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 1. 进京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 ---拾遂 ---2024.1.8 阳春三月,海棠花开,偶有微风掠过,引得花枝浮动,香散四溢。 青藤书院西门前花香尤甚,几个小厮揣着手凑在一块,候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的表小姐。 兴安侯府是个百年大族,分支旁系众多,常有八竿子也打不着的穷酸亲戚上门投靠。 可巧,今儿便有一位表小姐上门。 不过,往常来的表小姐离得最远的也不过几十里路,可这位表小姐确是从登州那边先乘水路行了几天,又坐马车跑了几百里地才赶过来。 有着这样的毅力却跑来打秋风,下人们心里暗自比较了下,虽未见面,但对这位表小姐要更为鄙夷些。 而此时这位受人鄙夷的表小姐正给自己的海棠图勾勒上最后一笔,画作即成,元妙宜心中轻快不少。 元妙宜出身登州元氏,祖父曾任翰林院学士,父亲娶了富甲一方的蒋氏女,又借着老丈人的势力,在登州开了数家粮店,虽资质平庸但也混得风生水起,少年夫妻相互扶持,感情如蜜里调油。 元妙宜出生后,夫妇二人是对这个女儿更是疼爱有加。 元妙宜到了及笄之年,生的容色艳丽引得知州儿子屡屡追求,元妙宜对此苦不堪言。 元母突然想到京城中还有一个同宗的表姐,想着借侯府的势给女儿寻一门好亲事,断了知州儿子的心思,试着写了封信后,便将女儿送往了京城避祸。 待墨汁干透,元妙宜起身将画纸交给门前坐着的夫子,转身走出了学馆。 青藤书院规矩森严,小考时身边的丫鬟不能跟在身边,元妙宜出来后到处都寻不到连枝。 书院占地极大,元妙宜绕了半天,竟绕到了后厨,现下还未到用膳时辰后厨却已炊烟漫起。 元妙宜刚转过弯,便见一婆子低着头快步朝她这走来,元妙宜避闪不及和她迎面撞上,顿时有些眼冒金星。 在青藤书院的姑娘非富即贵,婆子冲撞了贵人恐丢了这门差事,想到家中的孙子还要靠自己养着,腿一软就要跪下。 一双素手却稳稳托住了她,小姑娘看似没什么力道,婆子却难再跪下去。见婆子站稳了,元妙宜这才松开手。 “只是撞一下,哪值得嬷嬷下跪赔罪。”元妙宜揉了下手腕,语气和善。 这婆子想是没见到这么好说话的,心中大喜,换了张笑脸朝元妙宜福了一礼,“老婆子今儿算是撞运了,遇上这样天仙模样心地又好的姑娘。姑娘大义不和我这老婆子计较,周婆子在这儿谢过姑娘。” 话音刚落,后厨里又走出个婆子,见周婆子站在门前唠嗑,心中不喜,朝这边喊道:“周婆子,要你拿的单子呢,回头要是怠慢了沈世子仔细有你好果子吃。” 听到沈世子二字,周婆子面上一慌,忙朝着元妙宜说道:“实在对不住姑娘,老奴还有差事要干,就先告退了。往后姑娘在这有用到婆子的尽管开口,权当报答姑娘。”说完又朝元妙宜福了一礼,就向着刚刚的方向急匆匆地走了。 元妙宜本想问下西门怎么走,见此只好作罢。 不过这次运气好了些,没绕多久就看到了连枝。连枝看到她连忙走了过来,问道:“姑娘去哪了,怎得是从那个方向过来。” 元妙宜虽画卷交的早,可在书院里绕了半天,耽误了些时间。这会儿恰巧和别的姑娘一同堵在了西门这儿,只是走来的方向却是相反。 元妙宜解释道,“我没找到原来的路,绕了会儿换条路才出来的。”说着又朝门口看了眼,“走吧,沈府的车应该在门口等着了。” 青藤书院西门前此时放着一个长桌,桌上摆了几本册子,几个书童打扮的男子站在那守着。 书桌的旁边站满了各家姑娘,珠翠满堂脂粉香扑鼻,冲得连枝连打了两个喷嚏。 元妙宜也被冲得头脑发昏,也来不及探究这些姑娘围在这的原因,只想着赶忙绕过人群,便径直沿西门边空出的路向外走去。 没走两步迎面走来了一位身着青袍圆领襕衫的男子。 男子清瘦单薄,清雅矜贵眉眼修长俊朗,面色柔和带着笑意。 见他过来,周围先是一静,随后又是嗡地一声,低语声似冷水进了油锅,噼里啪啦地作响。 声音过于嘈杂,元妙宜听不清,只依稀分辨得出“嘉成将军”“宋子恒”“袁夫子”这样的字眼。 元妙宜对此兴趣寥寥,只想着赶快出去,却被连枝拉住了衣袖,元妙宜不解地看向连枝。 瞧见元妙宜眼中的不解,连枝松开手,示意她朝旁边看,“姑娘,这位青衣公子在喊您。” “姑娘唐突了,只是在下负责名册登记,所有参加小考的学子都要在西门长桌前登记,以便到时书院告知小考结果。在下见姑娘并未登记,适才喊住姑娘,还请姑娘见谅!”男子的语气谦卑,不急不慢的说着。 元妙宜这才仔细朝旁边看了下,果真长桌前刚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登记处。 书童也是没想到会有人不知道书院这项规矩,便偷了个懒,这会儿才将纸贴了上去。 元妙宜:“……” 青藤书院一般难进,京中贵女大都要考个几次才能入院读书,自是知道这项规矩的。 就算是一举考中,临考前家中的父母也会多加嘱咐,也都是知道规矩的。唯有元妙宜这个外乡人,两眼一抹黑便来了,如今倒是也解释不清。 宋子恒见元妙宜神色尴尬,猜想小姑娘面子薄,正想给个台阶。 就见元妙宜朝他福身道谢,而后认命般走到了队尾。 宋子恒似是没料到元妙宜的举动,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揉了揉眉心缓步走到长桌前坐下,翻开书册点头示意书童开始登记。 元妙宜刚站好就听到前面传来的低语声,声音不大,但确是说给她听的。 “书院的规矩都不知道还来参加小考,怕不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姑。” “你懂什么,不这样宋公子能注意到她,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和宋公子说过话呢。” “呸,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咱们姊妹倒是学不来的。” 连枝站在一边气得脸色通红,元妙宜 2. 兴安侯府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听到街边小贩的叫卖声逐渐远去,一股淡淡地海棠香气透过马车渗了进来。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元妙宜心想这是到兴安侯府了。 倚着车窗深吸了口气,便扶着连枝下了马车。 抬眼望去,正门紧闭门前立着两个石狮子,正门之上有一块匾,写着兴安侯府四个大字。东西两侧角门只开了一边,门口站着几个穿戴气派的婆子,暗暗打量着元妙宜。 元妙宜也不恼落落大方,任她打量。 元妙宜这一身皆是蜀锦制成,衣裙上的刺绣精巧繁复,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随着走动,像是要飞出裙间。头上带着流苏步摇,更为难得是手上的带着的碧玉手镯,玉石的颜色极佳,清的要透出水。 看了眼马车旁那些势利眼的小厮,对着元妙宜毕恭毕敬的模样,吴婆子心中有了打算,笑着迎了过来,略福了一礼说道,“瞧姑娘这样的相貌,想必定是元家小姐了。今儿早上就听见喜鹊报喜,想是贵客要来,不成想姑娘这就来了。夫人眼下正在屋里等着,老奴这就带您过去。” 说着,走到旁边扶着元妙宜走了进去。 看着吴婆子前后反差的嘴脸,元妙宜心下暗自不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彼此客套了几句,便跟着吴婆子朝府里走去。 元妙宜跟着进了垂花门,穿过一个抄手游廊,又走了许久,方才看到一处院落。兴安侯府虽是清贵之家,可阁楼檐角无不精致,皆是雕梁画柱。 等着丫鬟去通报,元妙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有丫鬟领着走了进去。 门前一个丫鬟帮忙打着帘子,进去后看到一座屏风,绕过屏风看到一个妇人正坐在主位,几个丫鬟婆子分站在两侧。想必这就是兴安侯府的主母沈夫人,沈夫人出身清流之家气质斐然,一袭绛紫色衣裳更衬得雍容华贵。许是保养的好,脸上竟一丝皱纹也没有。 屋内不远处摆放着一座佛像,佛前供着新鲜瓜果。香炉中的香还未燃尽,整个屋内飘散着檀香的味道,香味却不浓郁,淡淡地极其好闻。 元妙宜没敢多看,扫了一眼就赶忙低下了头。 沈夫人听到响声抬头看来,见元妙宜规矩的低着头,和善地笑着说道,“来了。” 元妙宜向前走了两步,朝沈夫人行了个礼,口中说道:“登州元妙宜拜见沈夫人,祝夫人长乐未央,平安无虞。” 她皮肤白皙,脸庞红润,看着沈夫人时眉眼弯弯,明亮的笑意从眸子中流淌而出。更为难得是举止有度,落落大方,毫无之前上门的那些亲戚的扭捏之态。 沈夫人心中暗暗称赞,起身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示意丫鬟搬张软凳,让元妙宜坐在她旁边,又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说道:“我和侯爷曾在登州时便受到你父母的照拂,这些年一直想着回报些什么。自收到你父母的来信,我就日夜盼着你来,如今看到你,我心中别提多欢喜了。” 元妙宜跟着说道:“家母在家也时常挂念着您,此番上京多次嘱咐我,定要来拜访您。昨日入京时天色已晚,又想着明儿还要去书院小考,便没能上门给夫人请安,还请夫人谅解。” 说着就要起身行礼道歉,沈夫人连忙将她拉住,说道:“好孩子这不妨事,哪里需要这般客气。不过听闻你在上京并无亲眷,昨日又是在哪安置的。” “上京前家母就曾托人在京中买了处宅子,原是打算好的,我进京后正好可以搬进去。只是怕赶不上书院小考,提前来了几日,院子眼下还未收拾好。就在附近找了家客栈先住着,想着等院子收拾好了便搬过去。”元妙宜回道。 见元妙宜自有主张,沈夫人点点头,“安排的妥当就好。只是听沈珣说近来京城多匪患,你一个姑娘在外头太过危险。”朝元妙宜看了一眼,沈夫人又解释道:“沈珣是我那不孝子,前些天回家一趟跟我说近日京中多匪患,让我少出门。从那之后到现在也看不到他的影儿,想来这次匪患来势凶猛。” 沈夫人虽是在给元妙宜解释京中的匪患,可话语间还是不免带了些对儿子忙公务不归家的抱怨。沈夫人可以抱怨儿子,到元妙宜这儿却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气氛就这样有些冷了下来。 好在沈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又拉着元妙宜的手说道:“瞧我一时竟又说岔了,惹你笑话了。”元妙宜连连摇头,沈夫人接着说道:“刚刚说到京中匪患,我实在不放心。反正侯府也不缺一间屋子,要不就住在侯府也当陪我解个闷。” “夫人这样说本不该推辞,只是晚辈和客栈的老板说好还要再住一段时间的,总不好贸然失约。而且家母给买的院子这两天也就打扫的差不多了,晚辈时常还要过去看看,客栈和院子离得近些倒也方便。” 沈夫人见元妙宜这样说倒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交代着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侯府找她。元妙宜连连点头称是,起身又朝沈夫人行了个礼。 沈夫人见元妙宜如此知礼,言语间的谈吐又深得她心,索性给元妙宜做足了面子。 拉着元妙宜站了起来,佯怒道:“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外道,算起来我与你母亲算是同宗,虽是隔了几辈,但终究是在一个族谱上的。我与你母亲儿时的交情也是抹不掉的,更别提当时在登州时你母亲对我的百般照料。你若不嫌弃,不如唤我一声姨母。” 屋内丫鬟婆子们一听,心中猛地一惊,都朝元妙宜看来,想着这下倒遇见了真佛。 元妙宜明白沈夫人是在借机敲打下人,给自己撑场子,便也不再推却甜甜地喊了声姨母,引得沈夫人又是一笑。沈夫人又跟着问了下青藤书院的小考,元妙宜全都一一答了,直到丫鬟进来询问是否要用膳,元妙宜才发现竟已到了正午。 沈夫人吩咐传膳,不等元妙宜推辞便将她拉到了桌前。午膳吃到末尾,外头有婆子进来传话说世子爷回来了。不多时,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男子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元妙宜下意识跟着朝门口看去,逆着光元妙宜看不清脸,只看得出男子身形修长,身着一身绯色官袍腰间挂着一块双兽纹玉佩。看到这块玉佩,元妙宜突然想到城外云雾山容成客栈,那个男子好像也是戴了一块这样的玉佩。 待男子走近了些,元妙宜这才看清男子的容貌,男子眉骨优越,鼻梁挺拔,剑眉入鬓,身上的绯色衣袍衬得男子本就冷白的皮肤更加白。元妙宜朝他看去时,男子漆黑的眸子也直直朝她看了过来。元妙宜心头猛地一跳,连忙低下头去,再抬头看去男子却已移开了目光,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看见男子,身旁的沈夫人面色一喜,语气中却还带着嗔怪,“怎么如今倒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忘了还有个母亲呢。” 男子拱手作揖朝沈夫人问安,喊了声母亲后,头微微垂着,也不辩解什么。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见儿子示弱的模样,沈夫人也狠不下心再唠叨,问了句:“现下回来可有用过午膳?” 男子答道:“今儿休沐,本想回家看望母亲,突然来了个案子要处理。忙完后徐夫子派人托我向国子监借几本孤本,儿子送到书院后,夫子又留我谈了会话,便在那用了午膳。”男子嗓音清冽富有磁性,很是好听。 沈夫人听完点了点头,又听到男子说到书院,突然想到旁边坐着的元妙宜,拉着元妙宜的手对着男子说道:“这是登州元家的姑娘,也是母亲娘家的亲戚。”顿了下,又对着元妙宜说道:“这就是我那不孝子,沈珣。” 沈珣进府时就听说府里来了个表小姐,母亲心善常有些亲戚上门,也就没有在意。这会子看到元妙宜,确是吃了一惊。 沈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起城外那个坑了自己的姑娘,只能叹一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元姑娘。”沈珣颔首先打 3. 再次相遇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刚回到客栈,天空突然响起一阵惊雷,乌云压得天色极黑,风刮得窗子哐哐作响,雨水如豆粒般大小打在地上。 潮气逐渐蔓延至房内,连翘推门进来时,见着元妙宜正端坐在木桌前,手上拿了只笔在纸上勾画些什么。 如今世人重清轻浊,女子容貌讲究一个淡,认为如此女子方才宜室宜家,顾念夫君,造福子孙。再看她家小姐眉目如画,两只明眸好似秋水般清透澄澈,唇色不点而朱,纤腰不盈一握。明艳动人,但长了张这样的脸,总会过得艰难些。 见元妙宜放下笔揉了下手腕,连翘这才把手上的茶递了过去。元妙宜低头抿了口茶,这才长叹了口气,又点了点桌上的画纸,示意连翘来看。 画纸上画着一块双兽纹玉佩,绘画之人技巧卓然,就连玉佩上的裂痕也画的清晰明了。 连翘看了一眼,眼睛猛地瞪大了些,吃惊地看向元妙宜,“姑娘,这……这块玉佩不是城外那位……公子的?” 见连翘这个反应,元妙宜彻底死了心。当时在城外,连枝胆子小兜不住事,元妙宜并未让她一直跟着。可是连翘却是跟在她身旁一直看着的,甚至连玉佩摔到了地上也是连翘发觉的。 如此,断不会错,城外那个男子就是沈珣。 得出这个结论后,元妙宜反而松了口气。 多日来的躲躲藏藏总算有了归处。 连翘缓了一会,这下也镇定了许多,对着元妙宜说道:“姑娘,您今日怎得又想起来画这个了,您不是说这位公子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吗?” “今日去侯府拜见姨母,恰好撞上了沈珣,他腰间就挂着这样一块玉佩。”元妙宜说道。 “那姑娘咱们这算是羊入虎口了,姑娘咱们还是返程回登州吧,本来您独自上京老爷夫人也是担心的。”连翘又给元妙宜倒了杯茶劝道。 突然撞见沈珣时,元妙宜倒是动了这个念头,想着要不再换个地方,只是这下坐在客栈冷静了会儿,元妙宜却是想通了,“怕什么,这里的处境艰难,回到登州又会好到哪去,再说父亲母亲好不容易将我送出来,我怎能又跑回去。总归眼下我到哪都是一样的。” 刚沈珣问她为什么要远赴上京,她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没说。 元氏虽在登州是个显贵家族,但元父这辈却没有什么出色的子弟,全都靠着祖上的庇荫。元父是小儿子,更是连庇荫都捡不到,好在元母出身富甲,带着元父开了许多米粮店,日子也就这样慢慢好了起来。 可惜当今这个世上重农抑商,士农工商,商人虽然家境富裕可地位却低。前段时间登州刺史儿子刘立驾马巡游,弄得大街上人仰马翻,路过她家粮店时,马匹踩坏了诸多粮食。那时他正在店里跟着父亲盘账。 恰好和刘立遇上,刘立见到她后自此穷追不舍,刺史虽是好官,但见儿子如此追求一个商人之女还被嫌弃,内心自是不喜。虽未多说什么,但到底官高一级压死人,元家的粮米生意每况愈下。若是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元父本身并无大志,只是家人吃饱穿暖便足够。 可是那些亲戚们却不依,见到自家生意越来越差,纷纷上门咒骂元妙宜丧门星,甚至还有想要将她绑去嫁给刘立的。元父心中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后来夫妇二人突然想起,元母在上京还有位同宗,试着写了封书信寄了过去,便抹着泪将元妙宜送去了京城避祸。 说了这么一会儿,窗外的雨也渐渐停了,刚刚还是乌云密布,这会儿倒是又出了太阳。 元妙宜推开窗子,雨水泥土的气味泛了上来,腥气很重极不好闻。 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人穿着官服策马而来,马蹄踏在地面上,溅起了一片水花。 雨虽停了,但风却将元妙宜耳鬓间的碎发吹得乱动,倚着窗子的衣袖也被风吹得飞扬。 客栈两边种满了海棠花,刚刚的阵雨,将许多海棠打落在了地上,树上的海棠也随着风动沙沙作响。 元妙宜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沈珣。 坏了。 她想把窗子拉上,却见马上的男子隔着海棠花树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男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忽地笑了,彷如初见。 “嘭”地一声,窗子被元妙宜用力地关上,一株海棠花也窗子被带了进来,花枝颤动,芳香四溢。 这边,连翘看着元妙宜一脸惊慌失措地模样,走了过来问道:“姑娘怎么了?” 元妙宜尚未来得及回答,房门便被敲了两下,陈山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客栈里丢了人,请了京兆尹大人来审案子,大人让房客都下去,他有话要问。” 听到这话,元妙宜原本跳动极快地心,又猛地跳了起来。 京兆尹 沈珣 待元妙宜下楼时,楼下已围了一群人,一个妇人披头散发扒着柱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沈珣正坐在远处,客栈老板弯着腰再像他禀报些什么。 元妙宜朝陈山使了个眼色,陈山朝人堆处走了几步,给围在妇人旁边的小二塞了块银子,低声问道:“老哥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兆尹大人都惊动了。” 小厮收了银子,往怀里一揣,把陈山 4. 容成客栈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半月前,元妙宜一行人从登州坐船赶赴上京,船只在湖上行了三四日方才靠岸。因是急着赶路,只修整了半日便换了马车朝上京驶去。 换了马车又是连着跑了几日,摸着夜色一行人才总算到了城外的一座山下。 长时间的奔波众人都有些吃不消,一路上用来果腹的干粮现下也已经所剩不多。他们所在之地离上京不过几十里地,元妙宜心下稍慰想着也不急这一日,和陈山商量着在就近寻个客栈修整一晚,让大伙洗漱一番明日再进城。 夜里月朗星稀,狂风四起,风吹得马车的窗子“哐哐”作响,草木也被风吹的东倒西歪,若是稍微瘦弱一些人都要被刮倒。路上行人稀少,只余几声鸟兽的叫声,显得周围愈发空旷。 荒山野岭四处寻不到客栈,又是驾车寻了许久,陈山才看到一座亮着微弱烛光的小院。门上的牌匾被风吹得吱吱作响,牌匾上写着的字歪曲扭八,陈山辨认了许久,才认出“容成客栈”四个大字。 小院前的空地停着好几辆马车,与他们这辆马车不同,这是用来拉货的马车。马车上上放着几个口袋,不知装着什么货物,只是鼓鼓囊囊地摞在一起。 陈山将马车停到一边,走到车旁轻轻地敲了下车窗,说道:“姑娘,客栈到了。” 话落,车门被从里面打开,元妙宜戴了顶帷帽扶着车壁走了下来,连翘跟着元妙宜身后也走了下来。 连枝前段时间生了风寒,担心将病气过给元妙宜,自己跑到后面那俩马车和自己的老子娘挤在了一块。 眼下见元妙宜下了马车,也跟着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元妙宜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还未说些什么就听到连翘“咦”了一声,说道:“姑娘,看样子今夜有一支商队也在这里借宿。”说着又朝客栈看了几眼,接着说道:“这个客栈不大,咱们前面来了这么一伙人,不知现下还有没有空的房间能让我们借宿。” “有,因为这些人不会借宿。”元妙宜笃定,不急着解释反倒朝前走了几步围着装满着货物的马车绕了一圈,看了眼马车前垂着头的马匹。元妙宜试着递了些草料,这些马儿先是闻了一闻,转头又将头扭了过去。 “你们眼下看到的这些车,护送货物的镖车。”元妙宜说道。 “镖车?”众人有些不敢相信,又问道:“姑娘怎么知道?” 还有,为什么运送镖车就不会留宿。 众人在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 元妙宜朝马车的一处指了下:“马车上面有镖局的暗徽。”待众人跟着朝那处看过去,又接着道:“还有如若镖局要在一处借宿,会将马匹解开放去吃草饮水,让马儿自己跑一跑,好待明日更好押送货物。可你们瞧我刚将草料送去马却不吃,加上马儿被马车牢牢地套着,所以我猜镖局的这些人定是喂饱了马,一会便要启程了。” “姑娘,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连翘没忍住,又问道。 元妙宜想了一会,却没说话。幼年时皇宫被敌军攻陷,父皇被杀,新帝继位。她母妃舍了命,让宫里的嬷嬷护着她逃了出来,这世道女子本就过得艰难,嬷嬷根本无力护她。为了活命,她结交了许多三教九流的朋友,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懂得一些。 直到有一天,她变成了登州元氏的嫡小姐,这才过得好了些,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连翘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她不答也没说些什么。 陈山毕竟之前也在道上混过,听元妙宜的提点,也明白了过来,想了想说道:“姑娘可能分辨的出这是明镖还是暗镖?” “明镖如何,暗镖怎么样?”连枝跟着听了许久,现下终于能插上话,忙开口问道。 “明镖倒是还好,若是暗镖,如今这些马车被我们瞧见了,虽是不知押送的是何东西,确也是多了个麻烦。”陈山想到暗镖,又看下他们这边的人手,忍不住苦着脸。 “是明镖。”元妙宜张口答道。 不等众人张口去问,元妙宜又朝马车上的那些袋子指了指,“如此不精细,若真是暗镖这个镖局也该关门了。” 众人又朝着元妙宜所指的方向看了眼,这次却没看到什么,转头一脸不解的看向元妙宜。元妙宜摇了摇头,朝压货的马车走近了两步,低下身捧了一把米又走了回来。 众人这才看清,马车上一个袋子被车身上的钉子割破了一个小洞,袋子里的米正顺着那个洞往外流,地上也跟着攒了一堆米。只是那个洞口太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众人又是震惊不已,这若是陈山发现的倒也不足为其。 只是元妙宜一个深闺娇娘,又哪里来的这般见识呢? 这好奇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许是他们一群人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引起了客栈老板的注意。 一个看着大概三十余岁的女子走了出来,现下外面刮着风,虽不是冬日却也吹得人头脑发昏。这个女子却只穿了一身薄纱襦裙,打着一把圆扇,似是还有些嫌热,又摇了摇扇子给自己扇风。 很快女子就走到了他们跟前,见着众人都围在元妙宜身边,便打着她那把圆扇朝元妙宜凑了凑,低声说道:“姑娘,小人名唤白兰,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见诸位在门口站了许久,本是无意打扰,只是想着外面风大别冻坏了贵人,这才出来问问。姑娘可是要住店?” “我们这边人多,不知贵店的房间可能住下。”元妙宜问道。 见她如此说,白兰像是松了口气。 “姑娘尽管放心,小店虽是不大,但房间啊绝对够住。”说着便招呼元妙宜一行人往店里走去。 跟着走了几步,想到门口几辆马车,陈山还是有些不放心,状似不经意地朝白兰问道:“白兰姑娘,我看……” 陈山还未说完,这边白兰这边就笑出了声,她那把圆扇挥舞的也更加起劲,虽是外面也在刮着风,但陈山还是感受到了白兰摇动扇子带来的风,不自觉地抖了下。 白兰缓了一会,才对陈山说道:“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我这把年纪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一时失态了,只管叫我兰娘便是。” 陈山听兰娘如此打趣,脸红了下,一时倒忘了要说些什么。伸手不自在 5. 黑心客栈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剑刃抵在脖颈,执剑之人若要再用些力可以直接割破喉管。 大汉眼珠转了转,识趣地退后几步,陈野顺势将剑放了下来,却没收回剑鞘。 饭桌前的几人也都跟着退了几步,但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这边。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下来。 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哨响,哨声嘹亮,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几长一短,间断不一,像是特定的暗语。 哨声响起时这些大汉全都神色一变,只是刹那间又全都恢复成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 上前挑衅的大汉也回到了饭桌前,嘴上还嘀咕着:“不让老子看,老子也不稀罕看,说不定是个丑八怪才不敢让人看。” 剑未收回剑鞘,听到这话陈野又是向前一步,却被陈山抓住了手腕。 “地痞无赖而已,和他计较什么,在外小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陈山低声劝道。 这边,大汉在陈野这边没讨到好,藏了一肚子火。恰好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兰娘,想也不想便用粗嘎的嗓音冲着兰娘吼道:“奶奶个腿儿!你看热闹倒是看的起劲,没看到老子的饭菜都凉了吗,再不给老子重上一份,小心老子砸了你的店。” 兰娘眼里先是闪过一丝不屑,很快又换上了笑脸,喊店里的伙计把桌上的菜重上了一份,自己则拿了几坛酒放在桌上,“这几坛酒算小人请各位大爷喝的,权当是我的赔礼了。”说着,又随手拿起放在桌边装满白酒的大碗一饮而尽,“这算我的赔罪酒,敬各位大爷。” 几个大汉见状又笑了起来,嚷嚷着赔罪酒只喝一碗不成,招呼着让她再喝一碗。 兰娘笑骂了声,眼波流转朝大汉瞪了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反倒是风情万种媚态横生,“大爷说让再喝一碗,兰娘就再喝一碗,只是兰娘喝完大爷们可不能再和兰娘置气了。” 大汉们自是连连称是,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看到这,陈山却是黑了脸,恐污元妙宜的眼,赶忙把刚上完菜的小二拉了过来,付了银子,催着元妙宜往客房走。 刚走到二楼拐了个弯,元妙宜突然开口,对着小二说道:“小哥先去忙吧,我们这边自己过去就好。” 小二不解,“我们这边客栈门牌都是兰娘写的,怕诸位不易辨认,还是我领贵人过去吧。” 陈山想起客栈外牌匾上歪曲扭八的“容成客栈”四个大字,又想起自己在寒风中苦苦辨认的苦楚,忙不迭说道:“姑娘,属下看要不还是让这位小哥……” 话没说完,就见陈野朝小二塞了块银子说道:“姑娘有些担心兰娘。”说着朝楼下几个大汉处指了指,又说道:“我们还是自己找,小哥也能快些下去守着。” 小二收了银子,叹了句姑娘心善,又细心地给他们指了客房的大致方向,将手中的烛台递给他们,这才急匆匆地下了楼。 见彻底看不见小二的身影,元妙宜这才朝着客房走去。 陈山跟在元妙宜身后,也不恼陈野刚刚打断他,只是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陈野,好奇道:“你刚刚怎么知道姑娘的意思?” 陈野没说话,反倒是元妙宜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陈山赶忙闭上了嘴。 待走到客房门口,连枝向前走了两步把门推开,一股霉味弥漫开来。元妙宜浑然不觉,抬步走了进去,连枝只好跟进去把屋内的窗子打开通风。 陈山站在门口,自然也闻到了这股冲人的霉味,大声吵吵着要找小二给元妙宜换间屋子。 元妙宜适才开口,“陈山,陈野,你们进来一下,我有事要说。其他人也辛苦了,先回各自房间休息吧。” 其他人朝元妙宜福了个礼,便起身告退了。 陈山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间屋子不止有霉味那么简单。墙角处蛛网密布,他跨的步子大了些,引得细碎的尘埃在空气中四处飘荡。 他心中更是气愤,“姑娘,属下定要找那个小二理论,这给我们的是什么破屋子。” 陈野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一个稍微干净些的凳子,用袖子将灰尘擦了干净,这才放到元妙宜旁边。 元妙宜坐下后,朝陈山瞥了一眼,说道:“别去了,如果我没猜错,这家客栈哪家屋子都是这样的。” 陈山有些不服,“这怎么会,定是他见我们好欺负,才把这些破屋子留给我们。” 元妙宜正要开口解释。 陈野却突然开口说道:“姑娘,这里恐怕不是一家客栈。” 见他突然这么说,陈山懵了,连枝和连翘也没反应过来。 元妙宜“哦”了一声。 有意让他解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刚看姑娘一直注意着兰娘,属下也跟着看了几眼。兰娘自称客栈老板娘,可是刚刚去拿酒,却多次走错了方向,可见她对这个客栈并不熟悉。几个大汉多次朝她撒气,她眼中不屑,可见我们在一边看着,不得已只能忍着赔笑,着实奇怪。” 看着陈山惊讶的神情,陈野继续说道:“一家客栈若要开门迎客,门头牌匾清晰明了自是一等重要的。可是这家客栈凡是可以透露出客栈信息的文字,皆是模糊不清,需要费尽辨认,可见有些东西是不想让我们看清。还有,刚刚兰娘出门迎我们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把圆扇,屋外狂风四起,可她与姑娘交谈时总是忍不住的扇动,可进了客栈那把扇子却被藏了起来。” 陈山越听越毛骨悚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打断他,“那……她故意把扇子扇来扇去,还吹我一脸风……是不是有意设计的?” 陈野一哽,没理他,继续说道:“她把扇子藏起来,说明她突然意识到外面刮着大风,可她手上却拿着扇子过于奇怪。至于她为什么会拿着扇子出门,或许是她在屋内不知在干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们站在院外,想着出门给屋内人打个掩护,急着抓着一个东西就出门了。只是她想掩盖些什么,这就不得而知。” “至于你说,她把扇子扇来扇去还扇了你一脸风,如果不是她在紧张,或许就是看上你了。”说到这,陈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陈山:“……” 连翘似也想到了什么,说道:“怪不得姑娘说,所有的房间应该都是这样。若这不是一间真的客栈,那自然也不用费心打扫。又或许住进这个房子的人早晚会死,根本没必要打扫了。” 陈山听到这已是目瞪口呆,也顾不上要换个屋子了。连忙对元妙宜说道:“那姑娘,这……这是个黑客栈啊,咱们要不别住了,还是快走吧!” 元妙宜叹了口气,“怕是如今想走也走不成了。”眼下屋里通了会风,霉味散去了一些,“你们刚刚有听到外面的哨声吗?” 众人跟着点点头,元妙宜又道:“刚刚哨声响起 6. 六辆马车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外头的风刮得更猛了,吹得屋内的烛火摇摇晃晃,元妙宜起身将窗子关了半扇。 这时旁边的房间突然传来了响声,陈野推门探头悄声看了眼,见旁边的屋子亮起了灯。又退了回来,冲元妙宜点了点头。 外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几辆拉货的马车朝这边驶来,车上装着的几个口袋高高摞在一起。随着马车驶进,里面装着的货物被颠簸地发出“咣当”声。 待马车离近,元妙宜跟着数了数。 一、二……五、六。 竟也来了六辆马车。 陈山这会又凑了过来,指着外头行驶的马车说道:“姑娘,这些马车好生熟悉……” 元妙宜眼中闪过一丝冷色,情况越来越复杂了,这里真不能待了。 吩咐道:“陈山,通知下去,让大伙准备着,我们随时离开。” 陈山也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元妙宜又道:“陈野,你功夫好,探查一下我们的马车现在何处,到时方便接应。” 陈野点点头,却没动。 元妙宜见他没动,问了句,“怎么了?” 陈野说道:“属下担心这一去,姑娘身边没有人护着。” 听到这元妙宜没答话,只朝他看了眼,这一眼意味不明。陈野心中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朝元妙宜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待陈野走后,元妙宜又透过窗子朝外看去。只见小小的客栈前,刚还在大堂里吃饭的大汉此时正举着火把,站在一个男人身侧点头哈腰,全然不见方才的蛮横之色。 大汉躬身说了许久,那个男人仿佛有些不耐烦,朝大汉肚子上踹了一脚,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听这动静,想是摔得不轻。 这时,又从客栈里走出个人,附身在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元妙宜定睛一瞧,竟是兰娘,只是换下了那身薄纱襦裙,身上穿着一件夜行衣,头发也被梳成了一个利索的马尾。 只见,男人听完朗声笑了几声,把兰娘揽进了怀里。 大汉被踢倒后,刚爬了起来,又笑嘻嘻的朝男人走了过去。不知道几人又说了什么,大汉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大堂里坐着吃饭的几人也都走了出来。 全都举着火把,把客栈前狭小的空间照的透亮,元妙宜正要接着看去,那个男人却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朝元妙宜看了过来。 见没看到什么,又扭头转了过去。 这时的屋内烛火突然熄灭,陷入了一片漆黑,元妙宜蹲在地上,正被一个男子捂住了嘴动弹不得,借着外面的火光,只能看到男子垂在地上的云白鹤翎氅衣。 是他? 陈山口中的可怜公子? 真该让陈山来感受下。 这个力道,若能称作病弱,天下怕没个健全人了。 男子见元妙宜不再挣扎,低声说道:“眼下这个局面,我放开姑娘,姑娘若是乱说话……” 元妙宜听后连忙拍了拍他的胳膊,四指并拢作发誓状。男子瞧她看了一眼,“姑娘既然想清楚了,那在下便先放开姑娘。” 元妙宜被松开了后,缓了口气,朝四周看去。 “别找了,只要姑娘配合在下,那两个姑娘自然无恙。”男子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开口说道。 元妙宜这才朝男子看去,借着外头的火光,元妙宜见面前的男子身上穿着的还是下车时穿着的那件氅衣,脸上却带了个面具,只露出仍旧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唇。 元妙宜不解,“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深夜潜入小女子房间?这哪里是君子做派?” 沈珣这时也借着外头的火光,看清了元妙宜的容貌。 元妙宜进屋后,便将帷帽摘了下来,此时外头的光映进来,给明丽的五官又添了分柔和之美。 沈珣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心中对冬青暗骂了几句,他们这一行人据探子来报,近来匪患猖獗,他下令除匪却意外发现了有人走私火器。 追踪一路,乔装来到了这个客栈。据冬青打探,走私火器的头子有位夫人住在客栈里,冬青便提议挟持人质增加胜算。 因不知此人底细,担心打草惊蛇,他只好亲自出马。 没想到竟如此容易。 想到这,他干脆道:“姑娘事到如今,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让你那个夫君乖乖将火器交出来,也免得姑娘受苦。” 元妙宜更是不解,火器? 还有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夫君。 试探着问道:“公子所说,恕小女子实在不懂,可否明说。” 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一男子走到沈珣身边,低声道:“公子,找到赵老二了,只是情报有误……”说完有些为难地朝元妙宜看了几眼,又示意沈珣朝窗外看。 赵老二便是那位走私火器的头子。 沈珣为了和元妙宜说话,一直蹲在地上。 这会儿突然站了起来,凑到窗边,看到大汉们正坐在马车上,调转车头驾着马车向外驶去。一个男人正搂着兰娘站在一边,沈珣又看了看一旁的元妙宜,明白了什么。 沈珣见过赵老二的画像 那个男人就是赵老二,至于一旁搂着的兰娘应当才是那位真正的夫人。 想到这沈珣哽了下,还是吩咐道:“把消息放出去,让守在关口的冬苍准备好,告诉他们切不可将人放跑了。” 那人领命,见沈珣没有责罚,心中暗暗庆幸,退了下去。 只是走到半路,又听见沈珣补了句,“待这件事完了之后,再自去府上领罚。” 那人苦着脸,又应了一声。 元妙宜跟着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过来。 想必是想追捕火器头子,想先捉了头子的夫人做要挟,来提高胜算。没想到抓错了人,真正的夫人早乔装成了客栈老板娘。 而她这个倒霉蛋成了他们眼中所谓的“夫人”。 想到这,元妙宜不知该感叹自己什么运气。 对着沈珣说了句,“公子既然现在已经清楚,我与此事无关,可否将我的两个婢女还回来。” 沈珣点点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他又捂住了元妙宜的嘴,轻身带着她跃到了一楼。 元妙宜:“……” 这次不用元妙宜说,沈珣落地后便松开了她。 “得罪了,姑娘,实在是事态紧急。”沈珣语气中充满着歉意。 元妙宜摇摇头,她刚刚也听见了那阵脚步声。抬头 7. 双兽纹玉佩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二哥别气,这批货来的不容易,咱们这一路上躲躲藏藏的,就差这临门一脚,谨慎些总是好的。等这批货运出去,后半辈子咱们弟兄,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逍遥自在。”那人说着伸手在“二哥”背上轻轻锤了捶,满脸堆着笑奉承着。 “二哥”对这话颇为受用,眼睛眯了眯,应和道:“那倒也是,左不过也就熬这一晚上。” 那人又奉承了几句,见“二哥”面色缓和下来,这才说道:“二哥,你先往东边去,小弟去西边,一个时辰后咱们在此处汇合。” “二哥”听到这人敢给他派活,面色不虞,但朝西边看了看,只见灌木丛生,背靠山崖危险不已。东边则是一条宽道,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说道:“既然如此,哥哥我就辛苦些,去东边。” 那人又是一顿奉承,两人这才散开。 马棚则位于西边,只见那人见“二哥”离得远了些,这才破口大骂,“他娘的龟孙,不长眼的蠢猪,待老子发达了定要……”话未说完,一把匕首便抵在了咽喉处,随后整个人便被拉进了马棚后的干草堆。 沈珣冲出去的时候,元妙宜只觉眼前一花,待回过神儿,沈珣已将那人的手一折,只听一声脆响,便被捂了口鼻,拖了过来。 元妙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尚且健全的手臂,想着沈珣刚刚对她还算是手下留情。 那人极为怕死,眼下吓得腿软,口中连连求饶,眼泪跟着也流了下来。 只是他被沈珣捂住口鼻,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沈珣心中鄙夷,但还是出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耍花招……”说着,将抵在那人咽喉处的匕首轻轻一蹭,咽喉处便出现了一道血痕,向外渗着血。 那人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沈珣这才将捂住他口鼻的手撤回,不想这人却出尔反尔,突然挣扎起来,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将沈珣握着匕首的手向外推,张着嘴便要叫出声。 沈珣像是早已预料到,扯下腰间挂着的香囊朝那人嘴上塞去,又将手上的匕首向前一捅,匕首便扎进了那人腹部。匕首拔出时,带了血出来。 匕首拔出时,沈珣便松开了对那人的束缚。那人疼的在地上打转,额头上冷汗直出。 沈珣声音冷酷,像是淬了冰,“若要再耍花招,这把匕首下次扎进的可就不是这儿。” 那人彻底老实了,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珣下刀时控制了力道,又将腰上系着的另一个香囊朝那人扔了过去。那人哆哆嗦嗦地用着自己尚且完好的手,倒出香囊中药粉朝自己的伤处撒去,鲜血很快便止住了。 一番盘问,这人便将客栈里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基本上与元妙宜猜测的所差不大。 这人名叫吴市,是赵老二手下的小弟,负责的是巡逻放哨。这家也不是一座客栈,或者说原本这里是座客栈,只是赵老二为了方便走私火器,将原本的客栈老板杀害。 这里便成了货物交接的站点。 他们一直以镖局的名头掩盖身份,行走私之事。那些大汉刚刚运出的也并不是火器,只是正常的米粮,是为了迷惑官兵视线。真正的火器现下正明晃晃的放在院内,只待运送米粮的兄弟发出信号,便即刻启程。 沈珣又问道:“你们之间的信号是什么,客栈里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我们当中有人曾在军中待过一阵子,学了军中的一些暗语,我们以此为号。一来为了迷惑官兵,二来也方便我们行动。现在候在客栈里大概三十余人左右,还派了几人出来寻人。” 元妙宜追问道:“客栈里有三十余人,客栈外你们派了多少人出来寻我。” 吴市这才注意到沈珣身边的元妙宜,吃了一惊,还是老实说道:“老大说你和公子这一伙人应该还在客栈附近,就算逃也逃不了多远。外头就只派了包括我在内的四人出来,巡逻周围四角……” 吴市说着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险些忘了,老大还在客栈周围布置了岗哨配合我们,岗哨大概有五处。” 元妙宜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簪子里头是空心的,轻轻一敲掉出了一只极细巧的炭笔。又将随身带着的帕子扔过去,让吴市将他们的岗哨部署画出来。 见元妙宜随身带着炭笔, 吴市画好后,颤颤巍巍地将帕子递了过来,沈珣先一步接了过来。 朝上面看了几眼,趁吴市不注意朝他后颈处一个手刀,吴市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元妙宜:“你不再试探下真假,就将人敲晕了?” “不必,这是真的。”沈珣回道,却没多做解释原因。 元妙宜见信息已然到手,开口朝沈珣说道:“既然公子对于这个案件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不知现下可否将我的那些人还回来了?” 她说的是那些人,而不是单指她的两个婢女。 元妙宜心中明白,连枝陈山他们没被赵老二抓到,凭他们自己自然是做不到,那只有一种可能是沈珣先一步动了手。 这话一出,沈珣抬眸朝她看了一眼,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元妙宜被他盯地心中有些发毛,目前还不知沈珣是何身份,但既然乔装打扮,如今更是戴上了面具,想必也是不想让人知晓。 可如今她知道了这么多,只怕…… “姑娘先是不计前嫌,如今又如此相助,在下自然不会扣着姑娘的人不放。” 说着,朝远处打了个响指,便看到几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直到在二人身边站定。 几人身法极快,形似鬼魅。 元妙宜见此心中更是一惊,只见沈珣又是低声说了什么,几人点头应是,很快便又消失。 待人走后,沈珣将腰上挂着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元妙宜。 元妙宜跟着看去,忍不住说了句:“公子今日这腰上到底挂了多少东西?”先是两个香囊,又是一块玉佩。 沈珣:“……” 话说出口,元妙宜便有些后悔。 沈珣拿着玉佩的手顿了下,没说什么,还是将手中的玉佩递到了元妙宜手中。 这是一块双兽纹玉佩,玉石成色极佳。 沈珣对元妙宜说了下接下来的计划,他设计牵制住赵老二等人的视线,让元妙宜等着暗卫前来接应,先行逃走。若无法最后逃脱,这块玉佩可以保她一命。 元妙宜答应了下来。 时间在慢慢流逝,想是沈珣这边已经展开行动,客栈里一阵兵荒马乱。她手心急出了汗,虽说沈珣此举意在助她逃走,只是她知道了这么多,难保以后沈珣反应过来不会杀人灭口。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有人唤了她一声。元妙宜扭头 8. 醉仙酒楼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可以肯定,沈珣定是认出她了。 那晚,他虽戴着面具,可她的一张脸却是完完整整暴露在他的面前。 那晚,她其实是在沈珣戴上面具前看过那张脸的。可如今看着沈珣俊朗的容貌,元妙宜心中暗骂了声奸诈,易了容还要戴面具。 好在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嘉成将军府的管家见沈珣走过来,忙地也起身也跟了过来。 站在沈珣身边,支支吾吾犹豫了一会,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说完悄悄朝沈珣瞥了一眼,又补了一句:“小人是嘉成将军府上的。” 那个笑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沈珣将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面上不虞,还是点点头。 管家见状像是松了口气,神色也自然了些,躬身示意沈珣先请。 见沈珣离开,元妙宜也跟着长舒了口气。 看来兴安侯府往后都不能去了,想到这她心中不由一阵沮丧。 沈珣这一去,去了很久,最后也没回来,只派了几个小吏来查问客栈中剩下的人。 元妙宜被喊去问了几个问题,几个小吏听完她的答话,互相交流了下,便放了她回去。 如此一折腾,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元妙宜带着连翘去了京城名气最大的一家酒楼。 上京的酒楼营业的时间较长,一般整夜都开着,风雨无阻。 元妙宜来的这家酒楼名唤醉仙楼,醉仙楼不仅提供餐食,还有歌舞表演、吹拉弹唱一应俱全,如今夜色降临,酒楼里灯火辉煌,烛光交相辉映。 酒楼的大堂搭了个极大的台子,台子形状成花瓣状,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站在台子上随着琵琶声起舞。 元妙宜此时一身男子打扮,坐在楼上的看台处欣赏着楼下的歌舞,手上拿着酒杯轻酌,桌上摆了几道菜。连翘也身着男子衣衫,扮成元妙宜的书童站在一侧。 相较于元妙宜悠闲自在,连翘时不时就要摸下头上绑着的发带,生怕一不注意便散了开来。 手中的酒杯空了,元妙宜正要补上一杯,不知是她喝多了酒眼花,她竟然看到了沈珣。 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楼下那人摆了张臭脸,一脸别人欠他钱的样子,浑身往外冒着冷气。 元妙宜肯定了,就是沈珣。 又往他旁边看了一眼,站着一个身着翠绿衣衫的少女,一脸新奇的四处张望着。 没空查案子,倒有空陪佳人逛酒楼,元妙宜暗暗腹诽。 许是她看的久了,楼下的翠衣少女也朝她这看了过来,看到她时眼睛突然一亮。拽着沈珣就朝这来,沈珣显然还没看到她,被拽得一脸生无可恋,也跟着朝这边走来。 连翘也看见了沈珣,小声提醒道:“姑……公子,沈世子来了。” 元妙宜现下看到沈珣还是有些怂,见他走近下意识起身想走。 见她要走,翠衣女子有些急了,似是嫌沈珣走得慢,松开一直抓着的沈珣的袖子。提着裙摆,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 女子五官精致,年岁尚小,一双眼睛极为灵动。 元妙宜只好站住,朝女子拱手一礼,压低嗓音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事?” 女子也回了个礼,言辞恳切:“公子,您不记得了吗,您曾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 这话一出,元妙宜不解,她这刚到上京哪里来的如此英勇事迹。 见元妙宜一脸不解,女子还要说些什么,沈珣走过来,冲女子喊了声:“沈簪月!”又瞧元妙宜看了一眼,仔细分辨了一番,似是没想到居然是她,顿了下又教训道:“你自己数数,这是你这个月来认得第几个恩人了。” 沈簪月听到这话,扭过头背对着元妙宜朝沈珣挤了挤眼,又说道:“哥哥说什么呢,什么第几个恩人。” 听到这话,元妙宜朝沈簪月看了一眼,她竟是沈珣的妹妹。 沈簪月也看到了这一眼,只当元妙宜也看上了自己,心中更是备受鼓舞。又接着对沈珣说道:“哥哥可不能看这位公子仪表堂堂、丰神俊朗心生嫉妒,就如此胡说。” 心生嫉妒? 沈珣薄唇一勾,冷笑了声。 沈簪月见他这样,不由地一抖,往后缩了缩。 沈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确实心生嫉妒,世上竟有如此仪表堂堂、丰神俊朗的姑娘。” …… 这话一出,沈簪月瞠目半晌,一脸不可置信。 见此,沈珣又朝元妙宜看了几眼。 如今人在屋檐下,能屈能伸,元妙宜暗自鼓气。走到沈簪月身边,也不再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是近两日才初次来到上京,沈姑娘,怕是真的认错人了。” 听到元妙宜轻柔的嗓音,又看到沈珣和元妙宜的之间的眼神交流,沈簪月不知从哪得出的结论。 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信,你和我哥哥一起戏弄我。” 元妙宜往沈珣处看了眼,只觉得沈珣的视线活像自己坑害了她妹妹一样。 元妙宜喝了几杯酒,这会子酒劲泛了上来,也没了解释的耐心,干脆道:“我是登州元妙宜,今日才去了府上拜见过沈夫人。沈姑娘若还是不信,待择日相见,我穿了女装,姑娘一看便知。” 说着,也不管沈簪月如何说,朝二人行了个礼,便带着连翘走出了客栈。 元妙宜走后,沈簪月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那么好看俊俏的郎君,怎么就成了一位姑娘呢。 沈珣吩咐小二打包了几个菜,又喊了冬苍将沈簪月送回府去,沈簪月本就是在府上用了饭出来的,此时也没了闲逛的心情,乖乖跟着回了府。 元妙宜来的时候没坐马车,走了许久才走到客栈,春日的晚风吹得酒意散了许多。本就在酒楼里没吃多少,又走了这么多路,这会子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 想起今儿早上客栈送来的早膳,元妙宜还是歇了在客栈里用晚膳的想法。 走到二楼拐弯处,正想着吃些什么填填肚子,突然有人喊住了她。 抬眼看去,一道身影从拐弯处走了出来,客栈的二楼挂着几个纸灯笼,此时轻轻晃着,光影绰约,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眸色深深,鼻梁挺拔。 这人走到她跟前站定。 是沈珣。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元妙宜想起来了,是那日在客栈里误传了情报,害得她被错认的人。 他倒是和那日长得一样,没有化妆易容,不像他主子。 见沈珣不开口,元妙宜只好说了句,“沈公子,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沈珣静静看了她半 9. 仲景医馆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元妙宜这一觉睡了许久。 连翘推门进来时,已接近午时,见元妙宜还在睡,走到床边轻声唤她。 见元妙宜没有动静,连翘掀开床幔看了一眼,只见元妙宜面色潮红,额头溢满了冷汗,裹着被子缩在了一边。 连翘又伸手摸了下元妙宜的额头,只觉得滚烫,连忙将元妙宜推醒。 元妙宜醒来时,只觉得头重脚轻,耳朵里像塞了一朵棉花,喉咙干的发疼。 连翘赶忙倒了杯水递了过来,元妙宜接过喝了干净,这才觉得能说得出话。 刚开口只觉得声音又软又哑,“连翘,我觉得我应该是得了风寒,你去让陈山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医馆。” 连翘见着元妙宜一脸病气的模样,心疼不已,又将被子朝里头塞了塞,这才退了出去。 元妙宜只觉得自己又要睡着时,连翘的声音传了过来,“姑娘,打听到了,上京城里有个仲景堂,离我们这不远,咱们这就过去,陈山已经驾好马车在外头候着了。” 这家医馆很大,四周晾晒着各种草药,药香味浓的扑鼻。这个时节,医馆里病人极多,元妙宜又等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大夫过来给她把脉。 大夫沉吟片刻,说道:“姑娘近日忧思过甚,又有风寒入体,才导致恶寒发热,头痛鼻塞。这样,老朽给姑娘开一个药方,姑娘跟着吃上几日,好好休养。” 又叮嘱她近几日少吃荤腥和辛辣之物。 元妙宜道了声谢,等连翘拿了药,几人便回了客栈。 路上,她不自觉地打开车窗朝外看了几眼。 她总觉得外面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可是,当她看过去,大街上除了叫卖的小贩和行人,并无异常。 连翘见她一直开着窗,担心吹了风元妙宜会让病情加重,忍不住劝了句。 许是自己想多了,元妙宜捏了下手中的帕子,又看着连翘一脸担心的模样,还是把窗子关上了。 街上一个包着头巾的男子,见着元妙宜不再探头往外看,松了口气。朝马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几眼,眼睛打了个转,没入人群中也朝着一个方向快步离去。 大夫一连开了七日的药,这几日中药味道溢满了整个客栈,引得住店的客人不满,元妙宜只好让陈山将中药带到仲景堂帮忙煎制。 这日元妙宜刚喝了药,手上拿了本书正读着,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陈山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连翘走了过去将门打开,陈山后面还跟着陈野,进来时将门关了个严实。 待走到元妙宜跟前,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前段时间说总感觉附近有人盯着,属下和陈野最近在客栈周围调查了一番,果然发现了异样。” 那日元妙宜回去,心中总是发慌不安,想着还是稳妥些好,便唤来了陈山和陈野,让他们注意下客栈周围的动静,一有异样时刻向她禀报。 “最近属下为了给小姐煎药,时常往返医馆和客栈两地。但是昨日属下刚到医馆,里面的伙计就说,姑娘的药早在一刻钟前便煎好了,还抱怨我为何来的这般迟。” “那个伙计又跟着说半个时辰前有人来传话,说是姑娘有事要出去,今天提前一个时辰来拿药,又找伙计要了张姑娘的药方。” 外头刚刚落日,几抹云霞还散在天边,留下几丝微弱的亮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客栈外,吵闹了一天的街道,现下也慢慢静了下来,只远远能听到母亲呼唤孩子归家的声音。 听到这,元妙宜将手中拿着的书放了下来,单手扶额,示意陈山继续说。 “属下记得姑娘的嘱咐,配合着伙计说自己计算了时辰,麻烦帮忙重新煎一份。又问了句今天来传话那人的样子与衣着,伙计一脸不解,但还是告诉了属下。” 陈野跟在一边听了半天,似是嫌陈山就说的慢,接过话茬,“今日,属下和陈山见客栈附近,看到了和医馆伙计描述相似的人。跟了过去,发现那人走进了嘉成将军府。将军府守卫森严,属下和陈野实在进不去,便想着先回来和您禀报。” 元妙宜听到这不禁头大,又是嘉成将军府。 她记得上一个失踪的也是外地来的女子。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脑海中闪过了万千思绪,手指无意地敲打着桌面。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元妙宜摆手示意几人靠近些,低声说了几句。几人跟着听了几句,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一扫方才颓靡忙不迭地点头。 夜色彻底暗了下来,弯月如钩,夜风轻拂,海棠花树轻轻晃动探进窗内。 又是一阵风略过,窗子处有两人翻了进来,带起的风吹散了探进屋内的那株春海棠。 见到二人,元妙宜还是吃了一惊。 毕竟她只是让陈山去京兆府外候着,将事情的原委再向沈珣说一遍,方便时可以派些人手。 元妙宜没想到沈珣会亲自过来。 沈珣感受到元妙宜打量的目光,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他身后又走了个人出来,那人将披在身上的黑色长袍脱了下来,只见里面穿了一件湘妃色襦裙,面上覆着一层轻纱,远远看去也是一位清秀佳人。 只是有些面熟,元妙宜又是辨认了一番。 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冬青?” 冬青见她认了出来,将脸上覆着的面纱取了下来,笑着说道:“姑娘好眼力,这都能认出来。” 元妙宜问道:“几日不见,你怎么这幅打扮了。” 听到这话冬青一脸委屈,朝沈珣看了几眼,敢怒不敢言。 沈珣握拳咳嗽了一声,“按照姑娘的计划,姑娘以身犯险,好让我们来当那个黄雀。只是,姑娘毕竟不会武功,而且为了姑娘名节,想着还是由冬青来假扮姑娘最为稳妥。” 元妙宜点点头,又朝冬青看了眼,“辛苦你了。” 冬青之前为了查案,也扮过几次女装,早已驾轻就熟。如今又听到这样的大美人朝他道谢, 10. 再登侯府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到达京兆府时,已是丑时。 连翘和陈山似是在那等了许久,见元妙宜过来,全都迎了过来。 方才贼人带走冬青时,她心里就在担心他们的处境。 元妙宜见到他们全都在这,心中安定了不少。 暗卫将他们带到了住处,便退了下去。 一个婆子正站在门前候着,已是深夜,但这人头发梳的齐整,面上也不见一丝困意。 见元妙宜看过来,“想必这就是元姑娘了,世子通知的急,没来得及细收拾,还请姑娘见谅。”说着又补了句,“姑娘若不嫌弃,便唤老奴一声钱嬷嬷就成。” “钱嬷嬷说的哪里的话,还要谢过嬷嬷这么晚了还起身收拾。” 钱嬷嬷听到这话,笑盈盈地将元妙宜请入了屋内。 夜色已深,钱嬷嬷也没多再打扰,将其他几人的住处安排好,又朝元妙宜行了个礼便起身退了下去。 也不知沈珣给她的香丸是什么制成的,甜腻腻的。 元妙宜起身倒了杯水,连喝了几口,这才感觉口中香丸的味道淡了下去。 连翘将被子铺好,伺候元妙宜洗漱后。又将床幔拉了下来,这才退了下去。 元妙宜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墨色床幔上垂下的流苏。 想着这下又欠沈珣一个人情,也不知他那边怎么样了。 元妙宜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将床幔拉开,瞧见外头的阳光已经照了进来。 低声唤了声连翘,连翘好似一早便在外面候着了,听到她的声音,快步走了进来。 元妙宜问道:“几时了,沈公子可回来了?” 连翘答道:“现在是辰时,沈公子还没回来,只是……沈夫人来了。” 元妙宜一惊,“沈夫人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大约半个时辰前来的,夫人听说姑娘昨日歇的晚,说让姑娘多睡会,这会子应当正在前头和孙嬷嬷说话呢。” 元妙宜点点头,还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元妙宜过去时,沈夫人正问着钱嬷嬷一些琐事,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子,正是那日见过的沈簪月。 沈簪月先看到她,先是面上一喜,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噘着嘴气哼哼地扭过了身子。 元妙宜将她前后神情变化看了个清楚,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沈夫人这时也看到她,冲她招了招手,元妙宜走上前去,沈夫人直接拉着她坐在了身侧。 对她介绍道:“这是小女,名唤簪月,是个能闹腾的主。不过,听簪月说你们已经见过了。” 元妙宜回道:“前段时间在醉仙楼用膳,恰好遇到沈公子和沈姑娘。” 见元妙宜没提“救命恩人”那茬,沈簪月面色好看了些,但还是没理她。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那天簪月一回来就问我认不认识登州元妙宜……” 见沈夫人还要抖些什么出来,沈簪月喊了句,“母亲!” 沈夫人见沈簪月一脸羞恼的模样,心下了然没再说下去。 突然想到此行过来目的,看着元妙宜嗔怪道:“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好在昨日冬青回府拿东西提了一嘴,让我听见了,不然你这孩子还要在外受多大的苦。” 元妙宜没想到是这个反应,低声解释道:“没想到此事会如此麻烦,好在有沈公子相助。” 提到沈珣,沈夫人面色缓了缓,还是说道:“他这次确实做了件好事。”又拉起元妙宜的手,“这段时间上京不太平,眼下又出了这样的事,这几日你还是住在兴平侯府,等那边的房子收拾好了,我再陪你去查看一番,到时候再搬过去也不迟。” 已经欠了沈珣的人情,如今还要再搬去人家家里。 元妙宜面露迟疑,下意识想要推辞。 沈夫人一向是个重情义的人,何况还答应了元母要对元妙宜多加照顾。 不等元妙宜开口,直接说道:“妙宜,我作为长辈都开了两回口了,你这次可不能再推辞了。” 沈夫人话说到这了,元妙宜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起身行礼谢过沈夫人的收留之恩。 沈夫人见元妙宜答应下来,眉眼弯了弯。 又招呼沈簪月坐过来,将两人的手搭在一块,说道:“这下好了,以往只有簪月陪着我,现下我又多了个人陪着。” 突然和元妙宜牵着手,沈簪月有些别扭,但最后还是没把手抽出来。 沈夫人又拉着元妙宜聊了几句。 正说着一个男声传了进来,“母亲。” 许是一夜没睡,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周围的婆子丫鬟们见着沈珣走进来,全都弯身行了个礼。 只见他朝前走了几步,走到沈夫人身边躬身行礼问安。 又问了句:“母亲今日怎么到这来了。” 沈夫人见着沈珣,心中一喜,但还是反问了句,“怎么你这个地方,我不能来吗?” 听到这话,沈珣抬眉笑了声,摇摇头,说了句:“不敢”。 沈夫人又问了句,“你如今回来了,那贼人可是抓到了?” 沈珣答道:“抓到了,只是这个案件涉及人数众多,情况有些复杂,可能还要再挨个审问。” 见沈珣一脸疲态,沈夫人有些,不由地放低了声音,轻声道:“既然这样,今日可要跟我们一起回府。” 沈珣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前些日子才解决了京城的匪患,这个案件也只是抓了人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盘问,更何况这个案件还涉及……” 沈珣说到这,没继续说下去,嘉成将军毕竟是朝中三品大员,事情未下结论前,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夫人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道:“既然如此,不回也罢。只是你一夜未睡,等我们回去你先去歇上一会,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办完。” 沈珣点了点头。 怕耽误沈珣休息,沈夫人也没再多留,又嘱咐了几句,便由婆子扶着便上了马车。 元妙宜上马车前,朝沈珣的方向看了几眼,见他也正朝这边看来。 离得太远也不方便说些什么,只朝他点了点头便进了马车。 元妙宜这次和沈簪月挤在一辆马车,小姑娘一开始还有些气鼓鼓的,故意装作看不见她。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元妙宜主动来和她说话,她有些坐不住了,频频朝元妙宜那边偷偷看去。 这件事,沈簪月其实当晚回府便想清楚了。 只是,她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面对元妙宜,她属实有些抹不开面子。 可是,她朝元妙宜暗 11. 延康公主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进了屋,沈夫人拉着二人坐下。 元妙宜坐下后,听见沈夫人吩咐下人:“李嬷嬷你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去将临川院收拾出来,务必要仔细不可敷衍了事。” 李嬷嬷起身应声,带着人退了下去。 许是得了沈夫人的话,不过几个时辰便有人来向沈夫人回禀,说是院子收拾好了。 沈簪月是宫中五公主的伴读,先前宫中有事,将她喊了过去。 眼下就只有沈夫人领着元妙宜去看。 走了没几步,便看到几处院落,院落交错排列,由一条细而窄的湖分隔开来。院落之间的有一块极大的空地,摆着石头制成的桌凳,桌凳旁还扎了个秋千。 秋千上有一女子穿着有些单薄的春衫,丫鬟站在她的身后将秋千轻轻晃动着。 见沈夫人走来,女子有些吃惊,从秋千上下来。走到沈夫人身边行了个礼,弱弱地喊了声:“母亲。” 女子柔柔弱弱的模样,仿佛风一吹便能吹倒。 沈夫人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女子又咳嗽了几声,沈夫人朝她看去,见她穿的单薄,这才说了句,“身子不好,便多穿些,小心又过着了凉。” 女子应了声,又咬了下唇,垂下眼睫低头看着地面。 元妙宜站在一旁,心中不怎么的,看着眼前女子可怜兮兮的模样,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下意识想抖一抖。 沈夫人对此却已经见怪不怪,只介绍了元妙宜二人认识,便带着元妙宜继续朝院子走去。 院子周围种了几株玉兰,玉兰花灵动娇俏、清丽脱俗,衬得院子也显得极其富有诗意。 院子被收拾的极为利落干净,地面上只有几朵刚刚飘落的玉兰花瓣。 沈夫人拉着元妙宜,笑盈盈地问了句:“你看看这个院子怎么样,可喜欢吗?” 元妙宜唇角情不自禁弯起,“这座院子极好,多谢姨母费心了。” “那就好,以后你住在这里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我,婆子丫鬟有什么不好的也都告诉我。只当这里是自己家,千万别拘束。” 沈夫人又带着元妙宜在院子里四处瞧了瞧,给她派了几个婆子丫鬟这才离去。 又是梳洗了一番,元妙宜从书柜里拿了本书出来看打发时间。 昨日睡得有些晚,元妙宜看了会书,只觉眼前的字仿佛都成了鬼画符,眼皮也开始打颤,不知不觉倚着床榻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抬头朝外看去,连翘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丫鬟婆子合力将几个大箱子往屋里抬去。 见元妙宜走出来,连翘说了声,“姑娘醒了,方才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来过,派人将咱们放在客栈的东西送了过来,还让姑娘检查下,有没有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再去客栈去一趟。” 元妙宜点点头,心中暗叹李嬷嬷的妥帖。看了眼沈夫人派来的丫鬟婆子,补了句:“嬷嬷送来的不用查了,直接搬进去吧。” 又是过了几天,临川院里来了位客人。 自那日马车上两人交谈了一番后,沈簪月认为两人已经“冰释前嫌”,早已忘了几日前还气鼓鼓找元妙宜算账的模样,即便是这几日待在宫里不能出来,也时常写信过来。 沈簪月这会像是刚从宫里出来,走到屋里先是灌了杯水,这才对元妙宜说道:“如今你住这个院子可好,咱俩离得近,我的院子就在隔壁,开着桃花的那处院子就是。” 接着又说了句,“听说前几日你遇见沈芳菲了?” 沈芳菲就是前几日坐在秋千上的那位柔弱姑娘。 据当日连枝打探来的消息,沈芳菲是兴平侯身边的一位贴身丫鬟所生。沈芳菲出生不久后,生母便离世了,按理说沈芳菲应当放在沈夫人身边养着。 只是沈夫人那时看见沈芳菲,就会想到她的生母,心中实在是膈应,加上兴平侯心中有愧,见沈夫人不愿,也没再多加要求。 沈芳菲是婆子丫鬟带着长大的。 不知怎么了,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见元妙宜点头,沈簪月提醒了句,“以后离她远一点,不然你不知道怎么就被她讹上了。” 沈簪月对此深有体会,说完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元妙宜见到她这样,莫名被戳中了笑脸,低头无声的笑。 现下已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沈簪月在这儿用了顿午膳,问了句元妙宜今日是否还有别的安排,得了答案后,便拉着元妙宜出了门。 今日逢集,街道上的人比往常更多。 茶楼里,一位说书人说到尽兴处,拿着桌上的醒木重重一拍,引来满堂喝彩。 沈簪月被这声音吸引,饶有兴趣地往茶楼看去,可一想到今日出门的目的,还是没多做停留。 马车在一个铺子前停下。 下了马车便拉着元妙宜往子里钻,这家铺子店面极大,一楼摆放着各类胭脂水粉,二楼则是一些珠宝首饰,三楼则是衣衫罗裙。 基本上在这里逛上一圈,女子想要的东西就都能买齐全了。 沈簪月拉着元妙宜直奔三楼而去,楼梯口站着几个伙计。沈簪月对这里极其熟悉,张口直接说道:“将你们铺子里的刘娘子请来。” 几个伙计朝沈簪月看了一样,认出是兴平侯的小姐,明白了过来,点头称是。又朝里头喊了一声,不一会,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妇人穿着干净得体,模样十分干练,招呼道:“沈姑娘想要什么,告诉小人这便帮你寻来。” 沈簪月却指着元妙宜说道:“我自己挑,你只将店里最时兴的衣裙拿来,给她挑一挑。” 元妙宜没想到沈簪月是来给自己买衣服,瞪大了双眼,将沈簪月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不要,你给自己买就成。” 沈簪月朝妇人示意将衣服拿来。 这才对元妙宜解释道:“我听宫里的嬷嬷说,过几日皇后娘娘要办赏春宴,给各府都发了帖子。我问过母亲了,这次也把你带去,这次入宫的贵女那么多,不穿的好看些若是被他们比下去了怎么办。” 说着又压低了嗓音,紧张兮兮道:“想着明日帖子就会送到各府上 12. 调查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沈簪月不知道她的话被沈珣听了去,拉着元妙宜又挑了些胭脂,便将这些交给了掌柜的,让他算算价格。 一股脂粉香传来,延康公主将手中的胭脂也递了过去,示意掌柜的一起结账。 又看到二人拿着的衣裙,软着声音对沈珣说道,“沈大人,能不能再陪我逛逛,我也想买一些衣裙回去。” 沈珣见到元妙宜,又想到那句话心中一睹,没了客套的心思,开口回绝道:“公主,臣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公主若是想再继续买些衣裙,可由侍女陪同。” 延康公主见沈珣回绝,也不恼,又换了个说辞,“沈大人说的是,眼下也逛了许久。”朝沈珣看了一眼,甜甜一笑又暗示道:“是我错了,咱们不急于一时,以后若有机会再和大人一起来逛。” 说着,又朝沈簪月笑着说道:“簪月,你我遇见便是有缘,正好我也要结账,便将你的一起付了。” 又好似刚刚才注意到沈簪月身边的元妙宜,补了句,“把那位妹妹的也一起算上。” 沈珣突然开口,“不必。”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的,几人全都朝他看了过来。 沈珣又说了句,“不敢劳烦公主,臣的家人,自然没有让公主破费的道理。” 延康公主有些不满,强撑着说了句,“正是因为是沈大人的家人,我替他们付了又有什么问题。” 沈珣仍旧是那副神情,还是那句,“不敢劳烦公主。” 没想到沈珣如此绝情。 延康公主面上有些挂不住。 笑意也僵在了脸上。 沈簪月看到这,干笑了两声,出来打着圆场,伸手挽着延康公主说道,“哥哥公务繁多,不常归家。如今想给妹妹买些衣衫首饰做个补偿,公主就不要和哥哥抢了。” 听到这话,延康公主又朝沈珣看了眼,见他没出声反对,一直绷着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出了客栈,延康公主见沈簪月拉着元妙宜快步朝马车走去,对于沈珣这个妹妹的识趣,心里很是满意。 脸上又挂上了笑,“沈大人,我这便回宫去了,不知大人可否顺路送我一程。” 沈珣今日进宫,正巧撞上延康公主给圣上送糕点。他禀报公事后,正要退下可偏偏圣上突然下了令,要他陪着公主出宫。 眼下被缠的有些不耐,勉强道:“半个时辰前臣便传了话,如今宫中已派了人来接公主。” 延康公主朝他靠近,嗓音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可我只想沈大人送我。” 见她靠近,沈珣退了些,正色道:“臣答应今日归家看望母亲,怕是不能送公主回宫,还请公主恕罪。” 又朝延康公主躬身一礼,“眼下宫中的人想是已到了,公主还请稍候片刻。” ---- 直到在马车上坐好,沈簪月这才松了口气, 对着元妙宜说道:“现在这个延康公主缠我哥哥居然都缠到这个地步了,往日她可最是傲气,今日在我们面前居然用我来自称。不过我哥哥都没空回家,怎么还有空陪公主来逛铺子。” 又分析道:“难不成我哥哥被打动了,主动陪公主来的。可是,看我哥哥刚才和公主说话的样子也不像啊。” 沈簪月有些纠结,车门外这时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 沈簪月手比脑子反应的要快,打开车门朝外看去,正巧和沈珣的目光直直对上。 沈簪月:“……” 下意识想把车门关上,沈珣开口说道:“沈簪月,你敢。” 沈簪月关门的手顿住,脸上挂上笑意,“哥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陪着公主吗?” 沈珣嗤笑一声,冷冷出声,“不是你说我不常归家?” 话落又淡淡朝元妙宜看了一眼,状似无意地说道:“今日陪公主逛铺子是不得已为知,把你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收一收。” 沈簪月忙不迭地点点头,有些不解,问道:“哥哥,为什么这次要和我解释啊?之前还有很多女子喜欢你,比如刘二姑娘、李三姑娘、周二姑娘……也没见你解释啊。” 沈簪月一口气说了几人名字,沈珣面色越来越黑。 他“谁告诉你这是在解释?” 沈簪月突然有些发虚,不自觉地往马车里移了移。 沈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抵住她的头,将她推进马车,从外头用力关上了车门。 延康公主站在客栈外,瞧着沈珣偷偷望向元妙宜的神情。 她内心不由漫上一阵苦涩。 原来她费尽心机想要拥有的,有人只需伸伸手便能轻易够到。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收紧,指甲也深深陷入手心,可她却像感受不到疼痛,近乎自虐的盯着远处那人的身影。 ---- 松止院内,沈珣去正房和沈夫人请完安,便换下了官服。 这会刚从静室中出来,身上穿了件月牙长袍。热气氤氲的眉色柔和了几分,看到桌上的小册子,问了句,“这是什么?” 冬青早就在一旁候着了,听到这话走过来,“之前您让小人去查查元姑娘,这本册子里记录了元姑娘的从小到大的全部事迹,绝对无一遗漏。” 沈珣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烦,“拿走吧,我不想看。” “可是公子不是前段时间还嫌小人查的慢,现在查到了公子怎么又不看了。”冬青有些委屈。 沈珣一噎,朝他瞪了一眼。 “好,公子说不看就不看,小的这就把它拿走。” 说着,冬青朝外走去。 眼见冬青越走越远,马上便要走出去,沈珣突然开口,“算了,你调查一番不容易,拣些重点说来听听。” 冬青说道:“公子要是不想看,也不用勉强,小人还是把它拿下去吧。” 沈珣又是一噎,冷沉着一张脸。 冬青苦着脸走回来,想着公子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沈珣拿了本书翻开,抬头示意冬青将查到的说来。 “据小的打探,元姑娘幼时曾得一和尚提点,说其极有慧根,想要收入门中做个关门弟子。元夫人只这 13. 公主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在外面跑了一下午,眼下回到临川院沐浴后便一直赖在床上,晚膳也没用。 连枝坐在床边,轻轻给元妙宜揉着小腿。 元妙宜在脑子中梳理了下今天发生的事,突然想到什么,唤来连翘让她拿张银票,送给沈簪月,请她帮忙转交给沈珣。 今儿下午,只顾着看沈珣和福康公主抢着付钱,却忘了沈珣付的那份钱里,还包括了她的衣裙首饰。 沈珣给他妹妹付钱没什么,她跟在旁边蹭了一份却是不好。 连翘应了声,便朝外面走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又回来了。 对着元妙宜说道:“沈姑娘说她得罪了沈世子,眼下不敢替他收着,让奴婢亲自送去松止院。奴婢过去后,沈世子身边的冬青出来传话说世子不收,还说姑娘若是执意要给,还请亲自送去松止院。” 沈珣不收,或许觉得直接从姑娘手中拿钱不好意思。 元妙宜想着那便送些东西过去,正好和上次的人情一并还了。 “将青禾唤来,我有事问她。” 青禾是沈夫人派给她的丫鬟,本是负责院内的洒扫,元妙宜见她为人憨厚老实,便做主将她提到身边做了二等丫鬟。 青禾进屋后,先是对元妙宜福了一礼,又问道:“听说姑娘有事要问奴婢。” “你知道世子平日有些什么喜好吗?” 听到这话,青禾面上有些纠结,抬头看着元妙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元妙宜温声问道:“怎么了?” “不是奴婢刻意隐瞒姑娘,只是世子差事忙平日甚少回府,身边也只有冬青等人近身伺候着。我们这些丫鬟极少能够见到世子,世子的喜好更是无从得知。” 听青禾说完,元妙宜点点头,没有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心头有些失落。 不过,想到沈珣那副生人勿近的性格,若是不想让别人得知自己的喜好也情有可原。 只是,她又该送些什么过去呢? 直到连枝吹了灯,退了下去,元妙宜还在想着这个事。 醒来时,元妙宜起身去给沈夫人请安,正好撞上沈珣从正房中走出来。 他今日依旧穿着一身绯色官袍,面容清隽俊逸,俊雅的眉目带着几分凌厉的味道。 沈珣也看到了她,颔首给她打了个招呼。 走到她身边,好像又想到什么。眉梢轻挑,语调拉长而慢,“元姑娘最近银票很多?” 元妙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突然又想到昨日让连翘送去的银票。 如今听他这样打趣,一时间面上讪讪。 沈珣见她这样,没再多说什么。 将身上的官袍理了下,便跨步向外走去。 沈珣走后,元妙宜等着丫鬟通报后,这才掀开帘子走进去。 沈夫人正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元妙宜在一旁站着等了会,沈夫人将手中的香放于香炉中,又俯身磕了三个头,这才轻身朝这边走过来。 元妙宜就要福身请安,沈夫人一把拉住了她,“好孩子,等久了吧。” 元妙宜摇摇头,又朝连翘招了招手,示意她把一直提着的盒子拿过来。 对沈夫人说道:“听闻姨母近日脾胃有些滞气不舒服,妙宜便拿了些紫苏叶来,准备给姨母弄个紫苏饮子喝,还望姨母不要嫌弃。” 沈夫人有些新奇,“难为你挂心了,只是什么是紫苏饮子,听着名字倒是雅致。” 元妙宜一笑,“是晚辈偶然从书中得来的一个方子,对于消除滞气最有用处,只是要借姨母一些沸水来冲泡。” 沈夫人点头,示意丫鬟将元妙宜要的东西拿来,自己坐在一旁看着。 元妙宜取出几片紫苏叶,放于瓦片中加热,叶片摊在容器中,烘烤至萎、散发出一阵香气。 元妙宜将其放于泡茶的茶盏里,浇入沸水浸泡,盖上碗盖。 第一泡立即出汤,汤水倒掉不要,第二泡盖上茶盖闷泡个一会儿。 元妙宜又问了句:“姨母可喜欢吃些甜的?” 见沈夫人点点头,元妙宜又往里头加了些砂糖,这才递给沈夫人。 沈夫人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元妙宜将带来的紫苏叶送给沈夫人,沈夫人笑着又夸了句贴心。 陪着沈夫人聊了一会,元妙宜这才起身告辞。 回到临川院,元妙宜喊来连枝,问道:“我上京时,从家中带来的王右军翻印的书帖可能找到。” 连枝应声,从箱子里找了一会,递给元妙宜。 元妙宜接过来,收到手边的一个锦盒里。 又吩咐备好马车,她要出府一趟。 马车在一座茶楼前停下,元妙宜将帷帽戴好,由连枝扶着下了马车。 由茶楼的伙计带着上了雅间,一个男子正背身站在窗前。 听见开门的声音,男子扭身转了过来。 是陈野。 元妙宜将帷帽摘了下来,放在桌上,又吩咐连枝去街东头买些糕点回来。 待连枝将屋门关上,陈野这才俯身朝元妙宜一拜,“参见公主。” 元妙宜将放在桌上的帷帽理了理,好似没听见他的话。 又是过了一会,“属下给元姑娘请安。” 元妙宜眼睫微动,这才淡淡说了句,“起来吧。” 将身侧的椅子推过去,示意陈野坐下。 “说吧,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 陈野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这次来是想向姑娘辞行,那些人……在边塞组织了一支军队,喊了……属下过去练兵。” 顿了下又说道:“属下如今前去,怕是要三年五载方能回来,姑娘若是……” 陈野话没说完,元妙宜忍不住出声打断他,“陈野,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我幼时在寺庙潜心修行,想为傲北国赎罪,是你设计让师父赶我出寺。而我当在元家过得好好的,又是你设计让刘立纠缠于我,害得我只能进京避祸。如今你说这些,又想让我做些什么?” 陈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垂下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无从辩解。 元妙宜又接着说道:“你曾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你后来对我做的这些,我也不怪你,我们只当一笔勾销。”语气冷下来,“可若是你再以复国的缘由,再做些什么,别怪我无情。” 陈野抬头望向元妙宜,往事的种种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与她曾把酒言欢,一同吟诗作画,一同经历过生死。 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只是不知何时两人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14. 宁晖馆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连枝推门进来时,元妙宜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茶盏,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楼下的卤肉铺子。 连枝将手中的糕点放在一边,“姑娘,东头的那家铺子糕点种类极多,奴婢就每样都买了些。姑娘可以尝尝,喜欢哪个。”又四处打量了下,“怎么就姑娘一个人,陈野呢?” 连枝是元府的家生子,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元妙宜微怔,沉吟片刻,“他家中来了人,我便让他先回去了。” 连枝点点头,朝元妙宜一直看向的卤肉铺子看去。 茶楼对面开了两家卤肉铺子,店面都不大,铺子前站着几个婆子在揽客。 老板正向锅里放着香料,炉中的火烧的正旺,锅里的汤汁咕咕作响,香气飘得极远,引得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 楼下有人被香味馋的不行,随口问了句,“还要等多久?” 门口揽客的婆子听到这话来了精神,全都迎了上去。叽叽喳喳说着便要把那人往铺子里拉,两边铺子的婆子互不相让,那人被挤在中间一脸窘迫。 最后还是左边铺子的婆子力气大些,那人被拉去了左边铺子。 右边铺子的婆子落了下风,忍不住朝左边铺子啐了口,暗骂了声:“不要脸的老婆子。” 如此来了几波人,几人又是如此一番相争。 铺子前引得更多的行人围观,过了一阵,两边铺子竟全都坐满了人。 婆子们见铺子里坐满了人,全都收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模样,各自搬了凳子坐在铺子门口。 连枝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出声:“姑娘,这就……都坐满了?” “这样看他们的生意也都不差,先前何须这样抢来抢去,慢慢等着食客上门就是,没得破坏了邻里间的和气。” 元妙宜放低声音道:“或许是这样才会有更多食客上门呢。”元妙宜指了几个铺子里正大快朵颐的食客,“这些人原本都是聚在门口看热闹的,若是两边的婆子没有这场闹剧,哪能引来这么多人呢,更别提如今还会进到铺子里用饭了。” 连枝又问道:“这些人不是原本便想来买些卤味的吗?” 元妙宜叹了口气,示意连枝继续看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这批食客走了多半,楼下的铺子前也都也都挂上了灯笼,街道上变得灯火通明。 元妙宜倚在窗边,感受着久违的烟火气,心中一片安然,长舒了口气,方才还有些堵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突然听到连枝的声音,“姑娘,您说的没错,果真是这样。” 连枝指着人群中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说着:“就是他在远处一直嚷嚷着,说着卤肉铺子前有婆子在抢客,引了一批看热闹的人来。等的人多了,他又不经意的说着铺子的卤味,加上门口婆子的揽客。眼下,这两间铺子又都满了。” 小姑娘因为激动涨得脸色通红,眸子亮晶晶的。 元妙宜被她逗得一笑,逗了她两句,“这样不会有邻里矛盾了吧。” 连枝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是摇摇头,“可是整日这样争来争去总归还会伤和气的啊。” 元妙宜暗叹了声,傻丫头。 这两家的揽客手段如出一辙,若说不是商量好的她实在不信。 至于伤和气,也只是给外人看的。 食客想看他们的热闹,他们顺势表演一番,满足了食客看热闹的心,也借此拉来了更多的食客。 在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是各取所需。 很多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能看到什么取决于别人想让你看到什么。 元妙宜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陈野,她看到的陈野又是谁想给她看到的呢。 元妙宜从茶楼出来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去,茶楼的伙计收了银子,眼下笑盈盈将元妙宜送到了马车前。 元妙宜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向伙计刚刚说的铺子驶去。 今日她出门本是为了给沈珣买些回礼,谁知被打乱了心绪,都这个时辰了方才想起来。 今日在沈夫人院前,看到沈珣腰间的那块玉佩,不知是不是她的原因,她总感觉沈珣的那块玉佩上的裂痕极为明显。 当时心下便有了决定,给沈珣送块玉佩作为回礼。 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元妙宜走下来,扫了眼牌匾,上面写着“宁晖馆”。 见着铺子还开着门,元妙宜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进去。 此时宁晖馆后院内的厢房内,沈珣正执着一颗黑子,轻松落在棋盘一处。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黑玉棋子衬得指尖莹润清透。 此时他对面坐着的男子,年纪看上去不过弱冠,相貌俊美,身着一身锦袍,一顶白玉发冠将头发束了起来。 只是此刻他脸上有些狰狞的表情破坏了这份俊美。 随着沈珣的黑子落下,楚景策盯着棋盘上棋子的走向,手中的白子拿在手中,迟迟放不下去。 沈珣此时换下了那身绯红色官袍,穿了件墨色长袍。见楚景策犹豫挣扎的模样,沈珣也没急着催促,向后靠了下,倚在背后的软垫上。 终于,百般犹豫下,楚景策将手中的白子放在了一个位置上。 在他之后,沈珣落下一子,两人你来我往又下了几子。 过了不到一刻钟,白子节节败退,黑子不知不觉间已占据了半壁江山。 楚景策见状指尖一顿,落错一子,他慌忙想要拿回来,沈珣却按住他的手,“景策,落子无悔,该我了。” 黑子落,局势已定。 楚景策连输了几局,这会子没了兴致。 朝后一仰,一脸挫败,“你这人下棋,太过无情,没意思。” 沈珣对上他的目光,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挑眉道:“再来一局,这局我让你?” 楚景策没有丝毫被羞辱的感觉,眸子一亮,“果真?” 沈珣点头,“反正没有事做。” 楚景策轻咳一声,提醒道:“别忘了,这局让着我。” “三子,让你三子。” 楚景策满意了,拿出白子,门外却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公子,门外来了位姑娘……” 15. 白玉雕花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眼神明亮含笑道:“这些只当买这块玉佩的条件,玉佩的银子我也会付,这块玉佩现在可以卖给我了吗?” 楚景策打量着她唇角的弧度,“姑娘如此大气,楚某自当没有拒绝的理由。”想到厢房内的沈珣,试探道:“恕在下多嘴,这块玉佩乃是男子的配饰,姑娘用着怕是不便。” 元妙宜轻飘飘朝楚景策看了一眼,有点摸不清他的意思。 难道是要她再加些东西来换这块玉佩。 若是这样,眼前这人便有些过于贪心了。 又想到沈珣那张脸,怕是寻常的玉佩他也看不上。 元妙宜秀眉轻拧,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公子何意?” 楚景策见元妙宜的神色,只怕是误会了,赶忙开口掩饰道:“是这样,这块玉佩雕刻的样式大多为男子所佩戴。姑娘若是买了回去佩戴,小店可以请了师父将款式重新打磨一下,会更适合姑娘。” 元妙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谢过公子,不用麻烦了,这块玉佩……这样很好。” 元妙宜没多做解释,楚景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对着元妙宜笑了笑,便将包好的玉佩递了过去。 楚景策回到厢房时,沈珣还坐在刚刚的位置,杯子里还添了茶水,茶香袅袅,氤氲出的热气此刻正从茶盏里向外冒。 楚景策又扫了一眼远处的镜子,和他离去时并无区别。 连他为了防止有人乱动机关,所做的标记还在。 他扫了沈珣一眼,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走到沈珣对面坐下,拿起白子,放在棋盘上。状似不经意的说了句,“刚刚的元姑娘可真是大方,那么贵的玉佩直接就买下来了。” “出手这样阔绰,怎么也不像你家之前那些上门投靠的表亲啊。” 见沈珣在棋盘上又放了颗黑子,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楚景策嗤笑一声,“我刚试探着问了句,那块玉佩是男子所戴,元姑娘若是要自己佩戴,需不要重新打磨下,结果你猜她怎么说?” 沈珣唇边挂着一抹微笑,但眸中却并无笑意,端着茶盏浮了浮飘在表面的茶叶,“她怎么说。” 楚景策见沈珣开口问话,眉宇间透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故意拉长语调,一字一句的说道:“元姑娘说,不必,这样就很好。” 说完,又替沈珣分析道:“你说,元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这个玉佩样式很好,即使是男子佩戴的样式也不用再改,还是……”楚景策故意一顿,看着沈珣说道:“她这块玉佩不是她要佩戴的,而是要送给哪位公子的,所以才不用再改。” 沈珣不答话,一手托着茶盏,另一手又在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 楚景策也跟着放下一颗白子,“元姑娘如今借住在兴安侯府,她要送给谁,你去打听下应该就知道了。” 想到什么又挑衅道:“你应该知道送玉佩是什么意思吧,或许元姑娘在你家借助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沈珣抬起眼皮,眸若寒冰,冷冷地盯着楚景策。 楚景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闭上了嘴。 沈珣见楚景策安静下来,这才敲了敲棋盘,楚景策下意识跟着朝棋盘看去。 棋盘上黑子一路包抄,横冲之下将白子吃了个干净,白子连连败退。 棋局如战局,胜负已分。 相比前几局,这盘棋输的有些过于惨烈。 楚景策不由地哀嚎一声,“沈珣你这个小人,说好这局让我的。” 沈珣肩背挺直,身上的墨色长袍在烛光下泛着光泽。 “三子。” 楚景策不解,“什么三子?” 沈珣眼神坚定,带着点毋庸置疑,“这局答应过,让你三子,并未失言。” 他说完突然站起身,“你猜错了,还有一种可能。” 楚景策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沈珣边向外走边说道:“她可能看你长得吓人,不想和你多说话。” 楚景策一哽,“沈珣!!!” ----- 自从上次给沈夫人送了紫苏饮子,沈夫人便在临川院里给元妙宜弄了个小厨房,方便元妙宜可以弄些想吃的。 元妙宜想着投桃报李,时常做些新奇菜样给沈夫人送去。 这日沈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让元妙宜过去用午膳。 元妙宜答应下来,吩咐连枝将炉子上刚刚炖好的红烧肉装好,便朝正房走去。 元妙宜过去后,见沈珣和沈簪月也在,吃了一惊朝沈夫人行了个礼,便挨着沈簪月坐下了。 见元妙宜到了,沈夫人朝外招了下手,便有几个丫鬟端着菜肴走了进来。不多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各色佳肴。 元妙宜见状吩咐连枝将食盒中的红烧肉拿出来,放在桌上。 红烧肉是方方正正的一块,每块肉分了基层,上面是红通通的肥肉,下面是颜色更深一些的瘦肉,两者配合得当,看上去极为诱人。 沈簪月问道:“这是什么?往日倒是从未见过。” 元妙宜之前便给沈夫人送过这道菜,沈夫人对此赞不绝口。 这边元妙宜尚未答话,沈夫人已先一步说了出来,“这菜名叫红烧肉,味道极好,只是妙宜不许我多吃,眼下你们赶巧了,还不快尝尝。” 红烧肉毕竟油脂过多,沈夫人上了年纪消化不好,元妙宜知道沈夫人却做的次数不多。 看着沈夫人娴熟的剪开红烧肉上绑着的绳子,咬了一口。沈簪月试探着将红烧肉上的肥肉剔掉,将瘦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沈簪月一脸惊喜,赞道:“嗯,好吃!” 沈夫人看沈簪月这个吃法,劝了句,“你这还不算好吃,你将上面的肥肉和瘦肉放在一起吃那才是好吃呢!” 见沈夫人拿着筷子,又朝红烧肉伸去。 元妙宜心中数了数沈夫人吃的量,忙开口劝道:“姨母,今日不宜再吃了,要不等会肠胃又要不舒服了。” 沈夫人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和元妙宜商量道:“那再吃最后一块。” 这些日子,元妙宜和沈夫人相处的多,对彼此的性情很是了解。 元妙宜也不担心会惹怒沈夫人,说道:“姨母这已吃了三块了,姨母若是这样的话,下次再有红烧肉,妙宜可不给姑母送来了。” 话落,沈夫人一脸委屈,沈珣在一旁看着笑出了声。 沈夫人转头瞪向他:“你笑什么?” 沈珣欲言又止。 16. 赏春宴风波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连枝提了盏灯穿过侯府的长廊后,丫鬟婆子的走动声逐渐消失,只能听到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又是走了几步,才看到一处院落。 沈珣不喜被人打扰,住的松止院在侯府的最北面,少有人经过。连枝往前走了几步,门口的小厮明白了来意,碎步向前进了里院通禀。 不久,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接过连枝递来的木盒,笑容温和有礼,“多谢元姑娘挂念,有劳姐姐来跑这一趟。” 连枝笑着说着客气。 两人寒暄了一番,连枝说着她家姑娘还等着她回话,便告辞离去。 冬青进到里屋,见着沈珣端坐在长桌前,神色认真正执笔在写些什么。 冬青没有上前打扰,将手中的木盒放在了一旁,放轻脚步站在一旁侯着。 一刻钟后,沈珣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揉了下眉心,见着桌上突然多了个木盒,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 冬青答道:“这是元姑娘身边的婢女连枝刚刚送来的,说是谢过公子之前的诸多相助。” 沈珣眼神闪烁,“又是银票?” “应当不是,连枝说这是元姑娘特意挑的,还说请公子原谅上次的冒昧。” 冬青话落,再没了回应。 沉默了一阵,沈珣将木盒拿了过来,颠了下重量,很轻。 木盒打开后,先是一块锦缎,沈珣伸手摸了下,锦缎里还包着一样东西。 竟是白玉雕花佩。 沈珣陡然一愣,怎么会是它。 冬青站在一旁,看清了锦盒里的东西,心中也是一惊。 “公子,这不是宁晖馆元姑娘买的那块?” 沈珣点点头,又拿出元妙宜先前给他的香囊与玉佩放在一处。 在大晋朝,女子送男子香囊,以表爱慕之意,象征爱情的芬芳与持久。 女子送男子玉佩,寓意心意昭昭,情丝缱绻。 元妙宜送他玉佩和香囊是什么意思,想到元妙宜眼神明亮含笑说话的模样,心下微动,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他? 冬青朝沈珣看去,只见他正靠在椅背上,处理了一晚上的案呈,面色疲惫但精神很好。 幽幽看了眼桌上的玉佩和香囊,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默然半晌,才缓缓睁开双眸,唇角浮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浅笑。 翌日,元妙宜跟着沈夫人来到了百春园。 百春园是在皇宫里另辟的一座园子,因园子内种满了上百种花而得名。此时正值阳春三月,百花绽放,娇艳欲滴。 沈夫人今日兴致不错,与元妙宜一路笑着聊天。侯在门口的宫女将二人引进一座院落,这处院落极大,不远处还有一条湖泊,依稀能听到姑娘们的嬉笑声。 许是赏春宴皇后娘娘宴请的世家过多,进入院落元妙宜跟着沈夫人走了许久,方看到坐在正位的皇后娘娘。 大晋朝对于男女大防并不看重,眼下宴席尚未开始,皇后前面的空地摆了两张长条桌案。一长桌前几个男子分坐在两侧,几人锦衣玉袍,面貌都很出众。 而另一张长桌则是坐着几个女子,满眼望去一片珠翠,为首的则是元妙宜那日见过的延康公主。 此时她正含情脉脉的盯着一个男子,不出元妙宜所料,那个男子正是沈珣。 沈珣今日穿了件天青色的锦袍,手握一把白玉骨扇,中和了往日淡漠的气质,姿态温文尔雅。 察觉这边的动静,他朝元妙宜看过来,眉梢一挑,眼底有些意味不明。 没来得及探究,这边听到沈夫人的请安声,元妙宜连忙跟着跪了下去。 上首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免礼。” 元妙宜这才跟着沈夫人站起身来,却没敢抬头乱看,规矩的低下头。 皇后朝沈夫人身边打量了下,有些新奇,“沈夫人身边这是带了谁来?往日竟没见过。” 沈夫人答道:“回娘娘,是臣妇的外甥女,自小住在登州,近日才来到上京。” 皇后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登州……,是不是槿柔的女儿。” 沈夫人赞道:“娘娘好眼力。” “走近些,让本宫好好看看。” 元妙宜朝沈夫人看了一眼,见她暗暗点头,这才走上前去。 见元妙宜走近了些,皇后接着说道,“当初槿柔可是京城最漂亮的姑娘,自从嫁到了登州,算起来已是十多年未见了。不巧,今日竟能见到你。” 又朝元妙宜仔细端详了一番,“果真是好相貌!” 元妙宜不知该说些什么,皇后看出她的不自在,又问了几句便让她退了下去。 园子里突然发出一阵极大的声响,声响落后,坐在长桌前的姑娘们全都站了起来。笑盈盈的结伴朝着远处的湖面走去。 沈夫人心下了然,拍了下元妙宜的手,“怕是赛舟活动要开始,你不必一直陪着我了,和他们一道玩去吧。” 又将沈珣喊了过来,“你若没来便罢了,如今你来了,可要好好照顾妙宜。” 元妙宜对这些活动并没什么兴趣,沈珣或许也不愿带着她,正想着找借口开口推辞。 却沈珣听到干脆地点头应是,沈夫人满意的笑了笑,又对他交代了一些事情。 元妙宜一时间竟没找到开口的机会,只能和沈珣一同朝着船只走去。 突然想到远处虎视眈眈的延康公主,现下还在皇宫内,元妙宜没敢和沈珣离得太近,走在沈珣身后落后他两步。 沈珣没看到元妙宜,以为她没跟上来,正要扭头看去。 一道甜腻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大人。” 延康公主跑到沈珣身边,身后还跟着一群世家贵女。 沈珣淡声道:“公主。” 延康公主眉眼弯弯,“沈大人看到你好巧,也是要去赛舟的吗?不知能否有幸和大人共乘一舟。” 沈夫人让沈珣照顾元妙宜,延康公主那时正站在一旁,自然听得清楚,只是如今还是如此假意打探一番。 沈珣摇头,“怕是不便,家母吩咐臣要照顾好表妹。” 赛舟是近两年在民间兴起的,多为八人一组,划动船只,先到达的船只便可赢得彩头。只是皇宫里的湖泊较小,贵女们毕竟力气小些划不动那样大的船只。 便改成二人的小船,其 17. 赛舟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和沈珣并肩向前走去,离湖面近了些,贵女们的嬉笑也逐渐清晰。 湖面上停靠着几艘小船,船上还站着艄公。 原来是有人帮忙划船,亏得她想了下,若是没了力气船只划到了湖中央该怎么划回来。 又抬眼看了下沈珣冷着的脸,元妙宜暗自腹诽,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她看沈珣才是,脸色一天多变。 两人一路无话,元妙宜摸了下头发,气氛有些尴尬。 待走到船只前,延康公主早已在那等着。见着两人走过来,吩咐旁边的侍女将签筒取来,“今年改规矩了,往年乘船的两人都是自个选的,弄来弄去都是那几个人。实在没什么意思,今年我们来抽签,抽到相同签子就在一组如何?” 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但延康公主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沈珣。 沈珣这边像是没注意到延康公主的目光,延康公主又扭头看向元妙宜,“元姑娘觉得呢,正好可以认识些新的朋友。” 一时众人的目光也都跟着放在了元妙宜身上。 连沈珣也朝元妙宜看来,悠悠道:“表妹觉得呢?” 延康公主以为沈珣是在附和她的话,心中一喜,眼神更加迫切的看向元妙宜。 没成想最后是这个局面,元妙宜暗骂始作俑者沈珣。 想着刚刚沈珣的举动,或许是不想被延康公主纠缠,便推了自己出去做挡箭牌。 只是为什么你的桃花,吃苦的是我。 得罪沈珣还是得罪延康公主,元妙宜两相权衡了下,还是对着延康公主点点头,“公主的提议自是好的。” 听着元妙宜的答话,延康公主并不意外。 笑着示意元妙宜先抽,元妙宜往后退了两步,“不敢,还是公主先来吧。” 延康公主还是递了过去,“妙宜第一次来这里,又是沈大人的表妹,我自然要照顾一二的。” 话落,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元妙宜听着贵女们的附和声,心中暗叹延康公主从哪里请来的捧哏。 见签筒已递到了眼前,元妙宜朝延康公主道谢,伸手抽了一根出来。 她还没仔细看,就听得一人惊呼,“元姑娘是什么运气,竟抽到了孤签。” 孤签,是极不常见的一个签子。往往是人数过多,没法抉择舍弃谁时,用这支签子选出来。 只是,元妙宜估算了下在场的人数,怕是加上各家贵女带来的婢女也装不满这些船吧,哪里需要用到孤签。 延康公主凑过来,满脸关切的说道:“元姑娘,要不再抽一支。” 这时,一直附和延康公主的人群里,有一道声音突兀地冒了出来,“她到底是谁啊,抽签也是先抽,现下抽到不好的,还能重抽。”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延康公主好似没有听到那句话,示意侍女将签筒递向元妙宜。 要是这样元妙宜还看不出延康公主的用意,她这十几年也算是白活了。 她突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容色光艳,让人不敢直视。 “公主客气了,妙宜愿赌服输,抽到什么便是什么了,孤签也很好。” ----- 自抽完签,元妙宜便在远处寻了个石凳坐下。沈珣在她之后也抽了支签,自沈珣的签文一出,站在一旁的贵女们似是拘谨了许多,多次打量沈珣手中的签文。 抽出签文后,见与沈珣不同,又都暗自长舒了口气。 元妙宜看着,竟觉得有些好笑。看来相较于登州,上京城才是人才辈出。 此时签筒中只剩了两支签子,场中只剩下延康公主和年仅八岁的七皇子尚未抽签。 延康公主又是谦让了一番,可当看到七皇子抽出的签文时,脸色确是一变。 梅花,沈珣的签文也是梅花。 怎么会,明明做了机关,他怎么会抽到? 有些不死心,走上前将最后一支签子抽出来,签子上刻着一把骨扇。 远处有一男子见着延康公主抽出骨扇,面上一喜,忙凑了过来,将自己手中的签子亮了出来。 男子一脸讨好的笑,延康公主却一脸沮丧,将手中的签子用力一折朝地上一扔。 七皇子抽到签文时,面上也是一片死灰。 在国子监时,沈珣曾做过他几月的夫子,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七皇子下意识一抖。 沈珣虽然现下已不是他的夫子,可看着沈珣走过来,七皇子还是下意识躬身一礼,唤了声“夫子。” 沈珣点点头,问道:“臣记得殿下晕船?” 七皇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夫子为什么这么说,他自小变会游船,哪里会晕船呢? 难道是夫子记错了,七皇子心下暗喜。若晕船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赛舟了,那也不用和夫子赛舟了。 七皇子想到这,连忙点头称是,又赞了句:“夫子好记性。” “只是,若殿下不能乘船,臣便少了个人……”沈珣说到这,故意顿了下,又说道:“臣突然又想起来……” 七皇子生怕沈珣想起什么,脑子飞速转着,猛地瞥见人群外的元妙宜。 这个谁来着,刚刚是不是抽到一个孤签,她也是一个人,那他可以和她换啊。 想到这,七皇子面上一喜,急忙说道:“夫子不必担心,且等一会。” 元妙宜正在打量着手中的孤签,想着待会他们若是去游船了,她是在这等着,还是回去陪着沈夫人。 一个阴影突然挡住了照向她的光,手中拿着的签子也被抽了出去。 抬头看向夺了自己签子的人,认出是宫中的七皇子,起身福了一礼。 刚刚力道大了些,竟将签子夺了过来,七皇子看着手中的签子,面上有些不自然。 咳嗽两声,解释道:“一时鲁莽,还请元姑娘不要见怪。” 见元妙宜摇摇头,又接着说道:“可否将你手中的签子给我?” 元妙宜一脸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孤签而已,殿下若是想要便拿去吧。” 话落,一支签子又递了过来,“那这支给你。” 元妙宜下意识伸手接住,签文上刻着梅花。 元妙宜还是 18. 桃林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话落,沈珣抬眸对上宋子恒似笑非笑的眼。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延康公主同乘一舟的男子呕出了一滩脏污。 这名男子名唤蒋玄,是宫中安贵妃的外甥,爱慕延康公主久已。 可偏偏安贵妃和皇后势不两立,他有心亲近佳人,却屡屡寻不到机会。谁知今日上天眷顾,他竟能和延康公主共乘一舟。 心中想着定要好好表现,给公主留下个好印象。上船前还特意去熏了香,只是他没料到今日的船只全都挤在了一块,艄公为了避免船只的碰撞只好控着船只左晃右避。 蒋玄被晃荡的有些难受,胃里直冒酸水,早先吃进的饭食也感觉现下全都卡在了喉咙处。 蒋玄不愿在延康公主面前丢人,竭力忍耐着,只是刚绕过一批船只,又迎来了另一批船只。艄公控着船又是一晃,蒋玄觉得先前熏得香现在闻起来却是如此刺鼻。 他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听到动静,自上船便一直低头愣神的延康公主突然朝他看去,一脸掩盖不住的嫌弃,蒋玄只觉得面子丢了个干净。 可是吐完一波后,胃里酸胀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被湖上的凉风一吹,头脑也开始紧绷发晕。 但还是想着挽回些自己的面子,可还没开口说些什么,胃里的酸水了又泛了上来,这下竟吐在了船板上。 水面波动,延康公主的裙摆处也被沾上了许多脏污。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蒋玄的面色如土灰。 艄公听到动静也跟着看过来,心下一惊,将船只靠岸,跪地请罪。 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局面,宋子恒一脸错愕。沈珣却突然起身,示意艄公将手中的长杆递过来,接过后挥动了几下,将本就和蒋玄相隔较远的船只,又往远处移远了些。 围在蒋玄周围的船只,见着沈珣如此举动,也都默默跟着移远了些。一时间那片湖泊竟只留下蒋玄那艘船,还有周围飘散着的污秽。 宋子恒又瞧沈珣看来,抿唇笑了起来。 笑到最后有些止不住,但又怕别人看见,低着头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又是缓了好一会,这才清清嗓子,“沈珣,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怎么往日忍得了延康的纠缠,偏偏今日就忍不了了?” 沈珣看着岸上的奴仆一拨人正朝着延康公主赶去,还有一拨人在用网兜清理着湖面上的脏污。 他面色沉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不喜被人算计,原先延康的种种试探,他顾忌延康一介女子,并没有过多计较。 可延康今日因他对元妙宜多次为难,沈珣心中难免不舒服。让延康体会一番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延康和蒋玄共乘一舟,但是他没想到蒋玄会吐成这样。 宋子恒见他没否定,倒没太惊讶,“延康公主痴慕你这么多年,你可真是绝情。” “宋世子若是怜惜公主,不妨奏请圣上赐婚。” 宋子恒连连摆手,“宋某自是无福消受美人恩。”扭头看岸上已没有元妙宜的身影,“咦,元姑娘去哪了?” 元妙宜和七皇子一同站在湖边,七皇子圆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湖泊上的船只,一脸的羡慕。 元妙宜心头不由一软,暗叹沈珣不做人,没得害得七皇子只能和她一块站在湖边。 弯腰温声问道:“殿下,可是想去游船。” 七皇子先是眼睛一亮,想到什么又暗暗低下了头,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而失落,“我不能游船,还好方才夫子提醒了我。” 元妙宜以为是小孩子对夫子的惧怕,谁知七皇子朝她凑近了些,低声道:“元姐姐,我偷偷告诉你。我幼时经常来游船的,只是有一次游船的时候不知突然吸进了什么,身上起了好多疹子,险些没了命。从那之后,我便不能游船了。” “方才夫子阻止我,怕是也是有这个原因。” 元妙宜听完,吃了一惊,倒没想到沈珣会是这样的用意。 又朝七皇子打量了下,听七皇子这样说,他的病症或许不是靠近水边导致的。倒像是和她之前所看的一本书籍上所描写的症状相似,应当是对水边生长的什么东西过敏。 可这毕竟是皇子,元妙宜心中如此想着,却不敢乱说。 碰巧七皇子的奶娘前来寻人,两人就此告别。 又是等了一会儿,眼前的船只已渐渐远去,元妙宜站在此处有些憋闷。给候在岸边的冬青交代了声,独自朝沈夫人方向走去。 只是,她又高估了自己能力,方才一直低着头跟着沈珣走,完全没有去记回宴席的路。 这片湖的周围像是一道迷宫,饶了半天,又回到了一刻钟前才见到的桃树处。 元妙宜试着换了个方向走,这才发现桃树的周围竟是一大片桃园。桃花开的艳丽,堆满了枝头。 试探着向前走去,见着一女子正坐在秋千上,带了一顶帷帽,看不出年龄。周围除了她,并没有别的人。 见她走过来,女子将秋千稳住。 元妙宜暗自打量了下,眼前女子的穿着并不是宫中的贵人打扮,可这一身的打扮也不像是宫中的奴才。 思量一番,还是福身行了一礼,“请问,您知道宴厅怎么走吗?” 女子见她问话,扭头朝她看来,待看清元妙宜的容颜,女子猛地站了起来,朝她走近两步,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又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这个距离竟比一开始两人离得还要远。 虽有帷帽隔着,但元妙宜总感觉眼前的女子正透过帷帽紧紧盯着自己。 女子的目光过于锐利与直白。 就在元妙宜以为女子不会回答的时候,正想转身退出去。 一道女声传了过来,“你若去宴厅,从这个园子原路退出去。然后向东转个弯,之后一直向前走便能看到了。” 元妙宜连忙道谢,又道了一句打扰,便退了出去。 走到一半,突然又听到远处女子的声音,“这场宴会是皇后娘娘办的?” 元妙宜顿了下,还是老实答道:“正是。” “参加完宴会便早先回去吧,若非必要,皇宫以后还是不要来了。不必在一旁候着了,走吧。” 这是什么缘 19. 烈火烹油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他们位于宴席的最前面,周围坐着的皇后的娘家顺国公府的亲眷。 皇宫设宴以皇族宗室为先,侯爵次之,侯爵又可分为国公府、侯府与伯爵府。兴安侯府虽门第显贵,又是百年世家,可今日的宫宴也不该有如此近的位置。 上京城显贵云集,这次设宴却将兴安侯府放在这个位置,表面上兴安侯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深受隆恩。 可是物极必反,月满则亏。 最后必是衰败之局。 看来是兴安侯手握兵权,镇守要塞,在闽南地区的民心声望,终究是碍了圣上的眼。 只是,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诡谲,沈珣作为兴安侯府世子为什么毫无反应? 状似不经意地往沈珣地方向看了眼,沈珣也恰好朝她看过来。两相目光对视,元妙宜今日才发现沈珣的眸子很黑,黑得仿佛可以将人吸进去,被他如此看着,会有种他好像喜欢你的错觉。 真是祸害,怪不得延康公主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元妙宜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睫,随手拿起桌上的杯盏喝了个干净。 谁知,杯盏里竟是酒。 元妙宜喝的太猛,被呛的咳嗽了几声,面色也因咳嗽染上了一丝红晕。 沈夫人察觉到元妙宜的动静,轻声问道:“妙宜,怎么了?” 元妙宜摆摆手,“无事,就是喝的太急了。” 沈珣的语气很贴心,好似没注意到元妙宜的异样。 “表妹若是喜欢这桃花酒,回头便买些回来放在府中。” 沈夫人说道:“这才像个表哥的样子。”将手边的糕点递过去,“妙宜,先吃口糕点压一压酒气。” 元妙宜乖巧点头,手上拿了块糕点,过了一会才感觉方才跳的有些快的心平复了下来。 宴席间的奏乐骤停,使得本就静的园子更加静。 一盏茶后,前头内侍尖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全都起身,朝着皇后的方向行礼跪拜,“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由延康公主扶着从内殿走出,语气和善,“起,诸位不必多礼!”坐下后,又接着说道:“这个赏春宴本就是请诸位前来聚聚,不必如此拘束,不然反倒失了乐趣。” 众人连连应是,这才规矩落座。 皇后虽说不必拘束,可众人落座后都坐直了身子,神情恭敬。 延康公主站在皇后身边,眼下她换了一身衣裙,裙子流光溢彩衬得她明艳动人,只是她拉着一张脸,破坏了那份美感。 菜肴放到桌上时,元妙宜学着沈夫人夹了一筷置于口中。 宫宴规矩向来繁琐,一道流程下来,原本冒着热气的菜肴此刻都凉的彻底。元妙宜只觉得入口油腻,除了咸味只余腥气,令人作呕。 可周围的命妇贵女全都一点端庄娴静的模样,仿佛入口的是什么仙品美味。 元妙宜只能压住泛上来的恶心,象征性的用上几口。 自开始上宴,园子中的歌舞声又响了起来。院子内灯火通明,殿内觥筹交错,贵女间的打趣声好不热闹。 宴席菜肴如今已全都上完,皇后却没放话指示,众人只能静静的侯在座位上。不知又过了多久,几个内侍快步走上前,在上首处又添了一个位置。 众人心下了然,面上却仍是那副恭敬的神色。 直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伴随着内侍的喊话声,“皇上驾到---” 众人又是纷纷起身,行礼跪安,高呼“万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扶起了皇后,这才开口说了声,“免礼。” 不能直视龙颜,元妙宜落座后低着头静静的听着上头帝后二人的交谈。 她身为前朝公主,对于这个灭了自己国家的人,实在却是不知如何评价。 他灭了自己的国家,害得自己自小便失去了至亲,只能流离失所,和乞丐一块抢夺吃食。 可他又确实是一位好皇帝,在他的治理下,减免赋税百姓安居乐业。百姓的日子比起她父皇在位期间,好了不知多少倍。 可是,自从她死里逃生成了元妙宜,或许她就只应该是元妙宜了。 帝后两人又说了些什么,一个内侍神色慌张匆匆跑了过来,附耳在皇上身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皇上面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自见到皇上出现,便一改沮丧,一直面带憧憬的延康公主,见到皇上离去。突然透过人群朝沈珣看了一眼,有些不甘的咬了下唇。 皇上离开的有些突然,皇后脸上的笑意也顿了下。只是一会儿,温声道:“如今天色已晚,这场宫宴便先到这吧。” 众人没想到宫宴竟如此草草结束,有些吃惊,但还是恭敬退了下去。 待众人都退了下去,延康公主这才说道:“母后,刚刚为什么不帮求求父皇,让父皇给儿臣和沈大人赐婚?” 皇后面上显出一丝疲惫,“你难道看不出沈珣不喜欢你吗?” “不喜欢又怎么样,他若是娶了儿臣,以后就只能天天面对着儿臣,总有一天会喜欢儿臣的。” 皇后皱眉,只觉得多年的头疼病又犯了。候在一旁的宫女见状极有眼色的走上前来,轻柔的给皇后按着穴位。 皇后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下去吧,这事以后再说。” 延康公主不依,只觉得皇后在敷衍她,“母后说话不算话,今日明明答应儿臣,要在赏春宴上求得父皇为儿臣赐婚的。可是直到父皇离开,母后也没提过。” 皇后靠在软榻上,闭上眸子,“本宫要休息了,若有机会会帮你提的,退下吧。” “自那女人入宫,母后便很少见到父皇了,今日好不容易见到父皇,母后却让父皇走了。下个机会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母后如此窝囊,别是以后的皇后之位也要让给那个女人了。” 这句话触到了皇后的逆鳞,闭着的眸子倏地睁开,满是寒光。 “延康!你今日的话有些多了。” 延康公主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皇后身边的嬷嬷过来拉住她。 “公主先回去吧,娘娘今日心情不好,别再惹怒娘娘了。娘娘既答应了您,自是会帮您的。” 延康公主刚刚也是一时上头,听到这话冷静下来,看着皇后冰冷 20. 暧昧试探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五更的天,远处打更人扰人的梆子声慢慢消散。昨晚下了场雨,雨后土里泛上来的潮气在四处弥漫着。 兴平侯府,临川院内,连枝听到屋内的声响推门走进来。 放下手中的水盆,对着元妙宜轻声催促,“姑娘,咱们要快些了,沈世子的马车已在府外候着了。” 元妙宜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最近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这么高? “姑娘您忘了,前些日子书院放榜,上面有姑娘的名字。夫人听说后笑的半天合不拢嘴,还喊了世子和沈姑娘来给姑娘庆祝。” 这事元妙宜自是记得的,只是她去书院,和沈珣的马车在外面候着有什么关系。 连枝将帕子在温水中浸湿,递过来给元妙宜擦脸,说道:“姑娘是不是那日喝多不记得了,那日夫人听说世子今日也要去书院,就让您坐世子马车一同去,您还答应了的。” 那日喝多了,有些事元妙宜确实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一直让人等,元妙宜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简单吃了两口早膳后出了门。 兴平侯府大门口,果然有一辆马车在那等着,车门紧闭,马车上刻着兴平侯府的徽标,车身简朴大气。 冬青见元妙宜走过来,打开车门,元妙宜踩着马凳上了车。 连枝见状,和连翘一同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马车内,沈珣正拿着一本书看着。见她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待元妙宜坐稳后,对冬青说道:“可以走了!” 冬青扬起马鞭,驾着马车悠悠向着青藤书院赶去。 元妙宜坐下后,见着沈珣身边放了两个相同大小的书匣,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元妙宜好奇,“这是什么?” 沈珣放下手中的书本,将其中一个书匣递给她,“青藤书院的课业。” “那一个呢?” “那个是我的,今日我给你们授课要用的书本。”沈珣答道。 “……你怎么去当夫子了?” “我记得那日母亲让我送你去书院时,你就问过我。夫子旧病复发,我这几日休沐,便请了我去代课几日。” 那天醉酒她到底忘了什么啊? 沈珣居然要去书院代课! 沈珣将放在一边的书本拿起来,温声提醒道:“对了,昨日书院送来的单子我随意扫了眼。你的授课夫子是徐夫子,正好我帮忙代的就是徐夫子的课。” 什么?这一早上的冲击让元妙宜有些头晕目眩。忘了自己还坐在马车里,腾地一下站起身。 沈珣听见一声极重的响声,看到元妙宜正捂着头,目光有些微妙的看向他。 沈珣从书中抬头,有些好笑,“你对我要去代课如此激动,倒也不至于这样。你若是真的想我去代课,我回头给徐夫子商量商量,休沐时便都去书院代课。” 元妙宜觉得奇怪,明明初见时沈珣还是那个淡漠疏离的京兆尹,可是最近接触下来,她总觉得沈珣好像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描述不出。 想到那日的桃林,和宫宴上不经意的对视。 或许这些异样,也可以追溯的更远些。 每次的远离,只会让下次靠的更近。 元妙宜压下心中的异样,反驳道:“谁想你去代课了?你能讲些什么?上次骗我的桃林故事?” 沈珣看着元妙宜的模样,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对我说的故事印象那么深刻,到现在还记得,沈某着实有些感动。” “……你”元妙宜一噎,伸手指着他,“沈珣,你是不是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沈珣勾了下唇,语调拉长而慢,“接下里几日元姑娘都只会见到我这一个夫子,应该有足够的时间了解我的真面目。” “只你一个夫子?” 沈珣点头,缓缓说道:“还忘了提醒你,教授其他课业的夫子还没有赶回来。所以,最近几天应该只有我的课了。”将手中的书本翻了张页,接着说道:“徐夫子听说后,担心学生落了课业,便将我的课多加了几节,将那些夫子缺掉的课补回来。” 元妙宜脸色有些沉,沈珣眸光暗沉,垂下来的睫毛轻轻抖动。又过了一会,他突然抬眼朝她看过来,声音清润温柔,“如今我去代课,定会好好照拂元姑娘。” 又是这样,又是这个眼神! 元妙宜低下头去,不和他对视。 又过了一会,许是没得到她的答话,沈珣目光还直直落在她身上,元妙宜不自在地动了下,只好低声应了声。 余光瞥见沈珣摇头笑了声,低头继续看向手中的书。 一个时辰过后,马车停了下来,冬青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世子,书院到了。” “知道了。”沈珣应声。 原本还倚着车身打瞌睡的元妙宜听到这个动静,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谁知正对上沈珣似笑非笑的眸子,一张手帕递了过来,“擦擦。” 元妙宜愣住,沈珣耐心的指了下自己的脸颊示意。 在车厢里时间实在难熬,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只是这么一会功夫,她竟流口水了? 元妙宜只觉得一股热意顶了上来,脸变得通红。拿过沈珣手中的帕子,正要擦去。 沈珣却好像突然忍不住了,肩膀微颤,朗声笑了出来。 元妙宜意识到什么,“沈珣,你耍我!” 见沈珣笑的有些止不住,元妙宜有些气急败坏,抓着他的袖子,“沈珣,你完了!” 冬青见车内迟迟没有人出来,低声喊了句,“世子?” 沈珣这才敛色道:“没事,这就下去。” 从元妙宜手中接过帕子,朝她靠近了些。 太近了! 太近了! 这不对! 延康公主喜欢他,她惹不起,她离他那么近只会害了自己。 可他的目光怎么会那么沉? 元妙宜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檀香味,沈珣轻声安慰,“没骗你!” 两人离得极近,沈珣呼出的气息打在了她的脸上,两人气息交缠,元妙宜觉得马车内空间骤然变得狭小。 不然她怎么会感觉到空气稀薄,喘不上气! 心跳的快要忍不住。 手帕上也带着淡淡的檀香味,沈珣拿着帕子轻轻在她脸上擦拭,“真的脏了,车身有些掉色。” 怕她不信,将她的脸擦干净后,又往前移了些,手指在车身蹭了下。顿时,莹白如玉的手指上出现了一抹脏污。 两人离 21. 书匣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姑娘。”宋子恒含笑的声音传来。 元妙宜顺着声音转头,远处的墙壁上张贴了纸,一群人正抬头看着,不时还小声谈论着。 她扫了一眼,除了宋子恒没有认识的,他此时正朝这边走来,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青袍圆领襕衫。 元妙宜淡淡一笑,“宋公子,今日也来书院?” “嗯,近日在书院领了闲职,负责教授熏香的课业。”宋子恒在她身边站住,看到后面踱步走来的沈珣,打了个招呼,“沈世子!” “宋公子。”沈珣颔首回礼。 好像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元妙宜,沈珣道:“好巧,元姑娘也在这?你的书匣落在我的马车里了。” 是了,刚刚着急竟忘了拿书匣。 只是若要拿回书匣。 元妙宜不可避免的想到马车上的情景,无意识地抓了下身侧的衣衫。 “今日必须用到那些书吗?” 沈珣没想到元妙宜这么问,眉梢挑了下,“你若是今日所学全都提前掌握,可以不用书。” 远处贴纸的墙壁处,急匆匆地跑过几个小厮,搬来一张长桌。 方才还在低声讨论的人,全都自觉的排起了队。 “元姑娘没有书本吗?” 见元妙宜点头,宋子恒又问道:“元姑娘可知道自己要用到哪些书本?” 她知道装着书本的书匣长什么样子行不行。 见着元妙宜一脸苦笑,宋子恒又贴心的问道:“那元姑娘知不知道给自己授课的是哪位夫子?” 元妙宜答道:“徐夫子。” 听到这个名字,宋子恒摸了下头,神色有些为难。 “怎么了?” “别的夫子的课业倒还好说,我手边存着前些年的余书,可以赠与姑娘。只是徐夫子每年的课业都不同。” 伸手示意元妙宜往长桌那看,“而且徐夫子性格独特,每次授课的书本都需学生自己排队去拿,不得请婢女小厮代劳,不然会影响最后的考核成绩。” 跟着看过去,刚刚排队拿书的队伍又多了几人,堪堪要排到他们这边。 说话间,长桌前有个小厮匆匆跑过来,先是朝几人行了一礼。 又附耳在沈珣耳边说了些什么,待小厮走后,沈珣对着元妙宜歉意一笑:“对不住元姑娘,书院有些杂事需要在下去处理,便先失陪了。” “近日徐夫子不在书院,请了旁人来代课,许是那位夫子是个好说话的,姑娘这堂课没拿书本也不妨事。姑娘可下了课再来拿,那时的人便不多了,我也可给姑娘留一本。” 元妙宜道了声谢。 待宋子恒走后,元妙宜看向一直站在一旁,并未言语的沈珣:“表哥今日要来代课,没通知书院的人吗?” 沈珣言简意赅,“徐夫子担心若是对外透露出是我来代课,回头他再回来授课时,会有些麻烦。” 沈珣没说清楚,但元妙宜明白。 想着徐夫子这个老头,还挺会揣摩小姑娘的心思。 担心这个消息传出去,来上课的学生尽是些不好好专心学业,全是都是奔着沈珣而来的。 “那表哥是不是像宋公子说的那样好说话的人呢?这堂课可以不拿书本?” 听到元妙宜称呼自己是表哥,称呼宋子恒是宋公子,心下满意。 只是,她若是下课再来拿书本,岂不是又要遇上宋子恒。 “你若是今日所学全都提前掌握,可以不用书。” 沈珣简直是油盐不进,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人,距离这堂课还有半个时辰,元妙宜认命向队尾走去。 走了没两步,沈珣突然喊住她,“你为什么不去马车上拿?” “宋公子刚刚说,徐夫子说这些书本要自己去拿,不能请婢女小厮代劳,不然会影响最后考核成绩。” 沈珣缓缓道:“那在你眼里,我是婢女还是小厮。” 元妙宜眼前一亮,是啊,她的书本是沈珣帮忙带回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算违反徐夫子的规定。 “那表哥的马车停在哪了?” 沈珣朝冬青看了一眼,冬青回道:“就停在书院的门前。” 元妙宜估算了下来回的路程,肯定比排队拿书的时间短些。 元妙宜想好后,抬步向前外走去。 只是又被沈珣喊住,“不用去了,先前下马车时我将你的书匣一并拿来了。” 元妙宜一顿,扭过身来,“你是不是故意的,绕了这么大一圈才告诉我。” 沈珣一脸的认真诚挚,“自然不是,往日我的书匣都是由冬青拿着。我一直看着冬青手里的书匣,可我忘了我的手里还有一个。” “现下省了你来回跑的时间,不是更好吗?” 元妙宜忽然觉得牙根有些痒,沈珣莫不是她的克星。 要不是他在马车上离她那么近,给她擦眼泪。 她哪里会失神到书匣也忘了拿,便下了马车。 没想到有一日,她也能体会到美色惑人的一天。 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谢谢表哥了!书匣我自己拿着就好。” 沈珣这次没说什么,将手中的书匣爽快的递给了她。 还补了句,“若是我早些想起来就好了,没得替你拿了这么久的书匣,眼下胳膊都有些发酸了。” 元妙宜拼命忍住,才没把白眼翻上去。 “走吧,时辰快到了,该去学馆了。” 如此打岔一番,元妙宜觉得方才在马车上的尴尬消退了些。 跟在沈珣后面,眼下进了学馆,冬青和连枝他们进不来,这条路又像是小路,极为狭窄。 两人走了许久,竟没撞上一个人。 元妙宜想到刚刚排队的长龙,突然发问:“沈大人,学馆里能容得下那么多人吗?” 眼下用不到他了,元妙宜又恢复了往日的称呼。 沈珣笑了声,也没可以去纠正。 “可以。” “那学馆里那么多人,怎么顾得上来呢?” 沈珣附和,“是啊,是不能全都顾过来。” 那沈珣是不是也没功夫去看所有人有没有书本,既然这样,早知道她就趁着下课溜出来,去刚刚的地方把书领了。 这样沈珣的算计就落空了。 她也能看到沈珣吃瘪的样子了。 沈珣看着她的神色一变再变,有些好笑地说道:“其他人我可能顾不到,但你我一定会多加照顾的, 22. 陆与归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好在沈珣见她不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温声嘱咐了句:“好好听课,坐下吧。” 元妙宜坐下后,见没再有人注意她,这才朝着四处打量着。 屋内有男有女,除了几个稚童,其余人看上去大多年龄相仿。 “上课吧。” “我一贯不按书本上来讲,大家可以将书本收起来。咱们今日谈这个。”沈珣的声音不高不低,抬笔在长桌前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字后,将纸张举起示意众人来看。 听沈珣说今日不讲书本上的内容,有人长舒了口气,有人面露遗憾。 她辛辛苦苦才拿来的书本,沈珣居然说他的课用不到书本。 元妙宜只觉得牙根又痒了起来。 沈珣却没朝她这边看来,温声道:“今日咱们就先从一个简单的题目开始,谁能来讲讲豁达的含义?” 沈珣话音刚落,学馆内极静,原本还在低声耳语的人眼下也都低下头一副思考的模样。 能进入青藤书院的自然都是有自己独到学术见解的,只是如今沈珣却抛出了豁达一题。 一时竟没人能够作答。 其实也能够理解,他们平时看的都是治国安家的策论,谁知沈珣突然出了个豁达的理解,仅仅考察文学素养。 难免有些不适应。 众人纷纷思索着其中是否有诈。 沈珣抛出这句话后,也不再去看众人的反应,慢悠悠地坐在了长桌后面的椅子上。 从书匣里拿了本书出来看着,元妙宜看过去,是他在马车上未读完的那本书。只是书皮上包了张纸,看不清书的名字。 沈珣看的入神,又翻了几页,才淡淡开口,“又想好的吗?谁先说?”视线却没从书上离开。 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姑娘的先站了起来,声音不大还有颤,“沈大人,我认为豁达就是即便屡遭坎坷,但仍潇洒从容,心胸开阔,对待所有事都还能够淡然处之。” 说完恐怕自己说的不对,低着头,不敢看沈珣。 站起来的小姑娘是这个学馆里年龄最小。 沈珣抬起头,语气中不由带了些鼓励,“不错,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见识已是不错了,还有吗?” 小姑娘的脸立即红了,声音却是大了些:“没,没了……,我只知道这些了。” “没事,坐吧。” 沈珣看向元妙宜,见她正在书案上的宣纸上写些什么,眉头都皱了起来。 沈珣收回视线,又问道:“还有谁愿意来说说吗?”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公子站了起来,先是朝沈珣拱手一礼,“沈大人,我一直很尊崇您,你之前留在书院的手札笔记我都看过,没想今日居然能有幸听到您的课……” 这人语气有些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已说了许久,可仍旧有滔滔不绝之势。 沈珣连忙制止,“好的,谢谢你,我知道了。但我们还是先讲讲豁达,你站起来是想讲讲你的见解的吗?” 沈珣假装为难,又问道:“还是说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他一个就够了啊!下个站起来的可不要再说这些了。” 屋里的众人听到沈珣的打趣声,一直紧绷的氛围松散了许多,也都笑了出来。 这人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对不住夫子,失态了。我是想和您谈一下这个对豁达的理解。” 沈珣敛色,“请!” “大人,我认为豁达就是苏子瞻。” 这个答案倒是新奇,沈珣看着他,认真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当年的苏子瞻才高八斗,参加科举金榜题名,在最得意时却深陷乌头诗案接连被贬。可是回顾她的一生,几多风雨却仍旧泰然处之,好的坏的都只是他人生的风景。故我认为,豁达可以是苏子瞻,但苏子瞻不止是豁达。” 沈珣面露赞许,“你说的很好,而且给我们提供了新的思考方向。请坐吧!” 待那人坐下后。 沈珣又对着众人道:“我们现在换个题目,苏子瞻与豁达。有谁想来说说吗?” 氛围活跃了许多,竟有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在元妙宜前面的男子,看着一同站起来的女子,谦逊道:“你先你先。” 女子朝他道了声谢,说道:“好多人读苏子瞻的诗,都认为他是一个对于苦难不敏感的人,因此才会感受不到痛苦,但我读了他很多诗,我反而认为他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只有这样他才有如此细腻的笔触。他深切感受悲痛,但仍旧悲中作乐,这是我认为他的豁达。” 女子话音未落,外头突然又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我来迟了。” 话虽这样说,可语气里丝毫不见愧疚,反而大摇大摆的走到元妙宜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沈珣瞥了元妙宜一眼,见她已放下了手中的笔,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向她走来的男子。 男子见元妙宜看来,对她爽快一笑,“我是……” 话未说出口,就听见沈珣对外吩咐道:“来人,去陆国公府一趟,说陆与归,陆小公爷不务正业,在学馆捣乱。” 元妙宜只觉得身旁的人突然没了影,再看见时他已拉住了门口的书童。 “沈珣,我什么时候不务正业了。”陆与归瞪着沈珣。 “小公爷迟到半个时辰,毫无愧疚之色,堂而皇之的直接进来,打断别人的话,而且小公爷这穿的哪里像是书院的学子,这样在我看来,这就是不务正业。”沈珣一本正经地说道。 元妙宜就说为什么看着陆与归这么奇怪,这下听到沈珣的话,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他身上还穿着盔甲,背后还背着箭筒。 陆与归先是对站起来的女子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打断你的。” 见女子摇摇头,他才轻哼一声,“我不是故意来晚的,只是虎贲军的训练大营离上京城属实远了些,而且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我家那个老头子。” 见沈珣狐疑的盯着他,“你不信我?”陆与归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双手抵在沈珣身前的长桌,正要说些什么,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陆与归,你要干什么?” 门口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因是大声嚷着胡子都要翘起来。 陆与归连忙将手收了回去,沈珣 23. 诗经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你来讲讲你的理解?” 元妙宜早知沈珣会问到她,丝毫不慌,淡定地拿起纸张上早已写好的感悟,开口答道道:“我认为苏子瞻的豁达是携带某种禅意玄思的,他的豁达在一般意义的基础上多了彻底解脱的出世意念。” 沈珣抬头看她点头,出乎意料没多为难她,示意她坐下。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劳烦以后多多照顾了。”陆与归见她坐下,冲她抱拳说道。 又向她凑近,扫了眼她桌上的纸张,面带疑惑,“只是你写了这么多,怎么就说这么两句?” 对于她来说,若想要在一个地方安稳长久地待住,平庸是最好的。 这话她自然不可能对陆与归说,“我不是说到这,沈大人便让我坐下了吗?” 陆与归眨眨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能从哪些诗句中,体会到苏子瞻的豁达?有人来说说吗?”沈珣又问。 这个简单,一连站起了好多人。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几东西。” “鬓微霜,又何妨……” 听到众人的回答,陆与归莫名有些心慌。 “元姑娘,你能不能帮我想一首?” 看着陆与归紧张兮兮地模样,元妙宜有些好笑,“你不起来不就行了?” “不知怎么,之前的徐老头就总喊我,沈珣是他的得意弟子,必定得他真传。而且,自从你被他喊起来,我就觉得这块地方风水不好。不然屋子里这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喊了你?” 那是因为沈珣说会多多“关照”她,元妙宜只觉得孤独极了,没人能理解她。 陆与归见元妙宜未反驳她,只当她同意了,将桌上的宣纸放到她桌上,想到什么又嘱咐一句,“别写太难的。” 写完最后一笔,元妙宜将宣纸塞给陆与归,“给你吧。” 陆与归伸手接住,看到上头的字,松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听了几人回答,沈珣又问道,“还有人来说吗?” 见没人再答,沈珣站起身,将长桌上的书收进书匣,温声道:“今日便先到这吧。回去后将今日所论的整理一番,明日交予我批阅。若是交不上来的,明日直接去找徐夫子。” 眼下还不到午时,众人没想到今日的课业结束的这么早,一时都有些怔愣。 沈珣没去看众人疑惑的视线,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学馆。 元妙宜想着今日还得乘沈珣的车回去,要是她出去的晚了,谁知沈珣会不会等她。 赶忙将桌上的书匣整理好,腾地站起身,抬步朝外走去。 陆与归早就不想在这待了,见着沈珣和元妙宜都走了,也站起身,向外走去。 沈珣走的并不快,元妙宜跑了两步便追上了。 看着元妙宜气喘吁吁地模样,温声道:“跑这么急干什么?” “我还要跟你马车回去呢,我走的慢,谁知道你会不会等我。” 沈珣道:“我答应了要照顾你,自然会等你。” 元妙宜不信,没好气道:“那可不一定,你最近阴晴不定的。” 沈珣听到这,眉梢一挑,“你哪里看出我阴晴不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看到是陆与归,元妙宜将想说的话又咽了进去。 陆与归大声嚷道:“沈珣,我哪里惹你了,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元妙宜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陆与归真是个妙人! 沈珣意味不明地瞥元妙宜一眼,看向陆与归,“小公爷,为何这样讲?” 陆与归想了下,委屈道:“不对,我说错了,你对我只有阴,没有晴。今日为何在徐老头那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我只是实事求是,那句话是胡话?” “那徐老头为什么说,我要打你。” 沈珣淡声道:“小公爷莫不是忘了,沈某还和徐夫子解释过,小公子并非是要动手。” “可我为什么听着,你是在告状。” 陆与归嘴上说不赢,看到一旁的元妙宜,好似找到了盟友,问道:“元姑娘,你说沈珣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要打他?” 没想到会殃及她这个池鱼。 看着陆与归一脸期盼的模样,元妙宜认真回想了沈珣与徐夫子的对话。 “小公爷还没打我,只是站的离我近了些。” “小公爷迟到了,而且我说了句小公爷的打扮不像是来听课的……” 沈珣确实没说什么,只是这些话意味确是不明,真是一朵黑莲。 陆与归这直来直去的性子,确实有些吃亏。 见沈珣也朝她看来,神色漫不经心。 元妙宜抬眸,坦然注视对面人,“沈大人确实没说过您要打他。” 只是沈珣的话,会不会让误解就是另一回事了,元妙宜心中默默补充道。 “你说,沈大人那么温和有礼的人,陆小公爷是怎么想到沈大人要打他的想法的。” “是啊,而且小公爷还双手抵在沈大人长桌前恐吓他。” “沈大人还在徐夫子面前帮小公爷说话呢,不愧是我尊崇的人。” 沈珣等人在这耽搁了一会,学馆里其他人也都走到了这,谈话声也跟着传了过来。 似是没想到陆与归会在这,几人想到刚刚说的话,未免有些后怕。 但还是躬身朝沈珣行了礼。 见沈珣颔首回礼。 几人生怕陆与归说些什么,连忙推搡着退了下去。 听到元妙宜和这些人的话,陆与归突然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怀疑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沈珣见他不再纠缠,继续抬步向前走着,元妙宜也跟着朝前走着。 只是刚转过一个弯,陆与归又追了上来。 与走在后面的元妙宜商量道:“元姑娘,你的书匣能不能借我一用,明日就还你。” 见沈珣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陆与归补充道:“我来晚了,有的书发完了,我想照着你的书再买一套。” 说完,对她眨眨眼睛,满是暗示。 元妙宜明白过来,这哪是要借书啊,分明是想看她的写完的课业。 她之前在登州时,便上过学堂,习惯将夫子讲的东西在课堂上便整理好,以待回去方便温习。 没想到今日沈珣的课业便是整理。 陆与归离她 24. 惊心刺杀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手中的明明是一本民间小说,哪里是她认为的那个诗经。 偏偏沈珣问她,书中可有那些句子,她还点头称其极具意境。 “挂着羊头卖狗肉。”元妙宜恨恨总结道。 沈珣一摊手,无辜道:“你没看到吗,这本书上真的有。” “你还想骗我?” 沈珣将书又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处道:“这不就是?” 元妙宜看过去,还真的有!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杀猪的屠夫与邻村的卖花娘子青梅竹马,两人幼时曾立下诺言,长大后便要成亲。 谁知卖花娘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出落的越发明丽动人,引得无数才子追求。卖花娘子记得与屠夫的承诺,坚守着自己的心意,不曾变心。 可一日卖花娘子的母亲重病,卖花娘冒着大雨将母亲送到医馆,看着母亲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心痛不已。 却因为家境贫寒,拿不出治病的银子,只能看着母亲忍受病痛的折磨,日渐消瘦。 后来,像传统的故事一样,县令家的小儿子看上了卖花娘子,拿出银子给她母亲治病,一来二去卖花娘子渐渐被县令儿子打动,渐生情愫,县令儿子顺势提出娶卖花娘子为妻。 可是想到青梅竹马的屠夫,卖花娘子犹豫了,那人也没急着要她给出答复,只说让她慢慢考虑。 屠夫每日都会上门将杀猪所赚的银子交于卖花娘子,卖花娘子从之前见到他的欢喜雀跃,到现在对着他的欲言又止,屠夫察觉到了端倪。 村子里消息传得快,他很快就知道卖花娘子欲言又止的原因。 村里众人等着看他上门和卖花娘子算账,可屠夫知道后却沉稳了下来,在卖花娘子面前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只是对卖花娘子比往日更好了,村里的人只当是屠夫为了挽回卖花娘子,私下里纷纷笑话他白费力气。 可是,有一日屠夫将手中的所赚的铜板递与卖花娘子后,对她说:“我对不住你,我喜欢上了别人,马上就要成亲了。” 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纸递过去,上面写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卖花娘子接过来,喃喃念出声,“这是我喜欢的诗经里的句子,可你不是……” 屠夫自小父母双亡,大字不识,跟着舅舅学了杀猪的手艺,勉强糊口。 屠夫笑着看着卖花娘子,说出的话却极为冰冷,“还好你之前在我跟前提过,不然像我这样字都不认识一个的,怎么会知道还能用诗经去表达我的喜欢。” 元妙宜看到这儿,还未说些什么,车外就传来一声,“无耻!屠夫真的是无耻至极!” 沈珣显然也听到传来的声音,挑开车帘向外看去,此时马车正停在一座茶楼前。 周围几辆马车堵在一起,冬青见沈珣挑帘,凑过来将打听到的消息说来,“前面有个醉汉砸了许多摊子,前面的路都被堵住了,大概一刻钟后才能恢复,世子可要绕路。” 沈珣温声说道:“不了,慢慢等着就是。” 元妙宜挑开另一侧的车帘,从他们的马车恰好可以看到茶楼里的景象。 说书人正坐在一个搭起的台子上,身前放了一张矮桌。茶楼的大堂坐满了前来听书的人,许多人此时都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争着什么。 说书人将手中的醒木在桌上一敲,发出“嘭”地一阵响声,茶楼里原本还在争执的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见众人看来,说书人展开手中的扇子,扇了几下。 说出那句耳熟能详的结束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由站在一旁地小厮扶着起身,向茶楼后厅走去。 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子拉住了他,正是先前争执的最为激动的那位,“先生,我加钱成不成,你把这个故事的结局告诉我。那个屠夫和卖花娘子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说书人摆了摆手,这次没有用伪音,声音显得有些干涩,“不成,若是一下子就说完了,下回你们谁还能再来听我说故事呢?” 茶楼里的众人见今日听不到结局,感觉浑身抓耳挠腮地痒。 追问道:“老先生,明日何时开讲?” “老时辰,还请诸位公子前来捧场!” 待大厅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锦衣公子还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放下车帘后,元妙宜看了沈珣一眼,就知道他也听到了茶楼里的动静,轻声询问:“说书人讲的,是不是和你这书中的一样?” 沈珣点头,问道:“你对这个故事怎么看?或者你怎么看屠夫和卖花娘子?” 元妙宜直言,“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谴责屠夫。” 元妙宜反问:“为什么?” “虽是卖花娘子先对别人生了情愫,可屠夫却和别人成了亲。” “我觉得未必。”元妙宜将手中的书翻到刚刚看到的那页,估摸了下厚度,“眼下我们只是看完了一半的故事,另一半的故事我们还不知道。在我们不能对他们足够了解时,我们还是不要对他们轻下论断。” 冬青的声音再次传来,“世子,前面的路通了,您坐稳,咱们这便走了。” 沈珣温声道:“知道了。” 马车逐渐远离茶楼,元妙宜没再说下去,沈珣也没继续问什么。 马车驶过闹市,突然静了下来,静的人有些发慌。 元妙宜不安地问道:“沈珣,你有没有觉得太静了?” 沈珣早已放下看了一路的书,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对外吩咐道:“冬青别管马车了,先撤到一边,打信号。” 几乎是信号打出的同时,一支羽箭穿过车窗钉在车壁。 若不是沈珣刚刚拉了她一把,那支羽箭此刻射中的便会是她的头颅。 还未有所喘息,又是一阵破空声,几支羽箭如细雨般射向车壁,“这里不能待了。” 沈珣伸手揽着她,跳下马车侧身滚到一边,沈珣的速度极快。 就在他们出去的瞬间,更多的羽箭射向马车,不出一会,白色的羽箭很快便布满了车身。 射箭之 25. 你说对了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外面日色西沉,晚霞满天,绚丽柔和。 霞光洒在临川院内,映出朦胧的虚影。 小院里挤满了人,下人忙上忙下的来回走动着。 元妙宜正半靠在床榻的软枕上,神色忧虑。 连翘候在一边,看着元妙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起来了?” 元妙宜看向被包扎的极为仔细的伤口,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时,沈珣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她蹲在了地上,关切道:“怎么了?” 元妙宜一手揉着自己的脚踝,一手将身旁的银镯笼在衣袖中,小声道:“腿麻了。” 陆与归也走了回来,看到元妙宜惨白的小脸,止不住发抖的手, 又看了眼周围死状凄惨的尸体。 心下了然。 这样的场景,他和沈珣自然司空见惯。 想是姑娘家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被吓破了胆,一时腿软,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沈珣这边早已扶起了元妙宜,嗓音清润的问她:“还能走吗?” “嗯?”元妙宜轻疑,与他对视一眼,随即明白过来,“可以走,劳烦等我缓一会就成。” 沈珣点点头,眼前的女子却突然面色一变,猛地推开他,随后向一旁扑去。 元妙宜这会儿的力气出奇的大,他没设防,被她推的踉跄后退了几步。 再看过去时,元妙宜正倒在陆与归身旁,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袖。 而站在一旁的陆与归手中正握着一把剑,震惊地看向元妙宜,剑身正直直刺入一人体内。 手臂上阵阵刺痛,元妙宜用那只完好的手将袖子掀开看了眼,血像不值钱般向外涌着。 尝试动了下,脚腕处竟也动不了了。 坏了,这下脚也崴了。 元妙宜一脸沮丧。 看到这个场面,沈珣大怒:“元妙宜!” 沈珣从自己的衣袍处扯下一块长条,又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找出里面的伤药。 将药粉洒在元妙宜的伤口处,见血已不再向外涌出,才用长条将伤口裹住。 “你这个香囊不是……” 见元妙宜还有闲心看香囊,沈珣更是感觉火气上涌,“陆与归的身手不比你好,哪里要你上赶着给他挡刀?你怎么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元妙宜张了张口,还是低声解释了句,“我没有要给他挡刀。” “那你这伤口这怎么回事?自己割的?”沈珣见元妙宜还在辩解,更是气,语气也不自觉地有些冲。 听到这话,元妙宜眼睛突然瞪大。 还真让你说对了。 当时,原本认为躺在地上已经死绝的黑衣人,突然起身朝这边袭来。 速度快的惊人,而那时沈珣正扶着她面对着那人。 她若不推开沈珣,那把剑定会刺入沈珣的胸口。 想着,沈珣近日对她虽是不算太好,但她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丧命。 情急之下,她将沈珣推到一边,可她忘了,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沙场将军陆与归。 当她将沈珣推开时,陆与归的剑已然狠绝地刺向了那人。 而她的伤口,纯属是因为推开沈珣时所用的力道过大,当时她只听得脚踝处传来一阵脆响,自己就朝黑衣人握着的长剑倒了过去。 不幸之中的万幸,长剑划伤的只是她的手臂。 听完元妙宜的解释,沈珣呆呆地看向元妙宜,有些僵硬。 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嗓音微哑“背还是抱?” 元妙宜一愣,“啊?” 身子突然一轻,双脚离地,她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她一惊,问道:“你干什么?” “你的脚崴了,走不来路,若是背你必然会磕到你的脚。”沈珣低头看着她说道。 陆与归见到沈珣将元妙宜抱了起来,“沈珣,大庭广众下,你这样抱着元姑娘怕是不合适吧。” 元妙宜也是这样认为的,挣扎着要下去,认同道:“对啊,不合适。” 沈珣却将元妙宜又抱实了些,“她脚崴了,走不了路。马车坏了,若是再派一辆马车来,少不得要等一段时间。她手上的伤口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下,还是要快些回去请了大夫来看看。” 沈珣温声道:“况且元妙宜是我表妹,与簪月一样,我抱着又有何妨。” 元妙宜被沈珣抱在怀中,好在这里离兴平侯府并不远,周围住的都是显贵人家,一路上撞见的人并不多。 眼下已到了正午,阳光照在身上并不热,只是有些刺眼。 元妙宜习惯性抬起右手挡光,火辣辣地痛意突然传来,元妙宜没忍住“嘶”了一声。 沈珣低头看她,“伤口疼了?” 光线刺眼,元妙宜只能看到一团光点,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挡在眼前,“还好。” “你刚刚推开我,是怕那把剑会刺中我?” 元妙宜“哈哈”假笑了两声,“姨母待我这么好,你若受伤了,她该多难过啊。” 沈珣的嗓音有些哑,“你这样做,只是因为母亲吗?” 沈珣说完后,元妙宜迟迟未答,过了好一会,元妙宜的声音才传来。 “你是我表哥嘛,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害你。而且,我不也是没帮上什么忙吗?” 沈珣沉默了一会,半晌才开口,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知道了。” 不知为什么,元妙宜总觉得自从沈珣说完那句话,她心里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将左手从自己的眼前拿下,轻轻碰了下沈珣一下,“唉……” 沈珣恍若不知。 “那个,这个光好晒啊。”元妙宜没话找话。 沈珣抱着她往阴凉处走了走,但还是没说话。 元妙宜确定了沈珣是故意的。 元妙宜突然惊呼一声,“哎呦,我的胳膊好痛,好像又流血了。” 沈珣低头朝她的伤口看了眼,并没有鲜血渗出,没拆穿她,“再忍一会,就要到侯府了,大夫冬青已去请了。”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静默。 元妙宜突然想到什么,“你还真是随身都带着香囊啊,不过我怎么记得这个香囊原本不是装这个的。” 沈珣有些心虚,“香囊里的香料我给拿出去了。” “姨母若是知道你将她配的香料都拿出去,只留了香囊定要说你了。” 沈珣脚步一顿,抱着她 26. 虚幻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眯着眼,看着远处宋子恒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晴空如水,刺眼的阳光逐渐变得柔和。 柳枝碧绿,走在树下,元妙宜看着印在沈珣脸上的光影。 光影映衬间,越发显得沈珣的眉骨优越,五官立体。 不知何时,沈珣也低头向她看来。 眉目舒展,眼眸明亮,含情脉脉。 元妙宜眼睛不受控制地眨动,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猜测。 这是不是话本里男子向爱慕的女子表达爱意时的神情。 沈珣伸手将她抱稳了些,目光依旧亮的惊人,眉梢轻挑嘴角含笑。 慢吞吞地说道:“你刚才不让他们抱你,是不是——担心别人嫌弃你重?” “……” 元妙宜想到这,一改方才忧心忡忡地模样,猛地坐起了身。 她只是划伤了手臂,怎么脑子也不好了。 居然用常人的思想去看待沈珣。 早知沈珣是这样想,她脚崴了又怎么了,单腿也能蹦回来! 连翘被她地动静吓了一跳,瞧着元妙宜一脸愤懑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您怎么了?可是伤口疼?” 元妙宜将靠着的软枕拿到一边,躺了下去,把被子蒙过头,语出惊人,“伤口不疼,我心疼,我再也不想看话本了。” 连翘:“啊?” 元妙宜这一觉睡得很长,头疼欲裂,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给自己灌了一碗又一碗苦涩的药汤,头脑渐渐没那么痛了,她依稀听到了身边人的低语声。 只是眼皮太沉,她又睡了过去,这次她做了个梦。 梦境很真实,她正孤身走在小巷里。今天是新年,北风吹的地刺骨,许久未出过太阳了,前几天的冰雪还堆在地上。 几个穿着新年棉衣的幼童正打着雪仗,嬉笑声传遍了这个狭小的巷子,各个小手冻得通红,时不时还吸溜着鼻涕,但还是拿着雪球你追我赶。 元妙宜裹紧了身上薄的透风的旧衣,冷风吹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刚开始还能觉得疼,现下已冻得失去了知觉。 脚上穿着的布鞋极不合脚,随着走动,鞋子里浸满了未化的雪,摩擦间元妙宜竟感觉到了久违的暖意。 听着远处的鞭炮声,还有迎来送往的客套声。 门前的小院的门突然打开,那人手上拿了副春联。 突然看见门前站着的人,一身破烂打扮,头发犹如杂草般凌乱,脸上不满脏污,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人“噫”了一声,满脸厌恶,从身上摸出了两个铜钱,扔到了元妙宜的身上,“大过年的还上门乞讨,真是晦气,拿了钱就赶紧滚。” 说完,也顾不上贴春联,“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元妙宜意识到这是被误会了,一脸苦涩,扯了扯已经干裂的嘴角,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铜板。 她被嬷嬷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有心挫挫他们的锐气,她这两天除了喝了冷的差点将牙冻掉的水,再没进过食。 如今有了这两个铜板,或许可以买两个馒头吃,还能多熬一阵。 她躬身对着紧闭的大门行了个礼,心中默念:“多谢!” 踢踏着不合脚的布鞋,向前走着。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脚踝,她低头看去,是一个大约五岁的幼童,也是一身的破烂打扮。 见元妙宜停下来,他松开手,不住地对着元妙宜磕头,“劳烦您,救救命,给些银子救救我娘吧!” 她这个样子又能救得了谁呢,她许久未说话,嗓子干的发痛,“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呢!” 幼童不再磕头,一脸执拗,语气坚定,“我看到了,刚刚那户人家给了你钱。” 元妙宜险些笑出声,她都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人要压榨完她最后的血。 元妙宜扯开幼童的手,亮出手上保命的小刀,“我没钱,别缠着我。” 刀尖锋利,冰雪下透出阴冷的寒光,元妙宜神色冰冷。 幼童吓得后退了几步,元妙宜这才注意到幼童身后的女人。 与幼童的破烂打扮不同,女人的穿着极好,只是眼睛紧闭,脸色惨白,嘴唇发青。 元妙宜看了一眼,转身向馒头铺走去。 元妙宜走后,这条小巷偏僻,过了许久再没有别的人出现,远处打雪仗的孩童也都回了家。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看着一旁病弱的母亲,幼童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时,一阵清脆声突然从破烂的瓷碗传来,幼童抬头看去。 方才离去的人,此时正站在他的面前,陶碗里放着两枚铜钱。 语气有些不耐烦,“别哭了,钱给你了。” 天旋地转间,梦境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此时,元妙宜正坐在桌前,身上穿着得体的棉衣,如同杂草般的头发现下正乖巧的垂在腰间。 门帘被挑开,同样一身棉衣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瞧着坐在桌前的元妙宜,满脸笑意,“吃什么呢?” 元妙宜看不清梦境中的自己的脸,但她感觉她是笑着的。 男子看清了桌前摆着的饭菜,叹道:“委屈你了。” 元妙宜连连摆手,称这些已经很好了。 男子却狡黠一笑,拿出藏在背后已久的烧鸡,“看,这是什么?你最喜欢的街东头的那家烧鸡!” 元妙宜先是眼前一亮,又摇摇头,“你跑镖不容易,别再给我花钱了,买这些浪费了。” 男子坐在元妙宜身旁,温声反驳道:“给你买什么都不叫浪费。”扯了一只鸡腿递给元妙宜,又是一笑道:“因为妙宜值得。” 话音刚落,屋门前的帘子又被从外头挑开,先是喊了声,“妙宜姐!”,又看到一旁坐着的男子,接着喊了声:“陈野哥!” 元妙宜见到来人,问道:“虎子,今日又来送什么了?” 虎子便是之前带着母亲乞讨的幼童,如今也换了身棉衣,脸上的脏污洗了干净。 小脸仍旧瘦弱,只是那双眸子却很精神。 虎子将手中的盘子递过去,“今日是冬至,我娘包了饺子,让我送些过来给你们尝尝。” 陈野将虎子抱到一边空着的椅子上,“虎子,回去帮我谢谢嘉姨。” “知道了,陈野哥。不过我们家才要谢谢你,若不是去年你替我娘拿了看病的银子,又给了我们住处,我们怕是要横死街头了。只是,欠你的银子我们家一时还不完。” 陈野摸摸虎子的头,“这就客套了,你若说还银子,嘉姨每日都给我们送好吃的,我们是不是也该给你 27. 高热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梦境一转,登州城寺庙外,少年腰间佩剑,容貌尚有些青涩,正策马而来。 他脸上的笑意干净而柔和,向她伸出手,温声道:“妙宜,别怕,我来了,上来我带你走。” 此时,寺庙里也传来了悠悠钟声。 元妙宜心神一震,这是十五岁的陈野! 她当年义无反顾抓着他的手上马,以为逃离了苦海。 可陈野却将她推入了另一个深渊,在那之后,她不再是元妙宜,她只能是登州元氏元妙宜! 梦境的元妙宜意识到这个场景,她剧烈地呼吸起来,开始拼命地向寺庙里跑去。 她只想当元妙宜! 她不愿意再去过那些规划好的日子,她不想再看到陈野之后冰冷的眼神,那些冰冷刺骨的话,她也不想再听一遍。 她拼命地向前跑去,她心中默念,跑快点,再跑远一点。 可是梦境里她也没逃过,身后还是传来了熟悉地马蹄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曾经极为安心的话语,如今也成了催命符般紧紧缠绕着她。 “妙宜,别怕,我来了!” “妙宜,跟我走!” “妙宜,妙宜?” 她心跳的很快,在她的胸腔内横冲乱撞,她快要跑不动了,身后陈野带来的压迫感却丝毫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强烈。脚步突然顿住,不知何时她竟跑到了悬崖边。 她扭过身去,身后的陈野此时也拉住了缰绳,他双唇紧抿,“妙宜,不要闹了,过来,我带你走!” 后退一步是死,向前一步也是死! 这是一盘死局,无解。 元妙宜向陈野走了一步,陈野见状劝道:“对,妙宜过来!” 陈野脸上的笑意还未展开。 几步之外的元妙宜突然纵身跳下了悬崖,动作决绝,他跑过去连她的一处衣角都没有摸到。 元妙宜不知道这个悬崖可以这么深这么黑,崖边的树枝刮破了她的脸,死神也在步步逼近。 下落突然停止,她落到了崖间的一处树干处,死神暂缓了向她袭来的脚步。 她稍作缓息,突然听到“嘎吱”一声,树干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硬生生从中间断裂开了。 下落前,她想起沈珣那句,“你刚才不让他们抱你,是不是——担心别人嫌弃你重?” 元妙宜有些绝望,或许,真让他说对了,她是该少吃点了。 枝干彻底断裂,失重的感觉还未传来。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沈珣的声音,“元妙宜!元妙宜!醒醒!” 这个声音好真实,和梦境里的不同。 沈珣坐在外屋,元妙宜的高烧久久不退,他正和大夫商讨着是否加大用药。 里屋的元妙宜突然大喊一声,嗓音凄厉,原本候在一旁的婢女此时也都不见踪迹。听到声音,他情急之下挑帘走了进去。 元妙宜此时穿着中衣,冒出的汗打湿了鬓发,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心下一叹,拿出手帕,正要给元妙宜擦去鬓角的汗。熟睡的人去突然感受了什么,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怕扯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将袖子往外抽了抽。 她却抓的更紧,口中还在喃喃说着些什么。 他俯身凑近了些,听到了她的低语,“救我!” 少女双眸紧闭,双睫轻颤,殷红的唇瓣如今也失了血色。 沈珣正要站回去,元妙宜深陷噩梦,突然松开了他的袖子,语气含糊不清,听起来不甚连贯,可有两个字连续出现。 陈野? 哪个陈,哪个野? 沈珣疑惑。 一时间忘了将袖子抽回去,又被元妙宜紧紧抓住,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听懂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见沈珣一直未出来,外头大夫的声音轻声传来,“世子?” 沈珣回过神,轻声回道:“您再等等,我这就出去。” 外头又没了声音。 沈珣换了只手,将元妙宜额上的汗珠抹去,看着她深陷噩梦,他眉头轻皱。 “元妙宜,元妙宜,醒醒。” 他的声音平和舒缓,元妙宜逐渐安稳了下来,气息慢慢恢复了正常。 下坠中的元妙宜只觉得黑暗漫长的崖间出现了亮光,柔和温暖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忍不住向着光源靠近。 元妙宜轻蹙的眉头舒展开,睫毛轻颤,她睁开了眼睛。 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男子,白玉发冠束头,腰间佩戴着白玉雕花佩。 男子一脸紧张,见着她醒过来,笑意替代了那抹紧张,“元妙宜,你醒了。” 元妙宜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脱口道:“你怎么说我胖啊。” 沈珣讶然,像是想到什么了,哑口失笑。 门帘被挑开,原本不见踪迹的连翘端了碗药汤走进来,见着元妙宜醒过来,神色中是掩饰不出的惊喜,“姑娘,你终于醒了!” 元妙宜点头,示意连翘将她扶起来。 看着一旁站着的沈珣,连翘面露尴尬,没动。 元妙宜等了一会,也没见到连翘走过来,神情中带了不解。 沈珣突然反应过来,耳边难得发红,尴尬道:“那个——我先回避。” 扯了扯衣袖,元妙宜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沈珣的衣袖,慌忙松了手。 力道一松,沈珣步子踉跄了下,还是走了出去。 见沈珣走出去,连翘才走上前来,将元妙宜扶起来,伺候她穿上外衫,又在元妙宜身后垫了几个软枕。 说道:“姑娘,您方才穿着中衣,沈大人毕竟是外男,您怎么能贸然起身。” 元妙宜一时没注意到这些,毕竟中衣里还穿了几层。 连翘递了杯水给她,她润了下嗓子,“一时忘了,现下什么时辰了?” “戌时一刻。” 元妙宜问道:“我才睡了两个时辰?” 可她为什么感觉过了好久,浑身疲软。 连翘答道:“这是第二日的戌时了,姑娘手臂的伤口引起的高热,已烧了两日,方才沈大人还和大夫商量着,若是还不退热,便要换药方了。” 元妙宜点点头,门帘外传来连枝的声音,“姑娘可收拾妥当了,大夫等着给姑娘请脉。” 元妙宜正看着手边的药汤发愁,听到动静,连忙请大夫进来。 < 28. 游戏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元妙宜没有说话,眸光一凝,幽幽的望向他,突然开口:“沈珣,要不要玩个游戏?” 沈珣:“什么?” “我们互相提问,什么都可以问,有的问题可以选择不答,但不能说谎。” “好。”沈珣轻轻一笑,“咱们谁先问?” “怕你不知道怎么问,我先来吧。”元妙宜将布袋放到一旁,“昨日的刺杀是怎么回事?” 沈珣抬眼看她,元妙宜眸子弯弯,提醒他,“若是不想说可以不答。” 沈珣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元妙宜好奇,“为什么没想到?”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沈珣看着她,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昨日京兆府派人搜查了一夜,找到的线索少的可怜,但少有的线索里全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那日刺杀的地点,周围的府邸只有一座。 “嘉成将军府?” 沈珣点头,“不过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场刺杀其他方面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为何偏偏要留下这样明显的漏洞。” 嘉成将军府,黑衣刺杀,宋子恒还有之前客栈里哭泣的母亲,这其中会有关联吗? 元妙宜试探着问了句,“之前上京城的客栈里,那个母亲的女儿可找回来了?” 沈珣知道她的意思,那个案子已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日抓了人放在地牢里审问,上了刑那人就全都交代了。客栈里的那个妇人是嘉成将军早些年的露水情缘,将军府中的主母善妒,哄骗母女二人上门,将二人羞辱了一番,便把母女二人扔给了管事处置。” 元妙宜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沈珣浅浅一笑,安抚道:“府中的管事起了贪心,这个管事之前就背地里常干些拐卖人口的事,专挑外地上门的孤女下手,那对母女刚从将军府出来,便被敲晕送去了人牙子处。” 想起那日管事卑躬屈膝的谄媚样子,元妙宜一阵作呕。 专挑外地上门的孤女下手,在客栈里想要将自己迷晕的怕也是他。 只是将军府后院的一个管事竟如此胆大,竟连将军的女儿也敢拐卖。 看出了元妙宜的疑惑,沈珣淡声提醒,“嘉成将军为人风流。” 元妙宜明白过来,说的好听一点是风流,其实就是滥情,也是嘉成将军都不记得自己在外头还有个女儿,又或者是外头的女儿太多了,根本记不住。 那拐卖案便与这场刺杀案无关了,只是元妙宜仍旧觉得两者存在巧合。 而且,为什么全都发生在她进京之后。 黑衣人训练有素,设计的又是如此精巧,可偏偏指向嘉成将军府。 嘉成将军会和边塞那些人有关吗? 沈珣瞥她一眼,见元妙宜一脸愁容,“陛下明日传我进宫,应当是问这个案子的事情。最近案子未出结果前,你先不要独自出门了。” 元妙宜点点头,“有来有往,你问吧。” 沈珣没客气,问的直白,“你为什么有时故意躲着我?” 元妙宜低着头看着被面的纹路,良久没有答话。 沈珣见状心头一紧,还是学着元妙宜的口气,假装打趣道:“若是不想说可以不答。” “没什么,只是下意识趋利避害,离你远一些才能过得更安稳。”朝他看了一眼,苦笑了声:“不然延康公主等你的爱慕者们不得把我捅成筛子。” 其实从沈珣见到元妙宜第一面,他就曾感受到元妙宜的隐约间的疏离与紧张。 她想要靠近光,却怕光带来的热给她的刺痛。 她是一个矛盾的人。 “好了,该我问你了,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为什么没想到我会问你这个问题。” 沈珣偏头看她,“你自己已经回答过了。” “什么?” “我以为你会为了减少和我的接触,为了趋利避害,宁愿可以不去了解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沈珣看着元妙宜,元妙宜的眼睛很亮,清澈的可以映出他的倒影。 可这双眼睛里也藏着孤寂。 元妙宜轻轻一笑。 “是啊。”她轻声叹息,“我承认我是这样的。” 元妙宜闭上双眼,烛光透过床幔印在元妙宜的脸上,一半是烛光一半是阴影。 沈珣忽然笑了笑,轻声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还是有一个人,才让你变成这样?” 元妙宜心里咯噔一下,反问道:“我方才是不是说什么梦话了?” “你指的哪句?” 元妙宜忍不住坐直了些,抓住沈珣的胳膊,“你听见什么了?” “救命。”沈珣垂下眼睫,答道,“我只听到这句。” 元妙宜听他这样说,暗下松了口气,松开他的胳膊,又靠回了软枕上,慌乱的解释道:“害,那时候我在做梦呢,梦到我从悬崖上跳下去了。然后有个枝干托住了我,后来可能是我太重了,枝干裂了我又摔了下去。” 向沈珣看了一眼,又接着道:“那时候,我就想到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也许我是太重了。” 沈珣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没想到,你在梦里还能想到我。” “是啊,毕竟我活了十几年了,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重,我肯定耿耿于怀啊。” 元妙宜伸手不自在地摸了下头,“该我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延康公主。人家公主多好看呐,偏偏你老是对着人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沈珣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喜欢延康公主吗?” 元妙宜笑笑,“还是看你自己啊。” 沈珣坚持问:“忽略我的看法,你怎么看。” 元妙宜认真分析,“我觉得你喜欢延康公主也挺好的,你看她这么喜欢你,她一定会对你好的。而且,延康公主长的还漂亮,听说她的书法也是堪当京城女子中的翘楚。” 沈珣低声应了声,没再说话。 元妙宜说完这些话,心里并没有松口气,反而莫名有些想哭。 看着沈珣好似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元妙宜突然说到:“不过,你若是娶了公主,以后你的仕途就要受到影响了。毕竟,驸马是不能做官的 29. 沈芳菲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日子一天天过去,庭院外的池塘里荷花含苞待放,圆影覆华池。 元妙宜进京时还是三月,如今已是悄悄入了夏。 元妙宜手臂上的伤养的很好,一点疤痕也没留。 今日是华嬷嬷的课,华嬷嬷之前曾是宫中太后身边伺候着的嬷嬷,年纪大求了主子恩准,便从宫中退了出来。 由于华嬷嬷在宫中曾得太后称赞礼数周全,京城中的世家贵族在华嬷嬷出宫后,争着给她下拜帖,请她到家中教导子女规矩。 华嬷嬷一律以身体不好推脱了,没想到青藤书院竟能请的来她来授课。 一时间,书院内挤满了上门求学的贵女。 冬苍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姑娘,书院到了。” “嗯。”元妙宜应了声。 自前些日子的刺杀后,案件调查结果尚不明了,沈珣担心会再次出现类似的意外,就将身边的冬苍派了过来跟着她。 元妙宜没推辞。 挑开车帘,元妙宜踩着马凳缓步走了下来。 “元姐姐,就知道你会来,果然没有白等。”一道娇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元妙宜顺着声音抬头看去,眼前一个妙龄少女正端着步子往这走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元妙宜礼貌回道:“沈姑娘。” 她说完抬步就要走,沈芳菲上前一步拦住她,“元姐姐,我们一同过去吧。” 元妙宜不知道沈芳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未答。 若说沈芳菲也是个奇人,自从听说元妙宜也在青藤书院就学,时常去临川院找她谈心。 去的次数多了,经常与沈夫人撞上,或许也是知道沈夫人对她不喜,见到沈夫人后总会找个借口走开。 可过了几日,又会上门。 她说的上门谈心,也只是两人坐在桌前,做些吟诗作画的事。 元妙宜一开始只当是姑娘家打发时间的游戏,可是沈芳菲虽是面上不显,可背后却对最后的结果极为在意。 沈簪月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认为沈芳菲是上门来挑衅。也跑上门来,对着元妙宜千叮咛万嘱咐,与沈芳菲的“比试”千万不能输。 不然就是丢了她的面子。 元妙宜觉得好笑,这在她嘴里怎么就成了比试。 拜沈芳菲所赐,元妙宜虽是伤了手臂,缺了几日的课,但学业却是一点也没落下。 后来,元妙宜摸清了沈芳菲的脾气,故意藏拙,如此又是过了几天,沈芳菲果然不再上门“谈心”。 要说,元妙宜为什么一开始便直接推辞沈芳菲的“谈心”,因为若是如此,她马上就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元姐姐不愿和芳菲一起,可是嫌弃芳菲是个庶女,和芳菲一起会掉了身价。” 元妙宜看向沈芳菲,沈芳菲见元妙宜朝她看来,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手中拿着的巾帕还象征性压了压眼角的泪珠。 今日有华娘子前来授课,书院门口本就比往日的人要多些。 如今,沈芳菲的动静,引了众多的人朝这看来,或打量,或新奇。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两人跟前,车帘被挑开,沈簪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 看到这个场景,沈簪月面色一变,像母鸡护小鸡一般护在元妙宜身前。 对着沈芳菲问道:“你这般假惺惺的,是想陷害谁?” 元妙宜暗叹一声,糟了! 果然这话一出,原本还压抑着眼泪的沈芳菲,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却不出声,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美人落泪,又是如此一副娇柔的模样,有人于心不忍,上前对着沈簪月劝道:“这位姑娘,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如此咄咄逼人。” 沈芳菲弱弱出声,“这位公子,不要如此说我姐姐,想来我是个庶出的,才会这样的。” 这话更是激起了男子的保护欲,扬声道:“庶出怎么了?你是她姐姐,哪有做姐姐的和妹妹这样说话。” 男子的声音极大,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目光有些不善的看向沈簪月。 俨然在看一个欺压庶女的娇小姐。 沈簪月看着沈芳菲如此作态,气得手抖,口不择言反驳男子道:“蒋玄你懂什么,我们家的事哪里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元妙宜一直便觉得眼前男子眼熟,原来竟是吐了一船的蒋玄。 沈簪月火气冲了上来,完全忘了沈夫人的嘱咐,只想将气发出来。 又接着要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了,扭头看去。 元妙宜见沈簪月看过来,暗叹了声,生活不易,街头卖艺。 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子,也装模作样的放在眼角擦了擦,霎时眼角也红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沈簪月先是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也低了下来,“你怎么了?” 沈簪月声音虽小,可周围的人却都看了过来。 元妙宜摇摇头,与一旁的沈芳菲的落泪不同,元妙宜死命忍着眼泪从眼角划动,也是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偏偏还要强忍着的模样。 要说落泪,也是个技术活。 元妙宜深以为然,哗哗的泪往下流固然会引起众人的同情。可是,若是受了委屈,却隐忍克制泪珠的流出,那又是另一番高明的手段了。 世人多的是猎奇心理,明明委屈却隐忍不发,越能引发众人的好奇。 而且元妙宜深知怎样哭才会更好看。 果然,一人出声道:“怕不是有隐情,不然这位姑娘怎么会这样。” 元妙宜一听,将手中的帕子又朝眼角擦了擦。帕子上沾满了辣椒汁水,元妙宜没忍住眼泪划了出来。 在众人眼里,只看到一个美貌少女受了委屈,在终于听到有人询问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元妙宜适时开口,“沈姑娘,你一直说我们是看你是庶出的身份,便瞧不起你,我们可有说过这话?” 沈芳菲怯生生含糊道:“我……我不记得了。” 站在一旁的蒋玄缓了口气,看着沈芳菲哭得悲切的模样,厉声道:“你们定是做了这样的事情,不然这位 30. 大理寺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远处不知是谁喊了声华嬷嬷,众人跟着看过去。 华嬷嬷年近六旬,身形瘦小,细长的眼型,典型的柳叶眉,发丝白了大半,由一只木簪挽起,身着素净得体。 看到书院前围着的一群人,照着宫中的规矩给一旁的宫装女子行礼,女子忙向前一步一步将她扶了起来,没受这个礼。 华嬷嬷先是朝沈芳菲看了眼,又看了眼元妙宜,朗声道:“这是怎么了?” 沈芳菲原本在陆与归过来时便有些后悔,现下听到华嬷嬷这么说,更是不敢开口。 可偏偏华嬷嬷直直向她看来,“你来说。” 华嬷嬷的眼神柔和,可沈芳菲却觉得她能看得出她的全部伪装。 昨日方才下过雨,眼下日色升了起来,方才还是清凉的风,如今一吹,带来了阵阵潮热。 沈芳菲鼻尖冒出了汗珠,面色通红,声音低不可闻:“没什么事,都是我不好。”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华嬷嬷眸光微闪。 一旁的蒋玄以为沈芳菲受了委屈不敢张口,安慰道:“你别怕,尽管说出来,是他们先看不起你是庶女的。” 若说方才沈芳菲有多感谢蒋玄,此刻就有多么痛恨蒋玄。 华嬷嬷没出声。 一旁站着的五公主见状轻声道:“我在这也算是听了一阵,嬷嬷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听我来说说。” 五公主长相平凡,可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说出的话语也是让人如沐春风。 华嬷嬷侧身道:“劳烦公主了。” 五公主说的很仔细,但是又很公正,华嬷嬷听后点点头。 “你们姑娘家的事,我本不该插手,只是两位姑娘着实哭得惨了些,若是今日不说明白,难免日后不知后有什么编排。我既是今日撞见了,便劳烦众人容我托个大,把这事了了。” 周围没人做声,就连双手抱臂的陆与归也都端正站直了些。 “沈姑娘,方才说你常在元姑娘养伤时,跑去元姑娘处切磋,还必须让元姑娘输于你,可是真的?” 沈芳菲只觉得自己现下被架在了火上烤,唯一能保全颜面的便是死咬着庶女一茬,哪怕拉下兴平侯的颜面。 一改方才的小意谨慎,咬牙道:“我是想着元姐姐在病中,恐落下了书院的课业,才时时上门探望,至于必须让元姐姐输于我,那绝对是无稽之谈。我只是想从元姐姐那多学些东西,我只是一个庶女,平日里在府里根本学不到什么。” 说着眼泪又溢满了眼眶,像是想到什么极为伤心的事,“毕竟府中的姐姐们都有母亲教养,我是没有的。” 书院的众人中也有的是家中的庶子庶女,听到这话面上有些不忍,颇有些感同身受之感。 沈簪月见她如此颠倒黑白,在外竟如此抹黑兴平侯府,面色一黑。 华嬷嬷听到这,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冷笑道:“沈姑娘,在一些地方用些小聪明固然讨喜,可若是小聪明用错了地方,那便有些难堪了。” 沈芳菲没想到华嬷嬷说话竟如此不留情面,神色有些呆愣。 华嬷嬷扶着一婆子的手,淡声道:“沈姑娘,且不论是否有人嫌弃你是庶女。你认为你这番做派将兴平侯府的颜面置于何处,以你个人之私,引出如此一番动静,难道连世家大族的名声竟也不顾了吗?” 华嬷嬷顿了顿又道:“从你方才的言论中,虽是说着他人嫌弃你是庶女,可这又何尝不是你口中用来压制别人的砝码。一言不合便是别人嫌弃你是庶女,才会如此。沈姑娘不妨细细想来,究竟是别人嫌你是个庶女,还是你自己……” 华嬷嬷没继续说下去,沈芳菲的面子固然不重要,可兴平侯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沈芳菲的面上布满了泪痕,听完这话显然是有些呆了。 华嬷嬷又转身向沈簪月道:“沈大姑娘,你也是有错的,可知道?” 沈簪月看着沈芳菲的一脸狼狈样,内心正暗喜,猛然看到华嬷嬷向她看来。 一脸怔愣,“还请嬷嬷指点。” “你身为姐姐,知道妹妹存着这样的心思,便应多加教导。而不是一味的硬碰硬,直至放任自流,毕竟你们都属兴平侯府,妹妹被人抓了把柄,姐姐面上哪里会好看呢!” 沈簪月尚未来得及点头,华嬷嬷话风又是一转,“至于这位元姑娘,若是有了不痛快不舒心的事,尽早说出来解决掉,不然最后谁知会不会一直缠着你。” 话落,华嬷嬷意味深长的朝她看了一眼,“元姑娘手中帕子上的刺绣倒是别致,且要好好收着。” ---- 兴平侯府,松止院内。 沈珣端坐在书案旁,盯着桌上的药囊。 已是熬了几个大夜,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冬青恭敬地将打探道的情报说来,“公子,属下查出这枚药囊是边塞那边才有,小小一粒却毒性极强,咬破后顷刻毙命。至于这几月来,将军府与边塞之间并无往来,若说二者之间唯一的交集,只能是嘉成将军一战成名的灭国之战了。” 沈珣眼睛眯了眯,“这个药囊是从哪搜出来的?这个案件,圣上不是下令交由大理寺了吗?” “这东西是从那些黑衣人埋伏的屋檐的瓦砖下查到的,许是没来得及销毁,落在了那。大理寺派出的人搜了许久,竟没发现这个漏洞。”冬青提到这,语气中不免带了些鄙夷。 “况且大理寺少卿是嘉成将军的姻亲,陛下这次居然将这个案件交于大理寺去审,也不知是何用意。” 沈珣看着桌上的药囊,这个药囊设计极为精巧,若是不注意确实容易忽略。 只是为什么大理寺搜查了将近半月之久,也未查探到。 又为何圣上特意下令将这个案件交于大理寺去审,明眼人都能看出嘉成将军府的诡异。 可现下的策略确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沈珣只觉得有一盘棋局正在展开,只是执棋之人想要这盘棋向哪走呢? 屋内的滴漏发出声响,已是巳时了。 沈珣 31. 砚台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方才下了课,坐上回府的马车,沈簪月方找到机会,挽着元妙宜,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妙宜,华嬷嬷真是个妙人,把沈芳菲说的哑口无言,可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只不过,她最后说的那句要你把帕子收好了,是什么意思?” 元妙宜从袖子中将帕子递给沈簪月,沈簪月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半天,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元妙宜示意沈簪月将帕子放在鼻间。 “阿嚏!”沈簪月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很快一双眼睛也变得红通通的。 元妙宜只好从袖子中又掏出了一个帕子递给她。 沈簪月眼神中带了些警惕,“这个帕子是干净的吧?” 元妙宜有些好笑,“放心吧,这个帕子是干净的。” 沈簪月这才接过来,收拾了一番,“妙宜,你那个帕子上沾了什么,怎么有这个效果。” “用辣椒汁水浸湿过,晾干了之后又洒了一层胡椒粉。” 沈簪月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刚哭得那么惨,我以为你是真的受了很大的沈芳菲的委屈。不然,谁能像沈芳菲那样天赋异禀,说哭就哭的出来。” 只不过沈簪月还是想不通,“你说沈芳菲搞这一出是想干吗,还好你准备了这个帕子。” 元妙宜也不懂,之前沈簪月频频上门拜访,还经常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一但不顺意,便是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如此一来,就算是泥人也是有脾气的。 只她沈簪月会哭吗。 元妙宜试着努力许久后,认清了一个事实,能哭的出来也是有天赋的。 没这个天赋她只好借助外力,以备不时之需,但没成想有一日竟真的能用到。 远处一道穿着宫装的身影闪过,脚步匆匆。 元妙宜道:“对了,你不是在宫中伴读的吗,怎么今日也来听华嬷嬷的课了。” “前些日子宫中的夫子告假了,自华嬷嬷出宫后,五公主便再未见过她。恰好听了这个消息,便拉着我一同来了,算着夫子告假的日子,我应当能把华嬷嬷的课听完。” 五公主生母早逝,自小养在太后身边,与华嬷嬷关系亲厚些倒也不足为奇。 话又绕回来,沈簪月道:“华嬷嬷不愧是跟在太后娘娘身边的人,看事情真的是一针见血。只不过沈芳菲在书院门口闹了这么一出,怕是回府就算是父亲也保不了她。你这些日子可以清静些了。” “姨夫回来了?” “没呢,只不过前些日子派人递了信回来,想着也不过是这两日了。我看,沈芳菲也是算着父亲快要回来才敢这么大胆,谁知这次撞到了马腿上。不过,我看华嬷嬷对你倒是温和些,也没指出你的帕子上的手脚,上课时也时常对你多加指点。” 原先华嬷嬷指出让她注意手中的帕子时,元妙宜心中确实是吃了一惊,本以为华嬷嬷心中对她这种小聪明会有些不屑,心中多少会存着些芥蒂。 只是在方才的课上,华嬷嬷反而对她多有照顾。 倒也不是那种张扬的,反倒是那种润物无声,悄无声音的安抚,除了坐在一旁的沈簪月其余的人很难发现。 如今细细想来,看着华嬷嬷的容貌,倒也是有些熟悉的,想是在哪里见过。 只不过,她自小流落在宫外的,哪里能够见到宫中的嬷嬷。 怕是她想多了。 马车停下来,稳稳停在了兴平侯府。 沈簪月牵着元妙宜的手走了下去,一旁的小厮迎了上来。 “元姑娘,夫人派小的传话,若是无事,休息过后还请去正屋一趟,夫人有事和您商议。” 沈簪月站在一旁,听到这话问道:“母亲找妙宜什么事?” 小厮摇摇头,“这个小的倒是不知,只是让姑娘得了空过去一趟便是。” 元妙宜道:“没事,我这就过去。” 沈簪月一脸好奇,也跟着元妙宜向沈夫人处走去。 走到正屋前,两人站在院前等着丫鬟进屋禀报,听到屋内传来沈夫人的声音,“你说说这个又是哪里不好了?起码说个原因。” 一个男声跟着传来,“就是不好。” 沈簪月听到后,对着元妙宜小声嘀咕,“我哥哥又惹母亲生气了。” 沈珣和沈夫人原本坐在游廊前,说着前来上门的大理寺卿的嫡长子。 沈夫人一脸激动地对着沈珣介绍着林舟,也没指望着一向话少的沈珣能说些什么。 府中难得有人上门说亲,沈夫人原本只想找人分享下内心的喜悦。 沈侯爷还要几日才能归家,今日休沐在家的沈珣便被她喊了来。 谁知往常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的沈珣话会如此多,可是话多了,却还不如话少的时候,没有一句是讨喜的。 看着沈珣对着画上男子的否定,沈夫人先是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直至接连拿出几个人的画像,沈珣瞥了一眼后,都是重复着那一句,“不好。” 沈夫人明白过来,沈珣就是在故意挑刺。 接连打击下,沈夫人已经不指望从沈珣口中能得出什么中肯的评价。 由丫鬟扶着坐了下来,喝了几口杯盏中的清茶,这次缓了口气。 元妙宜由丫鬟领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面色有些别扭的沈珣。 自从她上次高烧过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元妙宜暗叹,怎么一段时间不见,沈珣又恢复到了那副满脸别扭不情愿的样子。 两人进屋时,屋内的画像还未来得及收起来。 沈簪月看到屋内摆着的画像,凑了过去,一张张看下去,指着其中一幅,问道:“这个画像上画的是谁?” 沈夫人被沈珣打击的有些低落,扫到沈簪月指着的那副画像,生怕沈簪月也说些打击她的话,开口道:“小姑娘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这些画像上的人生的都不错,只是他生的倒是最好。” 沈夫人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茶盏,走过来拿出几幅方才收起来的画像,问道:“你觉得和这几个比起来呢?” 沈簪月认真比较了一番,点评道:“ 32. 男子画像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又朝上首的沈夫人看了眼,元妙宜一脸纠结。 看着屋内摆放的男子画像,元妙宜不经意朝沈簪月看了眼,心中暗自有了猜测。 如此举动,怕是在替沈簪月挑选夫婿。 沈夫人单独叫她前来,怕是想要她跟着参谋参谋人选。 想起方才沈珣句句“不好”,如今倒有了解释。 也是,作为兄长,对要抢走自己妹妹的男子存在敌意也不足为奇。 正是如此,她不敢贸然开口。 坐在上首的沈夫人,拿起桌上的茶盏又抿了一口,看到沈簪月和沈珣双双望着元妙宜。 这才意识到什么! 她怎么把今天的主角忘了。 又不是给沈珣相看妻子。 沈珣不满意怎么了,关键还是要看元妙宜喜不喜欢。 她方才真的是被沈珣气糊涂了。 想到这,沈夫人放柔了声音,缓声道:“妙宜,过来瞧瞧,可还记得这位郎君?若是觉得合眼缘,几日后府里要办一场赏春宴,姨母带你见见他。” 说罢,沈夫人示意身边的嬷嬷将画卷递过去。 元妙宜眼皮一跳,这不像是替沈簪月挑夫婿,倒像是冲着她来的。 沈夫人见她不接,满脸疑问,“孩子,怎么不接。”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不用害羞,对女子没那么多约束。先接过来看看不妨事的,若真是成了,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看着沈夫人一脸期盼的神情,元妙宜委婉的推辞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出身商贾,怕是耽误人家郎君。” 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是这个世道的最底层。画像上的男子官职虽是不高,却也占了个“士”,若是娶了商人之女对他的仕途并无裨益。 没得还让人家少了姻亲的助力。 而且她也不能答应,一则边塞旧臣还在虎视眈眈盯着她,没得把别人拉下水。二则,她最近心乱的很,难以分出心思去应付他人。 沈夫人不知她真正的意图,见她低垂着头,低声安慰道:“你出身不必担心,这次是林家主动送的拜帖上门,定是不在意这些的。林家家风清正,男子终身不得纳妾。林舟这孩子我之前见过,相貌出众,为人正直,与你很是般配。” 元妙宜听着沈夫人说的如此细致,便知道沈夫人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可她注定要辜负沈夫人的好意。 她的心里越发的愧疚。 但还是摇头拒绝,“姨母真的不必了,京中的院子已经收拾妥当了。母亲也派人递了信来,要来上京陪我过中秋,过段时日我便搬出去了。” 沈夫人有些惊讶,“槿柔要来京城了?” 见元妙宜点头,沈夫人又道:“那也不急着这一会,你先看看林舟这孩子如何。正好槿柔也要上京,若是真的合适,到时候我和你母亲商量便能定下了。” 说着,主动起身从嬷嬷手中把画卷拿过来,递到元妙宜手上。 画像已经递到了手边,元妙宜推辞不得,只能伸手接下。 林舟时常去到书院拜访徐夫子,元妙宜隔着人群远远瞧见过几次,至于相貌倒是没怎么真切的看过。 如今看着画卷上的男子,元妙宜不由地一愣。 这,这人眉眼间怎么会和陈野如此相像。 不,应当是和年少时的陈野相似,那时的陈野眼眸也如这般清澈,带有星光。 见元妙宜有些出神,沈夫人笑道,“这孩子是个文官,书卷气难免浓了些。” “嗯。”元妙宜轻声应和。 沈珣坐在一旁,按说这种场面他应该主动避开的,可是他的腿好像被灌了铅,根本迈不动。 自从沈夫人拿出那幅画像,他的心便一直悬在半空,随着元妙宜的话上下起伏。 生怕她说出什么同意相看的话。 他自认是一个大度的人,可是在元妙宜的事情上,他好像永远大度不起来。 元妙宜昏睡中的那句呓语,他表面上装着不在意,可回过神,手中已经捧着陈野的生平事迹看了许久。 她与他青梅竹马,多年陪伴。 他嫉妒的快要发疯。 沈珣瞥了一眼元妙宜,看着她攥着画卷失神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 她真的这么在意吗? 难道陈野真的是她喜欢的人? 所以,就连长相相似的人也能让她失神。 若是这样,他该怎么办? 沈簪月跟着听了一会,明白过来,“母亲,你这是给妙宜相看的。” “怎么样,你觉得这两人是否相配?” 沈簪月先前得了沈珣的警告,心心念念着她没到手的砚台,这会不敢贸然开口。 下意识先打量沈珣一眼,沈珣此时正靠着椅背,神色清冷,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被他解了下来,攥在手中,看得出很用力,指节处有些泛白。 像是一个等待宣判死刑的囚犯。 而坐在一旁的元妙宜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画像,面上带了些许紧张。 沈簪月心中一颤,一个大胆的猜想突然冒出。 她哥哥不会是喜欢元妙宜吧。 归因于多年看话本的经历,沈簪月迅速在脑补了一出虐恋情深的大戏。 自己的哥哥还是要靠自己来帮,沈簪月只觉得责任重大。 沈簪月正色看向沈夫人,“这事别人说再多也没用,还是要听听妙宜的想法。” 沈簪月没起哄,倒是难得,沈夫人点点头,看向元妙宜。 元妙宜这会已经缓过了神,起身对着沈夫人一礼,语气坚定,“姨母,劳烦您费心替我操劳,不过真的不用了。” 沈夫人对着元妙宜看了一会,见她神色不似作假,终于还是没再强求。 将她扶了起来,示意不必多礼。 这时,从屋外匆匆走来一个婢女,走到沈夫人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元妙宜趁着空隙扶着椅臂坐了下来,长舒了口气。 到现在她仍是觉得震惊,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沈珣将手中攥着的玉佩系回腰间,对着元妙宜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会答应母亲的提议,至少你会答应去见见那个人。” 两人这会挨得近,元妙宜听得很清楚,只是,她不明白,沈珣为什么这么问。 “我为什么会同意?” 沈珣不答反问,“你不觉得他生的好吗?” 元妙宜有点跟不上沈珣的脑回路,一噎:“他生的好我就一定要去见他,在你心中我难道是一个重色的人。” 沈珣语气有些闷,忍了忍,还是说道:“没有,只是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长相。” 元妙宜不知道沈珣从哪里得来的推断,有些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喜欢这种长相啊?” 沈珣故意试探,“我见你看着他出神,难道不是看他看呆了吗?” “不是看呆了,只是因为他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你还记得陈野吗?” 见元妙宜主动提及陈野,沈珣心中一直绷着的弦紧了又紧,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镇定地点了点头。 元妙宜见沈珣点头,开口说道:“这么说也许有些冒犯林公子,不过林公子确实长得和陈野有些相似。” 沈珣心中的天平又开始暗自比较 33. 茶楼 《招惹偏执世子后她死遁了》全本免费阅读 [] 沈珣听到元妙宜的提议,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开口对着沈簪月说道:“那便一同去吧。” 沈簪月这会反应过来,自然不会再吵着和两人一同去茶楼。 只是,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压榨一下沈珣着实可惜。 沈簪月眨了眨眼睛,“哥哥,母亲说要我多练练字。可是,没有好的墨汁怎么能写出好看的字呢。我若是有了好的墨汁,一下午待在府里练字我也是愿意的。” 沈珣轻易看出她所想,“妹妹要上进,哥哥自然是支持的。除了答应你的那块砚台,我再额外赠你三块如何?” 沈簪月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成交!” 方才还是互不对付的两人,这会脸上全都挂上了笑意。 婢女附耳在沈夫人耳边说完后,直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侯着。 沈夫人忍不住说了句,“冤孽,真是冤孽。” 看见围在一起的几人,沈夫人开口说道:“簪月留下来,你们俩便先回去吧。” 几人一同雾水,但还是福了一礼后,起身退了出去。 走到屋门前,元妙宜又听得沈夫人说了声,言辞恳切,“妙宜,以后若是受了委屈不必忍着,尽管告诉姨母。你既唤了我一声姨母,不管是谁,姨母都会替你做主。” 沈芳菲在书院门口闹得那一番动静,沈夫人还是知道了。 本来也不是多委屈的事,只是许久没被人这样关心,元妙宜突然觉得眼前有些酸胀,强忍着没回头,许久才出声,“好。我知道了,姨母。” 说话时声音还有些哑。 *** 待从正屋出去,沈珣和元妙宜并排走在一起,日光照的人睁不开眼,也很好的掩饰住了元妙宜眼中的泪意。 元妙宜率先开口,“姨母很好,真的很好。” 沈珣朝她看了一眼,没急着应和她,先问道:“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本就是姑娘家的小心思,况且她也没吃亏,元妙宜不打算给沈珣说。 “没什么事,已经解决了。” 沈珣狐疑地朝元妙宜看了眼,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这才放下心来。 想到元妙宜先前的那句话,左右无人,他眉梢一挑,“我母亲好吧,我母亲对外甥女好,对以后的儿媳妇也会很好的。” 儿媳妇?那不就是沈珣未来的夫人。 听到沈珣提到他未来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元妙宜心中莫名有些难受,但还是生硬地说道:“那是自然的。” 两人就这样搭着话,走出了府门,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冬青正站在马车前候着。 见着两人走来,连忙从身后拿出了一张马凳,放在马车旁。 元妙宜打量了下眼前的马车,开口轻声说道:“这辆马车之前好像和之前的那辆不一样。” “姑娘说的没错,这辆马车是前些日子才换过的。”冬青跑到一边将车门打开,又跑了回来,接着说道,“就是公子和您一同去书院那日,回来便换了马车。” 见冬青这样说,元妙宜踩上马凳,随口问了句,只当闲聊,“之前那辆马车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您那日说那辆马车通风不好,有些憋闷。小的随后便问了公子,公子也说憋闷,喘不上气。”冬青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后来小的检查了一番,发现车身涂漆掉的严重,便和公子商量用回了原来的马车。” 马车内憋闷,喘不上气,车身掉色,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 对于那日刺杀的记忆过于深刻,马车上两人的互动被她刻意忽略了过去。 元妙宜的记忆突然回笼,只觉得头脑发热,一只脚险些踩空。 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意识到这是谁的手,元妙宜只觉得后腰处被他碰到的地方开始发烫。 还好手的主人见她站稳后,便松开了她。 元妙宜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已经红成了苹果,热的发烫。也顾不上对着身后的人道谢,咬牙手忙脚乱的走进马车。 “嘭”地一声,马车门被从里面关上,发出极大地响声。 冬青看着站在马车下的他家公子,又看了眼关的严实车门。一脸拘谨地说道,“公子,您看这该怎么办。” 冬青等了一会,没听见沈珣的回答,只好朝沈珣身边走了走,轻声又重复了一遍。 沈珣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抱了元妙宜,顾及到周围来往的路人,沈珣待她站稳后边松开了手。只是夏衫轻薄,这会好像仍能感觉到女子的体温。 沈珣只觉得脑子空空,看着紧闭的车门,也顾不得去想缘故,开口说道:“没事,我同你一同坐在车外就成,正好吹吹风。” 冬青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可是公子,这外头日头这么大,热得很,哪里来的风。” 沈珣一噎,马车的车门这时从里面打开,元妙宜从车内探头出来,一脸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把车门带上了。” 冬青一脸喜色,抢在沈珣前面脱口而出,“姑娘说的哪里话,您没生气就成,方才车门关了,我还以为姑娘生气了。”说完,连忙催着身边的沈珣上车,待车门关上后,冬青驾着马车朝着茶楼而去。 马车内,两人都刻意没去提方才的事,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马车内静悄悄的,沈珣突然对着车壁敲击了几下,一个暗格弹了出来,里面放着几本杂记。 沈珣拿了一本放在手中,突然想到什么,又从里面抽了一本出来,递给元妙宜。 元妙宜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方才一直很忙碌着,但不知该干什么的两人,这会全都安静了下来。 各自盯着自己眼前的书,只是若是两人中有一人仔细观察便可知,两人手中拿着的书,自拿到手里便一直没翻过页。 马车行驶一段时间后,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待马车停稳后,冬青轻轻敲了下车门,示意二人可以下车了。 今日茶楼门外挤满了前来听后续的人,一时间有些拥堵,马车挤不过去,冬青只好将马车停在了离茶楼不远的西街头。 这里离茶楼不远了,两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准备走过去。 正往前走着,沈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去。瞧见这边的动静,元妙宜也跟着看过去。 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陆与归。 陆与归见两人看过来,朗声笑道:“两位今日是来看灯市的,只不过怕是来的有些早了。” 元妙宜摇摇头,“我们是要去茶楼,听说书人讲卖花娘子的后续故事。” 听元妙宜这么说,陆与归眼前一亮,“你们也是去茶楼听故事的?那可巧了,我们同路,我也是去茶楼的,你们上次听到哪了?” 元妙宜言简意赅,“屠夫拿着卖花娘子教的诗经,送给他喜欢的人。” “我也是,我当时也是听到了这。说书的那个老头死活不愿意往下讲了,这段时间掉的我的心不上不下的,一直盼着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