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包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1、第一章 黑幕沉沉,大雨瓢泼。 酒店房内,醉醺醺的沈黎坐在沙发上,手指乱揪着抱枕。 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心想,按摩师怎么还没来呀? 又等了一会,他打了个酒嗝后,起身去开了酒店房间的门。 既然按摩师还不来,那他就去找按摩师! 房卡滴了声,沈黎脚步漂浮,摇晃地扶墙走着。 酒精早就将他的理智烧得一点也不剩了,他现在只想体验一下,好友口中极度舒爽的正骨按摩。 沈黎垂着脑袋,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人。 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深如幽潭的眸子,沿着挺直的高鼻而下,是唇形优美的薄唇。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口没系领带,反而还解了两颗,给那张冷淡锋利的脸,添了几分别样的性感。 这幅穿着打扮,落在沈黎眼里,俨然就是想象中的高级按摩师穿着。 现在的按摩师..都长得这么帅的了吗? 沈黎想了想,小声问:“是来303做正骨按摩服务的师傅吗?” 男人没动,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沈黎有些愣。 他不解问:“不是吗?我在..手机上下的单,303..” 没等他说完,男人就应了:“是我。” “嗯嗯,那我带你回房。”沈黎转了个方向,走在前,引着身后乱认的按摩师。 已经代入角色的陈斐,看着身前小醉鬼摇摇晃晃的模样,下意识地想要去扶。 但最终,还是将半举着的手垂下了。 两人进了房间。 沈黎坐在沙发上,带着醉意,小声嘟囔:“虽然等的有点久,但师傅放心,我不会给你差评的。”说完,他又希冀地说,“我第一次尝试,希望师傅待会能..轻点。” 陈斐沉默了几秒。 他挽起半截衬衫袖子,低声问:“嗯,想从哪一步开始?” 沈黎端正坐姿说:“师傅这么有经验,你来安排就好,我都会配合的。” 他是一个全职作者,常年坐在电脑桌前码字,每天码字结束后,不是腰疼脖颈疼,就是手胀手酸。 这次出门,恰逢下雨天,他跟好友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腰隐隐作疼。 所以今晚,他才想试一试好友口中十分..舒爽的正骨按摩! 陈斐眸色渐深,问:“沙发还是床上?” 沈黎站起身,倏地打了个酒嗝。 他羞赧地捂着嘴,小声说:“床上。” 房间订的是规模较小的单人间。 沈黎三两步就移到了床边,他乖巧地反趴在床上后,才扭头说:“师傅可以开始了。” 窗外大雨仍旧,偶尔还掺杂着轰隆雷声。 沐浴在璀璨灯光下,棕栗色短发的乖巧小青年更显温软了。 陈斐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黎,目光掠过他因为动作凸显而出的蝴蝶骨时,呼吸一窒。 他定住心神,屈身将手掌贴上小青年的肩膀,尽量避免直接的肌肤接触。 但他刚想动作,就听到小青年瓮声瓮气问:“师傅,我是不是应该把衣服脱了呀?” “不用。” “嗯?”沈黎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疑惑问,“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呢?” “不会。” 好吧。 这个师傅好像跟他想象中的正骨按摩师不太一样,沈黎心想。 窗外雨势渐歇,但大保健的进度条却一直停驻不前,陈斐的手还停在沈黎的肩膀处,他看着身下人,眼神闪烁了下,终于将这句迟到了许久的话问出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沈黎觉得有些痒。 他眼中醉雾氤氲,回答说:“沈黎。”说完,他又认真地说,“是黎明的黎,不是离别的离,师傅不要搞错了。” 黎? 陈斐应了声,拐弯抹角问:“一个人住酒店,恋人不会担心吗?” “没有恋人啊。”沈黎眨了眨眼睛,出声请求,“师傅,能不能使点劲呀?” 他听说正骨按摩都是很爽的,但现在,他怎么觉得这个师傅只是在给他挠痒痒? 陈斐动作一顿。 静默了会后,他在沈黎的目光中,弯了弯唇:“好。” 沈黎满意地转过头,正想将脑袋抵在枕头上,就察觉到肩胛处传来了一股疼意。 疼意顺着经脉,迅速席卷至全身,沈黎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快他一步,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窗外大雨卷土重来,远处天边黑云压境,还炸开了几道惊雷。 沈黎带着哭腔,眼尾灔红,泪眼朦胧地控诉道:“疼。” 陈斐立即停住了动作,凑身去拿床柜的纸巾给他。 但沈黎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颗颗的珍珠全都砸在了枕头上。 泪水没让他的醉意消散,反而因为此,点燃了他心里高居不下的酒精。 大雨如注的同时,沈黎也醉得更厉害了。 . 隔天早上。 沈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间酸疼,像被车轮狠狠碾了一道。 大脑持续死机,直到他确定衣物穿戴整齐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醉后虽然断片,但却总能记清那些最高能最尴尬的片段。 比如昨晚。 他虽然怕疼,但还是哭着催按摩师继续,让他全方位地体会正骨按摩的舒爽。 不过最后,爽不爽他没体会到。 但泪腺发达,异于常人的他,却哭得惊天动地。 沈黎翻了个身,成功把自己羞红了。 浴室里的淅沥洗漱声传来后,他又迅速翻身下床了。 按摩师不应该服务完就走吗?怎么还能呆在客人房里过夜洗澡?难道..昨晚的按摩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么一想,沈黎匆忙拿上东西,就准备开溜了。 浴室的隔音效果不好。 沈黎戴着的助听器,能够让他清晰地听到房间里金属碰地的声音。 莫名地,他想到了昨天码字时写的,男主解.皮带落地的声音。 他耳尖一红,心虚地将身上所有的现金留下后,就戴上帽子溜了。 . 等陈斐洗漱完后,某个昨晚差不多哭了一整夜的小哭包已经溜了。 他望着床柜上整整齐齐的五百块,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弧度越发上扬。 但下一瞬,手机铃声就在偌大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陈斐顺手就接通了。 “陈律,昨晚睡得好吗?”倪鑫掺笑的声音传出。 陈斐点了根烟。 氤氲烟雾中,他半阖着眼睛,散漫地“嗯”了声。 “不错啊,常畅那小子跟我说你昨晚没回房间,去了另一房间休息。亏我还担心你喝醉了,蹲在路边背法条。”黎鑫饶有兴致地问,“说给哥哥听听,难道我们黎尔律师所的一枝花是被摘了?” 猩红的火光沿着烟身而下,陈斐吐了个烟圈:“裴家的案子结束了?” 跟倪鑫交好的都知道,他最近在忙裴家的经济纠纷案,并且忙到阴间作息。 但倪鑫素来脸皮厚,他语锋一转,绕开话题笑着说:“欸,藏得这么紧。看来一定是遇上..” 陈斐没理好友的调侃,直接掐了电话。 他捻灭烟,将桌上的钱放到早上常畅拿过来的公文包里后,才点开微信,看着昨晚被他顶置的新好友。 ——三水梨。 小哭包的头像是一个卡通人。 很可爱,棕栗色的头发上还有两个兔耳朵。 一般人都会以为是随便找的一张动漫网图。 但陈斐却知道,这是粉丝给沈黎画的二次元拟人图。 指尖莫名酥痒。 最终,陈斐还是没能忍住地点开了那张头像,摸了摸那两个毛绒绒的兔耳朵。 盛夏的早晨,初阳高照。 a市沐浴在稍显毒辣的阳光下,逐渐恢复到车水马龙。 沈黎回到住处后,就缩到一猫一狗身边,环住了它们。 火焰色的布偶猫水水喵呜了声,乖巧地缩在铲屎官的怀里,而一旁摇着尾巴的柯基火火,一双短腿想跳也跳不上。 沈黎瞧着,笑出了声。 他伸手将火火也抱进怀里后,埋头在它们身上猛吸了口。 “一天没见,你们有没有想我呀?”沈黎弯着月牙眼,絮叨道,“我昨天去做了正骨按摩,但是喝醉了的我好笨啊,我根本就没在手机上下好单,那个被我扯来房间的按摩师肯定觉得我是个..是个酒疯子。” 他在回来的路上,想点进昨天的那个单子看看,给他按摩的按摩师是谁。 但点进去后,却迎来了当头一击。他喝醉了,没有付款,订单根本就没成功,所以按摩师才这么久都没过来。 “喵呜!” 是哒! “汪汪汪!” 棒棒哒! 一猫一狗异口同声地回答着他。 沈黎养了水水火火两年了,这会也大概猜到了它们的意思。 他掐住它们的尾巴,自我安慰道:“还好我留了钱给他,就当是补偿吧。只是一场意外啦,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碰到的。” 水水跟火火朝着对方眨了下眼睛后,就开始卖萌安抚主人。 虽然它们都觉得,flag都是会倒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 沈黎都想将这件,最离经叛道的事彻底忘掉。 只是肩膀上跟腰上传来的酸痛感都一直提醒着他。 直到差不多一周后,那股遗留的酸疼感才消掉。 这天晚上,沈黎码完字,有些犯懒,正想点个外卖,就接到了哥哥沈诀的电话。 “喂,哥。” “吃饭了吗?” 想到沈诀一直对自己点外卖的行为抱有意见后,沈黎立即点头:“吃了!” “那就好。有时间吗?哥明天休息,不忙的话,就带你去耘桂餐馆吃饭。” 沈黎眼睛一亮,笑出了两个小梨涡:“有!我不忙,我有存稿的。” 电话那头的沈诀笑了声。 “那就明天晚上六点见?” “好。”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沈诀那头又忙了起来后,才挂了电话。 沈黎心情很好,还额外给水水加了一条小鱼干。 柯基火火不乐意了,狗身一跃,开始了抖臀摇尾卖萌。 “也给火火加一条动物火腿。”他弯身戳了戳火火软乎乎的蜜桃臀。 “汪!” 好! 给火火水水加完餐后,沈黎才解决自己的晚餐。 他做了份番茄鸡蛋面,吃完就洗澡上了床。 睡前。 沈黎登上了自己的作者微博。 他是网文写作网站翘楚的签约作者,他常驻纯爱频道,也是该频道各个分频的金榜常客,所以微博粉丝量很可观。 今天恰好是他一部作品的广播剧开播日,他转发完官方微博后,正准备退博,就瞧见下面已经有了一条评论。 @li 看到是熟悉的id后,沈黎了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他成为签约作者后的老粉,他写了四年,这个账号就关注了四年。 从一开始新人时期的私信鼓励,到现在每条微博下的评论,都少不了这个粉丝的影子。 沈黎心尖一软,回复了句。 ——晚安。 . a市的盛夏染得人一身燥热。 即使到了六点,夕阳也高悬在天边。 两人餐位靠窗。 餐桌上的菜肴卖相俱佳,光是看着,都能令人垂涎三尺。 过往的路人走动时,都忍不住瞟几眼两人。 沈黎灔丽精致,明明是勾人的长相,但一双鹿眼却又清澈至纯。 而沈诀却是截然不同的俊朗,但细看,还是能发现两人眉眼处的相似。 “动筷啊,难道太久没看到你哥了,看呆了?”沈诀分外自信地说。 沈黎抿出两个小梨涡,没想打击哥哥的自信心。 但他刚要动筷,就听到沈诀皱眉说:“怎么来吃个饭都能撞见这人?看来今天不宜出门。” “怎么了?” 沈诀没打算瞒着他弟弟。 他指着对桌气质出众,长相俊美的男人,低声说:“那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最强竞争者,也是你哥的死对头,陈斐。下次撞见,记得离他远点,懂不?” 沈黎乖巧点头:“懂。” 他转头瞧了眼,但今天出门太急,他没戴隐形眼镜,所以根本就没看清。 沈诀很满意:“嗯,先吃饭吧。” 食不言,寝不语。 饭局上,两人偶尔聊几句,就接着埋头干饭了,所以结束的也分外快。 饭后,沈黎摸着冒出的小肚子,小声说:“我去趟厕所。” “嗯。” 眼看着弟弟拐弯去了厕所后,沈诀就收回视线,玩起了手机。 他刚点开微信,对桌的死对头就起身也去了厕所。 餐馆内的厕所很干净。 沈黎洗完手,转身返回时,抬头就瞧见了站在墙边的男人。 有点..眼熟,好像是他哥刚提到的陈斐。 虽然没戴眼镜,但还是凭借身形气质大概记住了人的沈黎,正想小心绕道,就听到一旁的男人散漫笑问:“沈老师,那天的按摩舒服吗?” 2、第二章 沈黎:这是什么意思qaq? 脑中天人交战片刻后,他才如临大敌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人。 他虽然没怎么看清他哥口中的陈斐,但对于那晚的按摩师,他却记得分外清楚。 瞧见小哭包鹿眼里泛着疑惑,陈斐心下明了,微微屈身,将脸凑到更近了。 身前人毫无预兆地凑了过来,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木质调香水味,沈黎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将陈斐的脸庞瞧清后,震惊地退了步。 怎么会这样?他不仅没下单成功,就连按摩师也找错了! 完了,他哥要是知道,他屯的小零食就要保不住了! “沈老师不记得了吗?”陈斐来了几分兴致,“上个星期一晚上,祥宜酒店303房间,你下单..” 沈黎像被揪住尾巴的兔子,立马跳墙去捂住陈斐的嘴巴:“我记得!你不用提醒我!” 感受到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时,陈斐顿了下,才稍微稳住了心神。 面前人安静下来后,沈黎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 他耳根一红,松开手急忙后退,小声地道歉:“不好意思啊,那天我晚上我喝醉酒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信..” 沈黎掏出手机,想要找到当时因为超时被取消的订单,自证清白。 但点进微信页面后,他又恍然想起,因为想要忘掉那天晚上离经叛道的事情,所以回去没多久,他就把记录删掉了。 沈黎苦恼地皱起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观察力超凡的陈斐将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后,大概已经猜到了小哭包想做什么。 他半垂眼睫,低声说:“沈老师,那天你走后,我去问了酒店前台,他们告诉我,酒店的大保健服务截止到晚上十二点。但那天晚上,你一直扯着我,做到了晚上三点。” 本来只是耳根漫着红晕,但等陈斐说完后,沈黎整个人都红透了。 热气从他的脚板迅速冲上头顶天灵盖,不用想,他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但沈黎仍然强装镇定问:“你想说什么?”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四十四条,安排劳动者延长工作时间的,支付不低于工资的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工资报酬。这条法规里,支付劳动者报酬的主体是用人单位,但沈老师昨晚乱扯住了我,我又不是酒店的按摩师,所以,沈老师就是我的直接雇主。按照酒店大保健一小时200来算,沈老师昨晚留下的那些钱,还不够支付我的劳动报酬。”陈斐回答道。 沈黎被这个阵势直接唬住了神,虽然他哥是位小有名气的律师,但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法盲。 他喉结一滚,自乱阵脚问:“那..我可以赔偿吗?” 跳墙的小兔子已经上钩了。 意识到这点的陈斐抬眸,俯身与他平视:“没错,劳动者如果接受用人单位的赔偿,那么就会双双和解。但还有一种特殊情况。” “什么?”沈黎不敢与他直视,眼神乱瞟着。 与律界陈斐陈律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位行中翘楚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到猎物自乱阵脚,然后自投罗网。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陈斐扬起唇:“劳动者不接受和解。” “啊?”沈黎忘了还有这个操作。 他脑中忽然想起了刚刚在饭桌上,他哥说的话。 “那是我们律所的最强竞争者..也是你哥的死对头..” 死对头吗? 难怪要故意刁难他,不接受和解! 沈黎咳了声,琢磨着问:“对不起,那天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真的不能接受和解吗?” 见面前人仍然面不改色。 沈黎使出了杀手锏:“如果你接受和解,我会赔偿你十倍的钱。” 他不想麻烦他哥。 他哥已经为他操心的够多了,平常的事还好,但这件事..不同以往。 瞥见厕所拐弯处出现了几个人影后,陈斐松了口。 “沈老师,我待会有事,赔偿和解的事后天再聊,可以吗?” 沈黎眼睛一亮,问:“当然可以!但是要怎么联系?” “那天晚上,你很满意我的服务,所以再三请求加了我的微信。”陈斐提醒道。 沈黎:...醉酒害人! “三水梨,你的微信昵称。”陈斐拉长语调,故意道。 沈黎彻底放弃了挣扎。 两只兔耳朵已经完全趴在了脑袋上:“好,那我们微信联系。” 小兔子宣告投降,陈斐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沈老师,那天晚上,你拽着我哭了四个小时。”说完,他就转身先出了厕所。 拐角处的人在陈斐走后,已经到了厕所口。 他们走入,就看到了一个灔丽的青年,呆愣地站在原地,整张脸烧得通红,像极了天边绚丽的火烧云。 有个好心的大叔问:“年轻人,没事吧?是喝醉酒了吗?” 沈黎掐住手心,控制住全身沸腾的温度,摇头说:“没醉,就是天气太热了。” 说完,他就去了洗手池,捧着水弄湿了整张脸。 . 等沈黎重新回座,刚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低头喝茶,就听到沈诀问:“小黎,怎么去了这么久?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毕竟是最亲的兄弟,再加上职业病,沈诀几乎一眼就发现了弟弟身上的不对劲。 “没事,哥。”沈黎喝了口茶压压惊,“我刚刚在厕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所以就回来晚了点。” “嗯。”沈诀没多怀疑,他睇了眼已经空了的对桌,低声说,“这个陈斐,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听到这个名字。 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茶,差点又被沈黎喷了出来。 他顺了口气,顶着哥哥怪异的眼神,掩饰说:“听到你说他来无影去无踪,我就想到了武侠小说里的武功。” “对了,你最近写文写得怎么样了?”听到弟弟提到小说,沈诀绕开陈斐的话题,顺着往下问。 沈黎很喜欢写文。 在孤儿院的时候,条件有限,上不了学。 但每当有机会接触到书籍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就通篇看完。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他虽然因为听力有损听不太清,但是他却学会了用文字去表达心中所想。 小时候,他就被书中所描绘的丰富多彩的世界吸引了。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想着总有一天,他也要用文字构造出宏大的世界,动人的故事。 听到哥哥提这个问题,沈黎轻笑着回答:“挺好的,前阵子刚签了新文的版权。” “小黎真棒啊。”沈诀目露自豪,仿佛签了版权的人是他。 但下一秒,他又开启了老妈子模式,事无巨细地叮嘱道:“我知道你因为写文经常弄得作息颠倒,但是哥希望你能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要注意休息,注意饮食,还要定期去检查耳朵。说说看,你上次去检查是什么时候了?” 沈诀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出差忙案子。 前前后后将近忙了一个月,这个星期案子进入收尾阶段,他才得空闲了下来。 沈黎不敢懈怠:“半个月前。医生说一个月检查一次就可以了,我也一直在按时吃药。” 他患有遗传性alexander型耳聋,出生下来,就高频耳聋,只存有低频听力。 由于没有条件治疗,随着时间的耽搁,他的低频听力也下降了很多。但现在医疗科技发达,佩戴专用助听器后,日常生活里,他还是能用低频听力听清的。 “那就好。”沈诀关掉老妈子模式,瞧了眼手表,又说,“时间差不多了,律所离你公寓有点距离,哥待会还得回律所一趟,就不送你了,你搭车注意安全。” 沈黎乖巧点头:“嗯。” 沈诀买了单,目送弟弟上车后,才去了停车场开车。 沈黎一上车,就点开微信,开始翻列表查找最近添加的联系人。 他的微信联系人不多,而且都给了名字备注。 一圈下来,轻而易举地就在末尾找到了陈斐的微信。 @pear 看到这个微信名,沈黎也没多想,只当是陈斐爱吃梨。 他点进聊天页面,开始犹豫,要不要先把十倍的赔款发给陈斐。 沿途车水马龙。 等绕过了一个红绿灯,即将到家时,患有选择困难症的沈黎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发。 但陈斐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一招先发制人。 ——后天晚上八点,临西街flossy餐厅见? 沈黎想了想,最终回了个ok的手势。 抵达住处后,已经将近九点半了。 沈黎快步走进公寓,沿途花园里百花争艳,风景秀丽。 他住在这个公寓的六楼。 每层有两个租房,但他租了一年,六楼都始终只有他一个租客。 只是今晚,沈黎却在电梯内遇到了搬家工人。 搬家工人朝他笑了笑,没有按楼层。 那么,显然是六楼来了新租客。 沈黎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将帽檐压得更低了。 但即使这样,也不妨碍他一走出电梯,就被前方站在走廊上,身穿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认了出来。 沈黎快步走到小窝门前,刚想指纹解锁时,就瞥见地上,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到了一个黑影里。 他疑惑转身,却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新邻居深远悠长的目光里。 是陈斐。 他眼中笑意漾开,压低声音说:“又见面了,沈老师。” 3、第三章 沈黎僵硬地抬起脑袋,帽檐稍微抬高后,才看清新邻居的脸。 他想,看来不用后天了,今晚他就要被陈斐捆进法网里了。 “这么巧啊。”沈黎往后退了一步,礼貌性地打招呼,“陈律。” 陈斐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边,白衬衫上的领带打着温莎结,整个人都显现着律政精英气质。 两人的身高差,让他能够把沈黎此刻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眼睫微垂,低声说:“陈律?看来沈老师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 糟糕,又暴露了。 事到如今,就算不出卖他哥都不行了。 沈黎决定待会回去就给他哥买最新款的生发液用来赎罪。 他详装镇定地说:“嗯!吃饭的时候我哥跟我说,陈律是非常厉害的律师,不仅专业素质过硬,还心地善良,心胸开阔。” “嗯?” “所以,陈律能不能接受我的和解?” 狐狸尾巴露出后,深谙此理的猎人陈斐开始了下套。 他扫了眼手表时间:“现在九点半,一个小时后,沈老师要不要邀请我去你那坐坐,商量和解的事情?” 沈黎眼睛一亮,点头:“好!” 说完,他就指纹解锁开了屋门,屋内的灯没有全关,他特意留了一盏暖光灯照亮。 暖色调的灯光顺势倾泻而出,将沈黎本就灔丽的侧脸衬得更加精致。 但美人却不自知。 他仍旧眨着一双鹿眼,小声说:“那我先进屋了。” “待会见,沈老师。” “待会见。” 沈黎快速关上门,将帽子摘掉后,半贴着屋门小声嘟囔:“为什么要一直叫沈老师啊?” 他想,肯定是上个月在微博抽中奖,已经耗光了他每晚睡前都要用微博小号转发锦鲤的运气了。 不然,一年多都没见人来租的隔壁,怎么忽然就来了个陈斐呢? 这人不仅是他哥的死对头。 还是他即将要补偿赔款的..假按摩师! 火火跟水水在沈黎打开门后,就察觉到了它们的铲屎官已经回来了。 只是两只小宠物都躲在窝里,等着沈黎去亲亲抱抱它们。 但它们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以往热情的铲屎官。 两只小宠物非常不满,它们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地跑到客厅后,就看到沈黎正在自言自语。 “不行!待会我要先发制人,不能再让他先下手为强了!” “欸,可是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好呀,毕竟这个误会里,他确实是受害人。” “但是..” 没等沈黎说完,火火跟水水纷纷表演了个萌宠翻身,扒拉住了他的两个裤脚。 “汪汪!” 吃饭! “喵呜呜!” 吃饭饭! 沈黎被两只吼回神了。 他打开客厅吊灯的开关,才俯身抱住它们,软声说:“抱歉啦,下次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就让你们吃饭。” 它们满意地舔了舔沈黎的手,以表赞同。 沈黎噗嗤了声,去火火水水专属的储物柜里拿出食物后,才去了厕所洗漱。 . 同一层楼601的对面房内。 搬家工人跟清洁工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陈斐站在阳台上,点了根烟。 他其实没有烟瘾。 只有在面对一些棘手的案子或者有心事的时候才会抽一抽。 但自从他遇见沈黎后,他摸烟的概率就却大大增加了。 这栋公寓的地段很好,站在阳台,可以将a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陈斐吐了个烟圈,深邃的眼中浮上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上周重逢,他隐忍克制,不敢肆意打量。 加上沈黎的助听器,几乎跟他的发色相近,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佩戴了这个东西。 但今天在厕所里,两人离得近,他借着身高优势,清晰地看见了藏在沈黎耳里的微型助听器。 但他明明记得,在大学里瞧见沈黎的时候,他并没有戴过助听器。 陈斐想的出神,就连烟身尽头的烟灰掉在了手上,都没察觉到。 直到烟身即将燃尽,火星直逼他的手指时,他才察觉到烫意,回了神。 陈斐将烟捻灭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瞧了眼墙上挂钟,等身上的烟味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出门敲响了新邻居的房门。 沈黎开门迅速,仿佛刚刚就一直等在门后。 他穿了套白色的居家服,头发刚刚洗过,鹿眼里水汽未散,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软。 等陈斐落座后,沈黎问:“喝点什么?” “都行。”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沈黎给他倒了杯水:“那就喝水吧,这么晚了喝茶跟饮料,容易睡不着觉。” 陈斐眼底闪过了丝笑意。 很快,对面始终半躲着他目光的沈黎,并没有捕捉到。 “沈老师是想协商和解对吗?” “嗯!” 出卖他哥就已经是犯下弥天大罪了,他不想再罪加一等了!沈黎心想。 “既然沈律跟沈老师这么夸我,那我也不是这么不知情理的人。”陈斐抿了口水,将水杯放下后,目光直视着沈黎,“和解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听到对面人松口,沈黎才敢抬起脑袋与他对视:“什么条件?” “以后,沈老师想做正骨按摩的时候,都得来找我。”陈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虽然技术不精,但是可以学。” 沈黎被这吓人的条件震住了。 他呆怔地揪了下自己的手,确定不是因为泡澡泡的太舒服,还在做梦的缘故,才听到他哥的死对头,开出这么吓人的条件。 皮肤被沈黎掐出一层红晕后,接踵而至的痛意令他眼眶一热。 他太震惊了,以至于都忘了他天生泪腺发达。 不过泪水只是漾在眼尾,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泪水就被他逼了回去。 他想,他不能在丢人地哭第二次了! 陈斐气定神闲地看着缩在沙发角落,脸色不断变化的沈黎。 他双腿交叉折叠,整个人矜贵又慵懒,水晶吊灯的一层银光铺洒而下,又为他本就俊美深邃的五官,晕上了一层亮光。 “沈老师不说话,是不同意这个条件吗?”陈斐耐心问。 沈黎立马摇头:“不是!我就是很疑惑,你为什么要提这个条件?” 这难道不是亏本买卖吗? 亏他之前还担心,陈斐会不会因为这事,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然后在商场上威胁他哥呢。 “我们互利共赢。” 听到这,沈黎才了然地挑了挑眉。 嗐!陈大律师的副业爱好,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陈斐提出这个条件,让他做他的顾客,其实就是为了长进技术! 没错,一定是这样。 常驻纯爱频道的金榜作者沈黎,已经脑补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律师,为了接近暗恋多年的心上人,不惜用尽一切手段,甚至为爱去做正骨按摩师的缠绵悱恻纯爱小说了。 而这一切,坐在对面的陈斐还丝毫不知。 他抬起手,轻轻扣了扣桌面,又抛出第二个条件:“第二,我不会索要你的赔款,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说完,他就饶有深意地扫了眼缩在角落里的火火跟水水。 “当然可以啊。”被忽悠地不知掉了多少个圈套的沈黎,直接点头答应了。 “我养了一只萨摩耶,但我经常出差,身边没有人照顾它。所以我想问问沈老师,能不能在我出差的时候,把它寄养在你家?” 听到微笑小天使的名字后,沈黎的眼睛都直了! “没问题!” 反正两只也是养,多养一只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呀。更何况,萨摩耶多可爱啊,沈黎心想。 但对自己属地有着很强领地意识的火火跟水水可不这么想。 它们立即出声抗议,表达不满。 “喵呜!” “嗷呜!” 沈黎歪头朝它们眨了眨眼睛,示意它们安静。 鲜少遭到铲屎官忽视的火火水水立即萎了,它们摇着尾巴,委屈地对视了眼后,就转身留给了沈黎两个寂寥伤心的背影。 陈斐弯了弯唇:“嗯,那还请沈老师,以后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高兴之余。 沈黎又纠结地问:“你为什么总叫我沈老师啊?” “沈老师不喜欢?” “没有。”沈黎眨着鹿眼,轻声问,“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叫?” 陈斐放下水杯。 玻璃杯与瓷桌桌面摩擦,发出了微小的响声。 他抬头,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沈老师忘记那天晚上,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了吗?” “说了什么?” 莫名的,沈黎感觉到了丝丝紧张。 窗户边的水水,乱晃的尾巴将一旁的猫罐头都弄倒了。 但沈黎却只能听到陈斐由远及近的声音:“你说,你很厉害,是一名妙笔生花的网文小说家。我本来想像那些粉丝一样,称呼你大大。但你却哭着跟我说,要叫沈老师。” 沈黎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他羞得指尖蜷缩,整个人的脸上都升起了两朵小红云。 “你还说,如果我不叫,就给我一星差评,外加电话投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当..我在发酒疯,别往心上去。” 喝酒害人,以后他再也不碰这东西了!沈黎羞赧地想。 眼见小哭包羞得都要钻洞了,陈斐却难得起了异样的心思。 于是,他向前屈身,目光深远道:“恐怕不行,因为沈老师听完,还亲了我一下。” 4、第四章 沈黎做了一个梦。 梦境如仙境,他沉浸其中时,满天星河的天空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手持弓箭的漂亮小男孩。 小男孩笑吟吟地看着他,二话不说,就朝他射了一箭。随后,陈斐就出现了。 陈斐捂着胸口,好似也中了一箭。 沈黎控制不住地走向他,天空上的小男孩消失后,他就抱着陈斐猛亲了起来。 紧接着,事情就开始脱轨失控了。 温热的触感仿佛真的隔梦传了出来,天旋地转后,沈黎猛地惊醒了。 他喘着粗气,头发也乱翘着,汗水从他额头上的粉色胎记处,急促流下。 缓了一会后。 沈黎伸手去拿床柜的水杯跟纸巾时,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头疼欲裂。 睡前,他没拉完窗帘,天边泛起光亮,阳光随着晃动的窗摆闯了进来,跳跃到他的被角上。 手贴上脸后,沈黎才发现,他发烧了。 昨晚陈斐说完那句话,他难得硬气了把,没听完陈斐的解释,就起身逐客,把他赶回了对面。 虽然他不是很信陈斐说的,但还是羞得全身温度沸腾,去洗了一个冷水澡降温。 想通后,沈黎嘟囔了句:“都怪陈斐。” 为了水水火火方便,他一般都不会关房门。 两只都起得特别早,所以这会,沈黎垂下脑袋,就瞧见了嗷嗷待哺的它们。 水水作为一只火焰色的布偶猫,即使身形比柯基火火健硕,但还是一跃就跳上了沈黎的被窝。 它的尾巴得意地朝火火摇着,像是在炫耀。 沈黎脑袋疼得厉害,无暇顾及它。 他手抖着拿过水杯,抿了口后,才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生病了,水水自己下床去玩好不好?” 水水听懂了。 但还是执拗地坐在毯子上,一动不动。 沈黎无奈地说:“不然会传染给你,你生病了,就要去宠物医院打针。” 水水动了。 不仅它快速跳下了床,就连一旁怕打针的火火也缩到了一旁,即害怕又担忧地看着它们的铲屎官。 沈黎翻身下床,慢步走到客厅去拿药箱。 他常年体弱多病,所以家里备了很多药。 找出后,他借着水将药吞下就瘫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早就摸清了自己生病的规律,按照以往,从发烧到退烧,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从感冒到痊愈,也就需要三四天。所以他也没多担心。 但这次,他连着睡了一个早上,烧都没退。 沈黎烧得迷糊,醒来后将狗粮跟猫粮都放到两只的小碟碗里后,就戴上鸭舌帽出门去医院了。 这会十二点半,窗外太阳毒辣,下班的人已经在陆续赶往家里吃饭了。 从二十五楼下来的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沈黎半阖着眼皮,正想按合,就察觉到前方忽然有一团阴影,挡住了电梯里的光亮。 电梯进来了人。 这一层只有他跟陈斐两个住户,所以不用想,沈黎都知道来人是谁。 他虽然高烧不退,但还清晰地记得昨晚陈斐逗弄他的事情。 所以这会,沈黎没跟他打招呼,反而将帽檐压得更低,转身面朝电梯内壁。 可惜,陈斐却丝毫没有这种自觉。 他睇了眼旁人,问:“沈老师是要出门吗?” 沈黎闭着眼睛,当做没听见。 但他呼吸急促,脸上升温地也很厉害,加上他怕冷地披了件加绒的棒球服外套。没一会,他的整张脸就像染了果浆的白巧克力,泛着诱人的粉晕。 陈斐发现了身旁人的异样。 他朝沈黎的角落迈步,垂着眼睫低声问:“沈老师怎么了?” 沈黎还是没说话,但他如振翅蝴蝶般不断扑动的睫毛,却将他此刻心绪败露的一干二净。 而最善于观察的陈律,当然察觉到了这明显的松动。 他沿着这点痕迹,不断逼近,试图撬开沈黎的口。 “昨晚的事,我向沈老师道歉。对不起,沈老师。” 小哭包太可爱了,总是勾的他谋生坏心思,昨晚那句话,虽然他很想付诸实际行动。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沈老师如果不愿意原谅我,就罚我今晚给你做正骨按摩,将功抵过行吗?” 如果黎尔律所的一众律师们,听到他们律所内的招牌陈律说出这番话,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陈斐在律界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刚刚踏入律师这一行业的实习律师,难免会因为昼夜颠倒的加班,在口头上抱怨几句。 有一次,陈斐带的实习律师因为工作公然生气抱怨,陈斐二话不说,就冷着脸让人撂梁抄完国内三大诉讼法,不抄就结束实习。 听到实习律师哭诉,他也只会说:“有这时间,不如多背法条。” 所以,圈内都盛传,黎尔律所的陈律肯定是个性冷淡,不然,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直来直去呢? 沈黎听到这话,立马睁眼拒绝:“不需要。” “那沈老师原谅我了吗?” 电梯在时间的流逝中,到达了底楼。 不知道是陈斐靠的太近还是怎么,沈黎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小声说:“原谅你了,但下不为例。” “滴”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沈黎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走出赶往医院。 他没考驾照,所以只能打车过去。 但走到门前才忽然想起,这会是下班人流高峰点,这边打车很难打到。 陈斐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黎后面,沈黎忽然停了下来转身,两人都没稳住身,直接来了个亲密相撞。 沈黎本来就不舒服。 鼻尖撞到身后人的胸膛后,他漾在眼眶里的生理性泪水,差点就要砸落在地。 他反射性地去揉鼻子,但陈斐却比他快了一步。 他一边叮嘱,一边轻柔地帮小哭包揉鼻尖:“沈老师,走路不能这么急。” 肌/肤相/碰,陈斐才发觉小哭包的体温明显太高了。 “你感冒了?” “嗯。”沈黎拍掉他的手,“现在等车要很久。你会开车吗?如果不忙,能不能送我过去医院呀?” 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 说话声音里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这会感冒后,就更加明显了。 陈斐不容置喙地牵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他将沈黎的鸭舌帽微微抬高,用手背去感受他的额温:“还能走得动吗?” 很烫。 起码在三十八度以上。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沈黎步伐飘浮:“嗯。” 陈斐没再询问。 他半揽着沈黎的腰,将人打横抱起。 知道小哭包会害羞,所以他又重新帮他把帽檐压得更低:“听话,沈老师。” 沈黎刚才确实在强撑。 他没力气了,再走下去可能就要晕倒了,摆在他眼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低头认命。 他被陈斐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的满是他身上的木质调香水味。 很好闻。 不像他哥哥那样..嚣张,喜欢喷浓烈的古龙。 念此,意识模糊的沈黎捂住两个羞红的耳朵,埋头在陈斐的肩颈,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沈黎刚挨到枕头,就晕睡了过去。 陈斐在车内,问了沈黎一些情况,这会单独面对医生,也能将信息对上。 退烧药已经服用超过两个小时了,医生给他测了体温,不降反升高达三十九度。 开完药单后,就让他们出去输液。 输液时,沈黎一直紧抓着陈斐的手,面露痛苦。 他似乎很疼,眼尾都染了抹红。 但陈斐安抚着他,没有丝毫不耐。 等到护士打完针,都忍不住地调侃他们:“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像你这么耐心的小伙子不多啊。对了,他现在打针,你可以去买午饭过来。我们这边很方便,门口就有卖。” “谢谢。” “不客气。” 护士推着推车走了。 但沈黎依旧没松手。 陈斐扬起唇,将椅子移得与病床更近。 他刚想单手给沈黎掩被子,就接到了倪鑫的电话。 “喂?陈大律师,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啊,你不会是想放我鸽子了吧?”倪鑫问。 陈斐将音量调小,觑了眼床上人后,才低声解释:“临时有事。” “什么事?说来给哥听听,哥帮你解忧。” “我在医院不太方便说话,你去西山街的常胜楼帮我买一份鸡肉粥送过来,不加葱花香菜。等你到了我再告诉你。” 倪鑫啧了声:“欸,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大餐不来吃,非要喝粥,还在医院喝?陈律,你是不是法条背多了,脑子都背抽了!” “一个小时后见。” “我就不去你能把哥怎么着?” “醉酒视频发群里。”陈斐冷静道。 倪鑫一个哆嗦,立马改口:“来嘞,陈律等着。” 陈斐挂了电话。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黎,却发现床上人已经醒了。 “好点了吗?” 沈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迅速松开了紧牵着陈斐的手。 陈斐眸色渐深,起身帮他掩被:“沈老师,怎么感冒了?” 沈黎目光闪躲,心不在焉。等陈斐又问了一遍后,他才回答:“着凉了。” 说完,他又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跟身旁人交流。 好奇怪。 陈斐叫的粥,怎么恰好就是..他最喜欢的呢,就连不加葱花香菜这个要求也一样欸。 而且,陈斐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他呀,他感觉他又要烧起来了。 内心挣扎的沈黎半掀眼皮,小声问:“你不忙吗?” “怎么了?” 沈黎鹿眼还泛着水光,像璀璨银河内镶着一轮弯月。 他撇了眼陈斐就缩回了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不忙也不要再盯着我了,陈律。” 5、第五章 陈斐没回答,但却弯起了嘴角。 因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所以他们并没占用病房,只是在走廊病床上输液。 沈黎缩在被子里,呼吸粗重,不知是羞得还是烧得。 他在心底默数着,直到数到一千颗章鱼小丸子时,才小心翼翼地缩出脑袋,病恹恹地扫了眼陈斐。 陈斐没再看他了。 他垂着眼睫,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点动着,看起来,像在回复信息。 他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忙,但又不好意思走开吧?沈黎暗戳戳地想着,扎着针的手动了动。 “陈斐。” 身旁人觑向他:“嗯?” “你先回去吧,我待会打完针就回去。”沈黎说的有些小声,他正想抬高音量,就瞧见陈斐压了过来。 他手覆在沈黎额头上,探了探体温后,也没移开,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沈黎:“好像退烧了。沈老师说话有点小声。刚才我没听清,能再重复一遍吗?” 确实小声,但他也听到了。 小哭包刚醒就想赶他走,他不能让他如愿。 沈黎颤了下睫毛,想让陈斐把爪子拿开时,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再刻意不过的咳嗽声。 他脸上一红,往里一挪,又缩回了被子里。 “咳咳咳。”倪鑫费力地表演着,试图吸引好友的注意力。 他恰好认识常胜楼的老板,按着陈斐的要求预约了份后,就赶过来了。 但他没想到,陈斐撂着大餐不吃,叫他跑到医院送粥的目的,竟然是献殷勤。 而且,就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医院走廊上,就欲行不轨之事。这也太丢他们黎尔律所的脸了吧,倪鑫心想。 陈斐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脸冷淡地转过身说:“粥。” 被抓住把柄的倪鑫也不敢多造次。 他理了理西装,就把粥递了过去:“放心,按你的要求做的,绝对没加一点葱花香菜。” “嗯。”陈斐接过,“谢了。” 就这? 不是说好了他来医院就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吗?怎么他瞧陈斐这个眼神,像在赶他走呢? 倪鑫假装看不懂地笑着说:“刚刚赶车过来,有点晕车,我休息休息再走。” 说完,没等陈斐说话,他就坐上了旁边的长椅。 陈斐睇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才坐下弄包装。 他看着还缩在被子里的人,低声说:“我叫人送了粥过来。你喝完粥,待会才能吃药。” 沈黎正在纠结中。 一方面,他确实很饿,另一方面,针扎在他的右手上,他用左手又拿不稳筷勺。 权衡后,他蜷缩着身子,别扭说:“我不饿,待会打完针,我回去吃完饭再吃药。” 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倪鑫,翘起了嘴角。 他正琢磨着要怎么帮母胎单身的好兄弟一把,就瞧见陈斐把右手伸进了被子里。 倪鑫:...高手! 这幅场面令他坐立不安,他不忍直视地起身,去了大厅对面的长椅。 沈黎说完,就闭着眼开始念经安慰自己。 不饿不饿,只是胃叫。 但念着念着,他就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伸了进来,碰到了他的小拇指。 沈黎:..有鬼qaq “沈老师听话。” 陈斐的声音响起,沈黎下意识握紧了手。 手上的那股温热感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手心多了个方块状的东西。沈黎松手抬眼望去,才发现他的手心里躺着一颗糖纸包裹的..糖。 他翻身探出脑袋问:“这是?” 他说话软绵绵的,像拉着糖丝的棉花糖,没有半分威慑力,只会勾的人更想尝一尝这份美味。 “是薄荷糖。沈老师没看出来吗?”陈斐眼底划过了丝笑意,“我在哄你。” “薄荷糖..你哄我干什么?”沈黎顶着一张大红脸,不断地哔哔,“我又没生气!” 这就是陈斐自创的哄人方式吗?也太令人害怕了。 他差点以为在医院里,撞鬼了。 “小朋友才会耍性子不吃饭。” “不吃饭?”沈黎正哔得上头,停顿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陈斐暗指的是什么。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行..行吧。下次别再这样了。” “那沈老师说说,希望我怎么哄你?”他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沈黎,像一个蓄谋已久的猎人,窥觑着正在落网的猎物。 “反正不是你这样。” 陈斐沉默了会后,盛起一勺粥,递到了沈黎嘴角旁:“先吃完饭,沈老师再教我也不迟。” !!!谁说要教他了!! “我没答应教你。” 陈斐眉梢轻扬,回答道:“沈老师教我,我帮沈老师按摩。这样才是有来有往。” 好一个有来有往。 他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 沈黎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也不会,陈律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老师那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最近,沈黎最害怕的就是陈斐提那天晚上的事了。但现在,或许是他刚退烧,所以才气焰嚣张地反问:“我又说什么了?” 陈斐压低了声音,饶有深意地看着脸上逐渐升温的沈黎:“你说,你最擅长写感情戏了。每次写到笔下的主角攻欺负主角受的时候,都很激动。而且,你最喜欢看攻壁咚床咚浴室咚受,把受欺负哭后,攻又..狗币地去哄他了。沈老师不愧是行中翘楚,为了防止我不懂,还给我举了几个哄人的例子。可我确实愚钝,所以还请沈老师日后,多多指教。” 沈黎四肢百骸都沸了起来。 陈斐可能没说谎,因为他确实..喜欢这么写。 酒精害人啊!下次谁再递酒给他喝,他就要大义灭亲! 想到这,沈黎机械地转过脑袋,沧桑问:“我还说了什么?” 陈斐笑了声,露出了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沈老师还说,你最喜欢我这种类型了,话少但带感。” . 陈斐心满意足地喂完粥后,才想起了倪鑫。 沈黎还没吊完针。 他正闭着眼睛,翻身面壁思过。 把人欺负的太过了的陈斐,决定给小病号一点个人时间。 他起身,将包装盒丢进垃圾桶后,就走向了对面等候已久的倪鑫。 隔了三米距离,陈斐的目光却仍然放在对面的沈黎身上。 “我说,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啊?”倪鑫抬眼,又用肩膀去撞了下身旁人,“躺在病床上这位,是谁啊?” 虽然陈斐冷酷地不近人情,但长相跟能力却稳坐a市律界的宝座。 这点桃色新闻要是传出去,律界得有多少佳人掉眼泪啊,倪鑫心想。 “邻居。” “邻居?不可能,我还不了解你!如果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居,你把人送来医院就不错了,哪能又是送粥,又是拉小手的。” 陈斐睇了他眼,又转过头,继续看着对面床位:“新邻居。” “我看,是心上人吧?”倪鑫啧了声。 陈斐没说话,像是默许。 见他这幅模样,倪鑫更加确定了。 他搭上陈斐的肩膀,说:“兄弟懂了!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天南海北,你一条微信,要什么我都给你送过来。” 百年铁树难逢一桃花。 更何况,还是陈斐这种将人谢拒千里的铁树。 “嗯。” 倪鑫眼睛一亮:“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说说看,你进行到哪步了?” 对面躺在病床上沈黎翻了个身,似乎挣扎着想要起来。 “这次谢了,周末我请。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丢下这句话后,陈斐就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了,徒留倪鑫一个人在那干瞪眼睛。 沈黎翻身起床的原因无他。 纯粹就是喝粥喝多了,他憋不住,想上厕所。 但他还没支撑身子下床,就听到走过来的陈斐问:“怎么了?” 刚刚已经够丢脸了,他不想再麻烦陈斐了。 这么想着,沈黎起身,凑过去拿还剩一点的输液瓶:“我想去上厕所。” “我帮你。” “不用。”沈黎将输液瓶举到头顶,一本正经地说,“我自力更生。” 弄好后,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催促道:“让一让。” 陈斐不动。 沈黎又催了催,甚至用手推了下,才听到陈斐说:“刚刚倪鑫去了厕所回来说,清洁工人才打扫完,厕所地滑,他差点就摔了。” “我会注意的。” 但陈斐却像没听见似的说:“地滑,我扶沈老师进去。” 沈黎憋得辛苦。 最后,他将输液瓶递给陈斐,妥协说:“快走。” 来到厕所后,沈黎才发现他又上当了。 地板并没有刚拖过的痕迹,整个地面都很干燥。 他瞪了眼陈斐,才气鼓鼓地进了厕所。 一个来回的时间,输液瓶已经点滴不剩了。 陈斐叫来护士拔针,针头猛地抽出来时,沈黎的眼泪也飙了出来。 护士惊讶道:“小伙子,这么痛吗?” 她从业多年,对扎针拔针的力道把握得游刃有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拔完针后掉眼泪的小青年。 沈黎擦掉眼泪,尴尬地说:“我痛觉比较敏锐,泪腺也天生发达。” “这样啊。”说完,护士打量了眼陈斐,“没事,回去让你男朋友给你吹吹。” 沈黎:... “谢谢。走吧,沈老师。” 两人出了医院大门后。 本来以为今天就要画上句号的沈黎,却在花坛护栏旁,猝不及防地跟沈诀打了个照面。 沈诀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分外刺眼。 他微眯起眼,道:“小黎,过来。” 6、第六章 沈黎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哥。 他愣呆了几秒,就快步走了过去。 “哥。” 沈诀垂眼问:“你怎么在医院?” 沈黎其实也不矮,但站在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间,却清瘦地像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孩。 他抿出两个小梨涡,说:“早上起来发烧了,过来吊针。现在烧已经退了,别担心。” 听到这,沈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弟弟身体虚弱,总是往医院跑,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但,陈斐为什么会陪在他身边? 他警惕地打量着陈斐的同时,陈斐也在打量他。 感受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后,沈黎立即开始打圆场:“哥,是陈律师送我过来的。他是..他是我的新邻居。” “新邻居?”沈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今天谢谢陈律了。改天有空,我请陈律吃饭道谢。” “不用。” 沈诀也懒得跟他客气:“行。” 他正想拿过沈黎手上的药袋,就听到陈斐说:“小黎已经邀请我了。” 沈黎:...我不是!我没有! 沈诀动作一顿:“是吗?” 陈斐没看他,反倒觑了眼旁边耸拉着的沈黎:“嗯,祥宜酒店菜品不好。” 他话音刚落,就成功地让想反驳的沈黎把话咽了回去。 祥宜酒店就是那天晚上大保健的“案发现场”,陈斐很明显就是在暗示他。 如果他反驳,那大保健这件事,他就瞒不住了。 沈黎气得想挠人,但还是要假笑点头。 “加个位,我也一起。”沈诀挑衅地看向陈斐,“刚好,我也很久没尝小黎的手艺了。” “好啊。” 陈斐眼神闪烁了下,没说话。 “走吧,我送你回家。”说完,沈诀就扯着沈黎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沈黎脚步踉跄,稳住身后,才转头往后瞥了眼。 陈斐还站在原地没动。 两人目光倏地相撞,沈黎又快速撇过脑袋,收回了视线。 直到他们兄弟两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陈斐才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 落日余晖,衬得他整个人都落寞了几分。 他掏出手机,点进微信顶置联系人的聊天信息框。 修长的手指反复编辑删除着。 最终,他垂眸,敛去眼底不断涌出的躁乱,手指轻柔地在沈黎头像的脸上戳了戳。 . 车内。 沈黎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不敢吱声。 等他哥主动问起发烧原因后,他才松了口气:“应该是着凉了,昨晚..水水跟火火把空调遥控摔坏了。” 沈黎愧疚地决定,回去就给两只加餐! “回去记得按时吃药。”沈诀转了下方向盘,“空调遥控前面有卖,等下到了我去买。” 沈黎眨了下眼睛:“对了。哥,你怎么在医院?” “复诊。上次出差有点水土不服,腿上起了疹子。不过擦完药就好得差不多了,别担心。” “那就好。” 沈黎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他哥说:“小黎,要记得哥哥说的,远离陈斐。他这人一肚子坏水,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跟他争个鱼死网破。” “哥,你怎么这么讨厌他啊?”沈黎疑惑问。 不问还好。 一问,沈诀就收不住火了。 前方恰好是红灯,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低声说:“我跟他是同级不同班的大学同学,本来也没什么交集,是在大三的篮球赛上我们才有了冲突。那场我们都在,整个赛场上那么多人,他就死盯着我不放,想方设法地压我,” 沈黎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那他犯规了吗?” “没有。但就是让人很气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两有仇。”前方绿灯通行,沈诀转动方向盘,目视前方道,“后来比赛完,我们又在一个法学知识竞赛上遇到了。” “结果呢?”沈黎试探问,“他还是在针对哥哥吗?” 沈诀咳了声:“也不算。就是我本来以为能拿第一,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拿了第二。” 沈黎:..好吧。 他揪住药袋的提带,问:“那后来呢?” “后来?反正只要他出现就没什么好事!”沈诀啧了声,“我跟他就是不对盘,他在哪,我就铁定倒霉。” 沈黎对他哥哥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了。 他觉得,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较量。但他又不好戳破他哥,只能表面上点头答应,远离陈斐。 沿途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等到他哥下车去给他买空调遥控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到家按时吃药。 是陈斐。 沈黎将声音关掉后,又扫了眼窗外,才打字回复。 ——嗯,今天谢谢了。 ——不客气。 沈黎没再回复,直接点进了陈斐的朋友圈。 他本来以为,像陈斐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发动态的。但实际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也不多,就两条。 只是时间隔得有些远,一条在四年前,一条就是上个星期。 四年前的朋友圈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片乌黑,中间却有个弯月。 沈黎仔细瞅了瞅,才发现陈斐拍的是天空。 他没多想,就划了上一条上个星期的动态。 ——投降。 下面附带了一张照片,俨然就是四年前的那张。 没想到,陈斐还挺怀旧的。他想。 车门忽然被沈诀从外打开,沈黎吓得直接关了手机。 好在沈诀并没有看他,只专心地系着安全带。 “这次放好了,别再让它们又摔了。”沈诀说。 沈黎将袋子拿过:“嗯,谢谢哥。” 车子重新发动,平稳上路。 沈黎昨晚睡得不安稳,医院躺了会就醒了,车内温度适宜,几分钟后,他就睡了过去。 . 等到达目的地,已经差不多七点半了。 沈诀临时接到案主电话,叮嘱了几句就急急忙忙走了。 沈黎慢悠悠地回公寓,刚进屋,就被水水火火扒住了裤脚。他笑了笑,蹲身抱起它们去了沙发上。 “喵呜!” 臭臭! “旺旺!” 脏脏! 或许是察觉到沈黎身上有股医院的味道,它们又纷纷嫌弃地跳下了沙发。 沈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就去准备晚餐了。 烧退完了,但嗓子还有些干疼。所以,他做好饭菜后,又特意泡了杯蜂蜜柚子茶。 只是吃到一半,他忽然接到了好友的电话。 “小黎,怎么办!卡文实在是太痛苦了,我真的写不出来了!”电话那头的裴缘倾嘟囔着,“为了这本小甜饼,我头发都要掉完了。” “卡哪了?”沈黎啃了口胡萝卜。 裴缘倾嘿嘿了声:“就是那,你懂吧?” “哪?” “就是嘿嘿嘿啊!!”裴缘倾抓狂道,“小黎,你怎么回事,你变了!” “这..这有什么好卡的呀?” 虽然说写文这行,卡文是常事。但他入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卡文卡这的! “当然卡啊!”裴缘倾降低了点音量,“不同人设之间的人物性张力是不一样的,我就是很纠结很犹豫,到底要选哪个模式给我的主角们嘿嘿嘿!你放心,我就隐晦地几笔带过,不会被锁的!” 沈黎:...那为什么还要这么纠结犹豫呀? 他耐心问:“你有哪些模式?” “嗐!我找了两部资源,你待会帮我看看好吗?你觉得哪部更好,我就用哪个模式!” “好..好吧。” 裴缘倾在电话那头又雀跃地提了几句新书的其它方面后,才挂了电话。 沈黎吃完饭就端着茶捧着电脑,瘫在沙发上点开了裴缘倾发过来的资源。 他跟裴缘倾是写文认识的朋友。 他们兴趣相投,年龄性格都差不多,大概聊了三年,就线下见面了。 裴缘倾跟他都是感情流写手,对于看资源学习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沈黎点开还是吓了一跳。 以往都是打了浓厚马赛克的,可今天这两部,马赛克却不见了。 他暂停页面,捏了下通红的耳朵,才敲字问。 ——你怎么弄这种不打马赛克的啊? ——方便弄懂qwq. 沈黎正想怎么婉拒好友时,就听到了门铃声。 他慌得立马站了起来,脚趾都是粉的。 做了个深呼吸后,沈黎将电脑转了个方向,才穿上拖鞋走去开门。 他的安全防范意识很高,特意在猫眼瞅了瞅,确定不是陌生人才将门打开。 “有什么事吗?” 陈斐手上拿着纸袋:“我家排水系统出了点问题,浴室暂时不能用。能借沈老师家的浴室洗个澡吗?” 沈黎琢磨了下:“进来吧。” 他让开一条道,让陈斐进来后,迅速关上了门。 “谢谢沈老师。” “跟我来,浴室在..” 沈黎刚想带陈斐去浴室,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偌大的客厅内,声音越来越大,还杂夹着呜咽声。 细听之后,成年人都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声音。 陈斐脚步一顿,眸色渐深地觑着身旁人。 沈黎已经羞得要原地遁地了。 他双手抱头,羞赧又慌乱地看向沙发上的电脑,就瞧见屏幕后有一条火焰色的大尾巴摇晃着。 水水顽皮地将猫爪放在键盘上,不断按压着。 它察觉到铲屎官的目光后,探出脑袋,无辜地朝铲屎官喵呜了声。 7、第七章 本来,沈黎以为正骨按摩弄错人就已经喜提本年度最尴尬的事情了。 但这次,在水水的推波助澜下,他的年度尴尬事情又换了一件,并且达到了另一个新高度。 沈黎站在原地,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好在电脑像感受到了他的脑电波似的,忽然将外放的声音停住了。 “喵喵!”水水不满地抬起猫爪,蹂躏键盘,“喵喵喵!” 一旁已经翘着蜜桃/臀睡着了的火火,此刻忽然被水水惊醒,立即埋怨地汪汪叫。 场面混乱。 沈黎也仍旧像静止了般,一动不动。 眼见水水越敲越响,陈斐咳了声,提醒道:“沈老师,再这么敲下去,你的键盘可能明天就得换了。” 为了防止再着凉,沈黎回来洗漱完,就换了套长袖长裤式睡衣。 他挽起半截袖子,详装冷酷地跟陈斐说:“你先等一会。”说完,他就朝还在肆意撒野的始作俑者水水走了过去。 养了两只小宠物两年。 沈黎从来都没责骂或是惩罚过它们,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振一下一家之主的威风了。 他三两步走到水水面前,提住它的后颈,将它从键盘上捻了下来。 怕弄疼水水,沈黎半只手还箍住了它的身子。 确定水水只是碰到了关机键,将电脑关机了后,他才低头训它:“下次不可以再跳到键盘上乱弄了。” 水水是个淘气的小公猫。 它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顽皮叫:“喵喵!” 不哦! 沈黎压低声音,暗戳戳地威胁:“再弄电脑键盘,这个星期就不给你吃小鱼干了。” 水水撅着屁/股,缩在铲屎官怀里,又舔了舔他的手臂后,才小声地喵呜了声。 沈黎满意地撸了撸它的毛,蹲身将它抱进火火睡窝旁的猫窝里。 “晚安。” “喵嗷。” “汪汪。” 安顿整治完。 沈黎才起身,慢吞吞地朝陈斐走过:“你用客房的浴室吧。” “嗯。” 沈黎带着他去客房,给他弄好正想出来,就听到陈斐说:“沈老师,看那种东西看太多,对身体不好。” 沈黎尴尬地抿了下嘴角。 他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解释也没用。 陈斐将衣物袋挂在衣钩上,慢条斯理地开始脱外套。 “等下!” 沈黎非礼勿视地垂着脑袋,从陈斐与墙壁间的过道,走了出去。 玻璃门被羞愤的沈黎关得隐隐有些摇晃,陈斐瞥了眼,弯了弯唇。 啧,小哭包不得了啊。 . 客厅内。 沈黎瘫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之前,还怀疑他哥是自尊心受创,才这么讨厌陈斐。 但现在,他觉得他哥说的是对的。 而且,不仅他哥跟陈斐不对盘,他觉得自己也跟陈斐不对盘。不然这些尴尬倒霉事,怎么都只让陈斐撞见呢? 没错。 一定是这样。 沈黎捏着手机,决定后天那顿解决后,就离陈斐远远的,以免再出现这种,他丢脸尴尬,陈斐也受害的事情。 他想的出神,直到手机振动了下,才将他的注意力重新转移。 ——小黎,你看完了吗?怎么样,你觉得哪个模式比较好啊? 沈黎回了个奥特曼射激光的表情。 ——啥意思?难道你觉得两个都不行吗?可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资源了。 沈黎有些纠结。 他总不能告诉好友,水水把资源当众播放,他已经不想再看了吧? 于是,他语锋一转,回复道。 ——其他人觉得哪个比较好呢? ——我只发了给你一个人看! 一番琢磨后,沈黎让裴缘倾选了时间比较长的那部。 ——好!谢谢小黎。对了,下下周就是作者大会了,你去不去啊? 瞧见裴缘倾提起,沈黎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 每届作者大会,他都收到了邀请函,但却一次都没去过。因为他不想露脸,他只想好好写文。 ——不去。你去不? ——去!这次举办的地点刚好就在a市,等我参加完,就去找你玩。 ——好啊。 ——那我继续码字了!拜! 沈黎回了个挥手的表情,就退出了聊天框。 他想,他明天也要码字了,不然,他的存稿就要没了。 室内没开空调。 窗外的夏夜凉风顺着窗帘悄然探入,吹得沈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吃完饭就顺带把药也吃了。 这会药效开始发作,他也昏昏欲睡了起来。 但房内借浴室的人还没出来,沈黎只能强忍着困意。 大概又等了十分钟左右,陈斐才拿着他的衣袋出了房间。 他穿的是薄款浴袍。 衣领微开,隐约间,还能窥见大片强劲的肌肉。 “谢谢沈老师。”陈斐走到他身边道谢。 “不用客气。” 沈黎闻着熟悉的沐浴露味,鼻尖莫名痒痒。 “那沈老师早点休息,晚安。” 陈斐走着走着,脚步停顿,忽然回头说:“沈老师如果想按摩,就联系我。或者,直接来敲门也可以。” 没等答复,陈斐就转身走了。 已经决定要远离陈斐的沈黎,直接把这句话抛掷脑后忽视掉了。他揉了揉眼睛,就回房休息了。 六楼的两个租客。 隔着走廊跟白墙,一同与周公赴约,酣然入梦。 . a市位临荆河楚山交界处。 清晨,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时,银光就顺着连天的翠峰,熙然洒落,跃至荆河面上。 整座城市开始复苏。 昨晚决定要开始码字的沈黎也在水水火火的干扰下,逐渐醒来。 他睡眼惺忪,愣了几分钟后才缓了过来。 起身洗漱完后,他就端着热牛奶开始了码字之旅。 之前,因为写作作息颠倒,所以沈黎的身体总是闹大大小小的毛病。 上个月去医院检查完后,他才决定要调整作息,将下午晚上的码字任务,调到了早上下午。 他虽然常年码字,但实质上还是个时速一千的手速废。 所以一个上午,加上修稿润色,码完也就三千左右。 房内,时间在敲键盘声中溜走。 屋外,一碧万顷,清风徐徐。 坐落在市中心的黎尔律师所,不仅在a市声誉极高,即使是在全国,也算的上是行中翘楚。 律所装修别具匠心,所内众人各自忙碌着。 右间的会议室里,陈斐跟一位美裔华人正坐着谈论新案情。 “陈律师,我的代理人已经跟你将基本情况说清楚了。不知道你是否有具体的解决方案了吗?” 陈斐一直看着手上资料,闻言才抬头觑向案主。 “你的代理人之前跟我们律所助理说,你只是想拿回遗嘱中属于你的那部分。”他将纸质资料放下,沉声道,“但今天这份遗嘱复印件上,只是提到了儿子一词。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费老先生包括你在内,有三位儿子。” 美籍华人耸了耸肩,用他那蹩脚的中文说:“这点小问题应该noproblem吧?” 但这个满脸痞笑的美籍华人只知道陈斐名声显赫,本事了的。却未曾听闻这位年轻律师,最忌讳的就是钻法律的空子,借法谋私,更耻于同流合污。 所以他话音刚落,陈斐就冷了脸。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我拒接。” “why?”美籍华裔看看资料,又看看陈斐,“如果陈律师嫌少,我可以再多加…” “多少钱都不能侮辱法律的尊严。” . 天色渐晚。 天气预报报道明天a市有雨,所以,沈黎结束码字任务打了几把游戏,就出门买明天晚上要做的菜了。 公寓离市场不算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市场内熙熙攘攘,沈黎特意带了眼镜出门,避免弄得太脏。 他走到肉区,扑面而来的腥味惹得他捂住了鼻子。 挑拣完鸡肉跟牛肉,他又踮起脚尖瞅了瞅对面更加多人的海鲜区。 犹豫了几秒,沈黎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但他刚走到人流较少的拐弯处,就被绊了一跤。 菜市场地面较脏,沈黎身子直直往地面摔时,他用手上的肉袋,护住了手。 一旁站着几个穿着校服,痞气痞气的学生。 为首染着黄发,个子较高年龄较大的男人,伸手去扶沈黎:“没事吧?” 沈黎知道是他们故意绊的他。 他拍了拍手跟裤脚,就重新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袋子后,沈黎正想绕道走开,就被黄毛男人拦住了路。 “刚才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菜市场明明很吵,但沈黎却觉得这些声音变得小而远了起来。 他疑惑地看着黄毛男人,问:“你说什么?” 站在对面旁观的学生们啧了声。 “我们宇哥跟你说话,你听不清啊?” “说了两次还不回答,难道你耳聋啊?” 瞧见沈黎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为首的黄毛男人痞笑道:“不会真的是个聋子吧?” 沈黎之前练过一点唇语。 他伸手摸向耳朵,碰了碰,才发现他的微型助听器掉了。 刚刚事发忽然,他捡起袋子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没了助听器的沈黎相当没有安全感。 他掐住指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找助听器。 但黄毛男人却揽住了他的肩:“聋子也行。来,陪哥哥玩玩。” 8、第八章 市场拐角处人流稀少,就连商贩也寥寥无几。 沈黎不喜欢陌生人的靠近。 更何况是这种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 当黄毛男人的手即将搭上他肩膀时,他下意识就想闪躲开。但男人力气很大,还是牢牢地揽住了他。 “就陪哥哥玩玩,别那么小气啊。”黄毛男人吹了声口哨,周边仅存的商贩瞧了过来,但很快又撇开了视线,不敢多望。 丢了微型助听器让沈黎缺失安全感的同时,也让他变得有些焦躁。 他抬脚,用力踩在了男人的豆豆鞋上:“别挡路。” 黄毛男人吃痛松开了他。 他啧了声,给一旁的学生小弟使眼色。 “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吗?这么不知好歹。” “这一片哪个不朝我们大哥点头哈腰,你敢这么顶撞他,是不想在这过下去了吗?” 两个学生仔你一言我一语地朝沈黎逼近,出手拽他。 沈黎不想再跟这些人纠缠下去。 他抬手,攒足力气将手上的肉袋吓唬地砸向两人后,就迅速跑向了另一条通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属于自当防卫,如果那些人再追上来,他就报警。 地痞流氓难道还斗得过警察?这么想着,沈黎就被两个岔道来追的学生仔拦住了。 两人拦在路中央,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他。 身后的黄毛跟学生仔们也赶了过来,他嗤笑了声,得意洋洋地走过:“小样,跟我斗。不跟我走,今天我也不会让你出这个市场。” ? 这群人还活在上海滩时代吗?怎么看起来一个比一个bking? 沈黎读出唇语后,镇定道:“再拦着我,我就报警了。” “警察?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就算警察来了,也得叫老子一声爹。”说完,黄毛就迈步上前想去牵沈黎的手。 但他还没碰上,就被一个破空飞来的矿泉水瓶吓了回去。 “是吗?”陈斐从横道踱步而出,他一身西装,在脏乱的菜市场里,格格不入。 他周身气压骤降,两名拦着沈黎的学生纷纷呆愣地给他让路。直到将沈黎护在身后,他才抬眸觑向黄毛男人:“这么横?” 黄毛男人稳住心神:“关你屁事?你谁啊?” 他的音量比刚刚小了不少,即使气焰嚣张,也在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面前,收敛了几分。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追逐,拦截他人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陈斐沉声道。 黄毛咽了咽口水,问:“你谁啊?欺负我不懂法啊?我告诉你,我在法院有亲戚,就算这样,我也进不去。” “是吗?”陈斐饶有意味道,他扫了眼腕上手表,又道,“刚刚我已经报警了,再过几分钟,警察应该就到了。” 他话音刚落。 硬撑场面的学生仔小弟纷纷面面相觑,开始犹豫松动。 在陈斐的威胁下,黄毛恼羞成怒,拽过一旁小弟的铁棒,朝陈斐挥了过去。 他觉得面前这个半路坏他好事,让他丢面子的男人,这么瘦弱,应该顶不住一棒。 所以,他只使了七分的力道。 电光火石间,陈斐却单手握住了铁棒。他神色未变,但手上肌肉愤张,反手就将铁棒拽了过来。 而后,他转身将沈黎的帽檐压得更低:“少儿不宜,沈老师别看。” 黄毛没想到眼前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刚刚拽过的力气之大,让他整个人都踉跄地超前摔去,好在旁边的学生仔扶住了他,他才没摔倒。 在他呆愣的时间里,陈斐已经转身握着铁棒,朝他走了过来。 他扬手,铁棒夹着劲风,即将落在黄毛肩上时,黄毛就已经吓软了腿。 “对不起!都怪我有眼不识..华..泰山,这次就请您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黄毛吓得说话都说不清了。 他确实认识法院的人。 但那只是他远到山路十八弯的远方表亲,而且,他的表亲也只是在法院做安保工作而已。 平时,他仗着这点在口头上吹嘘,加上他人高马大,市场商贩本来就有些害怕他,听他这么一吹,也没怀疑。所以,他在这一带嚣张了很久,只是没想到,今天他却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以后您就是我的老大,我保证...” 黄毛垂着脑袋絮叨,陈斐听到这句话,就松开了铁棒。 他将铁棒抛向原主,低声道:“法治社会,依法做人。” “对对对,老大说的对。” 黄毛这么一说,其它的学生小马仔立即附和。 “我们都听老大的。” “老大说的都对。” 陈斐睇了眼一群学生仔:“小小年纪,好好学习。” 说完,他朝黄毛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老大,什么事?” “道歉。”陈斐转身,让他走到盛黎面前,“为你刚刚的不正当行为,向他道歉。” “好好好,老大,我道歉。”黄毛哈腰点头“对不起,刚刚是我有眼无珠打扰您。您就当我..就当我是是一头猪,不小心碰到了您,您千万别跟一头猪计较。” 沈黎没动,下意识看了眼陈斐。 陈斐被他这个小动作成功取悦了。 他问:“沈老师接受道歉吗?” 沈黎向来习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点了点头,接受了黄毛的道歉。 “谢谢!谢谢!祝老大跟大嫂一生平安。” 黄毛是低着脑袋说的话,沈黎听得模糊不真切,也没读出唇语,就只当他还在道歉。 只有陈斐听得分外清楚,并很受用。 “别乱认亲,不是你老大。以后好好做人,别挡路。” 黄毛愣了下,随后猛地点头道:“是是是,不挡路不挡路。” 说完,他带着学生仔闪到一旁,等到两人走后,才泄气地坐在了地上。 . 沈黎跟在陈斐身边。 两人顺路走到了闹哄哄的海鲜区。 四面传来的吆喝声,谈价声让沈黎有些不适。 他顿下,皱眉道:“先回去吧。” “嗯。” 沿途人群熙攘,陈斐一直护在他的身边,避免有人撞到他。 直到走出市场后,沈黎才觉得舒服了些。 因为遗传在缺乏治疗,他的低频听力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当处于嘈杂的环境时,就会有些不适。 而且,旁人跟他说话,他也听得很模糊,只能凭借唇语读出一些简单的句子。 他舒了口气,问:“你怎么在这?” “下班过来买菜。” 其实不是。 他开车路过这时,恰好瞧见小哭包走进了菜市场。 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他就停了车,跟了过来。 本来跟的好好的,但菜市场人员纷杂,两人本来就隔得远。一晃神,小哭包就不见了。 他问了沿途几个商贩,才在拐角处找到了他。 沈黎也没多想,就朝他道谢:“刚刚谢谢你了。” 算起来,他欠陈斐两次人情了。一顿饭,可能还不完。 “不客气。”陈斐语锋一转问,“我刚搬过来,家里厨具还没添置完。沈老师如果过意不去,不如今晚请我吃顿饭?” 这是长句。 沈黎只读了前面一半,后面太快,就没读出来了。 他问:“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他说话的时候仰着脑袋,身子微微往前倾,借着身高优势,陈斐才发现他没戴助听器。 小哭包应该不会不戴助听器就过来,那只能是在菜市场掉了。 他跟了他一路,也没见他磕碰。所以,助听器应该是在他独自面对那伙小流氓的时候掉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陈斐目光晦暗,心觉刚刚那样就放过那伙人,太轻易了。 他不太确定小哭包的病情,但他大概能确定,小哭包应该是会读唇语的。 否则这会,小哭包应该真的要哭了。 他微微凑身向前,方便沈黎读清,缓而短说:“我想蹭沈老师的饭。” 沈黎读懂了。 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坐车回去后。 沈黎就去房间拿了备用的助听器戴上。 声音逐渐清晰,水水跟火火的叫声,声声入耳后,他才出了房间。 “今天这么乖,给你们多加一个罐头好不好呀?” “汪汪汪!” 太好啦! 火火迈着小短腿,走路时蜜/臀一抖一动的,成功将沈黎逗笑。 他将两只的晚餐分发解决完,才起身去做晚饭。 他厨艺还不赖。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做饭跟食堂打菜的是同一个阿姨。 那个阿姨很喜欢他,总会多给他一点肉沫。他那会耳朵听不见,平时看完书也不去跟其它的小朋友玩,就去帮那个阿姨打下手。久而久之,他的厨艺也上来了。 只有偶尔码完字犯懒,不想动手做,他才会点外卖。 沈黎拿出食材,正要动作,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放下刀,前去开门。 门外站的俨然是陈斐,他换了身灰色的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些。 他倚在门廊,说:“晚上没公事,我来给沈老师打下手了。” 这话不假。 但他这么快就过来的目的,其实是想知道,小哭包有没有备用的助听器。 应该是有的,否则也不会答应让他来蹭饭。 这只是陈斐的猜测,直到他瞧见沈黎隐于耳里的微型助听器后,才彻底放心。 “好啊。”说完,沈黎往他身后瞅了瞅,又问,“你的狗狗呢?” “沈老师想看?” “想。” “那沈老师等一下。” 陈斐转身开了自家的门,过了一会才把笑得正欢的萨摩耶牵了出来。 沈黎眼睛一亮,克制问:“可以摸摸它吗?” “嗯。” 沈黎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萨摩耶蓬松柔软的白毛。 萨摩耶作为一只聪明的狗狗,始终牢记着刚才主人跟他说的话。 它露出一个笑容,又抬起爪爪跟沈黎握手,分外讨人欢心。 沈黎就差把火火的狗粮双手送上了。 他笑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十五。” “嗯?” 陈斐俯看着沈黎,眸子里涌出了些复杂的情绪:“它叫十五。十五中秋的十五。” “好听!” 沈黎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才起身说:“我先带它去跟水水火火玩,然后再做饭。” “嗯。” 陈斐很清楚,自己在沈黎的心中,可能都抵不过十五。 所以,他眼神示意十五,让它跟过去打入内部。 水水火火被沈黎养的矜贵。 尤其是布偶猫水水,领地意识极强,有次裴缘倾来找他玩,也带了他家的小猫咪。 水水气哼哼地把那只小猫咪吓得,只敢缩在铲屎官怀里。任凭铲屎官怎么逗,都不肯下来。 最终。 裴缘倾只能带着他的猫出去住。 沈黎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毕竟不是同一种类,而且萨摩耶体型可能有三个水水那么大,水水应该不敢再吓唬它。 但瞧见满脸高贵冷艳的水水朝十五亮出利爪时,沈黎才意识到,他还是小瞧了水水。 这只小猫咪不仅不接受同类,更不接受其它的狗,除了跟它一起长大的火火。 陈斐在一旁看着,没有丝毫让十五走开的意思。 沈黎想了想,抛出了杀手锏:“好啦,它只是待一会而已。如果水水同意,这个星期我就给你多加小鱼干,还给你买你最爱的猫寿司。” 没等水水答应。 萨摩耶就发起了进攻,它一把扑向傲娇炸毛的小猫咪,用它略为庞大的身子牢牢压住水水后,它又笑着,不断用它的大脑袋去蹭水水,偶尔还舔舔水水的耳朵,以表亲昵。 陈斐没眼看。 他撇开视线,转头打量小哭包家中的陈列摆设。 而水水则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它惊恐地看着铲屎官,希望他能救救它。 但沈黎仍旧笑着,没有丝毫上前拉开的意思。 水水很绝望。 最终,它只能被萨摩耶亲昵地蹭着,目送铲屎官跟那个坏男人去了厨房。 . 厨房不算宽敞。 有时油烟味大,所以沈黎让陈斐站在靠门那边,以免染味。 他穿上了围裙,准备捣鼓晚餐。 但不知怎么着,系上后,裙带就散开了。 沈黎刚想重新系上,整个人就被一道阴影笼罩住了。 头顶的白炽灯似乎闪了下,随后,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木质调香味。 “我来。”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触到了陈斐的手指。 明明只是不经意地两指相碰,但沈黎却觉得碰到的那处皮肤异常酥麻,就像触电似的,逐渐传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顿了下,复又说:“谢谢。” 陈斐手指灵活地打着蝴蝶结,但目光却觑向小哭包的细腰上。 太瘦了。 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小哭包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好了。” 一分钟的时间,却过得像半个漫长的世纪。 沈黎耳根绯红,快速站到另一边后,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陈斐捻了捻手指,抿唇道:“不用这么客气。沈老师是我的雇主,为雇主服务,是我应尽的义务。” 沈黎:qaq “雇主!我们不是和解了吗?” “和解了。但沈老师也答应我,再想按摩的时候,会来找我。所以一定程度上,沈老师还是我的雇主。” 沈黎对自己的口才没那么自信,他并不认为,他能反驳赢陈斐。 他没说话,就这么握着刀,剁起了鱼肉。 刀刀入骨,声声震耳。 陈斐瞧着,倏然笑了。 沈黎将鱼肉切好,就开始放油炸。 金灿灿的油在锅底泛着热气,沈黎娴熟地将鱼肉放入油锅中。 成功炸好第一块,他撇过脑袋,准备放入第二块,却被滚烫的热油溅到了脸。 “啧。”沈黎皮肤柔嫩,猛地一烫,生理性的泪水直接砸了下来。 他忍着疼,伸手拿纸想要擦掉油再清洗时,陈斐就已经凑了过来。 他拧着沈黎的脸微微偏过来,低声说:“沈老师别动。” 沈黎泪眼朦胧地点头,看起来,可怜至极。 “必须先用清水冲洗。这里不方便,带我去你的浴室,我帮你冲。” 人在感到疼痛时,是很难保持理智的。更何况,沈黎还哭得这么厉害。 两人快步去了主卧浴室。 他坐在椅子上,背靠浴缸仰着脸,而陈斐则拿着花洒,细细冲洗着烫到的那处。 清水洗涤后,痛意渐散。 可沈黎的眼泪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是生理性的,他的身体反应总比他的理智先行一步,他也没有办法。 沈黎使劲眨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但他的眼泪却偏要跟他作对。 一颗颗的小珍珠快速砸落,偶尔还会擦过陈斐的指腹。 陈斐扫了眼手表,问:“还疼吗?” “不疼了。” 其实只溅到了一点点,冲了几分钟就没疼了。 “家里有冰块吗?” “有。” “再敷一会,我去拿。” 沈黎想说不用,可陈斐覆在那处皮肤的指腹,却轻轻地捻压了下。 “听话,沈老师。” 行..行吧。 . 两人弄完。 就差不多九点半了。 厨房里的热油已经全然冷掉了,被陈斐强行定义为伤患的沈黎还不能草率行动。 两人商量了下,最终一致决定定外卖。 外卖订的就是公寓前边不远的酒店,没过多久就送到了。 拆开后,沈黎才发现,陈斐定的饭菜全都是他爱吃的,可他根本就没跟陈斐提过。 这个认知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行为,显然有些微妙。 沈黎细嚼慢咽着,想得出神。 窗外悬着一轮弯月,柔和的星光倾泻在阳台玻璃窗上,映照出两人相安吃饭的景象。 但也只有高挂的月亮知道,坐在沙发外侧的高大男人,一直留意着另一位漂亮小青年的动静。 . 隔天早上。 沈黎起床时,确定那处烫到的皮肤没留一点红印后,才放下心来。 晚上他哥会来,如果看到有红印一定会揪着事情问清。 他不敢想象,他哥知道陈斐昨晚就跟他在一起的情形,所以只能从这些蛛丝马迹去避免。 昨天在菜市场买的菜全部都作废了。 无法,沈黎只能在码完字后去一趟商场超市。 超市里的肉虽然没有菜市场的新鲜,但也勉强能吃。 等沈黎码完字后,窗外毒辣的太阳已经柔和了许多。 虽不及落日余晖,但也别有一番景趣。 出门前。 他收到了编辑的信息。 ——昇梨大大,这次作者大会你真的不去吗?我们还准备了精美礼品给大大们抽奖嗷! 沈黎没有犹豫,直接婉拒。 ——应该去不了,我三次元比较忙。 编辑回了个好叭的表情包就没再多说了。 沈黎下了作者号的□□,想了想又登上了作者号微博。 他的微博活粉很多,每天更新完,他都会将链接分享到微博。 刚刚四点的更新才过了十几分钟,就已经有几百条评论了。 作者大会从上周开始宣发,最近评论区的很多小天使也问到,他去不去。 水水的尾巴一直挠着沈黎,他伸手在它下巴处挠了挠后,它才安分下来。 思虑了会,他回复了最前面的铁粉询问。 ——最近很忙,就不去了,有缘再见! 回复完,躺着刷了会微博,沈黎就戴上帽子,出去购物了。 . 黎尔律所的办公室内。 倪鑫站在陈斐桌前走动,念念有词。 “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你都拒接这个案子了,还每天来骚扰前台。” “这争财产争得,也太激烈了。” “哎,要不我这几天让保安把他拦下来吧?他这样就是在妨碍公务啊。” 许是太久都没得到回应,倪鑫抬眼看向陈斐,惊呼:“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对着手机发什么呆?是外面的小妖精太迷人了?还是我不够有趣了?” 四个问号回荡在偌大干净的办公室内,撞得东倒西歪,发出巨大声响。 陈斐懒懒地掀起眼皮,说:“你话太多了。” “我话多?我这是为了谁!”熟悉倪鑫的都知道,他是个能拿奥斯卡的戏精,“陈斐,你没有心!” 陈斐把玩着手上的钢笔,修长白皙的手指异常灵活:“明天他再来,直接让保安把他撵走。” “我就怕他这人死皮赖脸不走,前天顾楠跟我说,这人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厚脸皮。” 陈斐用笔敲了敲木桌:“他赖着不走,就想办法让他主动走。你看着办。” 倪鑫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家律所是他们两合伙开的,出资的时候,他四,陈斐六。 “得嘞得嘞。”他重新理了理衣服,朝陈斐抛了个媚眼道,“那我就不打扰你这颗老铁树思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陈律加油。”说完,他就溜得没影了。 陈斐没生气。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倪鑫的飙戏方式。 从大学到现在,倪鑫的戏只有增多,没有减少。 刚刚看着手机发呆。 也只是在思考跟沈黎有关的事情。 以往,小哭包都是回复他的问题。但今天,他却回复了另一个铁粉。 陈斐的下颔线紧绷着,狭才的眸子里,散开了浓重墨色。 他想,在这场博弈里,他设下天罗地网,但也深陷其中,丢弃了所有的谈判砝码。 所以,即使他不爽,但没到收网的时机,他也只能干忍着。 . 盛夏的晚风将白日里的暑气吹散,送来丝丝凉意。 傍晚时分,公寓阳台的风铃被吹得叮铃作响,水水跃上小桌,眺望远方,而短腿火火只能站在桌下,做它的狗狗骑士。 公寓门锁留存了沈诀的指纹。 他直接进来时,两只小宠物吓了一跳。 但很快,它们就亲昵地去围着他转。 沈诀很受用,趁着沈黎在厨房忙,他打开柜子喂了它们每只一根动物火腿。 他揉了揉柯基火火的脑袋,笑着说:“去阳台上偷偷吃,不然待会小黎出来会看见的。” “汪汪!” “喵呜!” 两只飞速躲去了阳台。 沈诀失笑,起身去厨房找弟弟。 厨房里,沈黎已经弄得差不多,就还剩一道油焖大虾了。 他扫了眼沈诀:“哥,你过来的这么早啊。” 沈诀双手抱胸,倚在门边,低低应了声。 他不会告诉他弟,他这么早来,就是为了防止陈斐跟他弟弟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闹出点莫名的火星。 “饭菜马上就好了,你去外面看会电视吧,厨房油烟味重。”沈黎咳了声。 “嗯。那你需要帮忙再叫我。” “行。” 沈诀长腿一迈,就出了厨房。 与此同时,门铃也被按响了。沈诀慢悠悠地去瞧猫眼,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就是陈斐。 他故意等了会。 门铃按了三次后,他才打开门。 “陈律,来这么早啊。” “嗯。”陈斐面色淡然,走进了才将手上提着的牛奶放到客厅墙角。 沈诀瞅了眼,就坐到陈斐对面,笑吟吟地开口:“陈律真客气啊,还带牛奶。” “应该的。” 小哭包太瘦了,应该多补补。 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沉默状态。 电视里正播放着某部狗血爱情剧。沈诀看的渐入佳境,女主被男主算计时,他啧了声:“现在步步为营,以后火葬场等你。” 已经偷吃光了的水水,摇着尾巴附和沈诀的观点。 陈斐没说话,低头拿出手机,百度火葬场的特殊含义。 弄懂后,他才在心底松了口气。 “吃饭啦。”沈黎端着两盘菜出来摆放,他拍了拍手,示意两人过来落座。 沈诀丝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主位。 陈斐没坐,他走进厨房,帮沈黎把饭菜都端出来后,才落座到他的对面。 整个流程下来,仿佛只有沈诀才是客人。 这个认知令他很不爽。 他握起筷子,率先夹了个虾给沈黎:“小黎,吃虾。” 沈黎没得选,只能默不作声地剥虾吃。 “尝尝这个!” “小黎太瘦了,多吃点。” 眼见碗里的食物已经堆成小山了,沈黎闷闷地瞅了眼他哥,希望他哥能读懂他的眼神,别再给他夹了。 但沈诀还没尽兴。 尝到嘴中牛肉好吃后,他给沈黎也夹了块。恰巧,对座的陈斐也伸手夹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筷子同时伸到了沈黎碗前。 瓷碗堆砌着食物。 牛肉大而厚,碗里顶多只能容下一块。 沈黎咬住下唇,在这道夺命题中,摇摆不定。 9、第九章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白热化。 主座的沈诀气定神闲,宛若胜券在握。 而另一边的陈斐眸色渐深,幽潭似的眼眸里仿佛隐隐捱着什么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沈黎琢磨了好会后,才弱弱把碗放到了沈诀碗筷下。 行外之意就是,他不接陈斐的。 沈诀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将牛肉夹给沈黎:“这牛肉挺好吃的,小黎多吃点。” 沈黎垂眸,点了点头。而后,在两人的目光中,将宽厚的牛肉一口咀嚼咽下后,又腮帮鼓鼓地将碗端起,示意陈斐把肉放进来。 电视声音逐渐远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逐渐笼罩众人。 陈斐眼中情绪散开,又汇聚成点点笑意。 啧,小哭包懂得照顾他的情绪了。 他将肉放进沈黎碗里,又贴心地倒了杯水给他后,才弯唇吃饭。 沈黎嘴里满是劲道的肉香。 但他心若擂鼓,耳根也悄然染上了一抹红。 他安慰自己,他不愧是当代端水大师!一碗水竟然能端的这么平! 窗外月色如水,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纱。 房内,三人吃完饭后,陈斐接了个客户电话就先走了。 沈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懒散。但沈黎却感受到了他隐藏的杀气。 静了会后,沈诀睨向心虚地跟水水玩耍的弟弟,说:“陈斐提了箱牛奶过来。” 沈黎只是有点近视,不至于连墙角忽然多出一袋东西都发现不了。 他捏住水水的小粉爪,道:“我看到了。” “嗯。”沈诀开门见山问,“刚刚在饭桌上,你对陈斐,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弟弟向来跟他最亲近,就光论陈斐是他死对头这点,他觉得他乖巧可爱的弟弟,就应该不会主动靠近陈斐。 但今天在餐桌上,两人不仅神色默契,他弟弟还会顾及陈斐的脸面。 这不对劲。不,这简直非常不对劲! 没等沈黎回答,已经把事情理清楚的沈诀,弯身扣了扣桌面,又问:“还是说,你觉得陈斐人不错?” 其实抛开他哥跟陈斐的关系,论外内条件,在他认识的人里,还没有人能够跟陈斐一较高下。 但他要是这么回答,会不会惹他哥生气啊? 毕竟他哥看起来,真的跟陈斐不对盘。 端水大师沈黎思衬了下,完美解释道:“他之前送我去医院,也算是我欠他一个人情啊。而且,来者都是客,他还送了礼物,我们要以礼待客!不然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眼见弟弟编的一套又一套,着实辛苦。 沈诀也不再刁难他,附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男人之间的较量不应该在饭桌上!” “那应该在哪?” 沈诀勾着语调,散漫道:“搏斗场上,射击场上,也可以是料峭的高山上。” 听完,有那么一瞬间,沈黎觉得,他哥好像比昨天那伙学生仔还要中二。 “哥,要不你换个地方?” 沈诀叼着果盘里切好的苹果:“唇枪舌战的法庭上?” 沈黎鼓掌:“好!” “不过,我得提醒你。”沈诀觑向他,“你知道,陈斐在a市律圈里被誉为什么吗?” “什么?”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他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工作狂。虽然我确实跟他不对盘,但也非常佩服他对法律,对正义,对公正的态度。” 沈黎有些不解。 ..哪里高岭之花了?明明就很能说会道啊,一口一个沈老师,差点令他缴械投降。难道陈律还有两幅面孔? 沈诀凑近,弹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小黎。” “没有啊。”沈黎眨眼道。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最好不要对陈斐这样的人动不该有的心思。”沈诀叹了口气,“你还是个小孩。” 沈黎倏地站起了身:“我动什么心思了?而且,我都这么大了,哪还像个小孩?你也就比我大四岁..” 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弱了。 “行行行,别生气。哥哥就开个玩笑。”沈诀手机一振,他扫了眼后,起身说,“哥有点事需要去处理,先走了哈。” “再见!” “喵呜!” 沈诀拎起外套,叮嘱了几句后,才出了公寓。 房内重归于静,柯基火火早就睡着了,只剩一人一猫相互眨眼。 沈黎看着桌台上高贵冷艳的水水,揪了揪它的尾巴问:“你说,我哥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喵嗷!” 不哦! “可是我确实没对陈斐动什么心思呀!” 虽然陈斐确实是他写文时,最喜欢的男主相貌。 “喵呜!” 假话! 沈黎掐住水水的肥脸,道:“睡觉去吧,明天下午码完字,带你们去湖边玩。” 话音刚落,就连已经睡着的火火都激动地翻了个身。 将两只安顿好,沈黎洗漱后就上床休息了。 但可能因为晚饭吃得太饱了,所以他怎么睡都睡不着,最后只能认命地爬起来码字。 键盘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最响的。 墙上的挂钟不断走动着,等到沈黎写了半章,就已经十二点了。 他揉了揉眼睛,正想关掉电脑,却发现满屏的男主名字,俨然错打成了陈斐。 . 早上出门的时候,陈斐特意扫了眼沈黎紧关的房门才走。 接着晚上,等他带着疲惫回公寓时,才在门外撞见了恰好带着猫狗的沈黎。 他背着一个太空猫舱包,怀里抱着不安分的小柯基,显然是刚出门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陈斐正想跟他打招呼,但沈黎就像没瞧见他似的,利落地关上了门。 半晌后,陈斐用舌尖顶了下上颚,啧了声。 对待忽然不听话的小朋友应该怎么样呢? 收拾一顿吗?他舍不得。跟他讲道理吗?小孩未必会听。 还是引诱小孩吃糖果。 让小孩主动跟他说话吧。 陈斐背对走廊窗户,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他的轮廓隐于半明半灭中,削瘦的下颔线线条完美,躲在屋内用猫眼窥觑门外的沈黎,看的脸色绯红。 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刚刚对上陈斐的视线,他是那种反应。 就像跳墙的兔子忽然被揪住了尾巴,反应大到墙都震了三下。 沈黎无端咽了下,扶住门把,稳住心神。 门外站着的人解锁进屋,即将关门之际,陈斐抬眸,凌厉地觑了过来,仿佛透过那扇铁门,瞧见了躲在门后窥觑他的人。 沈黎吓了一跳。 他羞惊参半地贴着门,深吸了口气。 这个猫眼的质量还是挺过关的,陈斐应该没..看到他吧! 再说了!他就是看看,又不是在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沈黎揪着背带,暗自劝慰。 进屋后,就被松开放到一旁的柯基火火,用脑袋蹭了蹭铲屎官的脚:“汪汪!” 饿饿! 沈黎眸光闪烁,沉浸在思绪里,根本就没察觉到,也没听到。 按摩时隔着衣物的温热接触,相撞时散发的木质调香水味,还有那些..不露声色地关心,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一刻,很多事物都朝沈黎袭了过来,它们像一张由各种蛛丝结成的固网,将沈黎笼罩住,让他无处可逃,只能置身于名为陈斐的陷阱里。 直到不服气的火火,连着汪了四声,又使劲地拱他的腿,沈黎才回了神。 “怎么了?”他蹲身问。 火火不解地看着莫名脸红的铲屎官,舔了舔他的手:“汪汪!” “是饿了吗?” 火火露出舌头,重重地点了点脑袋。 见状,沈黎起身走进房内,将水水从包里放了出来后,才打开柜子给它两找吃的。 这两只小东西真的太能吃了,他记得,他给它们买了一个月的粮,但现在才过了半个月,罐头跟火腿鱼干,就已经快没了。 沈黎瞅了眼日渐圆润的两只。 暗想,以后要多去遛狗,让火火减减肥。至于水水,就买个假老鼠玩具回来,让它动起来,跑起来,捉捉老鼠吧。 还不知道这个残忍决定的火火跟水水,正翘着尾巴,吃的分外开心,以至于粮食都糊了一脸。 . 清风潜入夜,拂起万物春。 陈斐吃完晚饭后,萨摩耶十五就笑着凑了过来。 它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腿,才安分地趴在一旁玩玩具。 相比起对面沈黎的温暖小窝,陈斐的屋内,装修偏冷色调,整体更简单大方。但也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烟火味。 敲打键盘声在屋内响了一个小时,陈斐才解决完公务,拿起了手机。 瞧见手机页面没有消息提示,陈斐微微眯起了眼。 他点开微信,反复编辑完,才满意发送。 ——沈老师,怎么见我就躲? 聊天框显示的是对方正在输入,但等了很久,也没接到回信。 陈斐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对面咬玩具的十五,明显察觉到铲屎官心情不佳。 它迷惑地想了想,正准备过去安慰铲屎官,就瞅见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躲啊。 撒娇的小孩有糖吃,说谎的小孩不会有。但沈黎不一样,因为他最可爱了。 这么想着,陈斐收敛笑容,一字一句敲下。 ——开门,给你吃糖。 10、第十章 另一头。 沈黎收到信息后都愣住了。 他想,都这么晚了,还吃什么糖啊?而且,这句话听起来也太别扭了点。 琢磨了下后,沈黎胡扯了个理由来应付。 ——晚上吃糖容易蛀牙,早点休息,晚安。 对面几乎秒回。 ——沈老师怕我? 沈黎耸拉的两个兔耳朵立即竖了起来,随后,他就掉入了猎人陈斐布置好的陷阱里。 ——没有!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沈老师开门,接受我的糖。 看到这条回复后,猎物沈黎直接从沙发上起身,打开门,按响了陈斐家的门铃。 陈斐到底是从哪瞅出来他害怕他啊? 他以前写过一本灵异流的小甜饼,为了写这本小甜饼,他抱着火火水水看了半个月的鬼片,还在网上收集了很多灵异事件的资料,他连这些腐尸恶鬼都不害怕,又怎么会怕一个活人呢? 陈斐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这么想着,沈黎又重重地按了下门铃。 下一瞬,门就开了。 沈黎穿的是白色的居家套装,屋内的柔光倾泻而出,映照在他的侧脸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只柔软无害的小白兔了。 只是小白兔有点炸毛,正翘着尾巴想要挠墙。 “沈老师。”陈斐说。 沈黎咳了声。 他刚刚在没见到陈斐的时候,脑子一冲动就走了过来。现在直面陈斐了,他又有点..不适应。 他松开手,目光飘忽问:“不说是拿糖给我吃的吗?我现在过来了,怎么没看见糖?” 哪有糖。 他今天从早到晚几乎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地回到家后,心心念念的人却学会躲他了。他这才不得已地暗暗使坏,想瞧一瞧他的沈老师。 念此,陈斐垂眸,低声说:“沈老师来都来了,要不要进来坐会?十五刚刚还在门口蹲着,似乎很想找沈老师玩。” 他不管用,但十五很管用。 沈黎眼睛一亮,手心痒痒。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摸摸十五那蓬松柔软的白毛,就连陈斐的答非所问都没注意到了。 “行吧。” 陈斐弯了弯唇,移开身,让路给沈黎进来。 沈黎迈步而入,瞧见蹲在沙发旁乖巧地玩玩具的十五,眼睛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萨摩耶真的好可爱啊,他想。 十五看到沈黎也很开心,它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扒拉住他的裤脚,用它的大脑袋使劲蹭啊蹭。 水晶吊灯泛起的银白亮光洒在两人身上,分外柔和,一旁看着的陈斐眉梢轻扬,眼底少见的漾开了笑意。 “十五很喜欢你。”他给沈黎倒了杯茶,“它曾经走丢过,找回来后,就很少这么黏陌生人了。有时候,家里来客人,碰到它不认识的,它甚至会凶人。” 沈黎皱眉:“走丢?” “嗯。” “那你也太..”沈黎扬起下巴,刚想控诉,就撞上了陈斐饶有深意的目光。 一瞬间。 沈黎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十五又不是他的狗狗,而且,他跟陈斐认识也没多久,他没理由,也没立场去指责陈斐。 “怎么了?” “没。”沈黎摇头,转移话题问,“不是说有糖吃的吗?糖在哪啊?” “我给沈老师变个魔术吧。”陈斐摊开双手,正经说,“沈老师说个小愿望,我就能给沈老师变出糖来。” ?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哄人方式!但听起来..好像也还不错。沈黎心想。 于是,真香黎双手合十,闭上眼朝陈斐许愿:“希望新文时速五千不卡文。” 说完,他又睁眼说:“我许好了,你赶紧变魔术吧!” “嗯。” 陈斐摊开手,像电视里的魔术师似的,朝沈黎伸开五指,明晃晃地告诉他,他的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展示完后,他将手放下,又双手合十,朝沈黎凑了过来:“沈老师,吹口气。魔术要自己揭晓才会有惊喜。” 沈黎不疑有它,配合地弯身吹了口气。 两人凑得很近,近到陈斐能清楚地看见,沈黎眼角下,有一颗褐色的小痣。 他抬手,说:“那沈老师别眨眼,我要揭晓谜底了。” 沈黎点了点头,端正坐姿,乖巧地像个学生。 话毕,陈斐摊开手心,里面躺着的,俨然是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 这种糖沈黎见过,也尝过。就是两人一起去医院,陈斐在医院哄他吃饭那会掏出的糖。 沈黎抿出两个小梨涡,问:“你很喜欢这种糖啊?” “沈老师不喜欢?”陈斐挑眉反问。 “没有。”沈黎快速拿过糖,指尖不经意地刮到了陈斐的手心。 莫名地,一股热意从他的四肢百骸散了出来,直冲他的头颅。 他掩饰性地咳了声,撇过脸去看瘫在地上的十五:“好吃的。” 见状,陈斐解释道:“因为我有点低血糖,所以身上会经常带糖。有时候忙起来了三餐颠倒,就吃一颗,补充糖分。” 但跟沈黎重逢后,似乎就不用了。 沈黎就像一个糖度含量极高的小糖包,只要他在闲暇时间瞧上一眼,那一天所需的糖分就似乎都解决了。而且,还有点超标。 想到这,掩饰着窥觑心思的猎人,贪婪地看向了身在圈套却不自知的猎物。 沈黎点了点脑袋,剥开糖纸后,就吞了下去。 薄荷味在他的口腔里散开,快速地冲击着他的整个口腔,搅得沈黎唇齿之间,都是这股浓烈又霸道的薄荷香。 “沈老师喜欢,可以再多拿点。” “不用了。你发我链接,我自己买。” 陈斐语锋一转,道:“这是我自己定制的。” ? 沈黎震惊了。 他听说过,定制衣服,豪车,别墅。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定制薄荷糖。 陈律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定制?还能这样吗?”他问。 陈斐觑了过来,散漫道:“可以。沈老师如果想要,我可以代劳。” 沈黎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他并不嗜甜,相反,他更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比如麻辣兔头,香辣鸡爪之类的。 “嗯。” 两人间逐渐沉默了下来,沈黎逗了逗脚边的十五后,才猛地想起,已经挺晚了。 窗外的苍穹,此刻没有了月亮,也没了装饰性的繁星。 黑幕沉沉,就像深不见底的黑洞,引人探索。 “挺晚了,我先回去了。”拿人手软,想到自己捎走了一颗定制糖,沈黎又小声说了句,“你也早点休息。” “嗯。我送沈老师。” 就这么几步路,送个啥? 沈黎正想拒绝,陈斐就已经快他一步,走向了指纹解锁门。 他快步跟过,到达门廊处,又听到陈斐低声说:“沈老师,明天也别躲我。” 沈黎傻了眼。 他明明就没躲呀,陈斐怎么一直觉得他在躲呢? 但刚刚那个怪异的行为,他也解释不出。情急之下,沈黎扯了个借口:“真的就是个意外,那会我从外面回来急着上厕所。你懂…那种感觉吧,我真的没有躲你。” 陈斐倚在门边,迎着光,俯身与他平视:“那沈老师给个机会?” 走廊很安静,沈黎也没摘助听器,但此时此刻,陈斐的声音却变得很远,模糊到听不真切。直到双向玻璃外,泛起了丝丝光亮,并慢慢渗入到走廊时,独属陈斐的低沉嗓音才在沈黎的耳边响起。 很清晰。 但沈黎却觉得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更清晰。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股从未出现过的异样情绪。他理不通,也道不明。 半晌后,沈黎才呐呐问:“什么意思啊?” 陈斐低低地笑了声,凑向沈黎耳边说:“沈老师这么聪明,这么擅长写感情戏,一定听得懂的,对不对?” . 最后。 沈黎就像慌乱逃窜地的小白鼠似的,一股脑地猛冲进了他的房屋里。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还是他的舒适区最安全。 这里没有七恶,更没有陈斐。 他缩在沙发上,揉了揉红透的耳朵后,又将脑袋埋进了沙发抱枕里。 一旁仍旧高贵冷艳脸的水水,撇过脑袋,显然是不想搭理,在它看来间接性抽风的铲屎官。而热情似火的火火,则挪到铲屎官的旁边,伸出小短腿推了推他。 沈黎猛地抬头,表情严肃地盯着火火。 他问:“你有没有察觉到,今晚有一股妖风作祟!” 火火吐舌,肯定地摇了摇脑袋。 没有妖风作祟哦!主人不要乱想啦! 沈黎表情骤变。 他抱头,疑惑地看着火火:“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火火没有察觉到妖风,那为什么陈斐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火火探起前爪,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旁始终没动静的水水,叹了口气。它跳到沈黎怀里,抬起粉嫩嫩的小猫爪,别扭地比了个小爱心。 笨死啦。 他就是喜欢你啊,愁死猫了! 小爱心戳破了沈黎的想法。 他呆滞地戳了戳水水的爪子后,直直地坠入了抱枕里。 两只小宠物对视了眼,异常默契地坐在沈黎的一左一右。窗外的风儿喧嚣,房内的烈火燎原,半晌后,沈黎才抬起手遮住通红的脸,呢喃了句:“不给不给就不给。” 11、第十一章 第二天,恰逢陈斐休假。 昨天信誓旦旦地说着不躲他的人,今天一天都把屋门锁的紧紧地,纹丝不动,就连微信信息也没怎么回。 陈斐皱紧眉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房内寂静,若有似无的敲桌声回响着,汇聚成了一首幽幽思曲。 趴在沙发上的十五察觉到铲屎官很低落,微笑的天性让它想令铲屎官开心一点。于是,它叼着玩具球,给陈斐表演了个猛狗丢球。 可惜,它用力过猛,把球抛掷出去时,球冲击横冲直撞,最后击中了远处的花瓶。花瓶遭此横祸,一个踉跄,就啪嗒碎了。 十五咽了咽口水,两爪抱头,不敢直视本就心情不好的铲屎官。 过了一会,想象之中的轻敲脑袋并没有落下,陈斐温柔地揉了揉它的脑袋,以示安慰:“下次不能再这么冒失了,那个花瓶是倪鑫送的,他知道了,肯定会嘟囔半天。” “汪汪!” 好哦! 十五扬起微笑,两只小耳朵顺着它的笑容微微晃动着,看起来治愈极了。 陈斐起身去收拾花瓶碎片,他小心地拾起,将花瓶碎片全都放进了黑色的垃圾袋里后,又细心地贴了个标签在上面,用来提醒收取垃圾的环卫工人,此物是玻璃碎片,注意安全。 花瓶里的花其实是前几天买的。 那会沈黎发烧,刚从医院回来。他下班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了花店服务员在摆放白嫩娇柔的白玫瑰,只是瞥了一眼,就让他想到了某个同样柔软无害的小哭包。 在没跟沈黎重逢前,他素来冷清,不懂浪漫。 但遇到他后,很多事情,他都无师自通了。 他买了花,但还没来及送,就又恰巧得知,沈黎似乎对花粉过敏。 于是,这束花就静默地摆放在这,无疾而终了。 陈斐将散落的花全部拾起,又放入另一个袋子里。他牵过十五,给它套上遛狗绳后,才拎起两个袋子出门。 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 对面那锁了一天的门,也忽然开了。 沈黎戴着一贯不变的鸭舌帽,拎着好几个黑色垃圾袋,整个人都显得异常较小。 瞧见陈斐,他刚迈出的步子又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沈黎的帽檐弄得很低,陈斐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但却能够根据他的某些细小动作,来推测他的下一步行动。 比如,他下意识退后的步子,垂的更低的脑袋,微微蜷缩起,拢紧垃圾袋的手指。 这些,都无不彰显着,沈黎此刻的心情。 但心心念念一天的人儿,好不容易出现了。 陈斐也没来得及想其它的,就冲对面喊了句:“沈老师。” 这边。 为了陈斐一句话辗转反侧,失眠到清晨七点的沈黎,即羞赧又胆怯。 他特意选了这个吃饭的点出门,就是为了避开陈斐。 可是,怎么还是遇上了呢?陈斐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他难以猜透。 但陈斐已经把暗藏的心思明晃晃地摆在他的面前了,他就算再蠢,再想垂死挣扎,也能明白个大概。 前二十二年里,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这一时半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总不能去问他哥吧!如果他哥知道了,一定会直接上门,找陈斐算账。 而且,陈斐为什么会对他怀有这种心思呢? 他即不聪明,相貌也算不上好,更别谈什么学识背景了。 这些困扰了沈黎一天一夜的事情,本来已经被他逐步平复了。 但现在猝不及防地见到陈斐,这些问题,又一股劲地全都冒了出来,将他的理智冲碎,令他无可奈何。 最终,沈黎揪住垃圾袋,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 他想,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见陈斐就逃!是陈斐对他不怀好意,他对陈斐又..没那样的心思。他这么坦荡,凭什么是他躲着陈斐啊? 对面人终于肯理他了。 走廊暖黄色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刻,陈斐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阔别已久,再次相逢的晚上。 他主动出击,松开十五的狗绳,伸手递到沈黎面前:“太多了,我帮沈老师拿吧。” 沈黎顿了顿,往后挪了一步:“我自己可以。” 两人大概有十五厘米的身高差,沈黎本身就体质弱,加上早些年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所以身高也就一米七。他站在身高一八五的陈斐面前,娇小地就像一只即将要被拎住脖颈的小鸡崽子。 陈斐也不恼。 他上前一步,执拗地说:“我替你拿三个,你拿两个。” 沈黎拿的都是大号垃圾袋,而且都装得很满,很鼓。 见状,一旁始终乖巧安静的萨摩耶,忽然摇着尾巴上前,蹭了蹭沈黎的腿。 沈黎没有任何防备,被十五的大脑袋碰上后,他猛地一惊,松开了紧拽着的垃圾袋,垃圾袋也顺势掉落到了地上。 垃圾袋系得很紧,并没有散开。 陈斐瞥了眼深藏功与名的十五,弯身替沈黎拿起了袋子。 “走吧,沈老师。”他语调慵懒,似藏着款款情意,又带着浓厚的缱绻。听得沈黎又将鸭舌帽檐压低了些,不敢看他。 怎么会有这么犯规的人呢?他想。 两人走在前,十五笑着跟在后,尾巴摇晃着,分外开心。 这栋公寓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室内设计都是一等的好,整体来说性价比极高。 但它唯一的缺点就是,丢放垃圾的地方有点远,这对于没请清洁阿姨打扫的租客来说,稍微有些不方便。 电梯内,两人气氛沉默。 沈黎光是想到待会两人要走这么长的路,他就又想携袋而逃了。 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再逃,就太蓄意了。而且刚刚,他还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气。 这么一想,沈黎才定住心神,目视前方,尽量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沈老师,今晚吃饭了吗?”陈斐看向他问。 “吃了。” 沈黎语调冰冷,已经完全代入了机器人的角色。 “吃了什么?” “蛋炒饭。” 气氛重新归于沉默,但很快,电梯就到达了一楼。 沈黎快步走在前,与陈斐隔着半米的距离。他挺直了腰杆,机器人味十足。 见他这幅模样,陈斐朝功臣十五使了个眼色。 十五福至心灵,立即凑上前,叫了声。 沈黎没停,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这只坏心思的小狗狗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如果他停下来,那么,他坚守的阵地就会被敌军头子攻破。 可是,坏心思的小狗狗总是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它瞅见沈黎不理它,就露出利齿,咬住了沈黎的裤脚。它咬的很注意分寸,虽然它年龄较小,还不懂情爱,但是它知道,这是能令铲屎官开心的人,而且它也很喜欢他。 察觉到裤脚被咬住后,沈黎被逼无奈地停下脚步,瞥向耍无奈的狗狗,说:“松开我,十五。” 十五不露声色地朝已经站在沈黎身后的铲屎官眨了眨眼后,才愉悦地松开了嘴。 “汪汪!” 陈斐已经到达了沈黎的身旁,他自然而然地说:“沈老师,等等我。” 沈黎在心底白了他一眼。 两人虽然并肩前行,但他坚定不移地目视前方,脸上表情冰冷,将机器人模仿的惟妙惟肖。 虽值盛夏,但这会的天空也完全沉了下来,半轮弯月已经在朦胧月色中露了出来,远处仅存的最后一缕火烧云,也即将湮灭。 路边亮起了暖色调的灯光,夏夜里,还能瞧见在花坛旁飞舞的彩蝶。 沈黎看的出神,没注意到前方拐弯处有一辆车正向两人驶近。陈斐的注意力放在了身旁人的身上,自然也没注意到。 等到车灯耀眼的光芒逼近时,陈斐才注意到,驶来了一辆车。 车辆顺着拐弯道,距离两人还有一米之远了,沈黎站在偏口处,车子稍微拐岔路,他就会被撞到。 来不及思考了。 车子驶近之际,陈斐一把上前,揽着沈黎的腰,将他整个人往怀着带着绕了个圈后,又摸着他的脑袋,抵在了肩窝。 车主驶过后,沈黎才将陈斐推开。 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陈斐箍进了怀里。这会,他的鼻尖萦绕着的,满是陈斐身上的木质调香水味。 而且,还掺杂了点若有似无的薄荷味,分外醒神,又令人灼然。 天边的银月悄然将这幕尽收眼底后,羞红着脸,重新躲进了浓墨似的黑云里。 沈黎的呼吸有些急促,伪装成机器人的想法,在陈斐面前完全破功。 他将帽檐微微抬高,擦了擦额角的汗,轻声说:“谢谢。” “不客气,沈老师。” 沈黎撇开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陈斐手腕处时,才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划伤。 伤口很新,俨然是刚刚划破的,他抬眼环顾了圈四周,最终在他的身后发现了一种较为尖锐的植物。 陈斐应该是在刚刚护住他的时候,划到的。 想通后,沈黎有些过意不去地问:“你的手没事吧?” 律师最擅长观察细节。 察觉到沈黎已经有了松动的痕迹后,陈斐便沿着这条微小的缝隙,逐步撬开缝隙的边缘,试图让缝隙变大,让沈黎的蜗牛壳脱落,成功迈出缝隙。 他举起手,晃了晃:“有点疼。” 言外之意,就是需要上药包扎。 沈黎抬眸,抿出两个小梨涡,犹豫了一会后,才说:“那待会回去,我给你简单清理一下。” 陈斐弯唇:“好,谢谢沈老师。” “不用..谢。” 两人继续上前,这次,沈黎没再装机器人了。 他还会逗一逗十五,让十五围着两人转圈圈。可能是因为这样,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的更快了,所以没过一会,两人就抵达了目的地。 丢完垃圾,十五看着转身准备回公寓的铲屎官,不解地汪了声。 说好了要带它去遛弯的呢! 但陈斐悠悠地觑过来时,它又怂成了一团小毛球,尽量降低它的存在,紧跟在两人身后。 好吧。 遛弯可以明天再遛。 但铲屎官跟小美人相处,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行的。 . 两人上楼后,沈黎让陈斐进了家门。 十五在一旁亲切地围着柯基火火转圈,偶尔还拿尾巴逗逗水水,高贵冷艳的水水成功炸毛,但面对这个体型有它三倍大的巨型犬,它又敢怒不敢言,而且铲屎官也不会搭理他。 另一边,沈黎拿出药箱后,就给坐在沙发上的陈斐上药。 用双氧水简单地消完毒,沈黎才抬眸问:“你要贴创口贴,还是缠绷带?” 伤口偏小,如果他刚刚没戴隐形,也瞧不出来。 “创口贴。” 沈黎应了声,瞧见药箱里的正常创口贴跟卡通创口贴时,忽然起了点恶趣味。 他装作不经意地拿出卡通创口贴,还特意挑了个..比较粉嫩的。 贴上后,他忍着不断上翘的嘴角,轻声说:“好了,回去尽量不要碰水,过几天,应该就能好。” 陈斐望着手上的创口贴,心思一动问:“那接下来的这几天,可以来找沈老师上药吗?”说完,他又垂下眸子,故装可怜道,“搬家的时候,药箱遗漏了,现在家里,也没这些药。” 到底是因为自己受的伤,沈黎也不好拒绝。 “好。” 目的达到了,药也换完了。 陈斐撇了眼正玩得开心的十五,说:“十五很喜欢沈老师,也很喜欢沈老师家里的水水跟火火。我待会还要继续工作,能不能让它在沈老师家里再呆一会?” “它呆在陌生人家里,会不安吧?” “沈老师不是陌生人,十五很乖的。” 揉着水水的十五,察觉到铲屎官的暗示目光后,支棱起身,笑着汪汪了几声。 萨摩耶作为传闻中的微笑天使,笑容杀伤力名不虚传。看到它的笑容,几乎没有人能拒绝的了它的任何要求。 更何况。 沈黎确实很喜欢十五。 “那好吧,晚点你再过来接它。” 陈斐垂眸,弯了弯唇。 他想,这场博弈里,即使他丢掉了所有砝码,但也势在必得。 12、第十二章 直到晚上十点半,陈斐也没来接十五。 十五逗弄完奄奄一息的水水后,就缩在沈黎旁边开始装睡了。 它大概猜到了铲屎官的心思。 铲屎官将它放在这,就是为了要明天再攻略小美人。 作为铲屎官最疼爱的小狗狗,它怎么会能视而不见呢! 于是,它晃着尾巴,懒洋洋地趴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沈黎还全然不知,他一直玩着游戏,偶尔伸手揉揉一旁蓬松柔软的十五后,就继续专注王者荣耀了。 他今晚打了三局排位。 三局连跪,对面疯狂针对他选的射手,等他开始玩打野后,队友又吃他的野,让他发育不起来。最后,他只能迫不得已地跑去敌军偷野,但几下就被对面辅助跟打野抓了。 他愤怒到锤沙发,退出游戏后,他才发现这头萨摩耶睡着了。 十五睡着后更乖了。 往常扬起的笑容虽然消失了,但它翻身躺着,露出柔软的肚皮,尾巴微微弯曲。 沈黎弯了弯唇,伸手过去戳了戳它的毛。一抬手,他就瞧见了对十五虎视眈眈的水水。 它抬起利爪,俨然是在犹豫从哪下手比较好。 小猫咪虽然没有坏狗狗这样的体型,但它的利爪却不是萨摩耶能比的。 沈黎赶紧捏住它的后颈,将它提拉了过来:“要乖一点哦,不然等十五醒了,又会摸你尾巴的。”说完,他也伸手,揪了揪水水的尾巴尖。 水水立即萎了。 它觉得这只傻狗就是来克它的,一点都没有同种类的火火可爱。 它想了想,最终收回利爪,安分守己地缩在铲屎官怀里,一动不动。 “等会,我发个消息给陈斐,让他过来把十五接走。”沈黎腾出手,将水水抱在腿上,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怎么看过微信消息。 一方面,是因为他补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想看到某人的信息,所以干脆装死不见。 但这会倏然点开,映入眼帘的都是对面人发的消息。 ——今天休假,沈老师能给我个机会一起吃饭吗? ——沈老师,十五在家发火,它想去你家玩。 ——沈老师,你在家吗? ——沈黎,你在躲我? 沈黎琢磨了会,决定解释一下,顺带回复最后一条信息。 ——没躲你,今天没怎么看信息,一直在补觉。十五睡觉了,你什么时候接它回去? 发送完,他又将手机放到桌面上,握着水水的爪子问:“睡觉了好不好?你看火火都打鼾了。睡太晚了,你起不来,那明天早上我就只能带火火去湖边了。” 水水听到沈黎抛出的诱饵,眼睛一亮,立即点头。 “喵喵!” 沈黎满意地将它放进了专属猫窝里。 又等了一会后,躺在沙发上的十五已经打鼾声震天了,他的铲屎官也没有回复沈黎消息。 沈黎觉得陈斐可能还在忙工作,而且这一时半会的他也睡不着。 所以,他又坐回十五旁边,玩起了游戏。 已经连跪三把了。 这把要是再输,他真的就想卸游了。 而且,这么晚了,小朋友们应该都睡觉了吧。 然而,匹配成功后,沈黎的希望就破裂了。 原因无他,选英雄的时候,一楼玩家已经开麦说了声:“大家晚上好啊,我要玩射手后裔,都别跟我抢,不然我就送哦。” 声线尖锐,音色稚嫩。 一听,就知道是年龄处于十二到十四岁左右的小朋友。 沈黎叹了口气,选到自己最喜欢的英雄后,就进入游戏了。 一开局,对面就疯狂压线,来抢他的蓝爸爸,没过一会,下路的红爸爸也被对面的射手加辅助干了。 沈黎望天,心想这把结束后,可能真的要卸游了。 游戏持续进行中,战况也越发激烈了起来。沈黎虽然前期被压制的很惨,但后期的时候,辅助瑶意识到了不能再跟着小朋友射手了,于是就移到了沈黎身上。 最后,沈黎力挽狂澜,带领上路兵线直接推了高地。 胜利两个字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要不是怕打扰到三只小宠物休息,沈黎都雀跃地想要大声尖叫了! 太棒了! 不用卸游了! 明天码完字,看完书,再继续上分! 沈黎展颜一笑,两个小梨涡尽显。 他扫了眼手机时间,发现竟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刚刚那把竟然打了半个小时! 他急急忙忙地又发了条消息给陈斐,让他过来接十五。 再不睡,他明天早上,可能又要起不来了。 但等他洗漱完,陈斐也没有回他消息。 无奈之下,沈黎只能拨打了个微信语音电话给他。 铃声响了一会后,那头才接起来。 “喂,陈律,你还在忙嘛?怎么不回微信消息啊?” 陈斐特有的音色从电话那头传来,勾的沈黎耳朵一热:“嗯,还在忙。十五是睡着了吗?” “睡了有一会了。” “沈老师方便吗?” 沈黎不解地啊了声,问:“你不会是想让十五在我这睡一夜吧?” “可以吗?十五睡着后,如果被人打扰叫醒,会发起床气。它撒完野,也不会继续睡,就一晚上都蹲在叫醒它的人身边,看着他。” 这么恐怖的嘛! 沈黎觉得他对萨摩耶十五的认知又颠覆了! 而一旁睡得呼呼响的十五,正沉浸在食物美梦中,完全不知道它的铲屎官把它编纂成了一只坏脾气的小狗狗。 沈黎琢磨了下,最终妥协道:“那就让它睡这边吧,明早我再给你送过去。” “谢谢沈老师。”陈斐似乎笑了下。 “不客气。那晚安吧。” “晚安。” 语音通话结束后,沈黎忽然又觉得有丝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墙上挂钟里的时针距离指正十二点,只剩微小的弧度了。 沈黎没再多想,把抱枕搭在十五另一边,防止它因为睡姿不佳掉下沙发后,就起身回房休息了。 夜幕沉沉,繁星灿若焚火,弯月隐于乌云中,随着世人酣然入梦。 . 沈黎这一觉睡得很不好。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时间不短扭转着。 一会回溯到他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一会又往前到他哥的大学期间。 梦境里,充斥着他的一切负面情绪。最终,他猛地醒来时,发现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翻身下床,拉起窗帘,窗外天光破晓,阳光倾泻而入。 沈黎深吸了口气,就去洗漱了。 洗漱间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恍然发现,他染得棕栗发色已经掉了很多了。 发根处长出了新发,发尾也掉成了淡黄色。 他想,带火火跟水水去完湖边就去染个新发色! 房外忽然传来了水水的喵叫声。 沈黎快步走出,就瞧见了这几天来反复出现的一幕。 十五将水水压在肚皮下,笑着舔舐着水水的耳朵。 水水瑟瑟发抖,不敢反击。 养了这么久,沈黎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往嚣张肆意,高贵冷艳的水水,这么胆怯的模样。 他不忍地走上前,抬起十五的爪子,温声道:“不可以这样啊,小动物之间要友好相处。你把水水压在下面,它会难受的。” 十五很聪慧。 它能懂主人的心思,也能听懂眼前这个小美人说的。 它眨了眨眼睛,支棱起身后,讨好性地将爪子搭在了沈黎的手上。 水水抓住时机,快速从十五肚皮下溜走了。 逃脱后,它先是瞪了眼一旁任凭它怎么使眼色,都不上来救它的火火,才抬起软乎乎的利爪,推了把十五。 它怂。 只敢弱弱地推一下,推完后,就躲到了铲屎官的怀里。 十五没生气,它扬起尾巴正在讨沈黎的欢心,对这点给它挠痒痒的力度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沈黎揉了揉它后,又问:“想回去了吗?” “汪!” 沈黎默认它是想的,于是给三只分别喂了点东西后,他就背着水水,抱着火火,牵着十五,去敲了陈斐的门。 这才刚八点,陈斐应该还没走吧?沈黎心想。 可敲了一会后,也没见人开门。 他蹲身,问:“你家铲屎官好像去上班啦,我要带它们两去湖边玩,你想去吗?想去的话就眨一眨眼睛。” 十五迫不及待地眨了眨眼睛。 黑亮的狗狗眼,加上它嘴角边扬起的笑容,都分外惹人心软,沈黎只能认命地牵起萨摩耶,带着二狗一猫去往湖边。 锦上公寓北门旁,就是黍水湖。 湖的四周风景秀丽,是a市有名的景点。当初沈黎会选择这个公寓,就是因为它在黍水湖旁边。 今天恰好是周末,所以人分外多。 湖边有一块青青草坪,等他带着三只到那时,草坪上已经将近坐满了人。 沈黎被挤到了边缘处,他将火火放下,拿出准备好的郊游垫铺下后,才将水水放了出来。 黍水湖很适合春游,只不过这会正值盛夏,即使有一片葱郁大树,但还是遮不住中午的毒辣阳光,所以大伙都是早晨来这坐着玩会,等到将近十一点时,就回去了。 沈黎旁边坐着一对小情侣,跟两个青年。 那对小情侣依偎在一起,花前月下的,两个青年都撇过了脸,对上旁边宠物围簇的沈黎时,皮肤较为黝黑的青年咳了声。 沈黎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三只小宠物身上,尤其是第一次带出来的十五。 等到旁边的青年拍了拍他,他才错愕问:“怎么了?” 通过两人的穿着打扮,沈黎猜测,他们应该都是大学生。 皮肤较黑的男孩笑容灿烂说:“你好。”打完招呼,他意有所指地指向身旁长相俊朗的青年:“你不介意的话,我朋友想跟你要个联系方式。” 要联系方式嘛? 沈黎正犹豫着,趴着的十五就立即支棱起身,朝两人汪了两声。 休想! 青年也不介意,笑得更欢了,甚至还想上前摸一摸十五。 只是他还没摸到,十五就分外不给面子地避开了。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沈黎将十五牵回,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它比较认生。” “没事。不过你养这么多宠物,不会很麻烦吗?”想问沈黎要联系方式的俊朗青年,扬起下巴说,“我家里养了一只,就已经快照顾不过来了。” 沈黎面色淡淡道:“不麻烦,我很喜欢。” “那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青年问。 “抱歉,我没注册微信。” 两人都懂这是拒绝的意思,但皮肤黝黑的青年还是嘟囔了句:“这年头还有人不用微信的啊。” 沈黎没再回答,直接转过了身。 但等他准备将十五牵到另一边时,手机微信消息提示音就响了。 青年神色各异,甚至直接啧了声。 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沈黎都想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他犹豫时,就听到有一阵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你的猫猫,跟狗狗都好可爱呀!我们能不能,摸一摸呀?” 沈黎转头,才发现有三个小孩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们跃跃欲试,表情希冀,令他都有些不忍心拒绝。 “哥哥,你的耳朵里带的是什么东西呀?”站在最前面的小女孩离得他很近,自然而然就瞧见了他耳里的微型助听器。 她说话音量较高,立马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包括刚刚被他拒绝的两个青年。 沈黎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 这样的场面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就是因为经历过,他才会选择定制专用的微型助听器。 他抿了抿唇,小声说:“是一个帮助哥哥的东西。”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这样哦!那这个东西,能帮助我嘛!我也想戴一个。” 一旁始终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黝黑青年,看清沈黎耳里佩戴的是什么后,嗤笑出声:“小朋友,这可不是谁都能带的。只有听力不好,有点耳聋的人才会戴这个东西。” 沈黎面色骤变,撺紧了十五的狗绳。 小女孩大约四五岁。 听懂后,她捂住耳朵,大声叫道:“我不要了!我不要耳聋!” 她边说边往后退,直接撞倒了身后的两个小男孩。 孩童哭泣声,青年嘲讽声,不断地回荡在沈黎耳旁。 他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想要逃脱。 场面混乱。 父母过来安抚小孩子们,沈黎上前询问,确定没有摔伤后,就默默收起了郊游垫,准备离开。 俊朗青年瞥见他要走,朝黑皮青年使了个眼色。 黑皮青年正想上前,就被一改温顺往常的火火跟十五吓到了。 两只露出犬牙,面带凶色地朝他们叫了声。水水亮出利爪,眼神也变得阴恻了起来。 三只小宠物不约而同地想要护住沈黎,纷纷拿出最凶的面貌,恐吓敌人。 如它们所愿,那个在它们眼里丑的像只黑老鼠的男人,停住了脚步,不敢在上前了。 沈黎心里一软,眼眶热了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收拾好东西后,才抱起牵起它们,往回走了。 走远后。 他忽然停下脚步,蹲身朝怀里跟脚边的三只小宠物说:“谢谢你们愿意维护我。”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久到他以为之前那些困扰他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现在看来,其实并没有。 湖风吹拂起他的额发,露出遮挡住的粉色胎记。 在他的老家凉城,这样的胎记就是不祥之兆,再加上他生来就患有遗传性耳聋,所以一岁多点,就被亲生父母丢在了孤儿院。 老人说这样的胎记,预示着他克父克母,霉运缠身,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因为他而不幸。 起初,他也不信。后来,他过往里最重要的人——孤儿院的院长,因为接他车祸逝世时,他忽然又信了。 三只小宠物察觉到他低落的心情后,纷纷抬起爪爪安抚他。 它们安静地陪着他,直到太阳逐渐高升,蹲了不知道多久的沈黎才站了起来。 本来打算去染头发的计划也被他取消了。 回到家后,沈黎直接打开电脑,化悲愤为力量,开始码字。 . 天色渐晚。 陈斐回到公寓的时候,转了方向去按了隔壁的门铃。 他昨天轮休,今天回律所后,就被倪鑫拉着讨论案子,处理各项事情,忙到连午饭都只吃了块吐司应付。 但待会见到沈黎这颗小糖精,可能就能量满满了,他想。 门悄然开了。 沈黎垂着眼睫,小声说:“十五在里面等你。” 陈斐应了声,长腿一迈,不客气地走近了房里。 接十五不是主要目的,补充能量才是最主要的。 十五瞧见他,就扑了过来,一顿搓揉后,又乖巧地趴在了陈斐的脚下。 沈黎坐在对面,默不作声。 直到陈斐扬了扬手上的卡通创口贴,他才恍然想起这件事。 晚风潜入,房内静谧无声。 沈黎仔细地帮陈斐消完毒,又重新给他贴了个普通的创口贴。 陈斐觑向他,语调勾着,但说出话却不容置疑:“沈老师不开心吗?” 13、第十三章 沈黎颤了颤眼睫:“没有。” 这种事情经历多了,他早就不会为此感到难过了,顶多就是横发时,会有一点点情绪。 陈斐握紧手,看了会手背上的创口贴,随后又睇向他问:“沈老师会射/击吗?” 沈黎诚实地摇了摇头。 “现在六点半,半个小时内解决晚饭后,我们□□击场。” “我们?”沈黎指向自己,不解问,“我没说要去啊,我又不会射/击,难道去射/击场给你当活靶子嘛?” 陈斐闷笑了声,眉尾扬起:“我来教你。” “可是..”沈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陈斐说,“不会让沈老师当活靶子的,我舍不得。我只想让沈老师开心。” 明明语调是一贯的散漫,但又透着一股道不明的沉甸。 像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土而出,却又被压了回去。 沈黎在心底默默腹诽会,才在陈斐饶有深意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两人将三只小宠物喂饱后,沈黎本来想带上它们,但陈斐却直接给三只睇了个眼色,它们纷纷识相地缩回了窝,开始装睡。 见状,沈黎也只好作罢。 车内。 沈黎始终垂着脑袋玩手机,没主动说过一句话。 陈斐看出他有些紧张,放了首纯音乐后,才抛出话题:“沈老师平时锻炼身体,一般会选择做什么运动?” 沈黎玩俄罗斯方块的手顿住了。 竖直形的方块快速坠入他弄好的下方,超过了最高的标准线,成功输掉了比赛。 他抿了抿唇,赫然回答:“我不常锻炼。” “嗯。”陈斐转了下方向盘,“我周末早上都会晨跑,沈老师要不要一起?” 沈黎发现。 陈斐的脸皮真的挺厚的,他觉得他哥跟他说的,那个传闻中不近人情的陈律,可能都是他哥编的。 这样意图明显的靠近,他就算再迟钝,也能猜到陈斐的目的。 念此,他委婉地拒绝道:“算了吧,早上我起不来。” “刚开始跑步的时候,都会赖床起不来。但是慢慢克服,就会逐渐形成生物钟主动起床跑步。沈老师不用担心,起不来我也会等你。” 沈黎:... “可是,我周末一般得睡到十点。” 其实不是,他自从调整作息后,早上起的都挺早的。 陈斐没再坚持让沈黎跟着去跑步,车厢内静默了一会后,前方恰值红绿灯。 陈斐将车停住,偏过脸忽然问:“是起不来,还是不想跟我去,沈老师?” 这个问题对于沈黎来说,简直不要太尴尬。 他抿了抿唇,牵强地扯过一个笑容:“真的起不来。” 陈斐的眉眼生得很好。 是他笔下最喜欢的桃花眼眼型,眼尾微扬含情,看人时专注又深情。他很难抵挡得住。 而且,这么近地对视着,他觉得,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了。 沈黎狼狈地撇开视线,同时,后方传来一阵车声,提醒两人可以过了。 “好好开车。”他说 陈斐重新踩下油门,缓缓驶动车子。 沿途安静,沈黎开始了面壁思过。 每次单独面对陈斐的时候,他总会没出息地想要闪躲,就好像,他是兔窝里的小白兔,被陈斐这只大灰狼四面围攻。 最后,只能耸拉着耳朵,被大灰狼提住后颈,带回狼窝里。 怎么会这样呢? 沈黎想了想,把这种特殊的相处方式,归结为陈斐特殊的职业。 律师善于观察与辩解,在法庭上征战又让他们身上多了分精锐。在日常生活的相处中,难免就会处于强方。 没错,一定是这样。 绝对不是因为,他对陈斐也抱有那种心思,所以一直让着他。 而且,他也不应该抱有,他早就想好了要孤身一人直至老去。像他这样不幸的人,不应该去危害别人。 . 射/击场离锦上公寓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两人抵达后,负责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沈黎望着对陈斐异常恭敬的射击场负责人,鹿眼里泛着不解。 陈斐应该就只是个很厉害的律师吧?可看这幅架势,他怎么觉得陈斐还有一层隐藏的霸总身份呢? 陈斐停好车后,就带着他走进了射/击场,见负责人没多呆就走开了,沈黎也没再多想了。 射击场内很大,隔壁场还有一伙人也在玩。 沈黎向来不喜欢打量别人,所以也没发现,隔壁那伙人里的两个青年,就是他今早在黍水湖边遇到的那两个问他要联系方式不成,又出言讽刺的青年。 陈斐脱掉了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经典款白色衬衣,正在试/枪。 沈黎瞅着他握枪的模样,忽然觉得,陈斐好像是比他哥要帅一点。 其实比起手/枪,陈斐更喜欢用步/枪。 但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给自己放松,而是为了让沈黎开心。 于是,他选了把贝雷塔87,这把手/枪无论是稳定性,还是射击精度都不错。对于初学射击者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他将枪递给沈黎,示意他握着,但沈黎却呆怔问:“啊,难道我就直接上嘛?” “嗯。有我在,不用担心。” 沈黎第一次握/枪,非常激动。 不过他有些怕走火,所以也就只敢牢牢握着,不敢把玩。 陈斐站在他身旁,纠正道:“不是这样握把的,沈老师。” “那要怎么样啊?” “握紧抢把,同时要注意你的十指位置,像这样。”说着,陈斐拿起另一把手/枪,做握把示范动作。 沈黎瞅着,按照提醒动了动,随后又问:“是这样嘛?” 陈斐微勾起了唇,他直接站到沈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放松。” 沈黎不仅放松不了,更要原地脸红飞天了。 陈斐真的太会犯规了,他想。 他深吸了口气,详装镇定道:“好。” 瞥见怀里人耳根上的绯色,陈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手把手地纠正怀里人的握把姿势。 沈黎的手很细小。 手指皎细,战兢着,而陈斐的手指,显然就有力许多。 陈斐微微俯身,呼吸喷洒至沈黎肩颈,灼得沈黎都快要冒烟了。 他声若蚊呐问:“握对了吗?” 手指划过沈黎柔嫩的腕关节,纠正好激起他一阵战栗后,陈斐才说:“沈老师很棒,握对了。” “嗯!那我们进行下一步吧!” 瞄准的时候,沈黎微微偏过了脑袋,原因无他,完全就是因为两人挨得太近了,他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想,他只要射中那个靶子就可以了,多少环都没关系。不过,如果是十环那也再好不过了。 但第一次总是事与愿违的,沈黎连靶子都没击中,更别说靶子上的环了。 他尴尬地瞅了眼陈斐,说:“好像不行。” “我教你。”陈斐又重新握上了他的手,“注意,这要居中,不能偏高偏低。” “好。”沈黎的手随着陈斐的掌控,慢慢让其居中。而后,陈斐微眯起眼,按下沈黎的手指,一并扣动了扳机。 耳旁是身后人的徐徐呼吸声,子/弹飞出,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沈黎却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比一下震耳,沈黎羞红了脸。 子弹击中了远处靶子。 中靶了。 是十环。 沈黎来前特意带了隐形眼镜,清晰地瞧见这令人惊喜的结果后,他转身笑着说:“我打中了!而且还是十环欸!” “嗯,沈老师真棒。”陈斐毫不吝啬地夸奖。 身前人鹿眼里漾着明媚的笑意,来前眉眼间充斥的愁绪已经一扫而空了,整个人又恢复了朝气。 “我们都棒!”沈黎伸手示意陈斐跟他击个掌,但撞上陈斐意味深远的目光后,他才意识到兴奋过头的自己做了什么。 他悻悻地咳了声,正想收回手,手心就传来了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 而后,陈斐保持着击掌的姿势,微微俯身,与沈黎平视问:“沈老师开心了吗?” “开心。” 他除了写文,就没什么兴趣爱好,加上身体弱,所以出门顶多就是观光风景。 但陈斐带他体验了这个充满着刺激,让人有征服感的游乐项目,给他带来了很不一样的体验。 当下,那些烦恼都消散了,他真的很开心。 “不够。”陈斐收回手掌,重新抬起沈黎握着枪的手,“我想让沈老师更开心。” 低沉磁性的嗓音穿过云雾,坠直侵入沈黎耳里,勾的他面色绯红,春水晃漾。 沈黎心若擂鼓,却忽然有些懊恼。 他头一次生出了,或许今天不戴助听器来会更好的想法。 这样,他就不用把惹他心若擂鼓的话听清,即使听清了,也能装作没听清似的撇过脑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呆愣地任由陈斐圈住他,让那股木质调香水味肆意干扰着他的神经。 这一刻。 沈黎再也没有办法否认,陈斐对他而言,可能真的是不一样的。 因为过往的二十二年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跟反应。 “回神。”陈斐揽住他转了个圈,重新面朝靶子。 相缠的手逐渐抬高,沈黎清楚地感知到,陈斐正压着他的手指,扣动着扳机。 连绵不断的枪声划破周遭寂静,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枪枪中靶,枪枪十环。而后,呆滞的沈黎,听到陈斐捱过来问:“那天,我问沈老师的问题,沈老师还没回答我。这么久了,沈老师想好怎么答复我了吗?” 沈黎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他颤着眼睫问:“什么问题啊?” “嗯?”陈斐转过他的手,稳朝另一道的靶子开了枪后,才将危险的枪压下,掷地有声问,“沈老师,给个机会?” 他话音刚落,对面玩着的另一伙人,就隔空吹起了口哨。 各个靶场之间都隔着网道。 那伙人走进,其中一个俊朗的青年,挑衅地看着陈斐:“比试比试?” 他刚说完,另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又揶揄地朝沈黎吹了声口哨:“原来你有男朋友了啊?那就早说啊?我们又不会揪着一个小聋子不放。” 沈黎面色骤变:“你是不是..” 还没说完,他就察觉到手心被陈斐安抚性地捏了下。 陈斐面若寒霜,不怒自威,将沈黎护在身后:“怎么比?” 黑皮青年咧嘴一笑:“很简单。十颗子弹,50米,成绩按环数计算。” “行。” 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黑皮青年朝身旁俊朗的青年低絮了会后,又抬头说:“输的人,脱衣服绕射击场外的环北大桥跑三遍。赢的人,可以随便提要求。怎么样,还敢不敢来?” 站在身后的沈黎担心地凑到陈斐耳边说:“别跟他们比了,我们回去吧。” 虽然陈斐很厉害,但对面敢提这种要求,实力应该也不容小觑。 他不想冒这个风险,更不想牵连到陈斐。 陈斐没回答,反而拿起了旁边的鸭舌帽给沈黎戴上。 戴好后,他又掐了下沈黎的脸,说:“不用担心。等我回来,我想听到沈老师的答案。” 没等沈黎答复,他就转过身说:“速战速决,开始吧。” 见陈斐这么淡定,对面那伙人纷纷笑出了声。 十米能射中十环,却并不代表五十米也能射中十环。 . 两伙人一起走向另一个靶场。 射击场负责人看到来人是陈斐时,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就瞧见陈斐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领着他们进了靶场。 枪没有变,仍然是刚才那把贝雷塔87。 俊朗青年拿起枪,吹了口气:“你应该不常玩吧,为了公平起见,我选的是初学者的枪。” 陈斐面色淡淡地握起枪,撇过头,觑向靶子。 黑皮青年做裁判,等两人都准备好后,他一声令下:“三,二,一,开始!” 比赛瞬时开始。 五十米的靶子显然比刚才陈斐教他的十米远的多,沈黎坐在一旁,如坐针毡。 而另一边,陈斐始终面色淡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握把,敏锐地瞄准后,却没有率先扣下扳机,发射子弹。 俊朗青年嗤了声,只当是陈斐怕了。 他眯起眼,瞄准远处靶子后,射出了子弹。他不是连发的,而是射完一枪,又重新瞄准靶子,而后再射击。 十发子弹射出后,休息区的人为他欢呼了声。 他得意地收枪,藐视陈斐:“该你了。” 陈斐没理他。 他睨了眼沈黎后,收回视线,转身握把瞄准一气呵成。 当子弹从枪口飞速射出时,陈斐脑中闪过了,黑皮青年嬉皮笑脸地叫沈黎小聋子的模样。他喉间一紧,动作不停,连射了十发子弹。 枪口似冒着硝烟,弥漫在他跟青年间。 隔得远,青年还看不清靶子的中弹情况,但一旁拿着望远镜看的黑皮青年,却已经提前知晓了比赛结果。 全然不知的青年放下枪,转过身时,蓄意说:“便宜你了,早知道,应该让输的人裸/奔才对。” 陈斐挑眉:“确定?” “不然呢?你不会觉得我会输吧?” “嗯。” 青年正想发火,就瞧见好友朝他挤眉弄眼。 来不及思考,他就冲出了靶场问结果。 “怎么样?” 黑皮青年顿了顿:“你五枪九环,五枪八环。” 他扬眉,得意地笑了下:“赢了。” 身后一伙人里,忽然有人出声提醒:“周秧,你输了。他十枪都是十环。” “怎么可能?” “你想耍赖?”陈斐牵起沈黎,来到了这边。 沈黎本来还在担心陈斐会输,但比赛完,他瞧见黑皮青年的神色变化后,就知道是他杞人忧天了。 陈斐不会输,输的只会是别人。 周秧脸色一变,没有回答,反倒是黑皮青年笑着说:“都是朋友之间的玩笑啊,别当真,我们也就是闹着玩。这俗话说得好啊,不打不相识嘛。” “愿赌服输。” “哎呀,刚刚那就是个玩笑,哪来的赌呢?朋友之间就是要打打闹闹才有意思嘛。” 见黑皮青年开了口,他身后的一群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就是个玩笑,惩罚什么的就算了吧。” “对啊,就当交个朋友啊,何必这么较真呢?” 沈黎觉得可笑至极。 他正准备反驳,陈斐就快他一步,打了众人脸:“不是朋友,别装熟。”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周秧也不想丢了面子,犹豫了会,便习惯性地抬出背景来压人。 “我是c市周家人,今天的事卖我个面子,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不然...” “周家?”陈斐睇向周秧,眸色沉沉。 其余的话还未说出口,驻守在一旁的负责人就走了过来,恭敬道:“少爷,交给我们处理。” 气氛诡谲,人群中不知谁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后,众人纷纷炸开了锅,他们神色惊慌,显然是在害怕。 沈黎迷惑地瞅了眼陈斐。 陈氏?是a市的代表企业陈氏吧? 原来,陈斐真的有隐藏的霸总身份啊。 14、第十四章 负责人做了个手势,本来伫在四周的保镖们就立即上前围住这伙人了。 他们身形高大,戴着墨镜,但这群小喽啰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而且,他们对这场面的转变也一知半解着。 于是,他们纷纷嚣张道:“干嘛?法治社会,讲究文明懂不懂啊?” “想动粗?告诉你们,今天我要是受一点伤,我立马就去法院上告你们是黑店,把你们招牌都砸了。” “就是就是。” 周秧听到陈氏二字,本就慌了神,现在见负责人竟然对陈斐这么恭敬,两条腿都开始发抖了。 他是周家外支,对待不清楚家门情况的外人,搬出一个周家就可以震慑到。 但陈氏不一样,他们涉猎产业众多,不仅是a市的代表企业,就算在全国,也是引社会注目的庞然大物,绝非他们周家能招惹的了的,更可况,他还只是周家旁支。 他本来也只是想在那个小聋子面前找回一点面子,但没到想到,竟然招惹到了陈氏人。 真是得不偿失。 只是,令他更意想不到的是,这群人既然这么坐井观天。 他立马转身怒斥:“安静点,不想留在这吃/屎就给我闭上狗嘴。”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嚣张叫嚣着上前跟保镖动手的人瞬间安静如/鸡。 见状,周秧才转身恭敬道:“不好意思,都是一场误会,待会回去,我立马给您教训他们。我愿赌服输,等下我就去环北大桥跑三圈,还请您原谅我们的冒犯。” 负责人等待着陈斐的示意,他第一次见自家少爷动怒,如果他猜的没错,应该是与少爷旁边站着的青年有关。 他扬起脑袋,睇了过去,但却撞上了陈斐警告的视线。 护的这么紧,负责人心下瞬间了然,随后歉意地垂下了脑袋。 陈斐没急着回答。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沈黎今天心情忽然不好的原因。这伙人态度欠佳,话语间满是对沈黎的嘲讽藐视。 他护在心尖上的人,没理由任由这群人羞辱。 于是,他微微勾了勾手指,示意保镖退开,让周秧上前。 周秧立即点头哈腰过来:“怎么了,如果您不满意,我可以跑四圈。如果您想现在教训他们,我绝不敢有丝毫意见。” 跑四圈跟被赶出周家,谁都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前者。 别说四圈,十圈都行,至于这群小跟班,就听天由命了。 陈斐将沈黎牵到面前,沉声道:“先道歉。”说完,他觑向在人群中闪躲的黑皮男,“你也是。” “道歉?”周秧不解问,“道什么歉啊?” 见状,黑皮男子上前,立即鞠躬:“对不起,我有眼无珠,我人品恶劣,我是个社会垃圾。我为我之前的出言不逊,用语不当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黎有些不在状况内。 他握紧手,下意识地看向陈斐。陈斐同样也在看他,两人视线相撞,周遭瞬间变得寂静,连带着场景都好像发生了变化。 这一刻,他们仿佛置身事外,坠入了一个只有他们的异度空间。 异度空间内,他们相互吸引,眼神仍然相撞着。 沈黎忍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说:“陈斐。” 话音刚落,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中来。 陈斐仍然望着他,在等他做决定。 沈黎揪住衣角,回神细想。 他并不是小气之人,更何况,这种事一次两次他还会生气,三次四次,他也就淡然处之了。 他不能奢望人人都理解他的先天缺陷,因为这世上总有一部分人,不具备同理心来将心比心。 早上遭受的,也只是他过往二十二年里,在正常不过的一次。 这么想着,沈黎扬脸,一字一句道:“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但是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有残缺的人,更不要恶意出言嘲讽。” 黑皮男连连点头:“嗯嗯,我一定知错就改,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见状,周秧也明白了陈斐说的道歉是什么,他鞠起身子,道:“对不起,之前不应该这样说您。您放心,以后我跟我朋友都会谨慎说话,绝对不会再出现像今天早上那样的情况,真的非常抱歉,希望您能够原谅我们。” 一口一个您,说的沈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除了他哥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出气,而且还是非常强势的出气。 见其他人都垂着脑袋,不敢多看。沈黎扯住陈斐的衣角,踮起脚凑到他耳旁,小声问:“这样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太仗势欺人也不太好吧,他想。 陈斐睇向他,朗声问:“那沈老师开心了吗?” 沈黎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哄,容易满足。 他将主导权交给沈黎,他想怎样来都行,但他还是没有蓄意刁难他们,听了几句道歉的话,就丝毫都没有犹豫地原谅了他们。 他这么好,让他更想占为己有了。 “可以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沈黎回答道。 陈斐应了声,就又牵住了他的手。 今天晚上,沈黎已经数不清,这是陈斐第几次牵他的手了。 但莫名,他也不想甩开。 而且,怎么办啊?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陈斐的问题。 就在沈黎犹豫不决,陷入沉思时,陈斐朝两人道:“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九个人一起去环北大桥跑四圈,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附加要求。” 沈黎不愿意出气,那就让他来唱这个红脸 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从始至终,他在意的都只有沈黎一个人。 “什么条件,您尽管提!”周秧说。 黑皮男咧嘴笑道:“是啊,您提就是了。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您办好。” 霸总都是这么威风,受人追捧的吗?沈黎眨了眨眼睛心想,或许下本可以借鉴一下陈斐的霸总人设,写一本打脸爽文。 “你们将今年所有赚取的费用,无条件捐赠给先天残疾儿童基金会。如果敢暗自捣鬼,我想,你们应该都不想知道这样的下场是什么。”陈斐散漫地说着,言语间的威压却将两人吓得腿软。 “当然没问题。”黑皮男率先作答。 “对对对,您放心,我们回去就把今年到现在赚取的费用全部捐赠给基金会,今后赚的也会以月份为单位捐出。” 听到这,陈斐才满意地扬起了唇:“那就去环北大桥跑圈吧,陈叔,你让个人去桥头监看他们。记住,你们只能做匀速运动,不能加速,也不能减速。如果我在录下的视频里,发现你们加减速,就额外加圈。” 负责人陈叔点头道:“是,少爷。” 沈黎听着这两条狠厉的条件,虽然算不上目瞪口呆,但也打心底知道了,他哥并没有夸大陈斐在律圈的不近人情。 因为某种意义上,陈斐只对他露出柔软的一面。 两人不敢拒绝,只能纷纷点头,带着身后七人跟着保镖去了环北大桥。 都散了后,偌大的靶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陈斐仍然牵着沈黎,没有放开之意。两人走去另一边,拿了西装外套后,陈斐才松开沈黎去开车。 经历完这场大起大落,沈黎蓦自掐了下自己脸,才彻底回过神来。 怎么办? 待会陈斐在车里,肯定会索要答案,那他要怎么答复呢? 他好像没办法拒绝陈斐,就像他无数次地想要一鼓作气,让陈斐松开他的手,最终却又闭口不提,蓦自享受这股怪异的亲密,任由陈斐牵着他。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陈斐为什么会喜欢呢?这份喜欢又真的能长久吗? 他这么渺小平凡,身缠霉运,还带着天生的残缺,如果以后控制不好,耳朵可能会完全聋掉,连维持正常的生活都会变得困难。这样的他,陈斐还会继续喜欢吗? 想到这些,沈黎深吸了口气,撺紧了手。 暮色沉沉,银月倒挂在天。 拐角处方向,陈斐已经驾着车驶了过来,停下后,他下车,极具绅士风度地替沈黎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沈老师。” 晚风微凉,繁星璀璨。 陈斐站在灯光下,身着白色衬衫,微微屈身开门,乍一看,像极了十六七世纪电影里俊美浪漫的贵族王子。 沈黎瞅了眼,不敢多看,就快步上了车。 车内。 沿途安静,窥觑的猎人始终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主动靠近。 半晌后,猎物耸拉起耳朵,偏过脸,小心翼翼地靠向了他:“陈斐,今天谢谢你。” 资深猎人陈斐眉梢微扬:“应该的。” 什么..什么应该的呀? 沈黎脸色渐红,又重新瞥过了脸。 射击场位于城郊,返途四周分外寂静。 陈斐扫了眼镜中的沈黎,到达五米外的小草坪时,就停住了车。 沈黎正望着窗外,见到陈斐忽然停车,他不解问:“怎么了?忽然停在这。” 陈斐蓦自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揽在沈黎车座上,凑过去问:“沈老师说好了要给我答复,等了这么久,可以了吗?沈老师。” 猎人耐心告罄。 终于露出了最终目的。 “啊,你看,今天窗外的星星好亮啊。”沈黎答非所问地撇过脸,指向窗外,“昨天星星特别少,没想到它们竟然躲到今晚才出现。” 陈斐无声地笑了下。 心觉这逃避的模样,简直可爱的过分。 他没着急,附和地凑得更近:“是挺亮的,但是我觉得那颗星星最亮。这么多星星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沈黎察觉到陈斐的凑近,不敢转身,只能继续顶着尴尬问:“哪颗啊?明明都差不多啊,你指给我瞅瞅。” 陈斐这次笑出了声。 低沉磁性的笑声弥漫在整个车厢内,像惹得沈黎耳尖一红。 “笑什么啊?” 陈斐怎么回事啊?这么犯规!沈黎心想。 瞥见身前人的绯色,陈斐敛了笑声。 他搭在车背上的手微微往里收,压低声音说:“是我怀里的这颗小星星。” 即使漫天璀璨,他的眼里也只有他这颗小星星。 绯色本来只是漾在沈黎的耳尖上,但这会被彻底击溃后,就顺势沿着往下,染在了脸上,脖颈上,就连精致的锁骨,也在劫难逃。 从没见过这种仗势的沈黎,已经被击破了最后一道大防线。 他丢盔弃甲地缩回了安全区里,抿出两颗小梨涡,默默地在心底腹诽着。 他说不过陈斐,那就当做没听见好了!他想。 可陈斐偏不给他机会。 他动作利落地下车,绕了圈后,直接走到沈黎那边,打开了车门:“沈老师迟迟不给我答复,是还没想好吗?” 沈黎瞪圆鹿眼,惊慌失措道:“你怎么...” “怎么这样?”陈斐替他把话补完后,低笑了声,“只有沈老师,才会惹得我这样。” 说罢,他微微屈身,探入车厢内,双手撑在车座上,将怀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后,居高临下说:“沈老师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 沈黎静了会,而后,瓮声瓮气地问:“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怎么样?” “会亲你,就现在。” 身前人如幽泉的眸子里泛着墨色,下颚线紧绷着,看起来,就像在极度隐忍着什么。 沈黎立即捂住了嘴,问:“那如果愿意呢?” “会亲得更狠。” 流氓! 毕竟现在沈黎处在弱处,不能直言骂陈斐,等他在心底腹诽完后,才劝解性地说:“你看,我长得没你帅,人也没你聪明,而且..”说到这,他微垂下眸子,“而且,我还有先天性的缺陷..” 闻声,陈斐捱得更近了。 他紧紧地盯着沈黎,道:“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沈老师的答复。在我心里,沈老师就是最好的。” 劝解无望。 沈黎琢磨了下,就直接摊牌了:“可能不行。” 他虽然对陈斐产生了二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悸动,但他害怕受到感情上的伤害,而且,在陈斐面前,他很自卑。 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跟借口劝说自己,陈斐不会嫌弃你的这些,他会一直喜欢你。 人的感情会无故长久吗?他不知道。 因为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在生下他不久后,因为嫌弃,害怕而抛弃了他。 更何况是一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羁绊的人。 听到拒绝的答复。 陈斐也没恼,更没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去亲沈黎。 他只是思虑了会,就问:“为什么?” 沈黎眼底漫过挣扎。 而后,他捞起额前的刘海,将那个象征着不详的胎记露出给陈斐看:“我生下来就患有遗传性耳聋,额头上还长着这样不详的胎记。我是个霉运缠身的人,不值得你的喜欢。更何况,我很无趣,还很麻烦,体质虚弱,对很多东西都过敏,总有一天你会腻的。” 这是沈黎第一次跟陈斐说这么多话。 还都是拒绝的话。 两人间的气氛迅速变得诡谲了起来。 沈黎垂着脑袋,不敢看陈斐的反应。陈斐也一直没说话,直到沉默似乎持续了半个世纪之久后,他才掷地有声道:“先天性的缺陷,体质虚弱,都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是凡人,但你不一样,你是天使。这些,只是因为在你降临到这个世界时,上帝偏爱你,给你加上翅膀而产生的副作用。我不会腻,更不会讨厌嫌弃,只会越来越怜爱你,疼惜你,珍重你,直到你肆无忌惮地飞翔。” 沈黎一惊,扬起脑袋看向身前人。 陈斐也顺势将他的额发扬起,虔诚地抚摸着他的粉色胎记,低声道:“如果沈老师也认为这是不详,那我就每季都去山中佛庙祈求佛祖,让佛祖将我们的气运共绑,无论霉运与否,我都自愿跟沈老师一并承担。” 不知何时,沈黎的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小珍珠们一颗颗地砸在了陈斐的手心。 陈斐扯过纸巾,轻柔地给他擦拭着泪水:“这样,沈老师还会怀疑我的心意吗?” 世人舌灿生莲。 但陈斐不是,他说的那般虔诚真挚,就连佛祖都不许沈黎怀疑丝毫。 沈黎使劲摇了摇脑袋。 眼泪都擦拭干净后,他又垂下了头。 陈斐等了会,刚想再次询问,就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低头,才发现那俨然是沈黎的手。 沈黎勾着他的手指不放,小拇指使力,将两人的手指一并抬起后,小声说:“我们拉钩了,如果你今天说的是假话或者以后违背了今天所说的,那你就是小狗。” 陈斐否认自己会做小狗,但他却不质疑自己是条寻觅已久的饿狼。 瞧见眼前人梨花带雨,眼尾灔红的模样,他却想让他,在他的身/下哭得更厉害点。 念此,他眸色渐深,喉结轻滚道:“好。” 沈黎羞赧地抿了抿唇,小梨涡里还蓄着眼泪。 他没收回手指,反倒是直接将两人十指相扣道:“我给机会给你啦,你要赶紧加油转正,陈律。” 15、第十五章 关系的微妙转变,注定了这是个搅人春心的夜晚。 两人回到家后,墙上挂钟已经行至十一点了,沈黎将十五牵出还给陈斐,正想进门,就听到陈斐抢先一步问:“沈老师,明天要一起去晨跑吗?” 明天又到周末了吗? 沈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抬眸问:“明天是周末吗?” “我调休。”陈斐微微靠向他,如墨似的眸子里泛起涟漪,“我在争取尽快转正,还请沈老师多多配合。” 沈黎秒懂了。 不过,邀请人晨跑啥的,也太直男了吧! 就两个人跑的汗津津地然后再一起吃个早饭嘛?这有啥加分的呀,亏他之前还夸陈斐会到犯规! 一番心理较量后,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问:“只有晨跑这一个选项吗?” “嗯。”陈斐点头,坦诚道,“因为我想尽早见到沈老师。其它的活动选项,似乎没有比这个更早的了。” 沈黎听完就垂下了脑袋,露在栗色翘发外的耳尖也瞬间红透了。 他抿了抿唇,小梨涡尽显后,才小声说:“那好吧,明早七点,不见不散。” 那就起早一点吧。 因为他好像,也挺想尽快见到陈斐的。 沈黎之前戴了鸭舌帽,刚刚回到家就摘了。这会,他头顶的头发因为挤压乱翘着,看起来分外可爱。 见状,陈斐再也忍不住地迈步向前,摸了摸沈黎的软发。 “嗯,等沈老师也没关系。”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后,沈黎瞬间想到了今早取消的计划:“我明天想去染头发,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 陈斐微眯起眼,透过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小青年,回想到初见时,沈黎黑发的模样。 鹿眼清澈,笑容明媚,光是站在那,就像处在江南青石板上,由烟雨深巷内孕养而出来的水人儿。 他试探性地提议:“黑色?” 沈黎抹了抹头发,啊了声:“奶金色不好看吗?” “奶金色?” 沈黎掏出手机,点开保存的图片给陈斐瞅:“就是这个颜色呀,我朋友推荐给我的。” 好看的,让人更忍不住想要一口吃掉了。 陈斐收回视线,说:“那就这个颜色,我陪沈老师一起去染。” 虽然听到陈斐主动提很开心,但沈黎还是忍不住问起:“染头发时间很久的,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不会。”陈斐掐了下他的脸,“我的时间都是沈老师的。” 话音刚落,沈黎脸上的红霞即将大片漫开时,陈斐又抛出了一剂重弹:“等转正后。” 沈黎强行忍住疯狂翘起的嘴角,快速说:“那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陈斐望着挠墙的小兔子一动一跳地钻进门外,关上门后,才牵起十五解锁屋门。 一旁,被迫当电灯泡吃了一吨狗粮的十五,吐舌表示:饱啦,这两天都不用吃饭啦。 . 夜幕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就被久违的晨光缓缓驱散了。 天光乍破,灼日再临。 沈黎定好的闹钟响起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翻身起床。等他预先设好的三个夺命连催闹钟响完,他才翻身下床洗漱。 一切准备就绪,他打开屋门,就瞧见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陈斐。 陈斐昨晚没睡好。 他太兴奋了,所以完全没怎么睡着。 进屋后,他打了电话给倪鑫简单几句说完后,又一个人点着烟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直到万家灯火,霓虹灯光全部熄灭,他才捻灭烟去房间洗漱睡觉。 等到入睡时,差不多是凌晨三点的事情。 早上五点半又醒来后,他快速穿衣洗漱,然后就伫在门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沈老师。 他知道,他远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沈黎答应后,他全身的雄性荷尔蒙似乎都被激活了。外传心思细腻,不近人情的他,在遇上沈黎时,就像个处在十字开头年龄的毛头小子。 怎么改的了,忍得住呢? 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发现他露出窥觑的目的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走近他,更深入地了解他,再名正言顺地独占他。 光是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地想要立马转正,拥有更多,独占更多。 不过,合格的猎人总是耐心十足的。 “沈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 沈黎转身打了个哈欠,才说:“走吧,我们去晨跑吧。” “好。” 两人穿的运动服都是黑色的,乍一看,就像情侣装似的。 沈黎在电梯里,也仍然哈欠不断。 陈斐看着好笑,不禁问:“沈老师昨晚没睡好吗?” 事实正相反,沈黎其实睡得很好。 他洗完澡出来就直接睡了过去,连电脑都忘记关了。 “可能..是睡少了。”沈黎撇过视线,“我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昨晚在射击场里,消耗的精力太多了。毕竟,我第一次尝试那种运动啊。” 说到最后,他都不自觉地软了声,听着就像在撒娇。 陈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后,低低地笑了声:“嗯,那我以后多带沈老师去体验。” “嗯嗯!” 电梯在两人的话语流逝间,已经到达了一层。 这边公寓下面就是个公园,晨跑很方便。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公园北门时,陈斐觑向沈黎:“我陪着沈老师,如果累了,我们就停下来休息。” 沈黎点了点头:“好。” 两人做了会热身运动,就缓步跑了起来。 沿途风景秀丽,起初,沈黎跑得丝毫都不费力,甚至觉得偶尔来晨跑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随着两人越跑越远,从公园的北门跑到了里面的枫叶林时,沈黎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蹲身,双手撑在膝盖处,忍着喉间干渴道:“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 怎么会有跑步这么可怕的事情啊,他觉得这简直是用来折磨他的酷刑,他宁愿每天遛火火十圈,都不想再跑一圈了。 陈斐将准备好的水递给他:“那我们先休息休息,沈老师先喝点水。” 先? 听到休息前还有个先字,沈黎的兔子耳朵彻底耸拉了下来。 他苦着脸,问:“今天要不就先到这吧!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几千字的榜单任务需要完成。要不待会你接着跑,我先回去码字?” 根本就没有榜单任务要赶。 沈黎早在榜单截止日前,就写完了。 他纯粹就是想搬个借口出来,结束今天的晨跑任务而已。 下次吧! 下次,他一定会跑得更远一点! 听完,陈斐先是替沈黎拧开了瓶盖,才应道:“好,我们休息一会就回去。” 沈黎这才满意地接过了水,一口干掉小半瓶后,他又重新恢复了元气。 “嗯,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知道这个公园旁边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走,我带你去吃!” “嗯。”陈斐拿过他手上的水抿了口,才盖上瓶盖说,“走吧,沈老师带我去。” 沈黎瞅见他的这顿操作,立即傻了眼。 这..不是间接性的接吻吗?陈斐怎么回事啊? 他仔细审视了圈身旁人,确定陈斐只拿了一瓶矿泉水后,他才瓮声瓮气说:“你是故意的。” 陈斐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否认:“嗯,就是故意的。” 饶是沈黎这么擅长感情流的网文作者,也不知道该怎么描绘此刻的心情。 他心里泛着甜意,但面上的薄红,又不知是羞更多,还是恼更多。 静默了会,直到沈黎快蹲成一朵粉色的小蘑菇时,他才忽然起身,掂量着力道地踩了下陈斐的运动鞋:“光天化日!这样不好!” 16、第十六章 陈斐低低地笑了声。 他自然知道招惹人该承受怎样的后果。 但等沈黎脸上的红晕散了大半后,他又故意凑近问:“沈老师消气了吗?我不介意回去洗鞋子。” 沈黎将矿泉水瓶抛掷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紧绷着弧度优美的下颚线,故作冷漠道:“不。”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回去。 只是他耳尖绯红晕开了大片,走路也开始顺拐了起来。 这些小信号,将他的心绪暴露的一干二净。 他走在前,陈斐气定神闲地跟在后,往常掩着寒冰的眸子里,此刻柔意无限。 总要给未来的男朋友一点面子。 如果现在戳破小哭包,那他可能今天还有的跟他闹。 这么想着,他眼底笑意更甚,像要溢出来了似的。 前面的沈黎强忍着烫意,走了会后,才没再顺拐了。 周边都是早起锻炼身体的爷爷奶奶,瞧见冒着粉色泡泡的两人,猜测他们是小情侣在闹矛盾,纷纷朝两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有个在打太极拳的老爷爷,直接朗声问落后一步的陈斐:“小伙子,你就这样哄你恋人的?” 如今同姓婚姻早已合法了二十年。 社会对其接受程度都很高,所以对此场景也没有抱有任何异样的目光。 陈斐眼尖地睨见前方人慢下了脚步。 他也随之缓了下来,道:“爷爷有何高见?” 老爷爷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眼底闪着精光道:“我外孙跟我说啊,闹了矛盾要主动认错,主动哄人。成功的关键,就是要脸皮厚啊!” 他话音刚落,周边做着广播体操的老奶奶们就笑了起来。 笑声响亮,惹得前面本来就在竖起耳朵听的沈黎,羞得更厉害了。 陈斐在干什么呀! 如果以后要常来晨跑,那肯定会经常遇见这些爷爷奶奶啊!那多尴尬啊! 想到这些,沈黎转身瞪了眼陈斐,示意他赶紧跟上来。 他眼尾微扬,眼里盛着一泓清泉,即使是在使劲瞪着陈斐,但看起来,也依旧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威慑力。 可只要他一眼,也总有人向他俯首称臣。 而那人,毫不例外,就是陈斐。 陈斐勾唇:“谢谢爷爷的建议,我会牢记在心的。” 说完,他就快步跟了上去。 见两人走远了,聚在这看小情侣闹矛盾的爷爷奶奶们,才纷纷开始了他们的健身活动。 枫叶林距离起点公园北门根本就没多远。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路后,很快就到了北门。 见沈黎仍旧抿着小梨涡,不愿意跟他说话,陈斐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角。 沈黎顿住脚步,抬眼瞅他:“做什么?” 两人十五厘米的身高差摆在那,陈斐扯住衣角后,就屈身垂着脑袋哄人:“沈老师别生气了。” 沈黎瞥过视线,目视前方,嘴硬道:“没生气。” 其实他真的没生气。 他就是有点小别扭,再加上比较害羞而已。 “嗯。”陈斐刮了下他的鼻尖,“沈老师善良大方,从来都不跟我生气。” 律师都这么会说的吗? 那为什么他哥哥还母胎单身啊? 沈黎忍下疑惑,拍掉他的手,纠正道:“没有生气,就是..以后我们经常会来跑步啊,而且我们又还不是恋人关系,你刚刚那样说,那群爷爷奶奶以后看到我们,就都会乐呵地....” 说到后面,沈黎的音量越来越弱了。 陈斐逼近问:“乐呵地什么?” 两人只是慢跑了一会,都没出汗。 这会靠的近,沈黎鼻尖萦绕着的,满是陈斐身上若有似无的那股木质调香味。 鸢尾花跟檀木香杂糅着,一缕又一缕地刺激着沈黎。 最终,他丢盔弃甲,双手推开了陈斐:“乐呵地以为我们是小两口。陈斐,你真笨!” 陈斐沉默着。 艳阳逐渐高升,几道阳光照射到两人脸上时,沈黎清晰地听到了陈斐的声音, “早晚会是。” . 沈黎最后还是带陈斐去了那家很好吃的早餐店。 两人排了有一会,才等到餐位。 一顿丰盛的早餐解决完,沈黎的精气神才达到了一天的最高值。 他摸了摸多出来的小肚腩,说:“不能怪我吃得太多,真的是这家店做的太好吃了!” 这种话都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因为创作脑力需要,他向来吃的多,只是不怎么长肉而已。 陈斐笑了声,问:“那待会回去洗个澡,我再陪你去理发店?” “好。” 两人一拍即合,沈黎正准备起身,就眼尖地瞧见了正在排队的哥哥。 沈黎瞳孔微缩,立马就坐下了。 好在两人的位置在很里面,外面排队的都瞧不见。 而且,沈诀刚才在玩着手机,视线并没有往里面探。 沈黎慌乱地说:“我哥在外面排队买早餐,我们从小门悄悄溜走吧!” 不然待会他哥看到他跟陈斐在一起,他会被他哥进行思想教育的! 陈斐悠悠地觑了眼外面,不答反问:“我这么见不得人?沈老师要带我从后门溜?” 不是啊! 这要怎么解释啊? 陈斐难道不知道,他哥把他视为死对头的吗? 沈黎双手挠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是!是我的问题,等回去了我再跟你解释。”说完,他就扯过陈斐的手,带着他屈身往右方小门悄悄溜了。 店门外。 恰好从手机上收回视线,望向店里的沈诀,看到了一个神似弟弟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个身影就不见了。 应该不是吧。 他弟起不了这么早。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过来,排队买这家的早餐。 . 两人成功溜回公寓后,沈黎才松了口气。 电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在等沈黎解释。 沈黎尴尬地笑了下,而后开始胡扯:“就是前几天,我跟我哥约法三章,我必须要在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九点前醒。刚刚我们在店里的时候,才七点五十多呀,我哥要是知道我...” 完了。 他编不下去了。 眼见气氛开始诡谲,沈黎悻悻地瞄了眼陈斐,坦白道:“我哥好像不太愿意让我跟你来往。” 陈斐眸色渐深,向前一步,将沈黎困在电梯角落里:“如果,你哥刚才发现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 会把小零食没收,外加一顿思想教育。 顶多再强调几句,应该就没了,沈黎心想。 “也没事,可能就会有点不太高兴!” 陈斐弯身,鼻尖几乎与沈黎秀气的鼻子相抵:“嗯?那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沈黎撇过脑袋,耳尖红红地回答:“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向他证明你的好,让他允许我们往来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我哥的!”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心底也同样没底。 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邻居来往,而是..以建立恋人关系为目的来往欸!! 要是他提了,他都不敢保证,他哥不会冲动地踹陈斐家的门! 这么想着,沈黎又撇过脸看向陈斐,小声说:“如果我哥冲动地踹你家的门,或者上你家揍你,你先不要乱行动,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 这两个字陈斐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他虽然出生于富家陈家,但外公却是报效祖国的军人。 他外公从小就锻炼教育他,让他学跆拳道,教他射击,所以他体魄强健,身手也算不错。 从过去到现在,几乎都是他站在前面保护别人。 而四年后,他眼前的这个清瘦青年,又重新说,他会保护他。 陈斐心思一动,应道:“好,沈老师保护我。” 电梯门到达六楼就开了,沈黎正想走,就听到陈斐饶有深意地说:“谢谢沈老师给我在沈律面前争取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沈老师的心愿,争取尽快转正的。” 说完,陈斐就率先一步,离开了电梯。 徒留沈黎一个人在电梯里,面红耳赤地纠衣角。 什么啊? 他才没有什么希望陈斐尽快转正! 他就是秉持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想要化解陈斐跟他哥之间的矛盾而已! 仅此而已! . 另一边。 沈诀在买完早餐后,就去了公寓。 他解锁开屋门,将早餐放下后,就发现沈黎的手机放在了桌上。 看来,他弟已经醒了。 沈诀坐在沙发上,不客气地先剥了个茶叶蛋。 等了几分钟,沈黎才从房间里出来。 他显然是刚洗漱完,眼里还掺着未散的雾气。 “哥,你怎么过来了?”沈黎问。 “休假,过来看看你。来,我特意去公园旁边的那家店买了早餐,你趁热吃。” 沈黎看着摆了一桌的餐点。 心虚地应下:“好,谢谢哥。” 就当是加餐吧,他中午就不吃了! 沈黎夹起小笼包,问:“你待会要留在这吃午饭吗?” “不吃了,我坐坐就走。”说完,他睇向沈黎,饶有深意问,“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沈黎紧张到握不紧筷子:“不早啊,我半个小时前醒的。” “这样啊,我刚在那家店里看到了一个跟你特别像的人,”沈诀双手环胸,懒散道,“而且,他旁边那个人特别像陈斐。” 17、第十七章 沈黎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他稳住心神后,尽量表现地较为平常道:“那哥肯定看错了,我才起床啊,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诀长腿一翘,语气仍旧懒散:“嗯,我也觉得是看错了。你怎么会跟陈斐在一起呢。” 沈黎不想再听到沈诀提这个名字了。 他心虚地夹起蒸饺,一口吞进后,咀嚼着鼓起腮帮,不再回答。 见弟弟这幅模样,沈诀扬了扬眉梢,似乎猜到了什么。 不过,他也没点破,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等到沈黎将一盘蒸饺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出声说:“最近,沈旭光那个混蛋应该要出狱了,你注意点。如果他敢骚扰你,你立马就告诉我。” 沈黎倏地捏紧了筷子,而后点头道:“嗯,谢谢哥。” 沈诀起身,过来揉了揉弟弟掉得差不多的头发后,调侃道:“你之前换发色不是挺勤的吗?怎么这都掉成这样了,还没打算换?” 因为母辈遗传,沈黎有些年少白头。 虽然不是全白,但沈黎总觉得稍微有些刺眼。认识裴缘倾后,裴缘倾总是建议跟劝导他总染发来遮盖白发。沈黎琢磨了会利弊,就开始了漫长的染发之旅。 沈诀倒没有。 所以也无法理解弟弟的忧伤,还时常调侃他弟,染过的发色都可以凑成七色彩虹了。 “待会吃完饭,收拾完就去染啊。”沈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不露声色地摸了摸小肚腩后,道,“这些我留着中午吃吧,昨晚我吃撑了,早上没太有胃口。” 原谅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美食虽可贵,但舒服价更高。 “嗯。” 两人将东西阖上放到了冰箱,沈诀扫了眼墙上挂钟,道:“现在还早,我送你去染发店吧。” “行。” . 两人收拾好后,就出门了。 刚巧,开门的那瞬间,对面那扇电子指纹解锁门也开了。 陈斐牵着十五,身上仍然穿着那套运动衫,衣角处还有沈黎揪过的痕迹。 空气中清新典雅的木质调香水味与浓烈不容忽视的古龙香水味相撞。 两股香味显然是想分出胜负来,但在气氛即将诡谲时,沈黎眨着鹿眼,故作惊讶问:“陈律是去遛狗吗?” 陈斐觑了过来,眉骨清越,周身气场疏离。 如果不是半个小时前,沈黎才被他逼到电梯角落里,他铁定也会像多数人一样,被陈斐这幅清冷禁欲的模样,糊弄住了。 他想,陈斐哪是什么将人拒之千里,冰冻三尺的高岭之花啊,他明明就是一朵危险又迷人的昙花。 清浅一笑,就令他不忍心拒绝,屈身逼近时,更是让他迷住了神。 “嗯。”陈斐应了声,“沈律也在。” 仿佛被忽视了半个世纪之久的沈诀悠悠道:“对啊,今天好不容易调休,就过来看看弟弟。如果陈律也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哥哥,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吧。你说是吧,小黎?” 接收到沈诀睇过来的眼色,沈黎连忙撇过脑袋,装作在看窗外景色。 蓄意的不要太明显。 沈诀啧了声,正想继续呛人,就听到陈斐沉沉道:“嗯,是的。” 听到这话,沈诀刚刚还紧锁的眉头才漾平了。 他勾唇,笑着说:“看来陈律确实很想有一个我这样的哥哥啊。我呢,就好人做到底,帮陈律实现这个愿望。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陈律就让我做干哥怎么样?” 别说陈斐了。 就连沈黎都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识他哥的厚脸皮,简直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怪...就怪欠揍的。 他想了想,抢在陈斐前面说:“哥,我们快走吧,我预约了染发时间,再不走,待会就来不及了。” 沈诀迈步,上前拍了拍陈斐的肩膀后,才退步欠扁地笑道:“那看来,今天这个认亲仪式是举行不了,陈律别伤心啊,改天有空再继续。” 说完,他就扯过沈黎进了电梯。 徒留一人一狗留在原地。 十五生气地挠爪刨地:“汪!” 小美人怎么可以帮着别人欺负他它的铲屎官呢!好烦吼! 它不喜欢小美人了! 陈斐睨见它这幅模样,蓦地弯了弯唇:“怎么了?” “汪汪!” 抱抱! 陈斐蹲身揉了揉它的脑袋。 等电梯下去后,他才低声说:“既然能当最亲密的恋人,那为什么还要退而求其次去当哥哥呢?沈诀真笨。” . 两人出了电梯,往停车场方向走去时,恰巧撞上了之前在公园里给陈斐建议的老爷爷。 老爷爷认出了面前这个漂亮的小青年。 他正想询问两人的后续,就瞧见小青年疯狂地朝他眨眼嘘声,似乎是示意他不要说话。 老爷爷福至心灵,中气十足地笑了声,而后就转身往b栋公寓的方向走去了。 见状,沈黎刚才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脏,才重新坠了回去。 要是刚刚那个老爷爷上来跟他提陈斐,那之前的逃跑跟伪装可就前功尽弃了! 还好还好!老爷爷是个上道的人! 沈诀正拿着手机回复信息,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到达停车场后。 他才解决完手机上的事。 锦上公寓距离沈黎预约的理发店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会艳阳高升,早已过了上班人流高峰点。 所以沿途通畅,只有偶尔遇到红绿灯时,才会停下。 沈诀因为在陈斐面前扳回了一局,沿途都在哼着歌,更别提模样有多嘚瑟。 见状,沈黎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口调和。 等到车程还剩一半时,他才试探性地问:“哥,其实我觉得陈斐这个人...” 他还没说完,他哥就对着前面一直变道加减速的车子打了下喇叭。 而后,沈诀才转头说:“其实你觉得陈斐这个人就是不太行?嗯,你没说错,我也这么觉得。” 沈黎:...他明明想说,陈斐这个人还是挺好的。 不过,他哥竟然这么开口了,他也不好直接反驳掉。 “那哥是无论怎样,都不会跟陈斐冰释前嫌吗?” 沈诀手握方向盘,微微眯起了眼睛:“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陈斐以后都叫我哥,愿意跟我道个歉,也就..也就那样吧。” 沈黎眼睛一亮:“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我..”说着说着,沈诀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偏过脸问,“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过分关注陈斐跟我的矛盾了呢?” 沈黎无辜道:“没有啊,我就是刚刚看到他想起来了,然后才顺口一问。” 沈诀眉梢微扬,懒懒地嗯了声,就踩下油门加速了。 . 沈诀将弟弟送到店门前,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沈黎经常来这家店染发,跟理发师闲聊了几句后,就趁着染发的时间闭眼眯了会。 早上起得早,还费了这么多功夫来演戏应付他哥。 他本来就很困了,这么一折腾,就更困了。 染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等到上染发膏时,沈黎才接到了陈斐的语音电话。 低沉性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沈黎手都抖了下。 “沈老师在哪?” “理发店。” 闻言,陈斐低低地笑了声:“我知道你在理发店。但我不知道你在哪家,沈老师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想问的是什么吧?” 沈黎琢磨了会,就委婉地拒绝道:“很快就结束了,待会我自己回家就好。你在家休息吧,别过来了。” “沈老师。” “嗯。” “十五很想你。”陈斐停顿了下,又接着说,“我也是。” 沈黎的银月耳尖羞得悱红,硬生生成了一道红月。 他觉得,陈斐的另一面,似乎有点过于黏人了。 但莫名地,他听到他这么一说,不仅不讨厌,心底还像掺了蜜似的,甜透心房。 耳边都是另一边理发师的吹风机声,好半晌后,猎物才心甘情愿地透露出他的隐藏地址,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袒露到猎人面前。 挂了电话后。 沈黎整个人都不安分了起来,他头发全都捞起夹着,额前的胎记暴露在空气中。 瞅着镜子,沈黎泛起了一股怪异的情绪,他头一次困惑,自己这样是不是太难看了些? “你朋友要过来?”听了全程的理发师问。 “嗯。” 理发师调侃道:“别担心,就算你现在是个包租婆发型,也颜值逆天。” 沈黎错愕地扬起脑袋,反应过来后,绯色在脸上大面积地晕染开。 “没有..没有担心这个啊,而且就只是普通朋友。” 理发师跟他也算认识挺久了。 见沈黎这么回答,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没再多提。 现在这个点,路上有点堵车,等陈斐抵达店里时,沈黎恰好染完。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头发染成奶金色后,整个人更是艶丽到雌雄莫辨。 理发店的灯光打在沈黎身上。 他站在目光沉沉的陈斐面前,有丝羞赧地问:“怎么样?” “很好看。” 沈黎眼里漾开笑意,刚想说谢,陈斐就凑到他耳边,低声问:“小孔雀,我能不能认为,你是在向我开屏?” 18、第十八章 孔雀开屏是求爱的意思。 沈黎作为一个经常混迹于各种资料书跟百度百科的人,瞬间就联想到了。 他拉开与陈斐的距离,让两人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后,才垂着脑袋说:“先回家吧。” 陈斐目光深远地打量着这只将华丽羽毛闭合的小孔雀,睇见小孔雀羞得蜷缩的爪爪后,弯起了唇。 幼小的动物在表达自己的爱意时,多半都是羞怯的,他的小孔雀也不例外。 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教会他的小孔雀,让他坚定地为他开屏,也只为他一人开屏。 “嗯,走吧,沈老师。” 陈斐自然而然地牵过沈黎的手,言语行为间,两人像是相恋已久,默契十足的恋人。 方才给沈黎染发的理发师,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两人走了,他才戏谑地收回视线。 刚才是在店里,沈黎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陈斐的面子。 但走出店门,两人坐到车里了,沈黎就一本正经地跟陈斐说:“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不能随便牵我的手。下不为例,不然我就扣你的分,让你晚一点转正。” 陈斐掩唇,咳了声:“上次在射击场,是沈老师主动牵我的手,我才开始的。”说完,他凑近去帮沈黎席安全带:“我以为,这是沈老师为了鼓励我尽快转正,率先预支的一点福利。” 沈黎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才在回忆的沙漏里找到了陈斐说的上次。 上个星期在射击场里,陈斐答应了那伙人的挑衅,他因为担心陈斐,就着急地牵住他的手,让他别去。 沈黎脸皮薄,一点红痕在他脸上都非常明显,更何况大片的红晕。 红晕在他的脸上蔓延,掠过之处,无一幸免,直到沈黎快要变成一个粉色的琉璃娃娃时,陈斐才主动认错,制止了这场掠夺。 “是我会错意了。”他将一颗薄荷糖放到沈黎的手心,“对不起,沈老师。我第一次追人,没有什么经验。如果哪里做的不好,惹沈老师生气了,沈老师就像今天这样告诉我,我会改正的。” 明明早上出门前,沈黎才检查了助听器。 但这会,不知是助听器发生了故障,还是他的神经混淆了。 陈斐那句第一次追人,竟然反复地回荡在他的耳边,久复不散。 第..第一次吗? 回神后,沈黎猛地一惊。 陈斐竟然是第一次追人,那是不是说明,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陈斐也是第一次恋爱呢? 想到这,沈黎壮着胆子问:“那你之前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陈斐利落道,“我只喜欢沈老师。”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只喜欢沈黎。 沈黎撇过脑袋,望向窗外,静默了一会后,才小声地“嗯”了声。 他之前还在想,陈斐这么优秀的人,在大学期间一定不乏追求者。 而且,那些追求者里,比他好千倍万倍的,大有人在。所以他认为,陈斐应该是谈过恋爱的。 但是,竟然没有。 陈斐还说,只喜欢他。 沈黎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心底有颗种子已经破土发芽了,似乎只有一步之遥,这颗种子,就能开出花来了。 低沉优雅的大提琴声从车内音响缓缓流泄而出,随后充斥到整个车厢里。 席卷而来的浪漫音潮,令沈黎忽然生出了勇气,他转过身拽着陈斐的衣角,鹿眼含情问:“今天是八月三号,八月十五是我的生日。你努力一点,在我生日的时候转正好不好?” 音潮肆掠,陈斐眸色渐深,视线紧锁在沈黎的脸上,像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里。 直到停车位有车辆移动,打响了喇叭,陈斐才坚定地点头,掷地有声道:“好,八月十五。” . 自从陈斐休完那一假后,两人虽然在手机上一直有联系,但而后连着好几天,沈黎都没再瞧见陈斐。 就连他想要刻意地创造偶遇都没有机会。 直到七号的中午,陈斐才敲响了沈黎的家门。 他西装革履,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牵着十五。 “沈老师,最近有个案子需要出差一趟,大概一个星期就能回来。这段时间里,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十五?” 沈黎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十五乖巧地走到沈黎脚边,朝他扬起了一个笑容。 虽然上次小美人当着它的面,护着外人。但是那天晚上铲屎官回去后,却很开心地给它多喂了一袋狗粮,还告诉他,隔壁的小美人,很快就是它的另一个铲屎官了。而且,它必须要在他出差的时间里,好好照看小美人,不能让别的人接触小美人。 十五立马就汪汪叫着答应了。 铲屎官这么喜欢小美人,那它也重新喜欢小美人好啦! 连着好几天没见到十五,沈黎也有些想它,瞧见它露出笑容,他就直接蹲身摸了摸它蓬松柔软的毛发。 “我会照顾好十五的,你出差注意安全,加油工作。”他笑着说。 陈斐从善如流道:“谢谢沈老师。” “客气。” 沈黎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立马就有人打电话来催陈斐了。 怕耽误他的工作,沈黎没敢多聊,直接朝他挥手说了再见,而后就牵着十五进屋了。 十五一进门,水水就闻到了它的气味。 想到被狗狗十五支配的恐惧,它缩回步子,躲在猫窝里,不敢吱声。 沈黎牵着十五走过来时,水水害怕地就连尾巴都蜷缩了起来。 不过,好在它的小竹马火火帮它引开了十五的注意力,让它幸免于难。 但距离十五回家还有一个星期。 这七天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无论如何,水水都是在劫难逃。 . 另一边。 a市高铁站内,倪鑫翘着长腿,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陈斐。 过了一会,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小姑娘,忽然兴奋地拿起了手机拍照。凭借多年的经验,倪鑫直接转身,就瞧见了朝这边走来的陈斐。 长身玉立,面若冠玉。 搁到古代,那绝对是勾得万千少女心动的美男子啊。倪鑫欣赏地想着,陈斐就直接把包里的文件袋丢给了他。 凭借直觉,倪鑫隐隐觉得,陈斐望过来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 将文件袋放入包里后,两人并肩朝着检票处走,但显示屏上方呈现的检票时间,距离他们乘坐的那趟列车,还有十分钟。 瞧见这,陈斐周身气压更低了。 倪鑫不解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跟哥说说,哥绝对帮你用法律制裁他。” 标准的人工ai通知声在大厅内响起时,陈斐目若冰刃地觑了过来。 倪鑫更疑惑了。 他抬了抬眼镜,又问:“该不会是你那心上人又忽然不想给你机会了吧?” 他话音刚落,陈斐就捏响了手骨:“电话打得太早了,还没说完,他就进屋了。” 闻言,倪鑫才恍然大悟,到底发生了什么。 搞了半天。 要制裁的那个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 在陈斐出差的这周。 沈黎家里猫飞狗跳,狗追猫逃,时常看得他捧腹大笑。 陈斐似乎很忙,只有在晚上才会给他发信息。 而且,也只是问几句日常,就又去忙工作了。 见状,沈黎感慨,虽然码字也经常昼夜颠倒,但相比这些,还是自由清闲的多。 这天晚上。 十五照常追得水水满地跑,等沈黎码完字出来将它们抱紧窝里睡觉后,他就去浴室洗漱了。 温暖的小窝床上。 沈黎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但浴室内水声较大,他并没有察觉到。 将近十一点时,他将头发吹干准备上床,手机又重新震动了次。 这次,沈黎发现了。 他将手机拿起,发现是陈斐的电话,就立马接起了。 “沈老师?”电话那头正说着,就被沈黎打断道,“等会,我先戴上助听器。” 洗漱前,他摘掉了助听器,所以听得有些模糊不清。 匆忙戴上后,沈黎快速拿起电话问:“你还在吗?” “在。” “你忙完了吗?”沈黎缩进被子里,小声问。 “差不多了,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陈斐笑了声,才问,“沈老师能开视频吗?” 沈黎瞬间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他握紧手机,犹豫问:“你现在在哪啊?” “在酒店,我一个人。”陈斐声音略微沙哑,显然有些疲惫,“想早点回去见沈老师,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赶进度。” 沈黎掌心一热,耳朵也红了起来。 不行啊。 陈斐这么跟他说话,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但是,视频又有点尴尬。 就在盛黎犹豫不决时,陈斐又抛出了一剂重弹。 “很想沈老师。而且距离十五号也没剩多久了,沈老师能不能现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表现?” 对面无声地等着答复。 许是小宠物们都睡了的缘故,房内分外寂静,以至于沈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窗外银月藏进了云雾里,沈黎也在被子里纠结地蹭得睡衣扣子半解,大片白玉外露。 半晌后,他浑然不知地点开了视频,一双如水鹿眼藏着羞问:“陈斐,看得到吗?” 19、第十九章 “看得见。” 陈斐清俊锐利的脸蓦然出现在视频中,他咳了声,提醒道:“沈老师,扣子开了。”说完,他就礼貌性地撇开了视线,等待沈黎调整好。 另一边。 沈黎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话,脑中猛地炸开了两道惊雷,酥麻感顺着四肢百骸,窜入更深处。 他手心一烫,手机直接掉在了被子上。 “等一会。” 沈黎快速将扣子扣上后,鹿眼氤氲,一股不知名的火,沿着他精致的下颔线往下,将他的理智焚烧着。 这也太尴尬了吧! 他自动式地用手扇风,直到脸上热意消散了大半,他才温吞地重新拿起手机,小声说:“好了,让我们忘记这件尴尬事。” 再次对上陈斐深远悠长的目光时,沈黎感觉自己的脸又在发烫了。 他快速转移话题问:“这么晚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啊?” 陈斐的视线贪婪地锁在沈黎的脸上,他伸手,指腹贴上屏幕,似乎在隔着玻璃,轻捻着沈黎的脸。 “本来有很多想说的,但跟沈老师视频后,又不想说了。” 沈黎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啊?” 什么叫看到他之后,就不想说了? 他有这么吓人嘛! “嗯?”陈斐闷笑了声,“因为看到沈老师,就已经很满足了。这几天的加班,也没有那么累了。” 沈黎藏在被子里的手,羞怯地紧揪着被套。 敌军太强大了,他根本就招架不住,更别说接招了。 于是,沈黎又故技重施,转移话题问:“你明天几点的车啊?” “下午六点。”陈斐顿了下,忽然问,“沈老师问这个,是想来给我接机吗?” 沈黎:qaq 他只是想转移话题,怎么又被敌军先下手为强了! 如果他拒绝,陈斐明天回家,会不会直接敲门攻城掠阵啊? “嗯?沈老师明天忙吗?” “不忙不忙!”沈黎连忙摇头,“是高铁站吗?那我明天码完字就去接你。” “好。” 猎物上钩,猎人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还有什么事嘛?没事的话,我们就早点休息吧!”沈黎问。 “没事了。” 沈黎刚想说晚安挂电话了,就听到陈斐说,“但是,还要多充一会电,明天才能赶完进度。” “充什么电?电脑吗?” 陈斐下巴微扬,手指在屏幕上扣了扣:“不是,沈老师是我的蓄电池。再看一会,就充满了。” 沈黎呆愣地望着他。 静了一会,感性已经让他率先做出了反应,直接挂了视频。 挂断后,面红耳赤的沈黎看着聊天页面,当机立断发了条信息过去。 ——刚刚水水跟火火在外面挠门,突然听到声音,我吓了一跳,不小心就挂断了。那就先这样吧,晚安,早点休息。 编辑完。 沈黎就将手机放到桌面,重新缩进了被窝里。 他想,陈斐真的太会了。 . 远在c市华尔酒店的陈斐,倏地被挂了视频后,也没恼。 他看着沈黎发过来的破洞百出的借口,回复了句——晚安。 窗外月色如水,房内只有床边一道暖光灯驱散黑暗。 光芒铺洒在陈斐的面容上,映照出他卓越的五官,以及眼底未灭的情/欲。 好像操之过急了,他想。 但距离小孔雀给他定下的日期,也就只剩几天了。 更何况,视频刚开时,小孔雀又再次朝他开了屏。 温香软玉,只一眼,他就情难自禁,难以克制。 一旁的手机灯光逐渐暗淡了下去,陈斐黑眸深邃,倏地起身,掀开被子走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伴随着浴室水声响起的,还有细微的动作声。 . 隔天早上。 沈黎醒得分外早。 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理智回神了,昨晚那暧昧的梦也席卷重来了。 昨晚,他又梦到了陈斐。 梦里,他跟陈斐在做很亲密的事情,两人亲密无间,似乎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就连最后一步,都...配合地非常默契。 作为一个阅片..算得上比较多的人,沈黎深吸了一口气,就将所有杂念抛掷脑后了。 梦里怎么样是梦里。 就算他们以后在一起了,他..也决不允许,陈斐用那样的姿势! 洗漱完后,他就去喂小宠物们。 连着将近一周,十五在这已经混成了老大。 除了晚上,它还是会追着水水揉搓,玩尾巴尖外,三只们相处的还算融洽。 十五见到小美人过来,立即一个瞬移就围到了沈黎身边,而另外两个小短腿,则慢吞吞地扑哧扑哧着。 等它们走到铲屎官身边,老大十五已经吃了大半碗早餐了。 见状。 沈黎笑出了声。 他蹲身揉了揉两只的脑袋后,才给它们喂食。 窗外本是晴空万里,但等到将近十点时,却乌云蔽日,蜻蜓低飞了。 墙上挂钟缓缓移至十二点,雷声紫电接连不断,暴雨如注,行人如逃窜的小兽,飞快游走着。 还在码字的沈黎瞧了眼窗外,只希望下午雨能停。 但事与愿违,等到五点他将近出门时,雨势也没有转小。 沈黎叹了口气,带上两把伞后,正准备出门,就接到了好友裴缘倾的电话。 “喂。”对面人显然处在嘈杂的环境里。 “小黎,我到a市啦。”裴缘倾兴奋道。 听他这么说着,沈黎才想起,明天就是作者大会了。 他“嗯”了声,将伞收好放进书包里,又问:“你晚上住哪?要来我家吗?” “当然啦,不住你家住哪啊!而且,我还要跟你挤一张床。”裴缘倾喋喋不休地说着,“a市不愧是东南区最富的城市,比我们那边好玩多了,我跟你说...” 裴缘倾是沈黎关系最好的朋友。 听着耳边人精神亢奋地絮叨着,沈黎立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小缘,你是不是喝酒了?” 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酒嗝,“对呀,我刚想跟你说,江荆区这边的酒吧真好玩,酒也很好喝,而且还不容易醉人。你看,我刚刚喝了好几瓶,现在都没醉!下次我们一起来玩吧!” 沈黎有些头疼。 他太了解裴缘倾了。 什么没醉!这人就是醉了才会给他打电话!不然,早就接着玩了。而且,听这语气,应该还醉得不轻。 沈黎琢磨问:“你在哪?快点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过来。” “不用啦,待会我自己过去找你就好。” 沈黎难得横气了回:“不发定位就不给你开门。” 裴缘倾嘿嘿直笑:“小黎好凶哦,发发发,我这就发给你。” 快速发过来后,他又神志不清地说,“欸,小黎,你的头像怎么变了呀,看起来这么模糊。” 沈黎无力地说:“没换,是你醉了。你呆在原地等我,不要乱走,也不要挂电话,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说完,他就出门了。 雨势磅礴,整个a市都沐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之下。 沈黎在公寓就预约好了车,等他下楼出了公寓,就直接上了车。 耳边,裴缘倾依然絮叨着。 “小黎,今晚我要抱着你睡..” “小黎,我们好久没见啦,你想不想我呀?” “小黎,今晚我想..” 他还没说完,就被沈黎无奈地打断:“好啦,等会就到了,到了再说也不迟。” 太肉麻了。 他听不下去了。 裴缘倾平时并不这样,他在陌生人面前,甚至还爱板起脸来装酷。只有喝醉酒了,才原形毕现,变得爱抱人撒娇。 “好,那你快点来!我等着你。” “嗯。” 耳边逐渐清净下来,沈黎扫了眼手机,才发现竟然已经五点半了。 车子才刚刚驶出锦上公寓,距离裴缘倾所在的酒吧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看来,他来不及去接陈斐了。 沈黎想了想,发了条信息给陈斐。 ——抱歉啊,我忽然有点急事,应该不能去接你了。这次是我失言在先,等你回来啦,我请你吃饭。 陈斐几乎秒回。 ——没事,沈老师先忙,待会见。 ——好。 刚发送完,裴缘倾就又嘟囔了起来。 “小黎,你怎么还没到呀,我都要睡着了。” 沈黎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只能催促司机:“师傅,请问能开快一点吗?我朋友那边赶时间。” 司机大叔朗声应道:“好勒。” . 等沈黎到达酒吧,找到裴缘倾时,他正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 好在这家酒吧管理非常严格,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酒保便会看管住睡着的客人,直到有人来接回,或者醒来。 沈黎扶起好友,朝酒保道谢后,就重新叫了辆车走了。 裴缘倾长了一张娃娃脸,但偏生他本人不喜欢。 他蓄意装酷,酷爱染炫酷拉风的发色,穿着打扮也偏爱嘻哈摇滚风。 车子快速行驶着。 即将要到公寓时,忽然有人闯红灯,司机急忙刹车停下。 这下,直接惊醒了裴缘倾。 他一头蓝毛,脸色酡红问:“小黎,我们是不是上天啦,我怎么感觉我飞起来了?” 司机一听,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沈黎无奈道:“没有,是快到家了。” 裴缘倾点了点头:“这样!我们要回去洗澡睡觉啦!我今晚一定要跟小黎一起睡!” 沈黎无言以对,不想再跟醉鬼解释了。 到达公寓时,雨势已经很小了。 沈黎扶着人,不好打伞,两人便淋着雨直接进了公寓。 “小黎,我头好晕啊,你背我好不好?” “不好。” 他比裴缘倾矮了差不多十公分,更何况,裴缘倾比他重挺多的。 裴缘倾被拒绝了也不恼。 他搭在沈黎肩膀上,整个人都靠着沈黎,懒洋洋地,像极了一只大猫。 沈黎没推开。 如果推开了,裴缘倾撒起娇来他更招架不住。 电梯到达六楼。 他扶着好友刚走出,就瞧见了前方似乎刚抵达公寓的陈斐。 陈斐也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的同时,裴缘倾抬起脑袋,茫然地问:“怎么还没到啊?我要洗澡了睡觉了,好困啊。”说完,他又蹭了蹭沈黎的肩膀:“小黎宝贝,快点啊。” 沈黎捂住裴缘倾的嘴:“马上。” 他迈步上前,鹿眼泛着笑意,正想说话,就发现陈斐徒然变了脸色。 眉眼疏离,气质清冷。 陈斐目光沉沉,夹杂着许多复杂情绪,深深地睇了眼他后,就拖着行李箱关了门。 啪嗒一声,关门声响彻整个走廊。 第二十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沈黎愣住了。 他甚至摸不着头脑地问了句:“发生了什么?” 裴缘倾醉得稀里糊涂,他把头靠在沈黎的肩膀上,催促道:“什么什么呀?快点呀,我要回去休息睡觉啦。” 见状。 沈黎也无暇顾及这件事了。 可能是陈斐太累了,看到他身后还有个人,也就没打招呼了。沈黎暗自劝慰着,但心底隐隐却泛着一丝不安。 扶着裴缘倾进了屋里后,水水跟火火立马凑了上来。 两只之前都见过裴缘倾,水水更甚,连裴缘倾的猫都欺负过。 只有缩在沙发上,还没被铲屎官借走的十五,对这个忽然到来的陌生人,感到不喜。 怎么回事? 这个陌生人,怎么跟小美人这么亲密! 小美人可是它的铲屎官的,它不允许这样! 两只蹭了蹭两人的脚,喵呜汪汪地叫着,显然对裴缘倾的到来非常开心。 而十五则垂着尾巴,故作凶恶地朝裴缘倾凶吼着。 见状,沈黎将裴缘倾扶到沙发上,摸着十五柔软的毛发解释道:“这是我的好朋友,不可以凶他呀。” 十五扬起笑容,表示它懂了。 小美人的好朋友就是它的好朋友。 “你的铲屎官回来啦,但他好像有点累,没有理我。你想回去吗?回去的话,我带你过去。”他问。 十五扬起尾巴,主动蹭了蹭沈黎的手心:“汪汪。” 不哦! 这里很好玩。 明天再回去看铲屎官吧。 沈黎弯了弯唇,明了十五的意思后,就去给裴缘倾煮醒酒汤了。 裴缘倾虽然容易醉酒,但也容易醒酒,一杯醒酒汤下肚,几乎立马就能醒。 另一边。 裴缘倾坐在沙发上,晕乎乎地逗弄着两只小宠物。 脑子里闪过,刚刚站在走廊上的画面后,裴缘倾莫名觉得那个西装革履,气质卓然的男人有些眼熟。 但具体在哪见过,他又说不上来。 酒精逐步侵蚀着他的大脑,知道最后完全占据上风。 在醒酒汤还没来时,他倏地支起身,朗声道:“小黎,你今天码字了吗?” 沈黎原本在厨房里煮着汤,蓦地一听,汤勺差点跌落。 将火候调小后,他才走出厨房回答:“码了,码字人不能丢掉码字魂。” 裴缘倾立即闪到他的身边,抱着他哭诉:“是啊,你知道嘛,我在高铁上都还在码字呜呜呜,就是为了能去酒吧玩一玩!我容易嘛我!!” “不容易。”沈黎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相靠的画面有些滑稽,一个染着奶金色,另一个则染着嚣张肆意的蓝发,加上身高差,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金色温软的小猫,被另一只威风又二哈的大狗揽着。 就连一旁的水水跟火火,都开始模仿了起来。 安抚完裴缘倾后,醒酒汤也差不多开了。 沈黎盛了一小碗,叫裴缘倾喝完,就去洗漱了。 果然。 等他洗完澡出来,方才还醉醺醺的人,俨然已经清醒了过来。 裴缘倾咳了声,蓄意板起脸来装酷:“小黎,我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 “做了。”沈黎起了捉弄的心思,“你在外面花园赖着不走,学流浪猫叫,保安差点以为你是” 没等他说完,裴缘倾就打断了他:“别骗人啦,虽然我醉得不轻,但也知道外面一直都在下雨,哪还有流浪猫啊。” “行叭。”沈黎摊手,“捉弄失败。” 裴缘倾噗嗤笑了声:“今晚我住哪?” “客房。” “行,那我先去洗漱了。”裴缘倾这才想起自己行李,“你帮我捎上行李了吧!!那里面可装着我用来码字的宝贝。” “带啦,都帮你放在客房里了,快去洗漱吧,早点休息。”沈黎回答道。 “嗯。” 窗外大雨已经完全转小了,牛毛似的雨丝淅淅沥沥地铺洒到行人身上,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湿意。 刚才在走廊上相撞的画面,在沈黎脑中挥之不去,他掏出手机,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发了条信息给陈斐。 ——你睡了吗? 等了会,裴缘倾已经洗漱完了,陈斐也没回复信息。 沈黎琢磨了下,就关掉手机,将三只小宠物抱回窝里,准备睡觉。 客厅墙上的挂钟持续走动着,滴答滴答的行走声,在寂静的屋内,略显突兀。 主卧房里,沈黎辗转反侧后,仍然难以入眠。 他总觉得,陈斐最后睇过来的眼神,非常复杂。而最清晰的,却是一股浓浓的无力跟失望。 为什么呢? 他揪着被角,绞尽脑汁不断反思,最终都没有得出一个答案来。 他明明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里,什么都没做呀,更何况,他都越界跟他视频了。 那为什么会是无力跟失望呢? 沈黎想不通,最终只能带着这个疑问去梦里寻找答案。 另一边。 为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可不仅仅只是沈黎一人,六楼的另一租客也一样。 陈斐站在阳台上,手指捻着未灭的烟,漆黑的眼眸里漾开了暗色。 晚风夹杂着湿气掠过,卷起他的衬衫衣摆。 陈斐仍然没动,像不知冷似的,站在明暗掺半的阳台上。暖黄色的灯光透过一旁的植物,映射到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料峭挺拔的鼻梁,沿着往下,是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薄唇薄情,这是许多地方的说法。 但陈斐却不以为然,否则,他怎么会喜欢那只小孔雀,这么多年呢? 他无法将就,只能扑火泯灭,或是如愿闪烁。 即使小孔雀,都没朝他开屏,只是那样羞怯地朝他迈了一步,他都毅然决然地朝他迈出了九十九步。 九十九步里,他机关算尽,费尽心思,才得来了一个机会。 本以为是功德圆满,得偿所愿了。但当那个男人出现后,却又功亏一篑,决堤千里。 啧。 他真是,太失败了。 陈斐垂眸,懒懒地觑着阴暗的地面。 直到白金色的烟身全部涅灭后,他才掀起眼皮,将烟丢入垃圾桶里,去了浴室。 浴室窗明几净。 淅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氤氲雾气响起,偌大的房间里,由水声汇成了一首歌谣。 歌谣悲沉,渐入悲境,直至最后,才被一道尖锐的声音叫停。 是陈斐。 他一拳砸碎了一块小玻璃。 他头发湿着,发梢还滴着水,眸子却沉的像千年雪山颠上的寒冰。 但他却依旧一言不发着,任由发梢上的水珠顽皮地沿着锁骨,窜入他引人遐想的人鱼线。 半晌后,他才穿上睡袍,简单地贴了个创口贴后,就掩被入睡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斐酣然入梦的同时,也梦到了大学时的场景。 画面里,还有鹿眼清澈,笑容明媚的沈黎,只可惜,那样的笑容并非是露给他看的,而是给站在柱前的沈诀。 那会还是大一。 法学生还处于大类,并未分专业,恰巧,他跟沈诀在一个班。 那天下午放学,他绕了条道准备从北门出去,就在花园长廊的一处较为隐秘的亭子里,撞见了沈诀跟弟弟沈黎相聚。 明媚的青年说话很大声,言语间洋溢着喜悦。 陈斐站在长廊后,都能听到他说话。 “哥,我签约啦,我会努力码字的!如果能赚点钱,你就不用每天都那么辛苦了!” 青年的声音掺着南方水乡的软糯,分外好听。 鬼使神差地,陈斐撇过脸,觑向了青年的脸。 在那之前,陈斐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用昳丽漂亮来形容一个同性。 但除此之外,他却不觉得,有任何词更加贴切了。 匆匆一眼。 他本就想走,但却听到沈诀质问:“你确定那个网站靠谱吗?而且,码字也很辛苦,一开始是赚不到什么钱的。你的手,肩膀,颈椎,还会因为经常码字而出现或大或小的毛病。这样算下来,得不偿失。” 陈斐来了兴致。 这番话传入耳里,他仿佛听到了,他选择报考法律专业时,他那富甲一方的父亲,所说的话。 “法律沉闷繁杂,更何况,当你走上律师这条路后,就会面临很多选择,接着,你就会发现,你所憧憬的用法律来维护这个社会的公平正义,完全都只是幻想。这条路危机四伏,道阻且艰。从商,继承本就该属于你的陈氏,不好吗?” 不好。 维护法律的尊严,维持公平正义,就是他为之奋斗努力的梦想。 梦想不容许践踏。 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父亲。 而后,这么久以来,他的父亲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更是用尽一切手段逼迫他换专业。 甚至,就在前天,还说动了他最尊敬且病重的的外公来恳求他。 面对各方施压,看着即将病逝的外公,他难得生出了几分犹豫。 而今天,他就得去给他父亲一个答复了。 陈斐瞥向稚嫩的青年。 青年看着面前神色严肃的哥哥,眼底闪过了几分犹豫。 但最终,那些犹豫却汇聚成了一道亮光。 青年坚定大声道:“写文就是我的梦想,这么久以来,它是我做过最开心的事情了。哥,你知道吗?当时编辑找我签约的时候,我手是抖得,脚是软的,内心的激动到无法言喻,最后跑了好几圈,我才逐渐平静下来。各行有各行的难,写文也是。我不为钱,只是因为喜欢。但如果它能赋予我金钱,减轻你的负担,那也说明,这是一条适合我的路。我不会因为你说的那些,就放弃我的梦想。梦想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它就像维持我走下去的信仰,哥,你懂吗?” 很多人在初出茅庐时,都会意气风发,觉得前方一帆风顺。 但走到最后,还能坚持心底梦想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陈斐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话,但却是第一次,受到了触动。 站在柱前的青年,眼神坚定,声音高昂,内心里对梦想的坚持,连带着将陈斐心生的犹豫都驱散了。 那一瞬间,陈斐觉得,这个青年正在发光。 他收住步子,继续听着两人的交谈。 面对弟弟为数不多的坚持,沈诀最后也退了一步,投降了。 陈斐稳住心神,刚想走,就听到两人说。 “小黎,以后你别再来学校了,这里太偏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好呀,那哥想要我在哪等你?” “你就在家等我就好。” 他难得拒绝了哥哥。 最后,沈诀又一次妥协了,并将下周的见面地点定于学校南门体育场榕树旁。 陈斐听完后,就绕道走了。 梦境接着一转,就来到了他拒绝父亲的那次餐宴。 他的父亲盛怒,甚至扬言让他滚出陈家。 陈斐没犹豫,更没妥协,直接就走了。 而后。 紧接着,就到了下一周。 距离最后一节课结束还剩几分钟时,陈斐心底忽然闪过了那个地点,像个作祟的小偷似的,犹豫不决。 最终,在一股莫名情绪的驱使下,他还是到了两人碰面的地点。 潘多拉的盒子逐渐打开,事情变得无法控制起来。时间悄然流逝,几乎每逢周五,他都会去两人的碰面地点瞅瞅青年。 他不会听两人说了什么。 就藏在某个角落,或者树下,瞧青年几眼就满足了。 很奇怪。 青年对于他,似乎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他试着抵抗过,但那个眨着鹿眼,乖巧明媚的青年,于他而言,就像是一朵迷人的罂粟,只是瞧了一眼,而后,就覆水难收,再难戒掉了。 梦境旋转。 陈斐喘着粗气醒了过来。 他的额发被汗水打湿了,漆黑的眼珠也有些失神。 窗外天光大亮,艳阳徐升。 陈斐静了会就起床洗漱,换上运动服准备去晨跑。 用了五天就赶完了一个星期的工作,倪鑫主动开口给他休了两天假。 按照以往这个点,沈黎应该还没起来。 所以,他也无法牵回十五,只能独自一人去晨跑。 陈斐乘着电梯缓缓下楼,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公园旁边。 上次吃的早餐店这会已经排满了人,陈斐撇了眼,正想走,就听到一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是沈黎。 他手里提着打包的早餐盒,显然是刚买完早餐出来。 沈黎走了过来,扬了扬手里的豆浆,笑问:“你也来这吃早餐啊?” 陈斐紧盯着他。 小孔雀的金色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耀眼,头顶几戳小呆毛乱翘着,分外可爱。 他手心略痒,但还是克制地撇开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不能说。 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崩盘。 这么久了,沈黎还是第一次被陈斐用这种态度对待。 他耳朵耸拉着,微微下垂的眼角,也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委屈。 他是惹陈斐生气了吗? 可是,他一没虐待十五,还把它照顾成了三只里的老大。二没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就连视频都答应了。 沈黎咬住下唇,心想,难道是因为没去接他生气了吗? 这个想法产生后,后面的一连串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沈黎鼓起勇气,上前扯住陈斐的衣角,问:“我们要不要去前面公园坐坐?” 总不能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开始对质吧。 陈斐垂着眸,老神在在地觑向他。 僵持几分钟后,他还是认输了。 他舌尖抵着上颚,在心底啧了声。 对上这个人,他就没有胜算可言。 两人走到公园一角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树林茂盛,隐天蔽日,前方跟后方人都瞧不见此处。 沈黎将打包餐盒放下,主动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他有些无措,语调又软,落到陈斐耳里,他止不住地想要心软。 但许久,陈斐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气氛诡谲,隐约间,还能听到前方林子里传来的白鸟叫声。 沈黎干脆一鼓作气问:“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去接你?” 陈斐眸子闪烁了下,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黎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身旁人,自然没有错过他这微小的反应。 他挪着坐到陈斐身边,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朋友忽然给我打电话,他在酒吧喝醉酒了,我得去接他,不然会不安全。真的,如果你不信,待会回去我可以让我朋友跟你说那天的事情经过。” 小孔雀开出了小截华丽的羽屏,试图勾引猎人的注意力。 但猎人却一改反常,没有觑过来,更没有任何动作。 沈黎有一丝泄气。 而后,一些小情绪也慢慢浮了上来。 他又不是故意不去的,陈斐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而且,他也道歉了啊。那还要他怎么办嘛!难道,谈恋爱的准备期都这么麻烦的嘛? 他像嚼东西的小仓鼠似的鼓起腮帮子,拾起一旁的早餐盒,刚想假装冷酷无情地走人,就被陈斐拽住了手。 力道之大,不容挣脱。 他转过身,气呼呼地问:“你干嘛?你不是生气地不想理我了吗?” “我输了。” 沈黎眨了眨眼睛:“输了什么?” 陈斐微微使劲,就将沈黎扯到了身边。他绷着脸,道:“输给了你。” 沈黎觉得这人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他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宽,陈斐却忽然凑近,将他抵在了亭柱上。 四目相接,距离鼻尖相抵只差几毫米。 远处掠过一阵风,将林子里的白鸟惊起,也拂起了沈黎心湖的浪花。 他垂下视线,弱弱地问:“你干嘛?有话好好说。” 这样,怪容易让人误会的。 陈斐不容忽视,他掌着力道拧起怀里人的下巴,问:“你喜欢我吗?” 沈黎的下巴被捏出了红印。 他鹿眼氤氲,心底才被刚刚的那阵劲风搅乱,此刻又被陈斐的这番话,弄得彻底投降。 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的! 不然,他怎么会去做那么多越界的事情呢? 想到这,沈黎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喜欢呀。” 陈斐眸色渐深,目光逐渐晦暗了起来。 他手下力道不减反增,问:“那把那个男人从家里赶出去好不好?” 沈黎正想点头,反应过来后,又不解问:“为什么啊?小缘他又不是” “你确定要留前男友在家过两夜?” 这话直接朝沈黎劈了一道惊雷,还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所以,陈斐是误以为裴缘倾是他前男友,然后吃醋了吗? 沈黎眼底闪过了丝狡黠,他倔强道:“确定。” 陈斐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断开了。 他的小孔雀学坏了,竟然想朝别人开屏。 于是,他俯身,带着沉香捱了下来。 直到两人鼻尖相抵,眼底都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不乖会挨罚的,沈老师。” 玩脱了。 察觉到陈斐想做什么后,沈黎红着耳尖,撇过脑袋求饶:“不是啦,小缘不是我的前男友。我们认识很久了,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也只能是普通朋友,我不喜欢他。”说完,他又羞怯地重新凑了过来,踮起脚尖,在陈斐的右脸颊处,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下:“笨死啦,我只喜欢你呀。” 在法庭上,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陈律,第一次愣住了。 脸颊处传来的温热触感转瞬即逝,但却在他心底掠过了一阵穿堂风,惹得漫山遍野的花儿都提前开放了。 不是前男友,是他误会了。 而且,他一误会,就误会了这么多年。直到两人重逢的那天晚上,他都在拐弯抹角地询问,这颗小甜梨,是否已经有了守护的人。 喜悦跟懊恼,以及许多复杂的情绪都充斥在陈斐的心尖。 但再也不会有比这一刻,更令他开心的瞬间了。 陈斐喉结一滚,紧绷着的下颔线放松后,一把揽住了怀里人的细腰。 脑中闪过昨晚的画面后,他埋头在沈黎的颈肩不断蹭着。 直到鼻尖萦绕的满是怀里人的香味,陈斐提起的心,才终于下了地。 沈黎被蹭得有些痒。 他想,陈斐怎么像十五跟火火一样喜欢蹭人啊。 于是,他用力将陈斐推开,道:“别蹭啦,太痒了,你快点起来。” 但沈黎实在是太软了。 就连说话声,都粘着糖丝,勾人馋。 闻言。 陈斐心思一动,扬起脑袋问:“沈老师,能再来一遍吗?” “什么?” 陈斐虚揽着他的腰,幽深的眸子与他平视。 前方的花儿掉落后,沈黎听到陈斐问:“能再亲一次吗?沈老师。” 感谢观阅030 小黎:你能受我两拳暴击嘛? v啦,本章评论都发小红包,今天跑了趟医院,所以延迟啦(跪!)中午或者下午应该还有一章吼! ——推一推我滴下本预收《上将的小吸血鬼分化啦》喜欢哒小可爱快快收藏呀030 颜乐是吸血鬼王国举国上下都喜欢的小王子,但他却每天都很烦恼。 因为他成年了,也没长出代表吸血鬼身份的尖齿。 直到某天,他贪玩跑去了人类世界,遇到了一个周身散发着异香的男人后,他长出了两颗小虎牙。 眨着星星眼的颜乐:呜呜呜,他好香,我好喜欢呀!! 傅珣,帝国军队当之无愧的最强alpha上将。 但他的信息素极其霸道,Omega闻之惊变,而且他也闻不到任何Omega的信息素。 某天,他在外执行任务,带回了一个小孩。之后,无论他到哪,颜乐都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出任务回来:傅珣,你真厉害。 他在常规训练:傅珣,你真好看。 他醉酒吐了身:傅珣,你真香呀。 傅珣:每天都告诉自己,要做个人。 直到颜乐迎来了分化,红着脸小声请求:“傅珣,你能不能让我咬一口啊?” 满屋的甜美omega信息素味,傅珣忍得眼底猩红,他捏住颜乐后颈,沉声说:“说反了,宝贝。” cp:武力值爆表妻奴上将攻 vs 彩虹屁王者可爱奶乖吸血鬼受 20-30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沈黎羞得耳尖通红,不敢发声。 刚刚那次已经消耗掉他积攒了一个月的勇气,这下他就像泄气的皮娃娃,没有丝毫勇气再上前重复那个动作。 于是,他咬紧下唇,摇了摇头! 陈斐不怒反笑,他微微曲起身子,将怀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后,右手掐住了他的脸:“那我们互换角色可以吗?” 小孔雀攒足勇气开了一次屏,泄了力没办法继续。 但他有,并且还分外地想要捱下去,狠狠地捻着他的唇,刻上自己的标记。 沈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可没有忘记,那次在射击场回来的车里,陈斐直白大胆的发言。 要是真的调换角色,那还了的啊! “真不愿意?”陈斐牵起他的手把玩着,他垂眸,略带委屈地说,“沈老师刚刚未经我的允许,擅自上前亲我。礼尚往来,我为什么不能亲亲沈老师?” 陈斐怎么!这样啊!! 沈黎内心咆哮,但脸上绯色不减,连带着鹿眼都变得氤氲渺渺。 他小声嘟囔:“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们心意相通,做什么都一样。” 一旁的花儿徐徐掉落着,枝丫上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沈黎被抵在柱上,逃无可逃地被迫直视眼前人。他有些羞,又有些恼,心底就像被无数把小软毛刷挠着,惹得他脸上的绯色直接蔓延到了耳尖。 好半晌后,又一阵劲风掠过,惊得白鸟逃窜乱飞时,陈斐才觑见怀里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就这样吧。 他放弃挣扎了。 他实在是讲不过陈斐,更何况,他心底也有点期待,跟陈斐亲近。 自从想明白自己喜欢陈斐,也应允给陈斐机会后,沈黎面对他关于陈斐的小情绪,总是分外放纵。 征得小孔雀的同意,陈斐环顾了圈四周,虚揽着小孔雀的手缓缓向上,捏住了他柔软的耳尖。 真的很软。 就像他整个人一样,都软的不可思议。 不知道,其它地方又会是怎样惊人的柔软程度。 陈斐眸色渐深,性感的喉结微不可见地滚了圈。 他偏过脸,手指不断轻/捻着沈黎的耳朵,直到小耳垂在他的逗/弄下变成了红彤彤的小灯笼,他也没收手。 沈黎的耳朵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 他只有在换助听器时,才会触碰到。可是现在,他的右耳被眼前这个大尾巴狼捻着,容不得他挣脱。 他明亮透净的鹿眼里泛起了湿意:“陈斐,松手。” “嗯?难道沈老师真的想要我亲下去?” 男人低哑的反问声从上方传来,沈黎腿脚一软,差点掉落,好在陈斐紧箍住了他的腰,才让他免遭一劫。 “怎么了?沈老师。” 沈黎干瞪了他一眼:“刚刚都让你松手,别弄我的耳朵了。” “没弄。”陈斐矜贵地抬起手,指尖轻掠过沈黎的耳垂,“如果这都叫弄,那以后的,沈老师还怎么承的住?” 沈黎捂住他的嘴,脸颊酡红,警告道:“别乱说话!” 陈斐克制住眼底溢出的情绪,最终,反客为主,将沈黎的手牢牢牵住:“好,我不说了。” 往后。 他只做。 两人在公园隐秘的小亭子里,把话说开后,回公寓时,他们的状态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样,甚至,还更加亲密些。 两人默契十足,看向彼此的眼神,就算跟旁人解释不是情侣,也不会有人信。 因为他们之间,根本容不下他人。 “我感觉这早餐都冷了。”电梯里,沈黎嘟囔了句。 “嗯。”沈黎捱了过来,拉近两人的距离,“下次让他自己去买。” 沈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肚子,小声说:“可是我也想吃呀。” “我去帮沈老师买,每天都行。” 电梯铃响。 沈黎的鹿眼笑成了弯月形,两人刚迈出电梯,就瞧见了准备出门的裴缘倾。 裴缘倾戴着鸭舌帽,蓝色的头发悉数扎在了帽内。 他懒洋洋地觑了过来,原以为是沈黎一个人,但瞧见贸然出现的陈斐后,他就立马板起脸开始装酷了。 他咳了声,问:“小黎,这是?” 陈斐也睇了过来。 青年眉眼俊朗,但透着一股稚嫩,俨然是生了一张娃娃脸。 大学的时候。 他虽然每周都会去瞧瞧沈黎,但却并不明白心底的那份异样情愫究竟是什么。 他从没那样特意地去注意一个人,更没有喜欢过人。直到有一次,瞧见了大家讨论的bl文,加上当时舍友戴回了正在热恋的男朋友时,他才恍然大悟。 他辗转反侧,为之不解的感情,竟然就是喜欢。 他喜欢沈黎。 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中。 本来,他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慢慢地去接近他。 但命运的捉弄却从那周就开始了,沈黎没再去过学校,沈诀也忙得不见踪影。 偶尔,他也想去问沈诀,他弟去哪了? 但他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开口,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像个躲在暗处窥觑的小偷,他没有资格。 大概过了三个月。 他终于再次瞧见了沈黎,但他并没有跟沈诀走在一起,而是跟另外一个男孩。 他默不作声地跟了两人一路,两人动作亲密,就连说话都近得像在咬耳朵。早就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他,没深想就暗自给两人的关系宣判了死刑。 心心念念两年的人,三个月里,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输的一败涂地。 但今天,重新走向他的小孔雀却告诉他,不是的,是他误会了,他只喜欢他。 他这才即开心又懊恼。开心的是终于胜券在握,即将得偿所愿。懊恼的是,当时他妄下定论,让两人错过了这么些年。否则,他的小孔雀,兴许会更早就走向他的怀抱。 “朋友。”沈黎心虚地回答,“也是邻居。” 裴缘倾看破不说破,他挑了挑眉道:“我刚给你发消息了,等你很久也没回,正想出去找你,你就回来了。” 沈黎指尖蜷缩着,无端想起了陈斐刚刚揪他耳尖的场景。 信息么? 他被陈斐禁锢住,怎么还有心思去注意信息啊。 更何况,当时陈斐醋劲上头,如果他敢当着他的面回裴缘倾消息,说不定,陈斐真的会亲下去。 “刚刚没注意看手机。”沈黎咳了声,“走吧,我给你买了早餐。” 说完,他就率先上前,开了门锁。 裴缘倾走在后,他刚想关门,就瞅见男人面色淡淡地迈了进来。 “小黎。” “嗯?”沈黎回头,望着惊讶的好友解释道,“没事,他来接狗狗的。” 裴缘倾这才想起,好友屋子里确实多了一条萨摩耶。 十五看到铲屎官的那一刻,立即萌狗打挺,跃身到了陈斐脚边。它晃着尾巴,汪汪叫着。 陈斐蹲身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才起身牵着它:“辛苦了,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啦,十五很乖。” “汪汪!” 是哦! 陈斐弯了弯唇,稍稍凑近沈黎的耳边:“嗯,沈老师也很乖。” 餐桌上的裴缘倾一直注意着两人的动静,沈黎只能忍着酡红,详装镇定道:“再见。” “十五跟沈老师说再见。” “汪汪!” 他们走后,裴缘倾环胸起身,围着沈黎转圈的同时,还不断打量着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黎啊小黎,距离我们上次见面才过去三个月,你就.抛妻弃子,跟隔壁那个野男人暗度陈仓了!你真是个渣男!!” 沈黎被这人的戏精给打败了。 他无奈地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裴缘倾横气地挑了挑眉,“难道,你们已经本垒打了??”说完,他详装惊呆地捂住嘴,又道:“呜呜呜,你怎么能背叛我们单身小处男二人组呢!” 一串接一串的表演,令沈黎觉得,裴缘倾都可以直接进军娱乐圈,争夺奥斯卡最佳影帝了! 而后,他一言不发地往餐桌走去,无视始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裴缘倾。 “到底有没有呀?” “爽不爽?看他那样,应该比片里的那些强吧!” “你再不说,我就去问诀哥了!” 听到这,沈黎才面红耳赤地扯过他说:“没有。别去问我哥,他还不知道。”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恋人未满的关系吧。” 裴缘倾震惊地拍他的肩:“小黎,你怎么能忍得住啊!这么极品的男人,千年难得一遇呀!快点上啊,拿出你写文时,壁咚浴室咚厨房咚床上咚的精神来!” 沈黎羞得指尖都泛上了粉色。 他小声求饶:“别说啦,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你慢,外面那些小妖精可不会慢!”裴缘倾掏出手机,点开几百个g的攻略资料,递给沈黎,“来,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愿意把我私藏的干货奉献给你。” 沈黎轻咬下唇,扫了眼手机屏幕。 映入眼帘的便是,《论如何让你一个男人从身到心都为你折服》,《恋爱三十三招,床上九十九招》 沈黎:卒! 第二天。 裴缘倾就要去作者大会了,会议的召开地点在南嘉区,离这边很远,加上还要召开三天,所以裴缘倾就直接住那边的酒店了。 走前,他恋恋不舍地拿出礼物递给沈黎:“明天你就生日啦,如果有时间,我就过来陪你哈!” “谢谢小缘。” “谢啥嘞!” 两人又聊了会,裴缘倾才拖着行李箱走了。 喧嚣了一整天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沈黎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安逸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时,门铃就响了。 他起身开了门。 门外,陈斐牵着十五,无辜道:“十五想来沈老师家玩。” 这会,沈黎瞧见陈斐,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晚裴缘倾逼着他看的那些内容。 他成功将自己的耳尖烧红后,撇开视线道:“进来吧。” 陈斐转身进了门。 沈黎刚要迈开脚步,就被裴缘倾乱丢的一个盒子绊倒了。 他重心不稳,倏地就往前坠去。 与地面接触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他的腰身被紧箍着,而后,熟悉的木质调香水味就朝他袭来了。 沈黎呼吸一窒,转身与陈斐灼然的视线相撞。 四目相接,陈斐勾着语调,散漫问:“下次走路再发呆,就揪小孔雀的小尾巴好不好?” 感谢观阅030 小梨:每天都被欺负!我哭的好大声! 来迟啦,本章所有评论都补偿一个小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呀!么么啾!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沈黎红着耳尖拒绝了。 他又不是真的小孔雀,哪里会有尾巴呢! 陈斐笑而不语。 两人坐在沙发上,挂在墙上讨喜庆的红日历大刺列着,陈斐扫了眼,抛出目的问:“沈老师明天有什么打算?” 应该是跟他哥一起过生日吧。 从孤儿院出来后,他的每个生日都是跟他哥过的。 念此,沈黎回答道:“在家过,我哥应该也会来。” 陈斐眉梢微扬,指尖轻搭在一旁的沙发侧垫上。 他觑向十五,示意它该开始了。 而后,十五就笑咧咧地凑到沈黎脚边,萌狗乱蹭着,一双毛绒绒的爪子搭上沈黎的膝盖后,又朝着他汪汪直叫。 沈黎福至心灵地揉了揉十五的脑袋。 他本以为这样十五就能安静下来,但十五却蹦得更厉害了,笑容也像逐渐高升的艳阳似的,不断散发着温暖人心的热度。 “怎么啦?你是想找水水跟火火玩吗?” 两只昨晚跟裴缘倾玩得太闹腾,这会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着。 “汪汪!” 沈黎没读懂,只能找陈斐求救:“十五怎么了?” 眼见使命达到。 十五立即朝陈斐眨了眨眼睛。 陈斐凑了过来,雪松跟檀木掺和着的清冽香味,顺着他的动作也袭了过来。 他撇过脑袋,低声说:“十五昨晚跟我说了个想法,它想要你答应它。” “什么?”沈黎撞入他的目光,不禁问,“是十五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呀?” 小孔雀掉过猎人的多次圈套后,终于学聪明了。 他拖着长尾,本能地察觉到了丝危险,但正当他想要拉开两人距离时,陈斐也猜到了他的心思,率先一步捱了过来。 “我的。”他的指尖搭在沈黎的手背上,轻捻后,又问,“沈老师会答应吗?” “你先说说,我再考虑答不答应。”沈黎忍着羞,快速收回了手。 想到十五号转正的事情,他的心底又泛起了一丝期待。 陈斐捏了下他的鼻尖:“明天我们两出去过生日。” “那我哥怎么办?”沈黎犹豫问。 言下之意,就是他愿意,但必须想办法搞定他哥,陈斐瞬间了然。 而后,他老神在在地扬起眉,笃定道:“我来解决,别担心。” “你怎么解决呀?”沈黎偏过脑袋,“要不我明天告诉他,我跟小缘出去玩。再到时候,叫小缘帮我打一下掩护。这样,我哥应该不会怀疑。” 说完,沈黎就去看他。 可陈斐却始终没点头,也没出声说同意。 沈黎想了想,揪住他的衣角问:“你想什么呢?” 声音软而糯。 落入耳里,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他。 陈斐蓦地笑了笑:“我在想,你说让你朋友给你打掩护,那你要怎么跟你朋友解释?难道,你已经跟他说了我们的事情?” 这次轮到沈黎沉默了。 他垂着头,脑袋里不断闪过裴缘倾给他看的那些攻略干货。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下,沈黎羞怯地直揪衣角。 陈斐得不到答案,也不急。 两人身高差就摆在那,即使共坐一处,他也比沈黎高出许多。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身旁这只奶金色羽屏的小孔雀,视线随之下落的同时,他的手也抚上了沈黎的耳尖:“嗯?沈老师不肯说,又不肯给我揪小尾巴,那我就只能捏小耳朵了。” 温热的触感从最敏感的地带传来,热潮也随即席卷全身。 沈黎觉得自己一定连脚趾都是红的。不然,他怎么感觉像掉进火海里了呢? 他抿出两个小梨涡,小声说:“没说,别捏耳朵。” 陈斐低哑问:“如果什么都没说,那沈老师又害羞什么?” 小孔雀欲盖弥彰的模样,简直招人至极。 “说谎的小孔雀,是会受到惩罚的。” “什么惩罚?” 陈斐眸色渐深,喉结不自觉地滚了圈:“沈老师确定要让我说出来?” 恼羞掺半的控制下,沈黎耐不住折磨,最后只能吐露真相:“别掐了,我是跟他说了,但真的就是一点点。” 虽然只是不能再多的一点点。 但裴缘倾却发了几百个g的攻略干货给他。 “一点点?那在沈老师口中,我们是什么关系。” 在陈斐面前,沈黎难得硬气了一回:“就是不算恋人的朋友关系啊。” 还能是什么关系呀? 他又没有正式表白,沈黎心想。 闻言,陈斐才把手松开。 他应了声:“那说好了,明天不见不散。” “你真的有办法搞定我哥?”沈黎问。 “嗯。” “你别捉弄我哥。”沈黎硬气道,“如果你欺负我哥,我肯定会帮我哥讨回公道的。” “不会欺负他。” 只会欺负你。为了顾及小孔雀的颜面,这句话,陈斐是在心底无声说的。 “那我们明天几点出去?” “九点怎么样?” 沈黎脆生生地应道:“好,那就九点。” 两人商量完事,房内就忽然响起了水水惨厉的猫声尖叫。 沈黎下意识地去看脚边的十五,却发现十五已经不见了。 他起身,朝卧室走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陈斐出差那会,家里经常上演的猫狗大闹剧。 沈黎叹了口气,上前将两只分开。 “要友好相处,不可以这样压着水水,它会难受的。” 每次这么说,十五都会扬起笑容,一脸乖巧地点头。 但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下次它又会乐不知疲地压着水水,上演恶霸抢民男的大戏。 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沈黎将萎了的水水抱起,而后又道:“你们来客厅玩吧。” 到了客厅。 十五始终对水水虎视眈眈着,而水水则一直蜷缩在沈黎的怀里,不肯撒手。 陈斐无端觉得刺眼,他道:“要不要看电影?我那边装了投影仪跟幕布。” 沈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恰巧,他这几天也一直在看电影找灵感。可是他买的电脑是最小尺寸的,电视也比较小,无论怎么看都没有电影院那么起劲。所以陈斐一提,他自然也就同意了。 两人一拍即合,带着水水去了隔壁,而火火跟十五则留在这边玩。 逃过一劫的水水分外开心,到达客厅后,它就跃了下来,安分守己地坐在沙发旁。 沈黎选的是一部恐怖片。 他最近又想尝试恐怖无限流题材,这部电影听说非常非常地恐怖,就连早已阅片无数的裴缘倾都不敢一个人看。 沈黎本来不怕,但前两天打开片头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随后,他就急忙关掉了电脑。 但他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即使心底很害怕,也想将整部电影看完。 所以这会趁着陈斐在,有人陪他,他才挑选了这部。 陈斐为了配合他,特意拉上窗帘关了灯。 房间陷入幽暗,电影的影音一出,恐怖的氛围立即包围了两人。 陈斐倒是不怕。 他素来冷淡,且百无禁忌。 这会也只是老神在在地坐在沈黎旁边,陪着他看。 影片持续播放。 沈黎已经由一开始的激动兴奋,逐渐演变成了害怕。 他怂了。 这根本不是有没有人陪他看的问题,而是这部电影就是令人不敢直视。 陈斐察觉到沈黎耸拉着耳朵不断朝他这边移,他心下了然,随即不露声色地朝他移去。 两人在宽大的沙发上相碰,感觉到身旁人的灼热存在时,沈黎心底的害怕,才稍微少了点。 影片高迭起伏,逐渐播放到高能部分时,趴在一旁的水水已经彻底无语了。 它看着差不多缩到陈斐怀里的铲屎官,心想,它真可怜,不被狗压,也要吃狗粮。 看恐怖片的后果就是晚上做噩梦。 沈黎被梦惊醒时,才刚刚七点半,比他的闹钟早了半个小时。 但他也睡不着了,只能认命地起床收拾东西。 昨天陈斐告诉他,他们应该得在外面住一夜,让他带好洗漱的衣物。 他边打着哈欠,边收拾。 等他睡眼惺忪地收拾了半个小时,才将行李弄完和洗漱完。 给两只的大碗里倒了整整一天的量,又叮嘱了好半晌后,沈黎才放心地出了门。 他们要自驾去隔壁的椛县玩。 那里风景宜人,是有名的旅游景区。 车程总共两个小时,而沈黎借着补觉,就睡了全程。 等他醒来后,车子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正在开往他们预定的民宿。 他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问:“还有多久啊?” “十五分钟。”陈斐觑向他,就瞧见了他腰间的一片白玉。 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踏板按下,车子倏地就停在了山林间。 他们驶的是一条近道山路,林间寂静,前后都没有行人。 沈黎不解地看向他:“怎么忽然停车?” 他往常穿的都比较宽松,但今天出门睡眼惺忪还犯着困,随便拿了件紧身的白T穿上就走了。 这会,虽然伸完懒腰后,他已经将手臂放下,但衣摆卷起的弧度,却直接停滞在了腰间。 大片风光袒露着,而沈黎却一无所知。 陈斐隐忍克制着撇开视线,提醒道:“腰。” “要??要啥?”沈黎转身拿水时,衣摆又往上扯了扯,他笑问,“你是要喝水嘛?” 感谢观阅030 陈律:不喝,吃你。 第23章 第 23 章 有的时候,陈斐也会觉得他的小孔雀似乎有些迟钝,比方现在。 但这些,都并不影响小孔雀的可爱。 他意有所指道:“衣服扯到腰间了。” 沈黎在他说话之余,蓦自抿了口保温杯里的水,听完后,他差点一股脑就喷到陈斐脸上了。温水卡在他的喉间,进退两难,他睁大眼睛,使劲咽下后,又猛地咳起嗽来了。绯色沿着他的耳尖,蔓延至脸颊,直到袒露在外的白皙皮肤全都被浸染后,这场无声的战役才堪堪叫停。 他快速将衣服扯下,指尖触碰到腰间时,又激起阵阵心颤。 太丢人了,如果现在凭空出现一个洞,他一定会钻进去,沈黎心想。 陈斐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深邃的眸子觑了过来。 瞧见身旁人已经成了绯色娃娃,他眼底掀起几分兴致,起了点捉弄的心思。 “沈老师。” “嗯。”沈黎声若蚊呐地应着。 “别太在意,我没看到。”话音刚落,陈斐就发现,小孔雀的小耳朵更红了。 如果不是因为还没确定关系,他一定会把小孔雀整个人都亲红,他想。 沈黎羞赧地撇过脑袋,手指也顺势撺紧了衣角。 什么叫没看到啊!明明就是看到了,才会提醒他拉拢衣服啊! 等回去,他就把这件惹祸的衣服丢掉。 小孔雀偏脸看着窗外,俨然已经成了一朵不肯挪动的粉蘑菇。 陈斐收回视线,弯了弯唇。而后,他重新启动车子,驶向民宿。 等两人到达目的地,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沈黎心底还在别扭着,即使他跟了陈斐一路,也始终一言不发。 民宿临湖,室内典雅,带了股古韵味。 沈黎很喜欢,将东西放好就在房里欣赏了很久,就连陈斐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听到。 门并未反锁,只是虚虚掩着。 陈斐敲了三次后,心觉小孔雀可能还在害羞。他心下一横,便走了进去。 总不能任由小孔雀一直装小鸵鸟吧。 毕竟他们只有两天时间。 他走到旁边时,沈黎的脸正贴近窗上,看的出神。 陈斐收轻了步子,出声提醒:“沈老师,该吃午饭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黎回神瞧见他,支支吾吾道:“知道了,走吧。” 陈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后,叹了口气:“沈老师过来一下。” “怎么了?” “过来就知道了。” 沈黎踌躇地朝他走过,凑近时,陈斐抬手揉了揉沈黎的脑袋,哄道:“别生气了,沈老师。” 小孔雀半天不理他。 除了羞赧以外,多半是有点生气了。 这么想着,陈斐心思一动,屈身凑近沈黎耳边,低声说:“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有生气。”沈黎鹿眼藏着羞,小声说,“我只是在害羞而已。” 他真的只是性格使然,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陈斐。所以他干脆缩在房里,等这股羞劲过去后,再去找他。 “嗯,那我们去吃午饭吧。”陈斐想牵沈黎的手,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拢回了,“餐馆就在一楼。” “好。” 午饭结束后,陈斐去厕所的时间里,沈黎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喂?小黎。” “哥。”沈黎心虚地应了声。 “生日快乐。今天哥哥临时有点事,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沈诀沉声说,“过两天,哥哥再亲自上门给你送礼物。” “没事,哥。”沈黎松了口气,“你先忙工作吧,注意休息。” “嗯。生日快乐,小黎又长大一岁了。哥哥希望小黎今天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沈黎莫名有些鼻酸。 他压低声音,回答道:“谢谢哥。”瞧见陈斐正在走过来,他又急忙说了句,“我先挂啦,不耽误哥了。” “嗯。” 沈黎打电话时,陈斐就已经瞧见了,这个点打来的,他大概能猜到是谁。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斐蓦地扬起了唇。 沈黎很少出来玩,一是身体问题,二是他朋友少,独自一人出门在外,沈诀也不放心。 所以这会,他跃跃欲试地问:“我们待会去哪玩呀?” “按照网上攻略,我定制了这条路线。”陈斐将手机递了过去,询问沈黎的意见,“沈老师看看行不行,不喜欢我再改。” 沈黎扫了眼,就使劲点头道:“完美,我们就按这条路走吧。” 车是陈斐开的,落脚处的民宿也是陈斐定的,现在就连游玩的攻略路线陈斐都心细地制定好了。相较于只把人带来的他,陈斐简直完胜。 “嗯,那我们走吧。” 两人开车赏景,每到一个景点也会停下来玩会。 沿途风景优美,各具特色,沈黎每到一处,都会直接来个十连拍。 掠过沙滩海岸,途经悠然树林,绕过皑皑雪山。 昼时阳光照耀着世间万物,夜幕时分,两人已经将路线上的景点赏了个遍。 沈黎累得又眯了会。 等他醒来时,就发现他已经回到民宿了。 房内只开了盏暖灯,沈黎就这么睁着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白日里,他们两途经很多地方,他观察到,每当陈斐有情绪起伏时,都跟他有关。 无论他到哪,都能感觉到陈斐的目光始终紧紧地跟随着他。 他就像被陈斐牵在手中的风筝,随着风四处飘荡,但最终,陈斐轻轻拽下绳索,他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沈黎第一次笃定地想,陈斐真的喜欢他,而且很喜欢。 意识到这点,他翻了个身,将脑袋重新蜷缩回被子里,直到被内空气稀薄,呼吸逐渐粗重时,他才双颊酡红,重新伸出了脑袋。 “叩叩叩。” 又是一顿敲门声响起。 沈黎翻身下床开门,门外站着的,俨然是陈斐。 他背着光,屋内透露出的暖光又流泄到他脸上,从沈黎的角度看,陈斐那张冷峻又锐利的脸,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么优秀,这么俊朗的人竟然喜欢他。 喜欢一个有着先天缺陷,没有上过大学,没有一份体面工作的人。 这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的生日是去到孤儿院的那天,也是他被抛弃的那天。 可能由于今天是他第一次跟其他人过生日,所以他的情绪也不可避免地敏感了起来。 看了许久,陈斐忽然抬手,指尖抵在了沈黎的唇角边。 “怎么了?”沈黎抖了下。 陈斐轻柔地捻着,指腹捱在沈黎娇嫩的皮肤上,弄出了一道红印。 水渍都擦掉后,陈斐才收回了手,解释道:“刚刚你的脸上似乎碰到了什么,我帮你擦掉了。” 闻到了饭菜香,沈黎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 他惊讶问,“你会做菜呀?” “嗯。没有沈老师做的好。” “那”沈黎正想客套下,就听到陈斐接了话,“但今天是沈老师的生日,我想让沈老师吃我做的。” 闻言。 沈黎那颗心,又沸了起来。 他这才蓦地发现,某些渴求被点燃后,其实从未熄灭过。之前那些假象,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好呀。” 两人落座。 沈黎看着面前这一大桌子,拿起筷子就给陈斐夹菜:“大厨辛苦啦,多吃点。” 眼见空荡荡的碗即将夹满,沈黎才停住。 “沈老师也多吃点。” 沈黎笑着应了声。 随后就开始了干饭之旅。 肉质软嫩,唇齿间肉香四溢。 沈黎尝了味道才清楚,陈斐说的完全就是在自谦。 这明明就比他做的好吃多了。 所有的菜式都是辣口,沈黎虽然很能吃辣,但吃着吃着还是辣了起来。 瞧见前方放的两瓶日式易拉罐饮料,他没多想,就拿过喝了下去。 越喝越清甜。 沈黎干脆直接喝完了。 “我吃饱啦。”他道。 “我也是。”陈斐起身收拾东西,沈黎跑过去帮他清理。 一番捣鼓后,两人才坐回了沙发上。 此时窗外银月高挂,景无行人,四下寂静,沈黎瞧着,心底隐隐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八月十五就是今天。 陈斐应该会挑明关系了吧。 这么想着,沈黎就察觉到眼睛被蒙上了,他刚要挣扎,就闻到了陈斐身上的雪松香:“别动,待会给沈老师一个惊喜。” “好。” 眼睛被黑色丝带蒙着,沈黎的手紧紧拽着陈斐。蛮力下,两人几乎十指相扣。 他慢吞吞地走了几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可以松开了吗?”沈黎问。 “嗯。” 陈斐虚揽着沈黎转过身,一切准备就绪之际,他解开了黑色丝带。 沈黎的双眼视线逐渐变得开阔,瞬时间,天光大亮,数盏孔明灯从民宿湖心亭里飞起,明明灭灭的烛光点缀了黑沉的天空,也将沈黎心里最后一点纠结犹豫灼光。 “这是?”沈黎的声音隐隐发着颤,下意识后退了步。 但陈斐却一改反常,强势地扣住了沈黎,让他直面此番美景。 孔明灯随着风向,渐行渐远,快要掠过湖畔时,陈斐拿着一盏未放的孔明灯,捱了过来。 他目光沉沉,嗓音暗哑问:“天空上的祈福孔明灯,一共有九十九盏。沈老师能不能朝我走过剩下的最后一步,放了这一盏,求一个十全十美,白头到老。”!!!经评论区小可爱提醒!沅沅才发现放孔明灯是违法的(o゜▽゜)o☆陈律肿么回事(指指点点.jpg)小说里毕竟架空,所以看看就好啦!!小阔爱们在现实里可千万不要学陈律奥>3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天空中的异象,惹得本应休息的旅客们纷纷出了房间,到湖面观看。 下面人声鼎沸,而阳台上站着的沈黎却羞怯地想要逃回安全区。 但高大俊美的男人早就将唯一的退路堵住了,摆在沈黎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朝陈斐迈一步,或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他。 火光将倾时,沈黎才抬头看向陈斐。 视线相撞,目光相接,沈黎忽然鼻尖一酸。 白头到老吗? 真的会有人愿意,跟这么麻烦的霉运精走到生命的尽头吗? 脑中的恶魔小人不断煽惑时,一道轻快的声音又出现了。 可是,这个人是陈斐呀。 你不是都知晓他的心意,并且答应给他机会了吗? 你喜欢他,他也非常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 两股不同的声音争执拉扯下,沈黎眼眶蓦地一热。 他没法控制住自己迈向陈斐的脚步,更没办法控制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沈黎忍着羞,踮起脚尖将脑袋抵在陈斐的肩窝后,小声说,“迈过来抓住你啦。” 因为是陈斐。 所以他愿意。 闻言。 陈斐紧绷的下颔线终于柔和了下来,他眼中情意无限,像要溢出来了似的。 怀里人的灼热鼻息喷洒到他的颈肩,不断提醒着他,这并不是一场梦。 手中的孔明灯松落到地,陈斐抬手,揽住小孔雀柔软的细腰后,又一把将他抱着坐到了秋千椅上。 他把玩着沈黎纤细的手指,重复道:“嗯,捉住我了。” 沈黎猝不及防地坐在陈斐腿上后,羞得不行。 他垂着脑袋缩进陈斐的肩颈里,耳尖通红,不敢抬头张望,像极了一只稚嫩的小鸵鸟。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抱沈老师,亲沈老师,甚至” 话还没说完,陈斐就被沈黎捂住了嘴。 小孔雀拖着绒长的尾巴,潋滟的双目因为羞愤紧瞪着,它用羽翅戳了戳男人的腰后,才瓮声瓮气说:“就就算是能这样,你也不要直接说出来呀。” 静默了几秒,陈斐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惊讶于沈黎的坦率,又被他这样直白的可爱到。 他想,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沈黎眨了眨眼睛,随后松开了手。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坐在陈斐的身上,正想暗戳戳地挪动,就见陈斐捱了过来。 带着江湖边的湿意,夹杂了几分豁然的浓情,捱了过来。 鼻尖相抵,咫尺之间,陈斐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沈老师能答应我。” “我也很开心。”沈黎抿起两个小梨涡,小声说,“我第一次谈恋爱,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两人就这么靠了会,直到湖边游人散尽,沈黎才红着耳尖问:“不放孔明灯了吗?” 再坐下去,他的腿都要软了。 陈斐望着他,语调勾着,散漫道:“放啊,只是我想跟沈老师再温存一会。” 沈黎:QAQ 为什么陈斐总是能把撩人的话,说的再平常不过? 他撑起身,强硬地站了起来,干巴巴道:“赶紧放灯了,我困了。” “遵命。” 陈斐拾起孔明灯,捣鼓好了一切,就握着沈黎的手捉住了孔明灯的细钢丝。 他偏过脸,低声问:“准备好了吗?小孔雀。” 这回,沈黎没忍住,他直接踩了脚陈斐的鞋子。 但他穿的是民宿准备的拖鞋,比他平时穿的要大好几码,所以,当他刚要收脚绕回时,拖鞋就直接掉到了另一边。 陈斐望着,低笑了声。 但他没踢过拖鞋,反而揽着沈黎动了动,脱掉了自己的拖鞋:“小孔雀,踩上来。” 沈黎震惊地回头看他:“为什么要这样啊?” 陈斐老神在在,从容解释道:“这是这边放孔明灯的习俗。传闻,当恋人放祈福的孔明灯时,如果赤脚相搭,那么远处的恶鬼就会被他们真挚的感情打动,放过他们的孔明灯,让它飞往天神身旁。” 沈黎觉得,或许陈斐还挺适合写小说的。 为了骗他踩上去,还大费周章地编了这么个骗小孩的传说,真是用心良苦。 两人的身高差能够让陈斐轻而易举地单手抱起沈黎。 在沈黎还沉浸在思虑中时,他将沈黎抱起,蓄意抖掉他的另一只鞋,让他洁白莹润的双脚,完全袒露在空气中。 “不揪你尾巴,踩上来好不好?”陈斐耐心十足问。 沈黎哪见过这种仗势。 他羞得面红耳赤,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妥协。 但老谋深算的猎人知晓猎物的弱点,百般逗弄后,猎物终于抵挡不住,点头答应了。 沈黎小心翼翼地踩上陈斐宽大的脚背,皮肤相贴的那一瞬,如果不是陈斐紧揽着他的腰,他恐怕早就腿软地摔地了。 “好乖。” 湖面吹来的风,搅得沈黎脑袋有些晕乎。 他装作没听见地问:“准备放了吗?” “嗯。” “那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放。” “好。” 沈黎眼眸亮晶晶的,漫天璀璨繁星都似坠入了他的眼中。 他笑着说:“三,二,一。” 尾音被风吹得更远时,孔明灯徐徐飘远。 它承载着两人的愿望,最终将穿过沿途险阻,与那九十九盏相遇。 而后,十全十美,白头到老。 “那你该放我下来了吧?”相贴的皮肤始终灼烧着沈黎的理智,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头有点晕,像喝醉酒了似的。 “好。” 陈斐将他拦腰抱起放到椅子上,随后俯身给他穿上拖鞋。 动作细致,面上没有丝毫嫌弃或不耐。 沈黎看着,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进了客厅后,他又拿起还剩一罐的日式饮料开了喝。 香甜可口,那股淡淡的蜜桃味让他分外喜欢。 他咕噜咕噜地将喝完后,正想拍照搜索买一箱回家,就看见陈斐拿了个蛋糕出来。 沈黎惊讶问:“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 “厉害。”可能是室内光线呈暧昧的暖色调,沈黎竟然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过来许愿。”陈斐将蜡烛插上,转头就瞧见沈黎呆滞地站在灯光下,双颊酡红,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莹润饱满,待人采摘的蜜桃。 他走过,牵起他的手问:“怎么了?” 沈黎摇了摇脑袋:“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可能今天在外面玩得太累了。” “嗯。”陈斐牵着他坐到卧榻上,安抚道,“那沈老师许完愿切了蛋糕就去睡觉。” “好。” 民宿装修典雅,又不失情调。 卧榻两边还点着香薰烛火,沈黎深深地看了眼陈斐,就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希望所有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往常,他都是这个愿望,但今年,他却贪心地多许了一个。 无他,只为陈斐。 他咬住下唇心想,希望美梦成真,永不分离。 静默了一分钟。 沈黎就睁眼吹灭了蜡烛,他看着面前的双层抹茶巧克力慕斯蛋糕,忽然又不想直接进去休息了。 于是,他又问:“能不能反悔呀?我想吃了再睡。” 陈斐笑了声,凑过来刮了下他的鼻尖:“小馋猫。” “想尝尝你做的蛋糕嘛!”沈黎拿刀切下,先递了块给对面人,“放在冰箱里过夜,明天就不好吃啦。” 话落,他就拿起最上边的那块巧克力吃了起来。 樱桃酒味刺激着他的味蕾,酒精逐渐侵蚀着他的神经。轻轻一扇,就将刚被熄灭的焰火重新挑了起来 沈黎迷迷糊糊地啃了一半,就听到陈斐问:“好吃吗?” “好吃。” 话落,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沈黎头晕目眩摇了摇脑袋。 而后,他直接朝陈斐伸手道:“我想睡觉了,你能不能抱我去卧室呀?” 此刻,他的声音仿佛粘着像刚出炉不久的麦芽糖丝,比唇舌间的巧克力还甜。 陈斐望着满脸潮红,显然不对劲的沈黎问:“你怎么了?” 见他不过来抱自己,沈黎理智全无,直接起身大腿一迈,便落座到了陈斐怀里。 前不久还在为此动作羞赧的人,此刻却分外黏人坦率,稳当地坐在陈斐身上,揪着他的衣角不放。 “什么怎么?就是让你抱我去睡觉呀。”沈黎醉醺醺地说着。 陈斐心思一动,拿起了那块民宿提供的装饰巧克力,抿了口小孔雀咬的地方后,他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只在他怀里不断扑蹭的小孔雀,原来是喝醉了。 “陈斐。”沈黎揪住他的衣领,委屈巴巴地问,“你是不是嫌弃我,才不肯抱我。” 听到这,陈斐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一块巧克力就能让沈黎醉了。 他丝毫不费力地抱起他的小孔雀,往卧室方向走去:“抱你了。不是嫌弃,只是还没反应过来。你想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黎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懂他这句话。 等他到了房间,被放在床上时,他又忽然环住陈斐的脖子,软声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怕什么啊?”沈黎困惑地皱起了眉,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答案来,“我记不清了。” 陈斐弯起唇,哄道:“别害怕,我就在这陪着你。” 沈黎唔了声,脑袋不断地在陈斐的肩颈乱蹭,等小卷毛完全炸开时,他才抬头问:“不能一起睡吗?我想抱着你睡。” 他话音刚落,陈斐的脑中就炸开了一道惊雷。惊雷猛厉,险些就让他的理智崩盘。 静默了会,陈斐才隐忍克制道:“听话。” 不然,他都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做个正人君子。 沈黎这次听懂了。 他的眼底泛起氤氲雾气,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 窗摆被挤进来的晚风吹拂着,沈黎覆过去,轻轻地咬了下陈斐的喉结。 一次似乎不够,趁着陈斐还没推开他,他又对着红印啜了好几下,才仰头倔强说:“不听不听就不听。”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树影斑驳,湖面泛波。 月光顺着留了丝缝隙的窗摆探入,染亮了卧室。 床沿边,漂亮灔丽的青年将高大俊美的男人压在下方,环着他的腰,死死不放。 他醉眼朦胧,哼哼唧唧着,像极了一条需要铲屎官爱抚的小金毛。 “听话。” 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黎再一次开启了无赖模式:“就不听。” 说完,他又委屈似地戳了下陈斐的腹部,道:“你变了,我们在一起不到一天你就变了。” 陈斐喉间溢出了一声笑。 小孔雀醉酒后,什么大胆的事,什么直白话都敢说了,就连防备都减弱了。它的小尾巴乱翘着,就差亲自送到他手里了。 他道:“哪变了?” “就是变了!你是渣男!”沈黎控诉地嘟起嘴,“让你抱我睡觉,你都不答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找其他人!” 在没有触及到底线时,陈斐可以宠得他的小孔雀无往不胜。 但触及到底线的事,就算是玩笑,他也不想开。 陈斐脸色微沉,再开口时,声音裹挟着几分粗重:“你确定?” “唔。”沈黎支起身子,两手撑在陈斐耳边,小声说,“情侣抱着睡觉又不犯法,你这次别拿法条欺负我。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抱着你睡。” 他本就身体弱,力气小,醉酒后更甚。 手臂软绵绵地撑在一旁,沈黎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鼻尖几乎相抵。 见陈斐不说话,他又松开手,整个人都叠在陈斐身上,嘴唇也轻擦过陈斐的侧脸。 “我不管了,我今晚就这样睡!” 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但却将陈斐强撑的理智彻底瓦解。 他揽住身上人的腰,上下一颠,两人的位置随即交换。 “再亲一下。” 他之前强撑着,就是不想让小孔雀昏昏沉沉地就跟他亲近。 但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亲哪?”沈黎笑弯了眼。 “你说呢?” 问题的主动权抛给一个醉鬼。 那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会超出可控的范围内。 沈黎抿出两个小梨涡,打量陈斐许久后,他稍稍仰头,啜了啜陈斐薄唇旁的小痣。 亲完,他才微微偏过脸,小声说:“有股巧克力的味道耶!”语罢,他再想凑上时,就被陈斐蒙住了眼睛。 “干嘛遮我眼睛呀?” 视线淹于一片黑暗,沈黎的小脚乱踹了下,手指也揪紧住了身上人的衣角。 “等会。” 黑暗中,陈斐的声音克制又沙哑。 不能看。 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的小孔雀,不应该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开屏。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沈黎的困意逐渐袭来,并溃不成军。 迷糊之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手背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下。 很轻。 很软。 还有点温热。 他想拽掉陈斐的手,但却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任由困意摆布,酣然入梦。 一觉醒来。 花城就降了温,整个天空都是雾蒙蒙的,湖面拂过风,夹杂着醒人的寒意。 沈黎翻了个身,奋力挣扎了五分钟后,才醒了过来。 本以来看到的是窗外美景,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坐在椅子上,阖着眼睛睡觉的陈斐。 陈斐怎么在他的房间? 沈黎重新裹进被子里,使劲想出陈斐会出现在这的理由。 记忆的闸口稍稍转动,昨晚睡前的高能片段逐渐涌了出来,断断续续,但却已经让沈黎羞得全身蜷缩。 他怎么又喝醉了啊?! 而且,又逮着陈斐发酒疯,他怎么总是这么丢人! 沈黎羞愤不已,悔不当初。 等窗外的鸟儿开始谛叫,他才探出脑袋,轻手轻脚地下床,准备去给陈斐做一份爱心早餐,然后再负荆请罪。 洗漱门轻声关上时,坐在椅子上的陈斐,便散漫地掀开了眼皮。 他的眼底分外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小孔雀脸皮薄。 如果当着他的面醒来,他一定会连人带尾地缩回被子里,然后再瓮声瓮气地跟他道歉。 虽然这样很有趣,但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转变了。 所以,怎样都是合理的。 昨晚那样,也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他的小孔雀,也完全没必要提心吊胆。 想到这,陈斐倏地起身,出了房间。 等沈黎洗漱完发现陈斐已经走了,他又急忙穿好衣服跑去厨房。 不能让陈斐抢在他的前面做早餐!! 但等他到了厨房,陈斐就已经气定神闲地开始煮虾饺了。 “咳咳,早上好呀。”沈黎说。 “早上好。”陈斐觑了过来,面色平常,“去外面等着吧,我弄得差不多了。” “我帮你!”沈黎拍了拍胸脯,绕口不提昨晚的事。 只要他不提!只要他脸皮厚!气氛就不会那么快就变尴尬! 这么想着,他拿过厨具,又准备做个三明治。 在预定时,民宿工作人员就会按照客人要求购买所需要的食物材料。 沈黎打开冰箱门,正要捣鼓,就发现已经有现存的三明治了。 “走吧。”陈斐过来阖上门,左手端起弄好的圆润虾饺,右手牵过沈黎,去了餐桌。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早餐样式,虾饺落座后,才完美圆满。 沈黎叹谓了声:“好香。” “尝尝。”陈斐夹了个虾饺给他,“虽然速冻的,但这家店的评分很高。” “嗯。” 气氛逐渐沉默,这会没了三只小宠物的打搅,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餐桌上的碗筷声。 沈黎抬眸,瞅了眼慢条斯理的男人,又迅速垂下了眼睛。 几番重复,他才放下筷子说:“昨晚辛苦你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吃着吃着就醉了,明明我的酒量没那么差的。” 之前,他喝了半瓶啤酒都能头脑清醒地码字呢! 闻言,陈斐觑了过来。 小孔雀的睫毛颤个不停,显然是在害羞。 这也说明,昨晚的事情,他确实还记得不少。 “不辛苦。”夹了块辣味的香酥葱油饼给他,陈斐才低声道,“应该的。沈老师不用放在心上。” 醉酒的小孔雀这么可爱。 多来几次,他也受得住。 “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轻易喝酒了!” “那交杯酒呢?”陈斐眸色漆黑,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人,“沈老师喝不喝?” 沈黎啊了声。 反应过来后,绯色已经率先一步占领了他的脸颊。他面色通红,眼尾都缠着羞。 交杯酒!? 陈斐就已经想的这么远了吗? 这不是才交往第一天嘛!到底是陈斐太会勾人,还是他弱得经不起丝毫撩拨? 自诩感情流甜文写手的沈黎,忽然有些不甘示弱。 他抬头问:“你呢?你喝吗?” “当然。”陈斐勾起唇,“能跟沈老师喝交杯酒,荣幸之至。” 某些心思勾了出来,沈黎输的一败涂地。 他嘟囔了句,“能不能别这么犯规呀?” “嗯?”陈斐将碗筷放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沈老师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敌军段位高,还玩得溜。 我方只能认输投降。 可野王选手沈黎,虽然心底已经投降了,但却隐隐有些不甘。 “喝呀,怎么能不喝呢!”他的鹿眼笑成了月牙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陈律喂给我的,我都喝。” 两人吃完早餐,打算开车玩一圈,然后再直接回A市。 天色灰蒙,许多风景区都失了几分颜色,两人在海岸边停留了会,就绕道上了高速。 沿途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陈斐专心开着车,偶尔会询问沈黎空调温度是否需要调整,也会问他干不干渴,甚至在堵车时,还会牵过沈黎的手把玩。 沈黎没有抵抗,反而使劲抿着嘴角,才避免了它高高翘起。 通过加油站。 下了高速后,沈黎就接到了裴缘倾的电话。 “喂?小黎。” “嗯。”沈黎吃着陈斐常带的薄荷糖,懒洋洋地应了声。 “我这边结束啦,待会我过去找你,我们去浪吧!”裴缘倾激动地说,“让我们成为新时代的浪里白条!” 沈黎一顿:“去哪儿?” “密室逃脱,火锅烤肉,酒吧蹦迪。”裴缘倾越说越收不住,“哪里好玩就去哪里!” 沈黎撇了眼陈斐,温吞地拒绝道:“我就不去了吧,我还有事要忙。” 陈斐明天就上班了。 今天接下来的时间,他都想呆在陈斐身边。 “什么事啊?你上次明明跟我说好啦,等我来A市了就带我去玩。”裴缘倾不依不饶道。 “就是”沈黎心虚地揪着手指,“我下次再” “沈老师。”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沈黎错愕地撇过脑袋:“嗯?怎么了?” “安全带。”末了,陈斐左手覆在方向盘上,右手却快速在沈黎嘴角旁捻了捻,“粘糖块了。” 沈黎两只小耳朵抖了下,才低头快速系好安全带。 他重新拾起手机,咳了声,欲盖弥彰道:“小缘,不好意思,刚刚我东西掉了。” 但电话那头的裴缘倾已经将两人的聊天内容,一字不落地听清了。 他笑道:“我知道了,你的糖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小黎加油冲!!记得我教你的那些嗷!男人都爱” 话还没说话,就被沈黎掐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下,捂着红透的耳朵,羞赧地咬住了下唇。 这两人怎么都这么坏呢? 沈黎眯了会,车子就驶达公寓了。 他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等进了电梯,才彻底清醒过来。 “好快啊。”他凑近,主动牵住了陈斐的手,“感觉这两天就像过了一个小时而已。” 许是刚睡醒不久,他的语气轻软,像极了撒娇。 陈斐心中一动,随后强势地让两人十指相扣,“下次休假,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去镶城玩。” 镶城山水,被誉为人间仙境。 沈黎眼睛一亮:“好!我早就想去啦。” 电梯们顺势打开,陈斐牵着他走出。 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墙角边却蹲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凶神恶煞,看到沈黎的那刻,便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小黎!” 沈黎猝不及防地瞧见来人。 方才还红润的脸色,瞬间煞白。 感谢观阅●v● 陈律让我告诉大家!他不是不行,只是非常珍重小甜梨嗷。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男人紧盯着两人相牵的手,眼里闪过了丝贪婪。 他快步走到沈黎面前,咧嘴笑道:“小黎,爸爸终于找到你了。你跟你哥哥也是,都不来接爸爸出狱。” 说着,他就亲切地去拍沈黎的肩,但手掌还没碰到,就被沈黎躲开了。 他垂着脑袋,掩饰着苍白的脸色,思虑要怎么摆脱他的父亲。 沈旭光啧了声,转头看向陈斐:“你是小黎的男朋友吧?家里是干什么的?有车有房吗?” 从这个男人出现,陈斐就察觉到沈黎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小孔雀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突然变成了一只小刺猬,显然是开启了防备的状态。 心下明了,他便将沈黎挡在身后,抬眸觑问:“你是?” “我是小黎爸爸啊。”沈旭光瞥见他手上名贵手表,笑道,“你们两在一起多久了?难道小黎没告诉你,我们家那边是很注重礼性的吗?” 沈黎心中一紧,掐了下陈斐的手指。 “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给我一点见面礼啊。就算再少,起码也得有个几万块吧。如果你们要结婚,也得拿个几十万孝敬我们啊。”沈旭光面色一变,“难道你是在欺骗小黎的感情?不想付这些钱?” “我们先进屋吧。”沈黎不想再听下去了,拽过陈斐就想转身进屋。 但沈旭光显然不肯。 “小黎,你怎么回事?见到爸爸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还打算把爸爸丢在门外,你这像话吗?”他继续喋喋不休,“你知道我打听了多少人,才得到这么点消息,找到你这里来的么?不孝子。” 沈黎深吸了口气,详装镇定道:“我跟我哥的户口早就迁出去了,我们现在” “怎么?难道你骨子里流着的不是老子的血?没有老子跟你妈那个臭婆娘,你能出生?”沈旭光狰狞道,“没有我,你能在这跟你这个男朋友手牵手?” 沈黎脸色煞白,呼吸不稳,另一只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他沈旭光怎么能这么无耻? “保安已经在上来了。”陈斐面若寒霜道,“这一分钟里,你再出言不逊,你可能又会重新返回监狱。” “你威胁我?” “不。”陈斐唇角抿直,漠然道,“只是警告。” 如果是威胁。 那么此刻,面前这个男人,可能早在几分钟前,就被他卸了手脚让保安带走了。 谁都不能欺辱他护在羽翼下的珍宝,即使真是他的父亲,也不行。更何况,哪有一个父亲会这样羞辱自己的儿子。 面前男人散发出的威压,过于迫人,沈旭光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他恼羞成怒道:“行,这次先到这里。不过你放心,我竟然已经知道了你住在这,那就算你以后让保安把我拦在外面,我也会在公寓附近,控诉你这个不孝子的逆反行为。” 男人又吐了口吐沫,边走边道,“狗.娘生的臭玩意,果然一样下.贱。” 沈黎气息不均。 等沈旭光消失在走廊后,陈斐直接开了家门的锁,揽着他进了屋子。 屋门一关。 沈黎就泄气地蹲了下来。 沈旭光的忽然出现,直接将他的生活搅乱,并且把他好不容易才掩埋的记忆,重新打开了。 怎么会这样呢? 感受到陈斐正在揉着他的脑袋,沈黎吸了下鼻子,夹着哭音道:“对不起啊让你遇到这些。真的很对不起” 在陈斐面前,他其实是自卑的。 喜欢不假,但他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坚定地告诉自己,你是能自信地站在他身边的。 怎么能找到呢?他本身就像个累赘,很多事情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对不起。”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心中越发酸涩跟苦楚,“你别担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我待会待会就收拾东西” 声音中断,沈黎被陈斐俯身抱住。 随后,在沈黎错愕时,陈斐就伸手到他的腿部,将他整个人腾空抱起。 男人沉稳有力的手紧箍着他的腿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乖,环住我。” 听到这。 沈黎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他将脑袋埋在陈斐颈肩,双手主动地环住他的脖子。 眼泪越蓄越多,成功打湿了身前人的白色衬衫。 陈斐将他抱到卧室床上后,才坐下。 小哭包一直揽着他的脖子不放,小声啜泣着。 他听了会,手指便插入小哭包奶金色的软发,无声地安抚着他。 沈黎哽咽了很久,才将眼泪憋了回去。 发泄完后,他却羞赧地不敢抬头面对陈斐。 又在他面前哭了。 有点丢人。 “抬脸,我给你擦眼泪。” 沈黎摇了摇头。 他现在肯定很丑。 他不想让陈斐看到他这幅模样。 见状,陈斐叹了口气,手指掠过头发,轻轻地掐住了沈黎的耳垂:“不抬头,我就亲你了。” 沈黎耳垂充血,呼吸一窒。 “嗯?就沿着小孔雀柔软的羽屏,慢慢亲下来,将吻落到耳垂,最后再去到你的唇齿间,细细品尝。” 情绪得到适当的发泄了,他希望他的小孔雀,能够主动将那些事情告诉他,让他了解真相,陪他解决。 “嗯?”陈斐笑了声,“不听话,待会就亲得更重。” 亲到你发软。 心甘情愿地让我独占。 沈黎犹豫地咬住下唇,半晌后,还是抬起了脑袋,直面陈斐。 他鹿眼氤氲,水汽未泯,眼尾染着红,整个人都勾人的要命。 只一眼,陈斐就循着泪痕,覆了下来。 泪痕是咸湿的,但遇上陈斐,就燃了起来,火星四溅,滚落到沈黎心尖。 “陈陈斐。”沈黎慌乱地揪住他的衣角。 “嗯?” “脏。” 陈斐眸色渐深,擒住他的手,压了下来。 身后是柔软的床垫,身前是男人坚硬的身躯,沈黎被困在其间,浑身发软地承着陈斐作乱。 直到他脸上的泪痕都被循着弄了个干净后,迷糊间,他又听到陈斐问:“可以亲吗?” 满屋的雪松香,引着陈斐身上的檀木香,将沈黎迷得晕乎。 他有些羞,但还是直面感官,小声地回答:“为什么不可以呢?” 话音刚落,温热又熟悉的触感就卷土重来了。 只是这会,不是在他的眼角,也不是鼻尖,而是精准地覆在了他的唇上。 猎人得到机会,撕破伪装,露出了强势的另一面。 但怀里猎物过于羞怯,所以一开始,猎人只是在那处不断吮.啜,试图让他放松。 等过了会,猎物果真如他所料,主动松开了防线,任由他寻入更为惑人处。 呼吸逐渐粗.重,沈黎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伸手拍了下陈斐。 男人收敛了些,哑声道:“宝贝儿,换气。” 沈黎声音发软,问:“怎么换呀?” 陈斐怎么看起来这么熟练? 都是男人,他怎么就没有无师自通呢? 想着想着,喘息间,男人又覆了过来:“这就教你。” 有些事情,一旦撕开了边角,后面就很难收住。 陈斐细致又强势地亲.吻着,手卷起小孔雀的羽屏时,又堪堪忍住,皱起了眉。 还不行。 太早了。 这么想着,他寻了圈,就结束了两人第一次的亲吻。 耳鬓厮磨间,他望着怀里人漾着水光的眼睛,嫣红的唇,低笑了声:“第一次没忍住,下次我轻点。” 沈黎喘了会,才羞愤地朝他捶了两拳:“别再说了。” 他撑起身,打量了圈陈斐的房间后,详装冷酷地说:“我先回去了。” 只是步伐刚迈出,他就被身后人圈回了怀里。 随后,陈斐就捱了过来,坏心思地啜了口他的耳垂:“在哪都一样,让我抱会。” 沈黎耳尖痒得厉害,他挠了挠陈斐,小声说:“不准再弄耳朵了。” “遵命。”陈斐将他换了个方向,与他平视问,“沈老师不打算跟我说说,今天的事情吗?” “今天”沈黎掏出手机,“等等,我先给我哥打个电话。” 刚点开通讯录,陈斐就止住了沈黎的动作。 他凑近,眸色深沉说:“宝贝儿,试着多依赖我一点。” “不是。” “就是。”陈斐强势道,“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都必须是我。” 半晌,沈黎笑了声:“知道啦。等我打完电话,再跟你解释好吗?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嗯。” 得了允许,沈黎才拨通沈诀的电话,只是此刻,他就坐在陈斐修长的腿上,语调难免有些不稳。 “小黎?” “哥。”沈黎直截了当地说,“沈旭光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沈诀语气骤变:“他在哪?” “我回来的时候,他蹲守在我家门口,不过你放心,他已经走了。”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没有,我叫了保安,他很快就走了。” 听此,沈诀的语气才缓和了下来:“小黎,你在哪?” “我在家呀。” “真的?” “对啊,我就在家。”沈黎莫名有些心虚。 静了会,电话那头仍然没有答复。 沈黎刚要说话,却蓦地听到了水水火火的叫声。而后,沈诀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他笃定道:“你在陈斐家。” 感谢观阅030 沈诀:别拦我,陈狗叼走我家的小玫瑰,我要鲨了他。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沈诀是特意过来给沈黎送生日礼物的。 因为想着要给弟弟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事先告诉他。 到了锦上公寓后,他刚想用指纹解锁房门,就被陈斐门沿边吸引了注意力。 那里掉了颗孤零零的衣扣。 而这颗衣扣,他恰巧认得。 那是沈黎过年抢得一件品牌联名短袖衣摆上的衣扣。因为是原创,所以扣子设计也颇为独特,内圈印着品牌名,外圈则刻着奇异的花纹。 沈诀捡起后,仔细地瞅了圈,更加笃定了。 不会认错的,那会他两一起过年,沈黎还特地给他看了衣服图片,才下的单。 可是,这颗衣扣为什么会掉在这呢? 依照这个位置来看,只有一种可能。 沈诀抿直了唇,眼底笑意稍褪。 随后,他解锁进了屋,却发现沈黎没在家,并且客厅里还多了一条萨摩耶。 他记得,这是陈斐的狗。 可为什么又会忽然出现在这呢? 沈诀坐在沙发上,面色严肃地看着三只装乖的小宠物。 “那哥是无论怎样,都不会跟陈斐冰释前嫌的吗?” “哥,你觉得陈斐” 渐渐地,循着这些早已露出的蛛丝马迹,沈诀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 没等他想出一个反驳自己的理由,就接到了沈黎的电话。 电话里,沈黎漏洞百出,从三只已经吃完的小碗,以及显然是刚掉落不久,连一丝灰都没沾到的衣扣。 他咬牙切齿地得出,弟弟是在陈斐家的真相。 “哥,不是” 沈诀深吸了一口气,紧捏着电话道:“带他过来,五分钟之内。” 话音刚落,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弟弟拼命掩盖的惊呼声。 偌大的客厅里,沈诀把手指骨节捏出响声,面色俱沉。 锦上公寓六楼左边租房里。 沈黎捶了下陈斐,气鼓鼓问:“你刚刚干嘛要乱动啊?” 吓得他都叫了一声。 他哥肯定也听到了。 “嗯?”陈斐亲昵地把玩着他的手,“我担心沈老师掉下去。” “别不正经了。”沈黎严肃道,“我哥应该猜到我们的事情了,他命令我现在立刻马上带你过去见他。” “他在哪?”陈斐的眼底掀起了几分兴致。 知道了吗? 那更好,省得小孔雀总是把他藏着掖着。 “就在我家。” 沈黎撑起身,眼神复杂:“你准备好承受我哥的怒火了吗?” “那沈老师要不要给我一点承受怒火的鼓励?” “什么?”沈黎低头整理衣服,才发现衣扣掉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又被陈斐揽入怀里,覆了上来。 唇齿留香,气息相窜。 最后,陈斐吮了吮他的小唇珠,才松开了他:“鼓励完毕,能量已经加满。” 沈黎耳尖通红,低低地“嗯”了声后,又牵着他边走边说:“其实我哥人很好的,他应该不会跟你动手,他只是” “他只是有点弟控?” “啊?” 陈斐揉了揉沈黎的小脑袋瓜:“知道了,他就算打我,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窥觑了他的宝贝弟弟这么久。 沈诀就算动手揍他,他也不会还手。 沈黎直接指纹解锁走了进去,就连陈斐的手也没敢牵。 毕竟,这会他哥正在气头上,如果再看到刺激性的画面,说不定真的就要动手了。 客厅内。 沈诀懒散地坐在沙发正中间,他脱了外套,穿着高定白衬衫,领带未解,笔直的长腿相搭,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两人。 微妙中,又透露着丝丝危险。 “哥” “多久了?”沈诀淡然问。 可他越是这么平淡,沈黎就越害怕。 要是真动手,他这小身板,就算要拦,也抵不住两拳吧。 沈黎还在犹豫中,陈斐就直接开了口:“昨天。” 闻言,沈诀嗤笑了声。 他坐直身,目光沉沉道:“就一天没看住。你就趁着生日把他拐走了,你可真行啊。” 沈黎胆颤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哥,其实” “沈黎,我先单独跟他谈谈,再来训你。”说完,沈诀慢条斯理地朝陈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往书房来,“待会大人说话,小孩不要偷听。” 陈斐转身揉了揉小孔雀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可是我哥” 还没说完,话就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 沈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大力拍了下书房的门,眼神凌厉地睨着两人动作:“别这么磨磨唧唧。” 也别这么碍眼。 敢当着他的面就往头上摸,不收拾一顿,都辜负了陈狗寻死的心,他想。 陈斐收回手,就进了屋。 房门被大力关上,整个屋子都为沈诀关门的力道颤了两下。 沙发下瑟瑟发抖,不敢发言的三只小宠物,这会才敢喵喵汪汪出声,钻进铲屎官的怀抱。 “喵呜!” 打掩护,太累啦! “汪汪!” 不能怪我们嗷! 沈黎分别揉了揉三只,才抱起它们到沙发上坐下。 他望向一碧万顷的窗外,担忧地皱起了眉。 他想,要是待会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他就假装胃疼,转移他哥的注意力。 书房内。 沈诀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搭在下颚处,审视着面色淡然的陈斐。 “陈律拉着小黎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不给我这个哥哥一个解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沈诀说。 虽然陈斐处于这场谈判的弱势,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场,去丝毫不输。 他抬眸,一字一句道:“我一直在追求小黎,直到昨天他才答应我。没想过要瞒你,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我也会主动告诉你。” “哦?”沈诀气不打一处来,“没想瞒我,那怎么在早餐店见我就躲?我看别人的追求方式都是轰轰烈烈,怎么你就那么悄然无声呢?还丝毫消息都没有泄露。陈斐,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很认真。”陈斐眼神闪烁了下,“没有躲你,那只是个意外。” 见状,沈诀快步走到他面前,沉声说:“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的世界,跟小黎完全不同。如果你只是玩玩,那我现在揍完你,你就跟他分手。不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弄垮你。” 律圈除了盛传黎尔律所的陈律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冷淡,工作狂外,也有人在暗自猜测这位名声显赫的陈律,是否有何背景。 无他,纯粹是因为,陈斐浑身的气度,就像一个居于上位的掌权者。 而沈诀恰巧在一次外地宴会后,看到陈斐跟A市世家徐家,张家的两位公子爷上了同一辆车。 三人间,相处默契,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三人是好友。 普通人能跟这些世家公子扯上关系吗?绝无可能。 更何况,那辆车旁,还站着陈氏的副经理,那个他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的金融新贵,毕恭毕敬地给陈斐开了车门。 也是因为他大概猜到了陈斐的身份。所以就算他再讨厌陈斐,也没死死地刁难他。毕竟,陈氏不仅代表了A市,也立足于全国。 这样的庞然大物,他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静默了会,陈斐掀起眼皮,与沈诀平视,掷地有声道:“在喜欢他,爱他这件事情上,我已经栽得足够彻底了。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他,不用你动手,我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沈诀嗤了声,“甜言蜜语?在我面前不用玩这套。” 与他一同响起的,还有陈斐的声音,“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五年前。我用了两年来确定是否喜欢他,又用了三年来等待,才抓住了机会跟他在一起。五年时间不算长,但我把我成为一个成年人,真正能够担当起责任的第一个五年给了他。那么以后,我生命里均算的所有五年,都给他。” 沈诀瞳孔微缩。 五年前? 那不是,刚读大学的时候吗? 陈斐睇了眼他的表情,随后才平静地把那段,如同梅子酒般酸涩又甘甜的暗恋故事说出。 五年或许不长,但也并不短。 虽然,他们仿佛眨眼间就重逢了,但他却连着三年都许了同样的愿望。 ——愿小甜梨平安顺遂,愿来年相见。 简单交代跟道歉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二十分钟里,沈诀皱起的眉,也在逐渐平缓。 啧。 有趣。 “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至于真心还是假意,往后我也会证明给你看。” 一辈子那么长,他会让他的小甜梨,在他的世界里扎根,为他开花结果。 “行,我拭目以待。”沈诀重新做回座位上,点燃了根烟,“今早,是你在小黎身边,帮他赶走的沈旭光吧。” “嗯。” “我就知道,不然他跟我打电话,一定不会是那副模样。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抖落烟灰,将椅子转了个圈,面朝书架,“陈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法律吗?” 诡谲的气氛归于平和。 陈斐从善如流问:“为什么?” “因为小黎。”原本带着勾的语调沉了下去,沈诀目若冰刃,吐出的话直戳陈斐心尖:“小黎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本来,我以为这已经是沈旭光做过的最令人发指的事情了,但我还是小瞧了他。”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书架上,室内逐渐升温。 但沈诀的下一句话,却令陈斐如坠冰窑。 “因为一开始,沈旭光是想把小黎卖给卖器/官的人/贩子。”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陈斐嗓子无端干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虚握,直接握紧成了拳头。 好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沈旭光是个赌徒。”沈诀吐出了个烟圈,氤氲烟雾中,他冷声道,“我跟小黎出生在一个非常落后的农村,小黎额头上的胎记,在那里就是象征着不详。所以,沈旭光给他取的名字,是沈离。现在这个名字,是我带着他迁户口的时候改的。” 沈诀话音刚落,与之响起的就是两人再次重逢的那个晚上,沈黎对他说的:“是黎明的黎,不是离别的离,师傅不要搞错了。” 小醉鬼那天这么说,他真的以为是怕他记错名字。 但没想到,一字之差,竟然藏了这么多痛苦往事。 陈斐深吸了口气,问:“然后呢?他为什么又去了孤儿院?” 猩红的火光涅灭,烟灰被沈诀轻轻一弹,便落了下来跟空气里的尘埃亲密接触。 沈诀侧过脸,压低嗓音道:“那个时候我们家非常贫困,但沈旭光却一直克制不住地去赌博,欠了很多钱。当时小黎生下来,因为那个胎记,再加上意外被诊断出患有遗传性耳聋,所以沈旭光在小黎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带他去了人贩子那里。去了后,人贩子觉得小黎太小,起码要等一岁的时候,器官才能发育成熟。于是,沈旭光跟他们达成共识,等到小黎满了一岁,再把他卖掉。” “我的母亲生性怯弱,不敢对沈旭光的决定有任何意见,沈旭光回家告诉她后,她也没有反抗或是拒绝。”沈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情绪复杂,“但随着小黎慢慢长大,她变得不忍心了。于是,她趁着沈旭光去赌钱,一个人搭车又步行了好几公里后,才把小黎丢到了孤儿院门口。” 一岁的时候,许多小孩还娇弱地缩在父母怀里时,他的小孔雀,却那样残忍地被辗转丢掉了。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意,陈斐呼吸一窒,目光逐渐晦暗。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遵循沈旭光的做法。她跟沈旭光解释,小黎是在集市上被人偷走的,沈旭光大发雷霆,把她饿了两天两夜。”说到这,沈诀才将椅子转回,抬眸直视陈斐道,“后来,我慢慢长大,在初二那年,沈旭光因为盗窃入狱。之后,我的母亲也染上了重病。这些事情是我高考后,也是她病逝前告诉我的。她说,这是她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并且让我去那个孤儿院找到小黎,好好照顾他。”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悲惨,唯一幸运的是,那家孤儿院十几年后也没有拆迁,我凭借母亲给出的地址,终于找到了小黎。” 说完,沈诀起身,踱步到陈斐面前,沉声说:“小黎很善良,我没有把沈旭光想做的事情告诉他,他问我的时候,我编了个因为家里没钱,父母不得已才放弃他做理由。但我没想到,沈旭光出狱后,竟然凭着亲朋狗友给的一些信息,再次找到了我们。” “沈旭光本性难改,找到我们后,不断索要钱。那会,我在打暑假工,小黎刚被接回来。因为怕他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我只能给他钱。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再次以抢劫罪入狱了,判了五年,昨天小黎生日出的狱。” 陈斐的手背青筋尽现,指尖也掐得发白,他掀了掀眼皮,克制地问:“那大三那会,小黎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将近三个月?” “因为当时,对他就像亲生父母的孤儿院院长车祸去逝了。”沈诀闭上了眼睛,“在他去车站接小黎的路上,他后面的大卡车刹车失灵,直接撞向了他的车。” “小黎非常难过,因为那个胎记的原因,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带来的厄运,间接地害死了院长。那段时间,他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糟糕,多亏有小缘,他才渐渐走了出来。” 在法庭上,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新贵律师,在听完他最珍爱的伴侣的故事时,垂下了脑袋,手指发颤。 他知道,很多事情沈诀都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他的宝贝儿,在他没有主动靠近前,走过了那样艰难的岁月。即使是遇见后,也仍然没有逃脱濒临崩溃的噩耗。 而他呢?他在犹豫,他在停滞不前。 甚至再看到他跟裴缘倾在一起的画面后,心生嫉妒,从而忽视了那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越发清瘦的身子,低敛的模样,发白的唇。 这些信息都在向他传达,他的宝贝儿正在经历一场恶劫。 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艳阳渐移,阳光退出书房。 半晌后,陈斐才稳住心神退后一步,朝沈诀鞠了个躬:“谢谢你,去接回小黎。谢谢你,一直照顾着他。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把他放在心尖,珍惜他,疼爱他,忠于他一人。如果我违反了今天” 沈诀上前,拍了下他垂下的肩膀:“知道了。毒誓就不用发了,如果小黎知道,指不定还会生气。” 说完,他调动气氛地笑了声:“欸,出去吧,说不定小黎现在正心急如焚地准备冲进来。” 他的弟弟看向陈斐的眼神,满是缱绻爱意,哪里还有他这个哥哥的半分影子。 守了这么多年,也该退场了,沈诀心想。 “嗯。” “对了,以后知道该怎么叫我吧?”沈诀笑问。 陈斐步子一顿,随后道:“哥。” “欸!” 沈诀应得响亮,两人相视一笑。 昔日的误会解开,往后俱是真心。 沈黎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 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有时还会贴着门偷听里面的动静,但却什么都听不到。 沈黎又急又怕,第一次埋怨起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墙壁上的挂钟来回走动着,等到分针跟时针再次聚集时,沈黎再也等不住了。 他走到门旁,抱着肚子蹲下身,正想开始叫胃疼,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沈诀走在前,睨着他问:“蹲在这偷听?怕我打他?” “啊,不是。”沈黎往里瞥,瞧见陈斐脸上没伤,才笑着站起来说,“走累啦,然后才蹲在这休息一会。” “出息。”沈诀已经不想管这个重色轻哥的弟弟了,他率先走了出来。 随后,陈斐才跟着走出,沈黎刚想问他怎么谈了这么就,就发现陈斐神情明显不对。 “生日礼物给你放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诀拎起西装外套,说完,他又转头扫了眼两人,“沈小黎,你不留哥哥吃饭吗?” “哥,下次请你吃!现在冰箱里啥也没了。” 这赶人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沈诀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就走了。 阖门声响起,很快,偌大的房内又重归于静。 沈黎拉着陈斐,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两在里面说了什么啊?我哥有没有刁难你啊?” 手指被强势地转为十指相扣,陈斐另一只手,紧箍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入了怀里。 “让我抱会。” 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黎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被他哥吓到了吗? 不应该呀,他哥又不吃人,只是平时有点爱怼人而已。 “怎么了啊?” 陈斐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手中力道又大了几分,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揉入骨子里。 沈黎心思一动,学着陈斐道:“你再不说,我就亲你了!” 见陈斐仍然不为所动,他便再接再厉道:“狠狠地亲你!把你亲得下不了床。” 陈斐抱起他坐到沙发上后,才缓缓松开。 他垂眸,薄唇沿着沈黎的眉骨一寸寸往下,直到快要接近唇时,他却停了下来,平静地看着怀里人。 沈黎福至心灵,瞬间明了陈斐停下来的意思。 以前,他其实并不懂,为什么恋人会用吻来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且吃着他人的口水,难道不会有点恶心吗? 后来,他开始写文,逐渐代入角色后,似乎又明白了点。但真正大彻大悟,却是因为陈斐的靠近。 哪会觉得恶心呢?跟自己的恋人唇/齿交缠,大抵是除了性/爱外,最令人心动的事情了。 他只体验了一次,就真香了。 于是这会,他也没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思。 虽然羞,但还是凑近吻了上去。他懵懵懂懂地学着陈斐的动作,吮/舐着双唇。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三只小宠物,默契地垂下了脑袋,没敢打扰两个铲屎官做羞赧的事情。 陈斐掀开眼皮,打量着怀里人沉浸的模样,主动松开了防线。 小孔雀很乖很聪明,直接寻了进来。 双舌共舞时,他又重新箍紧沈黎的腰,将他整个人提起,跨坐在他的腿上。 沈黎惊讶地睁开了眼睛,随后就撞入了陈斐夹杂着汹涌爱意的眸子里。 他顿了顿,直接被陈斐夺回了主导权。 巨大的浪潮将他卷入,沈黎重新闭上了眼睛,任由心上人肆意横行。 良久,两人才敛了动作。 沈黎双颊通红,直接给了他两拳:“你自己说说!几个小时前,你才说了什么?” 陈斐抬起他的手,亲了亲:“抱歉,可能要食言了。” 轻不了。 还想让小孔雀为他开屏。 感谢观阅030 沈诀:散了散了,狗没鲨成,还被喂了满嘴狗粮。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不说这些了。”沈黎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你们在书房里呆了这么久,我哥跟你说了什么啊?” “沈老师。” “嗯?”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陈斐虚揽着他腰的手,收了收。 沈黎倏然一惊:“啊?” 他们的房子离得这么近,想见就可以见到啊,为什么陈斐忽然想要他搬过去呢?这样不会太快了吗? “我们就隔着走廊,跟两扇门。”说到后面,沈黎抵不住陈斐灼然的视线,声音也越来越弱,“很近的呀,如果你想见我,发个信息就可以啦。或者我把你的指纹录进来,这样,你就可以想来就来。” 小孔雀小心翼翼的模样,成功地取悦了陈斐。 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他想。 但即将点头时,他又心思一动,问:“沈老师真的不想搬来跟我住吗?” “我有点认床。” “那沈老师愿意让我搬过来吗?”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沈黎。 陈斐搬过来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比起空荡荡的沙发,他确实更偏爱陈斐的怀抱。 温暖还夹杂着木质调香味。 清冷雪松与芬芳檀木交织在一起,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心。 沈黎一纠结,就爱咬指甲。 他下意识地啃着小爪子,落在陈斐眼里,分外惹人怜爱。 他捱了过来,鼻尖相抵后,低笑了声:“我在这呢,尝尝男朋友不好吗?” 话音刚落,他就吞噬掉了沈黎的惊呼声。 两唇相/吮的滋味,销魂蚀骨。 陈斐跟沈黎一样,尝了一次,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怀里人太软,他探索着,就总想尝到更多。 而小孔雀在这方面也格外乖巧,不用他说,就主动地缠了上来。 火星即将引燃天际时,陈斐才松开了怀里的漂亮小青年。 “唔?”沈黎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没东西,怕你哭。” 呆愣了几秒,沈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陈斐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沉稳内敛的。虽然在仅有的亲密接触里,他会表现出与以往不同的强势一面,但也没有说过,这样坦率直白,却又令人赧然的话。 他瞪圆了眼睛,说:“给你三秒时间,你马上收回刚刚那句话。不然,我就不给你录指纹了。” 太羞了。 就算真的是这样,也不能口无遮拦地说出来啊。 陈斐应了声,态度真诚地假装失忆:“刚刚我说了什么吗?记不清了,只记得上一秒,也很爱沈老师。” 暴击接踵而至。 沈黎举手投降。 他将脑袋埋入陈斐的肩颈,瓮声瓮气说:“说不过你,你说的都对。” 陈斐继续问:“那沈老师同意我搬过来吗?” “不准。” “真的?” 沈黎羞得要命。 这人能不能别老是逮着一个问题问来问去啊? 就不能安静一会,缓解一下气氛吗?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猎人主动地抛出了诱饵。 陈斐右手扯开衬衫扣子,捏着盛黎下巴说:“还记得在民宿的那天晚上,你喝醉后,做了什么吗?” 没等沈黎回答,他又自圆其说地指向喉结:“换个答案就让你咬,多少口都行,怎么来都可以。” 一股热气在沈黎的身体深处弥漫开,不断往上,直冲天灵盖。 沈黎觉得,他整个人都熟了。 下次,能不能角色调换一下? 让陈斐丢人一次呢? 他想的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陈斐覆过来的唇。 痒意从敏感的喉结处传来,沈黎蓦地低下头才发现,陈斐这只大尾巴狼,已经在重演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一下两下还啜不够,连连续续的酥麻密痒传来后,陈斐才收住动作问:“就是这样,想起来了吗?” 沈黎想开口说话,但嗓子眼似乎被什么粘稠的东西堵住了。他眼神涣散,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任由陈斐种下粉色的玫瑰印记。 墙上挂钟不知走了多少圈,等沈黎回神时,愤然地咬上了陈斐的喉结。 大尾巴狼咬了这么多次,他总得讨点回来吧。 这么想着,那晚的记忆又清晰了起来。靡靡深夜里,他醉眼朦胧地撒着娇,让陈斐跟他一起睡。 前晚的陈斐还是个连他主动邀约,都不会答应的正人君子。 但此刻他跌落尘世,俨然成了个任由感情摆布的凡夫俗子。 沈黎吮/舐了好一会,才撇过脑袋说:“其实让你搬过来,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只能睡侧卧。” “奇怪,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没发现沈老师家还有侧卧。”陈斐闷笑着说。 沈黎读懂了他的话外意,无情拒绝道:“不行!你想都别想。” “那宝贝儿不想知道,哥跟我说了什么吗?” 沈黎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 他哥会说什么,他其实也能猜到一星半点。 但他哥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要,但他又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凭借他对他哥的了解。就算他哥消了气,也不会笑着走。 “真的吗?” “嗯。” “那也行吧。” 那就勉强给他住一晚上。睡完,他就把陈斐赶去侧卧,沈黎得意地想。 陈斐抱起他,直奔关键:“嗯,先去录指纹。” 他真的不想再等了。 也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他想让沈黎的气息,侵入他的世界,想让沈黎的所有,牢牢占据他的世界。 两人解决完午饭后,陈斐就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沈黎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准备开沈诀送的礼物。 黑白相间的精美礼盒,令沈黎心生期待。 会是什么呢? 他哥以前送的,无一例外都是一些生活用品或者保健品。 但这次,沈黎隐隐察觉到,这个礼物似乎跟以往都不一样。 他快速将黑色礼带拆开,抽丝剥茧礼盒后,才露出了沈诀精心准备的礼物。 是一条蓝白相间的真丝领带。 颜色也是他最喜欢的。 沈黎笑了声,直接拿了出来。 领带质地柔软丝滑,没有一丝褶皱。 他平常穿的都很休闲宽松,很少会穿正装,所以衣柜里,几乎看不到领带的影子。 将领带拿出仔细捻摩后,沈黎才蓦然发现领带下压着一封信。 他心思一动,扫了眼还闭合的书房门,才开了信封。 ——小黎,二十三岁生日快乐。这么多年,第一次缺席了你的生日,希望你不要怪哥哥。很开心,你又长大了一岁,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哥哥都会在你身后,做你永远的依靠。在哥哥心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儿。对哥哥来说,你的到来,是天赐的礼物。所以,希望我们的小黎,在新的一岁里,也依然绚烂如阳光。 这是他被接回后,第一次生日时,收到他哥写的信。 沈黎看着,鼻尖一酸,几颗小珍珠顺势砸了下来。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就是哥哥的负担。 为了带他去医院治耳朵配助听器,他哥刚上大学那会,虽然课程很多,但却会挤出时间兼职打三份工。 也是因为这样,他哥忙到周末都回不了家,只有每周五下完课的两个小时里,他才是空闲的。也只有那会,他才能从遥远的出租屋,赶到学校见哥哥一面。 他想要给他哥减轻负担,但因为身体残缺,每当他去面试时,老板都不会要他。只有偶尔,他才会接到发传单的工作。 但被他哥发现后,他哥等他做完,就直接带他回了家让他安心码字。 这么多年,仿佛都是这样。 直到去年他的书有了起色,卖了各类版权,他哥才渐渐放手,让他独立了起来。 眼泪越来越凶猛,沈黎咬住唇,不肯发出哭声惊扰到书房里的人。 他想,他的哥哥大抵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如果有来世,他希望他们还能做兄弟。但下次,他更想自己来做那个总挑大梁冲在前面的哥哥。 银月高挂。 万巷灯火通明。 锦上公寓六楼内,沈黎躺在床上,不断翻身。 浴室里,淋漓水声不断,沈黎听着,耳尖通红。 陈斐真的是说一不二。 得到他的同意后,他拿了电脑跟几套衣服,就直接搬了过来。 他问为什么只拿那么点的时候,陈斐还美其名曰:“留着,礼尚往来。沈老师也总会去我那住。” 很快,水声停歇,陈斐只穿了件薄款浴袍,就走了出来。 漆黑的眸子里墨色暗涌,他像一只寻觅猎物已久的恶狼,暗测测地露出了尖厉的獠牙。 “过来。” 沈黎玩着手机,装作没听见。 恶狼耐心告罄,直接捉住了小孔雀袒露在外的白皙脚踝。 视线旋转,一阵惊呼后,小孔雀就被他箍进了怀里。 “别闹了。” “嗯?”陈斐挑眉,笑问,“哪闹了?” 沈黎叹了口气,主动亲了下他的恋人:“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快点告诉我!你们究竟聊了什么?” 陈斐伸手关掉了卧室里的灯,只留了一盏微弱小夜灯。 “别关灯,我还没摘助听器。”沈黎抗议道。 “乖一点,待会我帮你摘。”黑眸露出隐隐凶光,陈斐捏住沈黎的指尖反问,“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感谢观阅030 小黎:来叭,正骨按摩! 别激动哈哈哈嚯嚯嚯嚯嚯。 【正文完结】 第30章 第三十章 “陈陈斐,行了嘛?” 奶金发色的漂亮青年,被桎梏在床头,身子微微屈起,白皙的脖颈上晕染开了几朵红玫瑰。 沈黎脑袋发蒙,眼底还蓄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旁才响起了陈斐的回应:“困了吗?” 两颗小珍珠滚落到床单上,沈黎声若蚊呐地回答:“困了,想睡觉了。” 陈斐怎么这么久啊? 俯在身后的男人黑眸深邃,亲了亲怀里的小孔雀:“乖崽,再等会。” 听到这,沈黎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男人说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刚开始的时候,明明说好了就轻轻地一会儿。 现在都不知道多久了,陈斐果然是个狗。 夜色撩人,意识也逐渐回笼,沈黎咬着唇,默默腹诽了许久,身后人才停住了动作。 陈斐翻过他,给他整理好衣服,才将啜泣已久的小孔雀抱进了怀里。 汹涌情潮退潮后,他的眸子也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只是他的唇角始终翘着,显然对刚刚进行的事情很满意。 “抱歉。”他亲了亲沈黎的手,“太喜欢你了,没忍住。” 听到这,沈黎本来打算揪他腹肌的手,放了下来。 要命。 只要陈斐跟他说这种情话,他就算再怎么被欺负,也甘之若饴了。 “别说话,安静一会。”沈黎无奈道。 腿侧传来的疼意不容忽视。 他需要一点时间缓缓,才能接受这件进展神速的事情。 两人安静相拥,天边却忽然炸开了雷声。 沈黎虚揽的手,也徒然紧了几分。 雷声接踵,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静静地听了会后,沈黎忍不住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嗯?真想知道?” 小孔雀立即炸毛:“你说呢?” 不然呢? 他都引狼入室了。 这头大尾巴狼再不说,他就把他的尾巴毛揪光掉,沈黎恶狠狠地想着。 餍足的陈斐低笑了声:“其实也没说什么,哥就把你没遇上我之前,那些我没能参与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沈旭光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吗?”沈黎小声问。 “嗯。” “那你你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吗?陈斐。”沈黎忽然抓住他的衣襟,干涩道,“不会觉得我像个拖油瓶吗?” 微妙的夜晚,两人四目相接。 陈斐捱了过来,在他唇上略施惩罚地咬了口后,纠正道:“下次别再问这种傻问题了,我会生气的,沈老师。” 说完,他又目光沉沉道:“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心中涌入了股暖流,沈黎弯了弯唇。 随后,他配合性地捂住嘴,虚声道:“知道啦,陈律师。” 他的男朋友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跟爱。 他想,或许他也该自信点。 “你还想再见到沈旭光吗?” 沈黎思衬了番,摇头拒绝:“不想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曾经对他的父母有过各种各样的设想。 即使他哥将他接走,告诉他被丢弃的原因后,他也没在心底怨恨过他们。 可是,在沈旭光一次又一次地索要钱财,周而复始地羞辱他们两后,那些设想全都幻灭了。 他有一个几近完美的哥哥。 但也有个十分糟糕的父亲。 沈旭光酗酒嗜赌,屡教不改,醉酒后,甚至会对他们大打出手。 因为不满足于沈诀给的钱,沈旭光又放了高利贷。 有次沈诀在外兼职,催债人上门催还时,沈旭光甚至想用他来抵债。 好在那伙人没有同意。 不然,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哥哥跟陈斐了。 而后,由于不断欠债,沈旭光陷得太深,直接起了邪念,犯了抢劫罪进了监狱,他们的生活才得以平静。 还想再见到吗? 真的不想了。 他有哥哥跟陈斐就已经很满足了。 陈斐眸色渐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把玩着小孔雀的爪子,低声问:“沈老师,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几天?” “刚好一个月呀。” “不,是第五年。”男人醇厚的嗓音响起,“准确来说,是喜欢你的第五年。” 沈黎目露惊讶,挣扎起身,不可置信地说:“怎么是五年?” 他的声音藏着微不可觉的颤抖,面朝着男人,但又像是在问自己。 五年? 他们怎么会认识五年了呢? 陈斐叹了口气,将慌了神的小孔雀重新拥入怀里后,才缓缓将那段往事说出。 “第一次见,就喜欢你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后来才知道是一见钟情。” “看到你就移不开目光了。我躲在后面窥觑,但也注意分寸,不会偷听。对不起,宝贝儿。因为没机会跟你近距离接触,所以我一直没有发现你的耳疾。也因此,大三的时候,我误会你跟裴缘倾了。当时我看到你们凑得那么近,动作那么亲昵,就嫉妒地判定你们在一起了。所以后来,我就一直忍着不去关注你。” 男人声音缓而重,满目皆是缱绻爱意:“但遇上你,我总是忍不住破功。所以按摩那天晚上,知道你没有男朋友后,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追到你。” “现在,我终于追到你了,沈黎。” “重新认识一下。”男人望着显然已经陷入呆滞的人儿,将两人稍稍拉开一段距离后,便在沈黎的手背上,虔诚地落下了一个吻。而后,他掷地有声道:“我叫陈斐,耳东陈的陈。如果你愿意,从今往后,陈斐就是你的耳朵。” 耳蜗深处,似乎传来了一阵醒人的耳鸣声,猛地让沈黎拉回了神。 两人坐在床头,男人身子微微躬着,神情肃穆,看起来就像是将他至于无上地位的虔诚信徒。 沈黎深深地看了他好半晌后,才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响起:“愿意。” 话音刚落,陈斐就捱了过来。 雨声骤急,他们却在满室春光的室内,深情拥吻。 直到雨势渐歇,直到舌尖传来疼意,两人才结束了这个漫长又炙热的吻。 沈黎靠在他怀里,眼眶湿润问:“这么久,你是怎么做到一句话也不跟我说,一点也不主动的啊?” 原来,这个名声显赫的新贵律师,真的是为了心心念念已久的心上人,才顺势装的正骨按摩师。 他的脑补没错,只是错把对象猜测成了其他人。 “其实,也主动过一次。” “嗯?” 淡黄色的暖光洒在两人身上,又同时将两人拉入回忆的漩涡中。 “有一次,你跟裴缘倾去游乐园玩,恰好那天,我也被我侄女拉去了。” 沈黎瞳孔微缩:“是坐海盗船的时候,那个设施还忽然发生了故障对不对?” “嗯,就是那次。裴缘倾没上来,你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我带着那小孩坐在你前面,后来,海盗船忽然发生故障,卡在中间。你看我侄女哭,还笑着安慰我们,不要害怕,你会保护我们。” 那是过去五年里,他距离沈黎最近的一次。 近到,他转身就能捏住他的衣角。 他的小孔雀生来绚烂,即使所有人都在胆怯,他却能轻笑地说出:“别害怕,我保护你们。” 或许有些小俏皮。 但这个笑容明媚的小青年,却也因此在他的回忆里,又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个戴口罩戴帽子,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几乎瞧不见脸的人就是你?”沈黎深吸了口气,“所以,后来我不小心被人绊了脚擦伤了,给我送药的也是你?” “对,是我。” 瞬时间,沈黎百感交集。 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晦涩地解释道:“抱歉啊,那个时候本来应该去佩助听器的,但出了点意外,就被耽搁了。所以为了方便我听到,小缘跟我讲话都凑得很近。而且,他本来也是那样的性子。对不起,让你误会了,真的很抱歉。” 陈斐将他揽得更紧,“过去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拥有了你。”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阴差阳错” 沈黎喋喋不休的小嘴,被陈斐两只手上下捏住:“如果沈老师觉得可惜,那以后就多疼疼你男朋友。” 男人露骨的眼神,令沈黎赧然。 他拍掉男人的手,揽着他睡下:“知道啦,男朋友。” 两人又闹了会后,陈斐才帮着睡眼朦胧的小男友摘了助听器。 窗外雨势转小,偶尔有几缕雨丝掠过玻璃窗,洇成了一幅水墨画。 借着灯光,陈斐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弯了弯唇。 沈诀说,他是因为沈黎学的法律。 他虽然不是这个原因,但在一些方面,也跟沈黎有关。 大二那会,一个小有名气的作者抄袭了沈黎的书,还反泼脏水。 他想要为他的小孔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特地研读了《著作权法》,《知识产权法》,并且还常常去听知识产权法专业的大课。 或许,他在沈黎的生命里迟到了很多年。 但往后,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共度,他的小孔雀也会慢慢发现,那些潜藏在生活各处的小秘密。 黎尔律所的黎。 微信名的pear。 还有,那个陪伴了他五年的铁粉号。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惊喜跟浪漫。 但这人间风月,都只与他有关。 感谢观阅030 小黎跟陈律携手祝大家元宵快乐吼!!!!本章评论二十四小时内都可解锁小红包呀=w= 最初的想法只是一个五六万字小短萌,没想到写着写着,就快十一万字啦。写这本很开心,小黎跟陈律都让我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谢谢大家喜欢他们的故事呀!!正文到这就完结啦,还有几章超级甜哒番外吼,如果大家有啥想看的,也可以留言!亲亲亲! 推一推预收《金丝雀手握团宠剧本后》,喜欢的小可爱就收藏一下叭! 顾星然穿书了,还穿成了一个恋爱脑金丝雀。书里,他下场凄惨,人人唾弃。 穿书后,在一切刚开始之际,他毁了契约,毅然决然地返校读书,打工赚钱! 但没多久,他就被三个传奇人物找上了门。 金融巨鳄顾州:“儿子,我是你爸。” 首席舞者谢邈:“乖崽,让妈抱抱。” 双料影帝顾韫:“弟弟,欢迎回家。” 顾星然:? 整个A市上流圈都知道,薄家掌权人薄彦琛刚养的金丝雀飞走了! 起初,薄彦琛并不在意,冷着脸继续投入工作。 一段时间后,薄彦琛觉得顾星然闹够了,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了,他正想派人去接,却被告知顾星然被顾家认回了。 后来,在宴会上窥觑了一晚上的薄彦琛再也忍不住了—— 他迈步向前,委屈将顾星然抵在柱侧,醋意横生道:“你对那些人笑了四次,不许再笑了,星星。” 顾星然:?难道是本盗版文! CP:口是心非别扭醋精霸总攻 vs 感情迟钝一心只想好好学习打工赚钱受。 番外一 番外一 一场夜雨席卷整个A市后,接踵而至的是更大的雨潮。 秋意渐浓,季节交换时分,沈黎的皮肤也格外的干燥敏感。他也不敢懈怠,每天洗完澡后,都会擦一遍身体乳。 这天,他码完字后看了会书,就去洗漱了。 一切准备就绪,沈黎阖着眼,泡起了澡。 两人已经同居一个月了,上周陈斐忽然出差,晚上睡觉没他抱着,他还有些不习惯。 偌大的客厅内,三只小宠物还在相互揉搓着,它们滚成一团,但察觉到门被人打开后,又立即警惕地分开,神色凛然地去看来人。 本该明天回家的陈斐,这会却蓦地出现在客厅玄关处。 他换好鞋,解开前襟两颗扣子,眉眼冷冽,面色平常。 看到三只探出脑袋的小宠物,他低声问:“他呢?” 水水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乖巧喵叫。 “喵嗷。” 浴室。 陈斐心下了然。 他放好公文包,脱掉西装外套,就进了主卧。 浴室门没反锁,他顿了顿,随后才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打开了门。 浴室内。 小孔雀羽毛半湿,周身水汽缭绕。 浴缸里的水,已经褪干净了,他却依然半躺在浴缸里,细细擦着身体乳。 男人的目光过于灼然,四目相接时,沈黎瞬间清明。 他拿过宽大的浴袍穿好,惊讶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呀?” 陈斐喉结一滚,道:“赶完进度就回来了。” 虽然他们每晚睡前都会视频通话,但五天不见,他还是想他想得要命。 “辛苦啦。”沈黎拢紧浴袍,慢吞吞地走过去,“那我先出去,你泡个澡,待会我帮你拿衣服进来。” 说完,他刚想溜,就被陈斐牢牢攥住了手腕。 白皙的皮肤,洇出了粉色的指印。 陈斐又掐了下他的脸:“擦身体乳了吗?” “擦了。” “可是刚刚看你,你应该才开始擦。”陈斐说。 确实才开始。 他刚擦完手部,陈斐就进来了。 但他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继续吧? 沈黎声若蚊呐地说:“那我等会睡觉前再擦。” 但下一秒,陈斐又绕开了话题:“今天按时吃饭了吗?” 自从两人同居后,为了健康饮食,合理作息,两人达成了一份健康协议,其中有一条,便是七点半前一定要吃晚饭。 “吃啦。” 哪敢不吃啊,如果被陈斐知道,一定会被逮着“修理”一顿,沈黎心想。 “那就好。” 陈斐虚揽着他的腰,指尖略微探索,便来到了浴袍系带处。 他眸色渐深,停驻好一会后,才说:“我帮沈老师擦身体乳吧。” 沈黎赧然握住他的手,摇头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不。”陈斐撇过脑袋,啜了口他的耳垂,“你不行。” “我可以” 男人以吻封缄,细密地亲吻着他的小孔雀。 头顶花洒打开,温水直坠往下,很快就把两人的衣服打湿了。 空气被入侵者无情的掠夺着,沈黎主动环住了陈斐的脖颈。 两人同居了这么久。 但陈斐始终都重复着第一天晚上的蹭蹭,日复一日地洗着冷水澡。 他有些心疼,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陈斐。 思来想去,他就去求助了裴缘倾。 裴缘倾听完,二话不说就给他发了十几个压缩文件。 跟上次几十个G的小干货不同的是,这次露骨了很多。所有的攻略不仅画出了动作画面,还标注了要点。 他看得手抖,本来想暗戳戳地收藏,却因为三只小宠物在身边乱晃,错发给了陈斐。 刚想撤回,但陈斐却立马接收了。 他百口莫辩,最后只能发个可怜兮兮地求放过的表情。 某些人嘴上说着放过他。 但肢体动作却非常诚实。 哪里是想放过他啊,分明就是想弄死他。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伴随着外衣全然掉落,沈黎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被这场燎原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强劲的肌肉贲起,下颔线紧绷着,陈斐漆黑的眸子里,此刻又掺进了少许浓墨。 “待会再擦身体乳好不好?” 沈黎迷糊地点了点头。 而后,天旋地转,他们转移战地来到了床上。 等到那些压缩文件的画面在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沈黎轻颤着声说:“陈斐,可以了。” 两人在一起不算久,但无论哪方面都分外默契。 陈斐眼底猩红,闭眼又睁开。而后才开始了跟以前,全然不同的征战。 银月隐匿云端,撩人夜色里,万物入梦。 但锦上公寓的六楼主卧里,那盏朦胧小夜灯却开到了凌晨一点。 又将近过了半个小时,小夜灯才彻底熄灭。 沈黎躺在陈斐怀里,一根手指都懒得动。 他眼尾微挑,带着撩人的灔红,眼眶里还蕴着水光。陈斐看得心思一动,又亲了亲他的耳垂。 “不不要了。” 再开口说话时,沈黎才发现,他的声音竟然变得这么沙哑。 都怪陈斐。 他都求饶了,他还啜着追问他,够不够细致,够不够还原那些图片。 餍足的男人轻笑了声:“还要擦身体乳。” 沈黎僵了僵,耳尖红得几近滴血。 良久,他才松开手,任由陈斐给他擦拭。 清新的蜜桃香,逐渐笼住两人。 一寸一缕,直到鼻尖萦绕的满是这股味道后,陈斐才收好乳膏。 “那还疼不疼?” 就在沈黎稍稍稳住心神时,又被这句话弄乱了心跳。 其实不太疼。 陈斐有着近乎磨人的耐心,等他完全能够承受时,才拓展领地。 “不许问。”沈黎详装冷酷地说。 “行,不问。” 静了会,沈黎主动出声问:“你把沈旭光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来闹后,沈旭光就仿佛消失了似的。 沈黎隐隐觉得是他哥跟陈斐一起做了什么。之前,他忍着没问,但这会夜深人静,他又忍不住地想要知道答案。 “没怎么。”陈斐把玩着他的手,“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远渡重洋了。” “真的?” “嗯。” 其实不是。 他动用了部分关系网,在两人家乡搜索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在附近村落找到了当时想要买下沈黎的贩卖器官者。 贩卖者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为了保住自己,他供出了一件事想要将功抵过。 原来,沈旭光一开始就收下了几万的贩卖定金,他以为等一年后,就能成功卖掉沈黎,所以他大肆挥霍,一个月就赌完了。 而当沈黎被丢弃到孤儿院后,沈旭光为了还那几万块,便帮着贩卖器官者拐了隔壁村的儿童。 他跟沈诀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将两人罪行上诉法院,法院一锤定音,判处贩卖者死刑,而沈旭光则处以无期徒刑。 沈黎眨了眨眼睛:“多少钱啊?” 虽然陈斐还有一层隐藏的霸总身份,但也不该浪费在沈旭光身上。 “一个硬币。” “骗人呢?” “嗯,骗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后半夜时,困意袭来,沈黎沉沉睡了过去。 陈斐确定他睡熟后,才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小药膏给他抹上。 窗外夜色如水,人们也渐入梦乡。 隔天早上,就连以往最爱赖床的水水都起的比沈黎早。 等他快速洗漱完走出卧室,就瞧见正端着早餐出来的陈斐。 与此同时,他的肚子也应景地叫了声。 好香呀。 有他最喜欢的八宝粥跟红糖糍粑。 “过来吃早餐。” “嗯嗯。” 两人相对而坐,原本的木椅上,垫上了软垫。 “好好吃!你的厨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两人同居后,只要陈斐在家就都是他来做饭。家务也几乎是他包的,沈黎被他宠得都快四体不勤了。 “好吃就多吃点。”陈斐给他盛了碗粥,“今天休假,想不想出去玩?” 提到玩,沈黎放下了碗筷。 他抬眸望向冷峻的男人,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 “我想参加成人高考。” 同居后,他才彻底明白陈斐有多喜欢他,在以同等的爱意回馈时,他也想有足够的自信站在陈斐的身边,承受他的喜欢。 陈斐愣了下,随后点头:“好。” “那我们待会就开始学习吧!我基础不好,你能不能辅导我一下呀?” “那我能收辅导费吗?”陈斐转变了称呼,“沈同学。” “多少啊?” “一个问题换一个吻。” “不行啊。”沈黎故意拉长语调,“十个问题一个吻。” “没得商量。”陈斐勾唇,“再反驳就揪小尾巴了。” “无赖。” 总是拿这个威胁他。 解决掉早餐,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 沈黎拿出陈斐出差时刚到的资料书,缩在他怀里,软声道:“我查了下近几年聋哑人参加成人高考的要求,我是符合报考标准的。” “嗯,想考哪?” “C大。”他坚定道,“想考C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C大是陈斐跟他哥的母校。 以前,他每个星期都会去C大,主要原因是想见他哥,还有一个小原因就是,他想看看大学是什么模样。 “行,那我们开始学习。” 两人立马切换到学生跟补习老师的相处模式。 “这题会吗?” “不会欸!” “一个吻。” 沈黎没办法,只能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陈老师。 “地貌解析一个吻。” “语法运用一个吻。” “函数解法一个吻。” 最后,被亲得头脑发昏的小孔雀被大尾巴狼叼回了领地,进行打通学习二脉的深度教学。 感谢观阅030 沈黎:QAQ.下次不会再问了!!! 番外二 番外二 十月底的时候,沈黎已经重了几斤了。 他快速完结连载文后,就上微博跟读者请了一年的假备考。 读者们虽然很不舍,但也还是嘱咐他劳逸结合,并等待着他回来。 在陈斐的辅导下,沈黎有如神助,每天都在飞速进步着。 这天。 刚挑灯夜读完的沈黎,正准备睡觉就接到了倪鑫的电话。 “喂?是沈黎吧。” “嗯。” “你家陈律喝醉了,不肯跟我走,一定要你亲自过来接。”电话那头,倪鑫笑了下,“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沈黎紧张问,“地址。” “西山路东街华利酒店。” “好的,我马上过来,麻烦你再照顾他一会。” “没事。” 沈黎挂了电话,穿上衣物,便匆匆出门了。 今天陈斐出门前告诉他要参加一个饭局,让他早点睡别等。 但没想到,几个小时没见,陈斐竟然喝醉了。 沈黎没恼,反倒有些好奇,那个冷冽的男人喝醉酒了会是什么模样。 车子平稳行驶着,二十分钟后,才抵达华利酒店。 沈黎掠过大厅,直闯包厢。 倪鑫看到他,朗声道:“这,陈斐在这。” 沈黎快步走过,视线紧锁在陈斐身上。 陈斐喝酒不上脸,即使醉了,也看着跟平常无异,只是耳根子红得不像话。 “可算是来了。”倪鑫揶揄道,“你是没看到他那倔得要命的模样,还委屈巴巴地问我,宝贝儿怎么不来接我?” 被他这么一说,沈黎的耳尖也红了。 他赧然道谢:“谢谢你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没事没事,应该的。” 沈黎俯身与陈斐平视,问:“还认识我吗?” 下一瞬,男人灼然的气息就喷洒到了他的颈肩。 陈斐蹭了蹭,哑声问:“宝贝儿,你怎么才来?” 倪鑫憋着笑,撇开了视线。 沈黎揽过他的腰,软声安抚:“抱歉呀,我来晚啦。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借着微妙的角度,醉醺醺的陈斐啜了口面前人白皙的脖颈。 他半阖着眼,慵懒道:“好啊。” 倪鑫开着陈斐的车把他们送回锦上公寓后,才功成名就地隐退了。 乘着电梯回到家,陈斐开始了真正的黏人表演。 无论沈黎走到哪,他都跟着。 沈黎看着伫在一旁的人,叹了口气:“我给你做醒酒汤呢,你去沙发上坐着好嘛?” “不。” 无法,沈黎只能加大功率,快点煮好醒酒汤。 但他显然高估了醒酒汤的作用,一碗下肚后,陈斐也没有酒醒,反而还像按下了吃醋开关似的,醋意大发了起来。 他攥住沈黎的手,说:“下次你有问题只能问我,你每天用那个软件的次数,不能超过问我的次数。” 沈黎愣了下,随后笑出了声。 怪可爱的,喝醉的陈斐竟然还会跟搜题软件吃醋。 “你笑什么?”陈斐不满地捏了捏他的脸,“难道那个软件有我好用吗?” 沈黎故意逗他:“比你好用啊。” 话音刚落,男人微微眯起眼,牵着他的手就往那处碰:“真的比我好用?回答错误它会生气的。” 沈黎像碰到了灼热的火苗,立马收回了手。 耳尖的粉意席卷朝下,将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布满痕迹后,才满意停止。 这人喝醉酒了怎么怎么这么流氓啊? “哪个更好用?”男人语气平淡,但却暗含威胁。 等到醉酒的大尾巴狼快要耐心告罄时,小孔雀才忍着羞小声回答:“你的好用。” “嗯,乖崽。” 陈斐亲了亲他,又一把将他抱起去了浴室。 “干嘛?” “干。” 沈黎怀疑这人是在装醉。 控制力道地咬下后,沈黎趁他放松,就要逃跑。 但陈斐力气大得出奇,轻而易举地就箍住了他。 他有些委屈道:“你又要跑,又要丢下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沈黎一噎:“没啊。” “那你抱着我。” 沈黎抱住了他。 “那你亲亲我。” 沈黎无奈地亲了亲他。 “那你要信守承诺。” “嗯?” “给干。” 剩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被陈斐抱进了浴室。 氤氲雾气中,隐隐可见两人交织的身影,还有那溢出的低哑男声。 “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按摩那天晚上,你哭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了。” “陈斐真的很爱沈黎。” 感谢观阅030 今天的我很短!明天的我会长的! 番外三 番外三 年关将近,三人决定一起过这个年。 但陈斐跟沈诀最近都特别忙,家里的东西都是由沈黎来置办的。 即使到了除夕,两人也忙到了一个上午才回家。 A市的冬天,伴随着洋洋洒洒的雪。 两人从律所回来,肩侧都沾了几片雪花,沈黎开门瞅见,边帮陈斐拿掉边问:“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呀?” “年底事情多,今天解决完了,年假能休长一点。” 沈黎应了声,但牵住陈斐手后,他又皱起眉说:“都跟你说了要带个暖手宝了。” 陈斐低笑了声:“今天出门急,忘带了。” “那我给你”暖暖二字还没说出口,沈黎就听到了陈斐身后传来的调侃声。 沈诀挑眉,懒散问:“我说你们是要伫在这多久啊?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出个暖手宝来?” 沈黎耳尖一红,立即松开了手。 他不自在地咳了声,赧然说:“哥,你来啦。” “嗯。”沈诀没再跟两人客气,直接绕过往客厅走,“沈小黎,厨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糊锅了?” “啊,我马上去。” 他出来的时候关了火,这会也知道是他哥在调侃他们,但他还是应下了。 走前,他轻拽了下陈斐的衣领,小声说:“遮遮印子啊,都出来啦。” 陈斐顿了下,随后才明白沈黎说的是什么。 年底两人都忙,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做那了。但昨晚,沈黎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脖子上的印子也是昨晚被沈黎啜上的。 可能是刚出电梯那会,钥匙掉了。弯身捡完再起身时,衣领略微拉了下来。 陈斐拢了拢衣领,随后才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客厅里,沈诀翘着腿,玩狗逗猫。 看到他进来,戏谑道:“看来小黎近视程度也不算高啊。” “嗯,两百二十度。” 陈斐精准地报出了沈黎最近的验光度数。 “啧。” 又被喂狗粮。 沈诀看了会电视,就去侧卧补觉了。 两人在厨房里,虽然偶尔小打小闹,但总的来说,还算配合默契。 冬天总是昼短夜长的。 等两人弄完菜,窗外的太阳,已经隐匿进了云端,天空也被浸成了乌色。 做的菜都是三人爱吃的,菜式卖相俱佳,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给两人倒上红酒后,为了避免喝醉,沈黎给自己倒了杯橙汁。 沈诀抿了口酒,问:“沈小黎,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 “那行,以后跟你哥也算是校友了。” “还不一定呢。” “哥说你行,你就行。” 陈斐没怎么说话,但视线一直都撂在沈黎身上,时不时给他夹着菜。 一顿年夜饭下来,沈黎成功吃圆了肚子,另外两人则聊起了最近的法律修订。 作为一个小法盲,沈黎迅速离场瘫在沙发上,边看春晚,边吃薯片。 直到他吃完了一整包,两人才收拾完坐到了他的身边。 沈诀捏了下他的脸,随后掏出了红包:“拿着,预祝我们沈小黎高考顺利。” 沈黎也没客气:“谢谢哥!” 沈诀笑了声,又掏了个:“你的。” 陈斐平静道谢:“谢谢哥。” “得了,谢就算了。”沈诀拎过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进门后,他就被一股浓厚的恋爱腐臭味包围着。 太窒息了,他呆不下去了。 “哥,你留下来啊,侧卧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沈诀顿了下。 他转过身,意味深远地说:“算了,哥不想晚上被吵得睡不着。” 沈黎: “走了,明年见了。” 关门声响起后,沈黎挪到了陈斐身边。 他戳了戳他的脸,软声问:“陈老师,你想要红包吗?” 陈斐眸色渐深:“收点其它的东西可以吗?” “什么呀?辅导费吗?”沈黎战术性后退,“我哥才刚走!” “小学弟。” 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弄得沈黎耳尖通红。 他挪开,轻声说:“说不准的事,别这么叫。我去发个微博。” 陈斐闷笑了声。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沙发里侧,虚揽着沈黎。 快速登上账号,编辑好内容发出后,房内也响起了一道微博特别关注提示音。 时间过于吻合,沈黎愣了下,就率先一步抢过了陈斐的手机。 他们虽然在一起大半年了。 但沈黎也没有把笔名告诉陈斐。 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他害羞。 他想等考完试后,再把笔名告诉陈斐。 沈黎早就在陈斐手机录入了指纹。 解锁后,他就看到了提示框里显示的,俨然是自己的作者号。 他点进陈斐的微博,瞧见那熟悉的铁粉ID时,彻底呆滞了。 静默了会,陈斐移过来将他提坐到了腿上。 他解释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话比较大声,所以我也听到了你的笔名。抱歉,没能忍住。” 那是他第一次下微博。 也是他第一次去深入了解网文作者这个职业。 有了这两个第一次,很快,他又下载了沈黎签约的APP,给他留言投雷鼓励。 他以这种方式,陪伴了他五年。 沈黎缓过来后,攥住了陈斐的衣领,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一吻结束,他才轻声道:“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点难过,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这些事。” 哪怕早几天也好。 这样,他又能多爱陈斐几天。 “别难过。”陈斐强势地与他十指相扣,“我就在你身边,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让我不爱你。” 电视里的小品逗得台下观众捧腹大笑。 但沈黎却鼻尖酸得厉害,他克制住不哭了,但那发达的泪腺却还是催使莹白的小珍珠砸了下来。 某些口子一旦裂开,而后的问题也一并蹦了出来。 小梨涡若隐若现,沈黎夹着哭音问:“你还瞒了我什么?” 微信名。 律所名。 是他想的那样吗? 男人叹了口气,宠溺地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后,低声说:“小学弟这么聪明,应该都猜到了吧。” 眼泪簌簌砸落的同时,两人也在沙发上肆意放纵了起来。 熟悉的酸疼感袭来,但沈黎却丝毫没有退却,反而还主动迎上去。 小品仍然继续着。 沙发上的两人也没消停,任由那汹涌爱意将他们吞噬掉。 直到节目报播完,墙上挂钟的分秒时针同归十二点。 陈斐才放缓了动作,他将包含情意的吻落在沈黎抿起的梨涡旁,珍重道:“新年快乐,小孔雀。” 在喜欢你的第六年。 你终于为我开屏了。 感谢观阅030 沈诀:我恨! 番外四 番外四 沈黎参加高考的时候,两人都特地调了假,耐心十足地等在考场外。 战役的第一声号角吹响,整个城市也随之陷入沉睡。 两人坐在考点旁的奶茶店里,静默等待着。 将近一年的相处下来,沈诀面对陈斐时,已经彻底放松了。 咖啡店环境安静,沈诀右手揽在沙发椅侧上,左手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静了会,伴随风铃声响起的,还有沈诀悠然的声音。 “考完试,你们有什么打算?” 提到恋人,陈斐淡然的面色才稍微柔和了点:“旅行。” “去哪?”沈诀饶有兴致地勾起唇,“我也很久没出去玩了,能加我一个吗?” “嗯。” 见他答应地这么干脆,沈诀摆了摆手:“开个玩笑。谁会专程去吃狗粮呢?” “嗯。” 沉默在两人间快速蔓延,沈诀扫了眼手表:“过去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沈小黎考的怎么样?” 说完,他内敛外勾的桃花眼挑起,又戏谑问:“你说,如果沈小黎考得不好,出来哭鼻子的时候,是会选择抱我呢?还是抱你呢?” “我。”陈斐笃定道,“但他会考好的。” 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小孔雀这一年有多努力。 沈诀笑了声。 一时竟想不通问这个问题的意义。 缄默了片刻,他才坐直,正经问:“既然我们现在算一家人了,那我应该可以问,你当年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了吧?” 沈诀最近得了空,循着当年的事情想了想,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而解铃也还须系铃人。 陈斐今天难得没穿正装,一身黑色休闲服,将他本就俊美的五官衬得更深邃了些。 黑发黑眸,白皮薄唇,跟当年一入C大便轰动全校的模样相比,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陈斐抬眸觑向他,抿了口咖啡道“没有针对你。那场篮球赛前,我听到几个人商量围你,在不犯规的情况下对你下些黑手。他们忌惮我,我在你身边,他们才不敢乱来。” 沈诀愣了下,又问:“那竞赛呢?” “教授让我去的。那个比赛的压轴题是他出的,他想试试我能不能答出来,就跟学生会打了声招呼,帮我报了名。” 沈诀当然清楚C大对这些方面管理得有多严格,如果一旦缺赛,那么影响地不单单只是信用积分,也会跟学分综测挂钩。 消化掉这些真相后,沈诀缄默片刻,快速道歉:“抱歉,那会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你在针对我。还因为这,在小黎面前嚼了你不少舌根,对不起啊。” “不用道歉。”陈斐微微勾起唇,“以前没跟你解释,也有的我原因。那时候我私心地认为,如果这场暗恋没有结果,那不如就以哥哥死对头的身份,偶尔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这样,至少他还知道有我这个人。” 沈诀瞳孔微缩,松开的手突然攥起。 叹了口气后,他撇开视线,平静道:“其实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能为了一个暗恋对象做这么多,还不让他知道。我多问一句,当初小黎被泼脏水抄袭的那份调色盘是不是你做的?” 那会,沈黎还是新人作者时,却被一个已经在网站小有名气的作者反泼抄袭脏水。 事情发酵得很快。 沈黎想要请人做一份调色盘,但在听到对当时的他来说,较为高昂的调色盘价格时,他犹豫了。 而迟迟等不到调色盘,那位作者的粉丝也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们在网上进行大面积的人身攻击,还勒令沈黎退圈,去他文下疯狂刷负分,甚至还想扒出他的三次元信息。 沈黎拿不出钱,决定去微博私信那位作者,却被反讽碰瓷抄袭怪。 转折点发生在事情越演越烈的第八天,一位网友号称是沈黎新作的粉丝,在网上发表了一份逻辑缜密,能够锤/死那个作者的调色盘。 调色盘一出,风向才渐渐扭转了过来。 这件事情过去半年后,沈黎才告诉的沈诀。 他即心疼又气愤,随后便一口气打了四份工来改善家庭情况,以便他的弟弟再遇到这种事情时,能够坚定地让人做调色盘。 后来,他抽空去搜了下那份调色盘。 即使他从没了解过盘的制作,也能看出做盘者一定具备非常好的法律功底。 他想感激做盘者,却又在沈黎口中得知,那个粉丝早就注销账号了。 但现在,联想到种种事情。 他分外笃定,那份调色盘,一定是陈斐做的。 而也正如他所料,陈斐坦率承认:“是我。” 他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动了心,只是纯粹希望,那个漂亮青年来找他哥哥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是开心的。 “谢谢。”沈诀说。 “他还要考试,别告诉他。” 不然,小孔雀可能真的要哭鼻子了。 铃声响起,第一场考试正式结束。 沈黎走出校门就看到了两人,他走近,笑容明媚地说:“快点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沈诀挑眉,笑问:“沈小黎,考得怎么样了,能跟哥做校友吗?” 沈黎牵住陈斐的手,晃了晃:“你也问我呀!” 陈斐从善如流:“沈同学,考得怎么样?” “我写的特别快,铃声响的时候,我都前后检查三遍了。我猜,我应该能跟你们做校友啦。”沈黎走在两人中间,身后的影子逐渐拉长时,一顶帽子覆在了他的头上。 陈斐低声说:“嗯,小学弟,学长给你戴帽子。” 沈黎笑而不语,朝他欢喜地眨了眨眼睛。 一旁又被塞狗粮的沈诀,悠悠道:“欸,这太阳可真是大啊。” 两天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考试结束当晚,两人在书房闹了很久,等到陈斐抱着沈黎去浴室时,他早就昏睡过去了。 隔天早上,陈斐叫沈黎起床,他却累得不肯睁眼:“可是我真的好困好累啊,能不能晚点再出发啊?” 他们很早就定了今天2点去洱驼岛旅行的机票。 现在才十一点,陈斐在他唇上偷了个香,就去收拾行李了。 带的东西不多,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完了,可床上人仍然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与此同时,陈斐还收到了倪鑫的微信消息,让他带一份文件过去律所。 琢磨了会,他抱起床上人,给他换衣服刷牙。整个过程里,沈黎都半阖着眼,直到陈斐给他洗漱完,他才迷迷糊糊地咬了下他的下巴。 “都怪你。”沈黎嘟囔道。 “嗯,怪我。”陈斐又重新抱起他,低声说,“困就再睡会,到了我再叫你。” 昨晚确实做得太狠了。 但他也真的停不下来。 十二点半,两人抵达了律所。 沈黎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他跟着陈斐一起进去时,本来是在埋头工作的人们,却纷纷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他。 匆匆一眼后,他们又垂下脑袋继续工作了。 沈黎没打算跟着陈斐进倪鑫办公室,就去了休息区。 办公室门关的那一瞬,许多人又觑了过来,沈黎略微尴尬地转了个身。 “这就是陈律男朋友?这也太可爱了。” “可爱是可爱,就是跟陈律那种大魔头在一起,可惜了。” “你们说,他惹陈律生气的时候,陈律是罚他抄法条呢?还是罚他背法典呢?” “我押背法典。” “我赌抄法条。” 大家兴致高涨地议论着,沈黎却不小心把桌上的婚姻法弄掉了。与此同时,陈斐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为这个小可爱闭眼祈祷。 要知道,上次在休息区这样冒失的人,当晚就抄了两遍婚姻法。 沈黎揉了揉眼睛,俯身去捡红色的法律文本,但刚刚迈进的陈斐,却率先一步捡了起来。 他笑问:“走了吗?” “嗯。” 男人将婚姻法放到桌上,摸了摸小孔雀奶金色的羽毛,才蹲身给小孔雀系鞋带。 系上后,两人十指相扣,出了休息区。 等他们彻底出了律所,详装工作的众人才敢目露惊讶地讨论。 “刚刚那个陈律是真的吗?” “老大会这么温柔地笑?还摸头系鞋带?”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就在大家纷纷议论着,办公室门悄然开了。 倪鑫倚在门边,笑得像狐狸似的回答:“确实是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陈律。” 他敲了敲邻近的桌子,朗声说:“赶紧工作,别打扰你们老板跟他的心肝度假。” 两人赶上飞机,乘船到达洱驼岛时,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 舟车劳顿一整天,两人简单解决完晚饭,就睡了过去。 休养生息一夜,第二天起床时,沈黎醒得很早。 他撑着脑袋,躺在一旁看陈斐,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凑近亲了亲他。 “早安。” “早。”男人喉结一滚,拽过小恋人的手烙下一吻后,才一起去洗漱。 洱驼岛位于南部。 四面环海,四季如春。 岛上风景秀丽,百花齐放,两人带上旅包,租了辆情侣观光车,就开始了四处游玩。 沿途,无论沈黎走到哪,身后站着的都是陈斐。 他拍照发给沈诀看,陈斐也在一旁拍他。 他笑时,陈斐又会偏过脸亲他的小梨涡。 两人的午餐是在海边的露天餐厅解决的,沈黎吃完,率先去沙滩边给陈斐堆了个城堡。 为了纪念这个弄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精美城堡,两人一起拍了张合照。 夜幕降临。 将租用的观光车还了回去后,两人绕道返回民宿。 月色如水,周遭寂静,沈黎晃着陈斐的手,喋喋不休道。 “陈斐,这里真的很漂亮。” “我好开心呀,谢谢你,陈斐。” “你能不能弯腰,亲我一下呀?” 海风掀浪,他们站在四处无人的夜灯下,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吻后,沈黎眼神闪烁,踮起脚尖凑到陈斐耳边说:“我想结婚。” 陈斐愣了下,随后箍紧他的腰,将他揽坐到一旁的栏杆上。 明明灭灭的灯光下,沈黎漆黑的眸子里,燃起了星光,他忍住赧然,坚定道:“陈斐,我很爱你。我想跟你结婚,也只想跟你结婚。” 说完,他掏出准备了一个月的礼物。 礼盒打开后,银色的戒指在月光下,泛着璀璨的光芒。 “我生日的时候,你说朝你走一步,放了那一盏灯,就能白头到老。”沈黎紧张地舔了舔唇,“那现在,你能替我戴上这个戒指吗?” 陈斐捱了过来,抵着他的脑袋。 两人四目相接时,沈黎清晰地听到了陈斐的声音:“宝贝儿,求婚这种事要让老公来。” “一样的。”沈黎啜了他一口,“我们回去就领证好不好?” 陈斐喉结一滚,应道:“好。” 捏住沈黎的指骨时,他的手指无端发颤。 海面波涛汹涌,戒指借着力,钻入了沈黎的无名指。 沈黎弯了弯唇,主动地给陈斐戴上了戒指。 他满意地笑道:“好啦,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宝贝儿。”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最爱你!” 沈黎拽住陈斐的衣襟,带着缱绻情意,捱身覆了上来。 暮色暗沉,但黎明之后,人间尽是斐色。 感谢观阅030 小黎:完结啦。 陈律:送入洞房了。 小黎跟陈律的故事到此结束啦,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爱你萌啾啾啾!! 推一推下本预收《惊,金丝雀消极怠工啦》,喜欢的小可爱们收藏一下叭! 顾星然穿书了,还穿成了一个傻白甜金丝雀。 书里,他下场凄惨,被陷害进了牢里。 穿书后,在一切刚刚开始之际,他毁了契约,换掉奢侈的衣服,摘下华贵的手表,毅然决然地去打工赚钱! 整个A市上流圈都知道,薄家掌权人薄彦琛刚养的金丝雀飞走了! 起初,薄彦琛并不在意,冷着脸继续投入工作。 一段时间后,薄彦琛觉得顾星然闹够了,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了,但派去接他的人,却只带回了一张顾星然给他的银行卡。 后来,在奶茶店外窥觑了半个下午的薄彦琛再也忍不住了——他迈步向前,委屈将顾星然抵在小门侧,醋意横生道:“你对那些陌生人笑了四次,不许再笑了,星星。” 顾星然:? CP:口是心非别扭醋精霸总攻 vs 感情迟钝一心只想打工赚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