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遗愿(双重生)》 1. 第一章 《绝望的遗愿(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 蚀云国。 夜深寂静,本该熟睡的时辰,鞭炮轰鸣,唢呐锣鼓,像索命的妖魔哭嚎响彻整个鬼鹰村。 附近居住的村民,沉睡的飞禽,忍不住凑出看热闹。 “老闻家怎么大半夜办喜事?” “不知道了吧,这叫冥婚。你难道没听说,老闻家死了十年的儿子坟头突然闹鬼,只要阴天下雨,就有个穿绿衣的姑娘绕着坟又唱又跳。” 另一人接过话头:“坟头跳也就算了,反正平日看不见。可是那绿衣姑娘生怕老闻家里人不知道,还时不时跑到院子里边儿跳,就着实瘆人了。连续惊吓外带霉运连连,家里人不得不寻了个道行高深的法师。法师说啊,十年的坟即圆满,算是喜坟,必须尽快寻个与老闻儿子八字合适的姑娘,压坟结阴亲。” 正交头接耳。 摇头摆脑吹吹打打的人,抬着繁花锦簇的花轿面无喜色的进了闻家大门。 屏息凝神,所有人伸长脖子等待喜棺抬出。 却不成想。 轿内走下一个搀扶被嫌晦气,仅有十岁年纪,身穿绿嫁衣,头顶红盖头,却遮不住艳影惊鸿的纤小姑娘。 如春水乍破,人群蠢蠢欲动。 没等反应过来难不成要活人去陪葬。 恰好闻家屋内,传出响彻云霄的婴孩啼哭。 “生了,夫人生了,是个粉腮带笑的半妆小美人呢!” 简而言之:不施粉黛也如精画了妆容般好看。 闻玳玳(dài)猛然惊醒睁开眼,迷茫打量熟悉没有变样的一切,警惕听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感受着、轻嗅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想想就心痛到潸然泪下的怀抱和气息。 父亲! 母亲! 你们竟然还活着! 怎么回事? 她投胎转世,与死于非命的父母再续前生缘了? 刚要喜极而泣。 “不知闻老爷打算把刚过门的新妇安排在何处呢?”门外喜婆给父亲恭贺道喜后,问询意见。 新妇? 五雷轰顶! 仅仅两个字,让闻玳玳一下子兴尽悲来,浑身颤栗。 不可能! 不会的! 猝然的噩耗,凌杂的思绪,惊悚血腥的过去乍然涌到脑海。僵硬的脸让她忘记本该专注于哭的婴孩身份。 紧张到嘴唇发紫,小脸煞白,逐渐手脚哆嗦,牙关紧闭抽搐到几乎窒息昏死。 床边嘈杂起来。 利落如风,身体各处被扎入数不清的针,疼的闻玳玳差点把刚唤醒的三魂七魄又送回阴间去。 她倒是忘了,自己天生心疾,上一世就是被生生吓死的。没想到刚醒来,先要因那新妇遭番大罪。 “女娃的心脉暂时稳固,初期需每七日扎针一次;平稳后月余一次;若随年龄日常生活无大碍进入恢复期后,三月一次过渡到半年一到两次便好。” 纠葛来了! 村,在一处猛禽毒物窝里,僻壤扭曲的谷坳,尸骸遍地的乱葬岗,鲜少敢有人踏足,同样的,村中人,也甚少出山。能在这样恶劣环境下耐着性子努力活下去的村民,要么身上有不少故事,要么就是要钱不要命,捕鹰训鹰去镇上卖钱。 闻玳玳的家,便是安居在此处。 虽没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可若是特意从算计精细的日常花销腾出请郎中的钱,毫不夸张,会饿死。 特别是刚被迫置办了一场简陋的冥婚,家中从此多了张要吃饭的嘴。 犹豫纠结的仁慈父亲、母亲,在哥哥死后第十年,好不容易有了闻玳玳,根本不可能把她这样的“赔钱货”扔掉。 唉声叹气中。 “我可以试试。” 如同深山林间至清至纯流淌的溪水,如同天边晨曦能给人带来希望的阳光,勾着少女柔软的尾音,明明门外的语气听起来小心翼翼,却让闻玳玳听出笃定泰山的恳求。 喜婆似是正要劝新妇自称过于无礼。 父亲却毫不在意的赶紧把人请进屋中。 这位刚嫁进来结阴亲的新妇,闻玳玳的嫂子,未来的师父名唤千澈。 哦,对了,差点忘记,应该尊称一声尉迟千澈,为复国不择手段,杀人如麻的宁昶帝。 上一世,直到濒临死亡她才豁然。 被灭一年有余的临渊国,皇家正室血统的嫡出公主下落不明,因躲在青楼当舞姬的身份暴露,不得不自取其辱选中倒了八辈子霉的闻玳玳家,去结阴亲。 如今再次回想,不难理解坟间手舞足蹈的诡异事件,定是他精心设计一番。 只是闻玳玳有些纳闷儿,尉迟千澈既打算十七年后屠戮全村为自己霸业铺路,为何偏偏选中了她家。 无心任意之举? 双亲老实好骗? 听着尉迟千澈急切切颇为忧虑的脚步声,稍作礼节的驻足行礼后,便颇为耐心与郎中私语病情去了。 在家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他凭借自我感觉良好的皮毛医术,打着又能为家里请郎中省钱的旗号,颇为心眼多接过为闻玳玳针灸的活。 同时而立的,也是闻玳玳自记忆起灾难厄运的开始。 上一世,针疗成了尉迟千澈向她发泄愤怒、惩罚羞辱最直接的方式。 一个切骨之寒的:“脱!” 狠点,重点,随意改期扎针成了家常便饭。 偏偏双亲压根儿不信闻玳玳的哭诉,反更感恩戴德的信任尉迟千澈。 当然,盲目崇拜的不仅仅是家中人,七大姑八大姨、邻里乡亲常常挂在嘴边的是:“假如没有尉迟千澈可怎么办!” 是啊,若没有尉迟千澈,他们怎会都死的惨不忍睹,身首异处? 若是她现在能说话,一定要父亲活宰了这个狗东西,然后送去与哥哥合葬才算圆满。 未来得及咬牙切齿完。 忽的,闻玳玳感觉自己身体腾空,被搂进一个瘦骨嶙峋,颤抖到不怎么舒服的怀中。 四目相对。 刚出生的婴孩理应是睁眼瞎,偏偏她能把月华清辉,俊雅温纯,每根睫毛的抖动,都好似带着星屑般的光芒向她投来施舍的目光,端详的十分清楚。 ……还是瞎了吧! 或许是闻玳玳的错觉,一双看似满是怜悯实则秉性凉薄的狐狸眼中,此时此刻仿佛凝聚了千言万语。 笑唇涌动,轻抿半天,最后呲出一个……轻嗤! 闻玳玳:“.…..?” 母亲惊诧。 “夫君快瞧,孩子看见千澈不哭不闹了。” 父亲欣慰。 “眼缘,娘子,这是两个孩子结眼缘呐!” 闻玳玳:“.…..!” 她该怎么反击? 利用嚎啕大哭暗示他晦气克全村管用么? 纵使在尉迟千澈进屋时,闻玳玳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仍旧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恶煞的气场,看的她汗毛直竖,魂惊胆颤。 风云变色,刀光血影,尸横遍处,满目疮痍,人间炼狱,悲惨哭嚎在耳边重新扩大,心脏重新被攥被挤压揉搓,带着势必将她扯成死人的奔溃绝望,再一次从边边角角的折磨她。 受不了! 受不了! 闻玳玳迎来第二轮窒息,比方才更严重的意识涣散模糊。 窝囊惯的她真心觉得,活过来,真不如死了舒服! 眼不见为净,索性直接闭上了眼。 冰冷的怀抱,令她疑惑的疑惑失措起来。 剧痛! 急速! 尉迟千澈熟练沉稳的针,将挣扎反抗的闻玳玳硬生生逼出响亮,绝不轻易死的嚎啕。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称赞,感激,叹服比暴风雨要猛烈的来回刮过闻玳玳耳边。 尉迟千澈没有流露丝毫或得意或猖狂之色,反进退有度的低调退回了自己屋中。 一夜中,原本提心吊胆的事就要到此结束。 却在该散场都散场后,母亲发现自己迟迟没有奶水。也难怪,她身体太虚,常年因为哥哥之死心情郁结,生个孩子等同于实实在在的掏空所有气血。 哭哭啼啼与父亲相商能不能看看哪家妇人奶水充足,给点银两,帮忙喂 2. 第二章 《绝望的遗愿(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 绝望,无尽的绝望! 羞愧,无能的羞愧! 见到尉迟千澈的第一眼,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报仇,竟是万分想去自尽! 带着记忆重活,手攥大好的机会,血债,如同一把刀子,比犯了心疾更煎熬的插进了三魂七魄的最深处。 可是她怕,身无长处,命无至交,血无同胞。除了二老,细数短暂的十七年人生最为相熟之人,唯有尉迟千澈。 狗尚且能有犬吠同类,她没有。 活的,不如狗! 与尉迟千澈千变万化的情绪拿手戏不同,她最拿手的就是乖顺听话,哪怕二老让她三更死,绝不拖五更。 比如:喂养鸡鸭喂猪羊时仪态要优雅,劈柴五官不可狰狞,洗衣要双腿并拢; 比如:哪怕被小伙伴孤立,都不可做奔跑追逐、勾肩搭背的轻浮举动; 比如:天塌了,也要给父亲母亲晨昏定省; 比如:犯错不可逃避露怯,反而要昂首挺胸; 比如:上山砍柴做饭时要以泥写字,以石下棋; 比如:绣花做衣时要作诗读书; ......。 她一一照做。 尉迟千澈有病,拜师后,她也不怎么正常。 闻玳玳致死都没弄明白,身为地地道道的农家乡野人,学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且还兢兢业业从六岁到十七,足足学了十二年。 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手艺赚钱,老老实实种地,不踏实吗? 显而易见的,她活脱脱成了村里的笑柄,乡野闺秀,叫来叫去甚少再叫、也甚少记得她的名字,直接简化成了小野,耻辱的外号。 一个连鬼鹰村从未迈出过,却总被以为羡慕村外城里大家闺秀,羡慕疯了的乡野丫头。 猝不及防。 一枝带着扑鼻清香,开满白色小花凑到闻玳玳心灰意冷的眼前。颠倒众生的相貌忽的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小呆包,漂亮吗?” 八个月的闻玳玳被吓了个哆嗦,而后唯唯诺诺定睛一看眼前晃动的花。 是玳(dài)花。 再熟悉不过。 拿来晒干做茶,可疏肝和胃,理气解郁。 最重要的,它是尉迟千澈一时兴起,给自己取的名字。 为何是一时兴起? 闻玳玳难控制的想起前尘,毫不犹豫将花拍落在地,明明瞄了好几瞄,却难料力量上的悬殊,鬼使神差的将花死死抢在了手里。 闻玳玳:“.…..。” “哦,喜欢玳花?” 闻玳玳疯狂摇头。 “既然喜欢……。” 尉迟千澈沉吟,一双能令人心肝乱颤的眼里,说不清是满意还是阻碍不住命中注定,发自内心的感慨:“玳花,玳玳,呆呆,此花的名字倒颇适合你的性子。” 闻玳玳:“.…..。” 怎么就适合了? 你看不见我在摇头吗? “闻玳玳,以后,你就叫闻玳玳了。好听吗,呆呆?” 玳花枝生生在她小手中握断。 回到家中,尉迟千澈跟二老提起取名之事。 说来,二老明明年纪也没多大,怎么就能糊涂到把这个没什么底蕴的名字,给称赞到失去理智。 盲目,实在盲目。 与尉迟千澈固然有血海深仇,却不妨碍她佩服他讨人喜欢的逆天演技。 凭一己之力,花了仅半年时间,让嫌弃他晦气的人,统统崇拜喜欢上了他。 在家中,起初他要去做些粗重的活,但父亲念及是个孩子,固执到死活不让插手。既然二老生活起居不需伺候,他改成上山捉些值钱的小兽,采些稀有的草药贴补家用。入冬后,若实在寻不到可以卖钱的东西,他就进城,具体做什么,二老、她也不知晓,行踪极其神秘,不过,若是没有他,家中不可能真正宽裕起来。 油灯可费至深夜,日日肉有富余,褥增厚衣添多,夏有冰解暑,冬有炭取暖,连各类花样的小食都开始出现在桌上……。 空荡的院中,各类家禽家畜,果蔬药草。 若非尉迟千澈心细置办这些满满当当的东西,闻玳玳都忽略了存在感极低,距离贫困仅一步之遥的二老到底以什么为生,能苟活那么多年。 闲来无事时,尉迟千澈在村中,无偿利用针灸之术医治与闻玳玳差不多病灶的村民,博得好名声;任劳任怨帮素不相识的老人挑水劈柴;熬夜帮大雨受灾的邻家修缮屋子;最为离谱的,甚至为救那些奄奄一息逃难过来的乞丐,冒险捉鹰换钱,还“打鸡血”让他们堂堂正正活下去。 今日,家中无事,尉迟千澈用竹筐装着快要一岁的闻玳玳,善心大发的在村口给渴望读书的孩子传道授业。 什么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持刀弄棒,在她看来,全是难以入目的sao首弄姿,狗屁不通,糊弄人罢了。 闻玳玳眯眼发自内心的冷嗤。 似是有所感过于聚精会神的目光,尉迟千澈躬下身,狐狸眼透着天杀的善解人意:“呆呆别急,往后都会一一教授与你。” 闻玳玳:“.…..。” 她不想活了。 她真的不想再过上一世压抑到死,时时被掌控,年年都在重复,最后被瞬间干掉的弱鸡日子。 一年了,每每睁眼闭眼、吃喝拉撒,被以贴身照顾为由,与仇人同床共枕了快要一年。 相比傀儡、木偶,她唯一的不同,就是一日比一日煎熬,苟延残喘有知觉的活着。 作为孱弱到不堪一击的窝囊废,无能无勇的她,到底拿什么与强悍的尉迟千澈相搏? 曾经,闻玳玳不是没尝试过反抗,千式百样、冥思苦想、尽量不露痕迹去陷害尉迟千澈,难以想象,他次次在二老的撑腰,全村的庇佑中,轻松化险为夷。 斗志,覆去翻来在他装着关怀的凌厉眼神,变态的掌控欲中,消磨丧失直至沦亡。 尉迟千澈,是闻玳玳见过最不像女子的女子,气场恐怖,生猛强悍。一副绝世好相貌,又是个寡妇,本该另男人垂涎的年纪,村中居然无一个男人敢来招惹,包括远近闻名,传说打遍各村恶棍的村霸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令鬼鹰村又怕又爱的人。 闻玳玳如何是他的对手,以上辈子屡战屡败的经验,早早结束糟心的一切,提前自绝生路,方为正道。 谈及死,原以为她婴孩之体,出点意外应容易些。 比如:好不容易等到能翻身的月份,瞅准时机,从尉迟千澈怀中滚落挣脱;要么会爬的月份,从高处往下跳。打算某足劲的花样百出摔死自己,结果十分悲哀,每次都能被尉迟千澈眼疾手快的接住。 比如:九个月的半夜,闻玳玳突发奇想,故意把厚重的被子反复蒙到脸上,气若游丝迎来解脱之际。空气,猝不及防大量涌入,她怒气冲天迎上尉迟千澈褪去和善满脸阴鹜的凝视,瞬间,一瘪。 比如:最近几日,寸步不离的尉迟千澈带着闻玳玳在小厨房摘菜,四肢相当协调的小人偷着用牙花逮住什么啃什么,试图从噎死自己,过敏猝死中,随机择一样。 要知道,闻玳玳先天体质特殊孱弱,牛奶,牛羊肉、鱼虾、菇类均不可食,其中的每一种,都能引起大小不同程度的过敏。若是贪嘴无知吃多了,混合上心疾,足以去鬼门关再溜达一遍。 了解上一世的本身,灭自己,就方便了许多。 奈何,眼睛可能围着尉迟千澈脑袋长了一圈,无论她在哪个隐蔽位置对自己施刑,都是前脚刚塞进嘴里,后脚就会迎来,尉迟千澈差点把眼珠子拍出来的粗暴一掌,如数吐出。 许是作死次数太多,终于引起了尉迟千澈过多关注,在闻玳玳一岁生辰众多祝福中,尉迟千澈笑如蜜的贴近她耳朵恐吓:“往后若是再调皮,让呆呆永远见不到父亲、母亲怎样?” 慢慢移开。 十一岁的尉迟千澈,与没骨气的一岁闻玳玳瞳孔进行深入交流,一时间,小小的人忘了哭,悲痛的心脏全是万念俱灰。 无耻腌臜的混蛋! 家里参加生辰宴席的客,见闻玳玳死死盯着尉迟千澈不挪眼,纷纷称赞:“快看,玳玳多喜欢千澈啊!” 二老也欣慰的回:“谁说不是呢,玳丫头跟千澈在一起的时候,最活泼。” 闻玳玳,身为尉迟千澈能在家稳固地位的饭碗,他太知道照顾好 3. 第三章 《绝望的遗愿(双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 “谁家的小兔崽子?”欢快好奇十五六的少年声,落进差点悲望的耳里。 关听肆! 闻玳玳猛地睁开眼,余音绕梁的嗓音虽略显稚嫩,但一个人的粗俗说话习惯不会变。品性刚直,狂野不拘小节,偏偏生了副般般可入画的模样,青山白水般的气质,颇为入她眼。 欣喜若狂,咧着齐全的乳牙璀璨一笑。 春寒料峭的眼睛傲慢一眯,戳戳闻玳玳颇有手感的腮帮:“你个小兔崽子,敢直呼乌茶寨大当家的名讳。赶紧报上身份,谁家跑丢的?” 没等闻玳玳装可爱,装无辜,装可怜,求收留。 表面又轻又和气,实则比万劫不复可怕的声音幽幽传来:“是小女家丢的,劳烦大当家照看了。” “.……?” 关听肆霍然抬头,横眼扫去。 尉!迟!千!澈! 如坠深渊! 闻玳玳直接背气,心脏真受不了这跌宕起伏! 不敢看,也不用看,闻玳玳就知道背后尉迟千澈审讯逼供到的可怕眸光。 刹那间,喜极而泣、旧人重逢的画面迅速扭转成夺魂摄魄,骨颤肉骇的危险。 寂然不动。 血雨腥风将起。 对持到闻玳玳都在胡思乱想,不知是骄傲还是悲哀,自己如猎物般被争夺。 始料未及。 没控制好嗓门的惊艳声如雷贯耳:“敢问姑娘芳名?” 闻玳玳:“.…..。” 尉迟千澈:“.…….。” 眉眼浮动。 是的,关听肆先是被尉迟千澈绒团般挠人心痒的语调,而后又被明明穿着玄色粗布衣裳,挽了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发髻,从来不施粉黛,全身上下素到快要出家的绝世容貌给接连震到了。 说完察觉出不妥,用残存理智慌忙改了口:“姑娘可有凭据信物证明这小兔崽子是你的?姑娘与小兔崽子又是什么关系?不过听方才口气,姑娘认识小爷?” 总感觉哪里弄错的闻玳玳:“......。” 傻问题有点多,一个都不想回答的尉迟千澈:“……。” 可越是这样,被尉迟千澈死盯的关听肆,脸皮的颜色、精神都不正常了,误以为吓到对方,撇着生硬的斯文语调主动示弱:“姑娘别怕,此处虽是匪寨,但小爷不是坏人。” “……告诉他,我是谁。”尉迟千澈对关听肆的套近乎耐性耗尽,居高临下命令闻玳玳。 被欺压两世的闻玳玳打了个颤,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她说什么都要硬气一回。 本来就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人,更是发挥所长装聋装瞎、一言不发的往关听肆怀中钻了钻。 尉迟千澈深情中藏着冷血的眼睛一眯。 似有所感,闻玳玳眼睛闭的死紧,却仍不长出息的牙齿颤栗。 察觉两人方才对视的微妙关系,自小在尔虞我诈摸爬滚打的关听肆也算是看明白了,费劲将闻玳玳从身上撕下来,讨好递给尉迟千澈,揣测道:“姐妹俩闹矛盾了吧!”而后戳了戳闻玳玳小脑袋:“回家多听姐姐话,下次离家出走,就不是遇上小爷这么好的运气了。” 透明人闻玳玳:“……。”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输在了年龄上。 关听肆,你怎么也肤浅了?你怎么也盲目了?你的正义之心呢?长得漂亮,就一定是好人吗? 话说,明明没到夺鹰蛋日,方才听语气,尉迟千澈何时认识的关听肆?他又如何知道她来了索龙山? 总不能每座山的翻找吧! 接过闻玳玳的尉迟千澈,先将小人全身上下狠狠活剐了个遍,确定没断胳膊断腿不妨碍干活后,完全无视自身仪态的将其粗鲁禁锢腋下。半分没有再交流下去的意思:“告辞。” 刚刚打定主意必须要结识一番的关听肆见美人要走,情急之下抓住尉迟千澈手腕:“姑娘留步。” 一个单手反拧,尉迟千澈惊人的爆发力差点把关听肆胳膊卸下来。 “姑娘误会,姑娘误会,小爷……见天色还早,姑娘一路寻来想必口渴饥饿,不如带着小兔崽子进寨……。”疼的要跪下的关听肆,怎么也没想到身量与自己差不多,速度、劲力远在自己之上的姑娘,防御之术如此厉害。 “不必。”嗓音冷却。 尉迟千澈打断拒绝的利落如风,果决痛快。给过关听肆乱搭讪的小教训后,松开继续向前走。 关听肆性子大大咧咧,被拒绝倒也没意外,还有越挫越勇的劲头,跟在尉迟千澈身后小追打探:“姑娘是附近的石塘村人?” 尉迟千澈掩饰不愉停下,谨慎、敏感、疏淡的与关听肆拉开距离,语气已有警告意味:“留步。” 奇了怪,平日最喜演与人为善的他,怎么让怀中的闻玳玳嗅出了杀气腾腾。 是因为跟她偷偷消失账还没算怒火未消,还是本能对关听肆的排斥? 略有失落的关听肆当然知道适可而止,奈何谁知道仙女多久下凡一次,情急中想起了什么:“姑娘可喜欢鹰?” 第二次学乖了,没敢碰尉迟千澈。 本差点走出火星子的尉迟千澈急顿。 见有戏,关听肆自怀中小心翼翼拿出颗暖意未散的蛋,取悦般递过去:“这是蜂鹰蛋,小爷寻了一个月,又蹲了八天七夜才拿得,今日,就送给姑娘吧!” 蜂鹰,顾名思义,以马蜂各类昆虫为食物,成年后的体型不算太大,作为猛禽,却性情温顺,很好养活,是个比狗更忠诚聪明的伙伴,极善听命令蹲守,一有风吹草动就寻主人喳喳。 听说蜂鹰巢非常难找,通常都建在五六丈的树顶之上,连蹲守到拿蛋,需要极佳的眼力,必须花费极长的时间精力,不眠不休盯住鹰母的捕食作息规律。 也难怪上一世,两人能打起来。 只不过,透明人闻玳玳对关听肆手中的鹰蛋没什么好感。上一世,蜂鹰孵出被尉迟千澈驯化后,名义是陪伴,实则是个不分昼夜监控等同他另一双眼的畜生。 尉迟千澈接下。 关听肆欣喜若狂,笑的像个神经病:“一颗鹰蛋,能否换姑娘芳名?” 尉迟千澈和善的表情已经用尽,锋芒肆意的凝视着关听肆,仿佛在无声提醒若再得寸进尺,你可能死的不太好看。 有关尉迟千澈的眸光有多渗人,看了十七年又加六年的闻玳玳最刻骨铭心。 表面看去含情脉脉,深情款款,甚至一笑的时候,眉眼带出惊心动魄、恨不得为他去死的感染力格外恐怖。接触深了,便知在伪装之下,冷性冷血,睥睨一切,冰与火的摩擦,是这天底下最会玩弄人心的高手。 , 本意是想让关听肆知难而退,没料想,反而被尉迟千澈外软内辣的表里不一给迷花了眼。 管他什么色彩斑斓的想法,尉迟千澈尽量不把事情搞大的用上轻功,带闻玳玳远离了。 一场原本应该存在的不打不相识。因为闻玳玳离家出走,尉迟千澈与关听肆不仅提前谋了面,平静拿了蛋,曾经的轨迹未变,原本存在的东西也未变,就是两人的关系貌似朝着她无法掌控的方向飞奔而去。 凝重的闻玳玳听关听肆反应过来,再也追不上疯了般振臂高呼:“小爷大名关听肆。咱们有缘再相见,无缘梦中见。” 一怔。 这句话明明是上一世关听肆经常说与她听的。 活了两辈子,好不容易明白其深意,竟然阴错阳差的换了人。 自尽失败,逃跑失败,全部希望寄托在关听肆身上也一场空的闻玳玳,她到底如何过活下去? 神情不自觉木讷凄惘起来。 猝不及防,一个温凉圆润的东西从衣领投进她肉肉怀中:“忘记方才的蠢货,明白吗?” 这一世哪怕关听肆主动示好,尉迟千澈不劳而获一枚蜂鹰蛋,仍然更改不了,除了他自己,天下人都是蠢货的倨傲。 “离家的想法,谋划多久?” 闻玳玳抱蛋保持沉默,尽量让尉迟千澈误会是自己贪玩迷的路。 也没指望她能辩解什么,尉迟千澈露出从来不在人前显现,冷刀子的嘴脸:“厌恶我,厌恶到离家?” 闻玳玳以为自己听错的缓缓抬起头,惊愕尉迟千澈居然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理解错了,并非是厌恶,而是恨,挫骨扬灰的恨。 尉迟千澈嫌闻玳玳走的太慢,改为背着,所以并不知她此时此刻的神情,勾着嗜血的嘴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若我是你,就不会让鸠占鹊巢,而是直接杀掉,永绝后患。” 闻玳玳:“.…..。” 尉迟千澈,想不到重活一世,你已经审视自我清醒到这个程度了? “呆呆,想不想学杀人?” 尉迟千澈驻足,侧头去看好似乖顺到极点,茫然无辜的闻玳玳。 杀人? 学会杀你吗? 显而易见。 时间好似静止了几秒。 上一世,也没记得他正经八百与自己讨论过杀人的问题啊! 相当血腥的两个字,不知不觉中又将闻玳玳心脏又凌迟了成千上万遍,小小的眸中升腾起超乎年纪的怒意,哑着奶声,强装难理解:“嫂嫂,我饿了。” 她没傻到报仇的事没理顺,先打草惊蛇。 听到仿佛不符合预期的答案,尉迟千澈若有所思。 一路再无交流。 十六岁的尉迟千澈个头窜的很猛,肩宽腿长,当天傍晚便回了家。 不知尉迟千澈给二老灌了什么毒,父亲、母亲见到闻玳玳被安然无恙被带回,非但没有责怪尉迟千澈,反而差点双双下跪,带着千恩万谢的阵仗。 原来尉迟千澈发现闻玳玳不见后,当晚冒雨把鬼鹰山翻了个遍。 闻玳玳消失了多久,尉迟千澈就夜以继日、“尽职尽责”的找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