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唯》 1. 林有麦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小妙是周纪与的粉丝。 周纪与主演的古装爱情悬疑剧《疆歌行》在这个暑假爆了,《疆歌行》 VIP专享见面会就在今天。她从黄牛手中花高价买下了内场票,现在坐在台下热泪盈眶地举着灯牌。不过这个过程也并没有那么专心。 小妙会不时分出精力打量旁边的男人。 台下很暗,男人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卫衣开衫,一动不动地低着脑袋玩手机。屏幕的幽光勉强擦亮了他潜伏在半张座椅下的侧脸,一张优秀的侧脸。即使不细看也会觉得好看的一个人。见面会已经过去了六分钟,他的姿势始终不变。全场的欢乐似乎和他无关。 小妙在心里猜测,或许他是陪女友来的,但周围并没有和他亲近的女生。可以说,在场的男生少之又少,他的存在令人感到有些奇怪。 台上结束了两首ost,其中一首是周纪与唱的。 周纪与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为人低调,专注演戏,从第一部戏到现在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黑料。这是她喜欢他的原因。 原本还算平静的观众席似油锅般狂沸了,短时间内淹没了主持人的声音。主演们陆续入了场。小妙清楚大部分人在欢呼谁,她最先看到了林有麦。 林有麦是这部剧的女主角,最近势头很猛的一个小花。绝大多数情况下,小妙看不上和周纪与合作的女星,周纪与的演技没法在她们身上得到有效的发挥,以至于这么多年没有一部真正意义上出圈的作品。 如今时局大变,但不代表她认可林有麦。 林有麦很漂亮,她此刻就站在台上,穿着LaluneDuCiel格纹连衣裙,波浪般的长发被她用一枚同样波浪型的发圈束在左肩。很直观不需要形容的漂亮。 她向观众挥手,做出俏皮的表情,说着俏皮的话,仿佛这是她的个人秀。 小妙无法认可的就是这一点。她太漂亮了,对比同期小花,她的美具有一定的攻击性。这份尖锐会辐射到她的对手演员,比如周纪与。按番位,周纪与是一番,然而吃尽红利的是林有麦。《疆歌行》爆了,火的是林有麦,升咖的也是林有麦,在这之前,她没听说过林有麦这号人物。 周纪与为他人做嫁衣,还要被磕血糖,作为后辈的林有麦,小妙觉得她实在不懂得见好就收,这部剧已经正式收官了,她的言行举止还没有收官。这种捆绑倒贴爱炒cp的女星,她不是第一次见。 突然地,身边那个男生抬头了。他不是现在才抬头,而是已经抬了有段时间。他悉悉索索拿东西的声音引起了小妙的注意。她借此看清了这人的全貌,毫不夸张的说,那是一张可以去当爱豆的脸。 她又多瞟了一眼。 等下,似乎有点眼熟。 灯光昏暗,她不敢确认。 他并不避讳小妙的注视,可以说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前十分钟仿佛在cos兵马俑的他此刻掏出头灯,气定神闲地戴在头上,神情是超乎她想象的冷静。 头灯的左右两边分别是两个字:“有”和“麦”。 色号为#FFD700的金黄色应援灯牌闪闪发光,与此时他镇静自若的俊脸形成了极为诡异的反差。 接着,他打开了一块闪着大大“麦”字的灯牌。 然后站了起来,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在小妙震惊的仰视下和在场所有林有麦的粉丝一起高呼。 “爱你们呦!” 比完爱心,在粉丝几近嘶吼的呼声中,林有麦转身进车。她打开车窗,对着拥挤的人群发送了一个飞吻,结束完这一切,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旁边的助理小赵把一堆粉丝投递上来的礼物放置好,摘下口罩,胖胖的脸庞被汗蒸红。 他回头隔着车窗望了一眼人潮,梦呓般感叹:“姐,太夸张了。” 林有麦没有回应他,拿起手机,热搜已经被今天的见面会霸占,而她的个人热搜从剧开播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过。她满意地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补起了妆。 不过小赵心里清楚,他姐虽常演那些天真的纯情少女,但本人和这个title一点边都沾不上。出格的事只有没被发现的,没有林有麦这个人做不出的。尽管眼前的场景是这三年以来的第一次。他拿起手机,刷到了周纪与在五分钟前发的微博。 “阿疆永远不和大家说再见。” 配图是他在见面会的自拍,还有和导演的合照。 不带林有麦,独美味很重。 小赵想到什么,又起身,小声对着正在补口红的林有麦说:“他们……啧啧,姐你看到了吗,素质堪忧。” “他们”指的是周纪与和他的团队。 林有麦对着镜子把口红补完,抿了抿唇。她打开微博,漫不经心地挑选了几张她和主创人员的合照以及和周纪与的双人照,配文:“好想一直和大家在一起。” 发送。 《疆歌行》爆了,最意外的是两方的团队。起初周纪与团队并不想接这个本,这几年他们一直在谋求转型,目标是走口碑正剧路线。《疆歌行》虽然带有悬疑色彩,但本质还是古偶,况且是个a级项目,对手演员从未听闻,加成不大。 周纪与本人倒是对剧本挺感兴趣,他一直有尝试古装剧的想法,古装易出爆剧是共识。如果剧能火,最大的受益者是自己,毕竟普罗大众都知道周纪与这号人,而不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林有麦。 剧本里的女主江苗歌同样是配件般的存在,很传统的异族傻白甜人设,结局是be。就算不火,过一过戏瘾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播出后,剧出乎预料的火了,火的是林有麦。 她剧中那身掀起各平台模仿风潮的少民装扮,灵气四溢的演技,最后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义而牺牲的伟大,让这部剧的宣发重心直接从男主的足智多谋转移到了女主身上。 全剧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流量的演员,靠着巨大的路人盘突出重围后,观众们的逐帧分析,认定苗歌才是影视剧里少见的、独立的、具有女性主义思想的女主。 这个结果是周纪与团队最不想看到的。有关男女主的售后,他们能推掉则推掉,生怕让林有麦吸到一点血。唯一一次双人直播周纪与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林有麦一个人撑起了那场直播,她全程笑眯眯地陪网友看剧,时不时夸一夸周纪与的演技,大屏幕映着的是她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蛋,一夜过去,林有麦破了一千万粉。 事实上,演技和性格都是吸粉的次要原因。 主要是,林有麦很漂亮。 太漂亮了。 直播当晚,有kol发文“美到会被判刑的一张脸”,配图是林有麦的直播动图,五分钟后直冲热搜,文娱榜登顶第一,爆了。 经纪人刘灿连发了十条60秒的语音给当时正在和男人品酒作乐的林有麦。 林有麦没回复。 直到凌晨三点,刘灿打了四个字给她。 你丫火了。 在此之前,林有麦还是个游走在各大小成本青春网剧中的透明人,尽管出道三年的她已经靠着颜值积累了一定的人气,但远达不到上台面的程度。顶多被人开帖感叹,这个小花为什么还没火? 借此一剧,林有麦成功从籍籍无名的网剧小演员无痛跻身进流量小花行列。 结束了晚上的广告拍摄,林有麦在护送下躲过代拍和私生,顺利抵达酒店。 林有麦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用房卡打开门,屋内亮着,窗帘也按照要求被拉严,像个密不透风的盒子。 屋里站着个银发男人,身形高挑脸蛋出众,他正端着杯子喝红酒,见她进门,举着高脚杯隔空和她碰了一下,“大明星终于回来了。” 洗完澡后,她躺在男人怀里,一边刷微博,一边想着,所谓模特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远不如玩具好用。 银发男人闭着眼吻了吻她的鬓角,激情过后的嗓音沙哑:“宝贝,下 2. 徐易安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在林有麦小时候,胡艳经常对外人感叹,说易安这孩子人如其名,从小就稳重,每次都能像唐僧似的,咒都不用念就能把林有麦这只皮猴镇住。 只有林有麦知道,徐易安充其量是个沙和尚。 准确来说,他是她永远不会喊累的跟班、跑腿。随叫随到,长得乖,成绩好,非常好用。 徐易安不会拒绝她。这像某种程序,从俩人相遇时就已经被编写进徐易安的基因里。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他们身处何处,只要林有麦下达指令,那么他就一定会来、和从前任何一个需要他的时刻一样,如期地来到她身边,没有怨言,不问原因。 林有麦平躺在床上,看一眼消息,彻底笑出声,真是一条好狗。 俩人约在下星期三见面,她美其名曰为老友重聚。重聚不是目的,怎么合情合理有效地消化掉徐易安才是她的目的。 目前她能腾出的时间只有这点了,因此效率显得尤为重要。在以前,林有麦拥有大把大把花不完的时间,她的行程和脸一样干净。当她经纪人刘灿替她焦虑得满天跑时,她还在无所谓地纵情欢乐。 她把经纪人刘灿叫作宝贝,刘灿管她叫臭不要脸的,但她知道刘灿心里也把她当作宝贝。她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毕竟林有麦是公司目前唯一搞出的名堂,把她当成宝贝是理所应当。 刘灿通过微信向林有麦发送了这个月的行程。自从剧和人一起爆了后,林有麦的通告呈指数增长,各类品牌直播、杂志拍摄,线下活动等纷至沓来,几乎挤满了她的当月行程表。 刘灿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是痛并快乐着。没人比她更希望林有麦火。 早年还在电影学院表演系上大二的林有麦被当时进校选角名震业界的柯导一眼相中,由此出演了人生第一部电影《胭脂》,林有麦饰演的女主是一个知世故但不世故的风尘女子,19岁的她带着年龄上的天然的优势,把妩媚和清纯拿捏得恰到好处,之后票房大卖,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仅是这么一部电影,也足够让观众记住那个纯与欲交织的美人。 后来林有麦专心于学业,当然,这只是外界的说辞。林有麦天天想着怎么在这圈子里捞一笔。大四那年她正式进入惠心,拍了人生第一部青春校园网剧,那一年她呆在剧组,白天拍戏,晚上写论文。 林有麦没说过初心、梦想,她只觉得很爽,演戏很爽,赚钱更爽,被很多人拥护是最爽的。她是为了这些而演戏的。 当年的刘灿听完这些直接哈哈大笑,是嘲讽的笑。大部分人都这么想,但很少有人这么说。可想法是最没用的东西,新人之所以是新人,是因为新人最多的不是本领,而是这些没用的想法。 她笑完再看林有麦,她带着淡淡的微笑,并没有因为她的嘲讽红了脸,林有麦那张即使素着依然惊心动魄的容貌让她此刻像一朵安静的花。 就这样,刘灿决定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家伙捧出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林有麦这张脸太他爹的漂亮了。这样的脸,不在银幕上,又应该在哪里呢? 签约后的头两年,无论是容貌还是演技都没有为林有麦带来应有的红利,她所出演的剧全都只能被归为“冷门宝藏剧”。 言外之意就是糊。 曾经《胭脂》惊艳大众的女主早就没人记得,这个圈子更新迭代的速度远比新陈代谢要快,半年的空窗期足以让大家忘了你是谁。 彼时的惠心还只是业界的一枚婴儿,路都走不稳,更别提要在激烈抢食的市场讨到一杯羹。 拉不到资源就等于没戏拍,没戏拍对演员来讲和无期徒刑没什么差别。 娱乐圈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美貌和演技就像海底的鱼虾,是这个圈子最不缺的东西。唯一能逆天改命的,是机会。 如今她拿到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除非是死了,不然她会把林有麦这三个字甩到太阳上去,人人都看到。 只是刘灿不太理解林有麦的动力,她的动力时有时无,令人迷惑。 论出身,林有麦是普通家庭出来的,但远算不上草根。 她的妈妈是高级教师,爸爸在机关单位工作,外公早年是个戏曲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不差,和困难没半毛钱关系。林有麦的一生似乎顺风顺水的过头了,她高中时期成绩稀烂,但最后还是上了最好的电影学院,并且成绩前茅。 她并不需要靠这个逆袭,刘灿问过她,为什么非要在娱乐圈不可? 显然去当个网红主播,平常带带货,该有的也都会有。 那时的林有麦和她在外吃饭,喝了点酒,酒精上脸后懒散的醉态显得动人。 她凑近刘灿的耳朵笑着回答:“好玩。” 真是个怪人,刘灿笑了,她也是个怪人,她偏偏也想看一看林有麦这样的人要是在娱乐圈闯出名堂后会是一派怎样的景象。 “下周三要录综艺?” 林有麦坐在车里,刚结束杂志的拍摄。小赵举着她的手机,她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对着手机发问。 “对,和周纪与他们。”刘灿的语气很匆忙,“林老师很欣赏你的,多认识几个人不是坏事。” 林可是那档综艺的主持,情商很高,资历很深,是个老狐狸。 “我倒是无所谓,”林有麦掏出睫毛膏开始刷,“周纪与怎么愿意和我同台了?” “你管他呢,反正有热度,我们不亏,要难堪的也是他们。” 林有麦转眼又涂好唇蜜,笑眯眯道:“你在干嘛呢,宝贝。” “在帮你谈合作,还能干嘛,好好表现啊,回来给你带个包。” 录节目当天,周纪与一改之前对她避嫌冷淡。俩人搭档做任务的环节,他对林有麦保护至极,肉眼可见的偏袒宠溺,一口一个有麦,偶尔脱口一句“我家有麦”,搭配羞涩笑容,引得周围人呼声一片。 录制结束,林有麦和几位主演还有林可老师聚了一餐。晚饭后刚过七点,大伙准备离开了,周纪与叫住了林有麦。 俩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周纪与没再叫她有麦之类的,他开门见山:“这段时间我们配合宣传一下吧,对你我都有利。虽然这些应该直接和你经纪人说,但我想和你说应该没差。” 所谓配合,就是炒cp。 林有麦笑眯眯地看着他,这老男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的。想来是被昨天微博上的风气吓到了,打算借此弥补形象。 “纪与哥,说真的,我也很想,”林有麦放下手里的果汁,一口没动,满脸遗憾,“但和你炒cp带来的红利实在少得可怜,我已经享用完了,剩下的,你愿意吃就慢慢吃吧。” 林有麦起身,冲他wink了一下,“先走了,拜。” 回到酒店时正好八点半正,林有麦掏出手机,发现徐易安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给自己。 【我到了。】 【你到了吗?】 【有事也不急,我就在这等你。】 林有麦才记起自己和徐易安有约,但她从不是什么言出必行的人。正准备爽约,转念又想到自己的行程这么忙,下一次见徐易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于是林有麦重新戴上帽子口罩,拎上包走了。 俩人约见在一家酒店包间。林有麦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和徐易安再见面,这些年里她几乎已经快要忘记了这号人。 奢豪的房间空荡荡的,只坐着徐易安一个人。他看上去等了很久,静得像块石头。林有麦脱了帽子口罩,看清徐易安的面目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易安把准备好的体检报告递上去,像一个预备献血的大学生。林有麦觉得太好笑了,这么多年,徐易安一点没变,他的穿着,他的气质,并没有因为出国留学发生一丝改变,甚至没有因为长大而改变一点。 她见过很多男人,不乏有功成名就的海归精英,他们绝大多数时间穿着各式的 3. 徐昱之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初见林有麦时,他们只有六岁。 是徐昱之率先提议要去隔壁看看新搬来的一家的。 徐昱之比徐易安大一岁,他已经七岁了。七岁的徐昱之拥有这个年龄自带的强烈而旺盛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这个阶段的他简直像一只停不下来的跳蚤。 但弟弟徐易安不同,比起探险,他更愿意在家里做功课,况且老妈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不能到处乱跑。 徐昱之从来不把这些话当作圣旨,只当作一阵风,刮过耳旁就过了。等老妈追查起来,他再挤两滴可怜的眼泪,无非就是屁股挨俩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家紧挨着一个叫仙人的湖,据说早年有神仙住在这儿。这一片过去都是别墅,住的人很少,每天来来回回都是一些遛狗的老头老太。没意思极了。今天上午,他看见隔壁那个空荡荡的小院刚搬进了一家人,大包小袋,车来车往的。 徐昱之拉着徐易安,俩人走出家门,来到隔壁的围墙外。 徐昱之说:“我早上看见里面有个女孩。” 徐易安很平静地听完了,不时回望自己的家。“然后呢?” “笨蛋!”徐昱之勾住他的脖子,指着眼前这堵围墙,“我们去找她玩啊!” 徐易安的脖子被压得很难受,他的眉头浅浅地皱起来:“可我们不认识她。况且,你的作业做完了吗?明天就是周一了。” 徐昱之松开他,那张和自己极为神似的脸上没有流出半点赞同,他大叹一口气,指责徐易安的不解风情:“作业什么时候写不都一样吗?就是因为不认识,才要去找她玩呀。” 徐易安不与他争辩,他向来扳不过徐昱之的歪理诡辩,言辞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抬头望着墙体,对于才上小学的他们来说,这面墙实在太高了。 “你想从这里翻过去?” “对啊。” 徐易安后退一步,是准备打退堂鼓的前兆,“为什么不从正门走?” “走正门多没意思,”徐昱之把这一行为说得理所当然,“我刚才看到那个女生就在院子里,我们翻过去,吓她一下!”他咧开嘴,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满满。 “我不要,你自己去翻吧,我要回家了。” “我自己怎么翻得过去?我又不是刘翔。” 徐昱之拦下他,哀求讨好:“求你了易安,我的好弟弟,到时候老妈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干的,和你没关系。” 两分钟后,徐昱之用双肩撑着徐易安的两条腿,摇摇晃晃地把他托举起来,“你看到了吗?” 徐易安勉强扒住了墙沿,不明白这活为什么是他来干。他草草巡视了一下内院,迫不及待要下来,“看什么?” “女孩子啊!” 他什么也没看到,院子里没有什么女孩子,他也不愿意去细看,这个举动让他像个小偷。徐易安怀疑是徐昱之故意的,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女孩。他在骗他,毕竟徐昱之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肯定在的,你快翻过去。” 徐昱之在下面快支撑不住了。 “这样不好,徐昱之。”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快点!” 催促声下,徐易安使出了吃奶的劲抬脚攀上了墙顶,身体刚翻过来,一个踩空,人像碎石似的滚落到里面去了。 这一摔给徐易安摔得头昏眼花,屁股和手肘都疼痛异常,所幸底下是还算柔软的草皮。不过今天这身衣服是新换的,他无法接受弄脏了衣服这件事,于是忘了翻墙的目的,仔细检查起衣服来。 “你还好吗?" 徐易安听到有人在说话,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眼前站着个女孩子。她和他差不多的个头。女孩穿着白色的吊带裙子,扎着单只麻花辫,阳光映照下,像身后盛开的栀子花。 她蹲下来,伸出手擦干净了徐易安脸上的泥渍,笑眯眯地问:“你是小偷吗?” 徐易安的脸瞬间涨红,为着这个不应该被安插在他身上的名头。他迅速站起来,哪个地方都不疼了,也不管衣服脏不脏,抿紧唇澄清事实:“我......我不是。” “你从我家的墙上掉下来,你不是小偷,那你是什么?” 她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把他逼到墙角。徐易安双手冒冷汗,他无从解释,百口莫辩。女孩却突然笑了起来,趁着他不注意,她靠近徐易安,飞速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长得真好看,既然你从天上掉下来,又不是小偷的话,那就是天使了。” 徐易安瞪大眼睛,眼前的女孩看上去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可是,她做了什么?他捂住脸,又羞又惧,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直接腿软坐在了地上,屁股上的痛再一次轰轰烈烈地袭来。 “小天使,你叫什么?” 她蹲下来,认真问他。 “我......" "我叫徐昱之!” 高处响起尖锐的声音,女孩抬头望去,徐昱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墙,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墙顶上,满脸大汗的同时不忘抹开一个帅气的笑:“小妞,你叫什么?” “你为什么叫我小妞?” “因为你太漂亮了,我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徐昱之坐在高墙之上,晃着腿,直言不讳。 “我叫林有麦。” 林有麦笑出月牙眼,等到徐昱之从墙上跳下来后,她把刚才的吻一模一样地给了徐昱之,“徐昱之,你真好看。” 两个人浸泡在阳光下,笑得开怀,像一切美好故事的开端。 徐易安坐在墙根的阴影里,看着他们。 他的屁股很痛、胳膊也很痛。 但现在,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第一次不想去关注肮脏的衣服和没写完的作业。 清早,林有麦睁开眼,看到徐易安穿戴整齐地坐在自己身边,正在用看文物的虔诚目光凝视自己。她打了个呵欠,想起昨晚的疯狂行径,竟因为和徐易安亲似兄妹的关系增加了一点不伦的刺激。 她坐起来穿衣服,全程不避讳徐易安的存在,但徐易安还是在她的余光下别过了头。林有麦嗤笑:“装什么清纯呢,徐易安。” 高三毕业后她就没再联系过徐易安,再后来她家搬离了原住址,仔细算起来,俩人有六七个年头没再见了。 六七年对彼此的空白用一个夜晚去填满。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林有麦调了一杯速冲的黑咖,打开门拿回了小赵为她准备好的早点,边吃边打量他。 显然,徐易安的身体比他本人要野上许多。她品味起昨晚昏暗灯光下那副锻炼有致的身材,以及那张极为违和的初尝情.事懵懂无措的脸。 如果不是第一回他提前缴了械,对她说了无数句对不起,林有麦会认为徐易安比自己更适合当演员。 “我做了三明治。” 她吃了两口,他这才吭声。 想起今早还要赶工拍摄,林有麦拿着半块贝果,凑近徐易安。清晨未施粉黛的脸让她看上去意温柔而脆弱,林有麦用绵软的语调说:“徐易安,你知道的,我现在在上升期,名声就是我的生命。但我也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女人......" “我会保守秘密。”他的眼睛像羊羔一样湿漉漉,完全无害的一张脸,“......如果你想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有麦笑起来,没有比徐易安更称心的工具了 4. 红富士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如果说现在最火的小花是林有麦和雷莉,那么新晋小生里最火的,无疑是徐昱之。 徐昱之的影视作品不多,说实绩为零也不为过。 他在美国念的本科,毕业回国那天因为通宵打游戏后的疲态实在符合当下审美,刚下飞机就被星探挖走,半路和别人成团出了道,几个月后限定团解散,徐昱之又跑去演起了综艺。 非科班毕业的徐昱之确实在拍戏上没什么建树,只凭着一张具有绝对优势的脸混迹到至今,人气不减反增。 因为天生自带喜剧人属性,徐昱之不需要公司特别营销人设也出了圈,此后常驻各大综艺,被人半嘲讽半玩笑地冠上了“综艺咖”的名头,本人也没半点不服,反倒拿来没心没肺地自黑自嘲。 毫无包袱的帅哥自然容易吸粉,徐昱之就是典例。 林有麦听着火锅咕噜噜的声音,饶有兴致地夹了筷烫熟的茼蒿进碗里。 周三录综艺的时候,徐昱之也在场,他是《happy一周》的常驻。这一期是《疆歌行》主演们的团建,林有麦登场时,他呼声最高,掌声最响。 轮到林有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徐昱之插队进来。他虚揽着林有麦的肩膀,一手拿着话筒,似深情又玩笑地说:“这位可是我的老熟人,你们等下不要欺负她哦,告诉你们。” 林可和其他主持人问他原因,徐昱之轻轻松松地说:“我和有麦老熟人了,小时候她家就在我家隔壁,熟得不能再熟,跟亲妹妹似的。” 熟这个字勾起的那些该有不该有的遐想又在妹妹这个词出来后全部化为齑粉。 他很巧妙地掀起又避开了本可以作的文章。 林有麦在他身边,笑容依然甜美,附和着说:“是的,我和昱之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是一个很体贴的大哥哥。” 所有人了然地点点头,徐昱之也跟着点,点的并不专心,他多看了她一眼。 林有麦忽视了他的目光,为下一位自我介绍完的演员鼓掌。 俩人如今大方地肩并肩,其中一个却想起了一点不该想的旧事。 七年前在教学楼的图书室,他们躲书架后忘情拥吻。放开彼此后,林有麦捏着他的校服拉链,提上去,又慢慢往下拉,咯噔咯噔的齿链声像俩人此刻的心跳。 林有麦的目光从他的下巴一寸寸走到他的眼上,傍晚的余晖透进窗,又被身后的书架遮挡,俩人藏在暗角里,一言不发地凝视彼此。 “徐昱之,”她伸手去摸他的下巴,指腹轻轻打着转,能感受到细密的胡渣的刺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问得理所当然。 徐昱之笑了,头往前凑近了一点,习惯地握住她的手:“林有麦,你不怕被易安看到?你果然是个坏胚子。” 老师让他们去搬书,俩人比徐易安快一步拿了钥匙进来。看时间,徐易安马上就要到了。 故意听不懂徐昱之话里夹杂着的另一层含义,林有麦看着他的眼睛,反讽:“哦?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徐昱之。” 他无视她的挖苦,没能让她把手抽出来,“做我女朋友,林有麦。” “徐易安怎么办?”她完全是成心的。 徐昱之笑了,只有在他打球赢了才会露出的得逞快意的笑容,此刻只对着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来后到。” 林有麦收回手,把巴掌一下下拍在他脸上,力度不算轻,声音像在打节拍。“你是混蛋吗,怎么能对妹妹提这样不要脸的要求?” 又在挖苦他,过去那些年,徐昱之总拿兄妹搪塞俩人的关系,如今再一次掉入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里。但徐昱之本就不是要脸要皮的人,他喜欢出尔反尔。徐昱之任她打,忍不住又亲一口林有麦的脸颊,答:“从现在起,不算了。” 录制现场,徐昱之一如从前地袒护她,在周纪与做出一些亲昵举动时,他在一旁笑眯眯地和众人高喊磕到了。 他们确实,亲似兄妹。 《happy一周》新的一期在新的一周准时播出,节目里周纪与和林有麦的有爱互动,搭配上后期引导性的甜蜜bgm和暧昧不清的特效字,又让cp粉死而复生地磕。 天刚黑,徐易安走进房间,如常地打开电脑。 他操纵着鼠标,熟练登入了id为“红富士”的账号,在账号管理下方,是一排望不到尽头的账号,号子昵称不同,有黄v也有金v,但头像都很统一。 统一都是林有麦,各种神态各种造型的林有麦。 他先登入了红富士的账号,点开热搜榜,满屏是《happy一周》相关的词条,更准确来说,满屏都是林有麦和周纪与的热搜。 电脑的冷光打在同样冷的面孔上,徐易安面无表情地点开一个群聊,群名叫“工作1群”,他将林有麦和周纪与的高位的双人热搜链接发送到群里,群友们转瞬扣了一排的1。 徐易安端起旁边的咖啡,抿了一口,娴熟地码下一篇虐粉作文,随后发在了林有麦的超话里。 大粉红富士发长文,几分钟内转发破千。 内容大意可浓缩为一段话,字字泣血:节目组不做人,有麦不易,一路艰辛,只有我们,猥琐老男人既爱背刺又爱蹭,cp粉都是吸血鬼,你们可以继续岁月静好,你姐也可以继续被人吸血给人作配。 此言一发,群情激愤,应和一片。 徐易安拿起手机,切换到数据组大号,当刻集结了一群人去营销号带的相关话题下控评、铺图。 另一边,实时广场里,“工作1群”的各路人马披着路人皮上阵,po出周纪与早期和女演员拍戏咸猪手的动图、节目里周纪与无视安全距离刻意贴近林有麦又被避开的高清动图,配文:好恶心一男的,心疼美女。 不多时,问见八卦香味的营销号立即转载了相关微博,大战一触即发。麦穗们倾巢而出,带着黑图屠了周纪与的广场,周纪与的粉丝常年以佛系自居,鲜少参与粉圈混战,眼下被一群生猛的花妈围剿,一片措手不及。 麦穗家冲在前线的是一个id叫“枯萎白菜”的用户。枯萎白菜是林有麦的头号激粉,身经百战,扯过同期花妈的头发,撕过的生粉不计其数,开人黑超的频率比吃饭还勤。 枯萎白菜带上周纪与的黑词条配上丑图发文:“淡水鱼脸上的褶子比脑子上的纹路还多,什么时候做下医美拉拉皮,苹果肌都垂到肚脐眼了真的不要紧吗。” 输出完数条微博,徐易安有条不紊地从枯萎白菜切换到了红富士上,集结余下的人继续给林有麦新发的一条宣传博做数据。 从始至终cp粉都是处在左右不是人的境地,部分看了广场黑料的承受不住打击,转而转向林有麦。 第一阶段的提纯达成。 屏幕外,徐易安风轻云淡地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退出了账号。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私联了一个叫做“小八”的狗仔。俩人不是第一次交易,彼此很熟。 “有料,要吗?” 对方发了个龇牙笑的黄豆表情。 安排好一切,徐易安放下手机,他静坐着,逐渐、逐渐地蹙紧眉。 电脑上,视频不知何时又被打开了,节目里,徐昱之对林有麦关照有加,俩人心照不宣 5. 炸年糕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周纪与塌房了。 借着古偶在暑假走红的周纪与像一条在锅里准备翻身的鱼,翻了一面,另一面焦得沾锅。 娱乐圈大名鼎鼎的狗仔小八昨晚无预警放出了料,称周纪与在前前一部都市剧里和女二谈地下恋,演员恋爱本身不算死罪,然而他在恋爱期间频频和一个圈外女生幽会。有图有视频有真相,虽然画质糊了点,但不妨碍大家辨识出主角周纪与分别和另外两个风格迥异的女生勾肩搭背,动作暧昧。 周纪与在圈内口碑算佳,名声不温不火,但演戏还算兢业,平日里总立着一副温文尔雅文青人设,不闻红尘,这也是大部分粉丝粉他的原因。 然而,视频里的周纪与勾着前同事的脸亲嘴,转头又和素人手牵手同进同出一家酒店,温文尔雅洁身自好的形象被那副夸张撅嘴索吻的丑态击了个粉碎。 联系起前几天林有麦粉丝疯狂屠对方广场的景象,路人顿悟了。 【天!没想到他这么恶心。】 【娱乐圈果然没有干净的男人......】 【渣男,赶紧给我糊!】 【心疼林有麦,上个节目还要被老男人揩油,吐了。】 【一切都是人设......看看就好。】 林有麦洗完澡,裹着浴巾坐在软椅上,手指划着屏幕,慢悠悠地浏览着实时。 广场上有不少见缝插针冷嘲热讽的麦穗。 麦穗们早就换了话术,借着广场卖惨,中途不忘踹一脚cp粉。 林有麦偶尔也会逛逛自己的cp超话。 此刻“买鱼”cp的超话头像已黑,cpf留下一句再磕rps就是狗寒心离去,又有不少人对周纪与脱粉回踩被提纯到林有麦这边。 林有麦出道起到现在组过的cp不胜其数,说是cp体质也不为过。大多数情况下,这只是双方的一次合作。有的剧本会细致到写好俩人要做出的互动,包括眼神上的拉丝、肢体上的触碰。两方团队也会事前打好招呼,默认接下来一系列“秀恩爱”行为。炒cp带来的红利不亚于一块隐藏着的巨大肥肉,只要送到嘴边,没人会拒绝。 徐易安进门,带回了早点。他走到林有麦的身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借着她的屏幕看清了热搜。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对面,把早餐往前推了推,“吃点早饭,不然对胃不好。” 林有麦无心吃早饭,她看热搜看得乐呵,忍不住笑起来。她放下手机,对徐易安说:“你不介意我抽一根吧。”实际没有征求的意思。她已经站了起来,不管对方回答如何,自顾自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白万,抽出一根抿在嘴里。 意识到忘带打火机了,“借个火。” 说完这句,林有麦立即感到有点无聊。他们现在都长大了,有些事不能再拿儿时那套来判断,但这不妨碍她断定徐易安不会抽烟。他是世俗标准里的好孩子,说句实话,如果她不在,他进了坟墓还会是一个没亲过嘴没做过爱的处男,徐易安应该感谢她。她的恩赐让他人生多出了一份宝贵的体验。 徐易安确实不会抽烟,他身上没有老烟民该有的习惯。如果不是她来得太急,她一定会带着火机。 林有麦感到遗憾,想要作罢。徐易安在她转身的瞬间走到她跟前,他拿着火机,拨开帽,叮的一声,旋亮了火。火苗抖动着点燃了她的烟,林有麦目光一垂,瞥见火机身上镌刻的英文斜体:Dupont. “少抽点。”他靠近替她拢火,小簇的、橙红的焰火照亮了俩人的鼻尖。 林有麦挑高眉,她把烟从口中拿出,流泻出的烟弥漫在空气中,像一层薄纱,隔开了她和徐易安。 等雾散尽,林有麦用另一种目光在看徐易安。 徐易安说:“我不抽烟,这是国外的朋友送给我的。” 很自觉,好像她问了似的。林有麦漫不经心回到自己的位置,烟掐在指间,她并不在意徐易安会不会抽烟,他的举动又让她有了想笑的冲动。林有麦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依旧是刚才那条热搜。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件事有故意的成分,剧宣期刚过就被爆黑料,背后的人也许和周纪与有仇,是谁她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或许他们的团队以为是林有麦这边干的也不一定。不过,这姑且算是好事一桩。 她和周纪与不费力地解绑了。 她抬头,徐易安在拆早餐的盒子,她笑吟吟地问:“你看热搜了吗?” 徐易安拿出手机,林有麦提醒:“热搜第一。” “第二也可以,反正都是。” 徐易安大致看了一眼,林有麦接着说:“看到了吗?” 她倚靠在椅子上,来了口烟继续说:“如果咱们不小心暴露了,我的下场就是这样,甚至会死得更惨一点,毕竟我是个女艺人。” “你不会的,”徐易安放下手机,平和地告诉她,“就算被发现,你也不会有事。” “什么?”林有麦抬眼。 徐易安把拆好的早点推到她面前,“我不会让你有事。” 林有麦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掐灭了烟,站起来准备换衣服,“好吧,虽然不知道徐易安是哪位,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就请好好保护我吧。” “我会的。” 在林有麦拐进浴室时,徐易安回答。 林有麦换好衣服,简单化了一个妆,准备离开。徐易安守在门口,目光至始至终跟着她走:“有麦。” 似乎是他这些日子里第一次这么叫她,林有麦站在门口看他:“怎么,舍不得我了。” 徐易安没有反驳,他微微垂低了一点头,细碎的乌发挡住了眼睛,“你今天很忙吗?” 林有麦抬起下巴打量他,答案是肯定的:“为什么这么问,你是想和我约会吗?” 她并不认为会有这个可能,徐易安也没这个胆量。林有麦拨了拨头发,“我得告诉你,我的通告费是很贵的,没功夫陪你浪费时间。” 刚准备离开,徐易安拿起手机,摁了两下,拦住了她的路,“这些够买你三个小时吗?” 林有麦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在他目光的引导下打开自己的手机,是一条新的转款消息。细看后,她弯眼笑:“走吧。” 坐进徐易安副驾之前,林有麦向小赵发了条信息,大意是自己要去挣个外快,结束就回来,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她把手机放回兜里,在车内环视了一圈,说:“你发财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她扳下的化妆镜,边整理刘海边说:“早知道你是个有钱人,我就来抱你大腿了,何必还混娱乐圈。” 徐易安笑了一下,“现在也不迟。” 林有麦翻了个白眼,此刻她穿着黑色的棒球外套,头顶着鸭舌帽,墨镜架在鼻梁上,黑色口罩把整张脸盖得严严实实。她问:“这样出去有意思吗?” “我看得见,”徐易安扶着方向盘,嘴角梨涡一直没有淡下去,“就好了。” 林有麦凑近他,半摘下墨镜,盯着他安之若素的侧脸,“徐易安,你不会以为我在和你谈恋爱吧?” 不等他回答,她把墨镜重新戴好,正视前方:“我只是拿钱办事,现在你是甲方,我是乙方。” “嗯,”徐易安认同她的话,“我知道,你没有和我谈恋爱,你喜欢的是徐昱之,只会和他谈恋爱。” 林有麦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身旁的人是徐易安没错,墨镜的阻隔下她无法百分百看清徐易安。她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你是在吃醋吗?” 她不是在笑,是在阴阳怪气,“你是用什么身份在吃醋呢?” 徐易安把车停好,解安全带,“好了,下车吧。” 林有麦依然无法理解他怎么会提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坐在车里独自费解。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徐昱之估计也记不清了,他提起是什么意思呢?在阴阳她吗,徐易安学会阴阳怪气了。 真奇。 徐易安下车来到另一边,帮她打开车门,手垫在门顶,“出来吧。” 林有麦没有动静:“我反悔了,我要回去。” 徐易安思考了一下,“违约要交三倍的罚金,林有麦,你确定吗?” 林有麦抬起头看他:“你真把自己当甲方了?我可没和你签合约。” “你收了我的钱。” “那是你自愿的。” 徐易安凝视着她,对于耍无赖林有麦一向得心应手,她也不怕徐易安生气,首先徐易安不会生气,其次徐易安就算生气了也奈何不了她。他一句话不说,给人一种真生气的错觉,林有麦边观察边想,这个徐易安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场面僵持了一会儿,徐易安慢慢蹲下,伏在她身边,他仰着头问她:“那我来付这三倍,不要三个小时,就三十分钟,可以吗?” 林有麦低头看他,拍拍他的脸颊,用轻蔑的口吻无奈地说:“你是一个怪胎。” 徐易安还是以前的徐易安,没什么不同。只是徐易安在发疯,看上去越老实的人越容易发疯,毕竟这也不算第一次了,她想。一些老旧的画面在大脑里重现。 走出停车场前,林有麦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罩,叫停了徐易安。她走上去,把口罩戴在他脸上,徐易安一动不动地站着,低着目光看她。 她抬头,正好对上徐易安静默又柔软的视线,她用力戳了一下他左唇角下的那只梨涡,看到他吃痛得皱起脸后迅速把他口罩蒙上,“你这张脸和你哥多像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有脸笑。” 戴个口罩也能美到他,真是无药可救。 看到徐易安的眼神暗下来,林有麦收手满意地说:“我可是单身女艺人,你给我收着点。” 不理会徐易安,林有麦自顾自走了。 徐易安隔着口罩摸了下脸,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又弯成月牙,很快小跑地跟了上去。 “你不愿意和徐昱之有绯闻,是吗?” 俩人漫步在一条很普通的小吃街,普通到摊子没开张几个。要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这条小吃街才会复活。只不过这番场景他们看不到,因为天黑前,林有麦就得回去。她晚上还有个线上直播。 徐易安看上去很 6. Star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直播结束后,林有麦回去睡了四五个小时,第二天一早捧着冰美式再次出工。今早要去参加的是品牌的线下商务活动,入场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和狂热的粉丝,她在保镖的护送下顺利进场,中途献了几只飞吻出去,不出意外掀起一片声浪。 大部分人看不到活动的具体内容,全都挤在场外设的栅栏外。有经验的站姐早已盘踞在视野最好的地理位置,扛着大炮准备抓拍。拿着相机的人有很多,女生居多,无一例外都戴着帽子口罩。 零星几个男的淹没在鸭舌帽海洋里。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外套的男生看了眼旁边的哥们,一身黑,帽子口罩都是黑的,唯一一点白是他手里那台r5+rf100-500。简直捂得比明星还严实。 林有麦还没进入可视范围,男生趁着这个机会跟旁边这小哥插了句话:“同行?” 对方没应答他。 他又问:“你也是代拍?” 小哥不回话。 他边调整设备边自问自答:“听说这有活儿我就来了,没想到人还真不少,我不追星,只是靠这赚点外快。今天这个明星叫什么来着,什么麦,最近挺火的,名气还真不小,这么多人呢。” “林有麦。” 对方冷不丁开腔了,是纠正。 “哦!好像是这个名。”他又重新打量身旁的人,虽然一身黑很低调,但仔细一瞧,全身上下没一个不是牌子货。他想了想又问:“你是她粉丝吗?” “嗯。” 他恍然大悟,有点惊讶,忘了自己来干什么了,紧接着又小声问:“后面这群女的是站姐,那你就是站哥咯?我才入行没多久,对追星这块不太了解。” 他凑近对方确认:“是叫站哥没错吧?” “别吵。” 那人一把推开他不断凑近的脸,语气变得严肃,像准备探出嘴巴捕猎的鳄鱼。他跟着紧张起来,这才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赶忙举起相机。 人声再一次像浪潮层层向前翻涌,林有麦出来了。 她今天穿着LeFame的拼色牛仔套装,头顶是BureAvenue的黑色贝雷,两条白细的腿大迈步走出活动现场。 今天这身look很活力年轻,林有麦鬼马地冲着粉丝摆了几个pose,像漫画里清纯漂亮的美少女,转身在各路人马的护送下钻进车。 人群逐渐退潮后,白衬衫外套男举着自己的相机汗淋淋地跑回来和那个人炫耀战果。刚才林有麦一出场他就跟着一群人疯挤了进去,怼着脸了狠拍几张,他满意的不得了,“刚才差点被那保安推地上,幸好我跑得快,你看,这些都是硬货,倒卖能卖不少钱。” 他边欣赏边恶狠狠道:“妈的,这些女明星是真漂亮,有钱还怕谈不到吗?那些导演可真爽。” 他们这类代拍普遍不讲究什么拍摄技巧,要的就是近距离接触演员,抓拍他们的私人行程、剧组生活,照片也没有任何艺术和美感可言。凭借着这些一手资料就可以让他们大赚一笔。 准备收工的徐易安把目光从相机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在他喋喋不休的时候,伸手夺走了相机。 “嘿!你干嘛呢?” 徐易安三下五除二拔了他的sd卡,把相机还给了他。 男人捂紧相机,一脸不可置信。 论个头,不到一米七的他完全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他刚准备用报警威胁,转念一想代拍本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于是急得满头大汗,梗着脖子说:“你把卡还回来,有话好好说!” 徐易安没有归还的意思,只是盯着他冷淡地问:“多少钱。” “什么?” “卡我要了,多少钱。” “你有病吧......” 徐易安上前一步,从他裤兜里拿走手机,反手对着他的面部解开了锁,他点进微信,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扫码转账,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这一套流程,最后把手机丢还给呆若木鸡的男人。 “够了吗?” 男人大梦初醒般地握紧手机,生怕他再一次抢去。他低头看了眼数额,又眯起眼默数了一遍,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徐易安把卡揣进口袋,带上自己的装备,刚离开了两步又折回头。 “把钱收好,以后别让我在林有麦周围看见你。如果有下次,我拿走的就不止是卡了。” 徐易安回到家,脱掉了帽子口罩。这套房子是他毕业没多久买的,一百平出个头,回国后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这里度过,办公区般的存在。 实际上也是。 他用剪刀绞烂了兜里的那张卡,转身把残渣丢进了垃圾桶。洗完澡后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修图。 徐易安戴上眼镜,打开电脑,桌面是大大的林有麦。林有麦生得一张镜头脸,面部线条流畅,后期修图的主要思路也是放在滤镜和光影上,她本身并没有任何瑕疵,头身比也是完美得刚好,林有麦天生适合镜头。 他放大照片,凝视着林有麦的鼻尖,早年间这里有一枚很小的痣,小到只有面对面才能看清。如今挺翘光滑的鼻子上什么也没有,她很早就点掉了。徐易安移动光标,他很喜欢这个痣。 这个痣使得别人和林有麦说话时最先关注的不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大而圆,眼尾上翘,必要时会流露出与之相对应的无辜。通常情况下这双眼睛更像只魔手,长久地注视一个人,禁锢一个人。但那枚痣安静地躺在她的鼻尖上,让魔手的主人忽然变成了一只蹭到巧克力牛奶的小猫。 徐易安想到从前很多事,全部都和林有麦有关。 手机在这时候亮起,壁纸是林有麦,不仅如此,锁屏还是林有麦。他设置了两套可更换的壁纸锁屏,在林有麦面前永远是第一套默认壁纸。 徐易安第一时间去拿手机。回国之前他并不爱看手机,也不会当即处理手机上发来的信息。可现在他和林有麦重联后,手机消息变得格外重要。 万一是林有麦发过来的呢? 现实不遂他的意,来电的主人是柯冬。 柯冬是他和林有麦以及徐昱之三人的高中同学,原先和徐昱之混在一起,成绩不好,勉强上了个民办本科后,现在 7. 小红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12岁的林有麦经常会去隔壁串门。 徐昱之和徐易安的爸爸是大学教授,他们家有很多书。徐爸爸全名叫徐长安,他平常喜欢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个头很高,笑起来嘴角只有一点淡淡的弧度,给人一种并不是很想笑的感觉。通常情况下,他都很威严。 不过见到林有麦,他嘴角的弧度会比平常大一些。徐长安喜欢用大手掌抚摸她的脑袋,和蔼地告诉她俩兄弟在房间,顺便叮嘱她要好好学习。林有麦每次点头点得极用力,笑得很乖,向他保证会好好学习。 实际上,林有麦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学习。她是来找那俩人玩的。 徐昱之和徐易安的妈妈就不会说这种无聊的话,周芍阿姨和她的妈妈是初中同学,最初是周芍介绍的房子,后来他们搬到隔壁,周芍阿姨和她妈妈胡艳自然而然从老同学变成了好姐妹。 周芍每次见到她,都要捧着她的脸亲两口,眼尾的褶皱一条条跑出来,然后哎呦咦呦地夸她怎么又变漂亮了,简直就像一个小公主。她总是抱着林有麦,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要个女儿,还问林有麦愿不愿意当自己的干女儿。 “或者长大后嫁到我们家吧,你更喜欢昱之还是易安呢?”她有时也会这么说。 每次听到这番话,旁边的俩兄弟神态都各不相同,徐昱之两只手背到脑后,笑嘻嘻地回答:“好啊。” 林有麦又看向徐易安,俩人的视线刚对接上,徐易安就迅速移开了目光,他说:“我要回房了。” 每逢这个时候,徐长安就会出来终结话题。 “够了,阿芍,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像什么话?” 林有麦只是嘿嘿一笑,什么也不回答。 房间里,只有徐易安一个人埋头写作业。徐昱之趴在地上看漫画,林有麦无聊地望着窗外,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他们本来计划要去附近的小溪边抓螃蟹,或者捉知了的,可惜今天下雨了,哪也去不了。 “早点写完作业,天晴了就可以出去玩了。” 林有麦回过神,看了一眼和自己同在一张桌上的徐易安,他还在低头写作业,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不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在林有麦长长久久地注视下,他终于承认似的抬起头:“你没把作业带过来吗?” “没啊。” “那你要什么时候做?” “抄你的不就行了。” 林有麦说完,咧嘴一笑。 她和徐易安在同一所小学,不过不同班。徐易安成绩好,在好班,进度比她普通班快很多。 徐易安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说服了,又低头继续写作业。 徐易安越来越无聊了——虽然他本身就是一个无聊的人。小时候还可爱些,现在总爱用大人的口气对她说话。低年级时候的徐易安总是让着她,哄着她,讨好她,如今俩人都快上中学了,徐易安却老是避着她,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林有麦戳着他的橡皮思考。 “你们在聊什么呢?” 徐昱之丢了漫画凑上来,左手揽上林有麦,右手揽上徐易安,他看着窗外始终没停的雨,冲林有麦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好烦啊,天天下雨!” 林有麦拍开他的脸,“你有口臭。” 他揽紧林有麦,故意凑得更近去哈她,“哪有?” 徐昱之在这学期成为了一名初一生,不过身上没有一点初中生应有的做派,依旧吊儿郎当的。平日里他的成绩稀烂,但每次大考分数都不错,是区别于徐易安的另一种怪胎。 怪胎俩兄弟,林有麦想着,忍不住嘲笑出声。 “你笑我?” 徐昱之去挠她的咯吱窝,俩人从椅子上闹到地上。 正缠斗着,徐易安忽然站起来,椅子的推移声打断了正在打闹的两个人。徐昱之和林有麦看向他,徐易安拿上自己的作业,淡淡地开口:“我去隔壁写作业。” 等人离开后,徐昱之回头笑嘻嘻地指责她:“看吧,都怪你太吵了,把我弟弟都吵走了,你说除了我,世界上还有谁能忍受你,林有麦。” 林有麦把视线从门口收回,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对着他讥笑:“我看是因为你吧。” 徐易安去了隔壁徐昱之的房间,自己的房间则留给俩人玩闹。安静地写了会儿作业,半小时后,门开了,进来的是林有麦,只有她一个人。 她轻轻把门合上,笑眯眯地来到徐易安身边。 “徐易安,你在干嘛?” 她坐在他旁边,歪着脑袋打量他。 “写作业。” “写哪科?” “数学。” “看上去好难。”林有麦半点没看题目,一直在看他。 徐易安早就感受到她的注视,笔速变得越来越慢,“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徐易安。” 她只是在叫他,没说任何内容。徐易安抬头,林有麦突然凑近,眼见着俩人鼻尖贴上鼻尖,他忍不住抓紧手里的笔。 但没躲避。 在极大的压力下,他于混沌中看到了林有麦鼻尖的那颗小痣,尔后,小痣走远了。 “你以为我要亲你吗?你好自恋。” 等他清醒时,眼前的女孩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他被耍了。 徐易安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稳笔,“......我没有。” “你有,你刚才都闭眼了。”林有麦靠近他,攀着他的胳膊,像无赖的小猫,“徐易安,没想到你脑子都是一些下流东西。” “下流”一词从12岁的林有麦嘴里脱口而出,令人惊骇。徐易安的脸快速涨红,“林有麦!” “为什么刚才徐昱之说想和我结婚,你不回答呢?” 徐易安睁大眼,脸上的红没半点消退。她仍在脸不红心不跳地输出:“没理由徐昱之喜欢我,你不喜欢呀?” 林有麦满脸是认真的困惑。 “林有麦,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才多大。” “怎么了,因为还小所以就不能有喜欢吗?” 徐易安抿住嘴,他从来没有说赢过徐昱之,遇上了林有麦,更是输得一败涂地。林有麦并没有打算停下来,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专注地发问:“徐易安,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那枚小痣在他眼前晃呀晃,使他没办法去思考任何事。 “徐易安?” 眼前出现一片白光,然后又一黑,徐易安晕倒了。 等到徐昱之和周芍都赶来时,徐易安渐渐苏醒,他在林有麦的腿上躺了好一会儿,大家询问他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时,林有麦回答: “没事,徐易安只是中暑了而已。” 望着她明晃晃的笑容,徐易安迷 8. 狗还是狼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徐易安从小就像绵羊一样温顺。 只要她想,可以随意打他骂他耍弄他,徐易安顶多咩咩叫一下,不多时就会自觉地用脑袋来蹭她的手。比起羊,用狗形容更准确,徐易安一条怎么也赶不走的狗。 她开心便挥呼之即来,不开心则挥之即去。 林有麦盯着他,似乎无法从已经长大成人的徐易安的眼里找到狗狗要骨头的纯粹。他的眉眼中多出了一份属于狼的渴求。 徐易安伸手帮她把左肩快要滑落的外套拢紧,声音温柔:“早点休息,明早还要录节目。” 是狼是狗,还是得会会才知道。 林有麦任凭他摆弄,也没阻止,眼睛跟上他的眼睛,终于浮起一点笑容:“你也是。” 在这瞬间徐易安又变回了狗。他眨眨眼,不可置信似的。她的微笑依旧为他而挂着。这么默了半晌,徐易安的手从她的衣领缓慢转移到她的脸上,他的手没再动,她也没有排斥。 似乎得到了应允,徐易安开始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抚蹭她的脸颊。 潮水一样湿的目光,紧紧包围着她。 林有麦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俩人的视线并不交汇。徐易安用眼神熨着她的脸,而她只是在观察。林有麦用手贴上了他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指节。 她牵过他的左手,在床上紧扣十指的时候。 如今也摸了他的右手,比起左手,徐易安的右手要粗糙许多,上面有常年写字磨出来的薄茧,握笔的中指指心微微凹陷。 再往上,指甲被修得平整圆润。 林有麦就这么望着他,指尖游走在他的手背,像狗尾巴草,每移动一点,都能清晰地观测到徐易安眼里的潮涨潮落。 她勾起唇角。 徐易安就算变成了狼,在她面前也是摇尾乞怜的狗。 从前是如此,现在也不会变。 她猜着他的下一步,下一步似乎显而易见,徐易安动情的样子实在很明显。 脸上的手被轻轻抽回,带走了独属于徐易安掌心的温热。 没有下一步。 徐易安退回到最初的位置,依旧温柔:“我先回房了,早点休息。” 林有麦看着他转身离开房间,最后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果然是怪胎。她惊奇地想。 隔天刚过五点,徐易安就已经起了床。林有麦今天要去录制一档户外真人秀,他得赶在她起床前把该准备的准备好。 用手机下单好早餐所需的食材,徐易安走进卫生间洗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外人看来足够优越的五官上此刻没有一丝表情。徐易安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但当他想到昨天林有麦对自己说的那句“你也是”,还有她掌心柔软的触感时,镜子里那张过分平静的脸忽然有了波动。 窗外无云,无疑,今天是个好天气。 拿到食材后,徐易安着手在酒店的厨房里制作起了早餐和午饭。林有麦对于身材的管控很严格,这是作为演员对自我的要求。她现在的一日三餐大多都是减脂餐,因此食物的合理搭配显得尤为重要。 既不能让她饿着肚子,吃得有滋有味,也要保证营养的充分摄入。 忙活到中途,林有麦的执行经纪小艺姐进来,她还没吃早饭,脸色很憔悴,准备和徐易安对接一下今天的工作。见他正在忙活,顺口问:“早啊小红,干嘛呢在。” “早,我在给有麦做早点。” “哦,怎么不点外卖。” “外卖不太干净,有时间我自己可以做。” “挺好的,该准备的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吧,按理来说这些小赵应该和你对接过。七点半司机就会来接你们。” “都准备好了。” 桌上是一个黑包,地上是出工箱,全都装得满满当当。 小艺姐点点头,心想着这新人倒是挺上心的,干活也意外上手,熟练得像是伺候了林有麦好几年似的,听说是内推上岗,她猜测大概率是林有麦的表哥或表弟。 毕竟让亲戚做助理在圈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林有麦从小就有起床气,上学的时候需要全家轮番上阵叫她、哄着她起床才行。小学后搬到徐家的隔壁,这个症状终于有所减轻。徐昱之经常会拉着极不情愿的徐易安在大清晨走进她房间,故意捏住她的鼻子,等她喘不上气睁眼一看,永远是徐易安那张脸。 徐昱之每次都早早地逃之夭夭。 就比如现在,林有麦打开门,徐易安站在门前,站得笔直,神采盎然。 她以为回到了小时候。 “早,有麦。” “看到你的感觉真不好。” 她有些鼻塞,吸不上气,像从前被徐昱之捏住鼻子了一样。 徐易安从包里拿出了一枚鼻吸,递给她。 林有麦接过东西,反手关上了门。 按照流程,林有麦出完妆,换好衣服很快到达了录制现场。这档真人秀火了很多年,常驻嘉宾几乎都是圈内在名在册的前辈。她这次作为飞行嘉宾参加节目,只录两期,能参与本身就是对知名度的认可。 节目组比想象中更会来事,这次同样是飞行的还有雷莉。两方团队都没接到对方会出现的通知。 两个现今最火的小花同框,简直赚足了噱头,播出后的话题度有多夸张完全可以预见。 一群老油条站在湿地公园的大门前鼓掌欢迎新加入的两位女生。 雷莉走在林有麦的前面,正式录制前俩人一句话都没对彼此说过。 雷莉披着头发,纯黑的长发没有一丝挑染,她的个子比林有麦高一些,刚到一米七,林有麦一米六八,俩人放在街上都不算矮。如此一前一后地走来,像是一对姐妹。 林有麦跟在后面,看见雷莉顺拐了两步,想起大学表演课上雷莉只要一紧张就会顺拐,每次顺拐都要被骂。 雷莉本身就不是脑子转得快的人,尽管她长得清冷给人智慧之感。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一丝改变。林有麦简直快要笑出声了,索性脸庞上已经提前带上了笑容,才不显得突兀。 今天阳光很好,正午的气温正值最高点。林有麦上身穿着黄色的不规则吊带,下面是深蓝色的阔腿裤,头发被分开扎成低低的双马尾,垂在耳后,像兔耳朵。 面前是黑压压的一群摄影小哥,林有麦对着标有自己名字摄像头甜甜地做完了自我介绍,话音刚落地,在场一个最会来事的男嘉宾罗彬立马捂住心脏说:“太可爱了,感觉心脏要化掉了。” 众人不停玩笑调侃,林有麦捂嘴跟着笑。 雷莉笑容很浅,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轮到她介绍自己,开口是和形象极为不符的温和嗓音,她有些腼腆地介绍完了自己,众人高呼鼓掌,林有麦是鼓得最大声的那个。 林有麦在掌声落幕后说:“其实我不知道会这么有缘,会和莉莉上一个节目。” 雷莉一动不动,并没有看她,笑容挂得很勉强。 有人问林有麦这怎么说。 林有麦认真地回答:“我俩是老同学,一个班出来的。”她看向雷莉,“是吧雷莉,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雷莉被迫对接她的视线,“嗯,我们是同学。” “真假的,那你们那个班肯定都是美女。” 虚假的寒暄结束,很快进入正题。这是一个户外解密类的真人秀。开头是很老套的环节,在场的嘉宾需要抽签组队,同色系的为一组,签纸最长的则是队长。 大家需要在偌大的湿地公园根据沿途触发到的剧情线索找到节目规定的物品,最先找到的队伍则是赢家,奖励是晚上在当地特色的游船上环湖赏景吃饭。 一点也不诱人的奖励,林有麦表面露出惊喜之色,实则觉得乏味得倒胃口。一看纸条自己当上了队长,和她同队的还有罗彬,以及另一个老嘉宾。 林有麦看向雷莉,她的脸色忽然差起来,不用猜也知道抽到了队长签。 抽签环节结束,大家各自上车换战服。最旁边站着一群待命的小助理,包括徐易安。 林有麦换好服装,徐易安递上水,又拿着驱虫剂往她小腿上喷:“湿地蚊虫多。” 徐易安喷完对她说:“棋桌。” 林有麦回头看他,皱眉:“什么?" “是棋桌。”他拿出纸巾帮林有麦擦了擦脸上被热出来的汗,她瞥了他一眼,没有去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话。 游戏的主线任务是帮助男主人公找到丢失的戒指,让男主人公如愿和心仪的女孩子求婚,达成he结局。沿途会遇到很多触发关键剧情的npc,根据npc给出的提示解密,直到最后找到那枚戒指。 几队分头出发,每人对应的摄像师扛着镜头在后面跑。 路上,罗彬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走的是谐星路线,本身也是因为相貌不佳在娱乐圈吃不开。曾经出演过几部票房和口碑都不错的贺岁档电影,现在也在着手当导演制作自己的片。性格搞怪了些,但资历很深。 罗彬在节目里一直是爱抖包袱但胆子和智力都十分低下的人设,路上也敬业地在走流程,全程不断抛出那些有梗的笑话,出些啼笑皆非的丑。林有麦每次都很配合地捧哏,他对林有麦的称呼也从“有麦”变成了“麦麦”。 林有麦心里在嫌弃两个人拖累她的进度,虽然这个任务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既然参加了,那么她就一定要赢。从小到大没有她玩不赢的游戏。 上午的时间过去一半,林有麦队已经快要接近成功,在他们准备搭船去对岸时,正好遇上了雷莉队,雷莉把疲惫写在脸上,笑比哭还要难看。 两队相遇,罗彬按照流程挑衅对面的老同事,不忘教唆雷莉加入自己的队伍,雷莉鼓起勇气问他们的进度,罗彬又闭口不言。她只能尴尬地在原地自言自语。 林有麦看在眼里,她知道雷莉不擅长玩这种游戏,也不擅长领导别人,更不擅长社交。 这样能进入娱乐圈,本身就是一大奇迹。 两队都要到对岸,于是决定同坐一艘船。 林有麦排在雷莉后面,等着她上船,显然雷莉没有坐过这种东西,她犹豫了很久,手脚都很局促。 雷莉家世很好,是典型的富家小姐,上大学时才第一次接触自行车,第一次骑自行车的状态和眼前这般无差。 罗彬他们在船内闲谈,没有要接应雷莉的意思,看人下菜碟本身也是圈子内的传统。归根到底在他们眼里她们还是无足轻重的新人,更别提面对不会与人交往的雷莉。这些东西永远不会被放进正片。林有麦心知肚明。 一艘看上去并不稳健的木船,雷莉横下心伸腿去踩,罗彬笑着说:“下来啊,雷莉。” 雷莉还没够到甲板身体就失去平衡,林有麦伸手扶稳她,她惊慌地要挣脱,但没成功。 林有麦对她说:“别看我,上去。” 俩人都成功上了船,雷莉极为小声地说:“谢了。” “什么?”林有麦没听清。 雷莉看她,觉得她是装的,脸又红起来,她一有什么情绪,第一时间都会呈现在脸上。 “我自己会上。” 第二次的答案不同了,林有麦倒是听清了。她没什么感触,早在大学就对雷莉的个性了如指掌,只是风轻云淡地低声回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手笨脚。” 雷莉的脸更红了,看样子气得 9. 桃子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录完了两期节目,一群人约在金街附近的一家铁锅炖聚餐。 前两分钟,在座以前辈自居的嘉宾对林有麦和雷莉这两位后辈百般关心,不停询问俩人玩得开不开心、夸奖某个环节谁谁谁做得很棒,几个人自娱自乐地把这些客套话在饭桌上抛了两分钟。 两分钟过去,有人如坐针毡,难以克制授课的欲望,新人就算闯出再大的名堂到底也是新人,当即决定考考她们。他们从嘴里噼里啪啦地扔出一堆老生常谈的问题,等待她们的答案。 林有麦正在思考什么时候去三亚玩一趟,榕城的冬天太冷,她不喜欢冬天。 周围人问了什么,她并不在意,一边低头吐着骨头渣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 雷莉在她身边,显得紧张许多。她放下筷子,呃呃了半天,明明不擅长,却还在尽心竭力地回答。 几个老狐狸听到意料内的答案,明显很兴奋,仿佛揪住了什么把柄,连连说“还太年轻还太年轻”以及“果然,我就知道,和我那时候一模一样”。 林有麦左耳进右耳出,不当回事。瞥了眼雷莉,她笑得局促,不停地调整坐姿,一口菜在嘴里嚼了三分钟没见咽下去。雷莉点头点得很勤,没人搭理她时两只眼睛便开始走神,一被点名就像应激的小狗般猛然抬起头,忙不迭递上笑脸和回应。 和从前一样没出息。 林有麦是这顿饭的重点关注对象,无论关注的是她的脸还是最近大火的作品。很难有人能漏掉她,一直以来都如此。 “有麦,我追过你的剧诶。” 饭桌上,卓立娜开口了。卓立娜是常驻,节目里是调侃嘉宾为乐的人设,并不讨喜。雷莉被她闹红过几次脸。她和林有麦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此之前俩人也并没有什么交集。 她今年刚过三十二,有个一岁多的儿子,小名叫跳跳,去年才公开了和现任离婚的消息,复出后的实力在同期大花里依然能打。她夹了一口菜,笑吟吟地看着对面地林有麦。 “真的吗,那立娜姐你说,我演的女主叫什么?” 林有麦回敬了一个玩笑,对方笑呵呵地猜了一个名字,和角色毫无瓜葛的三个字,林有麦佯装生气,但没有去纠错。显然所谓的看过也只是看过热搜的程度。她同样兴致勃勃地提起:“立娜姐,我也经常追你的剧。” “是吗,哪一部呀?” “《春暖》。” 林有麦咬着筷子,笑得真诚。 《春暖》是卓立娜婚后第一部偶像剧,也是她职业生涯里口碑最差的一部作品。 雷莉抬头迅速看了林有麦一眼,与其说看不如说是瞪,像是打算用眼神把她的嘴给堵上。但怕自己表现得太神经质,她又诚惶诚恐地低下头继续吃菜。 卓立娜很早就瞥见了外面举着摄像机的那群人,她扬起眉毛,看向林有麦的眼神中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打量,本人依然很体面地保持微笑:“你这丫头,这么说话容易吃亏哦。”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是这样的啦,没什么关系,哈哈,真性情嘛!” 罗彬倒是很及时地打了圆场。这顿饭上对林有麦最殷勤的就是罗彬。他时不时给林有麦夹菜,怕她够不着,每时每刻注意着林有麦的动向,好像随时准备提供帮助。明眼人都能看出的迎合讨好。 饭局因此混进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氛围。 林有麦饶有兴致地看他这么忙前忙后,虽然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不妨碍她理所当然地照单全收。任凭罗彬对着自己嘘寒问暖甜言蜜语,她乐在其中。 刘灿曾经对她说过,要小心着点人,尤其是男人。她知道林有麦总喜欢和男人厮混,对她爱玩且不走心的性子不作评价,平时也愿意帮她担着。对外,林有麦永远是清纯的元气美少女人设,出道时仅有的那些桃色绯闻也全都被公关了。 她现在这份年轻貌美是资本也是凶器,这个圈子里稍微有点资历的男人都恨不得把她这样的女人连骨带皮吞入腹。 刘灿这么说,是怕她沾惹上不能惹的人,最后玩火自焚。 林有麦举起酒杯,透过玻璃看桌上众人,每个人的面容都扭成一团,像蒙克画笔下的《呐喊》,很有意思。 她放下酒杯,勾起嘴角,杯沿倒映出的笑容弧度夸张。 林有麦忘了告诉刘灿。 能在浊水里淌开的,可不会是什么清流。 晚饭结束,大伙散场。罗彬叫住林有麦,互换了联系方式才肯放她走。林有麦不着急离开,她拐进酒店外的某处角落,果不其然看见卓立娜靠着墙根站在那儿抽烟,即将入冬的夜里,她只穿着单薄的长袖,鼻尖通红,但不影响美貌。 卓立娜看到她也不吃惊,依旧从容地拿着烟,“还没走?你这个小炮仗。” 林有麦慢悠悠走上去,抖开手里的外套,为她披上,手在她薄如纸的肩上捏了捏,“立娜姐,你是在叫我炮仗么?” “说的就是你。” 卓立娜掸掉半截烟灰,落在空气中。 “我记住你了,林有麦。” “别又记错了。” 卓立娜熄灭手里的烟,从林有麦给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笔,一把抓过她的手,半眯着眼写,“光线不好。” “写自己的手机号还需要光线吗。” “你的嘴真不饶人。” 卓立娜看她一眼,“找我拿外套,打这个。” “那我回去不洗澡了。”林有麦笑。 “真会贫。”她也笑了,“能让罗彬为你说话,你这个小炮仗除了脸蛋还挺有手段的。” “他乐意,我也没办法。” “太有个性有时也不是好事。” “买了份礼物给跳跳,交给你助理了。” 卓立娜转身,最后把她看了一眼,“外套,谢了。” 回到酒店,林有麦拿出手机,罗彬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来。 【麦麦,有空的话咱们俩下次聚一聚。】 【录节目的时候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希望你多多原谅哈,是哥哥我照顾不周,下次有机会再来玩呀!】 【我最近在筹备电影,有个角色挺适合你的,你看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有麦不管他在发哪门子疯,点开了本子大致浏览了一遍,确认是个烂饼后才回复: 【感谢罗彬哥赏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她把罗彬设为了消息免打扰,转头发消息给徐易安:【给我洗两个桃子进来。】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徐易安就端着一盘洗好剥完皮的粉桃来到她的房间。 林有麦心情不错,不着急吃桃子,而是问他:“你是怎么知道道具藏在棋子里的?” 徐易安回答:“不小心看到了内部的剧本。” 林有麦拿起一只脆桃,咬了一口,再正视他:“那你还真是不小心。” “只看到了一点。” “说实话。” 徐易安沉默了一下,如实交代:“我有个朋友在内部。” 见林有麦没说话,他看了她一眼,又自觉放低视线,“我想让你赢。” 林有麦放下桃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她说:“徐易安,你怎么变得那么卑鄙啊。” 曾经对作弊都深恶痛绝的三好生现在居然能得心应手干起这种事,真令人惊奇。 “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 “我挺喜欢的。” 林有麦笑着看他,“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卑鄙的一面。” < 10. 星空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高三的那个冬天,徐昱之收拾好了最后的东西,背上背包,周芍还是不放心地问:“东西都带好了吗?” 徐昱之走上去给周芍了一个拥抱,见她红了眼眶,忍不住捧起她的脸,笑着问:“怎么哭了?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少贫嘴,到外面安分点!” 周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吸了吸鼻子,又帮他把外套拢紧,“怎么才穿这么点?”她回头吩咐一旁的阿姨,“叶妈,麻烦再拿件外套过来,要最厚的。” 徐昱之忙叫住叶妈,又对周芍说:“别了,我真不冷,你看现在都几点了,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徐长安走过来揽过徐昱之,打断母子俩不必要的对白,“好了,又不是第一次出国,讲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他这么大人了,难道是冷是热都不知道?我车停在外面半天了,快走吧。” 徐昱之跟着父亲的脚步,又回头看周芍,周芍擦擦眼角,默默收住情绪后跟上了父子俩。俩人把他送到家外边,上车前,徐长安捏着他的肩膀,站在原地把他看了又看,多得没有再说,只是叮嘱:“要用功读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了,知道没有?” “我以前挺乖的。” “少跟我说这些,没钱了就打电话,照顾好自己。” “您怎么也啰哩啰嗦的。” “行,我不说了。” 徐昱之抬头,徐易安就站在车旁。他大步走过去,准备好的拥抱在看到了徐易安的脸色后又收了回去,纵然如此,徐昱之仍满脸笑意:“臭小子,你不是在补习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请假了。” “真的吗?我太感动了。” 徐昱之一把将他抱住,又在他耳边小声叹息:“可惜没有看到林有麦,那个坏丫头,早知道就不准她去旅游了,不知道她看到我走了后会不会伤心呢?” 他很及时地结束了拥抱,一脸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徐易安,他猜他现在肯定悔青了肠子,估计恨不得没请过这次假。 “为什么要出国。” 徐昱之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他耸耸肩,“还能因为什么,成绩太烂了呗,你看我都留了一级,又不是你,次次都能考年级第一。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这句话说得很流畅,像背了很多遍的台词。 徐易安没有给出反应。 他不在意地笑笑,回头瞅了一眼在旁边候着的互相安慰的父母,又小声对他说:“别告诉林有麦,免得她伤心。” 徐易安把手揣进大衣口袋,淡淡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徐昱之,我是回来拿资料,不是来送你的,你的话说完了吗?” “没有。” 徐昱之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去,直到消失,“照顾好爸妈,还有,林有麦。” 不等徐易安做出任何表示,他再次抱住了徐易安,没有刚才那么紧,只是虚拢住了他的衣服。 徐昱之盯着前方那片光秃秃的树林,入冬后只剩下一条条铅灰色的树干,清晨的浓雾压下来,模糊了他眼底的色彩。 “这次,我把爸妈和林有麦都让你,再得不到就不能怪我咯。” 拍了拍徐易安僵硬的身板,徐昱之勾起唇角。 有雪飘落下来,徐长安在后面提醒:“时间不早了,你们哥俩有什么要说的电话再联系吧。” 徐昱之准备松手,徐易安却回抱住了他。 不远处的周芍触景伤情,忍不住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两个儿子温情的一刻。 细碎的雪屑挂在俩人的发顶、肩头,徐易安把他越抱越紧,最后埋在徐昱之耳边说: “徐昱之,永远别再回来了。” 浴缸里的水有些变凉,徐易安吻了吻林有麦的手心,“泡太久不好,我们出来吧。” 徐易安逃避了这个话题,林有麦把他的反应看在眼底,哼笑了一声,尔后从浴缸里站起来,身上的水哗啦啦地打在徐易安的脸和胸膛上,他的上半身再次被打湿。林有麦回头看自己成果,把头发撩到一边,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和从前一样没出息。” 她抬脚踏出浴缸,独留湿漉漉的徐易安。 林有麦坐在镜子面前护肤,任徐易安拿着电吹风帮她吹头。他自己的头发还没擦干,只是挂了条毛巾在脑袋上,一会儿有水滴在她颈间上,林有麦皱起眉,瞪了镜子里的人一眼:“你是白痴吗,把头发擦干再来碰我。” 徐易安听了,低头看了眼林有麦被打湿的睡衣,忙收起电风吹,拿着干毛巾跑到一边擦头发。 林有麦走完了护肤流程,透过镜子瞥了他一眼,见徐易安拿着块破布不停在擦拭那头湿发,着实不耐烦起来。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左右搞不清徐易安当年为什么会考第一名,他的高智商在日常里倒是一点没体现出来。 林有麦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准备用那块烂毛巾擦到什么时候?” 徐易安停手抬起脸看她,他的刘海湿漉漉的垂在眼前,像刚穿越过暴风雨里跑到她这边避险的流浪狗,“有麦,你等等,很快就好。” “你是故意的,徐易安。” 林有麦看破他,遂不打算继续搭理,回到自己的位置。不一会儿,他又继续拿着那块毛巾擦拭,速度比刚才快很多。 终于,林有麦站起来,走上前抢过他手里那条毛巾,转身丢进垃圾桶。她把旁边的吹风机插上,温度拨到最高,对着他的脸开了最强风。 徐易安皱眉闭紧眼,头发胡乱拍在脸上。 林有麦就这么冲着他的脸吹了一会儿,见他脸颊慢慢红起来,这才把温度调低,开口命令:“坐过来。” 徐易安很快把凳子往前搬,人也跟着凑近。 林有麦一边帮他吹头发,一边说:“要是被我知道你是故意在装傻,你就死定了,听到了吗?” 徐易安坐着,只要往前一点,他的鼻尖就能贴上林有麦温软平坦的腹部,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把林有麦抱进怀里,很想——很想这么做。可他哪样都没做,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这个过程需要足够的耐心,他很有耐心,耐心是他唯一的优点。徐易安闭上眼,嗅到来自林有麦身上的馨香。 浮起来的躁动被她的味道抚平。 他轻轻扬起嘴角。 “有麦,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的头发挺多的,保养的还不错。”林有麦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她把五指插入徐易安的浓密的黑发丛,或轻或重地梳理,“读那么多年书,居然没有变成秃顶,走了什么狗屎运。” “有麦,我还年轻,不会秃顶的。” “你老了就会秃顶吗?好恶心,我不喜欢秃顶的老头。” “有麦,如果秃顶,我会去植发的。” 他嘴角挂着淡笑,目光盈盈地看着她:“谢谢你在我老了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滚。”林有麦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拽,迫使徐易安仰起脸看自己,“你以为自己十八岁呢?装什么嫩,真够不要脸。” 灯光下,可以清晰看见徐易安右眼下的那枚痣。 “徐易安,抽个时间把这枚痣点了吧。” 林有麦松了手,徐易安终于老实了,半天没有吭一句话,她又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怎么不说话?那么丑的痣。” 徐易安摇摇头,头发跟着甩,林有麦啧了一声,“别动,再动把你头发全给推了。” 他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下来。 “不点。” 半天过去,他嘀咕了一声。 音量虽小但语气铿锵有力。不就是一颗痣,有什么大不了的。林有麦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理解的东西就是徐易安脸上的痣和梨涡,放在一个不会表现它们优势的人身上,还不如从没出现过。 “一颗痣而已,还当宝贝似的,也就这点出息了。”她嘲笑。 “如果点了,”他终于开口,带着幽怨的固执,“你还能分清我和徐昱之吗 11. 为了南星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林有麦刚把手从兜里抽出,余光扫见门口的黑影,几道脚步声后,徐易安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她的身边。他把一罐热饮贴在她的手背上,截断了俩人的交流。 “麦姐,你的柠檬茶。” 徐昱之伸出去的手握成拳,又重新收了回去。林有麦盯着那罐柠檬茶,目光一路走到徐易安的脸上,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刘海碎碎散散地布在眼前,没人会注意到口罩下面是一张和徐昱之相差无几的脸。 林有麦接过柠檬茶,导演董言对着俩人招手:“你俩过来坐吧。” 他又看向林有麦身旁的黑衣小哥,顺口嘱咐:“走的时候麻烦关下门。” 徐昱之看了那人一眼,直到对方离开房间,替所有人合上门。他回头,林有麦已经打开罐子悠然喝了一口,迎上他似问非问的眼神,从容地耸耸肩:“我新助理,小红。” “小红?”徐昱之挑眉,“取这名字。” 俩人拿着剧本一起落座,两把椅子紧挨着,林有麦回答:“他比较少男心。” 徐昱之翻开剧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台词并没有进入他的脑子,他凑近与她肩贴肩,声音放低:“看着是个帅哥,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林有麦。” 林有麦笑得抖起了肩,看了眼四周进入工作状态的主创们,放严肃地回答他:“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回头盯着他的眼睛,笑容若有似无:“你可以发挥想象力猜猜这个‘娇’。” 徐昱之舒了舒身板,稍微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听不出什么语气:“林有麦,你一点都没变。” 林有麦认真地和总编姐姐交流了几句,低下头在剧本上做记号,不忘回他,声音只有彼此能听见:“你倒是变了很多,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演戏了。” 导演董言打着手势,正在专注地表达自己对某个桥段的看法,徐昱之一边听,一边点头,他把剧本立起,挡着半张脸,悄声告诉她:“你是阿猫,我是阿狗。” “嗷!” 众人齐看向徐昱之,他捂住嘴,董言也望着他:“怎么了,小昱,是有什么建议吗?” 徐昱之调整坐姿,皱眉点点头,“董导,您继续,我只是听了您刚才那番话突然有点恍然大悟。” “哈哈,没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就是畅所欲言嘛!” 徐昱之跟着笑了,右手往下伸,悄摸摸地揉了揉被拧痛的侧腰,肇事者还在无动于衷地看剧本。他顺势提出:“其实我还是有点get不到何不为是怎么喜欢周南星的,是一见钟情吗?这种好学生是怎么看上坏女孩的。” 他把“坏”字加了重音。 林有麦转着笔应和:“周南星会喜欢上何不为这种书呆子也比较新奇,俩人动心的契机我感觉还需要推敲推敲。” 董言喝了口水,哈哈大笑起来:“看他俩,已经有我想要的效果了,看来让你们当何不为和周南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歪在扶手边,认真讲解给俩人听:“就是你们啊,你们不为和南星,你们身上拥有着对方没有的东西,就是这个特质吸引了彼此,诶,异性相吸,像磁铁一样!”董言突然拨高声音,眯缝着眼绘声绘色地继续:“何不为被周南星身上的自由啊,不羁啊,还有那种神秘感吸引,实际上呢,这些也是何不为自己渴望的东西,他就是渴望做个率性自由的人啊,像周南星一样,不用按照规矩生活。而周南星呢,她本身就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女孩,见到这种循规蹈矩的人也想去——撩拨撩拨、探索探索嘛,能懂这种感觉吧?” 说完,董言自己又呵呵笑了两声,“听说小昱和有麦......你俩,你俩还是邻居哦?” 林有麦点点头:“也不怎么熟。” 徐昱之笑着接话:“也就从六七岁认识,在一个中学。” 董言眼角弯弯,靠向右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总编讲话,“不为和南星也是从校服到婚纱,要的就是那种熟到彼此间心照不宣的感觉。本来我面了好几个男演员,包括最近也挺火的那谁谁,最后我还是觉得小昱比较适合,就是他安静下来的样子,非常适合。” 说着,他拍拍大腿,让徐昱之和林有麦排一下校园部分一个弹琴的片段,给他们看看效果。 这段戏很简单,前情是周南星经常在课间坐在琴房弹钢琴,何不为送作业的时候时不时会路过,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他留心记下了南星常弹的那几首曲子。在一个周日的午后,他独自来到学校,坐在琴房里,忍不住弹起了周南星经常弹奏的那首曲子,弹到一半,思绪翩翩。周南星不知何时从背后走上来,一只手放在琴键上,接了下去。 剧情不复杂,也没有剧烈的情感起伏,董言最爱这种晦涩青春片,他想象中,这段必须要有日剧里的氛围感,他站起来现场给俩人描述了想要的效果,还规划好了调度。 “啊,昱之,自卑点啊,再自卑点,嘴角放下去,不要那么开心,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女神啊,好,有麦,看他,要意味深长地看他,眼神要神秘,勾人心弦。” 林有麦垂眸看着徐昱之,他不笑的样子,确实很像徐易安。 如果说徐昱之的眼睛容易让人联想到无垠的星空,蓝天白云,金灿灿的阳光,肆意漂泊的云,那徐易安的眼睛,就是一片海。 宁静无波,容纳一切。可是到了晚上,看不见涛涛骇浪,也分不清楚月亮究竟在天上,还是海里。 “周南星,你在想谁。” 眼前的人是徐昱之,不是徐易安,也不是何不为。他望着她,在索取答案。很久没见过徐昱之露出这种眼神。 林有麦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唇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何不为,你弹得真难听。” 他们都没按照剧本上的台词来走。 董言站起来鼓掌,“好,好,好!”其他人连忙跟着一起拍手。 劈里啪啦的掌声结束后,董言频频点头,“很好,很好,我就是要这种效果。台词是你们即兴修改了嘛,小昱你这句‘你在想谁’很有味道,不过似乎和剧情有点出入,咱们男二这时候还没出场呢,你是出于什么考虑修改这句台词的?” 徐昱之从戏里脱身,一秒上扬起嘴角, 12. 谋杀前夫 《毒唯》全本免费阅读 [] 酒店下车到回房的这段路上,徐易安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林有麦滴开房门,转身正要关门,见他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皱起眉:“站在这干嘛?回你自己房间去。” 徐易安终于拿下口罩,嘴唇被闷得有些红,他试探地把她看了两眼:“今晚......没有需要吗?” 林有麦靠在门框上,抱臂凝视他:“徐易安,你是鸭子吗?” “鸭子要钱,我不要。” 他回答得理直气壮,看上去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有麦听乐了,伸手摸摸他的脸,又啪啪拍了两下,“好啦,知道你廉价了,我还得看剧本,没时间睡你,自己打.飞机去吧,好吗。” 她抚慰似的说完,后退一步,也不等他再说话,一秒把门甩上。 林有麦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年,徐易安确实变了,变得越来越下贱了。她悠哉悠哉地脱了外套,想到高中那几年,徐易安被所有人当宝似的供着。他是各科老师眼里漂亮的业绩,是男生们嫉妒的对象,是女生心中的白月光,这么一个难得一遇的拿着放大镜看不到瑕疵的天之骄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把长发挽了几圈,盘好。 终于,林有麦扶着盥洗台,放声笑了起来。 徐易安在做什么,他没在国外享受他应有的生活,没进大公司拿丰厚的薪资。 他还和从前一样,在当她的狗。 徐易安回到房间,大字形倒在床上,心浮气躁地盯着天花板。屋里静得只剩下外面细微的车流声,骤然响起的消息通知音搅乱了此刻静止的画面。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助理发来的《为了南星》的剧本。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搬了条椅子坐下。 只是匆匆扫了几眼。 【结局是he?】 对方回复:【是的。】 【通知下去,不要he结局,另外,减少一点男一戏份,专注塑造女一。】 徐易安切进微博,为了南星这个词条浮到了文娱热搜的中上层。热门是营销号发的一条博文:网传林有麦和徐昱之将合作《为了南星》,大家期待吗? 热评第一是位路人。 【咩咩爱吃草】:啊啊啊啊啊啊我磕他俩! 楼中楼有五十几条。 -找到家人了......那期happy真的很甜很好磕。 -我也,他们还是邻居,直接脑补一篇青梅竹马文。 -俊男靓女谁不磕 -原著党表示形象很符合 -内娱终于有一部男女主长得赏心悦目的偶像剧了吗? -所以,他俩有超话吗? 徐易安点进“咩咩爱吃草”,反复拉黑了三次,又给下方一溜控评的麦穗依次点了赞,最后在输入框打下:“不传饼不信饼,一切等官宣,抱走大美女,都来看看新一期的《暴走大侦探》吧~” 带上战绩图,发送。 徐易安掏出自己的第二部手机,相册占了几百个G,几乎撑爆内存。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大头的在榕城的电脑里,还有几个u盘的视频。全部都是林有麦。 他一张张地翻阅,一张张地细品。 这些照片他看过无数次,甚至能准确说出活动内容和活动地点。 可还是看不够。 今晚林有麦不需要他。距离上一次见林有麦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好想她。 徐易安吞了口唾沫,手刚放在大腿上,又被强行收了回来。他咬着自己的拳头,打消了对着林有麦照片自渎的想法。林有麦的建议很好,但他不能去这么做,在曾经那些见不到她的日夜里,他会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派遣欲念。如今他重新回到了林有麦身边,全身每个器官都顺理成章成为她的所有物,自然没有擅自玩弄的资格。 徐易安下定决心后放下手机霍然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空地上做了几组俯卧撑,边做边想,林有麦正在工作,他不能去打扰她。自律的男人都会趁着空闲锻炼自己,他不能让林有麦对他失望。 现在是凌晨两点,林有麦的睡眠很浅,被手机震动惊醒,她艰难地打开睡眼,摸出手机一看。 【饿了吗?】 消息来自徐易安。 林有麦长按语音,吼了声“滚。”倒头就睡。 第二天天光刚露,林有麦按时来到了影棚,准备今早的拍摄工作。今天上午要过完《为了南星》的定妆照,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化妆间,任化妆师姐姐摆布。前五分钟刘灿来了一趟,简单探了下班,没呆一会儿说自己预约的医美项目时间要到了,让她加油工作,然后带着幸福的笑容离开了现场。 徐易安早早帮林有麦熨烫好了今天拍摄要用到的几套look,此刻坐在旁边一声不吭。他的眼神刚借着镜子飘过去看她,就被她瞪了回来。 今早,林有麦头一次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她语气不善地对他说:“死淫.虫,再在晚上发消息试试。” 然后把门重重关上。 他不敢再多话,现在只能安安静静地守在她身边。 人员到齐,各自化完妆后,先拍摄的是单人的定妆。林有麦站在白色背景里,四个对角里放着柔光伞和柔光箱,她按照要求摆出各种姿态,很快完成了几组校服和现代装的定妆照。 “来,男主上去,来几组双人的。” 整个早上她都没有和徐昱之说一句话,林有麦的起床气要到十一点后才能消散。俩人都换上了高中校服,为了这部剧,林有麦染回了黑发,高高的马尾甩在脑后,更显青春靓丽。演员本身不能染太鲜艳的发色,这是她觉得最无聊的一点。摄影师在场外喊: “俩人自由发挥一下。” 徐昱之将近一米九,模特般的身材比例,他就这么穿着松松垮垮的大口袋校服站在林有麦眼前,脑袋左右歪了一下,似乎在调整姿态。实际上他是在专心致志地凝视林有麦。 林有麦兴致不高,是睡眠不足的缘故,眼神并没有往上抬,也就没有察觉到他细密如雨丝的注视。从这个视角观察林有麦,眼睛鼻子嘴都很安静,她没睡饱时像个乖巧的羊羔。 徐昱之嘴角抿着,有上扬的趋势。他忍着笑,伸手上去轻轻捏住林有麦的鼻子,小声说:“林有麦,你的起床气这么多年还没好?” “欸好,这个姿势不错,保持住,咱们来几张。” 林有麦拍开他的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力拽到自己跟前,徐昱之踉跄了几步站稳,嘴唇距离她的额头只有两厘米,整个鼻腔都是她的味道,他咬住后槽牙,这才侥幸控住了一些有的没的的思想。 屏幕里俩人配合完美。 林有麦面对镜头回答:“本来好了,看到你的脸又犯了。” “这个姿势也不错,好,不动,再贴近一点,男主低头看女主,好。” 徐昱之低头看着她,恍惚间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林有麦第一次提出要让他做她男朋友时,就穿着这样的校服,不过不同的是,她当时没有扎马尾。高中时期的林有麦不爱扎头发,黑发披在肩头,一边拨到耳后,是所有女生中唯一不愿意剪齐耳短发的。德育处的人每次来都要把她拎出去批评,林有麦弯着眼应得很诚恳,第二次检查仍是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 她被叫到门口罚站,和她同行的是没穿校服的徐昱之。俩人站在门口,望天看树,视线一不小心和对方撞上。 “徐昱之,你干嘛不穿校服?” 徐昱之拎起左胸口的耐克标,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买了新衣服不秀出来多难受。” 他反问她:“你怎么不剪头发?” “我才不要,土死了。” 俩人看对方一眼,都笑起来。 笑完后,他们又抬头望天看树,背后的教室只剩数学老师在讲话。 林有麦贴着墙根,往他的方向挪了两步,俩人肩贴肩,她百无聊赖地提议:“做我男朋友吧。” 走廊刮进一阵风,带着春的暖和一点没有散去的冬的凉,说不清楚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他借着这时的纷乱叹了口不可闻的息。 垂在裤缝旁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徐昱之深吸一口气,回头笑着拧住她的鼻子:“你说什么呢?我是你哥啊。” 林有麦打开他的手,白他一眼:“脑子有问题,你又不是我亲哥,不愿意就算了,追我的大把,少你一个也不算少。” 徐昱之没回应她,心跳纷乱,苦笑着说:“比如呢,比如徐易安。” “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啊,他喜欢你呗。”他故作从容。 全世界都看得出清北班里的那个第一名徐易安喜欢林有麦,包括林有麦自己。 她回头看着他,勾着唇角:“那又怎么样?” “太坏了,你的心眼太坏了。” 他感恩坏心眼的林有麦,因为他对徐易安仅剩的良心也要消失殆尽了。 感情这种事,不需要良心。 可惜林有麦对他也没良心,徐昱之跑神跑得有点久,在摄影师的提醒下才换了动作。 是林有麦提出的在一起,也是林有麦提出的分开,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什么决定权,甚至没有参与感。他记起六七年前一个很平常的午后,林有麦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他的午睡破灭,过分清醒而导致有点难受:“你又在玩什么游戏,林有麦。” “谁跟你玩游戏了,”林有麦态度不变,“我听你妈说你要出国了,我不喜欢异地恋,也不喜欢异国恋,你难道在妄想我会等你吗,少来了。” “分手的前提是不喜欢。” “哦,那我不喜欢你了。”语气轻率的像是在说今天中午不想吃西红柿炒蛋。 他望着她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感觉嫉妒像泄洪一样凶猛,“那你喜欢上谁了,我弟弟,徐易安吗?” 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林有麦换了个姿势,用胳膊勾住他,俩人头贴着头。 徐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