洞房已经入了,要是再退婚,那又得被人笑话一顿。 看逆子和那祸害两人如胶似漆,分开是不能分开的。 而沈宁愿意把嫁妆留下成全沈姝,显然是因为血浓于水,她还是在乎这个妹妹的。 让沈宁和卫从文再续婚约显然是不成的,那还不如将错就错,到底还是亲戚。 最终卫家夫妇‘宽宏大量’的接受了沈姝。 他们只是为了大局考量,绝对不是因为沈宁那丰厚的嫁妆和其中的三份御赐宝物。 沈姝是心想事成了,但二房那叫一个气啊。 眼看着肥肉就要吃到嘴里,结果到嘴的鸭子以一种离谱至极的方式飞了。 偏生他们没去找沈宁,沈宁还反过来给他们扎刀。 “二叔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拦一拦呢?但凡你们在花轿出发前叫住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平日里叫得那么厉害,关键时候却不顶用,就这还想掌家?” 二房夫妇:“......”好想撕了她这张嘴啊。 赵氏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嚼了沈宁:“卫从文宁愿娶沈姝也不想多看你一眼,可见早就看穿了你这虚伪恶毒的嘴脸,姐妹抢夫还抢输了,丢脸丢到全天下面前,我要是你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可惜她嘴里千万把刀子却没一把能伤到沈宁。 “二婶好像也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当初怎么嫁给了二叔,是不喜欢你那位表哥吗?” 赵氏瞳孔震动:“你胡说什么?” 沈宁笑眯眯:“前些日子我偶然间看到二婶跟一个陌生人在落霞阁喝茶......” “闭嘴,你给我闭嘴!”赵氏恼羞成怒朝沈宁扑过来。 沈宁早有预料,缓缓后退几步避开她的攻击,在赵氏要杀人的目光中拍拍屁股走人。 远远还能听到赵氏卑微急切的解释,至于沈常林,她这二叔可从不是大度之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是赵氏非要嘲笑她,那可怪不得沈宁嘴不严了。 沈宁难得主动去一趟南松堂,一脸‘痛苦委屈’的问候老夫人:“老夫人想必很开心吧,我被人嫌弃了,丢人了,以后怕是根本嫁不出去要老死家中,老夫人素来见不得我好,现在让你满意了吧......” 老夫人瞪着沈宁半晌没说话,但刘妈尖叫响彻府邸:“啊,快来人啊,老夫人犯病了......” 沈宁捂着脸,擦着眼泪出来,伤心、痛苦、生无可恋。 “看着我倒霉,老夫人竟然情绪激动得犯病,我就知道她见不得我不好,我这么活着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咳咳......” 哎呀,一不小心演过头了。 沈宁连忙捂着嘴,生怕嘴角的笑意被人看见。 流萤:“.......”好陌生的大小姐。 二小姐替嫁这事儿让大小姐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症状已经从生无可恋、破碎凄凉到现在的胡言乱语。 大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呃...... 虽然流萤想错了,但也大差不差。 演戏真的能令人上瘾的,尤其是演谁谁崩溃,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而且沈宁还悟道了一个道理。 前世她就是太严肃太古板了,一根筋的倔强到底,自己给自己压力,总想着把自己变成大人,把护着弟弟妹妹当成自己的责任,强迫自己穿上铠甲。 以为自己能扛住所有风雨,无坚不摧。 可实际上她顶多给自己裹了一个鸡蛋壳,自以为是这个家的守护神,可最后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把她捏碎。 年纪轻轻她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 沈姝爱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被折磨虐待的又不是自己。 沈家未来的荣耀跟她有什么关系?这个家最后又不是给她继承。 沈毓出人头地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她这个姐姐的责任,不管他未来有什么成就,享受的也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况且那就是个废物,根本就飞不起来。 所以,她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人生折磨自己? 她觉得弟弟妹妹是蠢货,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正最大的蠢货是自己。 自己给自己套枷锁,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最后赔上一辈子,落得一身病痛,死得凄凉,简直蠢透了。 第十八章:他啊,就是贱 沈宁又哭又笑,看着精神不太正常,落在暗处梁卓的眼里,自责愧疚的情绪将他淹没,或许他真的做错了。 大小姐其实并不是那么坏,是他误解她了。 “小姐,梁卓这两天总是偷偷看你。” 流萤小声说道,表情还有些厌烦。 这梁卓明明喜欢二小姐,这两天却又总是躲在暗处偷看大小姐,还摆出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沈宁不以为意:“他啊,就是贱。” 没读几天书,没学到多少本事,却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见不得女人比自己强势,就喜欢同情弱小以彰显自己的大男子气概,以弱小女子的仰慕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所以沈姝在他面前哭一哭,他就觉得自己为了她哪怕去死都是值得的,完全不管是非对错。 现在看到一个强势的姑娘因为自己而破碎,那虚伪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然而就算他表现得再愧疚再后悔,却也改变不了他本身就是个人渣的事实。 沈宁懒得理他,让他自己纠结去吧,痛苦才刚刚开始。 大婚那日之后,沈家大门紧闭,把外面的流言蜚语阻隔,沈宁是受害者,吐血昏迷,身体虚弱,就算外面说破天去,她也是最大的苦主。 但卫家不同,卫家留下了沈姝,那可谓是千夫所指。 卫长庚在朝堂上颜面无光,卫夫人连门都不敢出,卫从文也自知丢人,不敢出门会友。 流言愈演愈烈,卫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百姓痛骂,文人鄙夷。 与小姨子通奸,行换亲之举,还气坏本来的新娘子,现在更是让那对奸夫淫妇成双成对,这将礼法伦常置于何地? 简直是文人之耻、朝堂之耻、天下之耻。 那些文人一身才学抱负无法施展,本就憋闷,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个找骂的,那可不得骂个酣畅淋漓。 苦读多年,满腹文采,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内向的奋笔疾书,找人代骂,外向的站在卫家门前当街大骂,只要是从卫家出来的,就算是一只耗子,那也得挨一顿。 有那些个性情爆烈、嫉恶如仇的书生义士,不但写文章痛骂卫从文,甚至有人去卫家门口倒大粪。 前门、后门、偏门,没一个落下,那叫一个臭气熏天,臭不可言。 卫家上下苦不堪言、羞愤难当。 卫家夫妇就算了,养不教父之过,身为父母没教好儿子,活该被骂。 可卫家下人大喊冤枉,主子做的事情关他们这些下人什么事儿?凭什么他们也要被骂? 主子被骂还能缩在家里,他们这些下人还得出去采买食材,完成主人交代的各种事情。 可不管他们出去的时候多小心,总有人能把他们逮住,那群文人单是骂就已经能把人骂得生不如死,更别说偶尔还有个端着粪水伺候的。 这日子简直要把人逼疯。 卫长庚报了衙门,但衙门来了也没用啊,且不说法不责众,就说那些带头的书生可都是大有来头,抓了那可是大麻烦。 而且这些人可狡猾了,看到官差来就溜之大吉,作鸟兽散,等到没人注意了,再去逮人霍霍。 衙门的官差也不能十二时辰守在卫家门口,敌人太多太狡猾,他们也力不从心。 当然,他们大人绝对不是因为被卫长庚弹劾过几次怀恨在心,所以跟着看好戏的。 而卫长庚被折磨到快崩溃,几次都想告御状,可他却又太清楚自家不占理,只能忍。 越忍越气,这事儿总得有个解决。 “让那个孽障给我滚过来!” ------ 大夫说沈宁是被气吐血的,为了让沈宁开心,玉竹专门去听那些人骂卫家,回来绘声绘色演给沈宁看。 别说,那些读过书的人骂起人来就是不一样,引经据典、遣词严谨,每一句话都不带脏字,但能骂到你祖宗十八代在阎王爷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听着就痛快。 沈宁一边拨弄算盘一边看玉竹表演,听到乐了就赏她一颗银瓜子儿,但听着听着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不好!”这是冲着她来的!!! 玉竹连忙问:“怎么了小姐?” 沈宁也毫不迟疑:“去把流萤姐叫来,赶紧收拾东西,我要去庄子上养病。” “啊?哦......”玉竹一脸懵,脑子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往外走了。 沈宁立刻将手里账本收起来,顺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流萤被玉竹拉回来,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就被迫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事情紧急,沈宁都捡着自己觉得重要的收拾,一个时辰后,她带着流萤、玉竹还有几个家丁急匆匆的出门。 沈家的事情暂且交给梁婶,大事上不会有问题,至于小事,爱咋地咋滴。 沈宁走得太匆忙,以至于她都离家了,府上多少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沈宁走后不到半日,卫从文带着沈姝回门了。 卫家虽然得了不菲的嫁妆,但现在处境实在是尴尬,尤其是被人指着鼻子骂,那叫一个丢人。 如果只要付出点儿名声就能娶自己心爱的姑娘为妻,卫从文是愿意的,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现在已经不是整个卫家能承受得住的了。 就算他再爱沈姝,却也不能拿父亲的官位和自己的前程去赌。 尤其是这两日府上的下人们也怨声载道,哪怕有卖身契束缚着让他们不得不顺从,可到底人心已经乱了。 全府上下都跟着痛苦煎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卫家父子商量一番,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些人都是打着为沈宁讨公道的旗号,为今之计也就只有沈宁出面才能解这个困局。 沈宁把所有嫁妆连同御赐贡品都留在卫家,还主动让人来换了婚书,这些都足矣证明她是在乎妹妹的,就算生气却也顾着沈姝的体面,毕竟血浓于水。 只要沈姝回门认错,那就代表沈家承认了这桩婚事,要是能邀请沈宁过府一叙更好。 虽不能一下子堵住悠悠众口,但至少能让卫家缓一口气,再过些时日,等沈宁也嫁人了,这事儿就会成为往事,这是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 第十九章:还好她跑得快 自觉做了错事,沈姝不想回门,但架不住卫从文又哄又请,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姐姐她现在怕是恨死我了,怎会愿意帮我们?” 卫从文倒是不这么觉得:“你之前不是说了你姐姐亲口告诉你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嫁给我,即是如此,她气的也并非我们的婚事,而是你瞒着她上花轿。” “沈宁最是疼爱你和沈毓,只要你愿意向她认错,求她出面帮忙,她一定会答应的。” 沈姝想摇头,但她又觉得有道理,姐姐确实很疼爱她的。 “可......可她都被我气吐血了,她不会那么轻易原谅我的。” 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次的事情确实过分了些,那日喜堂之上沈宁的目光仿佛能将她凌迟,每每想起都心惊肉跳,现在她都不敢见沈宁,更别说求情了。 卫从文这次却不能顺着她了,再不做点儿什么,卫家可真就要被文人的口水淹没了。 沈姝很不情愿但还是换衣服出来了,她还是舍不得让卫大哥为难。 然而才到门口,本来不情愿的心情在看到卫夫人准备的那些礼物时瞬间破防。 卫夫人准备的礼物自然不会太贵重,但都是用了心的,全是沈宁喜欢吃的,还有补身体的药材。 临出门还千叮万嘱,让卫从文千万不能再乱来,要好言好语,还说沈宁最识大体,只要好好认错,她一定不会为难之类的。 卫从文现在和父母是一条心,一心想着解决困局,自然没那心情顾及沈姝,等他跟母亲商议完了,一上马车就看到沈姝坐在那里垂泪。 沈姝真是伤心极了:“卫大哥你会不会也后悔娶我了?” 卫从文蹙眉:“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沈姝咬唇,一手揪着衣领,痛不欲生:“我知道我不如姐姐识大体,不如姐姐得爹娘欢心,娘打我骂我都忍了,不接我敬茶,不见我,我也认了,可她怎么能对姐姐这般热情,明明现在我才是你的妻子。” 卫从文:“......”他娘对沈宁热情是为了整个卫家。 明明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明明也是心软的,可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最终还是喜欢战胜了一切,将人揽过抱在怀中。 “你我已经是夫妻,莫要胡思乱想,娘准备厚礼也是希望你姐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忙解决这件事情,等风头过去,你再给娘敬茶,她一定会答应的,何况你的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了她的孙子,到时候她不知道对你得多好呢。” 得到了安慰,去往沈家这一路,沈姝心情都还算好,然而到了沈家却得知沈宁去庄子养病了,还恰好就是今天早上出门的。 沈姝瞬间就绷不住了,又怒又委屈:“她就是故意躲着我,我都回来道歉了,她还想怎样?” 卫从文也皱眉,沈宁不在,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 沈宁虽然走了,但还是在家里留了眼线,得知沈姝果真回门,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她跑得快,不然这个时候就要被恶心了。 不过她不在家,沈姝倒是很轻松的就进了家门,去沈宁的住处发了一通脾气,不想自己下不来台,干脆拎着礼品去见老夫人了。 女子回门就是见长辈的,她不一定要见姐姐,给老夫人也是一样的啊,按理来说,她回娘家本来该见的就是祖母和父母,而不是姐姐。 她甚至还把礼品分了一半给二房,二叔也是长辈。 赵氏得了这意外之财并不惊喜,她不见得多恨沈宁,但她一定恨沈姝。 她稀罕沈姝这点儿礼品? 要不是沈姝不知廉耻抢姐夫,现在管家的权力就已经被她拿到手了,整个沈家都是她的,她还缺这三瓜两枣? 沈姝不要脸抢男人却害得她到嘴的鸭子飞了,现在还跑回来耀武扬威,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忌着卫家,赵氏没把怨气摆在明面上,而是撺掇着卫从文和沈姝跪地敬茶,还让沈姝站着给她布菜,名曰教她当媳妇的规矩,以后回去好侍候卫夫人。 沈姝那个脑子残缺的,竟然真以为赵氏是教她如何讨好卫夫人,巴巴的学,一顿饭被人当奴才使唤。 沈宁点了点眉心:“梁卓呢?他们没遇上?” 小厮连连点头,笑得幸灾乐祸:“遇上了,差点儿就打起来了。” 沈宁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沈姝回家没看到沈宁,气得不行,遇到梁卓之后,下意识就像平日一般有事就找他帮忙,想要他哄。 两人亲近已经成了习惯,梁卓自然是哄着她,解释说沈宁只是身体不舒服去静养,并非是刻意躲她。 沈姝在气头上,完全忘记了自己成亲这事儿,拿出平日里的娇蛮,不依不饶,梁卓也任由她撒气,一直好声好气的哄她。 沈家的人看着他们一起长大,梁卓对沈姝好大家都知道的,但卫从文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瞬间握紧了拳头。 大婚那日他心里就有一根刺,但娶到心爱之人的喜悦让他下意识的忽略掉,然而这根刺现在却突然扎到了他心口。 沈姝是梁卓帮忙才能上的花轿,梁卓为什么要帮她? 沈宁说以为沈姝和梁卓两情相悦,而沈家下人经常看到他们在一起搂搂抱抱。 沈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毫无顾忌的亲近,他以为那是自己独有的,心里总是欢喜不已,可若她对其他男人也这样,那他岂不成了笑话? 事实就是,沈宁他们也许还可能冤枉沈姝,可现在当着他的面沈姝都快要扑进梁卓怀里了...... “沈姝!” 一脸怒容的卫从文大步过去,一把将沈姝扯回来:“你跟一个下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梁卓的自尊顿时被踩了一脚:下人?卫从文凭什么瞧不起他?要不是他帮忙,卫从文怎么可能娶到沈姝? 两个男人看着对方,视线厮杀,刀光剑影。 要不是梁叔和梁婶出来打圆场,当时怕是真得打起来。 后来他们去了老夫人那里,离开的时候梁卓还亲自送了他们出去。 沈姝上了马车,梁卓站到卫从文面前,目光不善,放言威胁:“二小姐对你一片真心,卫公子千万不要辜负了她,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我不会善罢甘休。” 卫从文本就冷沉的脸现在更是难看:“她是我卫家的少夫人,用不着你一个下人来关心。” 卫从文带着人走了之后,梁卓恨恨的一拳砸在墙上,据说手都砸出血了。 沈宁在心中拍手,是她想要的精彩。 前世沈姝没能嫁给卫从文,而是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受尽折磨,卫从文和梁卓这两个深情的男人不止一次联手,为沈姝鞍前马后、倾尽所有,做她最坚定的后盾。 他们总说沈姝是单纯善良,是世间最美好的姑娘,值得他们付出一切对她好,甚至不求回报。 然而每次沈姝委屈了,他们心疼沈姝的同时对沈宁的恨意更上一层。 翻来覆去的原因不过是她霸着婚约不让沈姝嫁给卫从文罢了,说什么要是当初卫从文和沈姝在一起,她就不会受那些委屈。 沈宁被骂得冤枉,也说不过这两个疯子。 跟神经病怎么能解释得清道理呢? 索性这一次她让他们如愿,把他们想要得一切‘如果、当初’都帮他们实现。 啧啧,她真是太善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