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案京华》 1.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吱呀——” 喜房的门被推开,屋子里红龙凤喜烛的火被风带着摇曳了一下,又趋于平静。 盖着红盖头的秦潇潇眸子闪过一丝紧张,并不算细嫩的手搅动着红色的喜帕。 “夫人,气煞我也,奴婢去问过管家了,大爷公务在身,今晚就留在衙门不归了。”灵儿的声音带着愤愤。 听到来人是灵儿,秦潇潇搅动着的手帕忽然一松,直接掀了盖头:“如此也好。” 原本这桩被绑定的娃娃亲,前些年因尉迟夫人也就是她的婆母不喜欢她,就是要退的。 “夫人,尉迟家的人个个鼻子都扬在天上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灵儿垂着眸子,又叹了口气。 秦潇潇望了眼大红喜烛摇曳着的烛火,清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比起这个,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似乎是想起什么,灵儿低下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秦潇潇家本是京城高门大户,父亲虽出身将门,可府里的两个哥哥都是一前一后进士及第,门楣更耀。却一着不慎,父亲在安王谋逆案时替安王辩驳了几句,就连累整个秦家被贬边关,两个哥哥也被各自被贬去县城。 她的家人怕她在边关吃苦,又想着能为安王翻案出一份力,便靠着儿时缔结的娃娃亲,逼着掌管天下刑狱的大理寺卿尉迟凌娶了她。 却没曾想当今圣上竟然连尉迟凌也折贬了,几番折腾下来。 秦潇潇便嫁到了尉迟凌折贬之地,苏州。 想到这里秦潇潇眼里闪过一抹难掩的压抑,忠良在这朝堂真的没有出路了吗?安王那般为国为民的性子,又如何会造反呢? 秦潇潇压住愤愤,拆了金钗,更换了衣服,随手一个气劲吹灭了喜烛,昏暗中又对灵儿吩咐:“我先睡了,夫君回来你也不必叫醒我。” 灵儿无奈一叹,这一路马车颠簸,水路更是难以适应,强撑到了完成婚礼,已经是尽力。 夫人是真的累了。 秦潇潇一碰枕头就沉沉的睡去,梦里是母亲那双含泪眼,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灵儿一边服侍她更衣,一边小声道:“大爷昨夜并未归府。” “我去端水时候听府里的下人说,大爷公务繁忙,在衙门的时间比在府里还长。” 秦潇潇铜镜中明丽的眸子平静,在京城的时候,尉迟凌也是这般拼命,为了破案他能吃住都在大理寺。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洗漱完毕的秦潇潇眸子微垂:“何事?” 一身府衣的管家走了进来,一双眼流转着,闪过一丝惊艳:“夫人,本不该打扰,可现下有个要紧事。” 秦潇潇看了眼眸子里情绪翻涌的管家,沉着脸问道:“说说。” “二少爷在街头和人打起来了,夫人您需要亲自去处理一下。”管家声音带着一些隐晦。 秦潇潇看了眼管家脸上那一丝别扭的管家,心下却是一片明亮,这怕是她婆母的意思。 尉迟家与她家虽不是世交,因着安王的缘故来往也是频繁,她六岁的时候,秦家正是鼎盛之时,一次宴会,安王觉得她和尉迟家长子尉迟凌年龄家世都很符合,两家也都很卖安王的面子,就当场缔结了娃娃亲。 因为这个娃娃亲,秦潇潇没少受京城贵女们的暗暗排挤。 她的夫君尉迟凌姿容丰茂,家世显赫,更别提他未及弱冠之年便高中进士,不仅是圣上的心腹宠臣,更是满京世家心目中的女婿人选。 而常年练武不太出席宴席的秦潇潇被传身高八尺,貌若蛮牛,还说她豆蔻年华便在山中与虎缠斗。 京城贵女们总是说她这等蛮人,根本配不上金尊玉贵的尉迟世子。 安王失势后尉迟老夫人一直想退婚,她这样的靠着恩情和逼迫嫁进来,老夫人自然看她更不顺眼了。 至于尉迟家的二少爷,那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喜玩闹,耳朵里更是融不进沙子,但凡别人一两句挑拨,就势必要跟别人争个长短。 偏偏他父亲当时位居大理寺卿,尉迟家族又背靠江南富庶之地,很有是钱,大家都不敢得罪他。 这让二少爷的性子养的更是嚣张跋扈。 秦潇潇眸子直视管家,微微一眯:“知道了,马上备马。” 管家又略带迟疑道:“老夫人吩咐了,夫人已做人妇,骑马总归是不妥,不如老奴给你准备辆马车。” 按照马车的速度,还不用走到打架的地方,路就堵死了,几时能到现场? 这管家眼里都是无奈,想必又是她婆母的意思。 “不必,我大炎国民风开放,女子骑马更是不在少数,备马。”秦潇潇常年习武,身上带了些她爹的匪气,她美眸一瞪。 更是多了些杀气,看得管家心里一慌,眼前的新夫人怕是不好对付,这样更好,两两斗起来才好呢。 他佯装犹豫:“可是……”管家眸子流转三分,见秦潇潇 2.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正僵持着,从身后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跟尉迟澈年纪相仿的少年,也是一身伤,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小厮拦也拦不住。 小厮边追边苦哈哈道:“少爷,别闹了,到时候闹到衙门,大爷又该发火罚你了。” 少年一见尉迟澈身边还坐着一个年纪不大容貌清丽英气的美娇娘,出声嘲讽道:“呦,你这个年纪不会已经纳妾了吧?你家也忒着急了些。” 尉迟澈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一双眼带着怒气和羞耻:“赵鹤安,把你的嘴给我放干净点!” “怎么着?我说的不对?有本事再打一架,来呀!谁怂包谁是狗!”赵鹤安梗着脖子似乎又要和尉迟澈再打一架。 “啪——” 秦潇潇一鞭子抽在了赵鹤安身侧边的凳子上。 “谁?是疯了吗?你要作甚?”赵鹤安惊叫着往后退着,期间不小心踩了小厮的脚,小厮疼的敢怒不敢言,脸都憋得通红。 赵鹤安惊魂未定的看着手里拿着马鞭子的明媚女人。 尉迟澈见赵鹤安被吓着,脸上全然一派得意:“让你嘴贱,你知道她是谁吗?” 赵鹤安又惊又怒的望着秦潇潇,眼前的女人他确定从未在任何宴会上见过,看她装扮又是妇人发髻,显然是婚嫁了的。 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昨日尉迟家迎亲的场景,抽了抽嘴角,甚至有些不确定的问:“尉迟家长嫂?” 秦潇潇掀了掀眼皮子,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赵鹤安。 赵鹤安自知理亏,闭上嘴,半天没个动静。 懒得跟小孩一般见识,秦潇潇转头看向尉迟澈:“今天的事,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是你的问题,你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是他们的问题,我自然也会让他们给你个交代!” “先回家!” 尉迟澈得意地朝着赵鹤安呲牙,赵鹤安朝着他吐舌头,两人谁也不服谁。 秦潇潇见他翻身上了马,自己也上了自己的马,一前一后。 本来以为这小子会老老实实的跟她回家,谁知道刚出集市,这小子忽然一个调转马头往城南的方向疾驰。 秦潇潇眯了眯眼,她对这里并不熟悉,比不得经常回乡的尉迟澈。 赵鹤安看着潇洒离去的背影,满眼看好戏的神情。 谁知,没等着秦潇潇去追,就见尉迟澈骑着马慌慌张张往回跑,还没到她跟前的时候,被身后胸前刺着许字,护卫模样的人用八爪钩子直直的拽了下来,团团的围住了。 秦潇潇见状不好,下马提着马鞭子走了上去,赵鹤安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跟在了秦潇潇的身后往人群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尉迟家二公子!你们怎么敢的?!”尉迟澈摔下了马,顾不上屁股的疼,怒气冲冲的质问。 “昨夜你是否跟我家公子许石去过暗坊斗鸡?”为首的家仆眸子凌厉,杀气浓重,让原本还没当回事的尉迟澈气焰消散了些。 “是,我们一起去斗过,谁知那小子耍赖给鸡喂药,我教训他一顿就回家了,怎么了?小孩的事,大人也跟着掺和?”尉迟澈回到苏州本家之后,仗着尉迟家有钱,也越发纨绔,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尉迟家两个儿子,一个顶顶好,一个顶顶不听话。 “既然承认了,就跟我去趟许家吧!”为首的人掏出麻绳,两边的人按住他,想要捆绑住尉迟澈。 秦潇潇冲过人群,一个回旋踢,将按住他的人,踢得东倒西歪,将人扶起来后,一双眸子扫过在场的几十个人。 黑发在风中飘扬,一双眸子极为凌厉。 “我是他长嫂,有什么事,至少先跟我们这些长辈说说吧!”秦潇潇见这些人里有几个,目光锐利,杀气浓重,是见过血的,绝不是普通的家仆。 “许石昨夜被他打了一顿死了!许家老夫人要擒了他问罪,即便你是长嫂,也该分得清是非!”为首的家仆看秦潇潇也是练家子,不免也收起了轻视的心,打算用气势逼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尉迟澈惊惧的摔倒在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3.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众人一听圣上圣笔,都瑟缩了一下脖子。 人群里的声音开始有了些改变:“圣上都说好了,那应该是个好官吧?” “要是这样的话,开堂审理是不是更公正些?” “就是,万一许家公子不是被打死的呢?” 见百姓的声音起了质疑,为首的家仆看向秦潇潇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 他先是和身边的人交换了眼色,随后对着秦潇潇道:“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职责,我们吃着许家的饭,自然也是要听从许家的差遣的。” “今天尉迟澈我们必须带走复命,得罪了!” 随着为首家仆的话落下,几十个人一同围住了他们。 秦潇潇冷哼一声,鞭子直接挥了出去。 “啪——” 鞭子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狠厉。 “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么本事了!” “啪——” 沉重带着劲风的一鞭子直接抽在围过来的三个家仆身上,刹那间家仆的衣服被抽碎,被抽中的地方鲜血淋漓。 “啊——”有人惊呼出声。 家仆看出她力气不凡,内劲不错,但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和内力。 这得从小开始练吧? 这想法太荒唐了,谁家闺秀会从小练武? 为首的家仆下意识的将她归于天生力气大一行列,对着身后的人挥手:“耗。”他就不信了,这么多人斗不过一个小姑娘。 意思是他们这么多人,耗尽她的力气,自然束手就擒。 尉迟澈不想被这么保护,强行针定下来,站起来想要跟秦潇潇一起对抗家仆。 刚往前迈了一步。 就被秦潇潇一只手臂挡在身后,声音十分清冷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待在我的身后,我自会应付。” 尉迟澈心理虽然不服,但是看了眼都是练家子的许家家仆,扁了扁嘴,最后还是乖乖的待在了她的身后。 被她抽中的那几个,已经抬不起手了,暂时退到了身后,这一次直接围上来十个人。 秦潇潇扯出一抹冷笑,一个回旋,鞭子像是长了眼一样,直接像是抽陀螺一样,将眼前的十个人直接抽飞了出去。 这次他们就没有前边那几个那么好运了,不仅仅是皮外伤。 这一次被抽飞的,最轻的也得伤了筋骨,血肉润染了家仆的衣服。 惊呼声和痛苦声此起彼伏的哀嚎着。 他们以为,秦潇潇从小扎马步,扛沙袋,打木桩,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每天闻鸡起武练晨功是闹着玩的? 这里面唯一让她能正眼看的也就是为首那个杀气极重的家仆了,剩下那些虽然也是练家子,可跟她差距太大了。 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甚至都不需要掏出她腰间的软剑。 第三批上的人很显然有了忌惮,头上都是冷汗,看着为首的家仆,有了退却之意。 可家仆依旧不信这样小的年纪有多少深厚的内力,对他们道:“一起上!对付一个女人,你们怕什么。” 这次微商来的人数众多,秦潇潇往前飞了三米,鞭子凌厉回身,又惊心的抽了一个又一个。 赵鹤安趁乱拉过尉迟澈往角落的墙根躲起来:“你真打死了许石?怎么下手没个轻重的?” 尉迟澈烦躁的抽出被他拉着的手:“关你屁事,别在这里烦我。” 一听,赵鹤安也恼火起来:“好心当作驴肝肺,亏我还让小厮去衙门找你大哥去了!” 说到这里,意识到鐆的赵鹤安皱起眉头:“这里离衙门也不远啊,怎么还不来。” 尉迟澈冷笑:“就你家那小厮,能帮我才怪,还不知道跑哪躲着去了,过了风头再找个借口糊弄糊弄你罢了。” 这苏州,有谁待见自己了?一出门就是拿着大哥跟他比,他大哥是有出息,那又怎么了?他就注定没出息了? 想到这里,他胸口愤愤不平的起伏着,转念想到了许石。 他就是按照以往打架一样揍了他一顿,他能这么不经打? 而且昨夜他是真的并未使劲,可偏偏没有人能给他证明了! 想到这里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又担心秦潇潇一个人打不过,一双眼不 4.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许家夫人哭的情真意切,哭的令人心中发颤,周围一些眼睛软的,已经开始默默地转头擦泪。 “养活一个孩子这么大,是多么不容易啊。这死了得要了爹娘的命哦。” “唉,就是,这许家虽然挺让人讨厌的,但是看着她孩子死的这么凄惨,我这心里也是怪难受的。” “都是做父母的,唉——” 秦潇潇看了眼棺材和漫天的纸钱,心中也不免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身后的赵鹤安和尉迟澈都沉默了,尤其是尉迟澈头低的很低,几乎都要和肩膀持平了。 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没想到会出人命,他不喜欢苏州城里这些人狗眼看人低的风气,也不喜欢这些公子哥一个个自诩江南文雅诗人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可他真的从未想过害人性命。 尉迟澈紧紧地攥着拳头,周围的百姓看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愤恨。 本来仗着他是尉迟澈的弟弟还有尉迟家族的身份还不敢怎么着他。 可现在这情景,大家同情心泛滥起来,不知道谁先朝着她扔了个鸡蛋开始,大家纷纷远远地朝着她投掷。 “打死你个纨绔!” “打死你!” “打打打!” 尉迟澈被砸的灰头土脸,满身污秽,可他只是紧紧的咬着牙握着拳,却没有说一句话。 赵鹤安急了,挡在他的眼前:“还没弄清楚真相呢,万一打错了呢!” 许家夫人抬起那张憔悴的脸,一双淬了毒的眼盯着赵鹤安:“赵家孩子,我家许石平日里对你也不错,怎的到了这般光景,你还维护尉迟家这个杀人凶手!” 说着说着那双淬了毒的眼染上悲色,声音更是带着悲痛的难以自拔:“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跟这些纨绔流氓一起。” 赵鹤安顿时哑了声,许石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 秦潇潇上前,站在许母的眼前,朝着她微微躬了躬身子:“许夫人,许石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但是当街私下用刑本就不符合我朝刑法。” “我们至少也该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理,这么多百姓看着,也不会出现徇私枉法的事情。” 谁知这许母忽然像是疯了一样,转到棺材前,一把推开了棺材盖,目眦具裂:“我儿昨夜最后见到的外人就是你们家尉迟澈!你当着他的尸身说啊!你说啊!” “夫人——”丫鬟哽咽着拉着她,所有人都恨恨的瞪着秦潇潇。 “事情已经很清楚很明白了!怎么,你们尉迟家就是想拖延时间耍赖皮吗!” 秦潇潇一眼望向棺材里那张灰白的脸,猛地发现寿衣上领子未被挡住的脖颈附近,出现了一丝黑青色。 秦潇潇不顾阻拦来到棺材前,扒开他的脖颈扣子。 赫然出现了两道勒痕! “你放开我儿子!你们这些杂碎,杀人凶手!放开我的儿子!” “我儿子已经死了,连死了也不让人安生啊!” “大家评评理,他们尉迟家到底要做什么啊!” 百姓们这些都坐不住了:“你们尉迟家也真是太嚣张了吧!” “就算是从京城来的大官也不能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啊!” “就是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以后我们苏州城在尉迟县令的带领下,还有公平可言吗!”混在许家家仆里的人忽然喊了这么一句。 牵扯自身的利益,百姓们纷纷一起高喊:“就是,尉迟家真的会管好我们县吗!” “罢黜尉迟凌!还许家公道!”混在其中的家仆又喊了一声。 这家仆一出声,大家像是找到了标杆一样,开始一同当街大喊。 “罢黜尉迟凌!还许家公道!” “罢黜尉迟凌!还许家公道!”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看着很难收场的局面,许家家仆朝着自己人使了个眼色,趁乱离开了这里,找个掩人耳目的高处。 脱了许家家仆的衣服。 “这尉迟凌来到苏州地界,明面上是被贬了,主子怕是圣上已经发觉了什么。”家仆的衣服被扔到地,一身黑衣显得肃杀。 另外站在一边的为首的黑衣人一双眼里闪着锋芒:“上任被百姓集体罢黜,就算是圣上也保不住他。” “吩咐下去,暗坊斗鸡近期蛰伏。” 跟随着他的黑衣人一同抱拳:“是!” 这群挑动风波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样混乱的街道没人会注意几个受伤的家仆,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许家人也不会发现那些家仆怎么凭空出现,又怎么凭空消失了。 “啪——”秦潇潇丝毫不惧,一鞭子挥下去。 整个街道刹那间安静下来。 秦潇潇声音拔高,带着尖锐:“许家说我家二少爷昨夜打了许石,许石今早就死了,陈述可 5.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看着许家人最后同意报官,秦潇潇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赵鹤安推了推尉迟澈的肩膀:“你这个长嫂好像很牛。” 尉迟澈这次没有反驳他,只是顺着人群里望着那抹红色的背影,眼底的情绪翻涌。 他们尉迟家在江南之地也是数得上的富贵人家,单是他们这一支,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中了进士后从苏州迁到京城,也曾官拜大理寺卿,对于他们这些家族来说,士农工商,出仕向来是光耀门楣,更何况还是掌管天下刑狱案法的大理寺。 哥哥继承了父亲的明辨,敏锐,聪慧,而他对这些案例从不感兴趣,反而更喜欢驰骋战场的将军。 他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母亲,当时母亲嫌他不争气,还把他训斥了一番。 可他就是不爱读书,一个字都不想看。 就这样,和自己的哥哥越来越形成对比,他是尉迟家里有名的纨绔,哥哥却是和父亲一样的栋梁。 他的母亲在他面前要么就是冷着脸训斥,要么就是胡搅蛮缠的让他读书。 从来不会问他愿不愿意,更不会在意这件事的真相。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来的是他的母亲,是不是直接就让他跪下当街认错了。 她能的,她一定能,这也是她的行事。 但秦潇潇好像不一样,从一开始,她都没有偏袒过任何人。 “你这眼神干嘛?你要跟你大哥抢?”赵鹤安瞅着嘴角小声在他耳边道。 尉迟澈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了他一脚:“前方左拐,第三个铺子,看看脑子。” “你家小厮也挺厉害,许家都要自己去报官了,你家小厮还没回来。” 赵鹤安扁了扁嘴:“等我回去一定狠狠抽死他。” 百姓们见热闹没了,也都渐渐地散了。 来到身后满是污秽的尉迟澈眼前。 秦潇潇没跟他多废话,一个眼刀过去:“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抽着你回去?” 尉迟澈虽然有点佩服她,但是他凭什么承认?再说他又不是傻子,就凭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是不要硬抗的好。 “吁——” 秦潇潇和尉迟澈一同下了马。 管家听到了动静,停下手里的活计。 见秦潇潇和尉迟澈一前一后的进了门,管家的脸上闪过惊骇,谁都治不服的二少爷,真的被秦潇潇带回来了? 他有些不确定的迎了上去,对着满身污秽的二少爷道:“我的二少爷呦,你这是怎么伤着了?” “老奴这就去找大夫,可别留了疤,快找人烧水啊!” 尉迟澈冷哼一声:“这点伤等你叫大夫来,早就好了。” “别围着我转,忙你的去吧,跟你没关系,别烦我。” 很显然尉迟澈对谁都是火爆脾气。 管家很是无奈的又看了眼秦潇潇:“那夫人,二少爷就交给你了,我去吩咐后厨备菜。” 秦潇潇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随后转身对着尉迟澈道:“跟我去罚堂。” 尉迟澈一万分挣扎和抗拒,那里是他最讨厌的地方,但看了眼她手里还没放下的马鞭子,又闷闷的嗯了一声。 眼见着二少爷乖乖的跟着秦潇潇走去了罚堂,管家是彻底呆住了,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 这夫人初来乍到,还真敢打得罪二少爷不成? 不成,他得找个由头悄悄跟着,要是她真动手了,把这事悄悄告诉老夫人。 秦潇潇大步流星走在前边,尉迟澈面上虽是不情愿,但还是跟在了她的身后去了罚堂。 秦潇潇从小被父亲逼着练基本功,学习武艺,说是他们秦家不分男女,一定要有自保的手段。 柔柔弱弱那一套,在秦家不存在。 骑马射箭,剑术鞭法,她虽不及父亲大哥二哥,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打得过的。 尤其是常年吃练武的苦,她的眼神要比一般的人犀利些,也明亮些。 回眸望向尉迟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微微一僵,要不是刚才见识到了她要以一敌几十的凶悍,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也算清丽的嫂嫂眼神这么吓人。 到了罚堂。 秦潇潇推开了门,这里似乎常有人用,鼻尖有着一丝檀香淡淡的气息。头顶上正正的挂着一副大字【静思己过】苍劲有力。 < 6.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木头贴着她的耳边划过。 “啪——”的一声,先是掷在了白墙上,随后又落了地。 秦潇潇眸子划过冷意:如此以下犯上,不知规矩,以后不知道要闯多少祸事,更是得好好教育! “啪啪啪——”这一次秦潇潇带了火气,一连三鞭子都没有收力。 “他奶奶的疼疼疼疼……” 尉迟澈疼的扔了手里的东西,拼命的想要躲闪,却发现不论他躲到了哪里都会被鞭子抽。 这三鞭子直接把尉迟澈抽火了,直接抄起了手边能用的一切东西朝着她疯狂扔过来。 “啪啪啪啪啪——” 秦潇潇更是不留手了,一鞭子又一鞭子抽在他的手背上,后背上,甚至还有大腿上。 “疼疼疼……别打了别打了!疼死了!别打了!” “你这疯女人!” “啪——”一鞭子。 “疯子!” “啪——”又一鞭子。 “嫂嫂!大嫂!行了吧!住手吧!” “你再打我就废了!” 听到满意的称呼,秦潇潇这才收了手。 一双眼冷冷的望着他,没有丝毫的感情,这要是发生在她秦家,她敢不尊重自己的哥哥或者嫂嫂,她怕是要被她爹吊在树上打。 看她眼神依旧冷冷的像是一头吃人的猛虎,尉迟澈缩了缩脖子,屈辱的别过头,心里郁闷的。 “跪下!”秦潇潇冷冷道。 尉迟澈站在原地没有反应,秦潇潇再次挥了挥鞭子,鞭子在空中咧咧作响。 尉迟澈屈辱的跪了下去,心里不是不服,只是有些憋屈。 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单方面被人打的这么惨。 “当着祖宗留下的匾额,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秦潇潇的话刚落下,尉迟澈下意识的反驳:“凭什么?!” 抬起头看到秦潇潇手里的鞭子又要挥起,他急忙举手:“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尉迟澈堂堂尉迟家的二少爷,堂堂江南富商之子,堂堂大理寺……他眸子一暗,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了啊,那他也是堂堂县令之弟!早晚有的是机会报仇! 等大哥回来,我一定狠狠地告状,让大哥休了这个凶悍的女人不可! 嗯,眼前的屈辱不是屈辱,我!尉迟澈! 一定还会回来的! “我跟赵鹤安还有一个公子哥我忘了名字了,本来就有过节,那两个家伙嘴臭的很,今天说我大哥,我一时不岔就跟他打了起来。” 尉迟澈简短又不情愿的说了他和赵鹤安之间的恩怨。 说出来在外人听起来就是个小过节,但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谁不想做个同龄人的大哥,有摩擦自然是难免的。 他也不知道眼前的秦潇潇懂,耷拉着脑袋,眼里还是不服气。 秦潇潇算是听明白了。 她毕竟也是少年过来的,要不是秦家出了事,她也不是个省心的主。 无非就是面子事,谁也不服谁,先打嘴架,嘴架升级成了互殴。 结果几人水平差不多,都挂了彩。 “他说你大哥什么?”秦潇潇忽然问道。 尉迟澈依旧不服气又不敢不回话,嘟囔着:“说我大哥是犯了事才被贬的,还说我们尉迟家落魄了,我说他放屁,就打起来了。” 秦潇潇抽了抽嘴角,这些小孩子嘴里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谁先动的手?”秦潇潇再问。 尉迟澈愤愤的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是我。” 秦潇潇垂着眸子望着跪在蒲团上的人,长长的睫毛下是秀挺的鼻子,脖颈白皙,手指修长细腻,一看就是个常年被人供着的主。 耳朵里自然也容不下沙子。 “叩叩——” 罚堂的门被敲响,管家谨慎小心的站在门口。 秦潇潇扫了一眼过去,管家后背也是冷汗直流:“什么事?” 管家道:“夫人,门口有个叫赵鹤安的,说是找二少爷。” 一听赵鹤安的名字,尉迟澈直接一个蹦高:“他还敢来!看我不打死他!” 本来还因为他在街上维护过自己,心里对他有了一丝好 7.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赵鹤安被秦潇潇一激,面子差点挂不住,尤其是在尉迟澈眼前,他硬着头皮出声:“我是来讨公道的,为什么要行礼?” 见秦潇潇沉着脸,越来越黑,赵鹤安猛地一紧张,一时间口无遮拦叫错了称呼。 “大姐,我是来讨说法的,我赵家在苏州也不是普通人家,他打了我,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秦潇潇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苏州的年轻一辈到底怎么回事,一点礼仪规矩都没有。 这要是在京城,因为不敬长辈,这些孩子怕是要被自己的父母打断了腿。 先不说孩子之间的恩怨,光是一句教子无方怕是要让整个家族掉乌纱帽,一落千丈。 秦潇潇右手不自觉的又握上了鞭子。 “啪——” 鞭子抽在空气中,猎猎作响,也让尉迟澈一个激灵,但一见这鞭子不是朝着自己的,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去看赵鹤安。 尉迟澈十分臭屁扁着嘴带着挑衅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赵鹤安:你完了!你遇到的可不是普通的江南柔弱女子!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京城母老虎! 但赵鹤安没有接收到尉迟澈眼里的挑衅,依旧硬着头皮,犟嘴:“怎么?你还敢打我?” 他笃定就算眼前的人再凶悍,也不敢真的在这里对他动手。 “啪——” 秦潇潇一鞭子精准的绕过他的身前,抽在了他的后背上。 “啊——” “你疯了吗?你真敢打我?!” 尉迟澈先是惊了一惊,随后是说不出的畅快,他没想到秦潇潇真的敢抽赵鹤安。 抽的好! 虽然他还是有些恨秦潇潇抽自己,但现在他希望秦潇潇抽死赵鹤安! “啪啪啪——” “啊啊啊——” 秦潇潇又抽了三鞭子才收了手,看着疼的弓着腰的赵鹤安,她冷冷开口。 “第一,我夫君尉迟凌即便是被折贬也是县令,朝廷命官,你随口一句编排,就是污蔑朝廷命官。” “第二,你和尉迟澈之间属于互殴,并非单方面殴打,如此说法本就不妥。” “第三,去别人家做客,遇长辈,作为小辈该行礼。” “此三样,于公去衙门,你赵家也无话可说,但我选择私下教训你,算是替你赵家教训你这个出言不逊,教你一个规矩礼仪,算是私了不上升公堂,你可还有异议?” 秦潇潇的话让赵鹤安哑口无言,但还是狡辩道:“叔叔的事不是我说的,是别人都在说,我告诉他而已。” “谁知道他就恼了。” 秦潇潇不吃这一套,望着他道:“说过了就是说过了,作为一个君子,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赵鹤安吃了哑巴亏,站起身来行礼:“赵鹤安见过嫂嫂,街上的出言不逊是我不对,我向嫂嫂和叔叔诚挚的认错。” 秦潇潇抬起下巴,下巴方向是尉迟澈的位置,尉迟澈双眼一亮。 瞬时间,不顾后背的疼端坐着身子,扬起下巴鼻孔看赵鹤安。 赵鹤安虽然丢脸,但他看了眼秦潇潇手里的鞭子。 对着尉迟澈闷闷道:“对不住尉迟兄,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出言不逊,诋毁尉迟大哥。” 尉迟澈嘴角压也压不住的臭屁道:“以后说话小心点!要不然我嫂嫂抽死你!” “归家吧。”秦潇潇下了逐客令。 赵鹤安愤愤的离开,看着赵鹤安狼狈的背影,尉迟澈兴奋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转头看了眼秦潇潇,别扭的问:“他不会回去告状吧?” “赵家虽然不比我们家,但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秦潇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睥了他一眼:“你可诚心认错?” 尉迟澈闭上嘴,垂着眸子点了点头,虽然他依旧讨厌秦潇潇抽了他,可又觉得她好像替自己出了头,大哥都没有这样给他出过头。 “既已认错,明日起不许再逃学,如果再逃学,再当街起争执,我依旧不会留情。”秦潇潇说完转身就走。 徒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管家见秦潇潇走了,急忙上前簇拥着二少爷:“我的二少爷呦,老奴已经给你找了大夫,快上药吧,留了疤就不好了。” 二少爷被管家催促着回到了房里上药。 看着尉迟澈身上纵横的鞭痕,管家冷汗直流,心中也一片惴惴不安。 他有些慌乱,有些害怕,也有些懊恼,但又无可奈何。 “我大哥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尉迟澈的声音闷闷的。 疼的,也是累的,今天折腾的这一天,他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老爷没说,估摸着连环杀人案不破,是不会回来了。”管家在他的后背微微一叹。 可眼神却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手下一时间没个轻重。 尉迟澈闷哼了一声:“轻点。” 管家急忙回神,给尉迟澈好好上药。 内宅秦潇潇的房内。 她利落的给自己的头发盘好,一身夜行衣着身,黑布蒙面,为了降低识别度,让灵儿给自己的额头眉眼全都染成了黑色。 只余下一双眼亮晶晶的。 灵儿无奈的看着自家夫人:“夫人,你真的要夜探衙门?这要是抓起来,也不好交代。” 秦潇潇一双眸子里都是不可更改的坚定:“灵儿,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父母去了边关,边关苦寒无比,父亲是武将可以抵御风寒,可母亲从小便生于温热之地,怎么受得了那里的风雪。 自己的两个哥哥有他们自己的选择,虽然不需要她操心,可如果安王之案一日不查清,难免年事已高的圣上再多加牵连,正值壮年之际留在边县,也难免有些郁郁不得志。 他们秦家始终相信,安王不会谋反,这么做不仅是报答知遇之恩,提携之恩,护佑之恩,更是想要找到一个真相。 让他们从心底相信的真相,而不是凭借着几十个参本,几个漏洞百出的证人和不着调从哪来的证据,就将安王之案定死了。 灵儿轻轻一叹:“夫人且去,灵儿一定不会露馅的。” 穿着她睡衣,梳着她发髻的灵儿,面上也闪过坚定。 秦潇潇开了房门,轻功上树,如蜻蜓点水一般跃上屋檐,消失在了夜色里。 < 8.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这一夜,秦潇潇没有找到机会进入案情馆。 她俯身在屋顶一夜,他在屋内整理案情一夜。 夜色微凉如水,屋内灯光灼烧了一夜。 直到天边开始露出鱼白的天空,秦潇潇才不得不离开。 回到屋内,灵儿一个激灵的翻身,黑暗中的眸子凌厉起来,手里不自觉的握住了发簪。 听到灵儿的动静,秦潇潇出声:“是我。” 听到是秦潇潇的声音,灵儿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从床上下来,急忙上前:“夫人,今日可还顺利。” “一般吧,灵儿守门,两个时辰后叫我。”秦潇潇洗了把脸,灵儿把夜行衣藏于床下木箱子里的夹层。 没多久,一夜未睡的秦潇潇,沉沉的睡了去。 两个时辰后,太阳照射,灵儿轻声唤着:“夫人,该起了。” 秦潇潇睁开迷蒙的眼,搓了搓眼,很快打起精神:“嗯。” 在灵儿的侍候下,她利落的穿好衣服,头发任灵儿打理。 等洗漱完毕,灵儿带着另一个家仆端着饭菜进来,看着香喷喷令人食欲大开的饭菜,秦潇潇迅速的吃完。 “尉迟澈可去学堂了?”秦潇潇放下筷子一边漱口擦嘴,一边问着。 灵儿点头:“是的夫人,一早便去了。” 见他如此识趣,轻哼一声:“算他有脑子。” “夫人,我见那二爷确实喜欢习武,为何非逼着他去学文呢?” 秦潇潇站起身往外走,阳光刺目,她抬手挡了挡,阳光顺着指缝照射。 随后才淡淡开口。 “他根骨不佳,从小又未打好基础,现如今骨头都闭合了,想要靠着武力有所作为,今生怕是都难了。” “学文则是不同,像我这般记性差的,积累到了现在,也稍微有些学识不是吗?” 灵儿看着心软的夫人,不免面上染上一丝哀叹:“若不是事发突然,无路可走,夫人是不是不会嫁到尉迟家接手这一堆烂摊子。” 秦潇潇沉默着代表着肯定的答案。 尉迟凌本就无意于她,她又怎会嫁给这样的人。 “没有若是了,灵儿,人该往前看,如果习武之人左顾右盼,左思右想,考虑利弊,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大的成就的。” “认准目标,勇往直前。” 秦潇潇大步流星的朝着马厩的方向而去,微风吹动着她芍药花的裙摆。 秦家老夫人出门游玩将烂摊子留给她,也正好符合了她的心意,至少在这个时候少了些内宅的事端。 秦潇潇选了一匹不错的马匹,翻身上马,一身红衣在骄阳下烈烈如火,她低头对着灵儿道:“你守家,我去去就回。” “驾——” 秦潇潇利落的离开了尉迟府,朝着驿站而去。 算算时日,他的父亲给她寄的信,怕是要到了。 当年在这江南之地查出了大量安王屯的私兵,一时间朝廷震怒,本就被怀疑叛国的安王想辩驳却怎么也辩驳无门。 这里应该会有她想要的一些线索或者蛛丝马迹。 到了驿站。 “吁——” 秦潇潇勒住马,翻身下马,朝着驿站屋走去。 “可有从通州来的信件?”秦潇潇问案台当差的。 当差的拿出信件查了查:“是有一封,拿出对比信物。” 秦潇潇拿出玉佩的,是一枚鱼儿状的玉佩,余下的一半。信笺纸上也印有同样的花纹,是另一半。 两相比对,当差的推给她一本往来的账目:“名,如今所在。” 秦潇潇提起毛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秦潇潇,尉迟府后,就拿着信件离开了。 寻了处僻静之地,确认四下无人,秦潇潇打开了信件。 是父亲的字迹无误。 【吾儿潇潇亲启: 今日可安,你母身体康健,无需挂怀,事发突然让儿嫁于尉迟家,着实委屈,为人父母夜夜难安,唯恐吾儿受人欺负。若是实在难捱,吾儿自管和离,我们一家慢慢熬过,无需理会他人之言。 暗坊斗鸡场,为父年轻时曾去过,那里白日只是普通的售卖场,买卖些鸡鸭蛐蛐的玩意,到了夜里就是斗鸡场,最高嬴者可达千金,若吾儿实在无聊,可去此处游玩一番。 若是还算过得去,江南之地最是适合休养,比边关更自在些,为父为母都不强求,只管吾儿自择。 期盼吾儿安。 秦。正月二十八日。】 秦潇潇看着信件湿了眼眶,字字句句都是父母对她的思念和担心。 秦潇潇收起了信件,眸子里更是坚毅:“父母之恩难报,尉迟家就算是一滩浑水,她也要趟一趟,试一试,直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其中暗坊斗鸡场,父亲费如此笔墨诉说,还提到曾去过。怕是护卫安王治理江南水患那年去过。 也就是说,这里似乎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秦潇潇怀揣着信件,牵着马匹,来到了一家书店。 店家一看她的装扮,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夫人有何需要?” 秦潇潇道:“我要写封书信。” “好咧,夫人请上座。” 小厮栓了马匹,引着秦潇潇来到一处不算宽阔的小隔间,这里的书店除了书本和笔墨纸砚,周围都是一个个狭小的格子。 有人在里面埋头苦读,也有人会在此落脚写一些书信。 秦潇潇进了一间靠窗的小隔间,小厮给她燃起一盏蜡油灯,放在了桌子上:“客官,信封,信纸,笔墨油灯,一共是三钱。” 秦潇潇付了钱,小厮咧嘴一笑:“客官慢写,我先忙去了。” 隔间的门被秦潇潇关上。 秦潇潇开始提笔写信。 【吾父吾母亲启: 孩儿一切安好,尉迟凌虽清冷,却也并未为难于我,他是个好官,却不是个好夫君,于现在的我而言,却是好事,吾父吾母切勿关怀于孩儿,孩儿绝不会吃亏于人。 暗坊斗鸡场我会去玩耍一番,父亲知孩儿贪玩,还请父亲多想几个好玩之地。 吾父旧伤在边关苦寒之地一定多加裘衣,若是疼的厉害,要用热盐敷到患处。 吾母从小生于温热之地,风雪怕是难以适应,孩儿买了些红糖和保暖之物,盼吾父吾母安康。 潇潇。 阳春三月三日。】 秦潇潇提起信件轻轻地吹了又吹。 “呼呼呼——” 墨迹彻底干透了,才折起来放入信封,用蜡油仔仔细细的封好,用自己的鱼玉佩在封面印上信物的印记,才收入怀中。 出了隔间,小厮迎了上来:“客官可用完了?” “嗯,先走一步。”秦潇潇牵着马朝着西市的方向而去 9.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县衙。 尉迟凌身穿青色官衣,胸前是飞鹤展翅,乌纱帽板正的戴在头上。 堂内蜡油灯下,映衬着高堂之上的人,双眸清冷,瞳眸微浅,面若无暇玉石。 只是俊秀的脸上肃穆威严,冰冷眼神让人发寒,像是无形中竖起了一座冰墙,让人不敢直视和放肆。 手边上是一捆文书,整齐的放在桌案,书案边角是凝神的香料,闻之让人精神一振。 侧方位摆放着一方矮案,桌边坐着文书陈檀,东西方向各站着两个威武的衙役。 公堂正前方是被请坐的许家夫人,一身素麻,额头绑着白麻布条。 许家夫人比昨日更是憔悴上了三分,似乎是没了个仇恨的目标,整个人的眼里都溃散了些。 看人看物也没了焦距。 一边侍候着一身素衣的贴身丫鬟,跟着两个家仆。 “许夫人,按我朝律法,案子未破,我们是无法向你透露半分的。”尉迟凌的声音清冷,一双俊秀的瑞凤眼带着冷淡望向台下。 许家夫人摇晃着身子,在丫鬟的搀扶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求大人垂怜我,我儿死不瞑目,一日不知真相,一日难安啊。”许夫人的声音都嘶哑了。 即便是见过太多惨案的当差人们,也是面露同情之色。 尉迟凌神色依旧未变,语气依旧冷淡:“扶许夫人坐好,按照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和线索,令郎之死和前两案并案,都是一人所为,也或者说是同一批人所为。” “既如此,你再好好想想,令郎案发前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许夫人沉默许久,才开口:“我儿去世那日是清晨,前一夜便是去暗坊斗鸡,后半夜才回家,身上有些许脚印,管家追问才知道是尉迟澈因为斗鸡的事,和他打了一架,也是因为如此,我才误会是尉迟澈打死了我儿,也幸亏令夫人慧眼如炬看出我儿尸体的异样,才没有让我一错再错。” “再往前推,我儿是在家里吃饭的。” 尉迟凌适时开口:“晚饭吃的什么?” 许家夫人想了许久,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尉迟凌再问:“可有鲜花饼一类的糕点?” 许夫人急忙摇头:“没有,因为老夫人和我家老爷都不喜甜腻,我们家从不吃这种甜腻之物。” 尉迟凌看了眼文书,陈檀朝着他点了点头。 “夫人,我记得少爷那晚胃口缺缺,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坐着听话,偶尔百无聊赖就喝口茶,最后被夫人训斥后,气冲冲的走了。”一边的丫鬟小声道。 许夫人听到丫鬟的话,猛地想了起来:“是了,我因为孩子总是不务正业,不思学业,连连闯祸,在席间多说了他几句,他就气冲冲的走了。” “白天呢?或者案发前三日,你能想到的怪异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或许会为破案提供重要的证据。”尉迟凌再次询问。 许夫人和一边的丫鬟都在回忆,许夫人想了许久,摇了摇头:“我儿被我惯坏了,除了爱去暗坊斗鸡遛狗,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倒是一边的丫鬟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尉迟凌越过许夫人望向丫鬟:“你有何发现?说出来。” 丫鬟看了眼许夫人,许夫人点头后,随后开口:“昨天傍晚,我去帮夫人煎药的时候,遇到了管家,管家告诉我,说是有一个乞丐拿着许府的衣服来讨赏银,递过来的府衣都有鞭痕破碎了的,想找夫人定夺,我想这件事实在是太小,夫人已经心力交瘁,就想着让管家随便给点银钱打发了叫花子得了,然后找出是谁乱扔的府衣,收点钱惩罚一下便可了。便没有向夫人通报。” “可今早管家来说,没人乱丢府衣,便又去核对了库房,竟发现了库房数量也是完好,就像是凭空多出来那几件一般。” 尉迟凌眸子微微一拧,原本清冷淡薄的人,更显得无情了几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和思索:“几件?” “共六件。”丫鬟忙回答。 “乞丐可有说在哪里寻到的府衣?”尉迟凌继续问。 丫鬟点点头:“说了,就是在昨日闹事之地的一个巷子里。” “昨日闹事之地?”尉迟凌疑问。 “就是昨日许家仆人围着尉迟二爷和尉迟夫人的地方。”丫鬟在尉迟凌冷淡气势的压迫下,声音带着一丝怯懦,垂着眸子,双手紧紧抓着衣服。 尉迟凌了然,点点头:“还有呢?” “其他的就并未有什么异常了。”丫鬟也摇摇头。 “如此,辛苦许夫人跑着一趟了,我保证会尽快破案,还令郎一个公道。”尉迟凌并未起身,朝着陈檀望去。 “多谢大人。”许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 陈檀放下手里的毛笔,将案情记录递了上去。 尉迟凌接过案卷,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他的浅色瞳眸里倒映着灯光,好似两个明亮的琉璃。 “司昀呢?”尉迟凌眉头微微拧起,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见人。 “属下不知。”陈檀咬了咬嘴唇,很明显是隐瞒了什么。 尉迟凌拧了拧眼窝之间的鼻梁,很是疲惫。 “我说你记。”尉迟凌在了乌纱帽放在案台之上,依靠在官椅的靠背,闭上眼,长睫毛微微上扬卷翘,下巴向上仰起,露出凌厉的下颌线,白皙的脖颈中是清晰的喉结,随着声音的震动,上下耸动。 陈檀望了眼美的触目惊心的县令大人,惊的急忙回神低头,没注意因为紧张而蹭在衣袖上的浓墨。 “疑点一,胃里未消化的花瓣状食物,去查查暗坊斗鸡场有没有,另外再查查县里哪里有同款。” “疑点二,多出来的府衣,派个人去取,另外再要一件正常府衣对比一下,看是否一致,顺嘴问一句府衣是从何处订制。” “疑点三,再查一下许府家仆,询问一下这几天有没有可疑的人混入。” 说完这些,高台之上的人发出了均匀细长的呼吸声。 俨然是睡着了。 陈檀收了笔,和两个衙役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叫醒尉迟大人。 三个人就这么犹犹豫豫的生生的推搡了一 10.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中午秦潇潇看了走来的管家,管家比昨日神情要紧张些。 “夫人,二少爷说,等你一起去前堂用餐。”管家一身灰色管家的衣装,头发梳的干净利落,那双深色的手交叠着,有些紧张的摩挲着。 秦潇潇抬起眸子和他对视,管家心里猛地一揪,眼神不自觉的一转。 秦潇潇随后点头:“好。” 和灵儿一起来到前堂,尉迟澈一身烈红色锦衣和古朴的前堂形成视觉上的冲击。 一见秦潇潇来了,他乖乖站起来:“长嫂。” 秦潇潇点头,坐到了餐桌前。 尉迟澈这才坐下,只是眼里闪着犹豫。 秦潇潇没有忽略他眼里的神色,但没有过问一句。 只是拿起了碗筷开始夹菜,灵儿在一边小心的侍候着。 这顿饭两人都是无话,席间也声音极小,动作极慢。 饭毕。 秦潇潇漱了口,下人开始撤下饭菜,尉迟凌握了握拳头,原本犹豫的眼神,也下定了决心。 “长嫂,我有一事相求。” 秦潇潇面色未变,轻轻地擦了擦嘴:“哦?什么事?” “我想学武,请嫂嫂教我。”尉迟澈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似乎像是第一次求人一般,那眼神是那么害怕别人拒绝。 灵儿站在身后,微微一叹,夫人已经说过他这个年龄再学武已经不合适了。 正等着秦潇潇拒绝呢。 就听秦潇潇轻飘飘道:“好啊,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尉迟澈双眼张大,眼里都是兴奋:“真的?谢谢长嫂!” 这一声长嫂是他发自内心叫的,秦潇潇也听得出他的兴奋。 当头开始泼冷水:“但是——下月堂试,你需要进学堂前三甲。否则我不教。” 一听前三甲,尉迟澈整张脸都白了,很是生气,艳红色的胸前一股一股的,气急了。 “哼——”随后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灵儿无奈凑上前:“夫人不是说他的年龄已经不适合学武了吗?这样让他抱有希望,似乎有些不妥。” 秦潇潇把手里用过的帕子递给灵儿:“是,所以我给他加了条件。” “想试试他学武的决心。” “如果这点决心都没有,我何必浪费时间,去教他。” 灵儿似懂非懂,但秦潇潇做的一切她都支持。 这场小闹剧过后,秦潇潇没有再耽搁,直接去了暗坊斗鸡场。 这里的暗坊,白天和晚上是两个营生。 秦潇潇换了身比较素色的衣服,来到暗坊的牌坊下。 看着蓝底金字,笔法苍劲有力的【暗坊】二字,秦潇潇一脚迈了进去。 “大公鸡,从小喂蜈蚣毒虫长大的,绝对是斗鸡的绝品。” “看看我这蛐蛐,大元帅,绝品中的绝品。” “看我的细犬马,那绝对是抓兔子好手。” 还没有进到暗阁的内堂,光是摆在这里的两排鸡笼子,蛐蛐笼子,还有一些鸟儿狗儿,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不过十几米的路。 等她进了暗阁的门,一股子熏香夹杂着血腥味和动物的腥臭味,让人不忍眉头一皱。 “客官莫怪,今个刮得是东风,进来就没味了。”跑堂的一看秦潇潇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个有钱人。 虽颜色素淡,可这也是上好的苏绣啊,一般人家谁用得起啊。 更别说脚上那上镶了宝石的绣花鞋了,这就是在京城,那也是达官贵人都喜欢穿的样式。 一个合格的跑堂人,嘴甜和眼力见是最基础的东西。 “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比较好的斗鸡。”秦潇潇一边说,一边注意里面的环境。 进了这宽大的雕花梨花木四扇门后,除了门口那一会子的鼻子不适,进去通风之后,反而减轻了不少的异味。 正顶着的青白色岩石壁画,正是当初有名的才子杜子如和儿时的玩伴一起斗鸡的场景,被人画下,并且雕刻于此。 绕过壁画,是一个下沉式阶梯状的渐渐往下走势的圆形实木镶嵌的巨大空间。 阶梯之上都是被笼子舒服的斗鸡,还有一些小笼子里都是蛐蛐。 唯独没有狗。 “这里只有蛐蛐和斗鸡啊?”秦潇潇环视一眼,随口问道。 跑堂小哥双眼一提溜:“那怎么能呢,得看客官你的需求了,只要你说的出口,我们小店铺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帮客官寻到。” 秦潇潇点了点头:“我只是听人说斗鸡有彩头,不知今晚的彩头是什么啊?” 跑堂小哥陪着笑脸:“这我可真不知道,每次的彩头都是开局时候才揭晓。” “但是客官请放心,我们暗坊的彩头,那绝对是独一份的,包你满意。” 秦潇潇看了眼小哥,见他确实滑头伶俐,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便指了指中间那个正在眯着睡的斗鸡。 “就它了,今晚给我留个位置。”秦潇潇抬起头朝着上方观看席的位置扫了一圈,选了个斜放角落,她抬起葱白一样的手指了指:“就那个位置吧。” 跑堂小哥本以为这金尊玉贵的夫人会选一个好位置,正想着怎么委婉的跟她说都订出去的话,就见她指了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 小哥自然高兴啊,急忙弯腰弓背笑脸相迎:“好咧!一共九两九钱” 秦潇潇也痛快的付了钱,一共给了十两银子:“剩下的就给你了。” “好咧客官,谢谢客官。”跑堂小哥很是兴奋。 她心里一阵肉疼,这十两银子可以买很多红糖了,也可以做一次前往边关的银钱了。 可眼下不花钱,她怕也是不能更进一步的了解情况了。 收了秦潇潇的钱,跑堂小哥更是热情上了三分。 不停的给她介绍斗鸡的规则:“客官选的是官笼,是有优待的,往后排放,非官笼,则是最先出场,当然大家都懂,最先出场的都很难坚持到最后。” 秦潇潇听得明显就很不公平的斗鸡规则,望了眼小厮:“那有从一开始坚持到最后的吗?” “当然有啊,凡是坚持五场的,便可获得白银五两,坚持十场的,可获得白银十两,反杀坚持五场以上的,获得白银五两,反杀坚持十场以上的,获得白银十两。” “至于最后的彩头,不论战斗几场,最后能在台上站立的,就是最后的赢家。” 秦潇潇点了点头,难怪这个听着不公平的规则还是有那么多‘非官笼’的人趋之若鹜,竟是为了银钱。 而对于不缺钱的公子哥们,则是最想要一个彩头,和好听的花名。 比如‘陈家公子今夜斗鸡拔得头筹,眼光独到。’ 可 11.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暗坊斗鸡场的夜,人山人海,尉迟凌特意画黑了脸,一身黑衣,简单的束发隐匿在人海里。 可他如此怪异的隐匿方式,很快就引起了暗坊暗处人的注意。 顶楼拿着独眼夜光镜的男人挑眉看了眼人群里黑的不像样的尉迟凌,对身边的人挥了挥手:“盯住这个人。” “是。” 秦潇潇隐匿在包间也在观察人群里那些特殊人的身影,也是一眼注意到了人群里特别显眼的黑乎乎的装扮。 不免摇了摇头道:“这是谁家没有经历江湖的傻子?这身装扮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我是来刺探的吗?” 尉迟凌为官可以,破案的线索也是可以,论怎么在人群里显得自己是个普通人这件事,他确实大多数是从画本上还有夜里偷到一身夜行衣的贼人身上学的。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装扮,来了这里之后,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了。 显得太刻意了。 心里也不免暗叹一声,大意了。 秦潇潇眼见着这个怪异装扮的人身后渐渐聚拢了两个目标极为明显的暗钉,为了不牵连自己,秦潇潇特意把头往后靠拢,只余下一双眼观察着楼下。 尉迟凌也感受到了身后两股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便心生一计,借着拥挤的人群往二楼上挤。 边走边从人群里找一些多余的布料,打算装饰在自己身上,显得不那么刻意。 可自己对此道一窍不通,反而更是怪异,上了楼之后,来来往往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身后还有两个紧追不舍的,他狠下心继续往前方跑去。 转了个大完之后,见有一扇虚掩着的门,他猛地一头扎进去。 “去那边看看,不要影响宾客。” 门外响起了响声,在隔壁屋的秦潇潇听着微微挑眉。 这天杀的,竟然跑她隔壁的房间了,希望一会不要影响她做事。 时过午夜,斗鸡进入白热化,赢了十场的‘非官笼’鸡终于被‘官笼’的十八号打了下去。 非官笼的获胜的男人非但不恼,反而一双眼都是兴奋的大喊:“十场!十场!哈哈哈哈。” 肆意疯癫的笑声听得其他非官笼的斗鸡人热血沸腾,拿着十两银子的男人,拎着血淋淋毛都没几根的死鸡,挤出人群疯跑着出去了。 “哈哈哈,就十两银子也能疯成这样。” “哈哈哈,这些穷人的快乐真简单可笑。”人群里一些公子哥嘲笑着那个领了十两银子跑路的斗鸡男人。 秦潇潇眸子微微一叹,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一年都可以吃穿不愁了。如果节省点,至少也能过两年饱腹的好日子。 若非她父亲被安王看中得了官职,她似乎也只是个普通的人家,也同样过着为钱发愁的平凡日子。 所以她并没有觉得因为十两银子而疯笑的男人可笑。 只感叹天下之大,人人都想出人头地,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悲哀。 比赛渐渐到了白热化,非官笼都已经被斗了下去,只有极少数的人拿到5两或者10两的银子,八成的非官笼都是无所收获而归。 “二十七号。”随着暗坊斗鸡场的人高声喊出她购买鸡笼的号码牌。 秦潇潇探出头,往下望去,判官也望向她这个方向。 鸡笼打开,一只七彩羽毛的大公鸡,正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围栏中。 “二十八号。”随着判官的人喊出,另一只官笼的斗鸡也被放了出来。 同样是七彩羽毛的大公鸡,同样的雄赳赳气昂昂,一时间让人分不出这两只鸡到底有何不同。 “碰——”随着锣声响起,两只鸡被放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为什么,原本两只漂亮的公鸡忽然像是发疯了似的开始争斗撕扯。 “咯咯咯——” 鸡叫声在人群的贺彩和压声中渐渐斗的白热化,鸡毛飞的漫天,甚至还有些不堪入目。 秦潇潇闭上眼,实在是不懂这些斗鸡的血腥,怎么就这么受公子哥们的吹捧和喜爱。 “二十八号胜,二十七号败!”随着判官的话传入,秦潇潇才看了眼已经在血泊中汩汩流血的斗鸡,随后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叩叩。”门被敲响了。 秦潇潇回神:“进。” 跑堂小哥笑着进门,这观房里除了桌椅之外并无他物,一览无遗,小哥四下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客官,您这次斗鸡已经出结果了,这鸡要怎么处理?是我们给脱毛放血送府邸,还是卖给我们?” 秦潇潇摆了摆手:“卖你们吧。” “好咧,客官,这鸡三两。”跑堂小哥谄媚的递上银钱。 秦潇潇看了眼小哥,并未去拿:"若我不斗鸡,可否给我留这个房间?" 跑堂小哥笑着迎上:“那自然,只是房费要五两。” “可,这房间给我留着。”从钱袋子里再掏出三两递给他:“多了的是你的。” “谢谢客官,客官万福富贵。”跑堂小哥得了钱,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那客官,我先走了,估计没一会就要揭晓今日的彩头了。” 秦潇潇摆摆手,仔细的看着下方。 “今日获得彩头的是二十八号!连胜五场,出了五两银子,还有今日份的彩头,让我们恭喜赵鹤安赵公子!” 听到熟悉的名字,秦潇潇皱了眉头。 “恭喜赵公子!” “哈哈哈,难得今日拔得头筹,今日在场的各位,茶点都由本公子包了。”赵鹤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方向传来。 秦潇潇探着头往声源处看去,就见相隔两个包间的地方,探出了赵鹤安那双得意的脸。 她微微挑眉。 “赵公子万福!” “赵公子威武!” “赵公子尝胜!”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判官摆了摆手:“那今日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下面揭晓今日彩头!” 在两个暗坊护卫的保护下,盖着红绸布的盒子出现在高台,高台已经被迅速的清理了,已经不见任何的血迹。 一架梯子从上搭上赵鹤安所在包厢边沿。 “下面请我们今日头魁赵公子!” 赵鹤安得意地踩着长梯,在众人的撒花和欢呼下渐渐地走了下来,站到了舞台中央,臭屁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抽他。 但秦潇潇按捺住了自己的手,继续看着红盒子。 在众人的期待中,盒子被缓缓地打开,里面出现了一枚丹丸。 秦潇潇眉头微皱,彩头是丹丸? 跟她反应不同的是,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随后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竟然是求仙丸!” “听说服用一次,可延寿十年,甚至还能在梦中梦到仙人抚顶传授长生之术!” “天呐!这暗坊的手笔真是太大了!” 求仙丸? 秦潇潇第一次听这个东西,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这世间就算真的有仙人,哪个不是功德加身造福人民而成,怎么会因为服用一枚丹丸就草草成仙了呢? 她读书虽不如他人多,可也是知一些人情世故的,这里面怕是有其他她不知道的隐情。 赵鹤安也激动地拿着盒子,看着里面黑漆漆光洁的黑色丹丸,双眼都兴奋的无以复加! 倒是站在楼上的赵鹤安的小厮眼里露出一丝担忧。 他望着被人群簇拥着的在家少爷,微微叹了口气。 终于,今日这场斗鸡结束,秦潇潇不明白,除了那个她从未听过的求仙丸,还有什么事是特殊的,是值得父亲特意特到那么多次的。 正当她不解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人群里当初那个装扮的黑乎乎的人,顺着散开的人群,离开了这里。 秦潇潇微微挑眉,只觉得这人还算有趣,却也全然未真的当回事。 而是如鱼一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最后的目标锁定了赵鹤安的求仙丸。 “赵公子今日好运气啊!”吹捧他的公子哥围上去。 “就是啊,赵小爷今日威武!” “改日一起喝酒。”赵鹤安宝贝似的拿着求仙丹,跟这些人挥舞了手臂。 小厮等这些人都走了之后,才凑上前小声道:“少爷,这求仙丹来历不明,万一吃坏了我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赵鹤安闻言冷笑了一声,顺道踢了小厮一脚:“你不说我还不生气,上次让你去衙门找尉迟澈长兄来做主,你呢?你人呢?!” 小厮颤颤巍巍的抹了把眼泪:“小人被人尾随,抓到巷口绑了起来,要不是小人机灵会点揭绳之术,还不知道要耗死在那里多久呢。” 听到这里,赵鹤安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昨日你怎么不说?” 小厮又抹了把眼泪:“不是小人不说,而是少爷你一见我就打,小的没机会说啊。” 赵鹤安看了他两眼,微微一叹,将手里的求仙丹扔给了他:“赏你了。” 小厮眼里闪过激动,随后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少爷不吃吗?” 赵鹤安冷笑一声:“吃了真能成仙,这世界哪来那么多神仙?” “再说就我这样子,当了神仙做什么,祸害百姓?还是去天上祸害其他仙?” 小厮沉默的看着盒子,又看了眼少爷的背影,急急地追了上去:“少爷你不是坏人,对小的来说,你是最好的主子。” “呵呵~”赵鹤安冷笑在黑暗中传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秦潇潇也没想到赵鹤安竟然知道自己的德行,还算是清醒。 小厮伺候完赵鹤安睡下,回到自己的房里盯着木盒子许久,才打开木盒子,里面是一枚黑亮的丹丸,他沉默许久,又合上了盒子:“少爷都不配,我又怎么配,不如明日卖了去。” 秦潇潇在屋顶微微摇了摇头,这所谓求仙丸绝不简单,与其留着给他们害人性命,不如她直接拿走了给他留一笔钱。 秦潇潇等人入睡,留了一笔钱后悄悄的又离开了。 等她悄然走在屋檐上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白,又要天亮了。 秦潇潇微微一叹。 回到了秦家,连日的熬夜,是有些疲惫的,也幸亏她的婆母出门游玩,给她省了许多的规矩,要不然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够要自己的命的。 日上三竿秦潇潇在灵儿的服侍下洗漱,今日换了身衣衫,不过依旧是她喜欢的烈红色。 她身着一袭火红长裙,衣摆随风轻轻摇曳。面容虽是清秀,却透出一股不羁之气,宛如初升的太阳,清纯且充满活力。 “夫人,这是赵家 12.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赵氏夫人一见来人,面上露出一丝亮色,但这里毕竟是自己举办的春日赏花宴,要是对着某一位夫人太过热情,就显得失礼了。 她面上隐了个人过多的情绪,得体的伸出自己的手:“请尉迟夫人上座。” 在这县里,她毕竟是尉迟县令明媒正娶的夫人,这里她该坐上座。 秦潇潇也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走到了上座,朝着赵家夫人福了福身子。 “嫂夫人万福~”秦潇潇得体的笑容摆在脸上,灵儿适时地将礼盒送了上去。 礼盒打开里面的金钗款式让众人都直了眼。 尤其是孙氏,脸都黑了一半。 赵家夫人笑着扶起了她:“尉迟夫人客气,快快请坐。” 原本还在笑话秦潇潇不得夫君宠的众人望着她不免都噤了声。 要是这样的容貌都不得宠爱,她们在座的人谁又真的比得上她。 陈家夫人暗叹一声,抓了抓自己手里的手帕,自己妹妹那点姿色她是清楚的,在这县城里或许还排得上名号,可跟秦潇潇比,差得远。 众夫人听得最多的就是秦潇潇的‘光荣事迹’想着那般武力值的女子,定然是个虎背熊腰,高猛粗俗之人,却未从想到,是这般明丽坦荡的女子。 刚才还在暗戳戳说她坏话的女子,此时都一时间不知何以自处。 倒是孙家夫人挑眉头小声对一边的陈氏周氏道:“长得再清丽又如何,终究不是尉迟县令喜欢的,就如同有的人喜欢橘子,身边却只有苹果,纵然是苹果再清甜也终究是比不过橘子的。” 听到孙氏这样说,众夫人才从嫉妒中解脱,开始攀笑着:“却也是如此,或许尉迟县令在京城的时候早就有了心仪的人也难说。” “却也是如此,人各有命,我们也切莫多笑话她了。” 众姐妹同时赞同,不免开始同情起秦潇潇来,一众姐妹对她也热情起来。 纷纷起身上前对她敬茶:“尉迟夫人万安~” “尉迟夫人万福~” 秦潇潇只是笑了笑,并未起身,举起自己手里的茶杯对着她们略有些豪迈道:“多谢。” 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也不怪她冷淡,着实是她自小习武耳聪目明,在院子里的谈话声音又那么张扬,她想听不见都难。 尉迟凌如此羞辱自己,已经闹到整个苏州贵女开始笑话自己的程度,却似让她有些许憋屈。 但随后又不知道该埋怨谁,只是悄悄的闭上眼,随后又睁开,眼里也没了情绪。 夫人们举办的春日赏花宴和未出阁的小姐公子们举办的春日宴完全不同,这里只是为了联络苏州各个贵族门第之间走动,不是为了给谁的孩子联姻的。 而未出阁的小姐公子们举办的春日宴,则是吟诗作对诗词歌赋,大家初见面,若是谁对谁有好感,就可回去禀告父母,由父母出面送拜帖表达意向,如果得到同意就会有正式的媒婆上门结亲。 所以这场春日赏花宴,大家望着满园的春色,也没人愿意出这个风头,表现自己。 毕竟已是人妇,表现也没意思。 日上三竿之时,赵夫人的府厨早就备好了饭菜,众人以秦潇潇为首按照夫家的官职和地位落坐。 席间也都是对秦潇潇的吹捧。 秦潇潇只是淡淡回应,没有过多的表态。 “啊!!!!!!!!”一个丫鬟的尖叫声传来。 秦潇潇神色一凌,赵家夫人皱起眉头看向一边的管家:“是何人大呼小叫。” “杀人啦!杀人啦!”丫鬟的声音再次清晰的传来,秦潇潇猛地起身。 所有的夫人都苍白了脸色。 秦潇潇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是赵鹤安? 赵家夫人堪堪稳住自己,对众夫人道:“各位姐妹,今日的宴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手礼已经给各位送上了马车,改日再聚。” 众夫人虽然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赵夫人已经发话了,她们也不好这样留下。 只有秦潇潇没有走,而是抓住了赵夫人的手臂:“夫人,早些年我随父亲在军营磨炼多年,查验之事略知一二。” 赵夫人想到秦潇潇当街指出许家小儿死因有误的事情,随后下定决心点点头:“如此,麻烦尉迟夫人了。” 秦潇潇随着赵夫人匆忙的脚步来到外院。 外院的湖边,是一具泡在水里的死尸,尸体还未发胀,只是脸和手已经泡的发白。 一边跪着双眼瞪大,满脸不不可置信的赵鹤安。 秦潇潇见赵鹤安没事,悄悄的松了口气,这小子虽然混球,但对自己的认知很是明确,这点她还是有点欣赏的。 只是死的是何人,为何让赵鹤安这般难过? 赵夫人一见自己儿子好好的,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随后又皱着眉头大怒道:“你这逆子!跪着作甚!” 赵鹤安恍若未闻,捂脸哭泣:“是我害死他了——” “母亲,是我害死了小桑——” 秦潇潇看了眼赵夫人:“赵夫人还是先将人捞上来看看。” 赵夫人对着身边的两个仆人挥手:“仔细着点。” 赵鹤安依旧在喃喃:“我就不该把求仙丸给他,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成仙的东西?!都是我害死了他,那就是毒药,毒药……” 赵夫人眉头一凝:“求仙丸?你从何处得到此物的?” “你这混小子,你到底干了什么!” 赵鹤安看着双眼怒气染满了的母亲,捂脸哭泣道:“是昨夜斗鸡胜利的彩头,就是求仙丸,我并未吃,便随手赏给了小桑。” 秦潇潇望着捞上来的死尸,心中暗道确实太蹊跷了。 只是那求仙丸明明被自己偷换了,这小厮怎么还是死了? 她不顾衣裙沾水,蹲下身开始仔细的看尸体。 脖颈处又是两道勒痕。 和许家少爷同样的死法。 她起身对赵夫人道:“赵夫人不必埋怨他了,这小厮不是中毒而亡,而是被人勒死的。” “我并非专门的仵作,只懂点皮毛的勘验,目前能确认的只有这小厮并非毒发,而是被他人勒死。” 赵鹤安原本痛苦愧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不是吃药吃死的?” 秦潇潇看了眼赵鹤安,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赵鹤安一屁股坐到地上,随后空洞的眼里又闪过暴怒:“所有人都到院子里来!我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动本少爷的人!” 赵夫人并未阻止,家里出了命案她自然也是难安,就默许了赵鹤安的做法。 秦潇潇见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能及的,又怕一会和尉迟凌撞见各自不自在,于是朝着赵夫人福了福身子:“那嫂夫人,我先离去了,这尸体最好别动,等官府的仵作亲自来勘验最好。” 赵夫人点头,抓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感激:“我家小儿不懂事,顶撞你的事他自己虽然已经受你责罚,可我们这些长辈还未向你道歉。” “希望妹妹别嫌弃我儿蠢笨,若是碰见他犯错,尽情责罚,你的话就如同我的话。” 秦潇潇看着赵夫人眼里的感激不是假,一时间发自真心的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 “鹤安虽顽劣,却并非劣根之人,他很自知,也很仗义,想必多加引导,未来也是我朝栋梁。” “借妹妹吉言了,改日定带着鹤安拜访致谢。”赵夫人很是真诚的看着比自己小很多的秦潇潇。 秦潇潇没有再客套,福了福身子:“这是妹妹的荣幸,如此我先回去了。” 赵氏亲自相送她上了马车,马车上是灵儿正清点着赵夫人赠送的回礼。 满满当当快挤满了马车了。 秦潇潇很是无奈的看着,灵儿也一时间不知所措:“夫人,这些比金钗的价值多了三倍。” 秦潇潇摆摆手:“先这样吧,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回赠。” “砰——”是锣的声音。 秦潇潇闻声掀起帘子往外看去,是一队人马正朝着赵府的方向而来。 “衙门办事,众人避让!” 秦潇潇听到衙门二字,眸子也沉了沉,将帘子紧闭,她不想遇到尉迟凌。 想到苏州贵妇们对自己的羞辱,秦潇潇心中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尉迟凌此举,也着实过分,她与他之间注定做不了相敬如宾的夫妻了。 但求以后安王的案子平反了,她能和他有一纸和离。 秦潇潇和尉迟凌马车和马匹擦肩而过。 陈檀弱弱的说了句:“大人,那似乎是尉迟家的马车。” 尉迟凌骑马回首,望见的却实是尉迟家的马车和马夫,一时间有些失神。 司昀哈哈一笑:“大人,我怎么觉得此马车里传出了一丝杀气呢?” 听到杀气,尉迟凌的眉毛微微挑起,望向司昀:“呵?” 陈檀急忙捂住司昀的嘴,眼神示意:“你可别添乱了!大人心痛着呢!” 尉迟凌望向陈檀,陈檀自觉说错了话,急忙轻咳一声:“到赵府了!大人下马。” 司昀看陈檀吃瘪,低低的笑着。 陈檀转身的时候,踢了司昀一脚,司昀也没躲,笑的更大声了。 听得陈檀后牙槽都咬碎了。 尉迟凌进了府邸,一眼就认出昨晚得了彩头的赵鹤安。 赵鹤安第一次直面尉迟凌,望着比满园春色都绝色的尉迟凌,他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就连赵夫人这般年纪,见过无数男子的她,也是心头微微一惊,尉迟凌竟然是这般天人之姿。 芝兰玉树这个词只能稍微形容一下他的衣袂而已。 “见过县令大人。”赵夫人悄悄的拉了拉赵鹤安。 赵鹤安回神,急忙行礼:“见过县令大人!” 尉迟凌摆手:“详细叙述。” 赵鹤安把昨日到今日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说。 “本以为他是因为求仙丸中毒而亡,尉迟嫂嫂初步勘验却说并非中毒,而是被人用绳索勒住喉咙窒息而亡。”赵鹤安说的不算详尽,听到尉迟夫人的字眼,尉迟凌的眼里明显有了波动。 “尉迟夫人让我们不要动尸体,赶紧报官,尉迟夫人当真是文武双全,才貌俱佳,和大人十分相配。”赵夫人在一边补充,言语间都是对秦潇潇的赞美。 司昀戳了戳尉迟凌的胳膊:“大人真是小气,有此佳人,大婚之日我们连杯酒都没讨到,幸亏在驿站遇到过,夫人的风采当真如赵夫人所说,才貌双全。” 陈檀真的要被司昀吓疯了,急忙将他拉走,轻咳一声:“大人是否在此处验尸?” 尉迟凌看了眼尸体,又看了眼赵鹤安和一众家仆,摇了摇头:“尸体带回衙门,陈檀,你和我去探查一下死者生前的轨迹。” 赵鹤安自告奋勇到:“我带你们去他房间。” 尉迟凌眸子扫了他一眼,随后点头。 秦潇潇回到了府邸,管家迎了上来:“夫人,你回来了。要备膳吗?” 秦潇潇摆了摆手:“不用。” 管家再三犹豫的试探:“大爷已经许久未归家,是否派人前去捎个话?” 秦潇潇挺住脚步,很是奇怪的看着他。 按理说这个管家应该是和老夫人站一起的统一战线,尉迟凌不回家,笑话她的贵妇只会越来越多,这也是尉迟老夫人想要的效果。 怎么这管家今日忽的问起了尉迟凌的事? 尉迟凌回家,不就是破碎了苏州一众女人的梦了? 管家讪讪一笑:“夫人莫觉得老奴对事,只是老夫人性格容易受人挑拨,老奴作为尉迟家的家奴,只希望尉迟家越来越好。” 秦潇潇自然虽然有些狐疑,却还是点了点头:“你有心了,只是大爷公务繁忙,现下命案频发,只怕是顾不得回家了。” 管家暗暗一叹:“这些该天杀的犯人,到底是所谓何事?为什么总要害人性命。” 秦潇潇没有听出试探之意,只是她所行之事必须隐秘又隐秘,所以她也只是淡淡道:“或许是谋财,也或许是害命,谁知道的呢。” 听到秦潇潇这般说,管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世道乱啊,唉,夫人出门还是小心些好。” 秦潇潇点头:“多谢好意。” 等秦潇潇走了之后,管家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他趁着无人之时,写了一张纸条。 【并未提及,只当是谋财害命】 纸条放入信鸽的脚部位置,随后悄悄放飞了。 至于是飞向了何处,谁也不知道。 秦潇潇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多注意管家。 手里拿着那枚求仙丸,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看看里面的成分。 她父亲费了那么多的笔墨说了斗鸡的事情,她也去了,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显眼的东西,就是这个求仙丸。 可求仙丸本是赵鹤安所得,如果死因是跟求仙丸有关,为何死的不是赵鹤安? 难道说那夜不仅自己一个人悄悄的跟着赵鹤安,暗处已经有人看到了赵鹤安把求仙丸给了那个小厮了? 可如果暗处一直有人跟着,那她拿走求仙丸的事,也应该被发现啊? 秦潇潇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 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 秦潇潇把求仙丸一分为四,决定找人探查一下里面的成分。 可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该找谁好呢? 就这样想着,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灵儿进门点燃了烛火:“夫人,今夜还要出门吗?” 秦潇潇坚定地点了点头:“嗯,趁着老夫人没回家,我得多找些线索才是。” “等老夫人回来,我怕是要受些牵制。” 灵儿点头:“夫人尽管去办,这里灵儿会守好。” 秦潇潇点头,想了会,将一个装了四分之一的丹丸放在玉瓶子里递给灵儿:“这个放你这里,不要离身。” 灵儿重重点头:“夫人放心。” 秦潇潇拿了另外三块求仙丸的部分药丸往府外而去。 衙门。 仵作已经验完尸体,将验尸状递了上去。 勒沟数目为一条,位于甲状软骨其下位置,勒沟呈现平行状态。 勒沟的宽度与我们在死者卧房里寻到的衣绳宽度一致,勒沟各处深度并不均匀,形成了下陷的压痕。 表皮剥脱,皮下初雪,颜色呈现紫褐色。 死者床上无挣扎痕迹,头部只有轻微的淤血,手足体表并未有破损和挣扎的痕迹。 在死者的胃中同样发现大量腌制花瓣类食物,却并未发现有毒。 尉迟凌很是在意,沉声问道:“是否依旧没有心脏?” 仵作点头:“和前边五具尸体一模一样,都是被人勒死,且以极为高超的用刀手法隔离了心脏,且又用极为细密的线缝好了伤口,要不是我经验丰厚,还真是看不出缝合的伤口在此。”仵作巧爷沉思许久。 “这似乎像是失传百年的仵作缝针手法。” 听到这手法竟然出自仵作,尉迟凌抬起头:“详细说说,是失传于何处?” 巧爷沉思良久:“百年前,前朝有一惊人仵作世家,吴家,他们祖祖辈辈都干着仵作的行当,经过他们手的尸体,不仅能看出死因,甚至能非常准确的推断出时辰,就是一眼就知道死于何种物件武器,最震惊的便是,即便尸体被四分五裂,他们依旧能靠着缝针之术,将尸体完整的组合好缝好。就算凑近看,也看不出针线的线脚。” 尉迟凌很是耐心的听着。 巧爷继续道:“后来牵扯到了一桩谋逆的案子,案子里的所有人都被诛了九族,吴家就此没落了。听说连纪录和刀具都没找到。” 尉迟凌眸子闪过一丝异样,随后又点点头:“命人寻吴姓的仵作,或许还有死里逃生之人。” 衙役急忙去办。 司昀这时候双眼疲惫的走了进来:“大人,我的大人啊,你不知道为了找这几件府衣的事情,我用尽了大多的力气。” 司昀将许家多出来的府衣找到了源头:“这家就是一绣娘自己做的。” “绣娘呢?”尉迟凌道。 司昀摆摆手:“将人带上来。” 绣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进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的只是以为这是许家人特来的。” 尉迟凌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清冷的声音从高堂之上传来:“细细说来!” 绣娘哆哆嗦嗦的开始诉说:“一月前,夜里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敲开了我的店门,说是要订一批府衣,前提是做五件样衣,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金。” “得了钱,我自然是欢喜的,就加紧定制,不出三日就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好了府衣,他们是第五日来取的。” “拿走了样衣,我还问他们剩下的什么时候来订,他们说等看一下衣服品质如何在做决定。” “就这样,再也没有了后话,直到这位大人找到了我。” “带她找画师,把相貌画一画。”尉迟凌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该走的流程也必须要走一遍。 案子又到了瓶颈。 尉迟凌靠在椅背上,手指敲击着桌面,临走的时候,赵鹤安告诉过他,求仙丸他没吃,给了这个小厮了。 结果这个小厮房间里只有一个空盒子和一串银钱。 本以为是小厮吃了求仙丸,可仵作在他的胃里一点药物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求仙丸是被谁带走了呢? 带走求仙丸并且杀人的目的是为何呢? 桩桩件件的案子串在一起,求仙丸,心脏,都是男性,年龄都在15-20之间,都去过暗坊斗鸡,都是被勒死没有挣扎痕迹,两具尸体胃里有花瓣类,剩余的没有。 任何杀人都是有动机的,那这些连环杀人案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暗坊斗鸡场。 秦潇潇依旧去了昨日的包厢,今日虽然没买斗鸡,却也可以看得酣畅。 今日似乎没有昨日那般热闹,非官的斗鸡少了不少,就连官笼的斗鸡都少了不少。 只比到十二号,就到了尾声。 可惜这次的彩头是一柄玉如意,并不是求仙丸,大家虽然知道玉如意的价值很大,却依旧没有求仙丸让人疯狂。 这次比完还未到子时,秦潇潇一身夜行衣去了衙门。 现在她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他想知道那个小厮和许石是否是相同的死因,也想去衙门的案馆仔细的找找关于这个暗坊斗鸡的事迹。 她不信暗坊斗鸡这些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留下? 这次她很幸运,案馆里竟然没有人,她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欢喜。 她潜入案情室,按照分类找到了关于安王的卷宗,一卷卷卷宗,朱笔陈述的是桩桩件件谋逆的事实,她越看心越沉。 【苏州之地却有五万私兵,只听命于安王,也在此处发现了安王和私兵将领的往来书信。】 秦潇潇从来不知,这苏州之地竟然也有安王的私兵? 那这些私兵最后都如何被处置了? 她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处理结果,正有些着急的时候,又看到了暗坊的案卷。 她压下急躁,将安王的案卷放回了原处,自己则是反手拿着暗坊的案卷细细的看着。 暗坊闻名苏州已久,存于苏州六十余年,一直是公子哥们斗鸡遛狗的好地方。 暗坊一直秉承着白日卖鸡蛐蛐和斗狗,晚上摇身一变就是成了斗鸡斗蛐蛐斗狗的斗兽场。 暗坊赚的是官笼的钱,押注的钱,为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就有了压箱底的彩头一说。 彩头自创立之初就有,不论是什么出现在最后,都会让人们热血沸腾。 期间出现过不少前朝的名人字画,惹得人争相追捧。 最强的彩头也是求仙丸。 求仙丸源于隋唐时期,一位炼丹术士吃了此丹丸之后竟然当众白日飞升,自此之后求仙丸便成了当权者趋之若鹜的仙丸。 可随着那位术士白日飞升之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够炼制完整的求仙丸,所存在于是的求仙丸都是残次品。 人人都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可谁又能证明真的能延年益寿呢? 可即便如此,大家依旧对求仙丸趋之若鹜。 秦潇潇看着案卷,里面是之前县令的朱笔,里面掺杂着案件,也掺杂着自己对案件的理解。 也让秦潇潇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安王案,求仙丸,暗坊斗鸡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也或许并未有关联,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虽这般想着,却也不敢真的将安王放下。 秦潇潇看得实在是出神,并未发现身后已经有道人影朝着她渐渐逼近了。 等那人伸过手掌靠近她的时候,出于本能,她迅速的抓住来人的手腕,将人一个反扣,按在了书架之上。 即便是有着巨大的体型差,却依旧被秦潇潇的力量制服。 秦潇潇正要给人一个手刀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双熟悉又迷人的瑞凤眼。 这双眼她化成灰都记得,是她那不愿和她同房的夫君,是她那新婚之夜抛下她的‘好’夫君,尉迟凌。 昏暗的烛火透过一排拍的书架,落在她的侧脸,落在他的衣衫。 秦潇潇心中是有怨气的,脑子一抽浑话也张嘴就来:“夫君多日未归,妾身想你的紧。” “特来看看这衙门里到底有什么妖精,迷得夫 13.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秦潇潇朝着灵儿使眼色,灵儿硬着头皮道:“奴婢伺候夫人老爷更衣。” 尉迟凌头也没抬的摆了摆手:“夜已深,无需伺候,你先离开吧。” 灵儿投了个她也爱莫能助的表情,秦潇潇微微一叹,朝着她摆了摆手。 灵儿松了口气,悄悄地离开。 房内的喜烛早就撤下,红色双大雁的杯子被单却还未换下,丝绸红的帷幔,八仙桌上的桌布也在烛火的照耀下闪动着丝丝的光泽。 整个屋子里看着一片喜气。 秦潇潇后脚跟着尉迟凌进了房间,认命的关上了门。 手却不自觉的紧张的握起来,望着惑人的背影,她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悄在心间蔓延。 甚至她都有一些恍惚,她从未想过,此生此世竟然会有和尉迟凌单独的同处一屋的场景。 “夫人,可否帮我?”清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出神。 秦潇潇走上前,看着他腰后的别扣,走上前,去给他开解,期间他黑长的发扫过她的手指,弄得她痒痒的。 解开后就急忙的松了手。 看着尉迟凌自己宽衣换衣,秦潇潇面上微微有些红晕。 真的要迈出那一步吗?明明她让自己在江南丢尽了脸。 所有贵妇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但—— 她不该困在这些儿女情长,她有更重要的事。 已经宽衣的秦潇潇还一身夜行衣站在原地发呆,眼神中闪过各种情绪。 尉迟凌虽不懂情爱,却也懂些人情世故,那样的神色变化,怕是在纠结什么。 按照如今的情景推断,尉迟凌想,她怕是在纠结要不要和他同床? 想到这里,尉迟凌抓着丝缎红绸被子的手微微的握紧了些。 原本就是白皙修长的手,在红绸的映衬下,更是白若羊脂玉。 “夫人,夜已深,再不睡,天都该亮了。”尉迟凌的言语一级清冷,只是多了一丝无奈夹在其中。 秦潇潇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在心里道:反正和离后就远离男人,他长这么好看,自己也不吃亏。 睡了个京城贵女们的梦中人物,怎么算吃亏的都不是自己。 想到此处,秦潇潇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前。 就定定的站在尉迟凌的眼前,开始宽衣解带,手一抽头上的黑色发带,墨发便乖顺的垂了下来。 烛火微微晃动,尉迟凌呆了一瞬。 他弱冠之年,并未行过房第之事,也未有同房丫鬟,与女子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春日宴的排座。 秦潇潇忽然这样,连房第之事画本都未看过的他,心中升起了一丝羞怯和慌乱。 只是他素日神情清冷,情感不会表现在脸上,所以秦潇潇并未看出他有什么不妥。 她脱下夜行衣,露出里面的中衣,朝着尉迟凌走去的步伐像是赴死一般。 神情更是坚定地像是要去杀人。 “嘶——”秦潇潇猛地一把将尉迟凌推倒在床榻之上。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坚定,秦潇潇的长发垂在他的黑发两侧,两人的黑发交融在一起,似乎谁都看不出是谁的长发。 气息忽然交织在了一起,看着像是杀人一般同样紧张僵硬的秦潇潇,尉迟凌的眸底被一丝笑意击破紧张。 随后无奈的别过头,嘴上却是不饶人:“没人教过夫人怎么服侍人吗?” 秦潇潇原本坚定的心忽然一乱。 还真没有。 所以她这是做错了? 或者说这个动作不对? 秦家的变故到她嫁到尉迟家,实在是太快,甚至在嫁过来的路上她都没有反应上来,秦家就这样没落了。 路上除了被削减的嫁妆,只有灵儿这一个陪嫁陪着她勇闯江南,连个仔细点的教习嬷嬷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瞬间不自信起来。 呼吸也更加紊乱,就在她起来也不是,躺下更不是的时候,一双手揽过她的侧腰,将她揽进怀里。 随后盖上了红色的喜被。 被搂住的秦潇潇整个人僵硬在了尉迟凌炽烈的有些硬的怀里。 浓烈的清香将她彻底包裹。 背对着秦潇潇的尉迟凌感知到了她的僵硬,又是微微一叹。 手上却没有松开,只是在她耳畔透着一丝疲惫的喃呐:“我们是正经拜过堂的,不必当我如敌。” 一听是拜过堂的,秦潇潇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声的嘟囔了句:“你还知道我们是拜过堂的?” 但身后的人久久没有回应,呼吸也渐渐地均匀绵长,竟然是瞬间就睡了? 她悄悄的长舒一口气,轻轻地转身,入眼的就是那黑卷的长睫毛,高挺白皙的鼻梁,殷红的唇轻轻地抿着。 睡相安稳,闭上眼的他也少了许多清冷隔绝的气场。 多了丝人味。 秦潇潇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人味来形容睡着的尉迟凌,可现在她满脑子只觉得这个词最适合他。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尉迟凌新婚之夜急匆匆的离开,似乎并非是因为不中意自己? 还是自己困懵了,总觉得看着什么都带着一丝朦胧的柔软。 可腰间的手还在,他依旧在环抱着自己。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秦潇潇望着还在燃烧着的火烛,微微一叹。 伸出自己的手,轻轻一挥,气劲熄灭了蜡烛。 随后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 可黑暗中尉迟凌身上的清香,绵长的呼吸声,还有炙热的体温,更是让她的心跳的加速。 她闭上眼努力的摒弃关于这些侵入的气息,可她还是失眠了。 想骂他一句妖孽,又怎么也骂不出口。 因为她从心底里觉得是自己赚了。 京都贵女的梦中情郎,此时此刻,正在搂着她。 想到这里,她的脸又唰的一下红了。 天蒙蒙亮,鸡鸣声让尉迟凌迷蒙的睁开眼。 这一夜他竟无梦,还睡得如此香甜。 肩膀还有一丝重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钻入鼻尖。 少女正四仰八叉的压着他,毫无睡相。 初醒的尉迟凌眸子里还未染上清冷,朦胧中又带着一丝懵。 将八爪鱼一样睡姿的人,无语地塞入被中,又将自己的手臂抽出。 斜靠在床,望了眼睡的正香的秦潇潇,眸子也渐渐清亮。 神情也略微复杂,这般睡姿,真的很难看出她是大家闺秀。 “敢动姑奶奶,你算是走错地盘了!” “姑奶奶在此,我看谁敢 14.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秦潇潇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朦朦胧胧的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子。 “灵儿……”这一开口声音都有一丝嘶哑。 秦潇潇轻咳了一声:“咳咳……” 灵儿急忙推门而入,见到秦潇潇之后,神色略微复杂:“夫人,昨夜……” 秦潇潇还在懵懂中:“嗯?昨夜怎么了?” 灵儿视线朝着床榻上望去,本就是朱红色的被单,实在是看不出…… 秦潇潇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怎么了?你脸红什么?” 灵儿看了眼秦潇潇,凑上前小声问:“夫人,昨夜可是圆房了?” 这嗫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灵儿说完整个人捂住了脸,露出红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她。 秦潇潇见她模样,忽然一个咯噔,对了,昨夜尉迟凌…… 她强装着镇定,看了眼已经凉透了侧边床榻,抬头看向灵儿:“大爷及时走的?” “已经一个时辰了,只是看起来有些许生气。”灵儿把早晨看到尉迟凌的事,说了一下,以免因为自己的不仔细影响两人的情感。 “他气什么?”秦潇潇皱起眉头。 想起昨夜自己将尉迟凌压在身下,他那句‘没人教过你怎么服侍人吗?’ 脑子就一阵天旋地转。 她看了眼灵儿:“今日我去衙门,你去镇上找个靠谱点的嬷嬷。” 昨夜丢的面子,以后总是要讨回来的。 灵儿点点头:“好的夫人。” 洗漱吃饭结束,秦潇潇在压箱底的地方寻到了自己以前女扮男装的衣物。 她因从小练武,身体更像男子些,在裹上一层布,特意的画黑,之后,看起来更像男子些。 往外走的时候,为了避免误会,秦潇潇直接爬墙而走。 穿过热闹的街市,秦潇潇来到了庄严肃穆的石狮子前,衙门儿子烫金之色,苍劲有力。 门口守着衙役,一见秦潇潇,两人横眉直视:“为何在衙门前徘徊?” 秦潇潇作揖:“小的名唤秦啸,昨夜与县令大人说好,今日来当差。” 一听是县令定好了的,两个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容我进去通报。” 衙役进门的时候,今早晨一起八卦的衙役和陈檀,王明轩几人正围着院子里的大双杠做蹲跳。 他同情的看了眼他们,急忙进去。 “叩叩。”衙役响起了敲门声。 里面的尉迟凌微微抬起眸子:“进。” “吱呀——”案情馆的门被推开,光芒顺着门缝穿入,正好照射在尉迟凌的身上。 一身官服的尉迟凌,端坐在案前,神情清冷的抬起头:“何事?” 衙役看着美的不似人的大人,悄悄的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道: “衙门前有个叫秦啸的小哥,说是昨夜与大人说好了来当差。”衙役说完不敢对视。 尉迟凌眉头微蹙,秦啸?秦潇潇? 她竟然真的敢来。 尉迟凌一时间神情有些复杂,一个对自己爱慕夫人整日守在身边,似乎有些不符合体统。 “大人?”衙役见尉迟凌久久不说话,出声提醒道。 尉迟凌回神:“且让她进来吧。” 衙役作揖:“是!” “嘎吱。”门被关上了。 尉迟凌微微叹了口气:“且留一日看看。” 秦潇潇被衙役引着进了门,路过已经有气无力在蹲跳的几人,心中一惊,见秦潇潇面色有变,引着她的衙役主动开口道:“这几个是县令特意要求他们练练身体的,不必惊慌。” 秦潇潇扫了眼几个已经认命似的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人,别过头,跟着衙役往前走了。 秦潇潇好奇众人的同时,众人也好奇她。 等她走的没影了,陈檀直接摆手,气喘吁吁道:“不跳了,再跳就见阎王了。” 王明轩出身行伍,身体素质自然比陈檀好一百倍,他只是流了些汗,没什么疲累。 见陈檀累的不行,面露无奈:“我等谈论的太兴奋了,实在是没有看到县令。” “下次可一定躲避。”陈檀大口喘着粗气,最后望了眼消失在尽头的身影:“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 “没见过。” “只是见这身量更像是个少年郎,这是尉迟大人的弟弟?”王明轩知道尉迟凌有个弟弟,但是从未见过。 “不不不,尉迟大人那副仙姿,弟弟又会差到哪里去,忒黑了些。”陈檀直接否认。 “这少年虽身量纤,但脚步极稳,地盘子不错,是个练家子。”王明轩对习武之人的气息和脚步都很敏感。 一眼就认出秦潇潇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瘦弱。 “不知道,一会我去问问。”陈檀现在是累的躺倒在地,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叩叩,大人,人带到了。”衙役敲门知会里面的人。 尉迟凌淡淡回应:“让她进来吧,你不必守着。” 衙役作揖:“是!”转身离开。 “吱呀——” 门被推开,逆着光的秦潇潇一脚迈进,正对着的就是坐在案前的尉迟凌。 她转身关了门,光线也被隔绝在外,屋子里暗上了一些。 秦潇潇看着满屋子的案卷,手指都有些兴奋的发抖。 好不容易稳住了,开口道:“大人,小的来报道了。” 这粗狂的声音,这黝黑的皮肤,这身量装扮,他还真没认出是秦潇潇来。 见她有如此伎俩,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至少在衙门里的这一天,没有人会怀疑她是男是女。 “衙门的差事又累又苦,平日打交道之人不是穷凶极恶,就是谎话连篇,余下的就是被害的可怜人,不是过家家的地方。”尉迟凌的声音十分的清冷。 她站在他的案桌之外三步远,中间却像是隔着几千米几万米的冰墙。 让她有些被隔绝在外的疏离之感。 和昨夜完全不同。 她心中暗暗发紧,自己是昨夜哪里做的不对,惹恼了他。 秦家没落前,这样的拒绝和隔离,她早就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秦家会给她兜底。 可现在秦家没落了,哥哥父亲,都等着她这雪中炭,她不能为了这一点自尊心,不顾家人的死活。 于是她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大人放心,小的自小在军营长 15.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 察觉秦潇潇言语中的冷硬疏离,尉迟凌眸子微动:“我是说,战场比案子还要残酷,你幼时,是怎么过来的?” 秦潇潇眸子微微晃了晃,转头对上了那双清亮的瑞凤眼,眼里似乎还有一团她看不清的浓雾。 却不知道为何,他明明没有说什么柔软的话,却让她笃定的认为,他没有嫌弃她从小在军营生长的经历。 “幼时虽在军营,两个哥哥和爹爹都护着我,并不危险。”秦潇潇整个人明显松软起来。 “报!大人不好了,城西屠户家的小儿子死了,他的家人来报案了。”门外响起衙役的通传声。 两人原本有些松动的气息,霎时间都尖锐起来。 秦潇潇手不自觉的摸上腰间,那里有她的软剑。 尉迟凌眸子也带着些冷意:“随我来,跟紧我。” “吱呀——”推开门,尉迟凌高大的身影与门同高,遮蔽了大半的光芒,他迈出去后,才显现她的瘦小身影,只是那漆黑的脸颊上,有一双让人无法忽视的亮晶晶的眸子。 秦潇潇紧随其后。 “备马车,陈檀跟着,王明轩你也跟着,司昀你留在衙门,其他人也留在衙门。”尉迟凌快步走着,司昀迎了上来:“大人,我继续整理线索。” “嗯,去吧。”尉迟凌摆了摆手。 衙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王明轩和陈檀都是纵身上马,只有尉迟凌似要上马车。 秦潇潇皱起眉头,拉住他的衣袖:“大人,不如骑马更快些。” 尉迟凌还未开口,一直打量着她的陈檀笑了笑:“小哥有所不知,我们大人不善骑术。” 尉迟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秦潇潇扯过一边的马匹,自己纵身上马,然后垂着身子,一个用力,就将尉迟凌扯到了马匹上。 在尉迟凌惊骇的目光中,秦潇潇伸手拍了拍匹马屁股:“驾——” 陈檀和王明轩以及衙门里的众人都愣住了。 陈檀木讷的转过头和司昀对视一眼:“这小子谁啊,这么狂?” “牛啊,牛啊,这还是第一次见县令大人像是被人拎小鸡一样拎着。”司昀眼里迸发出剧烈的兴奋光芒。 就连王明轩都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刚才就像做梦一样。” “快走吧,都追不上了!” 众人这才回神。 “驾——” “驾——” 在秦潇潇身后的尉迟凌不得不紧紧的抓住秦潇潇的腰肢,紧张的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和自动避开的百姓,尉迟凌的衣衫长发都随着马匹的速度而随风飘荡起来。 “驾——”尤其是过转弯处,尉迟凌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了。 更是紧紧的抓住她纤细的腰肢。 “大人莫怕,我纵横马场多年,陡峭山路都如履平地,只要你抓紧了,不会掉下去。”秦潇潇的声音夹在风里,传入尉迟凌的耳中。 尉迟凌认命似的闭上眼,还能怎么办,已经这样这样了。 “吁——”秦潇潇刹了马,马儿乖乖停下。 秦潇潇纵身下马,抬起头,手朝着还在马上的尉迟凌伸了过去。 尉迟凌的双腿还在发颤,屁股因为马匹的颠簸略微生疼,只能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附上。 在他附上的那一刻,秦潇潇使了力,将他稳稳的带到了地面。 刚触碰地面,尉迟凌的双脚还有些发软,秦潇潇看出了他的窘迫,并没有松开手,反而自己的肩膀更上前靠了靠,让他有个缓冲。 尉迟凌也没有客气,借着她的力道,微微有些幽怨:“下次能不能过问之后再行事?” “事急从权嘛,你好点没有?”秦潇潇扯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回应他。 黑乎乎的脸蛋,毫不和谐的白净牙齿,让尉迟凌无语的别过头:“下次把牙也涂黑了,免得别人以为你是西洲的黑奴呢。” 秦潇潇闭上了笑嘻嘻的嘴,朝着他悄悄的呲了呲牙,真是一句好话都不会说。 尉迟凌松开了她的手,径直的大步走上前,秦潇潇跟在身后,因为有百姓们围在门口,秦潇潇低眉顺眼的跟在身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拜见大人!” “大人可要为我儿伸冤啊!” “我儿死的好惨啊!” 凄厉的哭声从屠户家传来,秦潇潇依旧默默的跟在身后。 却很是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异样。 总觉得如此频繁的作案,实在是太不把衙门看在眼里了。 现在命案频发,弄得整个苏州城人心惶惶的。 要是再不破案,怕是再多的说辞,都无法让百姓们正视尉迟凌了。 想到那日自己在大街上为他辩驳的日子之后,又出了两起。 她不免有些忧心忡忡的看了眼尉迟凌的背影。 调任江南任职,原本职位与之前比就相差许多,现如今要是再在江南任职期间出了大岔子,怕是要连累他整个官途了。 等他们挤进去的时候,陈檀和王明轩也匆匆而来,将马儿拴在一边,挤进了人群。 人群不让,王明轩威武道:“衙门办案,诸位避让!” 此话一出,老百姓自发的让看,看着人高马大,面有凶煞的王明轩开道,身后跟着个提着案兜的文书陈檀。 尉迟凌已经到了案发现场,屋子内依旧是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一次的尸体呈现了诡异的跪拜状,双手合十,双腿并拢的跪在东方。 脖子是一条勒痕。 又是同样的死因吗? 尉迟凌正仔细的勘察现场,秦潇潇却敏感的看到西南角的方向有一道黑影闪过。 “我去追!”秦潇潇扔下尉迟凌,在出去的片刻和王明轩打了个照面:“保护好大人!” 秦潇潇飞檐走壁,朝着黑影离开的方向飞速追去。 这让王明轩更是震惊:“这轻功,若非是从一两岁开始练起,怕是达不到这样的轻快身量和速度。” 王明轩更是迷惑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檀也顺着王明轩的方向望了眼,然后乖乖的拿出文书,跟在尉迟凌身边记录。 等现场完全勘察完毕,秦潇潇追人依旧未归。 陈檀不免有些焦急起来:“大人,那小哥怎么还不回来?” 尉迟凌并不担心,只是淡淡道:“抬回去验尸。” 自顾自的擦着手,接过陈檀的文书看了看。 见到不满意之处,又扯过笔,添了一些。 最后墨痕全干之后,才收了手,将案卷卷了起来 16.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秦潇潇朝着脸上那么一抹,一抹深色的颜料在手里掉落,心中微微一叹,只怪这天实在是太热,得想另外的法子了。 见她神色惨惨,尉迟凌从怀里掏出一抹纯白的手帕递给她:“无需这般伪装,你又未作什么出格之事。” 一席青色官袍下摆随风而起,带着淡香的人和她擦身而过,先一步进了衙门的大门。 秦潇潇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手帕,最后决定细细的擦干了脸上的伪装。 一张雪白的脸露了出来,明眸皓齿,衬的这身粗布衣服都顺眼了不少。 活脱脱一个俊秀的公子哥。 衙门。 仵作已经验完尸体,将验尸状递了上去。 勒沟数目为一条,位于甲状软骨其下位置,勒沟呈现平行状态。 勒沟的宽度与我们在死者卧房里寻到的勒猪绳宽度一致,勒沟各处深度并不均匀,形成了下陷的压痕。 表皮剥脱,皮下出血,颜色呈现紫褐色。 死者床上无挣扎痕迹,头部只有轻微的淤血,手足体表并未有破损和挣扎的痕迹。 在死者的胃中发现大量腌制花瓣类食物,并未发现有毒。 尉迟凌的心已经沉到了极点,冷声问道:“是否依旧没有心脏?” 仵作点头:“和前边六具尸体一模一样,都是被人勒死,无心脏,再缝合。” “这样的缝合手法只有已经消失的吴氏才会。” 秦潇潇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下去。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暗坊。 “大人,暗坊斗鸡场里昨日带回的鲜花饼。”司昀也是连续去了好几场,才得到的鲜花饼。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鲜花饼并不是日日都有。” 尉迟凌和秦潇潇一同转身望向他。 眼里闪过一抹骇然。 司昀被秦潇潇的面容一惊,眼尖的他一眼就认出了秦潇潇:“呀!竟是嫂夫人!” 秦潇潇面露窘迫,尉迟凌向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鲜花饼,看了眼一边的王明轩:“今日你和司昀留在衙门值班。” “查一下是否和之前胃里的鲜花饼一致。”尉迟凌将自己手里的鲜花饼递给仵作。 仵作全部接过,打开包裹,暗色的糕点呈现在眼前,仵作掰开其中一个,深色的,已经被糖类的汁完全浸泡的花瓣呈现出。 仵作在认真的验。 司昀也在一边认真的跳脚:“大人,前日我不是刚值的班吗?还打算今日回家好好洗洗呢,卑职身上都臭了!” “大人闻闻,卑职真的臭了。” 尉迟凌被他吵得头嗡嗡响,摆摆手:“今日,明日都是你和王明轩。” 司昀欲哭无泪,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陈檀拉在一边:“行了,我陪你,可别惹大人了。” 陈檀身为文书,自己亲笔写的东西,记忆更是深刻,死者胃内都有未消化的鲜花类物。 司昀一连几日都未得到,偏偏昨夜得到了,这让他也很在意。 见陈檀也陪着自己,司昀这才消停,眼神幽怨的看了眼尉迟凌,又移动到秦潇潇的身上,嘴巴直接下摆,委屈吧啦的。 看着七尺粗犷的大汉露出如此委屈的表情,秦潇潇视线悄悄的移走,假装没看见。 司昀更是伤心了。 陈檀悄悄的瞥了眼几人,微微摇了摇头。 “大人,现在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暗坊斗鸡场,是否发起查封令?”司昀这些日子跟着尉迟凌查案子,尉迟凌心思细腻,最喜欢把线索连成线,清晰明了,司昀受益匪浅。 这个案子渐渐地他也摸出了个大概。 “嗯,是要的。”尉迟凌手敲击着案台之上,细白修长的手指“咚咚咚——”的一下又一下。 只是面上似乎有些隐匿,难言。 秦潇潇有些着急,线索已经这样的明显了,尉迟凌为什么没有动静? 她眉头皱了又皱,恨不得替尉迟凌做决定。 尉迟凌像是没有看到大家的着急一般,依旧在不停的敲击着案台。 “咚咚咚——”听的人心烦意乱。 许久之后才开口:“此事我自有安排。” “司昀,王明轩,你们两个今日不许出衙门,留在这里。陈檀将所有同线索整理好递给我,至于秦啸。你需要跑一趟腿。”尉迟凌边说,视线边移动向她。 只是神情之间略有些犹豫。 两相对视,尉迟凌浅色的瞳眸是沉沉的看不见底的情绪,秦潇潇回他的是一双探究的目光:“何事?去哪?” “你们先各自去忙。”尉迟凌移开眸子,对着司昀几人道。 几人相视而笑,眸子里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陈檀,王明轩:“好的大人~” 司昀: “好的嫂夫人~” 尉迟凌皱眉纠正:“以后喊她秦啸,不得有误,错一次罚三日值夜。” 司昀摆摆手:“好的大人,好的秦啸~” 话还没彻底说完,就被陈檀拉着离开了。 陈檀边关门边无语的看着司昀:“你疯啦!” 司昀一脸茫然的看着陈檀:“我又怎么了?” 陈檀认命的一叹,拉着他的衣袖,边走边说:“嫂夫人既然是乔装,就不希望被人认出来,你这样大摇大摆的拆穿她,你你你真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司昀眨了眨眼,原本就不算很大的眼睛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像是醒悟了一般,有些尴尬:“是哦,你别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现在怎么办,我刚才喊得那么大声。”司昀垂头丧气,随后又猛地抬起头:“我是不是彻底得罪嫂夫人了?” 陈檀闭眼:“你是彻底惹恼了县令大人了。” 司昀痛苦捂着头,随后又猛地抬起头,一双眼彻底放松:“得罪大人?那没事,大人无非就是惩罚我值夜,又不会给我使小绊子~” 陈檀转念一想,也是,大人这样的人物,这些小错误,也只是罚值夜,又不会像是那些‘官’一样,记仇使绊子。 陈檀一脸羡慕道: “你也就是命好,第一次当县丞就遇到了尉迟大人,你是不知道尉迟大人来之前,我在这里当差伺候那一位县令,那真是每天都活的谨小慎微,一个字都不敢写错。” 司昀嘿嘿一笑,勾住陈檀比他更瘦小的肩膀:“那是,我母亲说,我出生那年,家里来了 17.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秦潇潇纵马离去,尉迟凌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是深深的复杂之色。 “大人,鲜花饼的对比出来了,死者胃内的所有残留和司昀大人寻来的一般无二。”仵作把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了尉迟凌。 “好,你午前便回家吧,下午给你放假。”尉迟凌摆摆手。 仵作急忙作揖:“谢大人。” 陈檀看出尉迟凌的情绪变化,悄声问:“大人,你不是已经派我飞鸽一封了吗?为何还要派夫人再跑一趟。” 尉迟凌眸子更是沉沉:“五日未回,这信鸽怕是栽了。” 陈檀后背发凉,一股子悚然的气息让他在阳春三日的明媚阳光下,毫无暖意。 这是他做文书以来,遇到的最大的连环案子。 “那夫人……”会不会有危险的话吞在喉中,尉迟凌眸子露出一抹沉稳。 “若是她都送不去,便无人能送的去了。今晚准备迎敌吧。”尉迟凌转身,陈檀浑身发颤的跟了上去,脸色也白了几分。 衙门内的司昀正躺在摇椅上,院子里的玉兰花在他头顶,花影倒影在地,他手里拿着案卷仔细的看着。 “不对啊,既然死者胃里都有花瓣,那我得到了鲜花饼是不是意味着,我——”司昀猛地站了起来。 正好对上了尉迟凌缓步走来,陈檀在他身后忧心忡忡。 司昀冲上去,抓住了尉迟凌的胳膊:“大人,是不是今晚我要死了?” 司昀欲哭无泪的看着尉迟凌在湛蓝色晴空下那张冷峻的脸,此时眼底带着一丝软色。 他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抓着尉迟凌的胳膊都松了松,连同案卷都掉在了地上:“完了完了完了……我还没走遍名山大川呢,我还没——” 陈檀走上前,捡起了他掉落的案卷,地面的粉色白色花瓣因为忽然的微风轻轻地飘了起来。 三个人站在院子里,没一个人有一个笑脸。 “王明轩身手不错,应该护得住你,今夜我们走在衙门,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敢动衙门满门。”尉迟凌的话给了司昀一点暖意,他木讷的点点头:“是了是了,至少在我朝历史上还没有哪个衙门被全灭的事。” 冷静后的司昀瞬间癫狂起来,朝着院子边衙役的所在处跑去。 “王明轩,王哥,我哥,你在哪?” “大人,小的在磨刀。”王明轩的声音从蜿蜒的长廊外透出。 “呜呜呜,今天你去哪我就去哪,呜呜呜。哥,我的哥。”司昀赖皮的声音传出。 “啊?大人,那属下如厕呢?”王明轩不解的声音。 “呜呜呜,你如厕我也去,嗯呜呜呜。”司昀哭声更大了。 一个粗狂的大汉抱着另一个浑身彪悍的衙役王明轩哭泣,本是个十分莞尔的时刻。 却没人笑得出来。 “陈檀,你且先午休,今夜或许谁都睡不了了。”留下这话,尉迟凌就进了案情馆。 门关上的刹那,他对着暗处道:“出来吧。” 无声无息闪出一个黑衣人暗卫,还带着轻薄的黑布面具,让人看不清真实的面貌。 黑衣人暗卫作揖:“大人唤我何事?” “今夜必定凶险,你可否会布置些陷阱?”尉迟凌不懂这些,所以问这个暗中保护他的人。 “属下会。”黑衣人暗卫没有迟疑道。 尉迟凌点头:“你且告诉我怎么做,我知道你的职责……” 黑衣人暗卫道:“大人,属下来吧,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大人。这是职责范围内的事。” 尉迟凌转身,这是他第一次正视眼前的暗卫。 随后声音放软,语气也多了些软色:“多谢。” 尉迟凌将衙门里的人都支在案情馆,暗卫则是从前堂开始不停的布置陷阱。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尉迟凌看着衙门里的众人道:“今夜,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 后堂,二十个衙役围着尉迟凌,陈檀,司昀,王明轩。 司昀正牢牢的抓住王明轩的胳膊。 尉迟凌依旧坐在高座子上,青衣官袍,乌纱帽,双目冷淡的扫视着后堂的大门。 他在等鱼上钩。 另一边的秦潇潇骑马而去。 为了早点到知府,一路不敢停顿。 “驾——” 马蹄的声音急急地传出,官道有人让路,出了县城之后,路途变得不可控起来。 跟着她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黑衣人们在秦潇潇必经之路设下陷阱想将她绞杀在此。 秦潇潇耳聪目明,对危险极为敏感。 来到一处青纱帐之地,便敏感的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息不对。 “吁——” 秦潇潇勒马而停,没有下马,观察着四周的落叶。 竹林两侧微风吹来。 血红色的夕阳透过冲天的竹林树,偶尔散落一两处光斑。 渐渐地橙黄之光变成了血光,一道箭矢朝着她而来。 “噗噗噗——”更多的箭矢朝着她疯狂射杀。 秦潇潇顿时抽出鞭子,边旋转边跳下了马。 “啪——”秦潇潇拍了马屁股。 “嘶嘶嘶——” “啪啪啪——”劲风袭来,秦潇潇一一躲避。 马儿吃疼,疯狂地往前跑。 秦潇潇抓住缰绳,一边挥动着鞭子,一边忍着快马的颠簸。 为了防止前边还有陷阱,秦潇潇直接闪进了一条山路,并未再走满是车辙的官道。 这些年跟着父亲打仗的经验告诉她,此时此刻决不可再被赶入陷阱了。 对方发了那么多箭矢,都在逼着她往正前方走。 虽然不知道正前方的官道上到底会有什么,但绝不是好东西。 见秦潇潇骑马闪入无人常走的荒道。 那些隐匿在暗处的六七个黑衣人都从竹林的各个地方闪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陷阱不成,就不必留情,直接射杀。” “是!” “唰唰唰——”更多的箭矢在密林之中射来。 秦潇潇神色微凛,看了眼身下的马,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悬崖。 她当机立断下了决定。 纵身下马,拽住了缰绳给马匹调转了方向。 自己则是用鞭子挥动一根树木荡到了树梢之上。 “姑奶奶在此,一起上吧。” 秦潇潇右手持鞭,左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 没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左撇子。 右手继续用长鞭荡在树梢之上,左手已经迅速的朝着正前面的黑衣人抽过去一剑。 “嗡——” 软剑嗡嗡作响,秦潇潇一剑下去,直接砍掉了对方的头颅。 鲜血直直的飙起,溅了秦潇潇一身。 剩下的人都被眼前血腥的一幕惊住,还是身后最远处的那个黑衣人大吼一声:“围着上!弓箭手继续准备!” “嗖嗖——” 箭矢不停的射杀而来,秦潇潇认出了这个大吼的声音。 是许家当街要打死尉迟澈的那个家仆。 任是她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许家孩子的死跟眼前的这个黑衣人逃不了干系 18.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秦潇潇感受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蹙了蹙眉头:“公子可是觉得伤的太深无法下手?” “并非。”身后淳厚温和的声音响起。 “呲啦——”身边响起木盒子抽动的声音。 秦潇潇余光望去,木盒子里都是些精致的瓶瓶罐罐,还有些干净的条白布,药香弥漫开来,比她家里那药箱子都齐全。 她不念有些疑惑,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哥,不像是习武之人,准备这些做什么。 她性子本来就直,不免开口询问:“公子家里可有人当兵?” “嗯,有的。”男人声音不疾不徐。 “叮铃——”玉瓶清脆的声响,更浓厚的金疮药味凑近。 “失礼了。”男人的声音留就在耳畔,接着身后皮肤感知到了一起温热,只是温热转瞬即逝被痛感侵蚀。 “我先帮你清理创口,免得不干净发烧。”细布扫过伤口,秦潇潇闷哼一声。 男人没出声,但她能感受到他的速度在加快。 几个呼吸间,男人的呼吸凑近:“要上药了,会有点疼。” “来吧。”秦潇潇绷着神经回应。 男人利落的打开药瓶,金色的粉末撒在清理好的伤口,血和着药,渐渐凝固起来。 秦潇潇额头满是汗水,双拳握紧,一声不吭。 见不再血涌,男人松了口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要包扎了,右边微微抬一下。”男人温和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乖乖照做,这次不一样的是,她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有别于药味的名贵熏香。 “好了。”男人最后悄悄松了口气。 秦潇潇抬了一下胳膊,整理好了自己的粗布麻衣,转过身对着他抱拳道:“多谢公子,刚才多有得罪。” 男人眸底都是温和,一边摇头一边收拾血布和木箱子:“家里也总有人受伤,也有些脾气古怪不要外人碰的,我便学了点,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在此地也能用得上。” 秦潇潇望着他不紧不慢收拾的动作,没有回应,而是伸出手:“血布条给我吧,免得给公子添不必要的麻烦。” 男人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能给我添麻烦的人还不存在。” 秦潇潇觉得他在说大话,但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有再说什么,大不了一会如果真的有麻烦,她帮他把麻烦引开便是了。 那车哒哒哒的继续走,秦潇潇眸子却并不安宁,抬起手掀开马车的帘子,警惕的探查着周围的状况。 入夜了,三月天的苏州开始湿凉,水汽渐渐浓重,泥土的腥气钻入鼻尖,似乎下一秒就要下雨了似的。 秦潇潇神色略有些凝重,如果下雨,她就走不了了,伤口沾水,势必要发烧耽搁事。 但眼前的陌生男子实在是太淡定了,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很确定自己可以搞得定,要么就是真的好心到没心眼的人。 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没心眼的人吗?秦潇潇可不信。所以她并不信任他。 “簌簌……”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打在车顶的声音很轻,寒意却顺着脖颈钻入,她身体本能的打了个冷颤。 “公子,下雨了,是否继续赶路?”门外冷俊的青年男子声音透了进来。 “继续吧,穿着。”那人从一边拿起一件防水的薄衣递了出去。 秦潇潇本能的警惕起来,手也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那里有软剑。 即便自己右肩膀有伤,她也足以有把握离开这里。 “你也换一身吧,这样的血痕进不了城的。” “更何况,下雨了,潮湿的衣服会感染风寒,对你的伤口不利。”男子谆谆教诲似的,好看的眸子里一派认真。 要是自己不照做,就像是违背课堂先生的学生似的。 秦潇潇为了伤口,决定换衣服。 “恰好,舍弟和你年纪差不多,身量也差不多,你应该穿的合适。”男子地上一身云锦湖蓝色绣着竹叶的长袍。 秦潇潇见他神色坦然,思量再三转过身开始换。 她换的既有技术含量,动作也极快,不会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原本破落不堪的麻布草民摇身一变成了个气质灵气的小公子。 男人很是满意的露出一抹浅笑:“很好看。” 秦潇潇再次抱拳:“这是云锦,价值百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家在何处,有朝一日我定如数奉还。” 男人看着她在承诺时依旧如此坚定的模样,眸底和心底的某处柔软都被触动。 “在下清河崔氏,崔彦,至于这身衣裳,与我无关紧要,不用在意。” 秦潇潇面上是止不住的惊讶,竟是清河崔氏! 虽说现朝的清河崔氏不如前朝那般显赫,那也不是一般家族能够比拟的。 至少秦家不够格。 见她震惊有余依旧,听到自己名字没有丝毫熟悉之色,崔彦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她竟一丝一毫没有记住自己。 “原来是崔公子,在下秦啸,口肃啸,今日得公子搭救,来日定报答。”秦潇潇现在不能报自己的真实名讳,如果报出,她已婚妇人和他同乘一车终是于他名声有损。 听到她说自己的假名,崔彦只觉得有些好笑,有些无奈。 但也没有拆穿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秦公子也要进城,今夜又下了雨,不如安心的在这里,和我一起去。” 秦潇潇最擅长利弊,最后点头:“叨扰了。” “喝点热茶。”崔彦给她倒了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她没有再矫情,一饮而尽。 清河崔氏乃世家,名门,大家,家风极好,人品个个也都是极好的,值得人相信。 “淅淅沥沥——”雨一直在下,秦潇潇侧靠在崔彦远处的对角位置,开始复盘今日的战斗和招数。 他们是被训练过的,功力至少十年,而且其中有不少人武功很是特殊。 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 但是她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眉头也皱的厉害。 尉迟凌说此去一行危险重重,原来是真的如此。 那他还知道些什么,是没有直接告诉自己的? 或者说是没有直接记录在案卷上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尉迟凌明着是被贬到了苏州,实际也是因为安王的事,来暗中调查呢? 如果也是暗中调查,圣上是想查什么? 难道圣上也觉得这个案子另有隐情? 秦潇潇不免打消了这个想法。 “公子,伤药里有些许麻沸,不如睡一 19.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能在关卡处如此严密的设防,说明背后的主人权力极大。 可她要送信的地方就是知州知府林槐。 这苏州还有比知州权力更大的官吗? 她眸子闪过许许多多的迟疑,不知道该不该信林槐。 但尉迟凌要走的时候告诉过她,林槐可信。 她闭上眼,再睁眼眼里也没了迷茫,她信尉迟凌,相信他的人品和判断。 转头望向崔彦:“崔公子,外面如此戒严,怕是专门为了我而设立,此一夜多谢。”她不想连累眼前的人,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 秦潇潇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最后视线定格在崔彦旁边的窗户:“我从这出去更隐秘些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连累公子。” 崔彦见她马上就要有动作,急忙伸出手做阻止状:“秦公子只说是我胞弟即可,没人敢拦崔家的马车。” 秦潇潇双眸闪过沉沉的疑惑,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帮她?总觉得一个人面对路人这样帮,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这崔家公子一派聪颖之色,并不是糊涂之人,更不是过善之人。 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需要尽快的把信送到,即便知道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她也依旧作揖道:“如此便多谢了。” 一个个严密的检查过后,终于到了秦潇潇所在的这个马车。 崔彦一派平和的模样,似乎并不着急,秦潇潇却暗暗握住了袖口内的手,真的无人敢拦崔家的马车吗。万一作恶的人权力更大,比崔家更显赫呢。 “何人如此无礼,敢拦崔家的马车?”马车外传来小哥冷俊的声音。 “官府查案,多多包涵。”士兵言语并不强硬,但态度十分坚决,站在马车外,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可是崔家的马车,里面坐着我们崔家的公子,你确定要如此?”小哥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冷冽。 “事发突然,有刺客要潜入城内,别无法,这样检查一番也是对崔公子好。”士兵言语依旧不强硬,但是态度十分的明显,一定要查。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崔彦给秦潇潇倒了一杯茶,又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幽幽开口:“既然是例行检查,我崔家自然是配合的。” 随着崔彦发话,车帘子被掀开。 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照亮了崔彦的侧颜,白皙无暇,五官挺透,头发板正利落。 确实是公子如玉。 秦潇潇的心思不在美色,只是警惕的望着往里探望的士兵。 士兵先是看了眼崔彦,作揖:“原来是崔彦崔公子,公子安。” 崔彦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哦?你见过我?” 士兵作揖:“崔彦公子名震天下,我等虽是宵小之辈,却也听过公子大名。” 士兵视线从崔彦移动到秦潇潇身上,语气也转了个弯:“只是这位公子是?” 士兵上下打量的眼光让秦潇潇很是不适。 幸亏这个面孔她从未见过,要不然就彻底露馅了,如此想着,她的目光也回看着士兵,毫不闪躲。 “他是胞弟,怎么?你是觉得他是刺客?”崔彦的语气并不激励,依旧平和如水,只是这个疑问的语气让士兵急忙收了视线。 “不敢不敢!既如此,小的便告退了。” “放行!” 随着车马帘子被放下,秦潇潇紧握着手的手心彻底松开。 “今日若不是崔公子,我进城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秦潇潇发自肺腑道。 听她说要费一番功夫,而不是进不来了,崔彦面上闪过一丝光景,那就是一抹红衣轻盈飞身上高墙的一幕。 是了,她轻功了得,寻到守卫薄弱处,也并非是没办法进去。 “能帮上你的忙便好,于我不过是顺路。”崔彦微微含笑,又给她递上了一包酥饼:“吃点吧,饿着肚子,怎么继续办事呢?” 崔彦是给她塞到手里的,是她最最喜欢的红枣酥,好像还是京城的那家。 她咽了咽口水,没有忍住:“多谢。” 马车进了城之后,就有人悄悄的跟了上来。 给崔彦赶马车的小哥小声对着车内道:“公子,有三个人跟着我们。” “一个在右后方,一个在左侧,一个在前方观察。” 秦潇潇掀起一侧的布帘子,悄悄的观望,她也发现了左侧和前方的踪迹,隐隐下了杀心,看着杀气外漏的秦潇潇。 看着杀气外溢的秦潇潇,崔彦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掩住眸子里的无奈:“秦公子,你要去何处?古语道送佛送到西,今日我便送公子去目的地。” 秦潇潇望了眼崔彦,重重点头:“如此,再谢公子。”咽下红枣酥,心中将对他的感谢之情堆叠两倍。 马车哒哒哒的往府衙走,秦潇潇心急如焚,崔彦给她倒了一杯又一杯清茶:“慢点吃,别噎着。” “好……”秦潇潇边吃边应着。 “公子,到了。”赶马车的小哥轻声道。 秦潇潇心中一喜,脸上也染上喜色:“多谢公子,就此暂别。” “且多保重。”崔彦微微颔首。 秦潇潇掀开车帘子,匆匆下了马车。 见那抹背影进了府衙,崔彦的失落难以遮掩。 赶车小哥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公子发令。 许久之后,崔彦才开口道:“走吧,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哒哒哒——” 马车往前走去,阳春三月天,苏州美的不似人间,门前的青嫩柳条,路边的百花盛开。 更有私塾念诗之声传入耳中。 “三月芳菲盛尽,天意可否回眸……” “三月芳菲盛尽,天意可否回眸……”幼童稚嫩的声音读着思绪满愁的诗句。 一时间听入耳中的崔彦也轻轻的垂了眼睑。 既是天意,又怎会回旋。 - 秦潇潇入了知府,还并未告知身份,只是说尉迟县令前来送信。 清瘦高大的男人,一身素衣,未着官服,青素色的麻布衣上还沾染了墨水,头发也不算规整,手里还握着毛笔。 手尖也是干了又干的墨汁。 神情似乎也有些迷蒙之色,似是一夜未睡,又或者全身心的投入正在做某件事还未回神。 “你乃谁家子弟?”林槐见他一身云锦,便知道他应该是富家公子哥,他对权势无感,声音未见半丝波动。 “拜见知州大人,我乃尉迟凌之妻,此番特来送信。”秦潇潇规矩行礼,按照尉迟凌的吩咐见到林槐之后直接道明了身份。 听到尉迟凌之妻的时候,林槐原本迷蒙的双眼瞬间回神。 就像是被从梦境中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一样,那双迷蒙的眼,也亮了起来。 “快快请起!”林槐对秦潇潇的到来非常的惊奇。 急忙虚扶了一把。 “何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林槐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不一般。 秦潇潇起身没有丝毫的耽搁,将信双手奉上。 看着手里的信,林槐把手中的笔递给一边的文书。 自己打开了信。 信只有一页。 【知州大人亲启:送信之人乃我妻,此事万般紧急,近日我查到连环杀人案,似与安王案牵扯极大,且暗坊斗鸡场在苏州盘根错节,势力复杂,非我一人可查,愿大人见信点兵,助我捉人。尉迟凌。】 林槐收了信,眸子也变得严肃,对一边的文书道:“点兵三千随我去苏州县衙。” 见林槐确实肯帮,秦潇潇彻底松了口气,作揖道:“多谢大人,我先行一步。” “不可,路 20.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深夜,寂静的街巷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刺客身着黑色夜行衣,悄然隐匿在黑暗的角落。 月光下,他们身形敏捷,如同鬼魅一般。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光。 苏州衙门的屋顶四散开的刺客们,趴在瓦砾之上观察着衙门里的动向。刺客眼神专注,静静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的花瓣被风吹落,刺客猛地出动。他们如同闪电一般冲向目标,瞬间触动了提前布置好了的机关。 “簌簌——”无数箭矢朝着刺客们射去。 “砰砰砰——”刀剑和箭矢的激烈碰撞声在夜间擦起电光石火。 刀光剑影中,刺客们的身手矫健,每一次挥刀都带着致命的威胁。护卫们奋力抵抗,但刺客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很快让他们难以抵挡。 “嗖嗖嗖嗖——” 片刻之间,刺客已经逼近尉迟凌。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手中的利刃向着目标的要害刺去。 “噗嗤——”刀入血肉的声音,是一个壮士为了尉迟凌到了一刀。 壮士眼神坚毅,直接抓住了此刻抓着刀剑的手柄:“大人,快!” 尉迟凌虽不是秦潇潇那般厉害的武力值,但从小也是学过些骑射的。 他毫不犹豫的拔出刀刺穿了壮士前边的刺客的喉咙! “噗——”刺客的血顺着喉咙喷涌而出,喷在壮士的脸上。 壮士拔出了刀,尉迟凌扶着他:“去后面包扎——”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整个衙门又成了血腥之地。 如此一夜,天还未亮,得到了林槐知州的令牌,城门大开。 “哒哒哒——” 马蹄急声起。 秦潇潇一身云锦也染上了泥土,右侧原本的伤就没好,现在因为她大力赶路,血液浸透了衣服,像是开在胸前的荼蘼花。 到了衙门门口,衙门口大门紧闭。 但血腥之气对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实在是太敏感。 秦潇潇双眼一愣,手隐隐发抖,她冲上前去捶打衙门的门:“快开门!” 没人回应,秦潇潇直接飞身上墙。 院子里的尸体和血迹让她整个人浑身发冷。 “尉迟凌!” “尉迟凌!” 秦潇潇打开了衙门的大门,随后转身声嘶力竭的呼喊。 整个衙门被林槐带来的士兵团团围住。 秦潇潇红着眼圈去找人。 “我在这……”有些虚弱的声音从一口破碎的缸中传出。 秦潇潇急忙上前,抬起了破缸。 满脸血迹头发乱糟糟的尉迟凌,半靠在地,唇色泛白的出现在眼前。 秦潇潇莫名红了眼,蹲下身和他视线对视:“伤哪了?” 见她眸子微红,右肩膀是染血的痕迹,尉迟凌眼里泛起了一丝心疼,喉咙哽咽着伸出手,轻轻地想要触碰她的右肩膀。 最后却没有去触碰,一言不发的收了手,对着秦潇潇道:“夫人,扶我起来,事未了。” 秦潇潇扶起他的时候,看到了他胸前被刀划破的衣衫,眸子更是深了深。 林槐在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尉迟凌和秦潇潇的跟前。 尉迟凌想行礼却被林槐一把扶住:“我们之间,无需这样。” “来人,这里的所有人控制起来,伤者找大夫,死者先安放在停尸房,等回来时候尉迟大人自会处理。” “是!” 井然有序的翻找,活着的人,死了的人,受重伤的人都被有序安稳的安置。 说完这些,林槐才看着受伤的尉迟凌叹了口气,在尉迟凌的坚持下去了暗坊。 暗坊斗鸡场地下。 幽黯的地下,几盏微弱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扭曲诡异的阴影,为这片空间增添了丝丝惊悚氛围。 狭窄的地下空间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周围的墙壁潮湿渗水,地面布满不明污渍,宛如邪恶力量的狰狞烙印。 正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阶梯式阵台。阵台之上摆放着各式奇异的符号和物品,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 阵地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若隐若现地透出阴森光芒,使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暗坊地下空间静谧得吓人,仅听闻偶尔的低语声,似有看不见的邪鬼存在正悄然交流。 不知名的文字和符号与图案在昏暗中闪烁,释放出邪恶而神秘的光芒,让人不禁心生寒意,胆战心惊。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冰冷的石壁仿若能吞噬所有光线,使整个场景倍加阴暗。 摆放阵的地方,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使人感到身躯沉重,犹如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 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面孔在雾气中闪现,仿佛是被□□仪式召唤出的邪恶灵魂,在四周游荡。 地面上的纹路和图案,如同在黑暗中蠕动的毒蛇,散发着危险与不祥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哗啦哗啦——”铁链子的声音引得周围的回音更是激荡。 铁链子中心绑着的是一只形状奇异的兽,兽双耳,三目,双目皆是绿色的,其中一目横在额头中间,并未张开,只余下一个凸起类似月牙状,浑身的皮毛是油亮的黑,只是隐隐在雾气间皮毛也呈现幽幽的绿色。 奇异兽的身边是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漏斗向着地下的天花板朝向,漏斗的下方是干了的鸡血。 鸡血下方是在幽暗深处盛开的奇异的红色花朵。 被鸡血滋养的格外的摇曳,格外的怒放。 “那个人的心还没有取来吗?”一个黑袍的男人眸子闪动着阴暗。 “尉迟凌死守,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知州带着三千士兵前来,主教,我们该走了。”为首的黑衣人跪在地上。 黑袍男人不紧不慢的冷笑一声,拿出一枚黑色的丹丸包裹着鲜花的酱汁,朝着黑衣人走了过去,捏住他的下巴,直接将丹丸合着天天的鲜花酱汁喂了下去。 黑衣人惊恐着双眼,不停地挣扎,等他想吐的时候,黑袍男人在他耳边道:“怎么?你是忘记了你的弟弟,还是你的家人?” 听到黑袍男人这么说,黑衣人直接瘫软在地,不再反抗。 升仙丸的药效很快起效了,男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个飘在了空中的仙人。 仙人衣袂飘飘,神情带着勾人之色:“来啊,一起来西方极乐世界啊。” “这里有美酒佳肴,有美人环抱,有花不完的金钱,用不尽的寿命,更重要的是,你会有铜皮铁骨,没人再是你的对手……” “来啊,来啊——” 黑衣人的眼里露出向往之色,行动也变得迷离起来。 但现在时间不够了,黑袍男人不能再等男人自己动手勒死自己了,便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对着一边隐在暗处带着面具的男人挥了挥手:“动作快!” 男人从腰间抽出一捆刀具,三下五除二便剖开了黑衣刺客的胸膛。 掏出了一颗散发着奇异绿色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可惜了,时间有点短,不过,应该是够了。”黑袍男人将那颗散发着奇异绿色的心脏扔给了被铁链子拴着的奇异兽。 黑色猛兽一口吞掉了心脏。 “吼——”一阵阵低吼在地下回荡开来。 黑袍男人不为所动的站在眼前,没多久,黑色的奇异兽睁开了横在额间的第三只眼。 眼呈现血红之色,和另外两只幽深的绿色呈现出诡异的反转色。 见奇异兽睁开了第三只眼,黑袍男人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成了!成了,哈哈哈哈成了!” “来人!杀了它!剖出它的心脏!”黑袍男人一声令下,他的手下直接上刀,刀刀致命,但是绝不敢刺破奇异兽的心脏。 “吼——” “吼——” 被绑着的奇异兽根本无法反抗,没多久,就被人砍掉了脑袋,淡绿色的血液流淌,却没有腥臭之气,一股子奇异的淡淡的香气在地下弥漫开来。 捆着刀具,带着面具的男人再次信手拈来的剖开了奇异兽的胸腔,取出了心脏。 将这枚散发着清香的绿色心脏双手呈给了眼前的黑袍男人。 “大人。” “嗯,很好,我们走。”黑袍似乎也知道时间实在是太紧急了,现场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带不走的也都扔下了。 顺着地下通道,离开了,临走之时,直接封锁了地下的通道,想要破开这条通道也 21.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在火光的照耀下,尉迟凌发现一边还有一具黑衣刺客的尸体,尸体呈现半跪状态,血满眼在周围。 仔细的检查,尸体也是没了心的。 府衙和县衙的两个仵作一同验尸。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上前作揖,县衙的巧爷道:“两位大人,这死者死法与前几位死者相同,都是没了心脏,胃中发现了未消化完的花瓣,和以往的也相同。” 至于花瓣从何所出,这里已经给了答案,大家都在火光下,看到了漏斗下那片开着妖冶的红花,红花花蕊呈现奇异的绿色,有径无叶,径细花茂,可径却硬的出奇,并未被花折弯了腰。 花儿无色无味,依旧茂盛,在火把的摇曳下,像是活物一般,越看越让人迷离。 陈檀重伤未醒,是府衙的文书在一边记录,文书奋笔疾书,神情严肃。 秦潇潇好奇的凑上前看,文书正在画这个祭坛上的符号,还有铁链的分布,在祭坛的周围还有九根铜柱都画的惟妙惟肖。 十分的传神写实,秦潇潇在心中暗叹,真的是一双巧手和技艺。 “尸体还温热,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仵作的话让众人都眯起了眼,也就是分批有人刺杀尉迟凌的时候,这里已经在进行这种恶毒的仪式了。 “大人,这有个暗门。”士兵发现了蛛丝马迹,上前报道。 “砸开。”林槐毫不犹豫下令。 尉迟凌在一边简略的说了说案情。 “大人,自我上任以来,苏州府便出了一桩奇案,弱冠前的盛龄男儿,死的出奇,心脏被挖,此后接二连三的出现同样的死法,加上这具刺客的尸体,共八具。” 林槐围着祭坛转了一圈,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八具尸体?似乎不对啊——” 尉迟凌也发现了竖在祭坛的九个铜柱。 铜柱上写了【九心祭天,九九归一】 【天狗食日,魂归心窍】 “缺了一具尸体。”尉迟凌眸子闪过一丝暗芒,到任至今共八具,但到任之前呢? “大人可回衙门查询卷宗,或有眉目。”尉迟凌接管的仓促,加上刚一上任就发生如此离奇的案子,往年的卷宗虽已整理分类,却并未一一查探。 加上上一任县令办案潦草,很多案卷并不符实也或许就这样错漏了。 “也罢,先破开这道暗门再说。” 秦潇潇走上前,看了眼暗门,使劲推了推:“这是石门是按照墓结构所造,内往内推,人进去后,堵上巨石,想要破开,很难,除非找凿石匠,将石门一分为二,从上方位置找到缺口。才可。” 若是火药轰炸是最快最省事的方式,可现在这个地下空间里,都是证物,炸了并不合适。 “找两个凿石匠人,找四个。”林槐为了加快步伐,直接找了四个。 在石匠来之时,尉迟凌踩了一处细硬之物,弯腰时候扯着伤口,闷哼一声。 秦潇潇走上前扶住他:“我来。” 将尉迟凌脚下的东西捡了起来。 在火把的照映下,看清了其中的模样,是一把细长手柄,头上是一把小刀。 手柄的尾端刻着一个吴字。 尉迟凌眸子一动,转头看向仵作:“巧爷,你过来看看。” 巧爷闻声而来,尉迟凌将手里捡到的刀递给他。 巧爷仔细的看了看小巧精致但是极为锋利的刀,眸子发颤:“吴氏!真的是吴氏!” 得到肯定答案,那之前的事情也说的通了。 林槐转头看了眼尉迟凌和巧爷:“何事?” 尉迟凌指了指巧爷手里的小刀:“前朝有一仵作世家,吴氏,传闻他们验尸之功,天下无以匹敌,他们剖的尸体,缝合好之后,连线头都找不到,就像是没有剖过一样。” 林槐从未听过这样传奇技艺,一时间也是大为震惊,倒是跟着他的仵作附和道:“大人,属下也是知道的,我们仵作一行,向来是把吴氏当做行业的祖师爷的。” 巧爷入行是巧合,没经过大家族的熏陶,他祖上都是草民,他这一手技艺是一个老仵作没儿子,他家太穷了,逼得没办法才入了行。 但林槐身边这个仵作却不同,他们家三代都是干这个的,行里铸造的铜像都是吴氏,是他们行业的祖师爷。 “只是吴氏在前朝获罪,早就死绝了,这个吴氏怕只是仿冒吧?”林槐身边的仵作出声疑问。 但巧爷却摇了摇头:“衙门里还有两具尸体陈列着,不妨我们眼见为实。” 正好这里凿门需要半日时间,他们连着赶到了衙门,衙门已经被清洗过了。 秦潇潇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角落里被水清洗的湿漉漉的一片,微微一叹。 这两天两夜,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巧爷掀开白抹布,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奇异的尸香,等尸香过后才开始慢慢腐臭。 林槐身边的仵作经过巧爷的指认,才找到缝合处,大为惊叹:“竟然真是吴氏的手法!失传的吴氏手法!” “大人!陈檀醒了!”司昀激动地声音在众人的身后传来。 司昀一看眼前陌生的人,挠了挠头、 尉迟凌朝着他道:“这是知州林槐大人,还不见礼!” “啊——属下县丞司昀见过知州大人!”司昀急忙作揖,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只是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又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免礼吧。”林槐并未在意。 “你说陈檀醒了,正好我有事找他,司昀你留在这,我去看看。”尉迟凌大步流星的往后院房间走,秦潇潇也选择跟着尉迟凌。 尉迟凌转身望了眼秦潇潇,视线定格在她右肩的晕血处:“你回家休息吧。” “不用,倒是你,处理一下伤口吧。”秦潇潇的眼望着他胸前的飞鹤,白色的飞鹤已经全部染成了红色,干的地方也成了褐色。 看起来惨兮兮。 “我没事,罢了,你随我一起。”尉迟凌大步继续往前走,已经升起的太阳照射在花园,澄澈的春日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可院里溅了血的白花瓣,却又让人…… 陈檀脸色苍白,一边还躺着王明轩。 王明轩身上的伤更多,只是体质好,还能睁着眼。 一见尉迟凌和秦潇潇,他想起身,却被尉迟凌快步压下:“都好好休息。” “陈檀,我且问你,你好好想想。”尉迟凌看着面色苍白的陈檀,心中并不好受。 他们都是忠心的人,随着自己的一声令下,反抗到了最后。 “大人且问。”陈檀的声音很是虚弱,嗓子也是嘶哑。 “现如今我们查到了同样的八具尸体,都是被挖了心的,在我上任前,有没有同样被挖了心的案子。或者是被勒死的案子。”尉迟凌望向他,陈檀轻咳一声,开始回忆。 因为作为文书,衙门里的案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陈檀想了一会道:“有两桩勒死案,一桩是被人勒死的,死者面容极为挣扎,另一桩则是很 22.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求仙丸的成分已经寻了各大名医,世家医学者破解。 需要时间。 现已确认的是,死者都与那个神秘又诡异的祭坛有关。 林槐坐在正案,尉迟凌坐在左侧,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以斗鸡血为引,浇灌怪异红花,红花浸入特殊的蜜饯药材,辅助求仙丸,使死者自愿求死,毫无挣扎,死后被人心脏掏出,将心脏通过九柱之一,依次喂给那头黑色的兽,等九颗心脏全部喂齐了之后,再杀了黑色的兽,将兽的心脏带走。”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林槐看着这些诡异的文书记载,所有案件都该有起因,哪怕是街头随机杀人案,也该有杀人者为何如此的起因。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杀人也是如此,穷凶极恶的杀人者往往是经历人间最心冷事所受,高高在上的定人生死者,是王权所依,愤而杀人者,往往被触及底线,杀人没有理由者,内心麻木是杀人过多或身有武功高强的依仗。 “派人悬赏,有没有人认识花朵的来源,还有关于这个邪阵,哪怕是只言片语也不要放过。”林槐发出悬赏。 尉迟凌作揖:“那斗鸡场的所有人,等一一盘问完,下官再呈报。” “嗯,希望不大,这暗坊我也有所耳闻,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不是一方势力,是多方势力,互相遮掩,互相沉默,也让在地下做事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就算真有人知道是谁,也因为利益牵扯过大,选择缄默。” 林槐的人生官路由高到低再由低到现在,什么官员的路子他都清楚。 来到苏州之后,这里乡绅富豪和官员之间的关系最为复杂。 大多是以家族制,家族和家族之间联姻保持保密性,延续性,昌盛性,后代继续联姻。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这苏州就是一个圆球,有头有脸的门户基本都沾亲带故。 大家把这些看做一个‘整体’。 也难怪圣上要将尉迟凌派下来了。 毕竟尉迟家在苏州曾位列首富。 即便是现在也是苏州大家。 由他出头做这些,那些家族一定会给他面子,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有人敢杀尉迟凌。 这又说明什么? 林槐看了眼尉迟凌,又看了眼秦潇潇,眸子里都是想不通,猜不透。 【字符无法显示】秦潇潇指着柱子上这些怪异的字符问道:“这些像是爬虫一样扭曲在一起的字符,是什么意思?” 【字符无法显示】 “还有这些,总觉得不像是胡乱画的,更像是一种文字,跟蒙文很像,但不是。”秦潇潇在边关的时候,接触过游牧民族,蒙文她虽然不敢说精通,但有些也是认识的。 林槐和尉迟凌都被秦潇潇指着文书的案卷吸引了去。 文书很专业,很细致,即便不认识这些字符,也画的惟妙惟肖,大家都被祭坛所吸引。 最后却没有一个人认识到底是什么文字。 “把这两组字符拓印,发布出去。”林槐再次发布了悬赏令。 一时间问题再次僵住了。 目的为何?总不能是闲着没事闹着玩吧? “大人,石门凿开了。”门外侍卫飞快来报。 众人神色皆是一凌,齐齐起身,朝着暗坊斗鸡场而去。 暗坊斗鸡场的地下。 其中一扇石门被一分为二。 另一扇还牢固的靠在其中,秦潇潇率先飞了上去,伸出手递给尉迟凌:“我拉你上来。” 尉迟凌看了眼林槐,有些抱歉道:“大人,我先去前方一探。” 林槐点了点头。 尉迟凌把手递给秦潇潇,秦潇潇看了眼他胸前的伤口,选择拽住他的肩膀。 “啊——”尉迟凌轻呼一声,已经被秦潇潇带到了上边。 等站稳之后,又揽住他的腰:“你可抓好了。” 尉迟凌虽无奈,却依旧乖乖的搂住她的脖子。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林槐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没想到这尉迟夫人是如此奇特女子,也从未想过这芝兰玉树配上个叽叽喳喳的鸟,竟如此和谐相配。” 一边的文书也跟着笑盈盈附和道:“花鸟图自古就是国画,名画。” 跳下石门之后,果然如秦潇潇所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堵着门,呈现斜坡状,石头一直是向下使力的,要是一直靠蛮力撞破,还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时间。 秦潇潇带着尉迟凌从巨石跳下,身后也有士兵跟了上来保护他们。 举着火把在通道里继续往前走。 这条通道极为狭窄逼仄,尉迟凌高大的身姿不得不猫着身子。 秦潇潇见他有些痛苦,知道是牵扯到胸前的伤口了。 不免有些不忍心道:“不如,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往前看看。” “不用,我没事。”尉迟凌如此坚持,秦潇潇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步伐,想速战速决。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起来。 隐隐着有水气和土腥气一同传入。 “哗哗哗——”水流声并不算大,潺潺的流水在眼前流淌而过。 “没想到这里竟然通到了山腹之中。”秦潇潇抚开藤蔓,宽阔的山腹。 山腹内,一片昏暗而又潮湿的环境中,一只小老鼠小心翼翼地潜行着。 它似乎在寻找什么,或许是食物,或许是安全的地方。 没有其他生物的声响,只有老鼠轻微的脚步声,整个山腹内显得异常宁静。 “走,出去看看是哪里。”尉迟凌和秦潇潇选择一条有杂乱脚印的山路,慢慢往前走。 他们能感觉到这条路是下坡路,是往下蜿蜒而下的。 两人加上身后的几个士兵一路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秦潇潇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等一下。”秦潇潇在尉迟凌身边小声道。 尉迟凌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停住了脚步。 秦潇潇做了个我先去看看的手势,径自走上前。 往前走了二十几步,之后,秦潇潇发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秦潇潇上前抵住黑衣人,发现他胸口中了一刀。 “尉迟凌!这里有人,还没死!快!” 尉迟凌匆匆而来,看到黑袍之下面孔的时候,眸子微微一颤,随后又是怒气横生。 见他生气,秦潇潇疑惑的看了眼黑袍男人,是个没什么特殊的中年男人,尉迟凌认识? 林槐和大夫来的时候,看到黑袍男人的相貌都很是惊讶。 “先救人。”林槐下令,大夫急忙向前止血。 再往前走了几步,这个通道通着的位置,是在城郊二虎山脚下。 二虎山下草木茂盛,生机勃勃。山石嶙峋,山势雄伟。远山如黛,近山似翠。峰峦叠嶂,云雾缭绕。 山间的溪流潺潺,清澈见底。山脚下有一片翠绿的草地,草地上散布着一些白色的羊群。微风拂过,草地上的羊群随风轻轻摇曳。 放羊人抽着焊烟,看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见到他们出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惊跳了起来:“你……你们从哪来的?” 这口音秦潇潇听不太懂这种语调方言,转头看了眼尉迟凌。 尉迟凌用同样的语调方言道:“老伯,你放羊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比如黑衣,戴面具,或者衣着华丽的?” 老伯吸了口焊烟,摇了摇头:“就见着你们两个了。” 尉迟凌点头:“多谢老伯。” 林槐站在洞口张望了几分,没有出来,就带着自己人顺着山洞的通道往回走。 这二虎山距离城内的距离太长,不如山洞这条近。 尉迟凌带着秦潇潇继续往前走,在一处白色野花上见到了一滴绿色的血迹。 他采了花朵,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是一个村庄,村庄里的房屋都是用石头砌成的。 村子里正中间有一个古老的庙宇,庙宇的门口摆放着一些供品。庙宇里的香火缭绕,村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鳏寡,只有极少个小孩被领着,青壮年一律未见。 庙宇的门打开,里面灯光昏暗,隐隐能看到一个黑色巨大石像立在中间,一个浑身是补丁的灰袍道士,留着长胡子,手里拿着一个醒音铃。 脸上布满了褶皱和灰尘,但双眼极为明亮的望向他们。 庙宇里摆放着一些法器,庙宇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用黄纸朱砂写的神秘符咒。 一见二人浑身是血的模样,道士走上前,眸子带着一丝审视:“不知二位大人来此荒村有何贵干?” 道士说的是官话,不是方言,秦潇潇听得懂。 尉迟凌捏着手里的白花,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文书拓印的阵法和神秘的字符递了上去。 “不知大师是否认得这些?”尉迟凌声音清冽,眸子却一瞬不曾移开道士的脸。 道士接过纸张,一看文字,便眯起了眼:“这些应该是梵文,是印度僧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认得。” “梵文?”秦潇潇知道在皇家的支持下昌盛佛教,但看到的听到的经书一般都是文字,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梵文。 “准确说,是古梵文,道法浅的小僧也不一定识的。不如去寒山寺询一下如蝉法师。”道士将拓印的纸还给他。 尉迟凌收了纸,感激道:“多谢大师,这是我和夫人的一点心意,算是香火钱。”尉迟凌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 大师坦然接过:“既如此,我便赠二位一言:旭日东升起,文武交织相,风火相辅成,良人在身边,天下皆权政,切勿入相来,仙凡在人间,诸是历劫难,若是救世人,且要两头清,一朝遇选择,切要随心中。” 秦潇潇听得云里雾里,但尉迟凌却心中微微凛然,眸子再次看向道士,也多了些敬佩:“多谢大师指路。” “走吧,这村子都是可怜人,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尉迟凌点头,带着秦潇潇离开了这里。 秦潇潇看着尉迟凌心思重重,追上去问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尉迟凌转头看了眼,眸子清澈的人,摇了摇头:“一个看破世间本质的人,对一个活在官场中的人,一个警醒。” 秦潇潇耸了耸肩,表示不明所以:“那他说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你真的信了?不再查查?” 尉迟凌当然不是因为道士的话才走的,而是手里的这朵花。 村子太显眼了,按照正常思维,都不会在这里躲避。 “走吧,还有更重要的事。” 回到县衙,黑袍男人的血止住了,只是失血过多,活不了多久了。 “吊着命,哪怕留下只言片语也好。”在林槐的示意下,大夫用千年人参的根须含在了黑袍男人的嘴里。 男人悠悠转醒,先看到的是林槐的脸。 见到林槐之后,他神情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腕:“药……药呢……有没有看到我的药……” 林槐神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但却没有躲开他抓着的手。 “什么药?”林槐问道。 “心脏,绿色的心脏,给我夫人……林大人,求你给我夫人……” “噗——”黑袍男人猛地突出一口血。 林槐的衣衫被他溅了一身。 “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有血泊之中的你,没有心脏,还有谁,祭坛还有祭坛中间的是什么邪物,供出来吧,巡抚大人。” 林槐看着已经开始抽搐的巡抚,闭了闭眼。 “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其他一无所知……无可奉告……” “噗——”苏州巡抚再喷出一口血,彻底死绝了。 林槐松开了抓他衣袍的手,看了眼身后的尉迟凌:“我觉得巡抚夫人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今日便作罢吧,你休息一夜,明日一早随我去巡抚府。” 尉迟凌点头。 安顿好了林槐的住处之后,尉迟凌差人从家里带着银两银票,回到了衙门。 衙门里还有此次未处理完毕的事情。 “此次加上衙门的正式衙役一共有十二人药石无医死去,剩余招募者中,有六人愿意留在衙门,剩余六人不愿留。” 尉迟凌听着衙役的汇报,点点头:“因此丧命的兄弟每人五百两,你亲自去送,连带着尸身。剩余不愿留的兄弟,每人一百两,衙门里受伤的人每人同样一百两,所有药草看诊都以衙门名义付。” “是!多谢大人!”这位也是参与了夜晚战斗的衙役,没想到能拿一百两,现在整个人都兴奋的有些发抖。 “去办吧。”尉迟凌疲累交加。 “我们回府吧?”秦潇潇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他,轻声问 23.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天蒙蒙亮。 “大哥!” “大哥!” 门外响起了尉迟澈的喊叫声。 秦潇潇被吵醒打了个哈欠,懵懵的看着纱帐外的尉迟凌已经在更衣了。 她半坐起身要喊人的时候,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尉迟凌走了出去对着门外小声道:“小点声,你长嫂还没醒。” “吱呀——” 门被轻轻的关上,秦潇潇算是彻底醒了。 伸了伸懒腰,右肩膀的疼已经轻了许多。 尉迟澈一见尉迟凌,急忙上前,一双手抓住尉迟凌的衣袖,一身红衣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大哥,你没事吧?他们说衙门被血洗了,你——” 尉迟澈那双鹤眸蓄着泪水,头上扎着的红绳随风飘荡。 尉迟凌见他如此微微一叹:“我没事,倒是你长嫂,为我做事受了伤,以后你不要惹她生气。” 尉迟澈抬眸微楞,眼泪掉了一颗:“我——” “我还有公事,好好跟着先生读书,莫要再做荒唐事了。”尉迟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带着严厉的警告。 尉迟澈点点头,又望了眼里屋才离开。 秦潇潇选了身干净利落的男装,将头发全部盘起。 灵儿端着洗漱的铜盆进了门:“夫人,今早的早膳想吃点什么?” “吃点粥,带上点酥饼。” 秦潇潇还在抻脖子压腿,尉迟凌已经换了身新的官袍走进了院子。 见她的装束,哽在喉咙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叹了一声,走了上去:“夫人且快些用膳,一会我们便要出发了。” 秦潇潇点头,收了功,跟着尉迟凌来到圆桌,坐在他的身边。 两人吃饭都很快,谁也没有什么话说,席间也没有什么太高的声响。 用完了早餐没多久,就听管家来报:“大爷,夫人,马车备好了。” “好。”帕子擦了擦嘴,尉迟凌看向秦潇潇:“走吧。” 两人都有伤,秦潇潇也没固执的骑马。 跟着尉迟凌上了马车,县衙里暂时由司昀坐镇,未处理的事暂时由他处理。 林槐的马车走在前方,他们跟在后方,周围是回归的军队。 之所以尉迟凌处理不了这件事,就是因为他的官职无权调用军队的力量,现在有了林槐加持,事情很顺利。 秦潇潇将昨夜灵儿给的药方递给尉迟凌:“昨夜你睡的沉,没叫醒你,这是——”她警惕的看了眼马车的四周,凑到他的耳根前:“求仙丸的一部分药方。” “一方面是治心病的,另外,是破解不出的药引,有点致幻作用。” 秦潇潇的香气侵占尉迟凌周围的空气,尉迟凌眸子颇深的看了她一眼,细长如玉的手接过了黄色的药方,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黄芪、人参、党参、西洋参、白术、茯苓、甘草,都是补气的。如丹参、桃仁、红花、川芎、地龙都是活血化瘀的,这些药材都是治疗心病的。” 怕他不懂药理,还学着灵儿的说词又跟他重复了一遍。 尉迟凌点点头,想起了巡抚临死前说的药,还有他口里提到的夫人。 心中有些猜测,这一切怕是有关联。 秦潇潇似乎也是思及此处,对着尉迟凌道:“这巡抚做这些,是不是什么民间偏方,或者印度佛教的一些隐秘手法?专门用在治心病的?” 尉迟凌抬起拿上瑞凤眼,白净修长的手指折好了黄色的药方纸张,塞进怀里,漫不经心道:“没想到夫人对查案子这般上心。” “怎么?你不会也学着天下男子那一套,女子就得在家相夫教子,哪也不能去吧?”秦潇潇挑着眉头,毫不畏惧的望向尉迟凌的眼睛。 要是他下一秒敢说是,那她下下一秒就敢翻脸。 反正现在整个苏州的贵女都不待见她,所有人都说她受冷落,那就坐实了这段冷漠的关系,她对他的考量也不是特别好。 再大不了最后一拍两散。 她秦潇潇又不是非得指着这些名头财产才能活好后半辈子。 尉迟凌不可察觉的微叹一声,没有回答她,掀起帘子望向街市。 街市上有卖豆腐的,卖抄手的,还有卖包子早茶的。 “豆腐,一文钱的豆腐~” “包子,两文钱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喽~” …… 大家身着布衣,大多都是夫妻店,女的负责忙活着包包子,男的忙活张罗。 “这世间百态,人生百味,并未非要有个一二三的框架,我读过圣贤书,也看过杂文野籍,我拜访过名人大家,也请教过女夫子。若你的心不在后宅安稳,我又怎么会将你按在那里。” 说完,尉迟凌放下帘子,从一边的食盒里掏出一枚早晨备好的点心递了过去:“你嫁于我,我们之间的事,就仅限于我们之间,不必听别人的闲话。” 秦潇潇望着他的眼里不似糊弄作假,接过他递过来的果子,第一次发自内心的一笑:“京城都说你是当今第一君子,我以前还觉得她们过于爱慕你所以才把你说的这样好,现在看来,尉迟公子,确实不同。” 她本就明眸皓齿,尤其是那双眼,炯炯有神,又清透雪亮,这般一笑,像极了外头的春日阳光,明媚的让人心底都跟着升温。 尉迟凌眸子闪过一丝温和,最后娶了秦潇潇这件事,确实是他意料之外,当秦老将军深夜来访,将她托付给他的时候。 他是惊愕的。 最后答应也是因为安王给定的娃娃亲并未退,他不想做落井下石的人。 相处下来这些日子,他发现秦潇潇虽不像别的世家贵女那般温声细语,却也有她的果敢英勇。 他不明白别人的婚后都是如何相处的,但他想既是做出的决定,就不该辜负。 他不懂什么是情爱,却懂忠诚和陪伴。 至少他能给她的,是尉迟家有的一切,还有他的府邸不会出现第二个女人。 不像他母亲一样,前半生和侧夫人小妾斗的不可开交,常夜半垂泪。 - 巡抚府邸的侍卫见到大批车马的到来,神情十分严肃又小心的上前:“是何人的马驾?” 林槐从最前方的马车上下来,出示了令牌:“县里发生的案子,需要巡抚府做配合,府里的夫人呢?” 侍卫急忙作揖:“见过大人。” 尉迟凌和秦潇潇也从马车上出来,尉迟凌将手里的药方递上:“大人,这是求仙丸其中一部分药方,药引并未查出,但是有致幻作用。” 林槐看着药方,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猜测,在巡抚府管家的指引下进了府里。 一个瘦弱白皙,美的柔弱无骨,在两个丫鬟搀扶下才站稳的华贵夫人,慢慢行礼:“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所谓何事?” 这华贵的瘦弱美人,说完这几句话,脸色就苍白的不行,扶着胸口,大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林槐示意一边的府医上前候着,自己往前走一步:“夫人先请坐。” 华贵的妇人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林槐坐到主座,尉迟凌坐在副座,文书已经开始记录。 秦潇潇站在尉迟凌的身后,眸子看着那个弱柳扶风的美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巡抚大人遇刺身亡了。夫人请节哀。”林槐的话刚说完,这华贵的妇人脸色一白,胸口开始不断地起伏。 似乎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府医急忙向前,先是快速的诊脉,随后掏出一枚十九味养心丸给夫人喂了下去三颗。 许久夫人的脸色才好些,只是红着眼圈,望着林槐,扑腾一下,跪了下去。 “大人,我官人是为何遇刺,尸身在何处?能否让妾身为他——”说到这里,这位夫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现下的案子,法不容情,巡抚大人与苏县九桩青年男子挖心案有关,不知夫人知情几分?”林槐望着跪在地下的人。 秦潇潇虽 24. 暗坊斗鸡案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此事事关重大,林槐和尉迟凌联名上报关于巡抚连环杀人案的事。 “大人,县衙还有未审完的暗坊人员,以及关于阵法寒山寺的如蝉法师,等一切全部审完,有了结果,我派人快马加鞭前来送信。”尉迟凌对着林槐作揖:“此次感谢大人前来助阵。” “若不是大人,下官怕是要殉官了。” 林槐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公事繁忙,你要善后,我也不留你和夫人在此用餐了,等此事了,再聚。”林槐看出尉迟凌想连夜回县衙的着急心情,也不再留人。 尉迟凌急忙作揖:“多谢大人,下次一定好好叙旧。” 秦潇潇也作揖道:“感谢大人。” 看着尉迟凌身边阳光明媚的秦潇潇,林槐脸上浮着笑意:“嗯。” 往回走的路上,秦潇潇想着巡抚夫人,不免轻轻一叹。 正在整理案件的尉迟凌,在听到她第三次哀叹的时候,不免抬起头望了她一眼:“何事如此叹息?” “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巡抚非要铤而走险呢。”秦潇潇不太明白,利用那么多人性命铺垫的药引,就算真的能起死回生,但真的有必要吗? 尉迟凌也摇了摇头:“这等执念,我也不懂,若是有一天我也如此,希望夫人给我个痛快,不要强留于我。” 秦潇潇瞥了他一眼:“杀那么多人给你续命,这样的事,我怕是做不到,你也不用嘱咐,我没那么大的执念。” “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情爱使人疯狂?”秦潇潇搓了搓鼻子,啧啧两声:“这也实在是太疯狂了。” 尉迟凌一边摇头,一边垂着眸子继续写公案,不再回答她的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人回到县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尉迟凌没有停下脚步,对着马夫道:“直接去寒山寺。” 秦潇潇伸了伸懒腰,倚靠在马车的角落,又打了个哈欠:“折腾了这些日子,等结了案子,我一定好好泡个澡,再睡个天昏地暗。” 尉迟凌见她都瘦了一圈,眼里不免闪过一丝心疼:“等案子结了,你且在家好好休息几天,不必跟着我去衙门。” “那怎么行?不是说好了,你去哪了我去哪?怎么还变卦了呢?”秦潇潇着急的坐直了身子,这个人怎么这样。 见她如此着急,尉迟凌放下了手里的毛笔一双瑞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深意。 秦潇潇眨了眨眼:“怎么?你反悔了?不想让我跟着你了?” “也不是,罢了,等彻底结了案,我也休沐一日。”说完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另一卷卷宗,开始整理。 到了寒山寺,一身官袍的尉迟凌和秦潇潇进了寺院,这一次没有人阻拦他们。 倒是有不少人开始有意识的避让起来。 秦潇潇看了眼他们,也并不在意。 这次是他们主动找到寺庙里的僧人询问:“如蝉大师回寺庙了吗?” 被拦住的僧人和上次两个僧人一样,先是惊讶,随后才道:“昨夜刚回,请问福主找如蝉法师,有什么事吗?” “嗯,就算尉迟县令拜访如蝉法师。”尉迟凌对着他单手行佛礼。 “好,大人稍等,我这就去。” 僧人去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匆匆而来:“如蝉法师有请。” 秦潇潇和尉迟凌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绕过上香的正殿,来到的是殿后,殿后的侧边有一处拱石门。 拱石门蜿蜒出一条石头小路,小路两边都是自己打理的菜园子,菜园子边上则是种着果树,三月的果树盛放着白的红的花朵,还有几只调皮的小蜜蜂人绕着果树飞来飞去。 石头路蜿蜒,又进了一处拱门,拱门正对着是一派古香古色的木屋,木屋前侧方有着梧桐树。 “如蝉法师就在里面,两位福主里面请。”僧人指了指中间的木门,便行了佛礼离开了。 秦潇潇推开了木门,等着尉迟凌进入。 尉迟凌望向木门正对着他们,正伏案写着什么白胡子,一身僧袍的老者。 尉迟凌一脚踏入,行了佛礼:“如蝉法师。” 如蝉法师抬起头,那双被长厚的白眉毛遮盖的明亮眸子里闪过一抹慈悲。 站立起身,朝着他回了佛礼:“阿弥陀佛。” 秦潇潇跟尉迟凌的身后,打量着如蝉法师的房间。 一桌子,一床,一衣橱,还有慈眉低垂着的佛像。 桌子上的香还未燃尽,散出阵阵青烟。 “今日叨扰是为公事。”尉迟凌掏出阵法还有那些奇怪的符号。 递给如蝉法师。 如蝉法师接过拓印的纸张,只一眼,便倒吸一口气:“此物从何而来?” “是近日九桩杀人案终结之处,我等在现场发现的。” “这是按照现场所画的。” 如蝉法师原本慈悲的眼里闪过一抹惊骇:“如此恶毒的阵法,竟然真的有人在做。” “大师知道是什么?”尉迟凌和秦潇潇都面露惊喜之色。 如蝉法师道:“此乃九窍阵,上边是梵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下边的梵文意思是九九归一。” “此是传说中湿婆一个走上邪路的弟子,为了再次获得长生,而炼制九窍心的阵法。” “传闻,选二十龄青年的心配合神草,投于九窍柱,让神使吞下后,再娶了神使的心,便可获得九窍心。” “用九窍心者,就可拥有不死之心。” 尉迟凌和秦潇潇听得云里雾里,秦潇潇性子直爽,不免出声询问:“大师是说,那只像狗一样的三只眼怪物,是神使?” 秦潇潇觉得很荒谬。 “埃及的阿努比斯有三头,印度神使中有三眼,贫僧也只是听闻,并未真正见过。”如蝉摇了摇头,也觉得一切荒谬极了。 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邪恶阵法,真的有人在做。 “拥有不死之心,是为了什么?”尉迟凌虽然觉得荒唐,但是巡抚这般相信,怕也是有什么依仗。 “传闻湿婆神走上邪路的弟子,为了重新获得神格,炼制了不死心,不死神,还有不死魂,只为再次回到从前。” “这阵法是不死心的阵法,至于不死魂和不死神,贫僧也并不认得,因为炼制那两样的阵法,人间无法做到。” 听到如蝉法师这样说,尉迟凌点了点头:“多谢法师。” 既如 25. 暗坊完结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巡抚府。 女子默默地收拾着行囊,属于上任期间所有家财,统统收缴。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里面已经被翻得杂乱不堪。 书籍一地,笔墨一地,书架也是东倒西歪。 柔弱无骨的手,在地上捡起一本手札。 她轻轻的揭开卷着的绳带,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天圣元年春,因读的头昏脑涨,故夜爬梧桐,月亮浑圆,月光如水,隔壁院里有美人兮,抬头遥望天空,神色哀伤,其母为其披衣,又是一阵哀叹,曰:“长青,更深寒重,回屋子吧?”女子微微摇了摇头:“母亲,无妨,也不知还能再看这月色多久,不如身子爽朗时看个痛快。”其母哀叹一声,又给她裹紧了衣裳。如此一夜,她在院子的石桌,我在树上的枝头。】 【天圣元年夏,正在苦读之际,忽听到隔壁脚步匆匆带着着急之声,随爬树而上,见两个大夫一前一后进了里屋。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个大夫都走了出来,一同摇了摇头:“此乃胎疾,即便是富贵将养,也活不过桃李年华,何况普通人家。”我见其母扶着院内的石墙哭了许久。便求了母亲带着鸡卵前去探病,只是往屋里忘了那么一眼,清瘦如柴,苍白如纸,美的不似人间之人。往回走的时候母亲也只是哀叹,红颜命薄,这都是天上的仙女下来历劫的。】 【天圣元年秋,州试放榜,喜得解元,整条街的邻居都去了我家恭贺,我并未入心,下午时分听到隔壁声响,再爬梧桐,一身素衣的女子在院子里转圈,只是没走几步就开始大汗淋漓,脸色也苍白了起来,她捂住胸口极为痛苦,我想去帮忙,却无能为力。傍晚,西街的媒婆登门,母亲有些疑惑,媒婆说是员外之女有意于我,母亲惊喜,而我却是怒了,没有惹母亲不快,却也声名只想娶喜欢的女子。母亲问我是谁,我说宋长青。母亲沉默许久,又哀叹一声,却没有说我不爱听的话。只是约定,若我得会元,一切便由我做主。从那以后,我便更加发奋。】 【天圣二年秋,省试放榜,我骑马游街,胸带红花,人生得意之极,可我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之后的宋长青,我望向她的时候,她偏偏又躲开了眼神,等我再寻找的时候,她又不见了。熬过了繁琐的见礼应酬,我终于回到了院子,可天已经极为浓黑,母亲也不许我爬树了,我只能煎熬的等了一夜。母亲托了媒婆上门的时候,我靠在家里的院子墙边听风,却听到你母亲道:“长青无福,身子太弱,配不上周寅,这婚事我若是答应了,对你们家百害而无一利,我们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我怎会害你。”我急了,破门而出,冲到了隔壁,看着正在垂泪的二母,急忙道:“长青厚福,我想娶她,愿姨娘答应。”】 【天圣三年春,是我和长青大喜的日子,年前的加官进爵并未使我欢喜,可握着这双手的时候,我真的好欢喜好欢喜。我娶了一个仙女。】 【天圣四年冬,苏州冷的刺骨,长青病倒了,我求了林槐,求了秦将军,求了我能触及到的所 26. 小叔子求学武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叩叩——”敲门声响起。 正在写家书的秦潇潇猛地收起了书信,朝着灵儿使了个眼色,灵儿急忙走到门前。 “吱呀——”门打开,是一身红衣的尉迟澈,手里拿着一张黄色的卷起来的宣纸。 “长嫂,是我。”尉迟澈朝这里面喊了声。 “见过二爷。”灵儿福了福身子。 秦潇潇起身走到了门边,扬了扬下巴:“去外面的亭子里说,屋里太潮了。”三月的苏州屋里又冷又潮。 不如明媚的外面令人舒服。 两人依次落坐后,尉迟澈将黄色的宣纸铺开。、 里面是他很是规整但是没有自己风格的楷书。 最上边是一个大大的红笔甲字。 尉迟澈眼底闪过一抹小骄傲,后背挺的直直的,似有炫耀之意。 秦潇潇也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小子不学无术,整日弄狗斗蛐蛐的,短短几日能获得这样的成绩,真的令人说不出来的一丝震撼。 “长嫂可是答应我了,下次若是能前三甲,就教我习武的。”尉迟澈一双眼亮亮的,春日的阳光给他头上打了一个光圈,整个人都是一层温暖的光。 看起来明亮又帅气,和尉迟凌有五六分相似却如此明媚,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你。 一时间就会浮现尉迟凌那张清冷雅致,看着就心头沉静的脸。 “我秦潇潇说话,自来是算数的,习文是毅力坚持内心沉静头脑之苦,习武是毅力坚持内心沉静皮肉筋骨之苦。” “你确定要受双份苦楚?” 尉迟澈的眸子闪过一丝难得的认真和坚定:“我尉迟澈说过的话,重于泰山!”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学武,或者是为了以后打架不落下风,也或者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在外面夸下了海口。 但他眼里的这份认真和坚定在这一刻确确实实打动了她。 她朝着灵儿示意道:“去取香炉和香,再找一个趁手的长棍子。” 灵儿点头就走,秦潇潇继续道:“武和文一样,在于基础基本功,就像你读书百遍,下笔信手捻来一样,练武也是同样的道理,夏练三伏,冬练寒九,闻鸡起舞决不懈怠,早晚有一天,就会有所成就。” 尉迟澈的眼睛亮亮的,忙不迭的点头。 秦潇潇给他泼冷水道:“前六个月我只教你基本功,马步,练气,强化筋骨和力量,六个月后,你若是考核结果不如我预期,那我不会教你武功招式。” 尉迟澈亮晶晶的眼里闪过错愕,随后又有些生气道:“长嫂这是在说笑吗?六个月的基本功?哪有人练这么久的基本功的?我看人家别的武行的先生,只练两个月的基本功,六个月太久了吧?” 秦潇潇微微挑眉:“你可以选择不学。” 尉迟澈噎住,别过头有些发闷不说话了。 秦潇潇懒得惯他毛病,直接站起身转身就要回屋。 身后的尉迟澈抓住她的手腕,秦潇潇受到牵引力,回头望了他一眼。 尉迟澈长呼一口气道:“六个就六个月!我学!” 恰好灵儿拿着香炉和香走了过来,秦潇潇朝着他示意:“你应该是有些基础的,蹲个马步我看看。” 尉迟澈从石凳子上站起身,在那院子里蹲起了马步。 看着他并不规范的动作,摇了摇头:“这样不对。” “双脚外开,要比肩膀宽,微微蹲下。” “不许沉肩,呼吸慢慢的呼吸,从胸到腹,再到丹田,慢慢自然的呼吸,不要猛地呼吸,要让自己融入自然草木之中,你就是一棵草,一棵树,呼吸也要随着大地的呼吸同频——” “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的气与心逐渐趋于平静,气流下沉,循环往复。” “不要将注意力集中在腿的酸疼……” “灵儿点香。”秦潇潇一声令下,灵儿点了香炉。 在灵儿点了香炉之后,秦潇潇看了眼香:“坚持半柱香。” 眼见着尉迟澈的腿已经在打颤了,秦潇潇拿过小棍子敲打着他。 尉迟澈本就是个要面子的性格,就算现在腿已经疼的发涨,头上都是汗,也咬牙坚持着。 终于熬过了半柱香。 “好了。”随着秦潇潇的话落下,尉迟澈直接倒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澄澈的阳光搭在他的脸上,已经被汗浸湿了的衣领依旧红的像火,在绿油油的草地之上,更像是夺目的烈焰红花。 “今日就先马步,以后每日自己练半柱香,十日后开始叠加,一个月后要一炷香,下午放学后再来找我,我教你在上下学堂的途中练力量。” 尉迟澈没有起身,偏头看了眼秦潇潇,同样一身红衣的她手里捏着木棍子,明丽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结结实实的行了先生礼:“谢长嫂。” 见他乖顺了不少,秦潇潇的脸上这才缓和了些许。 似乎这小子也没最开始自己想象的那么纨绔。 只是这成绩,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先去上学吧。” 尉迟澈点点头,离开了秦潇潇的院子。 灵儿看着石桌上袅袅燃起的青烟,青烟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泛着紫色。 她凑上前的动作惊动了青烟,青烟四散八扭曲。 “夫人,二爷的根骨太差了,恐怕半年内很难达到你想要的要求。” 灵儿自小跟着她习武,她的根骨算是中上程,第一次扎马步都可以坚持一炷香,而尉迟澈半柱香已经是极限了。 这般对比下来灵儿才如此说的。 秦潇潇神情随意:“且看半年后吧,你去暗中打听一下,看看这次的成绩真的是他自己所为吗?” 灵儿双眼一凝:“夫人是怀疑二爷……” 秦潇潇摇摇头:“之前他的学问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是千字文也有很多字不会写。” 灵儿点头便走。 秦潇潇看着大大的红字甲字,眸子闪过一丝荒谬:“若真是他自己的成绩,岂不是过目不忘的天资之才?” 可想到了尉迟凌,那般玲珑心的人,似乎又觉得尉迟澈多多少少也该是如此。 她怀着期待,又怕是尉迟澈为了学武刻意骗自己,怕这一丝期待落空。 若尉迟澈骗了自己,那她绝不会再教他学武。 回到自己的屋内。 秦潇潇拿起笔墨继续写自己未写完的家书。 【慈父慈母亲启 最近可安?孩儿整日挂心,前些日子还梦到了在京城的日子,那时候的我们闻鸡起舞,整个秦家上到父亲,下到丫鬟,都要早起做早功。 可来到这苏州之地,孩儿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早起了,但一日也不敢忘记做早功的。 孩儿还未来得及去暗坊斗鸡场玩一玩,便已经查封了,说来也是惨,斗鸡场的地下竟然有一个神秘的祭坛,祭坛中间绑着一个三只眼的怪物,而苏州之地九起连环杀人挖心案子,也都跟这个祭坛有关,更可怕的是,前朝求仙丸再次现世,引起了人们疯狂地簇拥和推崇,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事。 这些日子 27. 小日常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下午放学堂,尉迟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束在脑后的红绳随风而动。 “长嫂。”尉迟澈把自己的包和书递给一边的书童。 秦潇潇点了点头:“来,这是给你的。” 秦潇潇将脚踝,马甲式,手腕三处的沙袋递给他:“这是为你定制的,你试试。” 尉迟澈在灵儿的捆绑下,整个人一沉。 秦潇潇道:“这个上下学带着,可以增加你的力量。” “每天至少要带着小跑一个时辰。” 尉迟澈点头:“好!谢谢长嫂!”作揖后离开了。 看着他那抹红色的背影离开院落,灵儿收了针线和碎布,眼里也是愁云密布。 秦潇潇靠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在夕阳的光照下,有些懒洋洋的。 今日真是太悠闲了,原来忙碌过后这样短暂的悠闲,是真的从身心放空的。 秦潇潇闭上眼,本想眯一下,也没想到就睡着了。 院子里的花簌簌的落下,玉兰花,桃花,李子花,苹果花,梨花,随风飘在她的身上。 橙黄柔和的春日夕阳,悄悄的温柔的包裹着她,一身烈烈的红衣也在此时如此的温柔。 给案件收尾,处理完回家的尉迟凌,就看到了在摇椅上落满了花的秦潇潇。 他俊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艳,站在小路的尽头,身长玉立的人站在树下,花瓣也落在他的身上,夕阳的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染上一层浅淡的金。 “大爷——”灵儿端着点心从尉迟凌的身后出声,尉迟凌转身点了点头,最后伸出一个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 灵儿抿了抿唇看了眼已经睡着的秦潇潇,急忙低下头退了下去。 尉迟凌走到摇椅的跟前,宽大削瘦的身影遮蔽住了阳光,最后弯下腰,温柔的给他摘走落在头上的花瓣。 尉迟凌弯腰想抱她起来,手刚碰到她的手臂。 眼前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秦潇潇伸手就要制服眼前人的瞬间,又硬生生的刹住,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前带了带。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靠的极近,秦潇潇眸子深了深,尉迟凌倒是有些无奈的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伸直了身。 秦潇潇也打了个哈欠,利落的起身,摇椅随着她的起落起起落落。 花瓣也抖落一地,随着风四散飞起。 “你回来了?”秦潇潇揉了揉眼睛跟了上去。 尉迟凌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转身,只是看着屋内的青花瓷茶具,视线又移到了正厅正对着的大雁秋飞图。 “后日,我要入京述职,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尉迟凌的声线很轻,甚至是带了些犹豫,其实这件事他也确实思忖了许久。 一是在京城大多数的人都认识秦潇潇和他,二是秦家的事毕竟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 他怕她不愿,又怕他不说,就这么独自去,她心中更是徒增烦恼。 秦潇潇的瞌睡虫全然没了,京城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十几年的生活圈子,更是她伤感离开之地。 她想回去,又怕遇到曾经的那些人。 她不惧流言蜚语,可她不想听到别人嘴里提到秦家。 说秦家的不好。 她怕忍不住。忍不住扒了她们的皮,给尉迟凌惹麻烦。 尉迟凌神情依旧淡淡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又熟练的掀起另一个杯子,给秦潇潇倒了一杯,清茶袅袅。 那双好看的手捏起茶杯。 转过身递给她:“若你不愿去,就留在衙门帮着司昀照拂一二。” 秦潇潇点头:“也好。” 说完之后,又悄悄的松了口气,这样也不会给他惹一些什么麻烦。 入夜。 洗漱过后,两人吹灯入床,尉迟凌和往常一样扯过被子,先是给她盖好,最后拥她入眠。 炙热的怀抱,清幽属于尉迟凌的熏香,无孔不入的传入她的鼻尖。 身后的尉迟凌却因公务实在是繁忙,闻着怀里轻柔的淡香,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呼吸均匀。 秦潇潇悄悄的转过身。 雪白的亵衣微微露出一丝胸膛,借着十六的月色,他胸前未拆的纱布露了出来,上边隐隐渗着血色。 她眸子微微泛着无奈,视线移向拥着她入眠的睡颜,手不自觉的的攀上像是被女娲娘娘亲手精心雕琢的脸上。 如玉的人入了京,那些曾经疯狂心悦他的高官贵女们,怕是会再次蜂拥。 若不是他被贬,若不是父亲拉下老脸求了这门婚事,这样如玉的君子永远也轮不到她。 因为尉迟凌会对任何一位他的妻子负责,会对她宽容,会对她能给予她的一切。 就像现在尉迟凌对自己,即便没有什么感情,却依旧会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好丈夫,让她进衙门,去做女子做不了的事。 尉迟凌,你真的很好。 不论谁嫁给你,都会幸福。 秦潇潇在这里,感觉到了一丝家的感觉,是秦家落魄后,唯一让她感觉到尊重的地方。 是尉迟凌给她的,也有她自己争取的。 今日询问她去不去京城,怕也是因为已经看透了她,知道她不愿面对京城的熟人们。 秦潇潇微微叹了口气,在深夜,在尉迟凌的深睡中,闭上了眼。 - 闻鸡起舞的秦潇潇比尉迟凌起得早,天未亮,便开始扎马步做力量训练。 灵儿在一边准备着毛巾。 只是没多久,小院的门被敲响,灵儿和秦潇潇对视一眼,灵儿来到门边,出声询问:“何人敲门?” “长嫂,是我。”尉迟澈的声音在小院的门外响起。 秦潇潇示意她开门,一身红衣的尉迟澈趁着清晨迷蒙的暗光走了进来。 秦潇潇望着她,他却兴奋的看了眼秦潇潇放在石桌上的长剑。 “长嫂,今日的马步,已经完成,我刚才在家里的院子跑了半个时辰,路过这里听到动静才敲门的。” 秦潇潇没想到尉迟澈竟然这么有毅力,已经做好了早课,而且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也不似作假。 便点点头出声:“好,在不卸下沙袋的情况下,你能扎马步多久,我看看。” 尉迟澈急忙点头,大有急着表现的意思,摆好了姿势就蹲了下去。 动作各方面都很标准,秦潇潇很是欣慰的点点头。 心中暗道,这小子根骨虽然很差,但是悟性当真可以,她只教了他一次扎马步的动作,他就全然记住了。 这记忆力和悟性,真的很令人惊奇。 “不错。”见他实在是撑不住了,秦潇潇出声。 尉迟澈才气喘吁吁的擦了擦汗,直起了身子。 “长嫂我刚才听到舞剑的声音,我……能看看吗?” 尉迟澈的眸子含着期待,还有一丝精明缠在里面。< 28. 小日常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七八个小菜端上了餐桌,灵儿和另外一个侍女一同侍候着他们三个用膳。 尉迟家和别的名门官家一样,食不言寝不语,即便是再混球的尉迟澈,此时也是乖乖的吃饭,不敢在吃饭的时候多说一个字。 秦潇潇并没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自己自顾自的吃着。 等丫鬟们端上漱口的盐水,撤了菜,净了手之后,尉迟澈迫不及待的开口。 “大哥!” 尉迟凌见他吃饭如此着急,就知道有事,此时只是抬起头望着他:“何事直说。” “我想每天早晨跟长嫂学练晨功,可不可以?” 那张和尉迟凌五六分像,但是更鲜明稚嫩的脸这样眼巴巴的望着,秦潇潇可受不住,别过头去,假装看院子外的花,实际耳朵一直仔细的听着呢。 “你的功课如果能进前三甲,待你长嫂同意后可以,若你长嫂不同意,便不可。”尉迟凌的话让秦潇潇和尉迟澈都愣住了。 尉迟澈抽了抽嘴角:“大哥,你跟长嫂怎么都一个要求?” 尉迟凌最近太忙,根本没有关注过尉迟澈的课业,于是板起脸来:“如果做不到前三甲,习武之事,想都别想。” 尉迟澈无语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哥,又眼巴巴的看了眼秦潇潇。 秦潇潇轻咳一声:“他昨日拿了张三甲的文章给我看了,我昨日也教了他习武的基本功了。” 听到前三甲,尉迟凌眸子一亮,转头看向秦潇潇:“这事……” 尉迟澈憋不住了,急忙道:“就是嫂嫂武功高强,我想学,嫂嫂就说只要下次堂考能进前三甲,就教我就这样。” “那既然你嫂嫂同意了,你今日又问我作何?家里的事是你嫂嫂做主,又不是我。”尉迟凌说的理所当然。 秦潇潇眸子闪过错愕,看了尉迟凌,见他面色未改,最后视线移动向尉迟澈:“既然你大哥同意,那只要我和你大哥在家,练习早功的时候,你便一起吧。” “好!谢谢嫂嫂!谢谢大哥!”尉迟澈眉眼间染上笑意。 “那我先去上课了!长嫂再见,大哥再见!”尉迟澈飞一般的欢快的跳着走了。 尉迟凌看着他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怀恩被母亲惯坏了,他小的时候父亲公务繁忙,我又喜欢在大理寺待着不走,母亲只会一味的惯着他,只要是他喊苦的事,母亲绝不会让他去做,久而久之,性格已经很难转调了。” “夫人,为他的事费心了,我想象不到他竟然为了跟夫人学武,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他送他去的学堂,里面的先生是出了名的博学和严厉。 性格更是执拗的说一不二,要不然也不会从朝堂退出,做一个教书先生。 前三甲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做假的,说明那小子也真是为了学武上了心。 秦潇潇听他如此诚恳的说,也说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原本以为他和赵鹤安都是坏到骨子里的浪荡公子,我对教训他们的时候,又没有丝毫的留情,可在夜里尾随赵鹤安的时候,听他说了些言论,觉得他甚是清醒自知,又见过他为了自己的小厮痛哭流涕的样子,我觉得他并未坏透,只是缺了正确的引导或者是一个可以勾起兴趣的目标。” “之所以说赵鹤安,就是因为他和赵鹤安既然能玩到一起去,说明两个人本性是一样的,并不坏,而且很是聪颖。” 尉迟凌点头,看着条理清晰的人,眸子闪过一丝温柔,原本隔绝人的冰墙,似乎自动为秦潇潇开了一扇门。 让她进入到了冰墙之内。 “现在,我是你的夫人,是他的大嫂,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如果有一天他做了混帐事,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抽到他真的认错为止,夫君可有意见?” 尉迟凌笑着摇头:“有人愿意管着怀恩,我求之不得。” “到时候我抽他了,你可别心疼。” 尉迟凌笑而不语。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了些路上用的干馕,还买了些临时的被褥,水果。 秦潇潇和他走在热闹的街市,街上的来来往往的百姓都在偷偷的看他,也在看她。 也在偷偷的议论。 “这就是尉迟县令。” “我的天哦,简直太俊美了。” “不是说尉迟夫人和县令的感情不好吗?新婚夜直接抛下,怎么现在看着也不是不好啊。” “谁知道呢,反正你夫君娶你的时候新婚夜抛下你了?” “这倒是没有——” 尉迟凌听在耳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殷勤的给她买糖人,糖水,点心,只要是她眼睛停留时间久一点的他都买了下来。 秦潇潇吃着糖人很是开心,不自觉的也笑了出来:“苏州的糖水真甜啊。” 见她开心,尉迟凌在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确实有错,新婚之夜抛下她,她该伤心了好久吧。 自己该派人回来说一说的。 路过珠翠坊的时候,尉迟凌停下了脚步,秦潇潇也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要买这些?” “嗯,买一些做还礼。”马上既要进京了,还礼却挑女子的珠翠。 秦潇潇笑意渐渐消失,眸子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痛。 是给那个人吗? 但脚步还是随着尉迟凌一起踏进去。 恰好就碰见孙氏,带着自己的表妹在买什么珠宝首饰。 她表妹一见尉迟凌,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脸颊也红了,拉了一下孙氏的衣衫。 孙氏和表妹相处许久,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表妹的这点心思。 她眸子一转,刚要上前见礼,就见身后跟着秦潇潇。 脸色微不可察觉的嫉妒,双手搅动着手帕。 上前的声音也沉了三分:“孙柳氏见过县令大人。” 却不向秦潇潇行礼,秦潇潇被晾在一边,孙氏的妹妹并不认识秦潇潇,厚着脸皮的又推了一下孙柳氏。 尉迟凌看了眼孙氏:“你是孙家嫂嫂?” “大人好记性。”孙氏眸子都是光亮,那双眼一直盯着尉迟凌看,似乎比她妹妹还要娇羞几分。 秦潇潇眉头微微一挑,懒得看这些女人围着尉迟凌的画面,自顾自的朝着店里一边的柜子走去。 尉迟凌一见秦潇潇走了,又想起司昀之前说秦潇潇在夫人圈子不受待见。 不免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跟自己父亲的表妹侧妻斗了一辈子,在贵妇圈子里也是笑话。 虽然不懂这些女人的心思,但归根结底,当初那个侧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母亲,归根结底是父亲给侧妻撑腰,永远只偏袒侧妻。 侧妻,多荒谬的称呼,别人家都称小妾的。 他朝着秦潇潇的背影喊了句:“夫人,且过来。” 秦潇潇很意外这个时候尉迟凌叫自己,转过身,走到他的眼前。 尉迟凌见她离着自己很远,将人拉到身边:“见过 29. 小日常 《长嫂案京华》全本免费阅读 买了一天的物件,装了大大小小六个箱子,最后还命人在自家产业的茶庄里,拿上十罐二品龙井茶。 “圣上最喜雨前龙井,这次回京述职,正好带几罐回去。”尉迟凌将几个瓷罐仔仔细细的封好,放进木箱子里。 秦潇潇看着瓷罐里的茶有些不明:“这不是顶尖的雨前龙井吗?你为什么说是二品。” 秦潇潇父亲未被折贬的时候,也得到过圣上的赏赐,其中就有雨前龙井,跟这个味道也好,样子也好,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可是特级的雨前龙井。 尉迟凌神色略作思索,知道没法用语言解释,于是招了招手,家仆走上前:“大爷,有何吩咐?” "内供和二品都泡一壶。" 家仆点头:“好嘞。” 家仆动作很快,先是泡了二品,茶汤干净,颜色清淡。 将杯子里的茶轻轻的推了过去:“夫人试试。” 秦潇潇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入喉回甘,口味清淡,柔顺,似乎从胃里开始慢慢回味茶汤。 秦潇潇漱了口。 内供的龙井端了上来。 秦潇潇抿了一口,味道很细,很柔,没有刚才那一杯的回甘,却比刚才那一杯更加的顺喉。 “我更喜欢刚才那壶。”秦潇潇实话实说。 尉迟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确实如此,内供特品虽然是第一茬最嫩的尖尖,口感却不如二品。” “还有一点,从这里到汴京,走水路是最快的,即便是密封的再好,特级的茶叶也会变了些味,到了之后反而变得有些回苦。” “反而二品的龙井,经历过水运之后,更加柔顺。” “最重要的一点,内供的特级龙井,摘得生茶叶一年也摘不了三百斤,制成茶叶也不过十来斤,根本不够皇家供应,所以不如就不劳民伤财,只选产量更多,口感更好的。” 听完之后,秦潇潇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等家仆退下,洗漱更衣好了的两人坐到了床边。 尉迟凌犹豫许久,才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枚翠色的珠钗,珠钗之上是金线烧制的双燕,看起来肆意潇洒,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他递了上去:“夫人,可还喜欢?” 秦潇潇看着盒子里的珠钗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接过珠钗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我很喜欢。” “这燕子春来冬走,自由自在,似乎一生都在路上。” “但它们会在春夏之际在屋檐上筑巢,产卵,等待着他们的孩子长大,再一起南北飞行。”尉迟凌的话很轻松,像是羽毛一样扫过秦潇潇的心里。 秦潇潇握着珠钗,心中被他说的情绪感染,眸子里染上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如果未来真的和尉迟凌有这样生活,似乎也不错。 她仔细的收起珠钗。 转身的时候,尉迟凌握住她的双手。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细长的大手抱住她有些粗糙,甚至有些老茧子的手。 她有些不自然的想伸回去。 毕竟大家闺秀的手,不会像她这样粗糙,甚至尉迟凌的手都比她更细嫩。 可尉迟凌就像是特别固执一样,紧紧地握住,甚至还摩挲着她手心的细茧。 那双瑞凤眼,垂着眸子在看她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潇潇最不会揣测人心,于是用了些力气抽了回来:“我的手自小习武,并不好看。”可她的骄傲又不允许她说你若是嫌弃,又或者其他的话。 “如果像其他女子一般抹一些油脂,是不是会影响你拿兵器?”冷不丁的,尉迟凌问了这么一句。 秦潇潇点头:“嗯,油脂太滑了,不容易更好的发力,也会影响拿武器的手感。” 尉迟凌点点头,抬起眸子望向她。 许久才伸出手将她的长发勾在耳后,轻声再问:“不疼吗?” 秦潇潇看着他的眸子,神情也是微晃。 不自然的别过头。 长这么大,在秦家这种人人练武的氛围下,没人会问你疼不疼。 甚至她娘也会武功,也没有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一时间,她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涟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见她不说话,许久,尉迟凌起身熄了烛火,不再问什么。 和以前一样,先给她盖好了被子,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 这次他均匀的呼吸没有传来,秦潇潇知道他没睡。 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恢复的原因,秦潇潇想了想,在黑夜中轻声道:“小时候或许疼过,但是忘了。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秦潇潇感觉到圈住她的臂膀更紧了些。 一声轻叹在耳边响起。 呼吸就在耳畔。 - 第一声鸡叫,秦潇潇睁开了眼,看着还是熟睡的尉迟凌,给他轻轻的盖了盖被子。 秦潇潇推开门,露水和泥土合在一起的清冽传入鼻尖。 秦潇潇蹲完马步,便开始活动筋骨,这时候小院子的门被敲了。 灵儿停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去开门,就见满头大汗的尉迟澈,依旧是一身红衣的走上前。 “嫂嫂,我来了。”尉迟澈擦了擦汗,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双眼明亮。 “这是跑完了?”秦潇潇看了眼身后的屋子,小声的问到。 “嗯嗯,马步蹲完了,跑也跑完了。” 秦潇潇点点头:“好,那就一会我做什么动作,你就跟着做什么动作。” 尉迟澈双眼一亮! 秦潇潇摆好了姿势,顺着气势打了一套秦家自创的强健筋骨可以练气的功法。 “这一共有九式,你且当做闲暇之时练气强身的锻炼。” “对你基础有益。” 尉迟澈点头,急忙开始模仿起来。 你别说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外架子动作模仿的一模一样。 秦潇潇很是欣慰的指点了一下他的运气,就随着他一起在旁边耍《秦九式》。 尉迟凌今日起得比往日都要早半个时辰。 穿好衣衫,透过半遮掩半敞开的木窗,秦潇潇和尉迟凌同样烈红色的身影,动作一致的做着招式。 他眸子微不可查的温和些许,不免又想起了这小子曾经在他耳边说的混账话。 尉迟澈说,他不喜欢那个什么秦潇潇做自己的嫂嫂,说秦潇潇在传说中是个身高八尺,貌若蛮牛,在豆蔻年华便可以与山中老虎战斗的野蛮人。 现在还不是乖乖的跟着秦潇潇习武。 尉迟澈和秦潇潇又练了半个时辰才收功,尉迟凌就这么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看了半个时辰。 直到灵儿发现了站在窗边的尉迟凌,才出声道:“大爷,这就给准备洗漱的水。” 秦潇潇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顺着灵儿的声音望向尉迟凌,尉迟凌这才走到门边,轻轻的推开。 尉迟澈跳着上前:“大哥!你醒了?” 尉迟凌点了点头,想到他曾经这么编排过秦潇潇,不免气不打一处来,神色淡淡的越过他。 尉迟澈满脸不解,转过头有些幽怨的看着尉迟凌的背影,他又哪里惹着哥哥了? “练完了就赶紧吃饭上学去,赖在我们的院子干什么?”见尉迟澈还不走,尉迟凌直接下了逐客令。 尉迟澈幽怨的看了眼尉迟凌,尉迟凌不为所动,又委屈的看了眼秦潇潇,秦潇潇抬眼望天。 这小霸王要是自己武力值高,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整治自己呢,现如今被整治了,也是他自找的~ 秦潇潇可没什么圣母心,尉迟凌是尉迟凌,尉迟澈是尉迟澈。 等尉迟澈带着幽怨走后,尉迟凌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练功用的剑。 剑柄很沉,却被她握的温热,拿在手里并不凉。 尉迟凌摸了摸剑身,反射出他的一双眸子。 “夫人,教我几个招式吧,免得以后拖你后腿。” 秦潇潇很是意外,随后又摇了摇头:“不用,你处理好你的公务便好,我在你身边一日,就会护你一日。” 尉迟凌有些动容的转身,本就是好看深邃的眸子,更是深邃了三分。 随后勾起了唇角,眸子也染上了一丝笑意:“好。” 灵儿在心里再叹气,看着两人这酸臭的氛围,悄悄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