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寡妇娘泼辣彪悍不贤良》 第一章:娘,她们叫谁娘? 春雨绵绵密密。 聂薇薇背着背篓带着斗笠匆匆从田埂上走过。 “玉儿娘你这是去哪里啊?要不要哥哥帮你。” 聂薇薇并没有放慢脚步叱道:“去你娘个蛋……呸,晦气!” 后面传来一阵哄笑声道“这魏寡妇现在可不好惹。”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紧跟着又是一阵哄笑。 到了山坡上,蕨菜才从土里冒头,叶片还没有展开,正是最嫩的时候。 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如宝石般闪烁着,可聂薇薇没有闲心欣赏,她弯下腰两手齐上阵,迅速的折着,啪…咔啪…咔啪折断声清脆好听。 不知不觉已经半背篓了,她直了直腰,又扭了扭,话说这古人身体可真抗造。 这附近的野蒜被她挖的差不多没了,如果在找得去稍远些的山坡了,这附近的野菜大多被她薅尽了,家里几个大缸都腌满了,晒干的也有不少,昨天和婆婆一起掰的春笋还没有处理,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她穿来已经有两个月了,聂微微从小到大都是怂包蛋,上学时因为胖被嘲笑而自卑,回家告诉父母,父母只会让她忍,被她缠的冒火了就会打她:“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还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不招惹人家能这么对你吗?我们为了养活你已经够辛苦了,你不争气就算了一天的找事!” 初中三年她被霸凌了三年,就连老师都会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中考失利她只能上了一个中专,毕业后进厂做了文员。 工作两年父母就安排她相亲,结婚后的头两年她觉得这才是过日子,婆家和丈夫对她都不错,可能是心情确实舒畅,然后就没有刹住车,把自己从一百二十斤吃到一百六十斤。 在双方父母催着要孩子时,她备孕迟迟怀不上,各大医院,各种偏方,减肥,不但没有成功怀孕,还弄的满脸爆痘,体重一下飙到一百八十斤。 在三十一岁这年婆家提出了离婚,昔日还算体贴的丈夫破口大骂她是一头恶心人的肥猪,看一眼都能吐三天。 她虽然怂也有自尊心,就和他去了民政局办了手续。 娘家人知道了又把她骂了一通,把她撵了出去,她知道是因为弟弟要结婚,不可能让她留在家里。 她觉得自己还有工作,也不算一败涂地,租好房子后,接到了厂里的辞退信,本来还想去厂里理论,可到了厂里就乖乖的办理了离职手续,拿着赔偿的六万块钱,灰溜溜的走了。 回到出租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痘,五官因为肥胖挤在了一起,她开始哭,原来爸妈说的没错,真的是自己的问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别说前夫了,就是自己看着也恶心,她举起手扇自己耳光可抡了两下就累的气喘吁吁。 她打开了一瓶牛栏山一边喝一边说:“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过不一样的人生。” 等她在睁开眼时就穿到了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大明国,江尾村的寡妇魏茗香的身上。 她揉着眼睛醒来,目之所及破旧的草房,啥家具都没有,四面墙都被烟熏成了黑黄色,还有三个头大身子小的豆芽菜在墙角处玩着。 她以为是在做梦,这是什么梦?老天是要让她知道,还有比她更苦更难的人吗? 此时就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月光下她从破窗户看出去,墙头上正有一个人影在挪动。 她有些害怕,头晕晕的,这时候门口传来了:“香香~我的心肝呦~哥哥来了,让哥哥好好亲香亲香。” 聂微微就看见一个穿着破烂袄子靸着鞋,一身酒气三角眼歪嘴满口黄牙的猥琐男往屋里进,人还没进屋他身上散发出的胡骚味就熏得聂薇薇打了几个干呕。 两个大豆芽菜去拦他,被他一把推到一边,那男人污言秽语打着酒嗝道:“小蹄子,等爷受用了你们的娘,还有你们的好呢!” 看着男人张开双臂噘起臭嘴朝自己走来,聂微微心中火起,奶奶的,怎么到哪里都有人欺负,啊的一声,她抄起旁边的棒槌就朝那男人招呼。 “打死你,打死你……王八蛋,狗玩意打死你。”闭着眼睛一阵乱打。 大豆芽菜从堂屋火膛里抽出一根柴也加入其中:“打死你,打死你。” 中豆芽菜护着小豆芽菜躲到墙角。 男人因为喝了些酒,没有想到女人会出手,一下子被打倒在地。 一边滚一边喊:“来人呀......救命呀!杀人了......救命啊!” 很快就有人来拍院子门,大的那个反应快点,丢了柴跑出去开了门,见了来人就哭:“大田叔大田婶王赖子跑家里要欺负我娘。” 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小丫头哭着喊:“爷奶......叔。” 大田夫妻先进的屋,就看见玉儿娘拿着棒槌一边骂一边一下一下的抽在王赖子身上,王赖子哎呦哎呦的求饶。 大田媳妇趁乱也踢了两脚,往他身上啐了一口,大田一把揪住他,把他往院子里一丢。 聂微微拿着棒槌追出来又在他身上抽了几下。 大田媳妇拉住她了,她还要用脚踢:“呸,哪里来的狗东西!也敢打老娘的主意,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娘的棍子!” 说完又上去打,可一个少年比她速度快,一下坐到王赖子身上开始朝他脸上招呼,一边打一边说:“艹你祖宗,敢把主意打到我嫂子头上......。” 有妇人上前来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等会送他去族长那里。 一个老妇人:“茗香啊!晚上和娘回家,这里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怎么住,要是在有个万一,长庚在天之灵也不安稳。” 正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就听见王赖子说:“是你嫂子要我来的,是她不守妇道勾引的我,她馋男人了,是她......”话没说完就被少年扇了嘴巴子。 围观的人一阵哄笑:“王赖子,人家叫你来为啥喊人为啥打你,啊?” 王赖子往地上吐了口血水:“这臊娘们嫌爷手脚重了。” 少年又是朝他脸上招呼了一拳:“放你娘的屁,你在敢胡沁我今天就打的你去见阎王。” “吴贵生,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莫不是你也和你嫂子有一腿,见她招呼我你不乐意了不成!” 这时候聂微微就看见那个去开门的大豆芽菜扑过去撕王赖子的嘴。 “我让你说我娘,我撕烂了你的嘴。”很快另外两个孩子也上前抓挠王赖子,王赖子被吴贵生压着动弹不了,只能嗷嗷叫。 娘?她们叫谁娘? 忽然头疼欲裂,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袭来。 她啊的一声就晕倒在地,几个妇人围着她,一探她的头如烧红的烙铁般滚烫。 第二章:无痛当妈,无痛减肥 聂微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魏茗香。 父亲从小读书,励志考一个秀才,可考了好几年连个童生试都没过,人家是穷秀才,他是穷书生,掏空了家底后把十五岁的魏茗香嫁给了吴家老大吴长庚,十六岁她就生了大女儿吴琦玉,十七岁生了二女儿吴静美,十八岁怀了小儿子,可以说在吴长庚参军前她是一直在生孩子。 吴长庚一去三年音信全无,年前有衙役来报信吴长庚死在战场上了,还给了五两银子的抚恤金。 吴长庚是长子,底下还有一弟吴贵生一妹吴燕,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就在魏茗香生下小儿子吴轩昂后吴贵生娶了何家洼子的何花。 头一年因着何花是新媳妇性子还有所收敛,后面见大伯哥也不寄钱回来,家里两个老的对这个识得几个字的大嫂格外好,她就有些气不过,在她第一胎就一举得男后,就开始挤兑魏茗香。 如今大哥没了,以后这个家全得靠她们二房,老人小姑子就算了,养大嫂和几个孩子她是不乐意的。 还没出正月她就挑明了要分家,家里无一人同意,如今老大没了就把他的妻小赶出门,老吴家做不出来这事。 何花就找到魏茗香:“大嫂,如今我还敬你是大嫂,喊你一句,你就要有个自觉,别打量我不知道,大哥没了难不成你还想要贵生肩挑两房?” 魏茗香哪里能忍这样的屈辱,立马就去堂屋跪地痛哭要求分家。 吴燕看着二嫂从大嫂屋里出来就知道肯定她说了什么。 两个老的不同意她便要立刻碰死。 如果不是她生了一子,何花估计就不是闹分家了,而是闹着要休她回家了。 最后闹的实在没办法,两个老人就同意了,因公婆小姑子以后是要跟着小儿子过活的,最后她只分了一亩水田,半亩坡地,半口袋粟米。 一两半银子还是婆婆偷偷塞给她的,公公找村长租了这间村头的屋子。 娘家弟弟来时她们已经搬进破屋子里了,他也只能气得嘴上说吴家无情无义,然后给她们把房子修了修。 她自搬过来就开始哭,小儿子又病了,看病吃药花了一两,等儿子好了,她自己也病了,她便自己摘点草药喝,也不知道是病的很了,还是草药有毒,反正在一阵痛苦中她去了。 等聂薇薇醒了,就看见原主的娘坐在她的床边,在给小豆芽菜吴轩昂喂糊糊。 她才意识到她真的穿越了,穿成了一个不比她好多少的女人身上。 二十一岁就收获了三颗小豆芽,魏茗香你可真是厉害。 小豆芽菜被糊糊烫得嘴一歪就看见娘亲醒了。 “娘~姥~娘…娘…”三岁的吴轩昂其实只有两岁多,这里都是讲虚岁的,他讲话还有些磕巴。 原主的娘魏刘氏看见女儿醒了,就放下碗拉着她的手:“你个傻孩子,有什么难处你不能回娘家说,病成这样也不去看大夫,家里虽然穷可也不会眼睁睁看你去死啊!”她擦了擦眼泪:“不是你兄弟送兔子给你们,都不知道……老吴家竟然都没有给我们送个信。” 她见女儿只是不动的看着自己,就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头,烧也退了,不会烧成傻子来吧? 她朝外面喊:“珩儿~珩儿~你姐醒了。” 魏书珩从屋外进来:“姐你醒了!” 见姐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他就上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聂薇薇看着眼前小麦肤色清俊的少年,这破麻布衣服都掩盖不了的面容,真的是原主的弟弟,那么原主必然长得也不错啦……。 她在被窝里摸了摸自己的腰,小腰挺细,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胳膊也挺细,老天爷?这就是瘦子的身体吗?这就是瘦吗? 她欣喜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不错,不但无痛当妈,还能无痛减肥,以后自己也是瘦子了。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聂薇薇这才反应过来:“我没事,就是看见你们心里有些难受。” “姐,以后有事就托人来告诉我一声,或是回家里住段时间。” 魏刘氏也说:“是啊!别管你爹,他读书读傻了。”她看了一眼这个家接着说:“这回就跟娘回家,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怎么住。” 聂薇薇才想起来昨天夜里的王赖子,就问:“那王赖子呢?” 魏书珩哼了一声道:“被打了一顿关了两天祠堂,如果再有一次就让村长撵他出村,真是便宜他了。” 聂薇薇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 魏书珩从怀里掏了一个小荷包,把里面的钱倒了出来,数了数放在聂薇薇的枕头边:“姐,你这次生病花了不少钱,老吴家二老还算不错,到底没有白给他家生养,我这里有二十文你先拿着,等我在掏了兔子卖了钱再给你。” 记忆里原主对娘家的弟妹都非常好,二弟和三妹都和她很亲,只有老四和原主爹一样,酸腐的很,对她也不是很亲近。 “你拿回去吧!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我没事的,婆婆给的钱还有一些。” 魏刘氏继续喂小豆芽菜吃糊糊:“你弟给的你就拿着,你别怕,老四要敢来犯浑,我饶不了他。” 魏刘氏给小豆芽菜喂完糊糊,又盛了一碗来喂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还行,和上辈子的减肥餐差不多。 她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魏刘氏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瞧你瘦的,就这点还吃不完,唉~” 老太太上辈子我做梦都想瘦,你知道我为了减肥吃过多少苦吗? 下午吴家老两口来了,公公在外面帮着魏书珩加高院墙,婆婆进了屋子,两亲家互相打了声招呼,就来到她床前:“茗香啊,好点了没有?” 聂薇薇从原主记忆里读到,这个婆婆对她还是不错的,就微笑了一下道:“刚刚吃了半碗糊糊,现在好多了。” 婆婆又说:“孩子委屈你了。”说完她就抹起眼泪来了。 聂薇薇知道她现在是想到她那个战死的大儿子了。 第三章:弟弟是爹唯一的香火 原主婆婆还说了一件让她头疼的事情,因为给她请大夫,花了不少钱,何花知道后吵了起来,后续的钱是赊的,赊了八百二十文。 聂薇薇对原主为了省钱自己采药吃而吃死的行为很无语,就是吃不死也得花更多的钱治病,简直是无用的节省。 天要擦黑时,原主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回来了,两人穿着极薄的棉袄,冻的在火塘边直跺脚。 聂薇薇身体还有些虚,下来上厕所时还有些打晃。 等了一会,大女儿进屋来带进一身寒气。 “娘,你醒了,吃饭了没有?” 聂薇薇被叫的心有些慌,前世她费了老劲也没有怀上孩子,这一下面对这么大的孩子还有些不适应。 “嗯,吃了,你姥给你们留了饭,你热了和…你妹一起吃了。” “嗯。” 等大女儿出了屋子后,她舒了口气。 等她们吃好后,大女儿就烧了水给弟弟妹妹洗了脸,烫了脚,给她们脱了衣服,小儿子就熟练地钻进了聂薇薇怀里,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带过孩子睡觉,这还一下三个,可这个家就这一张床,不让她们睡也不切实际。 不过小孩子火力旺,没一会被窝就热乎乎的了。 三个孩子一上床很快就睡着了,小孩睡眠就是好。 聂薇薇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她这个当娘的对两个女儿并没有十分的好,就一般般,反正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是个重男轻女的,还给女儿灌输弟弟是她们爹唯一的香火云云。 果然重男轻女不分时空不分时代。 第二天一早,聂薇薇醒来时才发现,两个女儿已经起来了,只有怀里的小豆芽还在撅着屁股睡。 她试着起身,今天比昨天好多了,掐了掐腰,真瘦真好,被子上盖着她的袄子又薄又硬,那棉裤腰是那种特别松,连着两根带子,她研究了半天才系紧了。 难怪东北人说人嘴不严形容是棉裤腰,还真是松的不得了。 屋里就一张床,床头柜还是魏书珩现做的,堂屋也没有桌椅,只火塘边放了四个树桩子,一个拐角处放着一个背篓和一个菜篮子。 她看菜篮子里有些绿色,上前看了一下是野菜,原来两个女儿昨天出去挖野菜了,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阳光照在院子里,今天天气还不错,小院子不大,院墙明显加高了很多,前世她的梦想就是有一间屋一个院子,这不就实现了吗! 她站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空气还有些冷,这开局就是个惨字,可怎么办哦! 想起以前看的穿越小说,穿成不受宠的嫡女,不受宠的庶女,被掉包的贵女,被迫嫁一个快病死的王爷什么的,然后一飞冲天先婚后爱,就是穿成农女都能捡个男人,不是王爷就是皇子还能捞个王妃或是皇后当当,主打的男主洁身自好和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羡煞众人啊! 唉!自己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哪个王爷皇子能看上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呢! 这大清早的就开始做梦了,还是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吧! 或许有那眼瞎的呢?这么一想日子又有些奔头了不是。 在聂薇薇发梦时,五岁的大女儿和四岁的二女儿抬着一小罐水进了院子。 “娘,你起来了,我马上做饭。”大女儿玉儿说了一句,就继续往堂屋走。 聂薇薇上前去接了过来,提着进了堂屋,按照原主的记忆熟练的把水罐挂在火塘上的钩子上。 玉儿就拿起另一口陶锅,抓了两把粟米进去,用碗从烧着的水罐里舀水倒了进去,就端到火塘里烧了。 聂薇薇:??? “咋不洗洗?” 玉儿奇怪的看着她,这是一直都没有洗过的意思。 她蹲下身子,把陶锅端到地上手伸进去,把锅底的一点小米搓了搓,然后端出去把水倒了,又舀了水进去洗了一下,在倒水煮上。 两个女儿站在一旁看着她,聂薇薇从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找到不洗米的这件事,应该是洗的,只是她们俩不知道而已。 看着两人穿的脏兮兮的衣服,棉鞋早就磨破了,大脚趾头如初生的燕子般露着头。 脸还算干净,头发干枯发黄枯草似得揪在头顶。 她转身回屋里,找了半天啥也没有,床尾挂着一个大包袱,包袱里只有一些单衣,床底下只有一个木盆,盆边上搭着布巾,昨天她看见大女儿用这个给弟妹洗脸洗脚。 连把梳子也没有,钱,原主婆婆给的钱还剩五百文,在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钱袋子,数了数是五百文,她又把弟弟给的二十文也装进去了。 这家啥也没有,要不药钱先欠着,给孩子们买些东西。 “娘~娘~宝…肚饿…肚肚饿。”小豆芽菜揉着眼睛对着她说。 “小宝乖,娘给你穿衣服,外面已经煮了早饭了。”聂薇薇很自然顺口的就说出了这句话,她自己都惊了一下,看来还是受原主的影响,对这儿子比女儿要上心些,想想昨晚她对着大女儿还有些张不开口的。 两个女儿此时也进了屋,寻着原主的记忆,她笨拙的给小豆芽菜穿好了衣服。 等豆芽菜下了床,聂薇薇就把被子叠好,看来要去老宅把剩下的东西搬过来,之前原主一直哭,明明弟弟都来了,也不提让他帮忙搬东西,真是比之前的自己脑子还不清楚。 “娘水滚了。” 聂薇薇看见吊着的水罐咕嘟咕嘟的翻着滚,她左右看了一眼,从柴堆里抽到一根短柴,从水罐的把手穿过去把水罐担下来。 不用问也知道家里就一个盆,小豆芽菜脸都皴的不像样,她打了水给她们挨个擦了把脸,自己也忍着恶心擦了脸。 野菜昨天姐妹俩已经在外面洗干净了,她直接抓了一把放进小米粥锅里。 等熬了一会,拿出土陶碗给她们一人舀了一碗。 “小心别烫着,宝儿你的冷一冷再吃。”小儿子嗯了一声。 聂薇薇自己也盛了一碗,闻着就是野菜的青草味,吹了吹就浅浅的喝了一口,哇……有些苦涩。 抬眼看见两个女儿倒是吃的香,她便硬着头皮继续吃,吃着就看见大女儿把碗底的小米拨到弟弟的碗里,小女儿也是,她们只喝了汤和吃了野菜,把沉底的小米给弟弟了。 “玉儿,蓉蓉,你俩自己吃不用给你弟。” “娘~弟弟是爹唯一的香火,以后还靠他传宗接代呢!有弟弟爹才有后。” 聂薇薇:“……” 第四章:玉儿,娘来了 小丫头一句话让她挺无语,算了孩子还小,慢慢来吧! 于是她便说:“你们俩是姐姐,你们不吃好了,怎么有力气照顾弟弟呢?快吃吧!” 说完她就从锅里捞了些稠的出来给两姐妹。 俩孩子又开始盯着她看,她心里有些毛毛的,就问:“看什么?娘脸上有东西啊?” 一直不说话的二女儿说:“娘,你变了。” 一句话让聂薇薇差点汗流浃背,这就被发现了? 只听她继续说:“今天的娘没有哭鼻子了,也不唉声叹气的了。” 大女儿吃着粥跟着点头。 真是吓死了,还以为马甲掉了呢! 聂薇薇便语重心长的说:“以前是你爹不在家我叹气,后面你爹没了我才哭的,现在咱们分家出来单过了,娘以后在不哭了,娘要好好生活好好养大你们。” 大女儿仍然吃着粥跟着点头道:“娘,放心,我现在大了会帮你一起养弟弟妹妹的。” 二女儿站起来说:“我也能帮娘。” 小儿子:“帮娘。” 这整得还挺感人,魏茗香你命真好,有这么三个懂事的孩子。 聂薇薇:“好,我们一起努力,宝儿粥温了,娘喂你吃饭。” 吃完早饭,聂薇薇便寻着记忆回到老宅,弟媳妇何花在院子里晒被子,看见大嫂进来了,哼了一声就进屋去了。 “茗香来了,今天好点了没有?饭吃了没有?”婆婆在门口纺着麻线问道。 “吃过了,我来搬屋里的东西,之前一直有事耽搁了。” “要不等他爷和他二叔回来一起帮你搬吧,那箱子你也搬不动。” 聂薇薇也不客气就说了声好,就先回之前的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也是里外两间,外间有一个小方矮桌,摆了两个小板凳,里屋进门就是一张床,一个小立柜上放了一个掉了漆的樟木箱子,这是原主娘的陪嫁,她和妹妹一人一个。 箱子是空的,底下的立柜里放着一个针线簸箩,针线簸箩里一把很旧的剪刀,有些细麻线,针线包上插了两三根针。 最下面有一个手掌大小的镜子,可惜已经模糊了,要用还得去找工匠打磨一下。 怎么这里也是连梳子都没有,不应该呀!记忆里原主有一把桃木梳子的。 她又翻了翻还是没有,不但没有洗脸架子也不见了,洗脸盆也不见了,看见何花靠在二房门口朝这边张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被拿走了。 “吴婶子,茗香在这不,三个孩子和吴大牛家毛蛋打起来了。” 聂薇薇一听就从屋里出来,跟着来人去了村子大槐树下。 老远就听见一个高嗓门细嗓子的女人在斥骂:“小蹄子,赔钱货,克亲的东西,要是我家毛蛋有个好歹,揭了你的皮也赔不起,什么东西也敢顶嘴,你那寡妇娘没教过你吗?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她下意识的就想退缩,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她紧张的手都开始抖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听见大女儿的叫声:“让你说我娘,我打死你。”应该是扑上去和毛蛋娘厮打了。 很快宝儿的哭声传出来,里面有人拉架有人劝:“毛蛋娘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也有让姐弟几个快回家的,毛蛋娘的叫骂声,大女儿的尖叫声。 聂薇薇好像看见了儿时的自己,无助的反抗可如何都反抗不了,回家告诉父母换来的不是安慰不是保护不是撑腰而是打骂……,聂薇薇…你也要做旁观者吗?她们喊你娘呢!你是她们的娘,你不是说要过不一样的人生吗?你这是也要做缩头乌龟了? 不……不要,她聂薇薇从今天开始,要做一个站在孩子身后永远保护她们的人。 她流着泪喊道:“玉儿,娘来了。” 然后冲进人群中一把揪住毛蛋娘的头发,打做一团。 看见昔日温婉没脾气的吴家大儿媳妇变了个人似的,都有些吃惊。 等原主婆婆秦氏和二儿媳妇何花扒开人群就看见魏茗香和毛蛋娘互扯对方头发,毛蛋娘骂的嘴噗白沫,魏茗香流着眼泪和她对骂,玉儿和蓉蓉在和毛蛋厮打,小宝坐在地上张着嘴大哭。 秦氏上前抱起小宝,喊着让她们别打了,本来何花抱着看戏的心态站在一边,就听毛蛋娘说魏茗香小寡妇肯定在家耐不住不是勾引小叔子就是引公公爬灰。 何花往地上吐了口痰,从毛蛋娘后面一把扭住她的脸道:“死婆娘让你胡沁,老娘撕烂你的嘴。” 有何花的加入,很快毛蛋娘就落了下风,毛蛋娘腹背受敌,心里这会恼恨婆婆怎么就生了一个儿子,如今打架也是孤军奋战。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可看热闹和里面打架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继续战斗。 “都让开,让开。”人群给让了一条道“都给我撒开,别打了。” 这会大大小小才撒开手,聂薇薇看见村长,一下扑过去趴在地上哭着说:“村长来了,村长您再不来我们孤儿寡母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村长皱着眉头环视一周问:“到底怎么回事。” 玉儿流着鼻血道:“我带着妹妹和弟弟挖野菜,毛蛋就来踢我篮子,还骂我没爹,说我娘是寡妇,是人人能睡的婊子,我就和他打起来了,他娘听见了也来打我们骂我们骂我娘。” 村长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抽泣的毛蛋和毛蛋娘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何花道:“我才到毛蛋娘就说我嫂子在家勾搭小叔子引公公爬……村长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还有毛蛋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这些污糟话,都是这死婆娘教的……如果不撕烂她的嘴,不说对不对得起大哥大嫂,我们吴家就没法在江尾村过了。” 毛蛋娘虽然理亏,但是她这人可不管这些:“村长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赶出村子,省的带坏了村子的名声,她要是正经人怎么会被分出来单过?她要是正经人王赖子半夜怎么爬她家墙头?谁知道是不是早先的姘头,嫌我说话难听,你要没干这事,那王赖子怎么不爬别人家的墙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啪!” 聂薇薇猛的站起来给了她一耳光道:“一个巴掌拍的响不响?” 然后对着村长说:“女人在这世道本就艰难,我爹是读书人从小教我要克己复礼,上要孝敬公婆,下要友爱弟妹。 我丈夫参军去了,无事我连大门都不出,他参军保护的是谁?是国土,是老百姓,他战死沙场,如果他知道他的死只会给他的妻小带来欺辱,我想他会后悔,后悔保家卫国。 我魏茗香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愿连累家人自请分家,这不是给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借口,我们一不吃你们的,二不求你们,我自己会靠我自己的双手养大我的孩子,今天我话放在这,谁敢在欺负我的孩子们,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她们讨回来,她们父亲死了可我这个做娘的没死,谁敢在嚼舌根,敢觉得我好欺负,我就死在他家里也要讨回来。” 说完狠狠的看了一眼毛蛋娘,毛蛋娘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直发毛。 “村长,今天毛蛋和毛蛋娘骂我的话,造谣加上污我名声,我会写了状子去衙门鸣鼓,让县老爷给我主持公道。” 这是她和小说里的女主学的,管他行不行呢,万一吓唬住了呢! 她从婆婆怀里抱过还在哭的小儿子,招呼了两个女儿回家。 秦氏一下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就连何花都没想到昔日绵软的大嫂会这样。 众人看着母子四人离去的背影,心里都不是滋味,村长也被她一席话说的心里堵堵的,到底是书生家的女儿,这说话做人……刚烈。 第五章:毛蛋娘被休? 聂薇薇腿有些软,刚刚的劲过了,不过也挺开心的,她终于……终于做到了。 现在她也不装了,这老娘们下手可真黑,身上一块一块的疼,头皮也被扯的生疼。 等娘四个到家,小儿子已经哭睡着了,聂薇薇打水给他擦了把脸,给他脱了衣服放在床上让他好好睡。 出屋就看见两个鸡窝头一身灰土,棉袄也破了,玉儿鼻青脸肿鼻血擦的半张脸都是,蓉蓉也没好到哪里去。 “吴琦玉,吴静美你俩过来。” 一听娘亲喊她们大名,两人就有些怕,哆哆嗦嗦的站到她跟前。 聂薇薇用给小宝洗脸的水搓了把布巾,给两个女孩擦脸。 玉儿疼的嘶了一声。 “手重了?娘轻点。” 玉儿看着娘亲挂彩的脸问道:“娘,你不生气吗?” 聂薇薇:“生气。” 见俩孩子大气都不敢出,聂薇薇道:“娘生气是因为你们两个这么小,打不过毛蛋,看你们这脸,万一破了,以后可成了丑八怪了。”说完她自己有些忍不住的笑了。 两个孩子见娘笑了,她们也笑了。 可笑着笑着聂薇薇鼻子就酸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然后把两个女孩抱搂进怀里。 “以后遇到打不过的就先忍下来,等待时机在做打算,如果人家要来打你们,你们就跑,先要保护好自己。” “可是娘,如果我们退了,跑了,她们就觉得我们更好欺负了,我不许她们说你。”二女儿噘着嘴说道。 聂薇薇被她这话一噎:“娘不是让你们退缩,而是你们还小,如果对方特别强大你们保护好自己就可以,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想让对方闭嘴,那就要比对方更加强大才可以。”她看着两个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才想到孩子们太小了,这么说她们也听不懂便道:“下回遇到这样的事,你就回来找娘,可不能在和他打架了,你们俩都打不过他一个,要是有个好歹的娘就活不下去了,以后万事先想想娘,有什么事回来说,娘去给你们出头,好吗?” 俩孩子倔强的点了点头。 吴大牛家,一家子都在捶心口,真的要被这个婆娘气死了。 可毛蛋娘还一脸愤愤的:“我和毛蛋被那小寡妇和贵生媳妇打,你不帮就算了,还骂我们,你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也对她起了歪心思……” 吴大牛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怒道:“我问你,你是谁家媳妇?” 毛蛋娘见丈夫真的发怒了,就低声说:“你媳妇。” 吴大牛继续道:“那我姓什么?我也姓吴,你嫁的是姓吴的,她魏茗香也是吴家的媳妇。” 见儿媳妇还没明白,大牛爹娘气的直跺脚道:“蠢…蠢,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族里,在村里做人。” 吴大牛顺了口气道:“我们是同族,我们都姓吴,你个蠢出天的婆娘。” 大牛爹气的指着坐在地上的儿媳妇道:“我们是族亲,长庚战死她魏茗香也是给吴家添了子嗣的,族里本就应该庇护她,不求你照顾一二,你反而……作践她,还想毁她名节,她身为吴家儿媳妇儿名节毁了,我们吴氏一族还有何颜面。” 吴大牛:“你还带头欺辱她,让旁姓人看我们吴氏一族的笑话,让人指着我们这一家的脊梁骂,你是不是从没有当自己是吴家人,你别忘了你儿子也姓吴,你坏了族规,也不用开祠堂,我这就休了你。” 毛蛋娘平日里就是看不惯魏茗香那个做作样子,吴长庚在时对她极好,五叔一家对她也好的没话说,她就是嫉妒,现在吴长庚死了,她成了寡妇了,还被撵了出来,她终于心里舒坦点了,可见王赖子爬墙被抓,族里都没有对她有任何责罚,她气得要死,她就失去了理智,她就在毛蛋跟前嘀咕了几句,今天也是只顾泄愤什么都忘了。 包括现在她心里的恨更深了,她红着眼睛问吴大牛:“你…你要为了那个贱人休我?你要为了那个贱人休我?” 毛蛋看见娘亲癫狂的样子,吓得躲到了奶奶怀里。 吴大牛:“不休你难道继续让你毁吴家的名声吗?你让我怎么面对五叔五婶?怎么面对族人?怎么面对死去的长庚兄弟?” 毛蛋娘嘶吼着道:“她个克夫的贱人,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啊?” 大牛爹娘已经不想听了,直接拉着孙子进了屋。 吴大牛叹了口气:“蛋儿娘~平日里她门都不出,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何要这么针对她?你说她克夫,五婶都没有指责她,你有什么立场资格指责她,长庚没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哪里就碍着你了?” 毛蛋娘:“我……我…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轻狂样子。” “你看不惯就要毁了她,你还是不是人啊?再说你有什么好看不惯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毛蛋娘咽了口口水,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好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孩子爹,我错了,我去道歉,我去找五叔五婶道歉,蛋儿不能没有娘啊!我是猪油糊了心了,再不敢了的。” 这边吴老爹在家气得要升天,立刻就出了院子去了族长家。 而聂薇薇给两个孩子洗完头后,她越想越气,懊恼自己没有发挥好,骂没骂过,打…要不是何花上了,她也不一定打得过,下次…下次一定好好发挥。 一想到娘三被人家娘俩打的鼻青脸肿的她气就不顺。 生了火,让两个孩子坐在火塘边烤着,家里穷也生不起病,别因为洗了头在冻病了。 “娘,我篮子忘记拿回来了。”大女儿跑到门口说道。 聂薇薇擦了脸,把头发抓抓用木簪子挽起来,就对大女儿说她去拿。 可这时院门被拍响了,聂薇薇从门缝里看是婆婆来了,就开了门。 婆婆手里还提着篮子,正是自己家的那个。 “茗香,你受委屈了,你公爹去找族长了,这事咱们家可不能受着,他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第六章:王赖子求饶 聂薇薇把婆婆先让了进来,然后又问了何花有没有伤着。 家里也没有板凳,就让她坐在树桩子上。 “我宝呢?” “哭累了,这会睡着了。” 秦氏点了点头,又搂过两个孙女,问她们身上疼不疼。 说着她便流下泪来:“茗香……苦了你了。” 聂薇薇见这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只能安慰道:“娘,我不苦,我还有孩子们呢!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们抚养长大的。” 她擦了把泪:“你是个懂礼的,是我们吴家没护好你,让你被那泼妇说三道四的,这我们不能忍,还是族亲呢!就这么欺我们糟践我们,这事不能这么了了。” 聂薇薇心里还是感动的,不管是之前看小说还是以前看电视剧,寡妇的日子是非常难熬的,婆家会觉得是她克夫,克死了她儿子,从而虐待儿媳妇,有更甚者还会把儿媳妇卖去那花楼里。 再要安慰婆婆,贵生和何花拉着板车进来了。 他们来给她送家具了,没等聂薇薇说话,吴贵生就问了句:“嫂子,这东西都放哪里。” 聂薇薇看了一眼,除了床基本都拿来了,洗脸架子和洗脸盆也在,她抬眼看了一下何花,见她低头帮着搬东西就道了声谢。 秦氏:“谢什么,都是自家人。” 吴贵生帮忙把东西摆好,就说回去搬床,何花也跟着回去了。 秦氏:“我先回去了,万事有你公爹给你做主呢!” 聂薇薇点了点头,送她出了院子。 “娘,有梳子了。”玉儿拿着梳子道。 聂薇薇一看就是原主之前的那把梳子,笑了一下,拉过两个孩子给她们梳头。 很快吴贵生就把床搬来了,屋子本来就小,这一下放两张床就挤的站不了人。 家里什么都没有,她也就不客套了,只谢了谢小叔子。 这床是有了,可没铺盖也睡不了人。 手上就这几个钱,还欠着债,孩子们也缺吃少穿的。 要是在现代还能捡个垃圾卖卖,这时代除了捡粪,能捡着啥,就是屎也不好捡,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能憋得住都会回家解决,就是有等着捡的也不少,为了一坨屎打起来的都有。 离江尾村最近的一个镇是祁镇,本来是个码头,后面就成了镇了,原主去过两回,倒是繁华的很。 可去了能干什么呢? 就在她一边想事一边擦矮桌时屋里小宝,哇的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喊娘。 她放下抹布,就进了屋,看他还闭着眼睛,就顺势歪在床上,半搂着他安慰道:“娘在这,娘在这。”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母亲,没有人教就会做妈妈,小的时候妈妈不在家,她也是这样带弟弟的。 等小宝慢慢平静下来,她看着这豆芽菜般的孩子,小小的蜷缩着,时不时还抽泣一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唉~家里缺的东西太多了,而老宅那边过得也紧巴巴的,万事还得靠自己。 见小宝睡实了,出去喊了两个女儿,让她们在家看着弟弟,她自己则是拿起背篓出了门。 离她家最近的是吴大田家,她到他家门口拍了拍门喊了句:“大田嫂子在家吗?”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在的,谁呀?” 聂薇薇:“是我玉儿娘。” 门开了大田媳妇问她什么事?她便说想借把锄头,大田媳妇也没问她借锄头干嘛就拿给她了。 原主的记忆里,后山有一片竹林,是那种毛竹,前山是一小片细竹子林子。 她扛着锄头往后山去了,她想挖些竹笋拿去卖。 没想到看着挺近的后山,这么难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山脚,这还没有上山力气就已经用完了。 肚子也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早上吃了那点粥早在和毛蛋娘打架时消耗干净了。 在心里给自己暗暗加油,扛着锄头上了山,好在竹林大上去就到了,她回忆前世看过的短视频教如何寻竹根找竹笋,她蹲下找竹鞭。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到半路时就被王赖子给盯上了。 竹鞭找到了,顺着竹鞭挖了几个都没有,要么就是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时候被人已经挖过了。 她决定往竹林深处走走。 这时王赖子喘着粗气来到山脚下了:“小贱人,害老子挨了顿打,今天是你自找的。”说完进了竹林。 聂薇薇这时才终于挖到一个竹笋,胖乎乎的,这节竹鞭上有三个,按照博主教的,小心翼翼不要伤到竹鞭,顺着把竹笋刨下来。 这是个体力活,有了收获她备受鼓舞,不停的挥着锄头挖。 这时王赖子终于看见前面挥锄头的聂薇薇。 “让老子好找。” 然后轻轻的往她身后走去。 可这是竹林,干枯的竹叶,干竹枝,怎么小心都会发出声响。 聂薇薇听见身后有声音,心里就害怕不会是有蛇或是野兽之类的吧? 等她转过身王赖子已经到了跟前,一看是王赖子她心里道了声倒霉。 王赖子放开了胆子道:“香香妹子,有没有想哥哥,哟在挖笋啊!挥得动锄头吗?累不累要不要哥哥心疼心疼你。” 说不害怕都是假的,她死死抓着锄头道:“你敢过来,我一锄头锄死你。” 王赖子哈哈哈的笑了:“哎哟我的好妹妹,我好害怕哦!你越是这样,哥哥我越是喜欢。” 聂薇薇看着他那即萎缩又犯贱的样子就想吐。 王赖子一下扑了上来,一把抢了她手里的锄头,丢在一边,聂薇薇心想完了。 两人拉扯着,就在王赖子伸手去扯她衣领时,她发狠一脚踢了他的裆。 王赖子一把捂住裆部,屈膝夹腿先是跪地后面直接倒在地上蠕动,脸色也是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最后嗷的一声发出了猪叫。 聂薇薇看着他在地上翻滚,拿起锄头就举了起来,此时她杀心已起。 王赖子看见吓得一手扶着竹子一手仍然捂着裆道:“香香……妹子…是我打错了主意……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我给你磕头……你饶了哥哥…不饶了我这个烂人,畜生一命。” 他不停的磕头,不停的说他在不敢了。 第九章:第一天做生意,处处是问题 路上聂薇薇又让吴贵生帮忙找人买水桶扁担,还有买一个水缸和几个坛子。 至于农具太贵,只得先一起用。 到了村子三人就分开了,聂薇薇回到家就把烧饼掰成三份给她们分了,还有三颗糖球。 三个孩子坐在火塘边吃着,她进屋数钱。 今天的钱花的只剩三十文了,现在她有八百五十文。 留下五十文,把八百文揣进用布包了,放进背篓里。 交代好三个孩子在家,她背着背篓,挎着篮子就出门了。 先去大夫家还了钱,就往后山竹林下面的坡地走。 昨天她背笋时发现那里很多荠菜,非常的嫩。 挖时她就开始把老叶和杂草剔干净了,这样等会直接去河边淘洗干净就行,不要再费二道手了。 看着马兰头也冒了嫩头,聂薇薇暂时放过了它们,因为前面出现了更能吸引她的东西,小野葱。 等她挖完右手已经被剪刀磨出了很多血泡。 她把野葱抱进背篓里,挎着篮子继续寻找。 不一会就听见有人喊她,她抬头一看是婆婆秦氏,她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应该是来竹林挖笋。 “你蹲这干嘛呢?” 聂薇薇耸了耸肩旁道:“挖些野菜。” 秦氏说话就到了跟前,看她篮子里是荠菜,背篓里是野葱:“前面山坡的荠菜都抽苔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嫩的,这野葱你挖它干嘛?不好吃的。” 聂薇薇笑着说:“娘,您觉得我手艺怎么样?” 秦氏下意识的道:“不错,我们村里的年轻媳妇里就数你手艺最好了,自从分家后,每到吃饭时你公爹都叹气,这是想吃你做的菜了。” 虽然有恭维的成分在,不过原主做饭手艺确实不错。 “娘,我准备拌野菜去镇上码头边去卖。” 秦氏想都没想就说:“不行,这不行,码头上来往的男人们多,你一个小媳妇怎么能去,不行。” 聂薇薇没想到婆婆会不同意,便说:“娘今早去酒楼卖笋时,那小伙计喊我什么您还记得吗?” 秦氏回忆了一番,好像是喊她大娘。 聂薇薇道:“娘,那小伙计天天在酒楼里跑堂,见了那么多人,他都没认出我的年纪来,那码头的男人眼睛还能比小伙计还毒?” 看秦氏犹豫,她接着说:“您要是害怕,可以陪我一起去。” 秦氏就说回去和老头子商量一下。 她余光看见聂薇薇的手,眉毛一皱:“你瞧瞧你这手,得亏这天还冷着,要是夏天不得化脓了,等会我拿个小铲子给你,以后别用剪刀了。” 接着她又嘀咕道:“等着泡破了,有你受的,快回家,这些我帮你洗。” 聂薇薇站起来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什么了,就背起背篓挎上篮子跟着婆婆回家去了。 到家发现吴燕在带三个孩子玩,聂薇薇和她打了声招呼,秦氏:“燕儿,你带着玉儿她们摘葱,我去洗荠菜,你嫂子手全磨的泡。” 吴燕答应了一声,从背篓里把野葱倒出来,在把背篓口朝下磕了磕土。 一边烤着火一边摘葱还一边和两个小侄女说故事。 小宝就缠着聂薇薇要糖吃,聂薇薇只得答应下次上镇上再给他买。 在秦氏和周燕的帮忙下,半个时辰就把野葱摘好了。 何花抱着毛毛站到院子阴阳怪气的说:“毛毛醒了就要找他奶他姑,我还以为去哪了呢!原来是帮着做活来了,大嫂啊!你这算盘打得响,地里现在是孩子爹和公爹在忙,家里还有婆婆小姑子来帮,这家分的,你要么都别干了,等着现成的多好啊!” 吴燕起身就说:“大嫂手都是血泡,我们才帮忙的。” “哟!是吗?那是我的不对了?大嫂你可别放在心上,我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忙吧,我从小干惯了活的,这手皮糙肉厚的,耐得糙。” 说着抱着毛毛就走了,聂薇薇就让婆婆小姑赶紧回去,她一个人可以的。 其实一开始聂薇薇不想和婆家说这些的,她自己一个人偷摸摸去卖东西也行,可这个时代她只能妥协一些东西,她还有三个孩子,她需要吴家老宅,吴氏一族的庇护,不然就算她挣了钱也守不住,去了王赖子还会有李赖子张赖子。 下晚天又开始下毛毛雨,婆婆陪着吴贵生来送水缸坛子和水桶这些。 “我早上才说的,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秦氏:“早买早好,不然你们吃水也不方便。” 吴贵生:“娘把缸和坛子都洗干净了。” 三人把东西都搬进堂屋里,吴贵生就挑起水桶出院子了,来来回回几趟就把水缸挑满了。 “这够你们娘几个用两天了,天不早了,我和贵生就回去了。” 聂薇薇急忙拉住婆婆:“娘,还没说多少钱呢?” 秦氏拍了拍她的手道:“没多少钱,不和你算了,早上你还带我们去卖笋,挣了不少钱呢!” 聂薇薇死活要给,秦氏死活不要,最后也只能就此作罢。 送走婆婆和小叔子,她看着堂屋的东西,就很不理解为什么这边家家户户没有厨房,都是在堂屋搭一个火塘做饭烧水。 只要烧起来整个屋子烟熏火燎的,柴灰到处飘,一顿饭头上饭上都是灰。 等挣了钱她还要盖一间厨房,垒个灶告别烟灰满屋飘的日子。 晚饭前她用吊锅把荠菜都烫了烫捞出来,手疼也就没有攥水,只放在漏篮子里沥水。 晚上加油盐的粥味道真是好极了。 吃完饭玉儿洗碗,她把荠菜切碎,撒盐,放了蒜末辣椒碎用热油一激,放酱油香醋香油拌匀。 尝了一口,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 睡到半夜她一下坐起来:“少了科技与狠活。”前世野菜好吃也是在各种调味料加持下的。 也不知道卖不卖的出去,要是有味精就好了。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她又发现新问题了,她没有秤,就是有她也不认识,不会用。 最后只得拿了两个土陶碗和两双筷子,一文钱一碗,先只能这样了。 到了镇上她又发现了个问题,没有袋子人家买了拿什么装呢? 她看了卖包子的用的是油纸,卖烧饼用的是荷叶,还有芭蕉叶子的,她这可怎么办呢? 第十章:福祸相依 在一个卖鸡蛋的老太太旁摆好了摊子。 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吆喝出来,旁边的老太太好笑的看着她。 也有主动上前问的,聂薇薇便说是拌的凉菜,她夹些进碗里递上前,来人用手捻了一点放进嘴里,倒是不错,可聂薇薇没有东西装,人家只好走了。 她有些泄气,有两三个船上下来的也尝了,因没有东西装也走了。 她就知道这味道肯定是不错的,下次一定要做好准备了再来摆摊。 旁边面摊上倒是买了两碗,分到小碟子里给吃面的顾客做香头。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粉色碎花袄子棉布裙的小姑娘提着食盒来了。 “你这凉菜怎么卖的?” “一文钱一碗。” 小姑娘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粉蓝色大肚子坛子。 “装满了。” “啊?” “啊什么?听不懂话?” 聂薇薇赶忙答道:“听得懂听得懂,姑娘您等一等,我这就来装。” 聂薇薇用筷子夹满一碗就倒进坛子里,三碗就满了。 小丫头递了三文钱给她,盖上食盒就走了。 没一会面摊老板又来要了五碗,聂薇薇给她倒进盆里,老板端着回去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还有一大半没有卖完,她有些急了,回去还要挖笋呢! 卖鸡蛋的老太太早卖完走了,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开始吆喝:“凉拌菜,放了香油的凉拌菜…好吃的凉拌菜了。” 一刻钟又过去了,她都准备收摊回家了。 之前船上下来的小姑娘又来了,还带了好几个人。 “就是她卖的。”小姑娘指着她说。 聂薇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难道野菜把人吃坏了,来找她麻烦了? 另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说:“妹子你别怕,我家老太太喜欢你这拌野菜,让我再来买些。”她看了一下,就说连盆一起要了。 给了一两银子,聂薇薇把钱又塞回那中年妇人手里道:“就是些不值钱的野菜,哪里值这些钱,就是连盆也用不了。” 那妇人又把钱塞了回聂薇薇手里,上前走到她跟前小声的道:“看你这装扮就知道家里不容易,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出来抛头露面做小生意了,这些是我家主子给的,你要是拒绝我也不好交代,多的就拿去买些好的脂粉,这样不容易露馅。” 聂薇薇:呃……呃!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说完那妇人端起她的盆就走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经上了船。 她不仅在心里想,还是好人多啊! 然后收拾了东西就往杂货铺去了,买些糖和盐,干荷叶,铜盆也重新买了一个,就往村里赶。 一路上她都在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连着两次卖东西都很顺利。 到了家三个孩子成了泥猴,她叹了口气把三个孩子衣服扒了,抓了把草木灰去河边洗了,草木灰的清洁力不够,衣服只能洗了泥灰,咬牙拧干后搭在院子的竹竿上晒着。 “玉儿带着弟弟妹妹在床上玩,我去挖笋,很快就回来了,千万别起来到处跑,冻生病了可没有钱买药吃。” 玉儿答应了一声,小宝就哭着要娘,聂薇薇被他哭的头疼,这娘可真不好当,她现在已经对他失去耐心了。 最后还是一狠心,把小宝塞被子里,她背上背篓挎上篮子就走。 到竹林秦氏和何花已经快挖满背篓了,聂薇薇打了声招呼也开始挖笋,一锄头下去,她哎哟了一声,手上的泡破了,现在皮磨掉了。 何花听见嘁了一声。 等她们背篓装满,秦氏就来帮聂薇薇挖并小声的对她说:“酒楼老板不是说要两篓就够了吗,等我们走了你就别挖了,有一篓算你的。” 说完就和何花背着回家了。 她手实在疼的很,忽然间她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挖笋,她是聂薇薇不是魏茗香,然后就开始掩面大哭。 “玉儿娘?你这是怎么了?” 聂薇薇转头看去是村里的外姓人,叫宁木的,前年搬来在江尾村买了房子置了地。 聂薇薇防备的抓紧锄头道:“刚刚挖笋土蹦到眼睛里了,没事。” 他点了点头,转身就往竹林外走,聂薇薇见他走了心里松了口气。 可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然后回头又走了回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问:“要不要我帮你啊?” 聂薇薇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但还是有礼貌的说:“不用了。” 宁木笑着上前道:“你男人没了,有什么重活支一声,哥哥帮你,瞧你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寂寞吧!哥帮你啊!” 聂薇薇啊~~~的一声,举起锄头就锄去,到底男女力量悬殊,宁木是常年劳作的汉子,比那酒色掏空了的王赖子力气大。 很快他就把聂薇薇扑倒按在身下。 “让哥哥好好亲亲,你也想男人吧,是不是,哥哥好好让你受用受用。” “我想你祖宗。” 聂薇薇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死活不松口,宁木:“你妈了个*的骚寡妇放开老子,快松嘴。” 他使劲朝她肚子打,聂薇薇吃疼松了嘴,男人便啪啪连打了她好几个耳光。 聂薇薇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头晕晕的眼也花了。 只觉得有只手在扒她衣服,她想完了,魏茗香完了,如果是聂薇薇她就算被强暴了,顶多背着一辈子的心理阴影过,可魏茗香没有这个机会,魏茗香只会被绑起来沉河,哪怕她是受害者。 魏茗香还有三个孩子呢!三个孩子还等着他们的娘回家呢! 她的双手在身边上下乱抓,一下抓到一节竹枝,使出所有的力气扎向他的脖子。 就听见啊的一声,她身上一松,等她爬起来看见宁木捂着脖子想站起来,她一时忘记了害怕,而是朝男人走去,她想到以前同事教她的裸绞,也不算教她的,而是同事在视频里学的,拿她练手。 她走上前迅速用右手手臂勒缠住他的咽喉处并紧握左手关节处,左手臂用力抵在他的脑后开始勒他。 起先他还反抗,试探站起来或是翻滚,聂薇薇睁着充血的眼睛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很快他就不动了,聂薇薇知道他只是一时的窒息昏厥,因为当时同事拿她练手时她三秒都没有到就晕了。 她就这样坚持了一会,然后在松开,发现他嘴唇发紫,一动不动,她疯狂的踢了他好几脚。 然后抖着把衣服重新整理好,擦干脸上的眼泪,拿起锄头背篓篮子从竹林往前山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哭,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现在她是腿也软,手也抖,脑袋还嗡嗡的。 第十四章:泼辣出名了 宁家的老太太扒开人群走了进来:“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宁木涨紫了脸抖着手指着聂薇薇,宁老太太转身就要打她。 秦氏看在眼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往后一推道:“什么东西就要打人,我们婆媳几个走的好好的,你儿子就大白天拦人,是什么道理,还敢上手抓我儿媳妇,打死他都是轻的。” 宁老太太看着儿子捂着裆,然后就开始骂:“不守妇道的小寡妇,克夫的东西,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竟然敢对男人的子孙根下手,你也不怕遭报应。” 何花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好东西。” 聂薇薇紧跟着道:“青天白日的拦我,调戏不成,我还不能还手了?我是寡妇,我是吴家的寡妇,你们想欺负我就是欺负吴家,欺负整个吴氏一族,打量吴氏一族都没人了不是?” 围观的吴氏族人立马从看戏状态中反应过来,纷纷上前道:“我亲眼看见的,是你儿子拦的人,还想动手动脚,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这可以送官法办的。” “对,你们一个外姓人,胆子不小还敢欺负我们头上来了。” “就是,这不是打我们吴家所有人的脸吗?” 宁老太太可不管这些,上去揪住聂薇薇的头发:“小贱货,谁知道是不是你勾搭我儿,烂*芯子的臭婊子,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厉害。” 聂薇薇也不惯她,反手抓住她的头发,忍着疼看准时机一把锁住她的咽喉,给她来了一个裸绞,两秒她就晕了。 聂薇薇把她往她儿子身上一推,宁木红着眼喊道:“杀人了,她勒死了我娘,你们都看见的,她勒死了我娘。” 他话说完宁老太太醒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聂薇薇:“你刚才对我做什么了?” 说着她还要起身扑过来,秦氏要上前,被聂薇薇给拦在了身后。 “你的小贱人我和你拼了。” 聂薇薇上前就连着扇了她几个耳光道:“让你嘴臭,让你嘴臭。” 宁老太太被扇的眼冒金星道:“还说是读书人家的女儿,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对待长辈非打即骂。” 聂薇薇掐着腰呵呵笑了两声:“什么东西也敢称长辈,我自家有长辈,轮不到你,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讨不到便宜,就倚老卖老的老虔婆子,你张口闭口就喷粪还好意思提教养,我不打你打谁。” “你…你…你个烂…” 宁木见老娘也没讨到好,就喊:“娘,别说了,这臭婆娘心黑手狠,咱们回去。” 母子俩骂骂咧咧的互相搀扶着走了。 聂薇薇换了笑脸柔声道:“多谢叔伯婶子,兄弟们帮衬了。” 围观的人被聂薇薇变脸的速度给惊着了,一个个都觉得这玉儿娘真的变了,既泼辣又手狠。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聂薇薇看见了王赖子,王赖子见她看自己,吓得拔腿就跑。 何花道:“这王赖子也来了,臭不要脸的东西……呸!” 秦氏上前关心道:“茗香你没事吧?” 聂薇薇把散开的头发重新挽起来道:“没事,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不好?” 秦氏一开始确实是这么觉得,后面想想如果她不泼辣些,以后带着三个孩子日子更难过。 “咱们不主动害人就行,人家来害我们,当然要还手,只是我就是担心你,万一落单了他们在报复你。” 聂薇薇其实也害怕,可人家欺负到头上了,她深知一味地躲是没用的。 三人依然结伴去挖野菜,不知道村里很快就传遍了她泼辣的名声。 天擦黑时才回到家,村里的小孩来卖野菜,聂薇薇按照多少给她们结了钱。 玉儿和蓉蓉对着她说道:“娘,你看这样成吗?” 聂薇薇上前看了看碓窝里碓成糊的猪胰子,表示非常满意,把准备好的竹筒拿来,把胰子舀进去。 “碱面都放进去了吧?” 玉儿:“放进去了,碓的可匀了。” 蓉蓉好奇的问:“娘,你这是做什么?” 聂薇薇笑着道:“做肥皂,以后洗手洗衣服用。” 两个孩子一脸不可思议,这东西能洗手,看着就挺恶心的。 装了两竹筒,在窗台上放一晚。 忙了一天,晚饭简单吃了点,小宝看见她把肉腌了放进篮子里挂在房梁上,他就开始哭:“肉,吃肉的,宝要吃肉。” 聂薇薇也不哄他就直说了句:“今天来不及了,明天烧给你吃。” 小宝就在堂屋地上撒泼打滚,娘仨只忙自己的,谁都不去哄他。 秦氏来时,她们还没开始吃晚饭,她见孙子在地上耍赖就去抱他哄,谁知小宝觉得有撑腰的来了,又开始嚎了。 等娘仨忙完点起油灯,坐下吃饭,小宝还在奶奶怀里抽泣着。 “还吃不吃了?”聂薇薇端起碗问了他一句。 小宝也是识时务的从奶奶怀里下来坐到桌子跟前自己吃饭。 秦氏也好笑的看着这个像极了大儿子的大孙子。 吃完饭给三个孩子洗好,让她们睡觉,聂薇薇和秦氏把第二天要去卖的野菜一把一把的捆好,在凉拌一些,弄好后婆媳俩才睡下。 宁家请了大夫看了,直说有些红肿,开了些药,不影响以后娶妻生子。 其实他娶过一房,后来因为难产老婆孩子一尸两命,搬到江尾村也两年多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这次被聂薇薇踢了一脚,差点断了他的后。 他心里发誓,一定要聂薇薇付出代价。 婆媳俩从镇上回来时,大田媳妇就招呼她说:“玉儿娘,你娘家托人带话回来,说你娘病了,让你回去看看呢!” 聂薇薇挑着担子站在门口道:“大田嫂子多谢你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回去看看。” 乡下娘家妈小病一般不会让女儿回家,估计是病得不轻,大田媳妇就让她抓紧回去看看。 秦氏也说道:“孩子们留下给我带,你回去看看亲家母,照顾几天。” 聂薇薇还没有答话,玉儿就说她也去,蓉蓉也要跟着。 想到都留下怕何花闹,就说把小宝留下给奶奶带,她带两个女儿回去。 秦氏卸下背篓,抱着小宝就去了老宅。 聂薇薇把两斤肉,两斤白面装进背篓里,锁上门,带着两个孩子寻着原主的记忆往娘家去。 第十六章:到家 两个孩子谢过姥爷后又坐下安静的吃饭。 一顿饭吃的十分安静,吃完饭魏书和便站到老书生跟前背书,老书生对他十分满意,便让他早些休息。 晚上俩孩子吃咸了,喝了不少水,聂薇薇轮换抱着她们起床尿尿,就看见老书生和魏书和房间还亮着灯。 家里就是在穷这父子俩依然点着油灯看书到半夜。 聂薇薇在娘家照顾了两天,刘氏可以起身了,便让她回去,说什么也不要她照顾了,主要怕家里外孙子要找娘。 聂薇薇便交代她吃食上千万不要省,不然病了得花更多钱治,人还受罪。 临走时老书生对聂薇薇说:“你如今守寡在家,切记要谨言慎行,要安分守己好好教养孩子们。” “是,茗香记住了。” “恩,记住就好,切不可落人话柄丢了读书人家的风骨。” “知道了爹。” 魏书珩送她们回江尾村,一路上俩孩子跟着舅舅追逐打闹十分开心。 等到了江尾村蓉蓉已经趴在魏书珩背上睡着了,聂薇薇把玉儿从背上放下来就去开门。 这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哭声,小宝从奶奶的怀里挣脱出来,哭着跑回来抱着娘亲。 他以为是他爱哭娘亲不要他了,他每天都要闹着来家看几次,今天娘和姐姐们终于回来了。 聂微微抱起他,他就搂着娘亲的脖子,止了哭声把脸埋进娘亲的脖颈处,委屈的抽泣着。 “你母亲好些了没有?” 魏书珩朝秦氏行了礼道:“多谢婶子关心,我母亲现下好多了。” “年岁大了容易有些病痛,等你娶了亲,你母亲就能轻松些了。” 魏书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聂微微开了门,让他们进屋说,秦氏便说她先回去了,毛毛还在家,何花去洗衣服了。 两三天不在家,家里灰落了一层,聂微微把蓉蓉从魏书珩背上抱下来,放进屋里给她睡,然后撸起袖子开始点火烧水。 聂微微则在地上撒上水,开始扫地,扫完地又把桌子上的灰擦了擦。 魏书珩帮着把水缸的水倒了,把水缸洗了洗,去挑水去了。 忽然她想起走时家里的猪油还没有炼,就赶紧踩着凳子把房梁上吊着的篮子拿下来,闻了闻有些味了,虽然走时撒了把盐。 她把猪油放进盆里,把烧开的热水倒进去洗了洗,放进锅里又加了水抄了一遍,在闻味道好像没有了,这才放心的切了放锅里熬。 玉儿坐在旁边看着,小宝今天也出奇的乖,也坐在小树桩上。 聂微微把家里打扫完,魏书珩把水缸也挑满了,又拿了扁担出了门。 “娘,猪油得了。” “哎!这就来了。” 油渣捞出,把锅端到一边,交代玉儿看着弟弟,别把油锅给弄翻了。 她又去把之前做的肥皂拿出来,用刀劈开竹筒,用手摸了摸已经硬了,她用刀切成了成几段,多的用小篮子装起来,放在背阴的地方晾着。 “娘这就是肥皂?”玉儿好奇的问。 聂薇薇打了盆水,打湿手拿肥皂搓了搓,泡沫虽然不是很丰富,但是洗的却是很干净的。 玉儿也要试,她便让她也试试,然后拿了一个竹筒改造了一下,挂在洗脸架子上装肥皂。 “娘真的可以呢?真的能洗干净。” 说完她拉着小宝去洗,聂薇薇也不管她们姐弟,从口袋里舀了一碗杂面出来和成面团。 掏了些腌野葱和油渣一起切碎,倒了些酱油拌了拌。 魏书珩挑了一担柴回来时,聂薇薇饼子已经烙了三四锅了。 等他第二担柴挑到家,饭已经摆上了桌,玉儿在魏书珩洗手时,开始强烈推荐肥皂的好处。 中午就是一锅粥,杂面饼子和一碗腌野菜。 吃完饭魏书珩又去帮姐姐打柴,三个孩子挎着小篮子出门玩去了。 聂薇薇则在屋后把冒出头的香椿都掰了,看着翻过的一块菜地,种点什么呢? 她小时候家里是镇子上的,只在花盆和泡沫箱子里种过些鸡毛菜和小葱。 想到小时候她就心酸,家里是开手工挂面作坊的,父母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作坊里,她很小就要照顾自己,做家务和带弟弟了。 算了,都过去了,等下次去镇上买些菜种子吧! 等她进了院子,就看见魏书珩打的柴已经有一堆了,便让他不要去了,够她们娘几个烧几天的,何况她出去挖野菜时遇到枯树枝子也会拖回来。 魏书珩喝两碗水,就准备回家,聂薇薇给他装了四块肥皂,让他送两块给和他定了亲的芊芊用。 他不好意思的点了头,就拿着肥皂走了。 聂薇薇看着他的背影,原主这个二弟都二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大龄男青年了,就因为家里穷才一直说不上亲,后来有三妹出嫁的聘礼,才说上了同村的姑娘。 想到原主的四弟,那性子谁嫁谁倒霉。 不过这个二弟太重亲情,嫁给他日子也会过得憋屈。 唉~自己的日子都难熬了,还有闲心操心别人呢! 她转身回院子开始把柴禾整理一下,整齐的码在院子的一角。 “玉儿娘?玉儿娘?在家吗?” “哎!在家呢!” 吴二河老娘说着话就进了院子:“看见玉儿三在门口玩,我就想着你估计是回来了。” 聂薇薇拍了拍手道:“啥事啊二伯娘?” “我家今天起韭菜,排好后还有不少,想着问你要不要?都是老韭菜根,发的快。” 聂薇薇拿了篮子就说道:“要,我正愁菜地里种些什么呢,多谢二伯娘想着我。” “也不是啥好东西,走吧!” 聂薇薇把门挂上就跟着去拿韭菜根,路上还仔细问了如何栽如何浇水施肥。 按照二河娘说的方法,聂薇薇把韭菜一排排的种下去,浇了些定根水。 等晚上婆婆秦氏来了,聂薇薇便说她要买些菜种,秦氏让她不要买道:“家里都育好苗了,等能移栽时去拿些来栽上就成了。” 她正愁不知道种什么,这回好了,有现成的了。 婆媳俩又说了一会话,就慢慢睡了。 第十七章:让他哭 “咯咯喔~” “汪汪~” 在一阵鸡犬大合唱里迎来了新的一天。 外面下着小雨,昨天和婆婆摘蕨菜时发现小竹林里已经有些小竹笋出了,本着发现不摘大傻蛋的原则,婆媳俩掰了回来,整整一背篓,可把她高兴坏了,都说三月蕨菜四月笋,不过万事没有绝对。 秦氏摸着黑摸索着穿衣起床了。 她听见儿媳妇也醒了,就轻声说道:“外面的雨还下着,起这么早干嘛,陪着孩子多睡会。” 聂薇薇也想睡可睡不着啊!前世夜里生活丰富,不出门还有手机电视看到半夜,自来到这里天黑睡觉,鸡一叫就醒了。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婆婆的好意,这个婆婆真的把她当女儿疼了。 婆婆走了,她在火塘生了火,先烧一锅水。 外面的雨又大了些,她看了看屋顶,魏书珩的手艺不错,一直没漏过。 现在生意难做,镇上好几个卖野菜的了,也有凉拌好的。 有时都过了中午菜还没有卖完,不过不打紧,卖不完自家吃也一样的。 她想着再攒一些钱,可以买些白面回来做些挂面去卖,别的她也不会,只有这个虽然自己没有做过,可从小看到大,所有流程她都知道,应该可行。 天光大亮,粥也煮好了,三个孩子打着哈欠起来了。 聂薇薇提了尿桶去厕所倒,三个小的站在屋檐下看着水汽蒙蒙的天。 “玉儿娘,你家麦地的沟堵了~” “知道了啦,我这就去。” 聂薇薇在院子里答应了一声。 她快速地跑进屋檐下,跺了跺脚,把烂泥甩了甩。 “玉儿你带着弟妹先吃饭,我去一下地里。”说完她就带上斗笠扛着铁锹出去了。 那日铁匠送来东西花了她三两,木桶坛子水缸送来又花了一两,真是一下又回到解放前。 可看着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心里就很满足。 到了自家地里,绿油油的麦苗已经有小腿高了,她下到田里顺着沟走着,把塌了的理好,里面的倒是都还通顺,只有田头的和出水口堵了,她看着像谁用脚踢的。 她理好后又绕过去看进水口,果然进水口被挖的大了些,这是有人故意想让麦田灌水。 她得罪的人一手都能数的过来,可没有抓住也不好胡乱猜测。 她理好麦地,又去坡地看了看,油菜已经抽苔开了点点黄花。 绕了一圈没发现异常还发现了一片才长出来的蕨菜。 她先掐了一把,就扛着铁锹回家,路上遇到不少出来看地的人。 那些船上的人最喜欢这种嫩嫩的蕨菜了,她到家后就赶紧吃饭,吃完好去摘蕨菜。 自家坡地在村子正前方,倒不怕有什么人害她。 等她再次出门时雨也小了些。 玉儿洗了碗后就开始帮着剥笋衣,三个孩子在火塘边说着娘亲讲的葫芦娃的故事。 等聂薇薇在回来时,身上都快湿透了,她冷的抱着胳膊,到家就赶紧换了衣服,然后把鲜嫩的蕨菜一把一把的扎起来,然后加入剥笋的行列里。 去掉笋衣笋就剩一点了,她也是一把一把的捆好,放进背篓里,背去镇上卖。 雨天吴得福不出车,土路泥泞他舍不得他的牛车。 到了镇子雨已经不下了,她在江边把草鞋用水冲了冲,背着背篓往码头那边去。 这个时候很多卖菜的都走了,或许下雨天根本没来,她把蕨菜和笋摆好,等了一会,大约是确定雨停了,路过停靠的船上继续下来人买东西。 因为卖菜的人少,聂薇薇很快就卖完了,她背起背篓又往家赶。 在镇子口那边很多人围了一个圈,里面不时传出尖叫哭喊声,她站在那看了一会,粗略知道是一个从花船逃出来的女人,还没出镇子就被抓了,那些龟公在拿鞭子抽她。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也无能为力,只得匆匆离开。 树枝上的蜘蛛网沉甸甸的,缀着晶莹的水珠。 聂薇薇踩着泥泞的道路,她已经尽量走路边的杂草上了,可湿裤脚和踩稀泥总要选一样,就如人生一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很快她就知道她的裤脚和稀泥兼得的不得了。 到家门口就听见玉儿在哭,她心一惊,来到这里这么久很少听到大女儿哭。 她急忙推门进了院子,把满是泥泞的草鞋脱在外面,光着脚进了里屋。 就看见玉儿张着嘴满嘴血的在哭,蓉蓉流着眼泪在安慰她,她一抬头看见娘亲进来就哇的一声大声哭起来,指着姐姐的嘴说:“牙掉了,姐姐的牙掉了……宝推的姐…哇啊~” 聂薇薇看到玉儿手心里带血的牙,就把她抱了起来,舀了些温水让她漱口。 把嘴里的血漱干净后,她又给她洗了洗脸,玉儿下嘴唇已经肿了,上嘴唇也磕的血紫。 她抱着她哄了一会,告诉她牙齿会重新长出来的。 “小宝呢?” “在床底下趴着呢!” 聂薇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朝里屋喊道:“小宝,给我出来,给姐姐道歉。” 人是没出来,哭声传出来了。 “你出来我不打你,快点出来。” 过了一刻钟小宝才委委屈屈的从床底下爬出来,站在堂屋的门后。 “你怎么能从背后推姐姐呢?看姐姐的牙都掉了,多疼啊,过来给姐姐道歉。” 他就低着头靠在那里,动也不动,真是要气死人。 前世她没有孩子,也不知道这会该怎么处理,她看他那样火很大,很想揍他一顿。 她现在总觉得对这个小儿子的耐心越来越少了,比如此刻,好说歹说人家就在那动也不动。 最后她索性不看他了,不给自己找气受。 起身把笋衣扫到一起,铲到外面的粪堆沤肥。 她进进出出,余光扫过小宝,他就一直那样低着头搓着衣角。 姐妹俩坐在一边翻花绳。 吃饭的时候她们也不叫他,他先是小声的啜泣,接着就是大声哭起来了。 玉儿想去拉他,让聂薇薇制止了:“吃饭,别管他,让他哭。” 蓉蓉吃的头都不抬,玉儿嘴疼有些吃不下,倒是聂薇薇一口气吃了三碗。 第十八章:四月的一天 春林初盛,草木葳蕤。 好一个人间四月天。 三个孩子也终于穿上了新衣服。 村里妇人这两天都在抢夺竹林里的竹笋,不管是细竹笋还是粗粗的毛竹笋。 家家院子都晒着笋干。 聂薇薇则在河边割着水芹菜。 这水芹菜炒香干,炒腊肉,凉拌,腌酸菜都十分好吃。 她沿着江尾村的岔河看过,就村头这边这一块,她要趁人都去掰笋,先收割一波。 整整三背篓,到家从河里挑了一担水倒进洗澡的木桶,把水芹菜放进去养着,然后就冲向了竹林。 竹林很大,可村里的妇人也不少,好家伙只听见清脆的咔吧声如蝗虫过境般掠过。 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家家粮食都不够吃,米不够菜来凑,可菜园子里的菜还没长成,这时就只能挖野菜掰笋了。 聂薇薇看着竹林的人,王宝钏来了也得手脚并用,不然根本抢不过。 而她聂薇薇从到这里就化身王宝钏江尾村分钏,不停的找野菜,挖野菜。 一天到晚挖呀挖呀挖! 王宝钏挖了十八年,她聂薇薇则是要挖一辈子,王宝钏当了皇后,她呢估计干活朝前吃饭朝后。 唉~! 老天既然都把她送到这了,就不能再赐个帅气多金口味独特洁身自好的大帅哥吗? 啊呵呵呵!还是掰笋实际点。 聂薇薇: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吴长庚根本没有死,而是已经做了将军,等打完仗就衣锦还乡,从此她就是将军夫人,呼奴换婢吃香的喝辣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以前的小说发展必然是有一个温柔的白莲花救了他,两人日久生情,他为了她而要休了她,休还是好的,万一吴长庚为了避免后患直接嘎了她可怎么办,算了算了,还是老实挖野菜吧! 家里有孩子她早早就回家了,现在孩子们都能很熟练的帮她剥笋衣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要说不让她们干活,也不太可能,毕竟大环境下的异类没有好结果,一旦格格不入,必将寸步难行。 比如说,你心里可以想女性独立,男女平等,不靠男人,抵制封建制度,可你要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倒反天罡,父权制下怎会容忍牝鸡司晨的事情发生,还没开始就被绑起来烧死了。 再说这样的家庭养娇孩子就是害她们,没钱没势还把孩子惯的五指不沾阳春水,五谷不分四肢不勤,这不是爱,这是害她们了,爱她们就是要教给她们基本的生活技能,她也只能教这些,前世她就笨,不可能穿越了就变聪明了。 “娘,哪吒后来呢?” “削骨还父,削肉还母……………” 聂薇薇一把理着水芹菜捆把,一边和孩子们说哪吒的故事。 玉儿撕着煮好的竹笋道:“藕?娘,我还没吃过藕呢?” 聂薇薇捆着野菜道:“总有机会吃上的。” 晚上吃了饭三个孩子睡了,她一个人在灯下继续忙着。 现在生意太难做了,要赶紧想出个新的,在收割麦子之前。 何花有了身子,正是前三个月不稳定时期,婆婆来的就少了些。 不过现在村里也有不少去镇子上做小生意的,结伴一起坐牛车去倒也不怕。 早晨,春风轻拂。 空气清新,万物生机勃勃。 牛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聂薇薇被晃的有些困。 “听说没有,宁家的宁木买了一房媳妇。”一个妇人说。 “声音小点,之前他还想对玉儿娘,动手动脚的呢!”她们看了一眼打盹的聂薇薇,声音放的低低的。 “也不知道是拐子拐的还是从牙婆那买的,人我见过,长得很周正,身条也好,一看就是能生养的。” “怎么悄么声的,也没请客也没办酒,连挂炮仗都没放。”另一个大娘问。 “现在青黄不接的,哪还有闲钱办酒,都是穷苦人家,拜了堂就成了。” “这会他有了媳妇,眼睛就不会往玉儿娘身上盯了,多吓人啊!” “玉儿娘也不容易,带着三个孩子……” 后面的话她不想听了,关了耳朵睡了一会。 吴得福:“到了,到了,拿好东西,中午前还在这,不等人啊!” 聂薇薇吸了吸鼻子,背上背篓进了镇子里。 “这水芹挺嫩,怎么卖的?” “三文一把。” 小丫头翻着道:“这么贵,两文吧,两文我多买两把。” 聂薇薇:“便宜不了,这时候水芹最嫩了,怎么吃都好吃,那猪油炒最香了。” 小丫头撇了撇嘴道:“猪油炒什么不香,来一把吧!卖的这么贵。”说着挑了一把看着多的走了。 聂薇薇接过钱放进袋子里,把水芹重新摆整齐。 阳光温和地洒落,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聂薇薇没有赶上牛车,和同村的婶子们结伴往家走,她的背篓里装了十只毛茸茸的小鸡。 如她所料,三个孩子看见小鸡都欢喜的直跳。 “毛蛋老是拿鸡蛋馋我,很快我也能吃到鸡蛋了。”小宝扭着屁股说道。 蓉蓉想伸手摸摸,被玉儿制止了:“别摸坏了,以后咱们去捉虫,割草给它们吃,这样它们就能长得快,就能吃到鸡蛋了。” “恩吃鸡蛋,姐它们怎么还不下蛋。”小宝好着急哦! 蓉蓉敲了敲他的头道:“它们是小鸡,怎么会生蛋,等长大了才能生蛋的。” 小宝蹲着看着小鸡们:“你们怎么还不长大啊!快点长大这样我就能吃鸡蛋了。” 说完他就跑到屋后找正在给菜园拔草的娘亲。 “娘,小鸡什么时候长大,我想吃鸡蛋,我还没吃过鸡蛋呢!” 聂薇薇手上也不停:“很快就长大了,等夏天应该就行了。” 等她浇完菜园子,拿了柴刀往前面的竹林去了。 “大田嫂子下地呢?” “二伯娘防线呢?” “大奶奶上菜地呢?” 走一路遇见人她都客气的打招呼。 毛蛋娘扶着她家门前的桃树在哇哇的吐。 等聂薇薇上前时她抹了嘴,转身想回家,可谁知脚下不稳就要摔了。 聂薇薇赶紧上前搀住了她:“你这是怎么了?” 毛蛋娘一头的虚汗,浑身发飘眼发黑,只听见有个声音极远的问她怎么了。 聂薇薇把喘着粗气的毛蛋娘搀进院子喊了声:“婶子?婶子?” 毛蛋奶奶从堂屋出来就看见,儿媳妇被人搀进来,赶紧上前:“这是怎么了?” 两人给她扶进屋,倒了水给她喝了两口,聂薇薇想应该是低血糖了,就问:“婶子家里有糖吗?” 看着毛蛋奶奶一脸茫然就知道她家没糖。 不过毛蛋娘这时候流了一身汗,清醒了一些,但是人还是软的。 “婶子你照顾着,我家有些糖,我去拿。” 说完她就跑回家了,到家后抓了把糖放碗里,就来到毛蛋家,倒水化开,给毛蛋娘灌下去。 第十九章:自我洗脑 晨曦,轻柔的阳光洒在嫩绿的树叶上。 小宝来不及穿衣服,光着屁股就跑到鸡笼旁边看小鸡。 哇的一声他哭了,小鸡和昨天抓回来时一样,一点都没有长,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鸡蛋啊! 聂薇薇拍了他屁股一下,然后把他抱到屋里穿衣服。 玉儿把挖的野菜切碎拌了些米糠喂它们,这米糠还是从奶奶家拿的,拿的时候二婶还老大的不开心呢! 院门被拍响,玉儿去看门:“小姑,我家买小鸡了。” 吴燕牵了她的手问:“在那里,我也要看。” 老宅也没有喂鸡鸭,只喂了一头大黑猪。 吴燕看这毛茸茸的小鸡,一个个胖乎乎的,时不时发出啾啾啾的声音。 “它们可真小。” 聂薇薇给小宝穿好衣服,他就从她怀里挣脱下来,他听见小姑来了,他也跑去看小鸡。 “大嫂,你都不知道,二嫂听说你买小鸡了,还是买了十只,在家阴阳怪气的,说爹和二哥给你打长工,你天天去卖菜,挣了钱买吃买喝买小鸡,老宅一样没落到,说爹和二哥傻呢!”吴燕逗着小鸡和她说道。 她笑了笑把小宝抓去刷牙洗脸,然后把腌菜摆上桌,喊了周燕一起吃早饭。 “小姑你吃过鸡蛋吗?”小宝问。 吴燕端着碗道:“吃过,可香了。” 小宝羡慕的看着小姑,他觉得小姑真是厉害的人,连鸡蛋都吃过,真是厉害。 聂薇薇觉得好笑,如果她告诉孩子们她不但吃过鸡蛋,还吃过鸭蛋,鹅蛋,鸵鸟蛋,鹌鹑蛋,鸽子蛋,那她们还不崇拜到不行。 鸟儿啁啾着,又是新的一天。 玉儿把鸡圈里的鸡放出来,把鸡食倒到鸡食槽里。 小鸡咕咕争先恐后的往食槽跑去。 小鸡已经长出羽毛了,聂薇薇在院子西边用竹子搭了一个鸡窝,鸡窝边围着插了一圈竹子把鸡圈起来,这样就不会到处跑到处拉屎了。 蓉蓉拿着竹篓去河边,她把头天下的鱼篓收上来,把里面的螺丝小鱼小虾倒到竹篓里,然后在重新放回原处。 玉儿喂完鸡就收拾衣服洗,聂薇薇在屋后给菜园除草,她现在能很熟练的知道施肥浇水,除草松土了。 做完这些,吃完早饭,叮嘱三个孩子在家,她拿好镰刀和草绳就去了坡地,今天要去割菜籽。 坡地上已经好些人了,这油菜不能等完全熟透,熟透了豆荚会炸开,菜籽就落到地上了,捡也捡不起来。 她一路打招呼到了自家的半亩坡地上,油菜青黄相间,豆荚很饱满。 她弯下腰开始割,割的不熟练,所以就慢,等她一头一脸的汗时,才割了身边一小圈。 这才半亩,等割麦子的时候该怎么办。 本来婆婆是想两家搭伙干,可何花不愿意,她现在怀着孩子,怕她激动在出什么岔子,聂薇薇便说她自己能行。 “就是,大嫂可是能耐人,识字算账做生意,这点地还能干不完?” 公婆很无奈,聂薇薇只能朝他们表示她可以的。 等她一垄地割完,虎口都磨出了茧子。 她割的茬子高,她想着先把油菜收回家,茬子等等再来拔。 旁边吴六夫妻看见她干的活,摇了摇头,真是一点都看不上。 割都不算多累,最累的就是挑回去了,油菜还湿的很,挑一趟要歇好几回。 挑了一趟她就累的要死,后面她都不敢想。 她以为她挑菜去卖已经锻炼出来了,可这油菜真的太沉了。 后面她就挑少点,多跑几趟。 现在玉儿也会用炒锅在火塘上炒菜做饭了。 等她把这一垄最后一担挑回家时,玉儿已经煮好饭菜了。 腌菜烧泥鳅黄鳝小鱼小虾一锅闷。 聂薇薇看着锅里的泥鳅黄鳝问:“这是谁杀的?” 蓉蓉骄傲的站了起来道:“我,我杀的。” “这些东西太滑手,你以后放着等娘回来杀。” 蓉蓉皱了皱鼻子道:“摸都不敢摸还杀,娘,我用剪刀一下就剪掉了它们的头,简单的很。” 聂薇薇端碗的手略微的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得,这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胆子实在是大。 有时候她总觉得这二女儿很早熟。 她连着喝了三碗稀饭,挑着刺多的小杂鱼吃了,就拿起镰刀走了。 村里很多都是把饭送到田埂上吃,她回去时,一多半已经开始下午的收割了。 越割天越热,汗顺着她的脸滴落。 地里只听见镰刀割断油菜根茎的声音。 她站起身歇气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浅灰色麻布裙,瓜子脸,柳叶眉,杏核眼的貌美小娘子挎着篮子从她田梗过。 哇!真没想到村里还有这样标准的姑娘,也不知道谁家的。 江尾村只要女孩过了十二岁就不准出门了,都要在家,帮着做做家务,学学针线,以待出嫁。 她盯着看了一会,那姑娘停在了宁家的地里,聂薇薇见那姑娘给宁木倒水,还给他擦脸。 就想到之前村里人说的,宁木买了个老婆,应该就是这个了。 呸!一朵鲜花插在烂牛粪上。 真是老天不长眼。 她低下腰继续割油菜,一边割一边觉得,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倒霉跟了宁木这样的人。 可惜,真是可惜。 很快她就没时间想别人可不可惜了,割完了一垄她又开始挑了,她感觉那不是油菜而是两座大山。 她的肩膀火辣辣的疼。 她只能一边给自己打气加油,一边挑。 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加油!聂薇薇,毛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以前的女人可以她也可以。 就这样她拼命的给自己洗脑,行的,你行的,新时代的劳模,女性的楷模,吾辈之光。 终于挑完后倒床不起,她太累了,太累了。 玉儿打了水给她擦了脸,洗了脚,三个孩子自己吃完饭,到秦氏睡的那张床上睡了。 小宝起先不愿意,他要和娘睡,可被两个姐姐无情教育后,吸着鼻子乖乖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十章:割油菜 “咯咯喔…” “咯咯喔…” “咯咯~喔~咳咳!” 有一只大公鸡用力过猛,在自家母鸡面前丢尽了脸。 院子里铺满了油菜,在第一缕阳光照进小院时,聂薇薇睁开了眼睛。 她睡得一夜都没有动,现在骨头有些疼,最疼的还属肩膀,她不敢想再有两天没累死,肩膀的皮也得稀烂。 人形收割机,人形拖拉机可还行…… 牛车,必须买牛车…… 聂薇薇的计划里添了一个买牛车。 真的不想起床,真是不想起床,以前她还想等退休了就去农村租房子租地,过上舒适的你农耕生活。 呵呵呵……到底是自己太年轻,如果地那么好种,那些当父母的也不会拼了命让自己孩子去大城市了。 想想前世种地都机械化了,可还是很多人不愿意种。 “娘~早饭好了。”蓉蓉轻声的说道。 “恩,马上起来。” 深深吸口气在慢慢吐出来,一鼓作气的起床了。 吃完早饭她就拿出磨刀石,开始磨刀,两把镰刀,上午一把,下午一把,一次磨好。 聂薇薇发现她除了读书不行,其他的都能很快的上手,比如这个磨刀,熟练到像天桥下专业磨了二十年的。 就是以后回去了,搞不好还能靠磨刀养活自己呢! 吃了早饭她就拿着镰刀下了地。 玉儿把家里的家务做完,就给院子里的油菜翻面,这样晒的均匀好打。 蓉蓉在处理小鱼小虾,特别小的她都剁碎了丢鸡圈里喂鸡。 小宝则是在院子里哼哼要去奶奶家找姑姑玩。 今天她索性割到下午在挑好了,每割一下就牵动肩膀,不过这个疼她还能忍。 “茗香,你这茬子怎么割这么高?” 婆婆秦氏拿着镰刀下来了。 “哦!割高了我挑不动,反正后面翻地要拔,高点还不要弯腰了,到时候茬子也干了,也不重了,在背回家就行。” 秦氏觉得有些道理就按照她的方式来。 “娘,你们那边割完了吗?” “还有一块地,就割完了,我看你一个人割的慢就来帮你。” 说着话,秦氏已经割到聂薇薇前头去了。 真是不服不行,有了婆婆的加入,很快就割完了。 婆婆割完就回自己田了,“嘶~”扁担一上肩她疼的一龇牙。 两边换着挑,天黑前终于挑完了。 累都不算什么,就是肩膀太疼了。 坐在屋檐下,抖着手接过大女儿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汗已经开始干了。 两个女儿懂事的给她打了一桶水,蓉蓉出来说道:“娘,去洗洗,水打好了。” 坐下她就不想起来,喝干碗里的水,皱眉起身进了里屋。 脱了衣服,坐到浴桶里,温暖的水轻拂她的身躯,漫到肩头上时她又嘶了一声。 没有破皮,可已经红肿淤血了。 眼泪滴落和洗澡水混在一起。 歇了两日,院子里的油菜已经晒得很干了,不时会有豆荚爆开的声音。 聂薇薇去老宅借了一个连枷,秦氏还特地教了她好一会。 一下一下的摔打着油菜上,菜籽从豆荚里脱落。 她前面敲打,玉儿和蓉蓉在后面翻,等她打了两个来回,娘三就把油菜秸秆抱到一边捆起来码好,菜籽扫到一起,在重新铺一层。 聂薇薇拿箩筛筛干净灰尘,再把上面的菜籽壳抓掉,干干净净的倒到蓉蓉扫干净的一小块空地上继续晒。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也照在了一家四口的脸上。 小宝坐在地上抽泣,他在小栓儿家玩,他闻出来他家今晚吃肉。 好不容易磨蹭到他们吃饭了,他见是猪油渣炖茄瓜,还煮了藤藤菜,可小栓儿奶奶让他快回家,说再不回家他娘该着急了。 他不想走,口水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家好久没有吃肉了,可能是他的眼神过于热切,就被拴儿娘推了出来。 他哭着回到家说要吃肉,可娘和姐姐们都不理他,他觉得好委屈,就去抓菜籽到处撒,然后就被打了一顿。 娘仨把油菜秸秆码好,天黑了都还没弄完,只到到笆斗里装好搬到堂屋里,第二天在继续。 聂薇薇做饭,鸡已经上笼了,玉儿去关上,拿棍子把鸡笼门顶好。 小宝因为哭了一场,就在那里打瞌睡,聂薇薇打了水给他洗了个澡,让他吃完再睡。 吃饭时他又开始掉金豆子,天天都是咸菜,他想吃肉。 玉儿累的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蓉蓉就说了句:“怎么天天吃咸菜了,大姐天天中午都烧鱼的,那不是肉?” 不说还好,一说他心里更难过了,咸菜烧鱼,一点都不好吃,他要吃肉,油渍渍的肉。 饭到底没吃完,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眼泪还挂在他脸上。 别说孩子了,聂薇薇也想吃肉,就连前世不爱吃的肥肉,对她来说都无比的香。 她经常想,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吃了太多好吃的,经常浪费,所以上天惩罚她现在吃不到油水。 “等忙完了,娘去买些猪油回来。” 家里现在什么油都没有了,调料也都没了,所以顿顿吃腌菜。 婆婆说可以做酱了,原主是会的,可她还没有实际操作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等忙完了,她去镇上买些黄豆回来试试。 睡觉时小宝嘴里还在念叨吃肉…吃肉……。 两个女儿到是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咯咯~喔~喔~~~” “咯咯咯咯喔~~喔~” 今天的大公鸡依然没有找回脸面,它再也不能在母鸡们面前抬起头了。 聂薇薇今天不但要做菜籽的收尾工作,还要去翻旱地,翻好还要挑粪曲撒底肥。 家里弄好,带着孩子们先去地里拔秸秆茬子,拔了可不能丢,要挑回家当柴禾烧的。 小宝带着破瓦罐去装蚯蚓,土蚕,到时候带回家喂鸡。 田里劳作的人看见都会点个头打个招呼,聂薇薇和玉儿在前面拔,蓉蓉和小宝在后面收集成堆,太阳高高的挂着,汗水一滴一滴都滴进土里。 “娘?小鸡吃了是不是就能生蛋了?”小宝把一个白胖的土蚕捡到罐子里,聂薇薇看见眉毛一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二十一章:姐她累了,还想睡 “嚓…嚓…嚓~” 镰刀割断麦秆发出了嚓嚓声。 天空阴沉沉的,一丝风也没有,汗流进眼睛里,扎的不行。 两个女儿合力捆着一捆麦子,小脸憋得通红。 小宝拿着篮子拾麦穗。 天要下雨,家家户户都在抢收麦子,如果淋了雨,今年的夏收算是完了。 聂薇薇喘着粗气,拼命的割着,这个时候一点时间都不能耽搁。 割完最后一把,就去捆把,捆完让小宝在地里看着,她就开始挑,两个女儿也帮忙背。 母女三人咬着牙来回往家里搬,房子不够,就把堂屋的东西挪到一角,其余的地方用来堆麦子,好在就一亩地,多了还真堆不下。 起风了,地里的人动作更加快了,雨点开始落,玉儿急得哭,脚步更快了。 三人到家丢下就返回,还有两趟,一定不要下大了。 可天不遂人意,大雨哗哗的下来了,地里人还在抢收。 家里劳力多的收完了自家的开始下地帮忙一起抢收。 母子四人淋成了落汤鸡,最后两趟麦子被单独放在一边。 玉儿眼都哭肿了,一家人好不容易收上来的。 堂屋里已经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乱的不行。 “烧水给你们洗澡,把湿衣服都脱了,好好洗,这麦芒扎在身上痒的很。” 聂薇薇坐在小板凳上,使劲地搓着面前木盆里的衣裳,污水不停从她手指缝中流出来。 此时她十分想念洗衣机。 衣服洗完放在一边,她洗了洗手,把堂屋打扫了一下,火塘边不能有麦杆,万一不小心引着了,那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外面的雨没有停,天越发黑了。 三个小的已经累的睡着了,稀饭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外面传来追鸡撵狗的声音,孩子被打的哭声,雨打树叶声。 她坐在火塘边也开始昏昏欲睡。 外面的雨小了,天也亮了些,她戴上斗笠把衣服拿到篮子里挎着,一手提着盆往门口的河边去。 走到河边,将脏衣服倒在石板上,篮子和盆搁在水里冲冲,放在一边,就开始提着脏衣服在河中来回摆动,再将衣服放到石板上,用棒槌捶几下,揉一揉摆一摆在捶几下,最后在拧干放进盆里。 忽然她看见不少鱼在那呼头,黑压压一群,鱼嘴一张一张的。 就想拿篮子去捞,站起来试了试距离,只得放弃,真是看得着吃不着,让她心里不得劲。 她再次蹲下身子捶衣服,想着家里有渔网就好了,今晚就能喝鱼汤了。 洗完衣服,她提着篮子去收蓉蓉放的鱼篓子。 还真收了一条筷子长的鲫鱼,其余的都是长不大的小杂鱼和几乎透明的小虾米。 到了家把衣服又拧了一遍晾在屋里,就去屋后菜地里割了把韭菜。 三个孩子醒了,是被鱼汤香醒的,桌子上点着油灯,聂薇薇把鱼肚子上的肉分给三个孩子,一人一碗鱼汤。 “娘,我不爱吃虾米,戳嘴的很。”小宝挑着韭菜炒虾米里的韭菜吃。 蓉蓉夹一筷子虾米道:“我爱吃,香的很。” 玉儿跟着点头,表示她也爱吃。 小宝嘴上说着不爱吃,可也没少吃。 聂薇薇吃着鱼背上的肉,鲜甜鲜甜的,比起前世的鱼要好吃多了。 阳光照进院子。 一家子昨天累很了,早上一时都没起得来。 等起床时都日上三竿了,聂薇薇穿上衣服,头发利索的挽起来,就把屋里的湿衣服拿出去晒。 一夜之间院子里之前掉落的菜籽都发芽,长出了两片小叶子。 一院子星星点点的嫩绿,她去把鸡放出来,让它们把油菜苗吃了。 孩子们直接累得起不来床,聂薇薇吃完早饭后,就带着小宝去了老宅,她今天要帮着移栽红薯苗。 自家的旱地也打好垄了,趁着下雨地湿栽上,好活。 婆媳俩去了菜地剪红薯藤,婆婆秦氏就说有媒婆给吴燕说婆家了。 “娘,会不会太早了,燕才十三呢?” “是早了点,可以先看着,真有好的先定下也行。” 聂薇薇:“………” 当时她穿来知道原主十五嫁人十六生娃,就惊呆了她,当时她觉得吴长庚不是人,对一个孩子怎么下去手的。 这里都说虚岁,原主嫁人其实都没有十五,真是造孽,原主命也大,连生三个都没事。 秦氏教她怎么剪藤,到了地里又教她怎么种,婆媳俩栽,父子俩挑水浇。 不到晚也就都栽完了。 吴老爹挑着水桶道:“茗香今年育秧还在一起,到时让你婆婆来喊你,我教你怎么育秧。” 聂薇薇恭敬道:“行,我一定好好学。” 吴老爹对这个大儿媳很满意,她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儿,说自己养孩子就自己养孩子,地里活干的不熟,也肯下力气用心学,从来没有抱怨过。 想到这就觉得大儿子没福气,唉! “等在晴两天,地干透了,麦子就好打场了,你那门口窄,等着我和贵生帮你拉到村里大场地去。”说完他好像又想起来什么问道:“那几捆淋了雨的,拿到院子靠在墙根下站着给它晒上,就是人吃不成还能喂鸡。” “出门的时候都晒上了。” 到了老宅,接上小宝就回家了。 到家只有蓉蓉在院子看着鸡别吃麦子,她就问:“你姐呢?” 蓉蓉:“姐说她睁不开眼,还想睡。” 聂薇薇把小宝往地上一放,顾不上鞋子泥不泥了,进了屋就摸玉儿的脑袋。 滚烫滚烫的,这下坏了。 她背起玉儿,出门让蓉蓉带弟弟,就去了大夫家。 “大夫怎么样?” “被雨淋了,受了风寒,我开两副药你回去煎给她喝,两碗水煎成半碗水,一日三次,喝完如果还没好再来。” 花了五百文,果然有什么别有病。 到家她就把药罐子拿出来煎药,然后用温水给她擦脖颈,腋窝手心脚心,大腿根。 前世弟弟发烧,医生就是这么教的。 “娘,大姐怎么了?”小宝站在床边问。 聂薇薇手上动作不停:“你姐生病了,宝你能去外面帮娘看着药罐吗?滚了就来告诉娘。” 小宝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第二十二章:红烧甲鱼 “才养点肉这又瘦没了,今天在奶这里吃,你二叔买了豆腐。” 聂薇薇在场地上跟着打场,小宝和玉儿被接到老宅了。 玉儿恹恹的趴在小椅子上,小宝在和毛毛玩泥巴。 吴燕从后院摘了菜回来,倒在院子里,蹲着摘。 何花晾着衣服,看了眼玉儿难得的露出心疼的神情。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望老天保佑也给一个像玉儿这样懂事贴心的女儿。 聂薇薇此时灰头土脸的在翻场,用木叉子给麦子翻面,翻好还要碾一遍。 自家翻完了,又去帮着老宅翻,她家的两场应该就能打完,在晒两天就能收回家等收夏税的官吏来了。 “娘~娘~你看……你看我弄到什么了……你看…你看。”蓉蓉边跑边喊。 聂薇薇被灰迷了眼,正揉着,蓉蓉就到跟前。 她眨了眨眼看清楚了,二女儿提着一个两三斤的甲鱼献宝似的举起来给她看。 她抓着甲鱼伸出来的脖子提溜着,嘿嘿嘿的笑着。 聂薇薇:“……” 吴贵生和老爹两人拉着石磙顺时针碾着麦子,看见蓉蓉手上提的:“蓉丫头哪里来的老鳖?” “它晒日头,叫我按住了。” 吴老汉:“小心呀,这东西咬人不松嘴的。” “没事爷,我攥着它脖子呢!”说完她就对娘亲说:“娘,我把它杀了,你回来烧啊!” 说完就一溜烟跑回去了。 聂薇薇:“呃……” 吴贵生对吴老汉说:“蓉丫头最像大哥,胆子大一点女娃样都没有。” 吴老汉笑着道:“男娃投了丫头身了。” 日上正中,聂薇薇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跟着蓉蓉回家烧甲鱼了。 到家蓉蓉就指着盆里她洗干净的甲鱼和小杂鱼让娘亲赶紧烧。 聂薇薇揉了揉她的头,就起锅烧水,水开后,放入甲鱼焯水,过凉水,洗掉壳外面的一层外皮破开切成大块。 然后起锅烧油下姜片一个干辣椒,下甲鱼酱油翻炒上色放水煮着。 等水开了下小杂鱼和葱白继续炖。 趁着工夫,她去洗了洗脸,脖子被麦芒刺的通红。 又把院子衣服收进家里,给鸡加了些水。 “娘,真是太香了,太香了娘。”蓉蓉守着锅吸着香味。 聂薇薇看她馋的不行,就让她尝尝咸淡。 她高兴的去拿了勺子舀了些汤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道:“娘还能加些盐,咸点才好吃下饭。” 家里忙了一圈,她才尝了一口,又加了些盐,把葱叶撒下去,翻了一下,就盛到大汤盆里,再把汤盆放到篮子里盖上纱布巾。 母女俩锁了门往老宅去了。 老宅饭已经好了,吴老汉在场地看着,吴贵生先回来吃饭。 等着嫂子和侄女,饭菜都摆到院子里的矮桌上了。 何花嘟囔着:“带她饭烧还磨蹭。” 说着娘俩就进了院子,何花翻了一个白眼道:“赶紧的吃饭,爹还在场上饿着呢!” 吴燕:“大嫂,快吃饭。”就开始盛饭,是红薯杂粮干饭,桌子上熘茄子,豆腐闷菜干,炒藤藤菜,还有一碗酱菜。 聂薇薇揭开布,一股香味就飘了出来。 聂薇薇把一盆红烧甲鱼小杂鱼端到桌子上。 秦氏抱着毛毛问:“哪来的老鳖?” 吴贵生笑着说:“有口福了。”说完摸着蓉蓉的头。 蓉蓉就说是她抓的,秦氏又交代她可不能往河边跑,河里有水鬼的。 蓉蓉魂都被甲鱼勾去了,奶奶说什么她都嗯嗯的。 聂薇薇拿了个空碗拨出一碗来留给公爹回来吃。 何花准备朝甲鱼伸筷子,被秦氏制止了:“吃些小鱼就行了,大肚婆可不能吃老鳖。” 何花想起来娘家那边也是这么说的,就收了筷子,连里面的鱼都不吃了,只一个劲让吴贵生吃。 秦氏喂毛毛,聂薇薇则是在喂玉儿,玉儿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就趴在她怀里,小宝也往她怀里挤。 只有蓉蓉坐着吃饭,眉毛都吃的挑了起来。 毛毛吃了一半就睡着了,秦氏抱他进屋睡,出来又抱起玉儿,小宝也被拉到她跟前,给他喂饭。 吴贵生吃的快,扒拉两碗就去换吴老汉回来吃饭。 “燕怎么不吃老鳖?”聂薇薇问。 吴燕吃着酱菜道:“怪吓人的,我不敢吃。” “那你吃些鱼,舀些汤拌饭。” 吴燕伸筷子夹了一个小鱼,蓉蓉对着小姑说:“小姑,我还晒了不少鱼干虾干呢!等干透了我拿给你蒸着吃,可香了。” 何花笑着打趣的问:“二婶能吃吗?” 蓉蓉啃着甲鱼爪子道:“嗯,能的,等小弟弟生出来,我还要抓鱼给他吃呢!” 何花高兴的说:“二婶现在想要一个和你一样的乖女儿呢!” 蓉蓉看了看二婶的肚子,斩钉截铁的说:“是弟弟,你肚子里的是弟弟。” 秦氏哈哈哈的笑起来道:“等二婶生了弟弟,奶给你煮鸡蛋吃。” 小宝一听有鸡蛋吃就蹦起来:“我也要,我也要。” 秦氏:“都有,都有……呵呵呵!” 聂薇薇吃完了,抱起玉儿带着俩孩子回家,蓉蓉走两步就说:“娘,慢点,慢点,我走不动要吐了。” “那你慢慢走,娘先抱你姐回家。” 小宝就跟着二姐在后面慢慢走。 到家给玉儿喝了药,就放她在床上睡,等俩孩子到家才去场地。 吴老汉到家时只有秦氏等着他吃饭,小女儿给他打了水,洗了手擦了脸,坐下接过饭碗。 秦氏把甲鱼从锅里端出来,吴老汉就夹了盖子嗦了一口:“嗯,玉儿娘这手艺不错,上回吴六哥捉了一只喊我们喝酒,那味土腥土腥的。” 秦氏:“老大媳妇在娘家就烧了一手好茶饭。” 吴燕也这么觉得,她和大嫂学了不少,可就是烧得不如她。 “可惜下午还有活,不然这么好的菜该喝一盅的。” 场地上石磙吱呦吱呦的转动着。 聂薇薇羡慕的看着村长家的驴子拉着石磙,有牲口真是省力。 吴贵生低低的说了声:“咱家啥时候也能买上一头牲口干活就好了。” 吴老汉轻咳了一声道:“别看了,干活吧!” 第二十三章:初生牛犊不怕虎 雇了牛耕地,聂薇薇跟着学挑种子,泡种子,和育苗。 虽然她不是农村孩子,学校里组织过去体验生活,麦田耕完就插秧了,为什么这里是麦子割完在育苗? 把疑问埋在心里,用心跟着学如何平育苗田,如何撒籽,盖上草帘子。 每日要去看长势,如果温度高就要把草帘子掀开透风。 然后聂薇薇就开始了每日的打卡生活。 起床挑水,去看秧苗,给红薯地拔草,挑水浇红薯,回家浇菜地。 家里玉儿早上起来喂鸡,打扫鸡圈,洗衣粉,做家务,给菜地拔草。 蓉蓉,收鱼篓,收拾鱼虾,割草喂鸡。 小宝出去玩,被打哭,和姐姐们玩,被打哭,和娘闹脾气,被打哭。 直到秧插完,收夏税的才来。 聂薇薇只要交田税,一亩两斗。 她问过婆婆一斗有十八斤,可官吏来收时会做些手脚,二十斤一斗算是有良心的了。 聂薇薇家今年的麦子没有秤有多少,不过听吴六叔说他家平均一亩三百斤麦。 三斗粮交完,想想秋收还得交一次。 听说江南府税重,不但交田税丁税还要交丝绢税。 “知了…知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知了…知了……” 蝉鸣声声吵死人,聂薇薇把布巾在水里搓了一把,洗了把脸。 一点风都没有,她在秧田里拔草,水都是温热的。 吴六叔家儿子吴家槐从外面回来,跟村里租了河西的滩涂养鸭子。 圈起来一段河道,几百只鸭子嘎嘎嘎的在水里游着。 村里孩子天天都跑去看,当然无事的大人也会去。 好长一段时间他家都罢着江尾村的热榜第一位。 热榜第二就是吴青山家守寡的大儿媳折腾出一种新吃食,挂面。 热榜第三是村里李老三家盖了大猪圈,养了六头猪。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的讨论度最高,持续时间最久。 院子里晒着五排挂面,每一排有六柱,面条如瀑布般的倾泻而下。 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这面条做的并不十分的好。 聂薇薇也不是很满意,她虽然记得所有流程,可做出来的和前世爸妈做出来的大相径庭,可以说是报废品。 她还在摸索,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可就是不对。 她每天除了下地都在琢磨,在记录,在调配,要是当年上学也能这么用心,也不会连高中都考不上了。 可惜没有温度计,不知道温度湿度,全靠她自己把握。 爸妈做的挂面劲道爽滑不浓汤,而且还是空心面。 三个孩子每天也不敢打扰她,蓉蓉天天带着小宝,下鱼篓,钓泥鳅。 “咯咯喔~” “咯咯喔~” “啊~烦死了。” 十只鸡有四只是公的,一早上此起彼伏的咕咕喔~ 聂薇薇决定给孩子开开荤,早上一起来就抓了一只,捆在地上。 蓉蓉醒了看见就要去放了它。 “今天吃鸡,公鸡又不下蛋,养着费粮食。” 蓉蓉放开了手,去拿了碗和刀,让姐姐捉住翅膀和鸡脚,她揪了揪鸡脖子毛,一刀毙命,手法利索。 聂薇薇现在也习惯了,之前蓉蓉捉青蛙蛤蟆剥皮时,她心里还有些别扭,在看过剥蛇皮后,看什么都波澜不惊了。 “小宝去和你爷奶他们说,中午都到家里来吃饭,今天吃鸡肉。” 小宝欢呼着就跑出去了。 在挑了一担子水后,把摘下的豆角泡进坛子里,茄子切片晒上,菜瓜切开去籽晒上。 玉儿洗着衣服,她最近有了新烦恼,娘和她说牙齿会长出来,可这么久了,新牙还没有长,她用舌头舔了舔那个空缺的位置。 中午红烧鸡,煮了一大锅碎的挂面头,撒了些藤藤菜的叶子,盛上一碗上面盖一大勺红烧鸡。 滑溜的菜叶,麦香十足的碎面,还有浓香的鸡肉,一大家人吃的呼噜呼噜的。 何花一边吃一边打扇道:“好吃归好吃,可这天吃着太热了,要是凉凉爽爽的吃就更好了。” 吴贵生:“我觉得好得很,我倒是想天天吃。” 秦氏把碗里的肉撕碎喂毛毛道:“你想的到美,还天天吃。” 吴老汉:“我觉得这就挺好,多好吃,多方便,为啥你说这还不行呢?” 聂薇薇擦了把脸上的汗道:“总觉得还能更好。” 吴老汉点了下头道:“别太较劲,这就挺好。” 吴燕则和两个姑娘低头小声的说着什么。 一顿饭吃的一家人都扶着肚子,而真正的大肚婆何花还在吃。 吴贵生抱着睡着的毛毛先回家了,吴老汉在院子的背阴处扇着扇子,秦氏和吴燕帮着糊装挂面的纸筒。 上面印着几个麦穗交错托着吴记挂面四字。 天要擦黑时,蓉蓉提着篓子去收钓泥鳅的钓子,忽然看见水里漂了个什么,一片黑漆漆,她拿棍子挑了挑像是黑挂面一样,忽然她脑子一炸,啥黑挂面这不是头发吗? “啊,水鬼…真的有水鬼。”蓉蓉就跑着回到家。 “娘?有水鬼……水鬼……真的有,头发老长了。”看着蓉蓉惊恐的样子,秦氏就抱住她,拍着她的背:“我宝不怕,我宝不怕,摸摸毛吓不着,我宝不怕。” 可谁知蓉蓉冷静下来后,从院子抽了根竹竿就跑了出去。 边跑边说:“我倒是看看水鬼到底长啥样,敢吓我,打死她。” 秦氏急得拉着聂薇薇就追了出去。 到了河边她们就看见蓉蓉在那竹竿戳着什么? 等到跟前,聂薇薇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水鬼,就是鬼…不…是死人,死漂一个。 秦氏慌得去夺她手里的竹竿,可蓉蓉已经用手把人扯上来了。 婆媳俩同时啊了一声,这丫头真是不知道怕字,性子生的很,初生牛犊不怕虎。 等婆媳俩皱着眉眯着眼睛去看时,蓉蓉说时迟那时快啪啪朝死漂脸上打了两巴掌道:“让你吓我。” 婆媳俩欲哭无泪,你比死漂还吓人呢丫头。 谁知就在这时那死漂动了一下,婆媳俩吓得抱着蓉蓉就跑了。 聂薇薇:死丫头,死人不吓人,你差点把你娘和奶奶吓死了。 第二十四章:水鬼姨姨? “咯咯喔…” 公鸡打鸣比赛开始,今日胜出者,奖励烧鸡公一锅。 “娘,咋又吃鸡呢?”蓉蓉吃着早饭看着地上帮着扑腾的公鸡说。 “娘,我吃完饭就去喊奶奶她们。”小宝自告奋勇的赶紧扒拉早饭。 玉儿摸了摸缺失的门牙,今日依然没有长出来。 吃完早饭,聂薇薇去田里,玉儿去菜地,蓉蓉去河边,小宝去老宅。 屋里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矮矮的屋子,对放着两张床,对面的床上没有人被褥叠的整齐。 两床之间有一个看不出颜色的破床头柜,对面的床尾处一个小立柜上放了个掉漆的樟木箱子,然后就是两个盖着的大缸和几个坛子。 她咽了咽口水,嘴里有些苦味,支起身子发现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麻布里衣。 院子门响起,好像有人回来了。 玉儿背着背篓进了院子,把一些被虫吃了的豇豆丢进鸡圈里。 然后把背篓里的菜都倒出来,拿了小树墩坐着摘菜。 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到跟前举起手说:“姐你看……你看,大不大…肥不肥?” 玉儿看着站在跟前举着一条黄黑大黄鳝的妹妹,舔了舔缺了的牙道:“这么大会不会咬人?这么滑你怎么抓住的?” 黄鳝在她手上打着卷的挣扎,可它被命运的手攥住了喉咙。 瓦盆里倒了些水,鱼篓往里一倒,大虾小虾弓着腰弹跳着,泥鳅一个个嘴巴流着血丝在盆里窜,小鱼都已经翻肚皮了。 蓉蓉把小鱼捞起来丢到鸡圈里,几只鸡纷纷围上来抢夺。 “一,二,三,……七怎么少了一只。”蓉蓉进了鸡圈往鸡笼里看,看见一只母鸡蹲在鸡笼里。 “姐,有只鸡在里面蹲着,是不是病了?” 玉儿听妹妹说完就起身去往鸡笼去道:“不能吧?早上我喂鸡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呢!” 说完伸头朝里看了看,是蹲着,然后就见它像是十分用力似得半蹲起来,一枚小小的鸡蛋从它屁股后面掉下来,随之小母鸡就开始咯咯哒…咯咯哒的从鸡笼里走了出来。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欢呼起来:“下蛋了……下蛋了。” 蓉蓉钻进鸡笼里,在鸡窝里拿出那枚温热带着血丝的鸡蛋,玉儿看着道:“这鸡蛋可真小,等小宝回来看见了肯定高兴。” 姐妹俩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一样,把鸡蛋放在一个碗里,看了一会又去院子干活了。 屋里的人,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心里想还是乡下孩子淳朴,竟然为了一个鸡蛋欢呼高兴成那样。 而那些人穿绸着锦,山珍海味衣食无忧却不知足。 想到一些事情她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在耳边。 “你哭啦~” 她被一声糯糯的声音给惊了一下。 她转头看见一个小豆丁趴在床边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姨姨~你是不是饿得肚子疼才哭的?”不等她回答,小豆丁就跑出去喊道:“大姐二姐,里面的水鬼姨姨醒了……。” 水鬼姨姨??? 很快又进来两个女孩,扎着冲天的揪揪,穿的干净也没有补丁,两个孩子一个手上沾着血,一个手上沾着鸡毛。 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半大的那个走到跟前问她:“你醒了,你为什么漂在河里装水鬼吓我。” 装水鬼??? 大的那个拍了半大的那个道:“你别瞎说,奶奶说了她肯定在河边玩,被水鬼拉下去的,你以后也别去了。” ………… “是吗?你真的被水鬼拉下去的?水鬼长什么样?”半大丫头睁着好奇的眼睛问她。 外面又一阵走路声进来,一个长相普通身材消瘦,皮肤略黑,包着头穿着补丁衫子腰系着腰带,下面的裤脚扎的紧紧的,还有些泥点应该是从地里回来的。 “姑娘你醒了?玉儿去端碗粥来。”她朝大的那个说了一声。 玉儿从外面端了一碗稀粥,聂薇薇端着坐到她跟前,扶了她喂到她嘴边。 泥土和青草的味道随着糙米粥的味道一起进了她鼻子里,糙米粥很难喝,刮喇着她的嗓子,可无比的安心。 聂薇薇见她吃完了,就把她放倒,就说:“你歇着,有什么喊一声就行。” 然后赶着孩子们出去,走到门口就转身问了一句:“姑娘,你叫什么?” “我姓齐,家里都叫我月儿。” “那我也跟着叫你月儿,这是我三个孩子,大的叫玉儿,老二叫蓉蓉,小的叫小宝,我肯定比你大,你就叫我香姐。” “嗳!香姐姐。” 小宝探出头道:“水鬼姨姨中午我们吃鸡肉。” 聂薇薇:水鬼姨姨? 扭着他的耳朵道:“什么水鬼姨姨?叫月姨,听见没有,没礼貌。” 齐月听着小宝哎呦哎呦的声音,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了一下。 中午老宅一家过来吃饭,蓉蓉拉着爷爷和叔叔看盆里的黄鳝泥鳅。 被爷爷叔叔夸了一番。 她又捧着碗里的鸡蛋给她们看,炫耀鸡下了蛋的。 秦氏和何花吴燕在里屋看齐月。 齐月说她们是从江南府过来的,去北方姑姑家,路上没有盘缠了,后娘要卖她去花船,她就反抗被亲爹拿棍子打了头,大概觉得她活不成了就把她丢下河了。 在救她回来时,秦氏就喊了大夫和村里的接生婆,她怕是个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带坏了媳妇孙女。 接生婆检查了一下说身上没有什么不干净的病,也还是个姑娘,主要的伤在头上。 这下听她这么说,都对上了,这遭雷劈的后娘,把老中青三个女人气的跳脚。 齐月则是要起来给秦氏她们磕头,何花和吴燕吓得侧身躲着,秦氏上前给她按回床上躺好。 中午吃饭还是秦氏亲自端了去喂的。 一个小鸡蛋煮了,切了四份,四个孩子一人一小块,等待加期待让鸡蛋变得无比美味。 吃完饭都走了,聂薇薇把酱缸的纱布拿下来,把酱搅一搅,把晒好的菜瓜酱在麦子做的甜酱里酱上。 赶了赶苍蝇把纱布在蒙好系紧了。 第二十七章:日常1 娘家只有刘氏和魏书珩和三妹夫来了,看着这敞亮的新房,刘氏默默的擦了擦眼泪。 想想刚分家时的场景,再看看现在,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她也感到骄傲,这是她的女儿,家里没有男人也照样顶门立户,撑起了这个家。 秦氏拉着她的手道:“亲家母,感谢你培养出这样好的女儿,我们吴家委屈她了。” 刘氏眼眶湿润:“老姐姐,是我要感谢你,我家茗香自嫁过来,你就待她如亲生女儿般,也是你们在她身边帮着她,不然哪有她现在的日子过。” 两亲家互相捧场,客气话说了一箩筐。 魏书珩很努力,在秋收前谈了一个长期供货的单子,量非常大,好在聂薇薇搬到新房后,破屋推了重新建了,也是三间全做厂房。 公婆小叔子齐上阵还是赶不上货,就请了村里人,男的两个,女的三个。 工钱一日十文钱,两个没成亲的后生跟着吴贵生,三个妇人跟着秦氏。 秋风扫落叶,魏家,魏书和在家发疯。 他没考上,他想不通为什么,他连门都不敢出了,他怕人家会说他和父亲一样,一辈子考不上。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可他娘刘氏根本没空管他,因为魏书珩娶亲的日子快到了。 老书生就开始两天劝慰了两句,又鼓励他多用功来年继续考,现在也没有功夫搭理他,因为村学把他退了,他自己也在屋里郁闷呢! 魏书珩忙的脚不沾地,更没空去管老爹和弟弟的心情。 一晚魏书和实在饿得不行,端着油灯偷摸的到堂屋生火煮吃的,看见大姐给的挂面头子,他就抓了一把放进冷水锅里,水滚了就吃,那挂面头子粗厚,根本没熟,他气的把锅打翻,觉得自己无用,连饭都煮不熟。 刘氏迷糊听见堂屋的声音,以为是耗子,一看是小儿子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就着灯光看见打翻的锅,她气得拿起扫帚朝他打了两下:“败家的东西,这么金贵的东西,你给我糟蹋了,你不是不吃吗?给我滚回去。” 魏书和瞪着娘亲,扭头就跑回自己屋,他不明白娘为什么只喜欢哥哥姐姐。 刘氏心疼的把面捡了起来,舀了水一点一点洗干净,然后重新下锅煮熟,加了些猪油,细盐,撒了些葱段。 一手端着灯一手端着面碗,到了小儿子门口,敲了敲门。 魏书和开了门,门口放着油灯和一碗面,他把灯和面端进去,一边吃一边哭,眼泪滴在面汤里,味道咸咸的。 热热的吃了一碗,擦干了眼泪,拿出书来继续看。 魏书珩成亲,聂薇薇身为寡妇是不能去的,秦氏带着三个孩子去了。 中午在老宅吃的饭,吴燕煮了干饭,蒸了鱼干,炖了豆腐,一碗蒸酸豆角。 因为挂面作坊,两家日子都好过了,从一开始一天两顿稀饭,到一天三顿稀饭,再到现在早晚稀饭,中午能吃顿干饭了。 过了几天魏书珩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来看聂薇薇。 “姐我和芊芊来看你了。” “大姐好。” 聂薇薇还没开口,三个孩子就上前一人一句:“舅妈好。” “舅妈好。” 一个比一个热情,特别是玉儿,因为秦氏说掉了的牙不长可以让新媳妇摸一摸,就会长出来,那日舅妈进门,秦氏就带她去了房里,让她摸了。 “来了就好,书珩你带芊儿进屋坐,我去烧饭。” 胡芊害羞的说:“大姐我帮你。” 说着就跟着聂薇薇进了厨房,一进去她就愣住了,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厨房,是专门做饭的房子。 她越看越喜欢,聂薇薇看她眼睛冒星星就说:“让书珩给你也砌个灶,做饭干净,也不累腰。” “真的吗?他能愿意吗?” “为什么不愿意,就一个灶又不是造宫殿。” 胡芊高兴的坐到灶洞前:“姐这咋烧?” 聂薇薇示范了一下,她好奇的看着锅洞底下。 一锅干饭,鱼干虾干泥鳅干用辣椒炒了之后放饭锅里蒸着,还蒸了一碗鸡蛋。 一碗红烧肉,炒了个扁豆丝,烧了个豆腐汤。 饭菜端到堂屋八仙桌上吃,胡芊见大姐烧了这么多菜,心里十分高兴,证明大姐重视她。 聂薇薇和魏书珩不停的给她夹菜,她都不好意思了,她怕大姐觉得她太能吃,太馋了。 “芊儿,你多吃啊!在大姐这和在自家一样,别客气。” 胡芊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蓉蓉去了厨房铲了块锅巴,到了饭桌夹了几块小鱼干包着吃,嚼得嘎吱嘎吱的。 新媳妇到底脸皮薄,在聂薇薇跟前十分拘束,她就让魏书珩带她到处看看,自己收了碗筷洗碗。 到了后院,她就小声的说:“啥时候咱们也盖个那个厨房就好了。” 魏书珩拉了她的手:“回去就给你盖。” “真的?” “骗你干什么。” 然后就听见身后一声惊呼,三个孩子从夹道跑去前院,一边跑一边喊:“娘,舅舅拉舅妈手,他们在拉手。” “她们…哎呀…羞死人了。”胡芊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魏书珩反而笑得没心没肺。 胡芊娇嗔着在他背上捶了好几下。 “隔壁不是说也是大姐的吗?为什么隔了墙?”胡芊问道。 “作坊里不少人,不全是妇人还有男人,这样隔开好些,大姐到底是守寡之身。” 她点了点头:“避着些好。” 第二十八章:日常2 十月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澈明净。 踩着寒霜,母女三人爬到了山上,采一种极鲜的味道,冬菇。 “玉儿娘,你们好早啊!” “你们也不迟。” 这时候就各凭本事了,树林里人影晃晃,每个人拿着棍子扒拉着枯草丛。 据说城里人极爱这些蘑菇,今年的价格尤其的贵。 除了连绵的深山不敢进,深山外围都能看到人,能动弹的都上山了。 “娘,等我攒够了钱,就去家槐叔家买只烤鸭,我要一次吃完两个鸭腿。”蓉蓉想到那焦焦香香酥脆的鸭皮就流口水。 玉儿也跟着咽口水问道:“娘,那烤鸭咋那么香,勾人的很。” 聂薇薇看两个女儿的样子好笑,不过吴家槐手艺确实了得,鸭子入味烤得也好,可就是卖的不便宜,五十文一斤。 而宁木的老婆会卤菜,吴家槐家不要的鸭爪,鸭翅和下水,都便宜卖给了他家,卤了到码头上卖给那些工人吃。 吴贵生买过一回给吴老汉下酒,味道虽然差了些到也还不错。 她也会卤菜,可这里买不齐她要的卤料,所以她也就没有动这个心思。 不像其他人只捡冬菇,她们只要是能吃的都要,比如金针菇,木耳,枞树菇,平菇这些。 抽空聂薇薇就让她俩背加减乘除算术表,俩孩子一边捡蘑菇一边背。 玉儿虽然比蓉蓉大一岁,但是记忆力没有蓉蓉好。 眼见中午了,娘仨背篓布袋都满了,就背着下山回家,就听蓉蓉朝前喊:“梅子姐,你还抓了只大花鸡啊!这鸡可真漂亮。” 她一溜跑到吴梅跟前,吴梅背篓也满了,手上提着个野鸡,高兴的道:“我今天运气好,踩了树桩子摔了一跤,压到一只大花鸡。” 蓉蓉听的满眼羡慕:“这鸡可真大,我要是也能抓一只就好了。” 吴梅看见聂薇薇和玉儿也到了跟前,就打了招呼:“香婶子好,玉儿妹妹你看大花鸡。” 在收获了玉儿羡慕的眼光后,四人继续往前走,一路到村子,人人都知道她今天捉了只大花鸡了。 “娘,那鸡屁股毛可真好看,插瓶子里肯定更好看。” “是好看,咱们家大公鸡的屁股毛也好看,那鸡毛掸子多好看啊!” 蓉蓉讨好的笑着说:“我就说说,不会跑上山捉大花鸡的,大花鸡会飞,哪有那么好捉,娘你放心好了,我还得采蘑菇挣钱买烤鸭吃呢!大花鸡能有烤鸭好吃吗?是吧姐?” 玉儿憋着笑说道:“可大花鸡不花钱,烤鸭要花钱,你能不心动?” 聂薇薇似笑非笑的看着蓉蓉,蓉蓉呵呵呵的干笑了两声:“我是那样的人吗?” 玉儿无情的拆台道:“你就是。” 到了家门口她还在嘀咕:“梅子姐家今天肯定吃鸡,那么大一只,得炖半锅了。” 中午挂面作坊不管饭,隔壁工人开始下工回家吃饭,秦氏转进这边院子,对聂薇薇说:“家里做了些橡子豆腐,让玉儿跟我去拿一碗来。” 玉儿答应了一声就跟着去了,聂薇薇把早上泡的干豇豆又淘洗了两遍,切了块五花肉一起烧了。 捡了些平菇洗干净撕成小块,准备煮平菇鸡蛋汤。 锅底架上根柴炖着,她就出来和二女儿一起挑蘑菇,杂草,树叶什么的都处理干净,在晒起来。 玉儿端着个大汤盆,里面老大的两块橡子豆腐。 “小宝呢?没跟你回来?”聂薇薇看她身后没人问了一句。 玉儿站那说道:“小宝不在奶家,出去玩了,估计找栓子他们去了。” 说完她就端着碗放进厨房桌子上,给饭锅添了把草。 干豆角烂了就盛了出来,洗了锅烧汤,蓉蓉站在院门口朝村子里喊:“小宝~吃饭了~” 很快村里也都响起喊自家孩子吃饭的声音。 小宝拿着分到的一个烤番薯,吃的小脸却黑。 一进院子就被玉儿拧着耳朵去洗脸了。 “谁家的番薯,让你们偷出来烤了吃了。”玉儿一边给他洗一边问。 小宝:“我们去地里翻的。” 蓉蓉抽出一根柴棍就举了起来,小宝吓得:“家里的,我拿的。” 说完蓉蓉啪啪朝他屁股打了两下:“说,谁的主意,拿了多少?” 小宝搓着屁股哭着说:“毛蛋说,让我从家里拿几个番薯出去烤,只要我不说出来,他就分个大的给我,我拿了好几个,他没骗我,给我的是最大的。” 蓉蓉被气的笑了出来,自己这个弟弟怎么这么笨,忍不了,实在忍不了,拿着棍子还要打,玉儿也不拦,一个跑一个追,鸡飞狗跳。 饭菜好了,聂薇薇就喊了句:“打完没有?吃饭了。” 小宝走在前面哭,蓉蓉气的在后面踢他屁股:“下回还敢不敢了?” “不…嗯嗯…不敢了…呜呜~” 玉儿把饭盛好,蓉蓉坐下端了碗:“你还吃什么?番薯没吃饱啊!” 小宝张着嘴哭着:“娘,娘,……娘。” 聂薇薇夹了块肉放他碗里:“你姐的话听进去了没有,下次再这样,小心你的皮。” 玉儿起身拿了布巾给他擦了把脸:“快吃饭,傻不傻,他那个鬼话也信,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蓉蓉指了他头一下:“转过弯来了没有?” 小宝抽泣着说:“他是哄我番薯吃的,我在不会上当了。” 蓉蓉才没好气的给他夹了块肉:“多吃些肉,长点脑子。” 小宝抹了抹眼睛:“我还要鸡蛋。” 看着三个孩子,聂薇薇心里好笑,也不管,只要不是大事,两个姐姐教得挺好。 “吃完饭我们去捡冬菇,你跟我们一起去,攒够了钱咱们买烤鸭吃。” “烤鸭,好,我去,我去,我喜欢吃烤鸭。” 蓉蓉翻了个白眼:“有你不喜欢吃的吗?” 小宝嘿嘿嘿的笑了。 吃完饭三个孩子背着小背篓出门去了,聂薇薇洗了碗筷,去打粪水浇地。 现在她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前世的事就像是一场梦。 包着头,扎紧裤脚,担了一挑粪水往地里去。 秦氏吃了饭,拿着钥匙把作坊门开了,工人们陆续上工。 因为男工人越来越多,到底要避嫌些,聂薇薇就放手让吴贵生和婆婆秦氏管理了。 第二十九章:日常3 十月十三,雨 院门被拍响,聂薇薇撑了伞去开了门,来人是三妹夫陈志峰。 “大姐,淑婉生了个男孩,十六洗三,这是红鸡蛋。” “恭喜你做爹了,她怎么样,身子还好吗?” “好着呢,生完就吃了一大碗红糖鸡蛋。” “那就好,我就不请你进来了。” “哎…哎…我知道,我去给小宝奶奶她们送红鸡蛋。” “行,那你去吧!” 陈志峰穿着斗笠挎着篮子朝老宅去了。 她关了门,拿着鸡蛋进了堂屋。 小宝把草编的兜子扯开:“三个鸡蛋。” 拿进了里屋和姐姐她们分去了。 十六这天,聂薇薇拿了二十文钱,两筒挂面,一斤红糖,让婆婆秦氏拿了带着小宝去的。 这里讲究的很,寡妇轻易不能上人家门。 过了两天,她带着孩子们去镇上卖冬菇,一共二十二斤,卖了一千一百文。 三个孩子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她就要去买烤鸭。 “先等等,娘去书局买些草纸。” 聂薇薇一想到刚来上厕所时的震惊,没有手纸,只有几根棍棍,用完插在土里,下次继续用,她整个人从里到外直至灵魂都是拒绝的。 她当时想这要是窜稀可怎么办? 好在天越来越热,还有树叶可以用,这冬天只有棍了。 还有就是女人每月的那几天,这里用的月经带也是重复使用的,在买了草纸棉花后她就改良了一下,有条件就要注意卫生。 她每次都说买回去给孩子们练字的,这时候纸张贵,就连这种粗糙的草纸都不便宜,要是被人知道了她买回去的用途,肯定要挨批。 不过玉儿和蓉蓉也确实是拿这个纸练字,她也都放在屋里,只有上厕所时才拿着去。 买了两刀纸,两根最差的毛笔,一块墨就出了书局。 “娘你看那个是不是小舅?”蓉蓉指着,站在镇子书院门口的一个少年问。 “书和?” 魏书和转身看见大姐带着三个孩子向自己走来。 “你怎么在这?来这有事?”聂薇薇看了一眼书院大门问。 魏书和低着头道:“没什么,路过就看看。” “路过?” 见魏书和不说话,她一下严肃起来:“说实话。” “魏启明到这里读书了,我就想来看看。”他仍然低着头。 聂薇薇呼了口气问道:“你也想到镇上读书?” 他瞬间抬头又慢慢低了下去不吭声了。 聂薇薇看他那个样子就一肚子火:“看也看了,走姐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不去,我回家了。” “我说去就去,别磨叽。” 小宝上前拉着他的手,他下意识想甩开,可一抬头看见姐姐看着自己,就没敢,乖乖的跟着到了面摊。 “老板,给来五碗腌菜肉丝面。” “好来,几位稍等,马上就来。”老板赶忙去下面了。 “书和,你看那边。” 魏书和抬起头顺着姐姐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是一个书生在摆摊,写信,诉状,卖些字画。 他鄙夷的皱了皱眉头。 聂薇薇便说道:“他是个秀才,明年要去府城书院读书。” 魏书和立马转身向他看去,满脸的不解。 “你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过去问。” “我……我…” “我说了别磨叽,快去。” 魏书和站起身朝那秀才去了。 “娘,小舅舅没有礼数,他从不喊你姐姐。”蓉蓉说道。 聂薇薇笑了一下:“你小舅舅如同小宝,需要教育,不然不成器。” 说完三人捂着嘴偷笑,只有小宝没听明白,他一心只想吃烤鸭,不知道为什么娘要坐在这吃面,面哪有烤鸭好吃啊! 等面上来,聂薇薇喂着小宝,偶尔朝魏书和那边看看,他神情从不可思议到一脸崇拜。 过了一会,他和那秀才行了礼就走了回来。 坐下后聂薇薇也没有说什么,只让他吃面。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显然他一碗不够,聂薇薇把自己的那碗推到他面前:“吃吧,我和小宝吃一碗就够了。” “姐,我吃饱了。” “你都喊我姐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吃没吃饱?快吃吧!” 他红着脸端起碗低着头:“大姐,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 聂薇薇嗯了一声,他就端起吃了起来。 吃完面,她又带着他去了刚才的书局,给他买了些纸和笔。 他看见好几个书院里的学生,在书局抄书,如果之前他会愤怒,会瞧不起,会觉得有辱读书人风骨,怎么可以为了几文钱而沾满铜臭。 可今天,镇上的书院一年束脩就要五两银子,还不包括食宿,再加上笔墨纸砚,这得花多少钱? 出了书局,他便要回家了,聂薇薇拿了十文钱给他坐牛车回去。 接着对他说:“大姐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你读书为的是什么?不应该是为了明白事理吗?也许你会说是走仕途,做官。 可官哪有那么好做,做官是要上为国家,下为百姓,你连百姓都嫌弃你如何做官? 咱们都是小百姓,别把自己困住了,诗词歌赋做文章,也要懂民生经济,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读再多书有什么用呢?” “知道了大姐,刚刚王秀才和我说了许多,我记下了。” 聂薇薇知道只能说这些,一次说多了就会惹人反感,她便让他先回去了。 然后就带着三个孩子吴记烤鸭铺子去了。 魏书和坐在牛车上,想着王秀才的话,闭着眼睛在想自己真的错太多了。 花了一百七十文买了只烤鸭,三个孩子高兴的直跳,开开心心的跟着娘回家了。 坐在回村的牛车上,大家都闻到了烤鸭的香味。 “玉儿娘,你可真舍得,这么贵的烤鸭也舍得吃,有这钱买几斤猪肉了。” 聂薇薇笑着说:“孩子们成日上山捡冬菇就是为了吃烤鸭,今天卖了冬菇就给她们买上一只。” “你也太惯孩子了,这烤鸭是香,谁不想吃,哪能由着孩子呢!” 蓉蓉瘪着嘴:“我们自己捡的冬菇卖的钱怎么不能吃了?” “歪理,啥是你的,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有那嘴馋的毛病。” “就是。” 聂薇薇拉了二女儿一把,她气的咬了咬嘴。 等到了家,蓉蓉就问:“娘,你刚才为啥不让我说了?” 聂薇薇摆放东西道:“你跟她们说什么?你名声不要了,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争吵生气是最不值当的,她们不过是想打压你们好平衡她自己的心理,你理她们干吗?有道理就听着,没道理就当她们放屁,影响自己心情。” 蓉蓉眼睛转了转,确实不值当,哼!我就要吃,吃两个鸭腿,馋死她们。 第三十章:馄饨 天越发的冷了。 聂薇薇在厨房剁的咚咚响。 和好面调好馅,她擀皮教两个女儿包馄饨。 俩孩子一人包了八九个也就会了,喊了小宝去老宅喊他爷和她们来吃饭。 等挂面作坊中午下工,秦氏和吴贵生也进了院子。 “好香啊!”秦氏说了一句。 薄如纸片的馄饨皮包裹着鲜嫩的肉馅,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一个个在锅里翻滚着,舀了一勺猪油,尝了下又加了些盐,最后撒一把葱花一烫。 就在厨房吃,省得端来端去的。 何花吃了一口就嗯嗯嗯的:“好吃,这也不像扁食,细滑细滑的……鲜。” 聂薇薇便说是在镇上听那大船上的厨娘说的,叫馄饨,这一直忙着腾不开手,今天试了试,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做的。 吴燕:“是不是咱们也没看过,好吃就行了呗,这多鲜啊……好吃。” 四个孩子老实的在矮桌前坐着吃,一句话不说,默默比赛谁先吃完。 吴老汉吃了一碗,聂薇薇又给他盛了,他接过喝了口汤,以往哪里能想到这辈子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大儿媳妇当初折腾这个面条时,他还很生了一段时间的气,如今一家子都指着这个作坊。 还是老婆子有远见,她说大儿媳妇是个要强的,不但要养孩子,还要往好了养,拼了命的想法子挣钱,给孩子们好生活,帮不上她也别拖她腿。 现在看来这读书人家到底是会教孩子,识字脑子转的快,他活一辈子,也没有想过做生意这些,只知道出苦力种地,其他的全靠老天爷给不给饭吃。 秦氏一碗也下去了,舒畅的说了句:“这冷天吃上这么一碗得劲的很。” 吴贵生:“是得劲,就是下午老要去茅厕了。” 何花拍了他一下:“吃饭呢,恶不恶心啊!” 说完白了他一眼,聂薇薇瞧着何花喜欢吃,可她肚子太大吃了一碗就饱了。 “包的还有,等会拿些回去,饿了就煮些吃,水开了下,煮飘起来在闷一会就成了。” 何花倒不客气,说了声谢后就喂毛毛吃。 毛毛因着吃上了细粮,长高了也胖了,脸蛋红扑扑的,乖巧的坐着等他娘喂。 再看看坐他旁边的哥哥姐姐,除了脸色好看些了,头发顺了些,还是瘦巴巴的豆芽菜样。 冬月的早晨,河里已经结了层冰。 聂薇薇用棒槌敲开冰层,清洗小宝半夜画的地图。 河水扎手的很,甩了两下,心里想如果他再敢尿床,一定要把他屁股打开花。 晾晒好衣服,接过大女儿端来了的早饭,就着酱菜吃了。 吃完饭小宝出去玩,母女仨要去山上拾柴。 打柴的人不少,这个时候不攒,等下雪就难上山了。 在母女仨个十来天的努力下,柴房终于堆满了。 聂薇薇看见向阳坡上已经出了极嫩的荠菜,就拿着篮子去挖一些,晚上给孩子们包馄饨吃。 就在她挖了两把的时候,听见一声“哎呦…哎呦呦……唉!” 她站起身子四下看了一眼,在她右边矮树林里有人摔倒了。 她喊了一句:“摔着了没?” 对面回了句:“没看清脚下,滑了一跤。” “没事吧?能不能站起来?” “哎呦…呦呦,脚扭着了。” 聂薇薇听见她脚扭了,就放下铲子,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一看是宁木买的那个媳妇,她有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 她捂着脚直哎呦,聂薇薇扶起她让她试着走两步,可扭着的脚一挨地就疼的钻心。 聂薇薇左右看看,也没有旁人,就问:“怎么是你出来打柴,你男人婆婆呢?” 她龇着牙喘着粗气道:“他们去镇上了,不在家,我想着没事出来打两捆柴,谁知道自己太没用了。” 说着就哭得梨花带雨的,聂薇薇被她这么一哭心就软了,这么俊的小姑娘这么一哭,谁受的了。 受不了就得有得受,她背着她往宁木家走去。 到了门口,放下她,拿了钥匙开了门,把她背进屋里:“真不要去看大夫吗?” “没事,等宁哥回来让他带我去就行了,今天多谢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婆婆整天的在家说魏寡妇的坏话。 “茗香姐,你叫我翠翠就行了,今天麻烦你了,等宁哥回来,我让他上门谢你。” 聂薇薇一听,可别了吧:“不用,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她回到山坡那挖菜,一想到宁木那死样,恨不得劈了他,那么好看的姑娘,真是便宜他了。 等宁木和他老娘回到家,知道老婆脚扭了,还是魏茗香这个克夫的贱人背回来的,简直晦气的很,嘴上答应一定会答谢,心里把她骂了一通。 抱起她去了大夫那边看脚。 宁木娘见儿子媳妇出门了,一脚踢翻背篓,天杀的贱人,想让她去道谢,做梦去吧! 等宁木他们再回来时,说翠翠有了身子,母子俩高兴的什么似的,让她躺下休息,宁木娘去给宁木爹上香,宁家要有后了,然后嘀咕道:“魏寡妇算你走运,救了我孙子,老娘为了孙子之前的事不跟你计较了。” 在家包馄饨的聂薇薇对此一无所知。 吴燕今天来这帮忙缝被子,做棉衣,现在跟着聂薇薇学包馄饨。 她擀了十几个皮子,都薄厚不匀气的把擀面杖往桌子上一掼:“这也太麻烦了,怪道是有钱人家的吃食,费时费力的,平常人家哪有这时间,就是有时间也舍不得花这银钱买面买肉。”吴燕撅着嘴摇着头说。 说完她是呼吸了一下,又拿起擀面杖开始擀。 玉儿:“等一下小姑你多吃点。” 吴燕:“还用你说,把你的那份也吃掉。” 姑侄仨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隔壁开门已经下工了,这边馄饨还没包好,聂薇薇也不催她们,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小宝在厨房门口叫唤:“我都饿了,好了没有啊?” 里面传出蓉蓉的声音:“快了,大姐烧水了,啥也不干就会催饭。” 也不知道小宝进去说了什么,厨房里传出一阵哄笑。 第三十一章:何花娘家人 冬月底何花生了。 男孩……何花当场就哭出来了,接生婆还以为她高兴的,只有秦氏知道她想要个女娃。 吴贵生挎着鸡蛋篮子到处报喜。 腊月初二洗三。 接生婆给孩子洗完澡,仪式结束吴老汉就宣布开席。 一顿饭热热闹闹结束,聂薇薇帮着婆婆收捡碗筷去洗。 何花的嫂子周氏磕着瓜子朝她翻了个白眼扭腰进了屋。 同村的这时候都走了,屋里就何花娘在和闺女说话。 “你呀!这多好的事,人家想都想不来的好事,我看你是好日子过的昏了头了。”何花娘没好气的训她。 周氏进来就问:“咋了?” 何花娘白了何花一眼和周氏说:“她想要丫头。” 周氏笑着说:“以后再生呗,妹子听嫂子的,儿子多你才能在吴家站住脚,丫头管什么用,以后都是人家人。” “就是,也就是亲家不计较,不然你说要丫头那还不指着你骂,还得捎上我。” 周氏拿了凳子坐到床前:“你那寡妇嫂子怎么今天也来了。” 何花:“今天洗三她是大伯娘。” 何花娘一听接着问了一句:“没进你屋吧?” “没有。” 周氏扯了一下嘴角:“那还算识相,今天她也不该来的,晦气!” 婆媳俩对视一眼,何花娘就转移了话题:“瞧你这气色,现在穿的盖的都好,毛毛我瞧着也白胖了,你日子过得好,我和你爹也放心了。” 周氏紧跟着:“贵生的作坊生意听说挺好的,那挂面都卖出府城了,挣了不少钱吧?” 何花心里高兴面上故作姿态的道:“那里能挣到钱,就是几个辛苦钱,白面多贵呀!还得付人工钱,余下的还能有几个,只比种地强些罢了。” 周氏笑得眼睛弯弯的道:“这些话对外人说说就罢了,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也别瞒着了,要我说请别人也是请,还不如让我和你哥来,自家人也放心些,这做面的手艺在被人偷学了去。” 何花娘附和着:“就是,这都是自己人,那寡妇不出力就想白拿钱,你也是个木头脑袋,找个由头撵了她,让女婿和你大哥两个干,你在家带孩子拿钱岂不好?” 何花往外面看了一眼:“娘,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作坊面上看是贵生在管,其实还是大嫂的,房子也是她的,手艺也是她的,她背后还有吴家,怎么可能让外人进作坊?” 何花娘撂了脸:“你现在是过得好了,一点不顾你娘家兄弟,那寡妇都知道带她兄弟,她那兄弟在县城开铺子你知道吗?就你冒傻气。” 何花:“他兄弟开的铺子也是为了卖挂面,不然哪里来的单子?他识字会算。” “说你傻你还不服气……简直气死人…你个死丫头,家里是一点指不上你。” 周氏立马打圆场道:“妹子,你这寡妇嫂子还这么年轻,谁知道能不能守得住,万一再嫁了,这作坊算谁的?” 何花:“当然是吴家的。” 周氏笑了一下:“这就难保了,女人身子在哪心在哪,这手艺本身就是她的,她在开就是了,到时候外面有她兄弟,内里有她,贵生就是会又怎么样?” 何花靠着床头陷入思考,周氏看了一眼婆婆,何花娘心领神会的道:“你不让你大哥进作坊,咱们也不强求,让你哥也去开铺子做生意,这样也有个后手不是?” 周氏拉着何花的手:“娘说的是,你想想,咱们还能害你,那寡妇不再嫁就守着吴家,你哥的铺子也只会让生意更好,如果她再嫁另起炉灶也不被动。” 何花娘看女儿那样,先扯开了话题,说小外孙胖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临走时秦氏给她们装了不少碎挂面头子带回去,婆媳俩谢了又谢,欢欢喜喜的走了。 等出了江尾村,何花娘就呸了一口:“当咱们叫花子呢?那成筒的好挂面都舍不得给,就拿这些零碎打发我。” 周氏心想这碎挂面头子也是细白面的,家里何时吃过这么金贵的东西,还嫌弃上了。 可她嘴里不这样说:“娘,如今人家富贵了,咱们矮人一头,看不上咱也是有的。” “花儿这个没心肝的,只顾自己日子过得快活,白眼狼。” 周氏赔笑说道:“娘,花儿这是还没转过弯来,等她想通就好了。” 婆媳俩也没舍得坐牛车,一路走着回去。 晚上何花就把她娘嫂子的话挑捡着说了。 吴贵生看着她,也没说什么就去了爹娘屋里。 一进屋他就说了何花的意思,吴老汉哼了一声:“我不同意,他老何家没憋好屁,我不同意。” 秦氏叹了口气:“她们看你嫂子娘家弟弟开铺子,他们也想干,可他们不想想这能一样吗?” 吴贵生低着头说:“我去和她说不行。” 秦氏拦了一下:“你先别说,我明天问问你嫂子再说,她识字脑子转的快。” 吴贵生点了头回了屋。 过了几日秦氏来找聂薇薇商量放假的事情。 聂薇薇就想等腊月二十放假,买些猪肉,给她们一人发一斤肉一斤碎挂面头子。 秦氏拍了下腿:“猪肉不用买,自己家那猪杀了就行,咱们这些年过得都紧巴巴的,今年索性杀头猪好好过个年,也都杀杀馋。” 然后她把话头一转,说了何花娘家兄弟也想开铺子卖挂面的事情。 聂薇薇觉得挺好的,就说:“她哥要卖挂面当然可以,按照批发价给他就是了,这个我没意见,他是开铺子也好,摆摊也罢都行。” 秦氏点了点头说回去商量杀猪的事情。 等她一回家就和吴老汉说了,吴老汉皱着眉头说:“她娘家肯定还有别的心思,要只是卖挂面,我倒没话说。” 秦氏深吸一口气:“她娘家嫂子眼珠子直转,一看就是心思多的,老二媳妇是个直肠子,就怕后面不消停。” 吴老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柴灰:“我去找陈屠夫来杀猪。” 雪花飘着旋儿的落下,小宝翻着火盆里的烤番薯,香甜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屋子。 第三十二章:这日子得劲 一夜暴雪 早上聂薇薇实在不想起床,小宝在被窝里翻来翻去的哼唧要尿尿。 “要尿下去尿,在尿床屁股给你打烂。” 小宝捂着裆赶紧下去,尿完后以最快的速度窜到被窝里,冷得牙齿直打颤。 就在她还想赖一会时,听见一声猪叫。 老宅已经开始杀猪了。 赖不成了,她起身穿上衣服,开了门,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雪后的山村仿佛变成了童话世界,深吸一口气,哎呀呀好冷好冷! 她哆嗦着跑过院子进了厨房,跺了跺脚上的雪,在锅里舀了两瓢水生火开始烧。 等水开了舀进盆子里淘米煮粥,架上两根柴,她就从中间水罐里舀了两瓢洗脸刷牙。 等粥锅开了,她把锅盖留了条缝,免得粥扑出来,去屋里把火盆端出来倒在筐里,喊三个孩子起来。 “你爷家猪都杀了,快点的吧!” 说完她就拿出铁锹开始铲雪,小宝最先起床,两个姐姐跟着也从屋里出来了。 三个人在院子里打了会雪仗,被聂薇薇训了一顿,都去了厨房,聂薇薇给她们舀水洗漱,她自己端着鸡食去了后院。 吃了早饭小宝嘴一抹就往老宅跑去。 雪后的山村里弥漫着安闲与恬静的氛围。 母女仨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响。 到了老宅已经有不少人来看杀猪了,杀好的猪挂在梯子搭的架子上,火塘里的柴火在噼啪作响,来帮忙的大娘大婶们围着火塘在清洗猪下水。 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吴六叔也来了,说要买五十斤肉回去,众人都恭维他家今年日子过的好,买肉都是几十斤的买。 其实他是和吴老汉在一块闲谈时知道,挂面作坊今年节礼里有一斤猪肉,他回去和吴家槐一说,吴家槐让他来买五十斤的肉回去,他们节礼也发肉。 帮忙的中午都在这吃杀猪饭,又去请了族长和村长,聂薇薇回家拿了家里的炒锅去,煎炒烹炸齐上阵,大蒜炒猪肝和腌菜烧肥肠最对族长胃口,红烧肉和番薯扣肉上了年纪的人最爱,一顿饭吃的是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等人都走了,秦氏把猪血一家送了一碗,剩下的撒了些盐在锅里煮过一道,切成豆腐块大小放在桶里。 猪油要拿到聂薇薇那熬,大锅一锅就能熬完,婆媳俩又剁了些肉灌了些香肠,挂在屋檐下。 猪脚和猪肚留着给何花下奶。 把要发放的肉都割好,称好拴起来,吴老汉割的都是五花肉,这里人叫肥膘肉。 冬天天短,秦氏吴老汉背着背篓,和聂薇薇一起去作坊发工钱和节礼。 聂薇薇翻着账本开始喊,来人对了上工的日子,数了钱确认无误按了手印,秦氏递一袋子面,吴老汉递一吊肉。 二十个人的东西发完天都擦黑了,几人锁了门,咯吱咯吱踩着雪回到老宅。 吴燕已经做好饭了,一碗猪血烧的辣辣的,给孩子们炖的肉骨汤,煮了一锅白米饭。 吴贵生盛了碗肉汤一碗饭端进屋给何花,其余的人围着火塘热乎乎的吃着,孩子们抱着骨头啃的满嘴油。 秦氏看着心里高兴,这才是过日子呢!转念一想只那苦命的大儿子,是个没福的。 第二日秦氏担着猪油来熬,聂薇薇烧了开水,婆媳俩洗了一遍油,然后切了丢进里面的大锅熬。 “听说家槐家节礼也是一斤肉,还有半斤糯米,啧啧…刚好给她们拿回家做团子。” “他家也放假了?” 秦氏翻着猪油道:“没有,说是二十七再放,他家铺子要到三十那天才关的。” 聂薇薇嗯了一声:“挺能吃苦的。” 秦氏把熬出来的油往罐子里舀:“你吴六叔也不轻松,这三四批大小不一的鸭子,全靠老两口看着,今年家望估计得回来帮忙。” 聂薇薇听着从记忆里搜索了一遍,原主应该没见过这个吴家望,他很小就被送出去做学徒了。 秦氏还在继续说:“你可不知道他家门槛今年都给踏平了,媒婆一个接一个的上门给他兄弟俩说亲。” 秦氏自家的罐子装满,剩下的都装聂薇薇家油罐了。 “等会给你送些肉来,腌一些,还有的就挂在外面冻着,能吃到过年。” 聂薇薇也不推辞,秦氏走时还留了一盘油渣给她们。 腊月二十三,小雪。 吴老汉和吴贵生收面,切面,秦氏和聂薇薇则是装袋。 忙了一日,点好数量,魏书珩带着两辆骡子车给拉走了。 把屋里各处都仔细查了一遍,才锁了门。 小年也是在老宅过的,趁没吃饭,聂薇薇拿出几个账本出来。 吴家一家子都不识字,但不代表不会算账。 聂薇薇一笔笔进出报出来,几人在心里默默的算着。 秦氏工钱是二十文一天,吴贵生是一两银子一月,先结了他们的工资。 里外里净挣六十五两,在预留出二十两做为明年的流动资金,按之前说好的平分就是一家二十二两又五百文。 聂薇薇把账记好,钱数了出来,都按了手印后,吴燕也欢喜的不行,喊着吃饭。 秦氏收了钱拿回屋里藏好,何花也难得的出来到堂屋一起吃,秦氏便说明年也把房子翻盖一下,修一个和大儿媳妇家一样的厨房。 吴老汉把酒拿出来和儿子两人喝,他心里舒畅的很,想着往年一年也余不出二两银子,今年这几个月赛过过去几十年了。 吃一口烧猪血再喝一口酒,啧…得劲! 何花喝着给她特地做的猪肚汤,心里很满足,想到生毛毛的时候,月子里就吃了三天鸡蛋两次荤,连猪油都吃不上。 两家人约好了二十七去镇上置办年货,吃完饭就带孩子回了家。 吴贵生进屋时,毛毛已经睡着了,何花靠着床头再给小的喂奶,她这个月子坐的十分好,吃的好睡的好,整个人都圆了一圈,面若桃花白里透红,十分诱人。 娘四个到了家,聂薇薇给她们洗漱好,一个屋里生了一个火盆,把尿桶拎进房间,给她们掖好被子就回自己房间了。 小宝已经钻进被窝里了,他先睡在娘亲这边,等暖了在滚到自己那边。 小山村的夜偶尔会有两声狗叫,聂薇薇想着什么时候也去捉条狗回来养。 第三十三章:魏书和不想读书了 二十七一早,阴 聂薇薇怕人多把孩子们挤丢了,就没带三个孩子。 婆媳俩和他们父子俩坐了牛车去镇上。 车上人不少,一路上都在和秦氏和吴老汉说话,大致意思如果后面还招人不要忘了他们家。 到了镇上下了车,排队进了镇子里面,人挤人时不时还有各类车子从中间艰难的走过。 “哎哟喂!这人太多了,都注意着点,小心扒手啊……哎呦,踩到我的脚了。”秦氏叮嘱着。 一路挤一路逛,还碰见一个摊子卖橘子的,上前问了一下,五文一斤,买两斤。 各类炸货,炸圆子、炸馓子、炸果子,各类糖,芝麻酥糖、糖瓜、糖棍、糖球、花生糖,冰糖葫芦、糖人,糖画。 这些以往舍不得买的吃的,到年了多少也会买些回去给孩子甜甜嘴,说是买给孩子吃,其实多是留着待客的。 婆媳俩挑捡着买了些,秦氏说这些糖她也会做,往年舍不得钱买糯米芝麻花生,今年是没时间。 说着话又进了点心铺子,买了些蜜饯果脯和一些点心。 婆媳俩又进了绣庄,店铺不大,聂薇薇之前从门口路过看了一眼,柜台摆着很多好看的绢花,聂薇薇进去给两个女儿和小姑子买了绢花,红头绳,还有一人一个绣着梅花的帕子。 “你就惯她们吧!”秦氏笑着说。 聂薇薇付了钱拿了东西说:“等着我让书珩从县城买珠花和簪子呢!” “都是乡下丫头,簪什么簪子啊!” “以前没条件就算了,现在有了,给她买几件,带到婆家人家也高看她一眼,也让婆家知道她在家是千宠万爱的。” 秦氏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大儿媳妇进门时小女儿还小,她那时候忙,小女儿都是大儿媳妇带着的,姑嫂两人感情特别好。 等婆媳俩买了一背篓东西,到镇子门口等着,两人吃着包子坐在牛车上。 很等了一会父子俩才背着背篓出来。 二十八洗邋遢。 虽然是新房子,可娘几个还是把家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 二十九一早娘几个拿上东西去了桂花郢子。 还没到孩子姥家,小宝就喊道:“小舅舅~小舅舅……。” 魏书和挑着水桶站在那里:“大姐回来了,爹娘在家呢!我先去挑水。” “呃……哎…嗯去吧!” 等他挑着水桶走了,聂薇薇看着他的背影,这是改性子了?自己的话那么管用吗? 等进了院子,三个孩子看见姥姥都上去搂她。 胡芊从厨房出来打招呼,三个孩子又扑到舅妈跟前,刘氏吓得赶紧上前拦了:“可不能扑舅妈啊……舅妈肚子里有小表弟了。” 聂薇薇也高兴:“玉儿你看着弟妹不准闹舅妈了。” 然后把背篓卸下来,提到堂屋,老书生坐在火塘边看书。 聂薇薇:“爹,我回来了。”老书生换了个姿势看书,聂薇薇就把带的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 刘氏嗔怪她乱花钱。 可还是高兴的把东西收了起来。 老书生还生着她的气,也不搭理她,只看自己的书。 刘氏出来拉着她去了厨房说话。 “别搭理他,就那孤拐性子,倒是书和改了许多。” 老书生听见了,就在里面故意咳了一声,刘氏撇撇嘴:“小心眼。” 聂薇薇觉得挺没意思的,就说要回去。 “你理他干嘛?来一趟吃了饭再回去。”刘氏拉着她。 “我就不在这吃了,先带孩子回去了,有时间我再回来看您,小宝~玉儿~蓉蓉走了。” 刘氏急了:“咋还真要走啊!书珩和书和还没回来呢?你爹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们在这吃饭,姥姥给你们蒸鸡蛋吃。” 聂薇薇拿上背篓,牵着孩子就走,胡芊从厨房出来:“大姐,来了连口水都没喝,怎么就要走了?” 婆媳俩还是没劝住,看着女儿和外孙走了。 刘氏就进了堂屋:“你个老东西,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咋那么小心眼,跟孩子置什么气。” 老书生也不搭话,依然看他的书。 刘氏气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死老头子一辈子就会这招。 魏书和挑着水回来就问了一句:“娘,大姐和孩子们呢?” 刘氏气的不想说话,胡芊出来说了句:“大姐放下东西就走了。” 聂薇薇把小宝放进背篓里背着,身后传来脚步声,玉儿回头看:“娘是小舅舅。” 聂薇薇转身看魏书和跑着过来了。 他到跟前就把大姐身上的背篓卸下自己背上了。 “大姐,我不好说爹,你别和他生气,他一辈子这样过来了,现在让他改也难。” 聂薇薇:“我也不是和他生气,就是觉得他这样,我留在那没啥意思。” 魏书和:“姐,我不想读书了。” 聂薇薇停下脚步看着他,他咽了咽口水道:“姐,其实我不是读书的料,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不甘心罢了。 后面魏启明拿了镇上书院的入学考题给我,我才知道我不行,我又去找了王秀才,他和我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我识字已经比大部分人都要幸运了,我可以做一个识字的庄稼人,也可以做一个识字的掌柜,可以做一个识字的管家,万事万物都没有一定的。” 聂薇薇看着他问:“爹知道吗?” 两人并排走着他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我跟二哥说了,他说让我好好考虑,如果想继续读书就送我去镇上书院,如果真的不想读书了他也会支持我的选择。” 聂薇薇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也是一样,支持你的选择,可前提是你对你的决定不后悔。” 魏书和:“大姐,和王秀才聊过之后,我觉得以前真的白活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走了一半碰见坐着牛车回来的魏书珩,他跳下了车:“大姐,书和你们这是?” 魏书和把事情一说,魏书珩就说让牛车送她们。 聂薇薇:“不用了,走路还暖和些,你们回去吧,天怪冷的,芊芊还在家等你呢。” 魏书珩转身从牛车的背篓里拿了个油纸包,递给她,她闻了一下就知道是烤鸭。 三个孩子都欢呼了起来:“是烤鸭,是烤鸭…有烤鸭吃喽!” 特别是小宝恨不得从背篓里跳下来。 第三十四章:除夕 除夕,晴 一早吴老汉,吴贵生就带着小宝和毛毛去了吴家祠堂,今年他家出一个猪头。 女人们在家准备饭食。 “娘~可真香啊!”吴燕吸了吸鼻子说道。 秦氏笑呵呵的说:“肉哪有不香的,今天过年敞开肚皮吃。” 玉儿和蓉蓉坐在火塘边,啃着大棒骨。 秦氏看着就说她小时候的事,那时候这个大棒骨啃完还得砸开反复熬煮,直到一点油花都没了才会丢。 蓉蓉啃着:“奶,等会给我这个也砸开,我要吃里面的油。” 聂薇薇专心的复炸着镇上买回来的圆子。 男人们去完祠堂还要去祖坟,中午不回来吃,她们几个就煮些面在骨头汤里。 奶白色浓浓的骨汤咕嘟咕嘟的翻滚着,碎挂面如同小鱼一般随着翻滚的汤上下游窜着,最后撒些葱花,香味更浓了。 何花出了月子,把孩子哄睡后坐到火塘边吃饭。 因为哺乳期,她的胃口极大,顺着碗边吸溜着汤,这样的饭食她放开了吃能吃四碗。 秦氏喝着面汤说道:“别吃撑了,晚上还有好菜呢!到时候吃不下了。” “嗳!知道了娘,肉汤煮的面就是香。”说完吃了一大口。 蓉蓉吃完就拿了剪刀去杀鱼,聂薇薇心疼她怕她冷,她拿起一条鱼往地上一摔道:“才吃过饭,热乎着呢!” 聂薇薇和秦氏说道:“娘,那鸭蛋是我前两个月从吴六叔家买的,腌成了咸鸭蛋,明早你给它煮了,用刀切开就稀饭吃。” 秦氏笑着说:“这稀罕东西,我才不给他们就稀饭呢!正紧要拿来待客的。” “行,您自己看着安排吧。” 这天啥也不用干,就忙吃了。 中饭过后家里父子俩就带着俩孩子回来了,坐着烤了一会火,孩子们坐不住,就出去玩雪了。 “小孩身上三把火,不晓得冷。”吴贵生烤着火说。 吴老汉笑着说:“那哪是三把火,那是玩心重,只顾玩了,看着点时辰,差不多就得把他们喊回来,在冻着了。” 吴燕端了一盘炸果子和芝麻酥糖出来,又给他们泡了杯家里晒的桂花茶。 婆媳俩把东西都备好了,就等晚上直接烧了,也坐到矮桌旁吃点糖。 秦氏用肥皂洗着手说:“这胰子肥皂还真不错,比用碱强,那玩意烧手的很。” 聂薇薇看着婆婆洗手,忽然说道:“娘,你说我做出来卖,会有人买吗?” 秦氏脱口而出:“这么好的东西肯定卖的掉,要是我肯定会买。”秦氏说完抬头看着大儿媳妇也在看着她,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着凳子坐到她对面道:“可这得多少猪胰子啊?” 聂薇薇见婆婆认真起来,她就说:“不用猪胰子也可以,猪油也行,花生油都可以。” 吴贵生和吴老汉也不说话了,都看着这婆媳俩,这又发现了生财的路子了? 聂薇薇接着说道:“猪油做的更加雪白细腻,如果加些香料,或是从药房配些养肤的药材,做出来的更好。” 秦氏第一个支持她,吴老汉只说如果用得上他,只管吱声,吴贵生没意见,他觉得轮不到他发表意见。 聂薇薇便说:“这个也急不来,等我问问书珩外面有没有卖这个肥皂的,再说后面的事。” “对,对…是该如此。”秦氏拿了块酥糖嚼着,从嘴甜到心。 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年夜饭也端上了桌。 一大盘炸圆子,豆腐圆子,肉圆子,绿豆圆子,还有一盘糯米团子,清蒸鲤鱼,肘子焖笋干,排骨蘑菇汤,蒸香肠,蒸腊肉,白菜豆腐,热气腾腾的端上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吴老汉和吴贵生喝着酒,四个孩子喜欢炸丸子,小脸吃的鼓鼓的。 今天村里几乎家家都飘着肉香,肥肥的肥膘肉连汤带水的飘着厚厚的油花,孩子们还没吃就开始流口水了。 吴大田他爹抹了眼泪道:“明年你们可得好好给贵生干,别惜力气,今年多亏了他家,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吴大田连连答应,大田媳妇端了最后一道青菜豆腐上桌:“吃饭吧,今年都放开了吃。” 桌子上一盆红烧肉,一只烤鸭,还杀了只小鸡炖了蘑菇,两个腌菜,一盘青菜豆腐。 大田媳妇说:“都是你,让你昨天就去买鱼,就在家磨叽,这过年少了鱼,总觉得少了一样。” 吴大田夹了块鸭腿给老爹,又夹了块给儿子:“怪我,明年我一定早早的去买。” 说完把两个鸭翅根分别夹进女儿和老婆的碗里,他自己夹了块鸭屁股吃着。 吴六叔家到了饭点才等到迟迟归来的小儿子吴家望。 吴家望一进家门,就往地上一跪:“爹娘,儿子回来了。”老夫妻俩一看他就哭成了一团,几年不见,孩子瘦的眼睛凹陷,两颊无肉,身上衣服满是补丁,因为短而露出手腕脚踝来。 这哪是去学徒的孩子,这比那逃荒的还不如。 吴家槐双手握拳,咬着牙捶了门板好几拳。 “儿啊!娘的心肝啊,是娘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啊!” 吴六叔一把搂过小儿子,隔着棉袄都能摸出他身上的骨头,心像是被尖刀挖的似得疼。 吴六叔和老妻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只有这两个养大了,如今看到小儿子这样如同被生剖了心肝一般。 吴六叔抹了把脸,拉起小儿子的手夹在腋下:“走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老婆子,给望儿盛碗汤。” 吴家槐打了水给弟弟擦脸,在看见他的手时,他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是去学徒的,不是去受刑的,他们太不是人了。” 吴六叔摩挲着小儿子的手,这哪里是十几岁孩子的手,全是伤口冻的青紫,糙的比他这个老头子还厉害。 吴家望只在一开始难过了一下,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看爹娘和哥哥如此,他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在家住了几天他才确定他真的回来了,再也不用去那个魔窟了,他在一天早上老娘端着碗面条到他床前,看着喷香的面条,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娘我不去了,再不去了。” “我的儿,再不去了,再不去了,以后在家,咱就在家哪也不去了。” 吴六叔站在院子里流着眼泪,吴家槐心里更恨了,除夕夜他帮弟弟洗澡,弟弟身上新伤盖旧伤,瘦的只剩骨头架子了。 他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把弟弟接回来。 第三十五章:新的一年 三个孩子出去拜年,聂薇薇在家生了个火盆烤着火吃着花生。 她不用出去拜年,也不会有人来她家拜年,也乐得清净。 三个孩子跑着回来把拜年得的零嘴放下,又跑出去,聂薇薇就交代他们不要捡炮仗,小心炸烂手。 正月十五作坊开张,吴老汉一早放了鞭炮,开了门,一家子里里外外打扫洗刷一遍。 来上工的每人一个十文钱的红包。 大家欢欢喜喜的收了开始干活。 李老三家运了二十几头猪仔进了村,老宅要了一头,聂薇薇其实不想喂,可两个女儿已经上去挑了一头,付了钱赶了回来。 小猪刚离窝,夜里叫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聂薇薇顶着黑眼圈起来煮猪食喂它。 “娘,去镇上看见小鸡仔,咱们家再多抓几只回来吧!”玉儿看着鸡笼说。 聂薇薇叹了口气:“捉,肯定捉。” 老娘啥都不想喂,老娘只想躺平。 蓉蓉:“我多抓螺丝小鱼虾喂它们,打猪草也不用娘操心,我们三个去。” 聂薇薇点了一下她们脑袋道:“三个?还有一个呢?” 蓉蓉一副你放心好了的表情道:“娘,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小宝不干,就不给他鸡蛋吃。” “那行吧!” 小猪呼噜呼噜的吃完,睡到干草上,这是要养精蓄锐晚上好继续嚎啊! 吴老汉晚饭时连叹了好几声,秦氏问他怎么了? “家望那孩子……哎!……都说学徒不易,可他那师傅太不是人了,当年签的六年期,三年学徒在帮师傅干三年出师,那师傅不把家望当人,给他家白干六年活,挨打受虐不给饭吃……哎…你是没看见,那孩子瘦的不像个活人了。” 秦氏惊的张大了嘴:“六哥和家槐中间不是去看过吗?” “就六哥第一次去看见了,家槐后面去没看见,说是和师兄弟们出去给人家干活了。” 秦氏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摔:“这得去找他,叫上族里的人去讨说法。” “我也是这么说,六哥说家槐自有主意,绝对不会放过那老东西。” 秦氏往凳子上一坐:“家望现在怎么样?” 吴燕听的眼泪都下来了,小的时候在村里玩有人欺负她,家望哥还帮过她呢! 何花听得心里也不好受,吃完饭进了屋,她就拉着吴贵生道:“生哥,我们以后可不能送孩子去做学徒,你想学人手艺,人想要你命来。” 吴贵生泡着脚道:“咱家还要出去学手艺?等他们大了我教他们做挂面,他们兄弟仨守着自家作坊就行了。” 何花疑惑的道:“三个?” 吴贵生瞅了她一眼:“还有小宝呀!大嫂见天的在家折腾东西,不就是想挣些家业给小宝吗?还是我家毛毛和冬冬命好,沾着他们堂哥的光了。” 何花听他这么说就有些不高兴,推了他一把:“我哥那事怎么样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年前大嫂就同意了,说按照批发价,是开铺子还是摆摊都行。” “这是什么意思?” 吴贵生上了床:“就是让你哥来拿货去卖,他谈到大单也是他的,作坊只批发。” 何花撅着嘴:“那他魏书珩呢?他不是去县城开铺子了吗?” 吴贵生一下坐正了:“他魏书珩开铺子和我们什么关系,他来拿货也是一样,都是批发价给他,卖多卖少全靠他自己本事,都是签了文书的。” 这个何花倒是不知道:“他那铺子不是我们家给他开的?” 吴贵生躺下:“你想什么呢?都是他自己拿着面到处去跑去问,自己挣下的。” 何花还想再问,冬冬不合时宜的哭了起来,她只好转过身去哄儿子。 很快整个江尾村都知道吴家望的木匠师傅不是个东西,孩子去学个手艺差点把命搭上。 家里有送去做学徒的,都拿上东西去师傅家看,就怕在出这样的事。 正月结束,何家来人接何花和孩子回娘家,本来该是满月那天接的,可天寒地冻的不说,也赶上过年了,出嫁女正月不能望娘家灯,这才等到过了正月。 何花的哥哥何有财和周氏雇了牛车,秦氏帮着收拾了东西,还有她回娘家的礼,一起放到车上,毛毛秦氏没让她带,牛车慢悠悠的朝何家洼子去了。 路上周氏就问了何花年前的事,她想的怎么样了。 何花也没瞒着,就把吴贵生和她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周氏面上感谢她,说她到底还是顾着娘家兄弟的。 等到了家就找何花娘把事情说了。 何花娘气得直拍大腿:“说她傻,是一点没说错她,这些话她也信。” 周氏给婆婆顺着气道:“娘,有什么好好说,花能为她哥的事去找她婆家说已经不容易了,咱们也别太逼着她,不然她日子也不好过。” 何花娘:“就你老实头,人家给点甜头就掏心掏肺的了,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计较。” 说着端了碗红糖鸡蛋去了屋里。 周氏看着婆婆的背影得逞的笑了一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跟着进了屋子。 魏家因为魏书和说出不愿上学的事,闹得鸡飞狗跳,老书生也气病了。 魏书和是铁了心不读了,魏书珩因着帮弟弟说了一句,被老书生指着鼻子骂:“你自己自轻自贱要去做低贱的商户,还要拉着你弟弟一起,你是不是嫉妒你弟弟会读书才这样的,你不是我儿子,给我滚,给我滚…”说完就晕了过去。 等老书生醒了,魏书和跪下说了他的想法,说他读书其实就是背死书,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就是一直读也是和他一样一辈子考不上。 老书生拿着鸡毛掸子把小儿子打了一顿,又晕了过去,这次是真的气病了,起不来床,每天在床上捶胸顿足,说他没教养好孩子,愧对魏家列祖。 而聂薇薇对此一无所知,每天都在家研究怎么做肥皂,如果要做香味的,那么香料从哪里来,怎么加,加多少,如果是花香那要不要配相同的模具? 第三十六章:手艺动人心 聂薇薇在家折腾肥皂,比例总是掌握不好,她有些气馁了。 西厢房里摆着不少稀软的皂化不好的失败品肥皂。 她把每次做的比例都记下来,正琢磨着外面有人拍门。 “玉儿开门……玉儿?”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她起身出了屋子去院子开门。 门一开一股呛人的香粉味扑的她打了个喷嚏。 一个穿着大花棉袄裙,头发梳的油亮插着几朵大粉花,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手拿丝帕来回挥着。 聂薇薇看着她想了一下,记忆里没有出现过这号人,就问:“你是谁?” 大花袄妇人拿帕子捂着嘴笑着道:“我是镇子上的吴婆子,专门给人保媒的,真是恭喜你了,镇上的大老爷看上你了。”说完像是天大的喜事一般捂着嘴嘿嘿嘿的一阵笑。 聂薇薇看着这个媒婆,觉得她脑子好像有啥毛病一样。 还没等她开口,吴媒婆推开她就进了院子,边看边点头:“不错,不错,等你嫁了大老爷,这些算做陪嫁也配得上了。” 吴媒婆自言自语的,让聂薇薇更觉得她脑子有病了。 转了一圈吴媒婆进了堂屋,往椅子上一坐,上下打量了一下聂薇薇,然后皱了皱眉:“太瘦,面无二两肉,不过等进了大老爷的院子,就享福了,只管吃喝,万事有人服侍。” 聂薇薇对她的自言自语已经不耐烦了,冷眼看着她,准备撵她走了。 谁知吴媒婆又说:“还说你是读书人家的姑娘,怎么客上门来也不知道倒茶?到底乡下人不知礼数,我也不怪乎你了,过几天是好日子大老爷会派轿子来抬你进府……。” 聂薇薇忍无可忍拿着棍子就朝她打去:“你她娘的谁呀,神经病有毛病到我家自说自话自言自语,给我滚……滚出去。” 吴媒婆结结实实挨了几棍,发现这个女人是真的打,就开始遍跑遍喊:“你…你个疯女人,大老爷能看上你,那是你上辈子修的福气,你敢打我,我这就去和大老爷说,你就等着后悔吧你。” “去你妈的大老爷他姥爷,后悔你大爷,还福气这福气给你吧!祝你们幸福…”说着手不停的还在打。 吴媒婆倒是想要这福气,可人家老爷也看不上她呀! 隔壁听见有人滋哇乱叫就都过来了,一进院子就见玉儿娘追着媒婆在打。 吴媒婆见进来不少人赶紧跑过去:“救命啊!这女人疯了……要杀人呢!” 众人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问怎么回事,是不是这婆子欺负她了。 吴婆子:“我欺负她,没见是她打我,这个泼妇。” 聂薇薇站住一手持棍一手掐腰说:“你们问问她我为啥要打她,脑子有毛病进门就到处乱看,自言自语到底谁才是疯子?” 吴媒婆仗着人多掐这腰呸了一声:“乡亲们我是镇子上有名的吴婆子,谁家嫁娶不是找我,这镇上的齐大老爷看上她这个寡妇了,那齐大老爷在镇上可是有两家铺子的,他家日子都看好了,说了只要把这房子和挂面作坊做陪嫁就纳她做二姨娘,以后穿金戴银吃喝不愁了……哎呦喂…哪来的疯婆子打人了。” 秦氏呸的吐了痰在她脸上:“哪来的腌臢婆,什么东西也敢上门来让我儿媳妇去做妾,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众人:“什么狗东西也敢来这张狂。” “对,青天白日的就来欺负人!” “按住她。” 众人抓住她,秦氏上去就要撕吴婆子嘴,让聂薇薇拦住了,秦氏一愣心里有些慌,不会是这个媳妇真的动了心了吧? 聂薇薇微笑着吴媒婆跟前走,吴媒婆心里想,这寡妇日子难熬她是有切身体会的,听到有人愿意娶她,还不上杆子,哼……! 谁知她到跟前对着吴媒婆说:“那什么老爷是看中我作坊了吧?还让我带着作坊去给他做妾,他想的怪美,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也不垫垫自己的分量,齐老爷是吧?我记住他了,你回去告诉他,叫他趁早歇了心思,不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吓唬人谁不好,说狠话谁不会,那齐老爷她也知道,老么咔哧眼的想的还挺花花,家里也就有间杂货铺一家糖水铺,就这样的还敢自称老爷,还敢让她去做妾。 吴媒婆看她眼神狠戾吓的腿有些软,直接坐到地上,聂薇薇蹲下那棍子戳着她的脸:“还有,我是寡妇,我男人是大英雄,我心甘情愿为他守寡,我一个寡妇能开作坊,能做生意,你觉得我是个背后无人撑腰人人都能欺负的寡妇吗?” 说完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给我滚。” 吴媒婆站起来缩着脖子,众人都凶狠的看着她,她低着头往外挪,刚挪到门口就听见聂薇薇说:“以后这种缺德事少干,免得遭报应。” “哎…哎…老婆子知道了。”然后撒开腿就跑。 众人看她滑稽的样子,一阵哄笑。 秦氏就让大家伙回去继续干活。 “娘,你也回去吧,我没事,那婆子不是我对手。”聂薇薇说道。 秦氏:呃…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吗?算了以后再说吧! 她就让她在家把门插好,有什么事朝作坊喊一声。 秦氏一天心里都在想这个事情,不知道是谁嘴快很快族长知道了,就找了吴老汉过去。 吴老汉一进门就看见族长家里几个族老也在。 “青山来了,坐吧!” 吴老汉坐到族老们的下手的小凳子上,如犯错误的小学生一般。 “玉儿娘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找你来呢说想问问你怎么看。” 吴老汉:“玉儿娘说了,不再嫁,就守着长庚养大几个孩子。” 族长和族老脸色放松了不少,族长接着开口:“也不是我们吴家不近人情,到底她年轻,万一那日碰见了动心之人……咳…呃……带着挂面作坊外嫁了。” 族老们脸上也有些羞色:“这也是为了你们一家,为了长庚的这个孩子,这作坊在村里,那就是咱们吴家的,小宝这孩子以后娶妻生子就靠这个手艺这个作坊了。” 话到这里族长:“为了避免她在外嫁,不如从族里挑个合适的。” 吴老汉:“???” 第三十七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夜里风吹着木窗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吴老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秦氏也被他吵醒了:“大晚上的不睡觉,烙饼呢?” 吴老汉叹了口气:“族长今天找我去,你知道为着什么事吗?” “什么事?” “族里的意思是想让茗香从族里挑个人嫁了。” “什么?那帮老东西咋想的?她是我家儿媳妇,这不是羞辱人吗?” 吴老汉:“这是怕茗香外嫁,把面条作坊带走,苦了小宝。” 秦氏哼了一声:“这哪是怕茗香外嫁,主要是怕她把手艺带走了,面条作坊生意越来越好,要的人就越多,对族里好。 茗香当着人面都说了,心甘情愿为长庚守着,他们还不放心。” “茗香说了要为长庚守着了?” “她虽然是对媒婆说的,其实就是对众人说的,她亲口说不再嫁,就守着孩子们过。” 吴老汉叹口气:“咱们村穷,族里也穷,这些年也就出了家槐一个,还有茗香的这个作坊,当然是要抓在手里了,别说族里了,就连何家不也动歪脑筋了吗?” “说破天也不行,茗香也不会同意,还从族里挑一个嫁,我小宝咋办啊?给人当儿子啊?不行,绝对不行,茗香要是有看中的嫁出去我也不拦着,嫁同族的像什么话,说出去也不好听啊!肉烂在锅里你以为是啥好话呢?” “哎!不管了,要说他们自己找她说去。” 秦氏拍了他一下:“族长敢开口,茗香就敢骂他,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到晚的闲的没事干。” “也别怪族长多事,茗香到底还年轻,他也是为我们家着想为族里着想。” “唉~”秦氏累了一天,想了一会就睡着了。 二月初十,大雾 聂薇薇扫了前院扫后院,房子大也不是好事,累的腰酸的很。 扫完院子喂鸡喂猪,扫鸡卷扫猪圈,两个女儿打扫屋里,吃了早饭,孩子们去挖野菜割猪草,聂薇薇则扛着锄头下地锄地。 遇见的打声招呼,到了田里还没干一会就来了三四个小伙子帮忙。 也不说话,下地就干活,干完活红着脸就走了。 聂薇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扛着锄头回家了。 连着几天,只要是她出门,周围总是走来走去几个小伙子。 就连几个孩子挖野菜也有大娘大婶抢着帮忙。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日魏书珩来拉挂面,她问了县城有没有肥皂卖? 魏书珩说:“有,有黑胰子、白胰子、香胰子,还有澡药,发膏。” 聂薇薇深深叹了口气,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 丧失一条发财路,让她很不开心。 “大姐,怎么了?” 聂薇薇带他去了西厢房,打开门一看,一排一排放着硬化的肥皂。 魏书珩转头看着她:“你要做胰子生意?” 聂薇薇:“现在不用做了,外面都有了。” 魏书珩不以为意:“做生意各凭本事,只要东西好还怕卖不出去吗?” 聂薇薇想了想也是哈,现代那么多肥皂品牌也不过是供人多一种选择而已。 聂薇薇留他中午在家吃饭,魏书珩就自觉的去灶下烧火。 聂薇薇就把那媒婆的事说了,魏书珩也气的不轻,那什么狗屁老爷比老书生还大。 聂薇薇又把最近一段时间身边发生的事也说了一遍。 魏书珩没出声,很快三个孩子回来了,到家和舅舅打了招呼就去后院了。 饭食简单,一盘蒸腌肉,一盘干鱼,一盘炒鸡蛋,一盘腌菜。 番薯干饭,一人一大碗,聂薇薇还一人给煮了个咸鸭蛋。 吃完饭,两个女儿洗碗,聂薇薇给他装肥皂,让他带到县城试试能不能卖掉。 “大姐,我觉得你身边总有人转悠,你该去问问小宝奶奶。” “问小宝奶奶?” “嗯,有什么事你就托人带话给我,我回来帮你。” “嗯,知道了,哦对了,书和咋样了?” “书和在铺子里帮我,他不读了。” 聂薇薇停了手上的活说道:“去年我见他站在镇上书院门口,满眼的羡慕,还以为他想去镇上书院呢!” “我反复问了很多遍,他都是说不读了,爹也劝了,也打了,随他吧!” 装好肥皂,搬到骡子车上:“大姐我走了啊!” 聂薇薇朝他挥挥手,骡子车慢悠悠的走了。 她回到家把门插上,到后院帮孩子们收拾野菜。 何家洼子,何家。 “娘,我能怎么办,这作坊谁都能说的上话,就我说不上,这个作坊姓吴,吴氏一族的吴。” “好呀!让你出钱给你哥开铺子你说没钱,让你帮你哥进作坊你说没办法,我生你一场为的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气我吗?” 何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你就是逼死我也没有用,我才过几天好日子,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非闹得生哥休了我才算完是吧!” 何花娘捂着心口道:“你给他老吴家生了两个儿子,是吴家的功臣,他敢休你!” 周氏在门口站了一会,这时假惺惺端了碗糖水鸡蛋进了屋。 “花,快趁热吃,凉了该腥了。” 何花转过身擦了一下眼泪:“哎,多谢大嫂了。” 周氏:“谢啥,你可是孩子亲姑,孩子我给你看着,你快吃吧!” 何花娘:“你看看你嫂子怎么对你的,家里啥不是紧着你,你侄子们都要靠后,她对你可是没话说的。” 何花一口鸡蛋堵了嗓子眼,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周氏赶紧拿袖子给她擦:“这是怎么了?娘,花吃东西呢,您好好让她吃完了再说。” 何花娘:“好好好,你们姑嫂是亲姐妹,我老婆子不碍你们眼了。” 何花娘说着就出了屋子,周氏给她顺着背:“妹子,娘年纪大了,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你能帮你哥问这事,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是我们不争气,你可不能听娘的回婆家闹去,不值当的。” 何花听大嫂这么说,这么一心为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着要不回去在找生哥好好说说,哥嫂也是老实肯干的人。 第三十八章:猪肉脯 二月十五,晴 厨房飘出阵阵香味。 村人路过她家门口都要停下嗅一嗅:“真香,熬猪油,铁定熬猪油呢,香。” 聂薇薇在院子里搭了个棚,重新搭了个灶,专门熬猪油做肥皂。 魏书和拿着木铲不停地搅着,他现在对大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天做的是桂花味的,撒上些干桂花,舀到小木盒里装好,剩下的装进竹筒里。 放进簸箕里搬到西厢房晾着。 装猪油渣的罐子已经满了,聂薇薇搬到隔壁挂面作坊,让他们回家一人装一碗回去吃,算作是员工福利了。 晚上何花吃着猪油渣炒腌菜,看着婆家这些人,开口道:“我想去大嫂那帮她做肥皂。” 一句话,除了毛毛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不行吗?” 秦氏:“冬冬还小离不了人,等他断奶了再说。” 吴贵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在心里叹口气。 她从娘家回来又提了想让孩子大舅进作坊的事。 被他拒绝了。 何花就说:“大嫂这么年轻,要是带着作坊外嫁了怎么办?那媒婆不是都找上门了吗?万一有合适的,咱们家还能拦着她不成!” 吴贵生郑重地和她说:“大嫂不会外嫁,就是嫁了,这个作坊还是咱们家的。” “你怎么这么确定?” 吴贵生说:“大嫂特地摆了一桌,请了族长和族老还有她爹,当着长辈的面签了保证书,如果外嫁面条手艺绝不外泄,这就是留给小宝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何花微微吃惊:“她真的签了保证书了?” “保证书还在族长那放着呢!” 吴贵生不知道今天她这是又要闹哪一出。 回到屋里还不等他问,何花边喂奶边说:“大嫂可真能,这又折腾出香肥皂了,这回没带咱家,是不是想发独财,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插一手。” 吴贵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那是大嫂自己的生意,你凭什么要插一手?” 何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她既然没外嫁,就是咱家的人,她做什么都得分一半给我们,你没瞧见这又拉上她小弟了。” 吴贵生盯着她看了一会:“大嫂不外嫁,她也是和我们分了家的,这分家不是你闹得吗?当时嫌她们是拖累,现在能挣钱了你就忘了?再说凭什么呀!那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你能你也琢磨出个生意,你也带着娘家兄弟。” 何花气得打了他好几下:“你也就在家气气我,出去屁都不敢放一个。” 吴贵生不想跟她打嘴仗,吹了灯,自睡去了。 隔日一早,吴梅来找玉儿玩,两丫头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聂薇薇留她吃饭,她推辞着跑了。 “等会你和我公爹去镇上送挂面,回来时带只烤鸭,小宝做梦抱着我的手当烤鸭啃呢!” 蓉蓉:“娘,别说小宝馋了,我也馋。” 魏书和:“等中午就能吃上了。” 早饭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聂薇薇扛着铁锹去了菜园子。 之前她已经挖好了,也上了底肥,晒了几日了。 现在就是要把泥土打碎打细,用铁锹把土抹平,再在菜畦撒上辣椒种子和茄瓜种子,用稻草均匀地铺盖好,用作保温保湿和防止鸟雀吃种子,挑水浇一遍。 一通忙活,她直了直腰,在水沟里洗了手,挑着粪桶回家。 才到门口就见何花抱着冬冬站在那里。 “怎么不进院子?” 何花笑着说:“我怕你兄弟在,不方便。” 聂薇薇挑着桶开了门:“进来吧,他和公爹去镇上了。” 何花随着她进了院子,看见院子搭了一个棚,还在里面搭了个灶。 “这就是做肥皂的锅吧?” 聂薇薇挑着桶去了后院厕所,何花问的她没听见。 等她再回来时,何花又问了一遍。 “啊!是。”说着打水把手洗了洗,进了厨房端出一个盘子,里面是酥脆的锅巴。 “嫂子你别忙了,我有事求你呢?” 聂薇薇给她倒了杯水坐下问:“啥事?” 何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上回我吃着你做的那个馄饨觉得特别好吃,我想学会了可以在家随时想吃了就做些。” 说完她就吃了块酥锅巴,入口香酥越嚼越香:“嗯,这个也好吃。” 聂薇薇:“想学馄饨还不简单,明天来,我教你做,燕儿也叫来,她之前学着做了一回,现在估计都忘了。” 何花高兴地道:“行,那明天我喊着燕一起过来。” 临走还抓了一把酥锅巴走了。 因着她们学做馄饨,家里连着吃了两天。 何花学的用心,吴燕老是因为擀皮擀得不好而发火。 日子很快来到了三月。 魏书和带着做好的肥皂去了县城。 家里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招了几个女工。 在这边工作的女孩家人都欢喜得不得了,不但有工钱拿,偶尔还能拿碗猪油渣回去开开荤解解馋。 吴燕算是肥皂小组的小组长,她管的比聂薇薇还严呢! 何花对于小姑子进肥皂作坊干活的事,没有任何意见,家里的活和两个孩子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就连中间她老娘病了,回去也就待了两天。 秦氏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在去镇上给吴燕买布做衣服时,给她也挑了一身。 吴贵生也更体贴她了,下工回到家帮着干活带孩子,让她能轻松些。 因镇上的猪油不够,有时会买些肥膘回来熬油,聂薇薇把瘦肉剔了出来,多了吃不完她就做成了肉脯。 猪肉脯色泽红亮,口感丰富,外酥内软,咸中带甜。 她本来是做给孩子们当零嘴的,魏书珩来拉挂面时,她给了一罐,让他带给胡芊尝尝。 胡芊觉得好吃,魏书珩看着这肉脯,他又细细的品了品,觉得既美味又经放,这么好吃的东西肯定好卖。 于是院子里多了一个烤炉,家里多了门营生。 院子里姑娘们做肥皂,大娘们做肉脯。 这肉脯聂薇薇改良了一下,虽然味道比不过现代,可也非常好吃了,鲜亮的肉脯上撒了些白芝麻,如同繁星点点,酥软可口,每一口都让人回味无穷。 第三十九章:县城 天空灰蒙蒙的。 细雨如丝如雾,朦朦胧胧的似一种如梦如幻的幻境。 骡子车在微雨中走过。 聂薇薇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美景,心情舒畅又愉悦。 这是她第一次去县城,有一种小城镇要去大都市的期待感。 傍晚到的县城,高高的门楼上写着祁江县三个大字。 骡子车哒哒地走过光洁的青石条路。 街道比较宽敞,两边是商铺,因为下雨在外买东西的人并不是很多。 晃悠晃悠地终于到了魏书珩租的小铺子。 前面是一层一间的铺子,绕过柜台后面有道小门,进去就是一个小院子后是两间房,一间做了仓库,一间是卧室堂弟魏书延住在这。 “书和呢?”聂薇薇问。 魏书珩和魏书延把挂面搬进铺子里道:“在家呢!知道你来在家帮他嫂子忙呢!”他说完对着魏书延说:“大姐今天来,等下锁了门随我们一起去家吃饭。” “哎!知道了。” 搬好东西锁了门,三人坐着骡子车往住宅处去。 拐进一个小巷子,两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各式饭菜的香味。 巷子里又拐了一个弯就听见有人和魏书珩打招呼:“魏掌柜回来了。” “是啊!王掌柜您这是出门?” “去来顺楼摸两把。” “您发财。” “借您吉言。” 骡子车又开始动了起来,聂薇薇从小窗看出去,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穿得极好,手里转着一对核桃。 听他们说话,这王掌柜应该是去那个叫来顺楼的赌钱。 一路上不少人和魏书珩打招呼,很快骡子车就停下了。 “大姐到了,下车吧。”魏书延说道。 聂薇薇撩开车帘子,骡子车是直接进了小院子的,胡芊从厨房里撑着腰出来:“大姐,一路辛苦了,饭都好了。” 聂薇薇见她挺着老大的肚子,还在厨房做饭,可这里的女人除非是大富人家,不然一直到生都是不闲着的。 “坐车辛苦什么,倒是你辛苦了,挺着肚子还要做饭。” 胡芊笑得脸红红的:“大姐,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啥辛苦不辛苦的,三个外甥也不一起带来玩玩。” “这次是有事,等下回的,下回一定带他们来,到时候你可别嫌她们调皮。” 胡芊笑得爽朗:“不嫌,不嫌,那才热闹呢!” 这是一个小三合院,但是房型不高不宽,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东厢房腾出一间做了厨房。 聂薇薇说了这会话,魏书珩把骡子车都卸下了,魏书和人呢? 魏书延打了水给堂姐洗脸,等坐到桌上菜都上齐了,魏书和才从外面回来。 “大姐我回来了。”说完把一个油纸包放到桌子上。 “烤鸭?” “大姐鼻子真灵。”魏书珩说道。 聂薇薇:“县城也有烤鸭卖?” 魏书和坐下夹了个鸭腿给她道:“你们村的吴家槐来开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我邀他来吃酒,他忙得实在走不开。” 聂薇薇惊讶:“我天天在家忙得脚打后脑勺,他家来县城开铺子都不知道,那镇上铺子呢?不开了吗?” 魏书珩:“镇上铺子他弟开着呢!大姐快吃,凉了可就不香了。”说着夹了一块给魏书延。 聂薇薇边吃边说:“我连镇子都许久不去了。” 胡芊:“珩哥,之前小刘掌柜送你的糖水果子呢?拿给姐尝尝。” “好,赶了一天车,一时没想起来。”说完他就去屋里捧了一个陶罐出来,一揭开封口,浓郁的果香飘出。 拿了个碗舀出来,清澈的糖水里躺着几瓣桃子肉。 聂薇薇尝了一口,嗯?这不是…桃子罐头吗? “大姐味道怎么样?好吃吧?”胡芊啃着鸭脖问。 “嗯,好吃……好吃。” 魏书和:“姐,等铺子开了除了卖肉脯我还想卖这糖水果子。” 聂薇薇吃着久违的味道问:“行,就桃子这一种吗?” “还有红果子和橘子的。”魏书珩说道。 聂薇薇点了点头,准备回去的时候带上点给孩子们吃。 吃完饭魏书延提着灯笼回铺子了,聂薇薇问魏书珩:“二叔怎么会愿意让书延来这帮工的。” “不来能怎么办?二叔在码头摔了腿,家里就这一个儿子,他不来我这难道也去码头扛包不成?” “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摔得重不重?”聂薇薇对这个二叔印象不深,只知道是个老实肯干的汉子。 魏书珩叹了口气:“二婶娘家侄子要娶亲,女方要五两银子的聘礼,就压着二叔干苦力,说来也是背时,后面一个人摔了麻袋砸到二叔腿上,小腿骨断了。” 聂薇薇一惊:“断了?这么严重。”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腿断了能不能再看好,可这个二婶也是奇怪,她娘家侄子成亲为什么要二叔挣钱? 很快她就明白了,这是扶弟魔中魔,不但要扶弟还要扶弟的儿子。 想想前世弟弟自己争气,不然按照爸妈重男轻女的心态,她也跑不掉被动当扶弟魔的命运。 “爹给找了大夫,正了骨绑了腿,花了五两银子,半年下不了地。” 呵呵!这还真是…巧了。 魏书和拿着账本进了屋子,听了两句他插话道:“姐你不知道,二婶来咱们家拉着爹就哭,把爹吓得半死,说二婶没廉耻,二婶发疯了似的跑到院子里大喊大叫。” 聂薇薇好奇地问:“后面呢?” 魏书珩:“后面就是书延来我铺子上工,一个月五百文。” 魏书和摇着头道:“大哥前脚答应,她后脚起来,理了理衣服,和爹行了礼就笑容满面地回去了。” 聂薇薇:“……” 这个二婶真是……! “大姐今天先休息,明天再看账,书和咱们走给大姐休息。” 魏书和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着账簿就跟着二哥走了。 “不懂事,大姐坐一天车了。” “知道了,下回我就知道了。” 聂薇薇看兄弟俩走了,觉得魏书可真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人真的能一下子变化这么大吗? 第四十章:县城2 家里没有厕所,早上收夜香的来收。 倒完再提着恭桶去河边洗刷。 魏书珩一早把家里水缸挑满就去了铺子。 早饭就她们三个吃。 魏书和吃着饭道:“等会我领你去镇上转转,顺便看看租的铺子。” 聂薇薇点了点头。 吃了饭她就收拾了碗筷去洗,胡芊不让,可她坚持,她实在没办法让一个孕妇在她面前又是烧又是洗的。 收拾完厨房,姐弟俩出了门,魏书和告诉她这是城西,城西都是穷苦人和小生意人杂居。 闹闹哄哄的,但是租金便宜。 不用他细说聂薇薇也猜出来了,这里特别嘈杂,有孩子的哭声,有打骂声,有狗叫声,有吵架声,有打铁声,还有练嗓子的。 小孩子不怕人在巷子里乱窜。 出了巷子,走过青山板路,再走过一个小石桥,石桥下的河道里还有乌篷船,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里是前世的一个景点古镇。 远远就能听见吆喝的声音,应该快到街市了。 走到街市就热闹了,来往行人车辆,小贩的吆喝声不断,两边铺子门挨门,摆摊的在卖力地吆喝着。 各类吃食铺子都坐满了人,还有修面的,采耳的,竟然连点痣的。 果然古人只是古,不是傻! 两人一路逛一路看,来到了街市拐角,魏书和租的铺子,其实是聂薇薇租的,魏书和打理。 “这会不会太偏了点?” 魏书和摇着头道:“大姐,在这里横一个竹竿挂上幌子就行了。” 聂薇薇看着他:“可我们是卖吃的,前面一路人家都吃饱了,没走到这就掉头回去了。” 魏书和指着反方向道:“你看那边?” 聂薇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除了房子比城西的好些,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魏书和接着说道:“那边虽然不如城东住的人富贵,但是很多都是各府的管家,或是中等富户,出来时必经过我们这小店的。” “然后呢?” “咱们铺子卖的,城西之人多是买不起或是舍不得买,城东之人觉得粗陋不堪入口,而他们就不一样了……。” 聂薇薇想了想,城东的人不会吃,城西的人吃不起,只有城中的人愿意花些小钱买些肉食点心回去做嚼头。 她点着头又问:“吴家槐家的烤鸭铺子在哪里?” “他铺子开在靠近城东处,位置好,租金贵。” 说着魏书和开了门,两人进去,里面货架都已经摆好了,按照聂薇薇对八零年代电视剧供销社的造型设计的。 前面是柜台后面是货架。 “大姐,晚上我要和二哥去和小刘掌柜谈糖水果子的事,等谈好了,这块我就留着放糖水果子。” 魏书和指着偏中间的位置。 “书和,这个铺子呢!虽然是我租的,如果你想进其他货卖也是可以的,就算咱俩拼柜台了。” “拼柜台?” “吃饭拼桌子知道吗?” “知道。” 聂薇薇拍了拍他的胳膊:“就是那个意思。” 魏书和:“大姐,谢谢你。” “走吧,刚刚那个糖糕好像挺好吃的,咱们去买了尝尝。”聂薇薇笑着说道。 魏书和锁了门,姐弟俩买了糖糕和卤肘子就回去了。 “等挣了钱了,咱们也买辆骡子车,这样拉货就方便了。”魏书和说道。 聂薇薇:“不但要买骡子车,我还要买牛,买地,买房,送小宝去读书,给玉儿蓉蓉请女先生。” 魏书和听着姐姐说得忽然有些心酸,便问:“那你自己呢?” 聂薇薇:“我要做富婆,收收租数数钱,每天都为钱多得花不完而烦恼……哈哈哈,想想都开心。” 魏书和跟着笑说:“我听着也开心,可是大姐,你就不想再嫁吗?” 聂薇薇抓住他的胳膊道:“不想,男人只会妨碍我挣钱的速度。 我现在有钱,有孩子,自己挣钱自己花,当家做主我自己说了算,要男人干什么?给人做老婆没有话语权,还得看人脸色,搞不好还要贴钱伺候他们一家。 花我的钱,住我的房,打我的娃,我还得伺候着,只有脑子不正常的才会觉得没了男人活不成。” 魏书和:“呃……是吗?这样的吗?” “当然了,我有孩子还有兄弟护着,不比那半路来的男人好?” 魏书和:“好像也是。” 聂薇薇呼出一口气:“你以前也不这样啊?现在变得这么婆妈了!人不大想挺多,快点走回去了。” 等两人回到了家,胡芊开了门道“大姐你们回来啦。”说完她坐下晒着太阳做针线活。 魏书和拿着糖糕道:“大嫂这里有糖糕,你要吃吗?” 胡芊:“你放着吧,我不饿,等饿了再吃。” 魏书和把糖糕放在堂屋桌子上,卤肘子放进厨房碗柜里。 “这没事你就睡一会,多休息。”聂薇薇说了句。 胡芊把针在头皮上擦了擦道:“从小就干惯了的,让我歇着不自在。” 聂薇薇看着她的肚子,总觉得她肚子太大了,还不到六个月怎么这么大。 “芊芊,你去看过大夫吗?” 胡芊头都没抬道:“我这好好的,能吃能喝得看什么大夫。” “大姐,这是账簿,你抽空看看。”魏书和拿着账簿递给了她。 聂薇薇拿着账簿就要进屋,到门口她转头又看了一眼胡芊的肚子,等魏书珩回来让他带去医馆看看大夫吧! 中午饭简单,就一碗腌菜烧豆腐和卤肘子。 三个人吃饭也没烧汤,开水做汤一人倒了一碗。 吃饱喝足,魏书和捡了碗筷去洗,胡芊又拿起针线簸箩开始做针线,聂薇薇回到房里看账簿。 谁能想到一个数学不及格的白痴,现在捧着账簿在算账,这要是被数学老师看见都得泪流满面,这丢人都丢到古代了。 她怕错,算得极慢。 一下午眼都看花了,聂薇薇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做了一组眼保健操,就去院子里准备走走。 出屋就看见胡芊还在做针线,一下午没挪窝。 “芊芊,别做了,起来活动活动,给眼睛休息一下。” 胡芊还是那句话:“姐,做针线也不累人,不用休息。” 聂薇薇:“你一直这样坐着,肚子里的孩子就憋屈,长不好。” 胡芊停了手里的活:“真的吗?” 聂薇薇:“当然了,姐都生了三个了。” 话一落音胡芊就放下针线簸箩,起身跟着大姑子一起在院子里来回走着。 第四十一章:县城3 清晨唤醒小院的是生活的烟火气。 聂薇薇在嘈杂声中醒来,伸了伸懒腰,起床洗漱。 “大姐起来了。”魏书珩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去铺子了。 “书珩,你抽空带芊儿去医馆看看。” 魏书珩听完有些紧张:“怎么了?她哪里不舒服吗?” 聂薇薇拉过他到一边:“月份这么小,肚子这么大,我有些不放心,你带她去看看,没事最好。” 因为老娘不在身边,这些他也不懂,但是大姐既然说了,还是去医馆看看吧! “大姐,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聂薇薇点了点头,他进厨房和胡芊说了。 只听胡芊说:“我这能吃能喝的,花那冤枉钱干嘛?” 可一想大姑姐这也是为她好,于是就去屋里换了套衣服。 魏书珩敲了魏书和的房门:“饭在锅里,你起来自己吃,我带大姐和你嫂子出门了。” 魏书和昨晚喝了些酒,头还昏着,嗯了一声就继续睡了。 三个人慢慢地走到铺子,铺子门已经开了,早上生意还没开张,魏书珩从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魏书延用小炉子煮了粥,四人吃了早饭,魏书珩交代了几句,就领着妻子姐姐去医馆了。 古代医馆,进进出出也是人挤人。 不时会有药童背着药箱跟着大夫出诊。 拿了排队的签子,等着。 等了半柱香的时辰,小童终于叫到他们的号。 魏书珩紧张地扶着胡芊进去。 前后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这真是排队两小时看病十分钟啊! 看魏书珩满脸喜色又小心翼翼地扶着胡芊,而胡芊满脸通红笑盈盈的,聂薇薇想应该没什么事。 不过还是询问道:“大夫怎么说?” 魏书珩笑着说:“大夫说芊儿身体好,孩子也好,是双胎。” 聂薇薇一愣,随即也高兴:“真的啊?” 胡芊红着脸点着头。 聂薇薇便说:“中午大姐请客,咱们去饭馆吃饭,不,去酒楼,去酒楼吃饭。” 三人说笑着离开了医馆。 路上聂薇薇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这时候医疗条件差,双胎风险太高了,这里都是顺产,不像现代随时产检,有什么就直接去剖宫产了。 魏书珩见大姐走在后面,脸色不好,就问:“大姐怎么了?” 聂薇薇便说:“双胎不比单胎,风险极高,你这白天不在家,没人照顾她也不行,要不回去把娘接来吧!” 魏书珩点头道:“大夫也交代过了,身边随时要有人,我让书延回去接爹娘过来。” “嗯,这样最好。” 胡芊觉得大姑姐对她真的非常好,要不是大姑姐让她看大夫也不知道是双胎,这会又担心她一人在家没人照顾,以后就把她当自己亲姐姐待。 中午在靠近城东的悦来酒楼吃的饭,四菜一汤,菌菇炖扒鸡,火腿笋丝豆腐羹,肉糜鸡蛋糕,什锦菜,鱼丸豆尖汤。 这大酒楼就是大酒楼,这菜做得不但卖相好,味道也是绝绝子,好吃。 当然也贵,四菜一汤吃了一两半银子。 聂薇薇砸吧着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结完账后她觉得那些菜的味道又上了一层。 三月十六,铺子开张。 鞭炮噼里啪啦放完之后,兄弟俩在门口迎客,门口堵一堆人,铺子里拥进一堆人。 因为一下子人太多,让在柜台后面的聂薇薇和魏书延有点慌。 这生意这么好做的吗? 等到晚上她才知道,魏书和请了一群托。 老百姓们不明所以,也就跟着进来买。 聂薇薇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太厉害了。 “书和你怎么想到的?” 魏书和正在吃丸子,被大姐这么一问,差点呛着了,咳了两声道:“我才来的时候经常在外面瞎逛,就发现越是人多的铺子,人们就更愿意挤进去抢着买,反之冷清的铺子,人们就更不爱进了。” 魏书珩:“观察得不错。” 魏书延佩服地以汤代酒敬了他一碗。 “这铺子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是得雇个人。” “嗯…知道了。” 吃完饭聂薇薇洗漱后就睡觉了,累了一天腰酸得很。 聂薇薇在县城待了近半个月,才由魏书延赶着骡子车回江尾村。 等到了家,三个孩子蜂拥而上,抱着她不松手。 院子里做活得姑娘婶子们也都高兴地和她打招呼。 魏书延第一次见这么多姑娘,脸红到脖子根,帮着拿东西穿过院子也不敢乱看。 大娘婶子们见了都捂着嘴笑。 听见她们笑,魏书延更慌了。 聂薇薇坐在小板凳上搂着三个孩子也跟着笑。 东西搬完了,聂薇薇留他吃晚饭,他只说很久没回去了,想家得紧,就驾着骡子车走了。 下工后,吴燕留下了,小宝又去喊了奶奶过来。 聂薇薇把包袱盒子都打开,把从县城买的礼物拿出来。 吴燕的一对银镯子,一支珠钗,两套绣花的衣裙,还有绣鞋。 其余人都是一套绸子的衣裳,给公爹买了一坛梨花白,秦氏的是根银簪子,何花的是银钗,还有几匹细棉布,几盒点心吃食。 秦氏背着背篓到家后,把聂薇薇给买的东西分了,吴老汉对穿不讲究,抱着梨花白闻了闻:“好酒……好酒啊!” 何花拿着两身衣服还有银钗进了屋,对着镜子比了比,又把银钗往头上插了一下,真好看。 糖水果子晚上开了一坛,浓郁的水果香充满了整个屋子,秦氏一人给盛了一碗。 吴燕吃第一口眼睛就亮了,这也太好吃了,这城里人可真会琢磨吃食。 吴老汉不太喜欢,给了毛毛,他心里是想尝尝梨花白的,可又舍不得。 吴贵生呼噜呼噜吃了一碗,便说:“这要是夏天吃上一碗,肯定舒服。” 何花:“你想得怪美,这么甜的糖水,不知要放多少糖,一坛肯定不少钱呢!” 毛毛吃着里面的橘子:“爹,挣多多钱,毛毛天天都要吃。” 吴贵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爹爹挣多多钱给毛毛买糖水吃。” 聂薇薇家三个孩子吃着糖水果子和糕点,连晚饭都不吃了。 第四十二章:扶弟魔尤氏 魏书延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敲了院门,他娘尤氏来开的门。 “呀!延儿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我送大姐回来,顺便接大伯娘她们去城里。” “你吃过饭了没?” “没有,随便煮些吃食就行。” 尤氏进了堂屋煮吃的。 魏书延把骡子车赶进院子,卸了车,出去背了捆稻草给骡子吃。 然后把他买的东西搬进爹娘屋里,一进屋就看见爹睡在床上,人瘦得厉害。 “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腿疼不疼了?娘~我爹怎么了?” 魏老二拉着他:“没事,爹没事。” 尤氏端了碗他们晚上吃剩的粥走了进来道:“你爹没事,就是这么躺着他着急,就瘦了。” “娘,我让你买骨头熬汤给爹吃,你买了吗?” 尤氏有些不耐烦:“买了,可也不能天天吃不是。” “娘你是不是把钱拿去给舅舅了?” 尤氏想发作可儿子才回来就忍下了:“你舅舅家日子苦得很,你让我天天吃肉汤,看着你舅舅他们吃糠咽菜,我怎么咽得下去。” 魏书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娘道:“那是给我爹吃的,给我爹补身子的,我爹的腿怎么断的?他都这样了你还要贴补舅舅家,他们好手好脚地吃什么不行。” 魏老二躺在那里,眼泪顺着眼角滑到耳边。 尤氏生气的道:“那是你亲舅舅,我亲弟弟,你个不孝的东西,怎么去了趟城里,你就连亲舅舅都不认了?好,好得很,刚好你表哥要找工作,你就不要去了,让你表哥去吧!” 魏书延不可置信地愣在那里,这是自己的娘,这就是自己的亲娘。 他笑了,笑得好大声好大声,笑的喘不过来气,这是自己的亲娘,哈哈哈,是亲娘。 魏老二见儿子这样,他有些怕:“延儿,延儿,你别这样,都是爹不好,是爹不争气,是爹不争气。”说着也嚎啕大哭起来。 尤氏见他们父子一个哭一个笑,心里也有些怕,就闭了嘴不说话了。 本来这件事是准备找个好时机慢慢说的,可现在话赶话就说了出来。 那不是没办法吗?侄子说的那家女儿嫌弃他没有挣钱的营生,反正延儿是老魏家的,他们不会不管他,就先让给侄子怎么了? 魏书延情绪平复了些后对爹说:“除了珩哥和书和,大姐买了不少东西给你。”他朝站在门口的老娘看了一眼道:“我也不拿给你看了,反正你也吃不上。” 尤氏嘴巴一抿:嘶…这孩子! “我累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就回了自己屋子。 魏老二还在哭,尤氏也不管他去看儿子带回来的东西。 饿着肚子躺在床上,怀里还有大姐给他的银子。 “书延,我一时没有时间回去看二叔,这些钱你拿去给他,不管如何手上得有钱,你记住给二叔,是给二叔的。” 现在他才明白大姐说的,给二叔是给二叔的是什么意思。 这钱进了娘的口袋就是进了舅舅的口袋。 “到底舅舅家才是她亲的,我和爹不过是舅舅家的长工罢了。”说完他就用被子捂住脑袋哭了。 次日一早他便去了大伯家。 刘氏激动地拉着他问道:“真的吗?芊儿怀的是双胎?” 魏书延:“是,所以让我接了您和大伯一起去城里。” 刘氏高兴地直点头:“去,去,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老书生也高兴:“延儿,你爹怎么样了?” 魏书延瞬间委屈地哽住了喉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下来了。 老书生吓一跳:“怎么了,你爹怎么?” 等魏书延哭了一场就说他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想接他爹去城里,自己照顾,可他知道他不能说,堂哥堂姐已经帮了够多的了。 谁知老书生说:“去和你娘说,你爹的腿乡下大夫看得不一定可靠,就说我说的带他去城里重新找大夫看,费用都是我的。” 魏书延三步两步走到老书生面前跪下,抱住大伯的腿哭着道:“大伯……我……啊呜……我爹太…苦了。” 老书生不可怜自己的这个二弟,只可怜这个侄子,伸出手摸着他的头。 刘氏站在门口流着泪叹了口气。 尤氏看儿子去大伯家,她就想收了东西送回娘家,顺便让侄子来跟儿子一起去城里。 可才包好东西,就见儿子回来了。 她只好放下东西,坐到魏老二的腿边装模作样地给他按腿。 魏老二面无表情地躺着,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魏书延进了屋子,开门见山地说:“大伯知道爹的腿到现在还不能动,就猜想是乡下大夫看得不行,他要带着爹一起去城里,给城里大夫好好瞧瞧。” 尤氏立马站起来道:“那里不行了,这不是好好的吗?去城里看大夫得花多少钱啊?有这钱小树聘礼都够了,不行我不同意去。” 魏书延冷冷地看着她道:“大伯说费用他出。” 尤氏一听立马换了脸道:“这还差不多,我这就收拾东西,我还没有去过城里呢!” 魏老二忽然出声道:“我哪里都不去。” 尤氏急了:“你个呆子,你大哥出钱,咱们去城里好好看看腿,这时候犯什么倔。” 魏书延:“你收爹的衣服就行了,大伯只说带爹去。” 尤氏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我不去谁照顾你爹,不行我去问你大伯。” 魏老二气得把床拍得咚咚响大声喊道:“我说了,我哪里都不去。” 尤氏也提高了嗓门:“你这时候倔什么,你是他弟弟,花他钱怎么了,我怎么嫁了你这头倔驴了,真是上辈子造孽哦!” 魏老二看着站在旁边发抖的儿子,他火气也上来了:“那你滚,你给我滚回尤家,我这就写休书。” 尤氏一听往地上一坐就哭喊:“魏老二你不是人,我嫁到你家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你要休了我!凭什么?” 魏老二冷冷的反问:“你为我生儿育女是你的本分,你嫁谁不要生儿育女?你身为魏家妇却把家搬空了,咱们前面的三个孩子怎么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尤氏一听魏老二说前面的三个孩子,立马止住哭声,面色有些慌张,他怎么会知道的,不应该啊! 第四十三章:扶弟魔中魔 骡子车在小村的小路上晃悠悠地走着。 车子在官道上停下,魏书延掀开车帘子,朝里面问道:“爹,怎么样?腿疼不疼?颠不颠?” 魏老二躺在车厢里,对着外面的儿子说:“你大娘把车子垫得厚,都好得很。” 魏书延又对大伯和大伯娘道了谢。 刘氏:“这孩子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老书生眯眼假寐并不搭话。 等了一会,有两辆牛车上了官道。 魏书延下车去检查牛车的货,绑得很牢,就朝车夫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而尤氏拿着大包袱去了娘家兄弟家。 一进门侄子侄女们就热情地一声声地喊大姑回来了。 弟媳妇牛氏见大姑姐背后的包袱,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大姐回来了,吃饭了没有,前天我娘来了,带了三个鸡蛋,孩子们要吃我都没煮,特地留了给大姐回来吃的,我这就去煮。” 尤氏一听心里十分感动,拉着她:“留给孩子们吃吧,石头呢?” 牛氏:“他挑水去了,马上就回来了。”说完让大姑姐进屋,然后给儿子使眼色,让他去把他爹找回来。 尤石头正在村里王麻子家赌钱,摸到一对天牌,咋呼着收钱,旁边的赌友甲拉着他道:“你儿子来找你了,喊了好几声了。” “老子手气正盛呢!谁喊也没用。”说完继续下注了。 牛氏在家陪着大姑姐,给她烧了碗菜糊糊。 尤氏现在就是山珍放在面前也吃不下。 她耳边还回荡着魏老二歇斯底里地吼声,想到那三个孩子,她自己也难过,可怎么办呢!那时候才分家,家里就那么点东西,总不能看着爹娘弟弟饿死吧! 可当三个孩子倒在她面前时,她自己也是挖肝挖肺地疼,还不是怪魏老二要去和人跑船,大半年不着家,还有大房他们心更狠,不然能看着三个侄儿饿死吗? 这么一想她仿佛看见三个孩子倒在地上,虚弱地喊着娘亲,一个个肚大如箩,这是吃泥土生生撑死的,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忽然眼前又出现小儿子那怨毒的眼睛。 她咽了咽口水,那个妇人不惦记娘家,她魏茗香不也拉扯娘家兄弟吗? 怎么到她就不行了? 他魏老二自己没本事,自己摔断了腿,凭什么把气都撒在她头上。 牛氏看大姑姐脸色苍白,抖着身子流着泪,她就有些急了,这树儿去找他爹怎么这么半天了还没回来。 “大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 尤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搭她的话。 牛氏又给女儿使了个眼色,女儿就出门去了。 其实是尤氏当年趁魏老二不在家,把家里能吃能用的都搬回了娘家,刘氏看孩子们饿得都肿了,经常喊孩子们去吃饭。 尤氏便觉得这个大嫂故意笑话她,死活不给孩子们去吃,可顿顿野菜果腹,孩子们越来越瘦,刘氏看不下去了,就和老书生说了,那时候老书生还是小书生,脾气也不好,站在老二家院门就把尤氏骂了一顿。 尤氏气得回来就把三个孩子打了一顿,吃不饱还挨打,尤石头那时就懒得爬蛆,家里有活就来找尤氏回去干,尤氏怕她走了三个孩子又去大伯家吃饭,就把他们锁在家里。 可她一去就是两天,孩子们饿得实在没办法了抠了院墙的土吃。 等她回来时,三个孩子倒在院墙的地上,已经是只剩一口气了。 她吓得没敢声张,连夜喊来尤石头,挖坑给埋了,然后说孩子们是在她不在家时落水淹死了。 老书生为什么气他二弟也是打这来的,他当时就疑心了,淹死了为什么不准人看,慌张地就给埋了? 等魏老二回家时,尤氏哭着倒打一耙,说她不在家,分家了的大伯就不是大伯了,平时大伯娘一脸和善,如果帮她看一下孩子怎么会落水淹死。 魏老二也不可置信,一个淹死怎么三个都淹死了? 尤氏给的说法是,最小的那个掉下水,两个大的去拉,也掉下去了,等她发现把孩子救上来时,孩子就剩一口气了。 她恨大房,所以就让娘家兄弟来给孩子们埋了。 这说法魏老二一直都相信的,这些年和大哥一家不怎么来往,因着愧对尤氏,对于尤氏搬空自己家贴娘家的行为也纵容着。 直到他腿断了,不能动了,尤氏和她弟在外屋说话,给他听见一句半句的,他自己在一琢磨,知道三个孩子的死不简单,才想起当时大哥的话。 他恨得牙痒,这次因着小儿子要接他去城里的事,他这么一诈,尤氏就心虚了。 但是魏老二要是知道三个孩子是活活吃土撑死的,肯定会杀了尤氏。 尤石头这边输光了才回家,一路走一路骂两个孩子,但是到家门口却是换了一副面孔。 进了堂屋他面带笑容地和大姐打招呼:“大姐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的?”看大姐面色不好,他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他魏老二都睡床上了还欺负你呢?” 说完一撸袖子就要出门。 尤氏大声说道:“他被延儿接去城里了。” 尤石头眉毛一皱道:“你说什么?被延儿接去城里了,那你怎么没跟着去?” 尤氏心烦的道:“你以为我不想去吗?” 然后把大房出钱带魏老二去城里看腿的事说了。 尤石头:“他姓魏的什么意思?你是他魏老二明媒正娶的老婆,太欺负人了,昨天你就该回来和我说,我就去给你撑腰了。” 尤氏看着他弟弟为自己撑腰的样子,心里好受多了,到底没白疼他。 然后给尤石头使了眼色,尤石头就让老婆孩子出去摘菜。 等人走了,尤氏道:“你姐夫八成知道前头那三个孩子的事了,要不是他拿三个孩子来说我,我怎么也得跟着。” 尤石头也是心里一紧:“魏老二怎么会知道的?” 尤氏叹了口气:“就是了,这件事就我们俩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尤石头翻了翻包袱,开了一盒点心吃着说:“会不会是魏老二故意诈你呢?” 尤氏:“可我看着不像。” “估计是猜到一点半点的,如果全知道了,你还能好好坐着吗?” 说完尤石头看大姐面色难看,便说:“不行就和他魏老二和离,回来我养你,我养不了还有树儿呢!这你放心。” 尤氏感动地擦了擦眼泪:“唉!你姐我命苦,延儿看着也是靠不上的,好在还有你们。” “姐,我是你弟,树儿是你侄子,咱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到什么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延儿就这样走了,就不管你了?” 尤氏擦干眼泪,从怀里掏出魏书延走时给她的一两银子递给尤石头:“你自己收着,可别给牛氏。” 尤石头接过钱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第四十四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阳光拂过枝头,嫩绿的树叶随着微风摇曳着。 聂薇薇蹲在自家菜畦里看育出的菜苗都黄叶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严格按照婆婆教的做的啊!” 她站起来看别人家菜园里育的菜苗,比她的大一倍,墨绿墨绿的一看就长得壮。 她又蹲下看了看,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是肥不够?” 她起身就回去挑了担粪水,正要浇,毛蛋娘从后面过。 “你那秧苗肥过了,再浇就烧死了。” 聂薇薇转身看着她。 四目相对,毛蛋娘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 聂薇薇也肉笑皮不笑的哦了一声。 两人尴尬地站了一会,毛蛋娘:“呃…那你忙!” 聂薇薇:“哎!” 毛蛋娘走了两步叹了口气,一咬牙一闭眼转过头对聂薇薇说道:“玉儿娘……那个…呃……之前的事…咳嗯……多谢你了。”说完又是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 聂薇薇:“啊?哦……举手之劳…呵呵…呵” 又一阵尴尬过去,毛蛋娘:“忙吧!” 说完转过身子,就赶紧走,走到家门口时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理了理头发进了院子。 聂薇薇把菜地的草锄干净,开了两垄准备点种豇豆。 这边她忙得热火朝天,那边就听见吴六婶喊:“茗香~茗香~你家小宝掉粪坑里了。” 聂薇薇:掉粪坑?小宝掉粪坑?她皱了皱鼻子,丢下锄头寻着声音找去。 老远就听见小宝的哭声了,走近一瞧,人未到味先行,哦呵老天爷呀!这孩子能不要了吗? 再走近两步聂薇薇被熏得干呕了一声。 小宝看见娘这样,哭得更大声了。 秦氏听着声音也出来了,一看他这样,就拍大腿:“这是怎么弄的。” 先谢过吴六婶,接着秦氏去大夫家拿些洗澡的药粉。 聂薇薇让他把衣服脱在外面,然后打了盆温水给他从头到尾浇下去。 吴燕在里面喊:“好了嫂子。” 路过院子大娘们都打趣他:“哎呦这是怎么弄的,小牛牛没事吧!有没有腌着。” “腌坏了可撒不了尿了。”说完一阵哄笑。 姑娘们那边红着脸不敢看这边,小宝捂着他的小牛牛丑得脸通红。 聂薇薇忍着臭拉着他进了东厢房,把他塞进洗澡桶里。 卷起袖子,拿肥皂给他洗了又洗。 最后秦氏拿来药粉重新打了桶水撒下去让他泡在里面。 聂薇薇出去,用柴棍把他衣服挑到河里来回涮了涮,用棒槌锤了锤,用肥皂搓了搓,洗得很干净,然后她拿起来闻了一下:“呕~太臭了。” “呕~娘,小宝的头还是臭。”吴燕对秦氏说。 秦氏:“还臭吗?我闻闻…呕~是臭,去拿块桂花香的肥皂给他洗。” 边给他洗边问他怎么掉的粪坑? 小宝委屈巴巴地说:“我们在栓子家后面玩,我尿急去茅厕撒尿,他们猛地吓我一下就脚没站稳掉下去了。” “奶,亏得不是夏天,不然身上爬得都是蛆。” 秦氏一听脑补了一下,终于吐了出来。 这臭小子……! 给他洗好穿好衣服,他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秦氏:“头发还没干呢!…唉!…呕…手都臭了,今天干不了活了。” 聂薇薇把小宝的臭衣服晒在后院里,又回到菜园忙活了。 两个女儿也是忙得见不着人,几个小丫头每天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聂薇薇每天都是家里家外,作坊打转的忙。 咯咯喔~ 咯咯喔~ 开了院门,姑娘大娘们陆续进了院子。 大娘们一边干活一边问聂薇薇城里都是啥样的。 “富贵人家住的地方,我实在没敢去看,不过县城可比咱们镇上大多了,街道也宽,卖什么的都有,还有那酒楼就有三四层高,那布庄绣坊还有女掌柜呢?” “女掌柜?这女人也能抛头露面做生意?”一个小姑娘说。 大娘们切着肉说道:“咱们茗香不就能做生意,也是女掌柜呢!” 吴燕笑着说:“我嫂子可不是掌柜,我嫂子是女东家。” 众人都笑呵呵说是。 聂薇薇提着猪食桶说道:“你们先笑着,我先去喂猪了。” 喂完二师兄,提了两桶水把猪圈冲了冲。 玉儿端着鸡食把鸡放出来。 聂薇薇就喊道:“玉儿,你们最近都干什么了?” 玉儿扫着鸡圈道:“我们小女孩的事,娘你就别问了。” 聂薇薇觉得好笑:“怎么的,娘问问都不行了?” “嗯,我们说好的是秘密。” “好,秘密,娘不问。” 从猪圈出来,换了鞋子,提着猪食桶就去了前院。 蓉蓉煮了面条,放了些野菜。 四人在厨房吃饭,蓉蓉就敲小宝的脑袋:“以后有尿回来撒,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知道啊?” 小宝嘀咕道:“那我憋不住了呢?” “憋不住撒地上,还作怪去人家茅厕尿。”蓉蓉堵了他一句。 聂薇薇敲了下桌子:“吃饭呢!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见三个孩子不说话了,她就说:“玉儿蓉蓉今天不要出门了,等村里送柴的来,你们把钱给了,不懂的问你小姑。” “嗯,知道了。” 小宝好奇地问:“娘,你呢?你去哪?” “家里好些东西都没了,我去镇上买一些。” 小宝抹了嘴:“我也去,我也要去,娘~我想去。” 小宝头在她肩膀处一蹭一蹭的,隐隐传来丝丝臭气。 聂薇薇憋着气的:“好好去去去,快坐回去吃饭。” 小宝摇头扭屁股嘚瑟地坐了回去继续吃饭。 牛车晃悠悠地走着。 车上有两个九岁十岁大的孩子,抱着一背篓野菜坐在车尾。 她看着她们,想到去年她才穿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背着野菜去镇上卖。 小宝坐在车上异常地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等会到了镇上,要跟紧了娘,不然被拐子拐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娘了。”聂薇薇小声地叮嘱他。 “娘,我不会乱跑的,我一定抓紧你的手。” 聂薇薇笑着搂了搂他:“这就对了。” 第四十五章:天生不知道怕 四月的早晨,如烟似雾,缭绕于山间。 山坡旱地上的油菜花正在盛开。 漫山遍野的绿意中点缀着一片金黄,真是一幅优美的画卷。 田间地头有戴着草帽忙碌的农人。 山坡处有挖野菜的孩子们,河里有阵阵的鸭群发出嘎嘎声。 今天的江尾村摆脱了贫穷,一跃成为附近有名的村子,吴氏一族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嫁娶方面只要一听是江尾村的,对方就同意了一大半。 江尾村现在有五家养鸭子的,李老三家猪场也扩大了,村里很多家都养了三四头猪。 再有就是在吴六叔家和聂薇薇家做工的,都翻新了屋子。 族长每日和村长在村子里转悠,心里眼里都是欣喜的。 聂薇薇今年一口气买了十亩地,吴老汉也添置了三亩,吴贵生给老爹买了头正值壮年的牛。 喜得吴老汉去给祖宗们上香,想当年吴老汉的爹盼了一辈子攒了一辈子也没攒够买牛的钱。 聂薇薇把她家到吴大田家中间的地也买了下来,还有就是她家往东的二亩也买了下来。 准备秋收结束后加盖厂房。 婆婆秦氏今日带着吴燕去了镇上相看去了。 她忙完菜地里的活就回家帮着做活了。 可等到中午吴燕回来时,气鼓鼓的,一起干活的姑娘们不好意思问。 大娘们都憋着笑问:“燕儿,怎么了?气呼呼的,是不是后生长得不够俊?” 吴燕一听脸当下红了:“钱婶子……就会打趣我……不理你了。” 说完就拉着嫂子去了堂屋。 聂薇薇知道她肯定有话说,以为她是想说今天相看的事,八卦之心被点燃。 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吴燕看嫂子这样就气起来了:“嫂子,你都不知道我和娘今天在镇上看见谁了。” 聂薇薇:啊? “谁呀?” 吴燕踢了踢脚:“二嫂娘家哥嫂,嫂子你知道吗?她们在镇上摆了馄饨摊。” 聂薇薇笑着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我当是什么呢?上次我带小宝去镇上就看见了,别说生意还挺好的,就是没去尝尝味道好不好,下次去吃一碗。” 吴燕接过水喝了一口:“二嫂怎么那样?她哥嫂想进作坊,二哥没同意,想着让咱家出钱给他租铺子卖挂面,二哥也没同意,她就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偷了你的手艺去做生意,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聂薇薇上前安慰她:“这不挺好的,你二嫂虽然嫁到吴家,可她也是何家女,想着娘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有些时候娘家人逼上了她也没办法,难道真的和娘家断了关系吗?那成什么了?” “可她也不该瞒着呀?” “她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不过她没有闹着让她娘家人进作坊就很不错了,这不过是个小吃食,她哥嫂也是靠自己双手吃饭的,总比那好吃懒做的,一心只想不劳而获当吸血虫的强。” 吴燕放下杯子:“我没有你大度,我都气死了。” “那怎么办?现在去掀了摊子?”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聂薇薇:“你还小,经历的事也少,如果真的闹起来,那是两家人的事,没有必要。倒是你,今天去相看得怎么样?” 吴燕脸一下红了,不过还是大方地说:“我没看上,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不起我们村里人,我才不去受这个白眼呢?” 聂薇薇一下笑了:“你看得还挺明白?” 吴燕:“那是我一辈子的事,可不得看仔细了吗?” “是,应该的,这是一辈子的事,一定要看得仔仔细细的。” “哎呀……嫂子,不和你说了,我回去干活了。”说完她就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出去干活了。 院门被踢得咚咚响,吴燕刚好去开了门,一开门就是一声尖叫。 紧跟着院子里的姑娘们和大娘婶子也尖叫起来。 聂薇薇赶紧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蓉蓉斜挎一个鱼篓,一手攥一条特别肥大的黄鳝。 那黄鳝被攥住了头,身子在她手臂上裹缠着。 “蓉蓉,快拿厨房去。”聂薇薇说了一声。 春花大娘喘着粗气道:“我从小最怕蛇了,蓉丫头这胆子可真大。” 钱婶子:“是哦,这丫头生愣得很。” 吴燕捂着心口道:“她呀!胆子天大,家里杀鸡宰鸭都是她,天生不知道怕。” “哎呦,这以后大了可不得了,是个厉害的。” 聂薇薇进厨房里,看她从鱼篓里倒出不少泥鳅。 “你去哪弄的?” 蓉蓉拿着剪刀杀黄鳝道:“去河边洞里掏的。” 聂薇薇心惊:“你就不怕那洞里是蛇?” 蓉蓉淡定的道:“不一样的,蛇洞和黄鳝洞不一样。” 聂薇薇给她竖了竖大拇指:“你厉害。” “娘,中午咱们炒鳝丝吃吧?我喜欢吃炒鳝丝。” “行,中午喊老宅那边都过来吃,泥鳅也杀了,我去菜园割把韭菜。”说完挎着篮子去了菜园。 红烧泥鳅,大葱炒鳝丝,水芹菜炒豆干,笋干焖咸肉,韭菜炒鸡蛋。 聂薇薇拿出一小坛酒给吴老汉:“爹,今天有下酒菜,您喝一杯。” 吴老汉笑着接过:“好,这鳝丝炒得好,下酒最好了。” 小宝接着就说:“娘让我去宁家买卤菜,可惜没买着。” 吴老汉喝了口酒:“嘶~这就很好了,要买啥卤菜。” 吴贵生:“这笋干好吃,我最爱这笋干了。” 何花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秦氏看着二儿媳妇也没出声,吴燕也看着她。 何花感觉前方射来两道目光,抬头就看见婆婆小姑子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就想到婆婆今天带小姑子去镇上了,肯定看见大哥大嫂摆馄饨摊了。 她心虚地低下头扒饭。 聂薇薇吃完就接过何花手里的孩子:“你快吃,我给你抱一会。” 玉儿吃完站到跟前逗小弟弟。 小宝如今很有哥哥样了,主动给毛毛夹了好几次菜。 蓉蓉吃着泥鳅和鳝丝心里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弄只王八回来吃吃就好了。 “爷,你给我编个吓网呗!” 吴老汉:“虾网可重,你还小拿不动。” 蓉蓉:“爷,用前面的细竹子,我就能拿动了,要是能网只王八就好了,到时候让娘烧了,我给你打酒吃。” 吴老汉笑着答应了,然后问她:“你有钱给爷打酒?” 蓉蓉吐了块泥鳅骨头道:“娘给的零花钱我都攒着呢!” “那行,我就等着喝孙女打的酒。” 说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相好的找来了 “请问这里是江尾村吗?” 一个衣着破旧满是补丁的妇人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问道。 吴得福赶着牛车停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们。 “这里是江尾村,你找谁?” 妇人:“我找吴长庚的父母。” 吴得福有些疑惑地问:“你是他家亲戚?” 那妇人有些局促地说:“我…我是他家儿媳妇。” 吴得福一听:“啥?你说啥?你是谁家儿媳妇?” 那妇人看对方如此激动,抱起孩子瑟缩着道:“我是吴家的媳妇。” 吴得福:“你放屁,吴家两儿媳妇都在家里,你是哪里来的媳妇。” 妇人被吓得眼泪直流,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是吴家的儿媳妇,我是吴长庚的媳妇。” 吴得福斜着眼睛看着她:“那吴长庚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妇人哭得更伤心了:“长庚他战死了,临死让我们到江尾村找公婆。” 吴得福之前就在外跟着跑过船,见识不少,他总觉得这女人不对劲。 虽然是一族,但到底是人家家事,他在心里想了一下,等会要提醒五叔五婶留着心,这要真是长庚兄弟的外室可够恶心人的。 他把牛车拴好,没有把人领到聂薇薇家,而是领到了老宅。 秦氏抱着冬冬看着毛毛在地上玩竹车。 院门被拍响,秦氏以为是老头子和儿子从地里回来。 打开门看见吴得福:“得福,吃饭了没有?” 吴得福:“还没呢!本来去镇上吃的,这不路上遇到个人。” 秦氏朝他身后看去,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 “这是?”秦氏看着问。 妇人走到她跟前就跪了下去:“我是长庚的媳妇,天赐快跪下给你奶磕头。” 秦氏吓得躲到了一旁:“……哪来的,怎么一上来就磕头认奶奶呢?得福,这怎么回事?这妇人哪来的?” 吴得福拉着秦氏到一旁:“五婶,我在村口遇见她的,她说是长庚兄弟的媳妇,来奔你们二老来了,有些话我不好细问,你们可以问的,还有这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妥,您和我五叔要留心了。” 秦氏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吴长庚是她儿子,她儿子什么样这当娘的最清楚不过了,怎么会在外面不明不白找女人生孩子呢? 何花拿着勺子和吴燕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门口跪着的母子。 “二嫂,你刚刚听到她说的没有?” 何花小声:“听见了,说是大哥的媳妇。” 吴燕气得呸了一声:“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她说是就是啊?” 何花很认同的道:“就是,大哥现在没了,指不定是看上我们家家产来冒充的,死无对证的,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吴燕转头看了眼二嫂:“二嫂我觉得你说得对。” 何花接着道:“咱们村里挣钱的不止咱们家,为啥不找别人呢?还不是知道大哥没了,坑死人不会开口说话呗?” 吴燕越发觉得二嫂说得有道理。 吴得福在和秦氏说话时,吴老汉和吴贵生回来了。 远远看见门口跪一对母子,他们也没多想,以为是要饭的。 吴贵生到了门口就看见孩子娘和小妹站在门口说话:“干什么呢,拿些吃食给她们,让她们走,堵着门像什么?” 母子俩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父子,妇人对孩子说:“儿子这是你爷,这是你叔,快给他们磕头。” 父子俩往旁边一站,这要饭的还挺懂礼,不过就给些吃食,这又叫叔又叫爷的,还磕头。 秦氏在里面喊:“老头子,你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那妇人让了让,吴老汉和吴贵生从她们身边走进了院子。 秦氏拉过吴老汉和吴得福一起把事情一说。 吴老汉和吴贵生眼睛都瞪大了,异口同声道:“不可能。”说完话两人同时转身看着门口的母子俩。 聂薇薇她们娘四个此时正在守着炖锅啃大棒骨。 “玉儿你哪来的钱买的棒骨?”聂薇薇啃着骨头问道。 玉儿笑着说:“娘,之前你问我们天天在一块干什么?我们摘野菜去镇上卖来着。” 聂薇薇:“卖野菜?谁去卖的?” 蓉蓉抢答道:“是梅儿姐和盼儿姐她们轮换着去的,她们还做了些小吃食去卖呢?” 玉儿点头道:“娘,我攒了不少钱了呢!” 聂薇薇:“她们家里人知道吗?” 玉儿放下骨头说道:“娘你也知道盼儿姐她们姐弟可怜,她爹瘫了后,她奶就不把她们那房当人,光让干活不给吃饭,她就想挣些钱,给她爹买些药吃,她爹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直哼哼!” 聂薇薇也放下手里的骨头说道:“是可怜,可你也知道她奶奶可厉害,到时候知道她挣了钱没给她,怕是要闹翻天呢!” 玉儿重新拿起骨头啃,这些几个小姐妹都帮她想好了,盼儿每次就拿一两文回去,其余的玉儿给她收着呢! “砰砰砰!” 聂薇薇站起身去开了门,见大田嫂子一脸慌张道:“玉儿娘,你可得撑住啊?” 聂薇薇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大田嫂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有个妇人带着孩子找来了,说是长庚兄弟的媳妇!” 聂薇薇:???什么?媳妇?这……嗨!这真是……狗血…狗血得很! 呵…呵呵本来还想着吴长庚诈尸当了将军回来,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吴长庚的确挂了,但是给她送来了白莲花相好的? 大田嫂子看见聂薇薇站在那凄惶地笑,她就一阵心疼。 这是大田嫂子以为的,事实是她觉得无语,无语地笑了。 蓉蓉耳朵尖,把话听了个全,她和大姐对视了一眼就进入战斗状态,什么阿猫阿狗也敢上门来欺负娘亲。 姐俩转头看了眼还在认真啃骨头的小弟,蓉蓉一把夺下他的骨头道:“你就知道吃,阿爹给你娶了个小娘回来,人都到爷奶家了!” 小宝茫然地看着两个姐姐,不解地问:“阿爹不是死了吗?小娘是什么?” 玉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吃了,咱们去爷奶家看看。” 第四十七章:戳破身份 去往老宅的路上,聂薇薇就在想首先肯定要摆出大老婆的姿态出来。 她搜肠刮肚地,前世看到的小说和电视剧里大老婆们是如何处理这种小三上门的。 她对吴长庚没感情,对于他的小三也无所谓,可有一点,别想动她的钱,别指望她来养活。 大田嫂子面带同情地看着她,这玉儿娘命可真苦。 乡下没有小妾外室一说,娶一个老婆回来都吃力了,别说小妾了,纳小妾都是那些当官做宰的人家。 到门口时正碰上村长和族长,围观的人让了一条道出来,几人一起进了院子。 聂薇薇就看见一对母子穿着破烂地背对着她。 吴老汉和秦氏给族长和村长让了坐。 聂薇薇带着孩子们也坐到秦氏下手处。 院子里的母子在打量聂薇薇,当然聂薇薇也在打量她。 聂薇薇来的时候并未换衣服,还是平常穿戴,腰间还系着围裙。 村长先问话:“我是本村的村长,你姓什么叫什么?籍贯何处?户籍和路引何在?” 那妇人从破烂的包袱里掏出一个户籍文书和路引。 村长接过看了,潜山人,陆小凤,十九岁。 “怎么没有孩子的?” 陆小凤低声道:“还没有给他入户籍。” 秦氏问道:“你是潜山人,怎么会认识长庚的?” 陆小凤:“我是被后娘卖给一个行路的货郎,到了边关之后那货郎就病死了,我一个小姑娘没了银钱付房租被店家赶了出来,遇到闲汉欺辱被长庚路过救了下来,他出钱给我租了一户农家房子,后来,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族长大喝一声:“不知羞耻,无媒无聘,就是无媒苟合,你还敢寻上门来?” “是,我是不知规矩,就算不认我,可天赐是长庚的骨肉是你们吴家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求,只求让天赐入族谱认祖归宗,也算对得起长庚的一番情意了。” “住口。”族长呵斥道:“一个私生子也想入族谱,简直妄想。” 小孩子被这么一吓就哭了起来。 陆小凤抱着他跪下道:“求求你们可怜可怜孩子,看在长庚的份上,可怜可怜孩子吧!” 聂薇薇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怀里的孩子,这妇人从边关过来,虽然穿得破烂,身上也脏兮兮的,可掩盖不住她的细皮嫩肉。 想当初她穿来时,三个孩子和难民似的头大身子细,她这孩子虽然不胖,却也面色红润,这妇人的手一看就没有干过活。 她起身不顾众人的目光,把陆小凤给扶了起来道:“妹妹,你一路受苦了,长庚的尸身你寻到了没有?” 陆小凤流下泪来:“他被人抬回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过了两天忽然让我们一定要回江尾村来。” 聂薇薇也跟着流泪:“长庚他葬在何处,你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陆小凤:“长庚就和其他士兵一起埋在边关处,我带着天赐跟着商队一路走,又坐了船,后面被偷了钱,就只能一路乞讨来的,好在找到了姐姐。” 族长气急:“魏氏~” 秦氏在族长耳边说了一句。 族长皱着眉头才没说话。 聂薇薇拉着她的手道:“如今都好了,家里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过日子吧!” 陆小凤喜极而泣拉着天赐让他喊娘。 聂薇薇摆了摆手:“咱们都是乡下人,没有那些规矩,就喊大娘吧!” 陆小凤又跪下磕头。 村里人都在说聂薇薇真是大度,为了丈夫连外室都收进家门了。 也有说她傻的。 聂薇薇捂着脸哭了两声:“妹妹,长庚走时因着救人腰给竹子扎了个血洞,我在家日夜不得安枕,一想到他负伤去参的军,我这心和刀绞似的。” 秦氏上前拉过聂薇薇道:“我的儿,一说到这我也是挖心似的疼,当时老二要替他,他还不肯。” 陆小凤上前安慰道:“婆婆,姐姐,长庚腰上的伤都好了的,只有浅浅一个疤。” 聂薇薇抬头擦干眼泪看着她道:“真的吗?妹妹可别骗我,那时血一股一股地冒,我有时做梦还能梦见呢!” 陆小凤真诚地点了点头:“真的,我只见他腰间有伤,问他他也没有细说,原来是救人落下的,这辈子跟了他,不亏了。” 秦氏擦了擦眼泪转头和何花说:“去做饭,把咸肉切些出来炒了,村长和族长在这吃饭。” 何花答应了一声拉着吴燕去做饭了。 聂薇薇这时候也不装了,往椅子上一坐,对外面说了句:“大田哥把门给我关了,贵生去找个绳子把这妇人给我捆了,我要带去镇上交给厅长。” 陆小凤惊惧道:“姐姐这是何意?” 聂薇薇笑着说了句:“等见了厅长你就知道何意了。” 陆小凤心下明白这是暴露了,可面上依然不露道:“你们既然不认我们母子,我们也不稀罕,我们母子走就是了。” 秦氏拍了拍手说道:“走?去哪?话不说明白就想走?” “你们这是做什么?” 吴贵生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说道:“当然是把你捆了送官了。” 陆小凤害怕极了可还是坚持着说:“你们就不怕长庚死不瞑目吗?” 秦氏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道:“在敢让我听见从你嘴里说出我儿子的名字,我就打死你。” 天赐吓得就抱着他娘哭,秦氏低下头看着他道:“贵生先把小的捆了。” 陆小凤一把抱住他道:“不关孩子的事,你们别伤害我的孩子。” 聂薇薇站起来道:“行了,趁早交代了,不然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你受苦不打紧,你还有个孩子呢!” 陆小凤往地上一跪道:“姐姐……不…夫人,我也不想的,是齐老爷让我来的,他说如果我们被认下,以后就衣食无忧了,然后找机会把作坊的方子都偷给他,那时就算被识破身份,我也可以带着钱和孩子安稳过下半生了。” 呵…呵呵,这怎么还有齐老爷的戏份,上次魏书珩放过了他,他还不死心,好呀好得很。 第四十八章:吃饱了才有力气 饭没吃,村长就说送这母子俩去镇上,交给厅长。 吴贵生套了牛车,一行人带着母子俩去往镇上。 到了镇上把人交给厅长,把事情经过也交代了一遍。 厅长亲自又审问了陆小凤,然后抓了齐老爷,齐老爷说根本不认识这妇人。 陆小凤气急道:“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我年纪轻轻就给你做了外室,还给你生了儿子,你个遭天谴的说不认识我。” 然后两人狗咬狗,说出许多不堪之事出来,这齐老爷的铺子也是坑别人得来了的,手上还有过人命。 厅长差人捆了两人送去县里给父母老爷审判。 一行人在镇子上的面摊吃了饭,又坐了牛车回到村子,聂薇薇开了门,让婶子们进院子干活。 她随村长他们去了老宅。 吴燕小声的问聂薇薇怎么知道她是骗子的? 聂薇薇便说:“我就看她细皮嫩肉的哪里像乞讨过的,我也不确定她不是,还不是娘一巴掌就诈呼出来的。” 吴燕睁大眼睛:“大哥腰间真的被戳了洞了?” 聂薇薇点了点头:“没那么严重,就一个小口子,看着吓人罢了。” 吴燕就问她娘:“娘,你是怎么确定她是骗子的?” 秦氏笑着说:“你嫂子先来软的她没上套,就来了硬的,谁知她虚了,就想走,如果真是你大哥的孩子,好不容易寻来了她怎么肯走。” 何花接着说道:“到底是做娘的,听说要把她孩子捆了,就慌了。” 族长喝了口茶说道:“亏得这妇人没见识过世面,人也无甚手段,不然还真不敢想。” 晚上烧了一桌菜,请了吴大田和吴得福作陪,吴老汉拿出聂薇薇给他买的梨花白。 他端起酒杯敬村长和族长,说了好些感激之言。 村长族长则表示,虽然是家事,可也是整个族里的事,整个村子的事,身为族长和村长不可能袖手旁观。 聂薇薇看了一圈:“几个孩子呢?” 何花说道:“我分了些菜端到屋里给他们吃去了,玉儿和蓉蓉在房里帮我带冬冬呢!” 何花自从哥嫂在镇上摆了馄饨摊,她总觉得对这个大嫂有些愧疚。 这件事在村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半个月。 气温越来越高,聂薇薇家的地雇村里的两户外姓人家劳作。 她下午管一顿下晌饭,做好让两个女儿背去。 日子又恢复到原来,玉儿做家务,蓉蓉钓鱼摸虾,小宝到处玩,聂薇薇就忙菜地和作坊。 因着到了夏收,两边作坊都停工放假了,主要原因是打油菜打麦子灰尘大,不得不停。 三个孩子拿着篮子去捡麦穗。 聂薇薇把稻种拿出来挑拣挑拣,晒晒在泡上。 到了中午玉儿拉着鼻青脸肿的盼儿回来了。 盼儿见了聂薇薇拘束地喊了声:“香婶子。” 聂薇薇看见了她的脸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玉儿红着眼睛说:“她奶打的,说她偷钱。” 聂薇薇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玉儿你先打盆水给盼儿洗洗脸,我去拿药膏给她擦擦。” 聂薇薇一边给她擦脸一边给她擦泪,这么小的孩子,她虽然改了很多,可骨子里还是怂的,这种为别人家孩子出头的事,她做不到。 “中午就在婶子家吃饭,别回去了,你奶也真能下得去手,给你擦药膏啊!可不能哭了,好好一个孩子给打成这样。” 盼儿收了眼泪,老实地坐着,心里想为什么自己的娘不能像香婶子这样,为了孩子出头打架,站在孩子们面前保护他们。 “我娘要是像您一样就好了。” 聂薇薇笑了一下道:“村里人都说我泼辣,你希望你娘像我?” 盼儿抓住她的手道:“香婶子你很好,对玉儿她们也好,不像我娘,我奶打我,她不但不护着我,也跟着打我,说我给她丢人。” 这话聂薇薇听得鼻子一酸,搂住了她道:“好孩子,玉儿都和我说了,你挣钱给你爹买药,你是个孝顺孩子,你娘她……她……唉~” 聂薇薇本来想安慰安慰她,想说她娘也有苦衷,可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有些父母骨子里就重男轻女,就是当娘的她们也被彻底驯服了。 有些父母是真的不爱孩子。 “好了,以后你奶再打你你就跑,你还能跑不过她?她不给你饭吃你就来婶子家里吃。” 盼儿低着头说道:“我有时候觉得日子为什么这么苦,我爹也是奶的孩子,就因为他瘫了,就成了臭狗屎,整日骂他。 我娘整日干活也得不到我奶的一句好话,每日我们这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不给吃饱,还要挨打受骂,我觉得如果活着就是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聂薇薇看着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这么小的孩子,该是无忧无虑才对,就算农家日子苦,可一个孩子能想到死是一种解脱,可见她的心有多苦。 玉儿哭着说:“娘,你帮帮盼儿姐吧。” 聂薇薇无奈地看着大女儿,不是她不想帮,可怎么帮呢! 她家的问题是她爹瘫了,她娘立不起来,姐弟俩也小,只能依靠大家庭生活,只要依靠一日,她们就会被欺负一日。 两个小姐妹又抱着哭了一场,聂薇薇给她重新擦了脸上了药。 中午吃饭时,小宝扒饭时老是拿眼睛瞄盼儿。 蓉蓉见她不夹菜,站起来把舀了两勺蒸鸡蛋给她,把鱼干夹了几块给她,又给她拨了些笋干道:“吃,盼儿姐,你在我家别拘着,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和你奶斗,你看你瘦的,多吃些。” 盼儿在家都是吃稀粥,从没有吃过干饭,还是白米干饭,这饭别说菜了,就是没菜她都能吃三碗。 这鸡蛋她奶只给大伯和四叔家孩子们吃,她们姐弟是不配吃的,连闻了闻味道她奶都会说她们是馋死鬼托生的。 今天她不但吃到了鸡蛋,还吃到了香喷喷的蒸鱼干和油渣焖笋干。 她忍着狼吞虎咽的冲动,慢慢地扒着饭。 玉儿也说:“蓉蓉说得对,你快吃,饭锅里还有呢!吃饱了才有力气。” 第四十九章:日常 阳光下。 村人头戴草帽,弯腰插秧。 他们的双手在嫩绿的秧苗中舞动,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为这片土地带来新的生机。 聂薇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看着身前嫩绿的禾苗随风摆动,心里就无比踏实。 “娘,花婶子,水婶子,叔上来吃些下晌喝些水。”玉儿和蓉蓉背着背篓站在田埂上。 小宝背着背篓走在后面。 聂薇薇:“等我这趟到头就来。”说完她又弯下腰开始插秧。 她插秧慢,人家来回两趟她才一趟。 但是比去年要好多了,去年前面插完后面飘起来,今年她插完还得按一按。 等她一趟到头,从水渠里抄水洗了洗手,擦了把脸,朝三个孩子跟前去了。 今天送的是葱油饼和绿豆汤。 玉儿递给她一碗绿豆汤,聂薇薇接过就一饮而尽,嗳……舒服。 蓉蓉又递来一张饼子,花婶子看着就笑着说:“到底是女儿贴心些,玉儿这小小年纪就有这手艺。” “可不是,我呀!生了两个小子,一天除了玩就是吃,气得我头疼。”水婶子的男人坐旁边嚼着饼子道:“你别放那没味的屁,等个几年娶上媳妇你就享福了。” 聂薇薇只吃东西也不说话,对于农耕时代女儿再贴心,她们还是想要儿子的,毕竟女孩的体力没有男孩好,谁家有几个劳力那是可以在村里横着走的。 小宝蹲在娘亲旁边吃着葱油饼,两个女儿忙着给叔叔婶婶们倒水拿饼子。 等吃完了,大家接着下地插秧了。 三个孩子收拾了东西,背上背篓回家去了。 路过岔河玉儿从吴六叔家买了只鸭子。 “你们自己能行吗?要不要我给你送回去?” 蓉蓉掐着鸭翅膀道:“六爷爷,我力气大拿得动。” “那行,你们小心着点啊!” 三个孩子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就往家里走。 “大姐,你真的能烧好吗?”蓉蓉问。 玉儿拍了胸口道:“当然能,娘做饭我都在旁边看着的。” “行,到家我杀鸭子,你准备菜烧晚饭。” 小宝跟在旁边问道:“那我呢?我干什么?” “你别捣乱就行了。”蓉蓉说了一句。 玉儿牵着他的手:“你去找毛毛玩去吧!差不多回来吃饭就行了。” 小宝噘了噘嘴,每次都是这样。 蓉蓉看他噘嘴就说:“你别想哭啊!小心我捶你。” 小宝跳脚:“我哪里又要哭了。” 蓉蓉把鸭子甩了甩道:“最好没有。” 到家烧水,玉儿抓住鸭子,蓉蓉把刀放磨刀石上宕了宕抓住鸭脖子就是一刀,然后把血接在碗里。 在院子里做活的大娘看着蓉蓉的利落劲,十分地喜欢。 玉儿拿着篮子去菜地,蓉蓉烫鸭子拔毛,然后再开膛破肚一气呵成。 “茗香这两姑娘以后谁家娶了谁享福,这才多大,家里的活都能一手拦下了。” “可不是,我家那个烧三次饭有两次得糊锅。” “瞧大丫头今天烙的那饼,咱们也不一定赶得上。” 蓉蓉对这些话充耳不闻,把鸭子洗干净,把不要的下水和毛一起端到粪堆前倒了。 吴燕问她要不要帮忙,她摇摇头道:“小姑,我力气大着呢!” 吴燕笑着就回去忙她的了,厨房就传出剁肉的砰砰声。 姐妹俩一个锅上一个锅下,忙得热火朝天。 很快香味就飘出来了,玉儿把泡软的干豆角切了切倒进锅里和鸭子一起烧。 然后姐妹俩就开始喂猪喂鸡,等都忙好了,玉儿站在凳子上把锅盖揭开,夹了块翅膀给蓉蓉吃。 “怎么样?” 蓉蓉啃着鸭翅膀:“挺好的,就是咸了点。” 玉儿笑着说:“咸没事,好下饭。” 然后她拿出大碗盛了一碗:“你端着送去给爷爷吃,把小宝带回来。” “刚刚小姑回去的时候应该让她带回去的。” “行了快去吧!” 蓉蓉把碗放进篮子里挎着出了院子。 玉儿把矮桌放到院子里,点上些艾草熏蚊子,又去猪圈点了一把。 回到厨房洗了手,把放在盆里的黄瓜拍了两根凉拌了。 蓉蓉人没到家,声音就传了进院子,一直在骂小宝,不知道他又闯什么祸了。 等玉儿把菜端上桌子,抬头一看,小宝一身泥巴,就露两个眼睛眨巴眨巴的委屈地看着大姐。 “这是怎么了?又掉进粪坑了?”玉儿故意地问。 “这回掉水田里了。”蓉蓉说道。 蓉蓉进院子拿了个水瓢就出去了:“走,到河边把身上泥巴洗了。” 小宝委屈地跟着二姐身后往河边去了。 聂薇薇远远看见蓉蓉身后跟着泥孩子,心想不会小宝又掉粪坑了吧? 等进了院子,玉儿把饭盆也端上了桌子,看见娘回来说道:“娘回来了,洗脸盆的水我才舀的,赶紧洗洗。” 说完她就提着水往东厢房去。 聂薇薇洗了把脸问道:“小宝怎么了?” 玉儿在东厢房回道:“他掉水田里了,蓉蓉领着他去河边洗洗。” 聂薇薇:“不是掉粪坑就好。”说完就先取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玉儿笑着说:“他往门口一站我真以为他又掉粪坑了呢!” 娘俩都笑了起来,蓉蓉这时候拉着哭哭啼啼的小宝进了院子,玉儿就说:“水都打好了,去洗干净吃饭。” 蓉蓉把院门关好插上:“还哭,一天就知道哭。” 聂薇薇实在没力气去给小宝洗澡,玉儿就拉着光屁股的小宝进东厢房洗澡去了。 蓉蓉把他的脏衣服往盆里一丢,气呼呼地坐到桌子跟前,给娘亲盛了一碗饭。 “娘,这是大姐烧的,虽然咸了点,可下饭得很。”说完给她夹了个鸭腿。 聂薇薇心里其实挺不愿意两个女儿这么懂事的,可她们现在已经这样了,她也只好多疼疼她们。 “等秧插完了,我带你们去城里看舅舅舅妈好不好?” 蓉蓉睁大了眼睛:“真的吗?去县城?” 聂薇薇嚼着鸭肉点了点头。 蓉蓉欢呼着跑进东厢房,很快三个孩子的欢呼声就传了出来了。 聂薇薇笑着咬了一大口鸭腿,真香。 第五十章:日常2 盛京。 伯爵府后院。 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跟着小丫鬟穿过垂花门走过抄手游廊停在屋门外,丫鬟进了屋子通报了一声。 接着小丫鬟请了婆子进去,婆子随丫鬟进了屋子,一直走到里屋,一个年轻夫人坐在梳妆台前,由一个丫头服侍着梳头。 婆子深深一拜说了一声:“三夫人。” 三夫人起身把婆子扶了起来:“嬷嬷可把你盼来了,快请起,这边坐。” 婆子随夫人起身虚虚地坐了下来。 贴身丫鬟翠儿给婆子上了茶:“嬷嬷请吃茶。” 婆子站起来道谢:“多谢翠儿姑娘。” “嬷嬷客气。” 说完招手把屋里伺候的丫鬟都带了出去,她坐在廊下守着。 等人都出去了,三夫人一把抓住婆子的手:“钱嬷嬷母亲应该把事情都和你说了,如今你给我想个法子才好。” 钱嬷嬷拍了拍她的手道:“姑娘,来时老奴已经虑过了,您还记得之前祁江县的事吗?” “祁江县?你是说江尾村?” 钱嬷嬷点了点头:“那挂面咱们盛京还没有卖的,可挪一个铺子出来做这个生意。” “可行吗?” 钱嬷嬷:“可一试,如今大夫人和二夫人争得体面都快没了,你可千万不要掺合,把铺子都做起来,手里攥着些银钱,日子才能松快些,有多的在帮扶些三爷。”钱嬷嬷起来给她捏着肩道:“三爷是幼子,伯爷和老夫人还是偏爱的,他自己立身也正,不像大爷和二爷美女妖童荤素不忌的,姑娘您可别再想偏了。” “嬷嬷,我既然嫁过来,就不会再有其他的心思,以后这一辈子就是柳家三夫人了。” 她落寞了一会对着钱嬷嬷笑了一下:“嬷嬷既然母亲送你过来,以后我的事就依靠嬷嬷了。” 钱嬷嬷:“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夫人送老奴来帮姑娘,老奴便会全心全意为着姑娘,姑娘其他事都不是最打紧的,如今最要紧的是怀上身孕。” 三夫人摸了摸小腹,她心里很复杂,按她的身份该尽快有孕,可她私心却是不愿意的。 她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面上,一个穿着素色长衫姿容俊秀的少年郎站在树下看书。 “姑娘?姑娘?”钱嬷嬷轻声唤着她。 等她回过神看向钱嬷嬷:“怎么了?”说完她再次看向窗外,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她的执念罢了! “翠儿,带嬷嬷去休息。”她说完又对钱嬷嬷说:“嬷嬷先去休息,然后再慢慢帮我筹谋。” 钱嬷嬷躬身退下,跟随翠儿去了早安排好的厢房休息去了。 她原名叫张婉月,是张尚书家的次女,现嫁入伯爵府柳家嫡三子为妻。 嫁入伯爵府已经快三个月了,大嫂二嫂为着管家权针锋相对。 本来这和她也没有什么干系,她的夫君是老三无袭爵可能,靠着家里谋了个兵马司的小官做,两人只要安分守己过日子就可以了,可两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嫂嫂把战火引到了她身上,她一个尚书府的小姐,哪里有银钱和她们耗。 只得求助娘家,好在母亲顾念她,把钱嬷嬷送了来。 她望着窗外出神,如果齐哥哥愿意带她走,她是否能像香姐姐一样,生几个孩子,在乡下务农为生呢! 接着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试过了,她过不了乡下日子,齐哥哥也不喜欢她也不愿带她走,她自己也做了选择了,她嫁进了伯爵府成了伯爵府的三夫人。 而香姐姐聂薇薇带着孩子们到了县城。 一阵寒暄过后,聂薇薇才知道魏书延把二叔接到城里了。 “今日匆忙,明日我去铺子看看二叔。” 魏书延笑着答应了一声,帮着把东西从骡车上搬下来。 老书生坐在院子里,也不说话也不出声,倒是玉儿拉着蓉蓉和小宝到他跟前背了三字经和几首古诗。 老书生才露出笑颜把小宝抱到膝上,继续教他些诗词。 两个女儿则看着舅妈巨大的肚子,好奇地问:“舅妈,这里面真的有两个小人吗?” 老书生一听就不高兴了出言道:“什么小人,那是你们的弟弟。” “哦,弟弟,这里面真的有两个弟弟吗?” 胡芊扶摸了一下肚子道:“嗯,两个。” 蓉蓉盯着她肚子瞧:“呀!他们动了。” 玉儿也蹲着看舅妈的肚子,一鼓一鼓的。 蓉蓉又问:“姐,你说他们在里面挤不挤?” 玉儿认真地说:“当然了,你看他们都打架了,这是争地盘呢!” 蓉蓉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谁更厉害些。” 刘氏开了一坛糖水果子倒在碗里:“孩子们来吃果子了。” 三个孩子在院子矮桌前坐好,端着碗拿勺子吃着甜甜的糖水果子。 聂薇薇这边把菜干,野菜干,咸鸭蛋,咸肉,鸡蛋,一罐子油渣陆续拿进厨房。 新鲜的辣椒,茄子,豇豆黄瓜,也都提了进去。 最后是一罐酱菜,胡芊嗅了嗅道:“我就想吃这个呢!” 聂薇薇看着她说道:“想吃也要少吃,这东西咸得很,吃多了对孩子不好。” 胡芊啊的一声:“吃酱菜还能对孩子不好?” 聂薇薇笑着说:“可不是,这除了盐重还有啥营养,哪有新鲜的菜蔬养人啊。” 刘氏从厨房里出来说道:“听你姐的,现在咱们家也不是吃不起,还是吃新鲜的好。” 聂薇薇跟着就接了一句:“吃新鲜的孩子才水灵。” 胡芊便笑了:“行,我少吃些就是了。” 聂薇薇就进了厨房帮刘氏做饭,期间刘氏说了一件事。 “你们村的吴家槐和城西烧饼铺子的丫头定亲了。” “哦?可没听我婆婆说呀!” “那你婆婆肯定还不知道,这不是才接了老两口来,还没回去呢!” “挺好的,两家都是做生意的,门当户对以后新媳妇进门也能帮着吴家槐。” “可不是,就不知道书和什么时候能成亲。” 聂薇薇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氏道:“书和才多大。” “小什么,他都十五了还小,先相看相看,看中了后面还有一堆事呢!等到成亲也不小了。” 就算他们早熟,可这成亲的年纪也太小了,这不就是两个小屁孩结婚吗? 造孽啊! 第五十一章:日常3 太阳落下。 老书生对魏书延说:“去把你爹接来。” 刘氏从厨房探出头来道:“书延啊!听你大伯的,把你爹接来,孩子们都来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魏书延答应了一声就出了院子。 刘氏把聂薇薇带来的新鲜蔬菜炒了些出来。 然后她站在锅台前点着菜数,然后点了点头道:“书和肯定会带菜回来,到时就够了。” 说完就打了盆水去堂屋擦桌子去了。 魏书珩和魏书延一起回来的,魏书延背着魏老二,聂薇薇赶忙上前去帮他托扶着。 “二叔来了,腿好些了没有?” 魏老二笑着说:“茗香来了,好多了,能拄拐走了,书延非要背我。” 三个孩子等魏老二坐下后,恭敬地行了礼道:“二姥爷好。” “哎…哎…好好,好孩子,都这么大了,来书延快把糖拿出来给孩子们分分。” “谢二姥爷。” 聂薇薇客气地笑着说:“都是自家人花着钱,这糖多贵呀!” 魏老二喜欢孩子,看见他们就高兴地说道:“好歹孩子们喊我声二姥爷,这么些年也没给孩子们花过一分钱,买些糖给他们吃着玩。” 魏书延把斜挎包里的纸包拿了出来,打开给他们分了。 聂薇薇叮嘱:“吃饭了,去把糖放下。” 三个人捂着口袋跑去自己屋里藏糖果去了。 魏书珩打了水来给魏老二和魏书延洗手。 刘氏端着菜嘀咕:“书和怎么还没回来?” 魏书珩笑着说:“最近有家炸货铺子,那肉圆炸得特别香,估计他去买去了。” 天擦黑时魏书和才回来,拎了好几个油纸包。 “我回来迟了,大姐来了。” “小舅舅好。” “好,快坐下,看小舅舅买什么回来。” 刘氏拿进厨房倒在盘子里端了上来。 有炸丸子有烧鸡有烤鸭。 “爹,您和二叔喝杯酒呗!”魏书和说道。 老书生白了他一眼道:“你二叔腿疾未愈不宜饮酒,把糖水果子开一坛来。” 魏书和起身去拿糖水果子去了。 一顿饭吃得热闹,期间魏老二数次红了眼眶,他想不通自己家为啥过到如今这步田地。 吃完饭魏书延背着魏老二,魏书珩提着灯送他们父子回铺子。 聂薇薇和刘氏在厨房洗碗,刘氏叹了口气道:“你二叔可怜!” 聂薇薇不置可否,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二叔的可怜也是他自己的原因。 不过她还是说了句:“现在不是挺好,二叔看着也想明白了,应该不会再由着二婶了。” 刘氏手上不停地说道:“你二婶……唉!你都不知道,她带着她娘家侄子,要把书延换下来,还是你爹出面拒绝了,又把主意打到你的铺子上,书和已经雇了个两个小伙计了,自然也没成,当时就闹起来了。” “还有这事,后来呢?” “书珩当时气急就说,‘二婶既然不愿书延在铺子做工,就让书延回去,他再重新雇人。’你二婶就跳起来说他目无长辈,都是亲戚就应该互相照顾,书延喊他一声堂哥,那尤小树也喊他一声哥,反正都是要请人,为啥不能是小树?书珩当时就给气笑了,你二婶竟然成了泼皮无赖了。” “那她没闹书和?” “咋没闹,书和就说铺子是吴家的,他也是做工的,他做不了主,加上书和平日在家那个性子你二婶是知道的,只转头去缠你二弟,你二叔气得吐血,就说这是老魏家的生意,能顾着书延就很不错了,你二婶就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刘氏擦着碗继续说道:“缠磨了几日,你二叔就要带书延回去,他说没脸在这了,你二婶这是一点不为书延着想,好似书延不是她亲生的似的。” 聂薇薇无奈地笑了一下道:“女子出嫁帮扶娘家并无不可,只是二婶太过了,这边的家竟然一点也不顾了,一心扑在娘家,带着一大家子吸书延的血,既然这样二婶能回去,肯定得到她想要的了!” 刘氏把碗摆在碗柜里道:“你猜得倒是准,书延的工钱每月给她三百文。” “那她就这样同意了?”聂薇薇觉得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刘氏说道:“本来全要的,书珩就让书延收拾东西回去,你二婶才松口,每月三百文等小树成亲再给三两银子。” 这回轮到她气笑了。 刘氏便说:“万事先等你二叔腿养好再说,等你二叔腿好了,我瞧着这次你二叔不会惯着她了,书延是好孩子,我们不会不管他的。” 聂薇薇哼了一声道:“二婶就是知道你们不会不管书延才会这样闹!” 刘氏拍了拍围裙道:“赶一天的路,你打水去给孩子们洗洗,早点休息。” 聂薇薇提着水桶进屋时,只看见两个女儿,就问:“小宝呢?” 蓉蓉裁着油纸准备包糖果,头都没抬道:“在姥爷那呢!” “那你俩别弄了,赶紧先洗洗,坐了一天的车,也不嫌累。” “累什么,我不累。”玉儿理着成捆的绒线说道。 “你们不累,我累了,快点的吧!” 最后两人不情不愿地去洗漱了。 没想到老书生竟然就对小宝特别喜欢,晚上刘氏就来说,晚上小宝跟他们睡了。 聂薇薇乐得轻松,带着两个女儿早早睡下。 第二日三个孩子早早起床,由老书生带着出去买早饭。 刘氏煮好粥,就开始打扫卫生,喂骡子,打扫骡棚。 魏书和和魏书珩依然是去铺子吃早饭,很快老书生带三个孩子回来了。 卖的东西不少,包子、油糕、蒸菜盒子,还买了块豆腐做小菜。 刘氏把豆腐和小葱加上豆酱一拌,就喊开饭了。 聂薇薇咬了口菜盒子,里面是干菜豆干的,加了少许猪油渣,味道还是挺香的。 三个孩子则喜欢油糕,这种油炸食物对于孩子的吸引力是超强的。 “你们怎么不吃包子?不是最爱吃包子的吗?”聂薇薇问。 三个孩子不说话,胡芊笑道:“肯定是爹给他们吃过了。” 刘氏看着老书生,老书生说:“买了三个肉包他们吃了,这包子是芽菜豆腐的。” 第五十二章:后宅乱事 吃过早饭。 聂薇薇要看账本,三个孩子跟着姥姥姥爷。 胡芊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散步。 院子外一群孩子探头探脑地朝院子里瞅,小宝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老书生轻咳一声,小宝识趣地关了门,乖乖和姥爷一起去看书。 盛京这边钱嬷嬷已经着人把三夫人名下的铺子都打理了出来。 三夫人姑娘时爱穿戴,她自己也会设计些新样式去定制,如今钱嬷嬷就开了一家衣饰铺子,一家糕点铺子,一家绣坊。 算了好日子鞭炮噼里啪啦地一放,正式开张营业。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安了眼线在三夫人处,得知此事后,都来到三房院子里闲聊。 当然聊着聊着就说到三夫人的铺子上了,其实她们看不上三夫人的铺子,只不过都是伯爵府的媳妇,住在一起,都是捂紧自己的口袋,让别人多花些。 “三弟妹,如今你几家铺子一齐开张,嫂子祝你生意兴隆了,以后你手头宽裕了,记得帮衬帮衬二嫂。”二夫人说道。 “二嫂惯会取笑我。” 二夫人笑道:“你也嫁进来这么久了,有些事咱们妯娌也没有不好说的,谁不是掏自己的嫁妆贴补,外面看我们那是繁花似锦,可实际上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罢了!” “就是,咱们都是伯爵府的媳妇,外面看着体面,内里的艰难又有谁知道,我们做嫂子的再怎么缩减也要维持伯爵府的体面,不然外人看了也不像呀!少不得咱们做媳妇的自己填上些。”大夫人无奈的说着。 三夫人只笑着附和:“我年纪小,很多事不懂,还望嫂嫂们提点。” 大夫人笑着说:“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咱们妯娌之间可不要说这些。” 二夫人:“咱们这一大家子住着……。” “三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老夫人贴身大丫鬟艳芝说道。 三夫人抱歉地朝两个嫂子看了一眼道:“母亲喊我过去,两位嫂嫂在这吃茶,我去去就回。” 大夫人二夫人识趣的道:“母亲的事为重,你快去吧!我们也出来这许久了,就先回去了。” 艳芝在门口给两个夫人行了礼,二夫人笑着问:“艳芝,母亲要三弟妹去有何事?” 艳芝恭敬的回道:“奴婢不知,老夫人只让奴婢来传话。” 二夫人料到如此,就带着伺候的人走了。 她不急,老三房里她有几个眼线,迟早她都会知道。 到了自己院子,看见几个丫鬟慌慌张张的,她皱着眉头去开门,房门从里面插上了。 “来人,给我撞开。” “二夫人,二爷在里面呢!”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说。 贴身丫鬟露儿上前就给她两个耳光道:“什么东西也敢顶撞夫人。” 二夫人她如何不知道,她此时气得要升天,后面来了几个粗使婆子。 “去把门给我撞开。” 几个婆子一齐使劲,两下门就开了,露儿上前道:“全都退到院门口守着。” 另外三个大丫鬟看着她们。 二夫人整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端庄地走了进去。 二爷早听见动静了,忙得在里面穿衣服,小童和小丫头也在穿衣服。 二夫人刚踏进里屋就被气味和眼前的景象给定住了,她此刻觉得无比恶心,嫌恶地看了一眼,就到外屋坐了,露儿给她上了茶,就退回门口守着。 小童和小丫头连滚带爬地来到她跟前跪下。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磕了几个头就跪趴在地上,抖如筛糠 二爷拿她的梳子梳了一下头发,出来坐到她旁边。 丫鬟又进来给二爷上了茶。 二夫人咬着牙的说道:“二爷如今脸面也不要了,体面也不顾了,这青天白日的在我的屋子里……这是把我的脸面也丢到地上踩。” 二爷无所谓的道:“一时兴起没控制得住,夫人你是大家闺秀,切不可善妒,不然那才是让人看了笑话呢!” 二夫人怒目而视道:“笑话?我被笑话得还少吗?” 二爷喝了口茶道:“说到底是我们自己院子里的事,谁敢乱传,谁敢笑话你,你可是伯爵府的二夫人。” 二夫人心中有一团火在烧,她此时恨不得烧死柳时迁,但是她不能闹,她是世家女,一旦传出些什么,家里的姐妹婚嫁就会受到影响,拢在袖子里的手都掐出血了。 “我也不是那善妒之人,可二爷玩归玩,到底要顾着些我这个夫人的脸面,今日如此,不是当着下人的面打我的脸吗?” 二爷站起身来,给她捏肩,她略让了一下,不想他碰,二爷以为她在生气就道:“今日是我的不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这样今天的下人都灌了药赶到庄子上去如何?” 二夫人忍着恶心也没出声,至于跪趴在地上的两个人,二爷才到手有些舍不得,可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只好忍痛割爱送给大哥了。 等二爷带着人都走了,二夫人对贴身丫鬟道:“把床和被褥全部丢出去烧了,点上香好好把屋子熏熏,把今天在院子里的人都给我灌了药撵出去,院子看不住,还不知道来禀我,要她们何用!” 露儿问道:“可找什么由头呢?别人问起来,也好说。” 二夫人道:“就说偷了东西,在主人屋子弄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说得含糊些。” “是,奴婢这就去。” “去备水,我要沐浴。” “是。” 三夫人被老夫人训斥了一顿,说她不在三爷身上用心,如今这么久了还没有喜,还有那闲工夫去开铺子,本末倒置不知所谓。 她神情恹恹的回到自己院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丫鬟婆子们,这个院子真是漏得跟筛子似的。 接下来她不但要挣钱,还要把院子里的各房的眼线都给换了。 祁江县城,老书生提出了要把小宝留下在城里读书。 刘氏不同意:“他才多大,就是读书也是在镇上。” 老书生:“在这启蒙,有我看顾有何不可?” 刘氏:“你是他姥爷,不是他娘,四岁的孩子如何离得他娘。” 聂薇薇叹了口气道:“别吵了,他现在还小,再等等吧!” 老书生哼了一声,拂袖回了屋子。 第五十三章:龙凤呈祥 “娘~” “娘~大姐~” “芊儿肚子疼了~” 聂薇薇抹黑起来:“知道了,这就来。” 慌忙穿了衣服就往上房东屋去,胡芊满头汗地哼哼。 刘氏急得只穿了中衣就来了。 “怎么个疼法?” 胡芊喘着气道:“一阵一阵地疼。” 刘氏端着油灯的手有些抖道:“怎么会这样?还没到日子呢!” 聂薇薇知道这双胎和单胎肯定是不一样的,急着问魏书珩:“请接生婆,还有去请大夫。” 魏书珩也是慌了神,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一下又回来问:“是先找接生婆还是先找大夫?” “嫌恶找接生婆。”刘氏说道。 聂薇薇去敲魏书和的房门:“书和,芊芊要生了,你快起来去请大夫。” 魏书和答应了一声,就点了灯穿上衣服出去了。 三个孩子在屋里看着床上哼哼的舅妈,小脸吓得煞白。 刘氏转头看见了:“我的天,你们起来干什么?快出去,去找你们姥爷。” 她站在门口喊了老书生,老书生起来把三个孩子拉去他屋子里了。 聂薇薇在厨房烧水,几次打火都没有打着,她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水开了,魏书珩也把接生婆请来了,接生婆来得急,头发都有些乱。 一进屋,她就摸了摸胡芊的肚子,又给她检查了一下,问了疼的时间频不频繁。 “怎么样,她这还没到日子,平日里也没有让她干活,怎么会突然要生了。”刘氏问道。 “每个人不一样,老夫人不要慌,我摸了,已经入盆了,只是还没有到时间,头一胎是要慢些的,这是催产药,拿去先熬上。” 刘氏接过药包递给聂薇薇,她也不懂,可这药能不能喝? 她先拿到厨房找了药罐在小炉子上熬着,药没滚,大夫就来了,大夫进了屋把了脉。 不过一会胡芊的哼哼声就越来越大了。 魏书珩在院子里打转,聂薇薇把药熬好倒进碗里,端进房。 大夫在给胡芊扎针,见聂薇薇端药进来,他闻了闻倒没说什么。 “这位娘子,你先去煮些吃食给产妇,等会她要出力气。”接生婆说道。 聂薇薇又去厨房煮鸡蛋面。 魏书珩和魏书和两个在院子里打转。 聂薇薇煮好面端进屋放在桌子上凉着。 催产药胡芊已经喝下去了。 她的喘息声更重了,头上的汗已经把头发都打湿了。 大夫教了几个穴位,接生婆和刘氏在帮她按摩。 接生婆见聂薇薇站在那里又交代道:“等会热水要多,还有我的那些东西,在小包袱里,你拿去煮煮。” 聂薇薇拿着小包袱又去厨房,打开小包袱是接生用的剪刀针线这些。 “怎么生孩子还要这些东西?” 也不管了,她把东西放在小陶锅里,在炉子上煮着。 胡芊开始:“哎呦…哎呦……哎呦!”起来。 老书生坐在院子矮桌前,魏书珩带着弟弟和外甥们在院子里打转。 聂薇薇煮好东西捞出来放在盆里,端了进去。 胡芊不停地喊疼,可接生婆检查宫口就是不开,她继续给她按摩着。 大夫给了药聂薇薇又拿去熬。 日上三竿胡芊喊的力气都没了,只要一疼就扭着身子,牙都快咬碎了。 “大姐,怎么还没生?”魏书珩问道。 聂薇薇:“这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头胎总是慢一些的。” 聂薇薇比他们还怕呢! 第三次催产药喝下去,大夫出来了说道:“快打热水进去,要生了。” 聂薇薇提着一大桶热水送了进去,接生婆已经把胡芊的裤子脱了下来,刘氏过来舀了水,接生婆洗了手,又给胡芊清洗了一下。 聂薇薇把水倒了又打了一盆放在那里。 刘氏端着碗给胡芊喂饭,可胡芊压根吃不下去。 “来,跟着我说的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不要怕…来…继续。” 胡芊反手抓着床靠子,跟着接生婆的指示做。 “脚蹬住床,肚皮紧缩时深吸气屏住,然后再像解大便一样向下用力……憋住气用力,呼气,歇一下,再来啊!” 聂薇薇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憋气用力了。 “娘,我实在没力气了。”胡芊虚弱的昏了过去。 刘氏慌了和接生婆说:“晕过去了。” 接生婆洗了手又来掐她的人中和虎口。 她把帐子往下一放道:“去把大夫请进来扎针。” 大夫进了屋,刘氏把她胳膊伸到帐子外面,给大夫把脉。 扎了针,给了些参须熬水灌了下去。 很快胡芊又醒了,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用力,快了,看见头了,用力呀!” 胡芊用力蹬着床腰都离床了,终于在她觉得要死了的时候第一个孩子生了下来。 接生婆跪着用手挡在孩子头前面。 “哇~”的一声,“恭喜,是个小子。”接生婆道:“她大姑快来。” 聂薇薇就走到床尾,接生婆把孩子脐带一剪拿棉线系好,放在红布的秤上称了一下。 就包好给聂薇薇,聂薇薇去接,就瞥见了胡芊的下身,一下就腿软往床踏板上一跪。 接生婆愣了一下,没有再理她,继续和胡芊说,让她用力。 在接过孩子后,孩子在她手上,她手放在床上,跪在那半天起不来,太吓人了,原来顺产是这样的,老天爷呀! 第二个比较快,一声啼哭比第一个还响。 “恭喜,龙凤呈祥,龙凤呈祥!”接生婆说完就开始给她称重。 胡芊听完彻底昏睡了过去。 刘氏喜得要不得,帮着抱了孩子,接生婆在等包衣下来,如果下不来还得用手剥下来。 “孩子大姑,换盆水来。” 聂薇薇头晕眼花,有些低血糖的征兆,满身的虚汗起不来,刘氏叹了一句:“我来,我来。”说着把孙女放到她娘旁边,去倒水打水。 接生婆嫌弃地看了一眼聂薇薇。 等包衣下来,接生婆用红布包好,然后聂薇薇就看见接生婆跪趴着给胡芊缝针,她抖得更厉害了。 把产妇也收拾干净了,接生婆洗了手,拿炭笔在红纸上写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和重量。 开了门,大夫进去把了脉,开了产后调养的方子。 接生婆把生辰八字递给老书生:“恭喜…龙凤呈祥。” 老书生松了满是汗水的手,在腿上擦了一下接了过来。 外面送走了大夫和接生婆,魏书珩要进屋,刘氏不让:“里面血气未散,等等的,等芊儿醒了你再进去。” “娘~”小宝趴在门口喊。 刘氏一拍大腿:“把她给忘了。” 刘氏进去时聂薇薇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跪捧着孩子。 “茗香,你这是怎么了?” 聂薇薇有气无力地说:“晕血。” 刘氏把孙子也抱到他娘身边,来搀扶女儿:“你自己都生了三个了,怎么还怕?” 聂薇薇真是欲哭无泪,她那里见过这个?被刘氏连扶带拖地扶出了屋子。 外面的新鲜空气瞬间扑进鼻腔,聂薇薇就开始吐。 三个孩子和魏书和上前问:“娘/大姐这是怎么了?” “被血气冲了,没事一会就好了。” 聂薇薇吐完,出了一身汗,整个都虚脱了,真是人家生孩子,她搞成这样,难怪医院大多不让丈夫陪产,估计是怕像她这样,医生不但要接生还得分心照顾孩子爸。 第五十四章: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 胡芊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魏书珩见她醒来,喊了刘氏过去。 “娘,芊儿眼睛怎么了?” 刘氏端了肉糜粥坐到床头看了看道:“生产时太用力了,没事,后面慢慢就好了。” “芊儿你还疼吗?”魏书珩问。 胡芊笑了笑,虚弱地摇了摇头。 刘氏拍了一下魏书珩道:“哪有不疼的,芊儿别忍着,疼就说。” 胡芊点了点头,刘氏吹凉了粥,一勺一勺地喂她。 魏书珩笑着对胡芊说:“谢谢你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辛苦你了。” 刘氏瞪了儿子一眼:“出去,她哪里还有力气和你说话。” 魏书珩不顾老娘在跟前,拉起胡芊的手亲了一下,刘氏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胡芊没想到他会当着婆婆的面亲自己,害羞地红了脸。 因亲戚都在乡下就没有办洗三宴,准备等满月回村里办。 聂薇薇也睡了两天才缓过来。 三个孩子每日都要去看小表弟表妹。 小宝:“弟弟妹妹怎么还不会说话?” 蓉蓉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他们才出生怎么会说话?” 玉儿:“你听见冬冬说话吗?” 小宝想了想,摇了摇头。 第三天刘氏已经急得嘴角长了火泡。 胡芊奶水不够两个孩子吃,两个孩子本身就瘦小,吃不饱就哇哇地哭。 魏书珩已经托人找乳母了,这边聂薇薇炖着鲫鱼汤,刘氏在给猪蹄燎毛。 “娘,书珩不是去找了吗?你别急呀!” “我能不急吗?孩子本来就小猫似的,这还吃不饱。” “算我没说,我把汤端给芊儿。” “汤没放盐吧?” “没放!你都说多少遍了。” 聂薇薇端着汤进了屋子,胡芊考在床头抹眼泪。 她赶紧去安慰:“这还坐月子呢怎么能哭呢,别哭了!” “大姐,是我没用,这些好东西吃下去奶就是不够。” 聂薇薇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这是两个孩子,不够也正常,你在哭,在着急上火,小心奶全回去了。” “啊?还能回去?” “那当然了,你就放宽心,书珩已经去找乳母了,愁眉苦脸的奶水会变苦,孩子不爱喝了,到时候更耽误他们长身体。” 哎呀!为了她能放宽心只能忽悠她了。 胡芊对这个大姑姐的话深信不疑,立马就接过棉巾擦了把脸,端起鱼汤喝了起来。 “汤喝完,鸡蛋和鱼都要吃了,慢点吃小心鱼刺。” 聂薇薇拿了个小碟子,给她装鱼刺。 老书生在屋子里翻书准备给孙子孙女起名字。 外孙外孙女名字都是他取的,这轮到自己家了,他一定得好好起。 乳名也就是随便叫的,龙儿,凤儿。 晚饭刘氏给胡芊端了一大碗猪蹄炖黄豆,白米的干饭一大碗。 “娘,这么大一碗,分些出来给小宝他们吃吧!” 刘氏给凤儿换尿布,胡芊又说了一句。 刘氏才道:“你吃你的,他们我都给留了的,你吃下去才能化成奶,也亏得现在日子好了些,如果前两年那样的日子,你想吃也吃不上。” 胡芊端起碗慢慢地吃着,她有些心理负担,从没见过谁家生孩子的媳妇能吃这么好的。 这一天几顿,不是鸡蛋就是鱼汤肉汤,她都怕自己能不能受得住这样的福气。 “明日让你大姐做早饭,我和卖菜的葛婆子定了三只老母鸡,要一早去拿回来好炖汤。” “娘,我这都觉得自己太享福了,怕担不住呢!” 刘氏:“你这月子里正该的,有什么怕的,你要喂两个孩子呢?不吃怎么行!” 胡芊笑着说:“我就觉得我这日子过得太好了。” 刘氏:“这就是你该的,那时候不嫌弃书珩穷没本事年龄大,我们老魏家要谢谢你才是,给我们家生了对龙凤胎。” “你们婆媳说什么呢?”聂薇薇吃过了,进房里换刘氏出去吃饭。 胡芊:“我和娘说我是掉进福窝里了。” “那也是你本身就是有福的,人家不是说了吗?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娘你去吃饭吧!我在这陪着。” 刘氏就站起来又问了胡芊饭菜够不够,聂薇薇就让她快去吃饭,不够有她这个大姑姐给她添饭。 两个孩子在昏黄的灯光下睡得很是香甜,龙儿不时还会笑一下,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样。 聂薇薇看胡芊吃猪蹄汤,她好奇地问:“这也不放盐能好吃吗?” 胡芊觉得大姑姐问得好笑:“这是肉呢!什么也不放都香得很,怎么会不好吃。” “你吃着好就行,我就是觉得这么吃没有滋味!” 胡芊喝了口汤道:“以前在家时,哪里吃过肉?野菜糊糊苦涩涩的也吃不饱,如今这样的日子和做梦似的。” 聂薇薇没想到她随口一句话还引得她想到过去,就说:“以前谁家不是这样,饿不死罢了,快吃吧!冷了就腥了。” 老书生天天翻书起名字,也没功夫带小宝了,魏书和天天带着两个外甥女去铺子里,聂薇薇帮着刘氏在家给胡芊伺候月子。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乳母没请到,胡芊的奶已经够两个孩子吃了,聂薇薇要回去了,出来太久家里她也不放心。 两个兄弟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带回去。 捡了一个好天气跟着车队回祁镇。 第五十五章:盛京 初夏的阳光洒在田野上,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吴贵生拿着一个盒子来找聂薇薇。 “是祁江酒楼的顾大掌柜来谈的,这文书我让村长和族长看过了,说是没有问题。” 吴贵生把手上的文书递给聂薇薇。 聂薇薇看了一下问道:“盛京的单子?” “是,顾掌柜说了,是他东家的一个朋友,每月他们会自己来运货,不用我们送。” “没想到啊!咱们面条还能卖到盛京去。” 吴贵生挠了挠头道:“我最近琢磨了一下,这挂面老百姓还是吃不起的,我想加些杂面或是粗面,做些便宜的,这样老百姓也能买回去尝尝。” 聂薇薇笑着:“你琢磨得对,做生意就该这样。” 吴贵生站起来道:“那行,文书你收好,我先过去忙了。” 等吴贵生走了,聂薇薇看着外面的云被风卷着快速地飘过。 她准备等厂房扩建好了,去买几个人看作坊。 之前在县城的时候她了解了一下,这买人可真不便宜,虽然没有牛贵,根据轻壮价格也不同,最便宜的都够普通人家过一年的了。 反正还早,她把东西收了藏好后,和吴燕打了招呼扛着锄头去菜地了。 三个孩子到家比她还忙,成天见不着人。 聂薇薇此时还不知道她的挂面和肉脯在盛京卖得非常红火。 盛京来往商队非常多,他们走南闯北夏天食物虽多但是不能久放,冬天干粮能久放可也想吃些热乎顺口的。 那肉脯开始搭着面条也卖了不少,不过很快就被人摸索出来了,市面上各种口味的肉脯肉干层出不穷,只有挂面一时没被研究出来。 “三夫人,这是吴家送的香皂。”钱嬷嬷把香皂盒子放到桌子上,站到一边。 三夫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盒子,一个大盒子里面放了五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都是各类花朵造型的香皂。 “做得倒是精致,比我在她家时用得好多了,呦!这一个花型一种味道呢,比万和庄的新颖,味道没有万和庄的浓。” “老奴想着下次去拉货时,再和魏氏订上一些,放在咱们的衣饰铺子里卖,如若夫人姑娘衣裳订得多,咱们就送上一盒。” 三夫人拿起一盒梅花的闻了闻:“那就这样办,她一个农妇能做出如此精致淡雅的香皂,真是难得。” “夫人您不是说,魏氏娘家是读书人吗?她自己也识字,自然和那粗鄙农妇不同。” “说得倒是。” 主仆俩正说着外面丫鬟报:“三爷回来了。” 还没等她起身,柳三爷跨步进了屋子,钱嬷嬷给他行了礼,便躬身退了出去。 三夫人亲自倒了茶奉上道:“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柳三爷接过茶连喝了两口道:“因着大哥的事,父亲气得要不得,刚刚请了太医我这就告了假。” 三夫人一惊问道:“何时的事,我怎都不知,都惊动太医了,要不要紧?” 柳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说道:“前院的事,你也不必知道,家里还有什么补品好药没有?” “好药没有,补品只有一支五十年的参,你可拿去给父亲用,要么我让钱嬷嬷去药铺开些养荣丸给父亲?” 柳三叹气:“你才嫁进来被两个嫂子找由头刮去不少了,算了,那参你自己留着,我去外面寻摸寻摸。” 说完他喝完茶,抬脚要走,三夫人又把他叫住:“这会我知道了,不去看也不好,可我做儿媳妇的去前院也不方便,我先去母亲那吧。” “别去了,父亲不想让母亲知道,你也当不知道吧!”柳三说完就走了。 前院老伯爵躺在床上气得心口一鼓一鼓的,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弟弟给大哥送娈童,真是荒唐、可恨。 柳大和柳二跪在床边一动不敢动。 “把人远远地发卖了,从今往后再敢如此,你们就都给我滚,我当没生过你们。” 两个儿子立马应是:“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给我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两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老伯爵气得捶床板,管家赶紧上前给他顺气。 第五十六章:这么还抢我的活 “魏氏你给我出来,你家小宝把我家南瓜全给糟蹋了……给我出来。”叶嫂子把一筐大大小小的南瓜往门口一丢。 吴燕从里面开门出来道:“我嫂子不在家,去南坡锄地去了。” 叶嫂子没好气的道:“那我不管,瞧瞧你家侄子干的好事!” 吴燕看着地上的南瓜,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蓉蓉背着鱼篓光着脚回来,看了看筐道:“婶子怎么知道是我弟干的?” “我怎么知道,我看见他们几个在我菜地的,等我去了他们就跑了。”叶嫂子气呼呼地说道。 “他们几个?那就不只我弟一个喽!婶子为啥只找我们家,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蓉蓉站到她跟前说道。 “你这丫头嘴倒是利,就是小宝带的头,我不找你们找谁?” “你少来这套,不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家里有作坊,想着来看看能不能捞些什么吗?你……” “蓉丫头你给我闭嘴……没大没小的,给我进去。”秦氏对蓉蓉呵斥道。 蓉蓉白了叶嫂子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吴燕跟着进去关了院子门。 “小姑,给她得逞了,小宝以后也不用出门了,只要出去什么破事都能赖上他,都来我家要东西。”蓉蓉气呼呼地说。 吴燕摸了摸她的头:“你奶肯定会处理好的。” 蓉蓉哼了一声去处理鱼虾了。 到了傍晚聂薇薇回来,秦氏拦住她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一天别只顾着作坊和地里的活,也要静下心来好好管管孩子教教孩子,两个丫头本就矮了人一头了,再传出泼辣的名声以后还怎么说人家。”秦氏有些生气地对这个大儿媳妇说道。 聂薇薇:“知道了娘,我回去好好说说蓉蓉。” 秦氏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往老宅回。 玉儿来开了门,就跑回去和蓉蓉两人抬着一桶猪食往后院去喂猪。 聂薇薇放下锄头上前拎着去后院了。 等她把猪喂好鸡赶回鸡圈里时,就听见前院小宝被蓉蓉撵的声音。 “一天到晚地乱跑,糟蹋人家菜地的东西,给家里招事,让你不学好!你给站住,你别跑,你别跑。” “我不跑给你打?我又不傻,我就不,我就不。” 玉儿坐在小凳子上,揉着盆里的面,也不管弟弟妹妹们的争吵打闹。 姐弟俩从前院追到后院,从后院追到前院,聂薇薇洗了手,把玉儿的面盆接过来,开始在酱骨头锅里贴饼子。 贴好了饼子,玉儿开始烧火,蓉蓉终于追上小宝,用手揪着他耳朵,脚踢他的屁股,问他听没听见? “知道了,我不会了,放手耳朵要掉了,哇唔……呜……娘,你看二姐,她揪我耳朵……嗯~好疼呀娘!” 聂薇薇坐到院子里的矮桌上,喝了口水道:“差不多行了,洗洗手吃饭了。” 蓉蓉松开手:“再有下次把你耳朵揪掉。” 小宝依然哭唧唧的。 一盆酱骨头端上桌,饼子铲竹簸箕里,一碗酸腌菜,一盘炒茄子。 小宝吃着哼唧着,玉儿说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再哼唧别吃了。” 小宝委屈的道:“就知道说我。” 蓉蓉:“你吃饭没规矩还不能说了?” 聂薇薇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不吃都给我放下。” 三个孩子立马坐正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 院门这时又被拍响了,聂薇薇站起来去开门,是盼儿的奶奶拉着鼻青脸肿的盼儿站在门口。 聂薇薇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就问道:“大娘这时来,有事?” 盼儿奶奶朝院子里吸了吸鼻子,一股股肉香里还有那香肥皂的味道。 看见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吃饭,一人抱着个骨头在啃,竹簸箕里堆着的白面饼子,不由得连咽了几口口水。 “你家玉儿和梅子撺掇盼儿偷懒不干活,给她们当苦力,挣了钱就打发叫花子似的给她一两文,盼儿是个老实的,三句话哄得她就跟着去了,这是把她当丫头使唤呢!” 聂薇薇看了看盼儿:“盼儿是这样的吗?” 盼儿哭着摇头,她奶一看上手就是两巴掌:“没骨头的东西。” 聂薇薇:“大娘要打孩子我拦不着,但是您也别在我家门口打呀!” “你个不要脸的寡妇,自己浪得没边,整日里东跑西窜的,还养了两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小烂货我好声好气地来要说法,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谁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勾得村长族长放任你在村子里,男人们魂被你勾了护着你,我可不会……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我是你长辈……你敢打我……老天爷呀!……寡妇要杀人了……你个娼妇……啊!我要找村长……啊~” 她骂得凶,聂薇薇招呼得快,啪啪几声就把她脸打肿了。 住在跟前的几户都端着碗来看热闹。 “这老货骂得太难听了,难怪被打。” “就是,谁不知道魏氏泼辣,她还敢往上凑。” 大田嫂子系着围裙上前拉住聂薇薇问道:“怎么了这是?” “一个两个的当我好欺负,什么狗屁事都要找上门,跑我这倚老卖老充长辈,你也不看看你够不够格,还敢骂人,我不打烂你的嘴,我枉为人。” “行了消消气,哎呦这盼儿怎么被打成这样?”大田嫂子这会才看见盼儿鼻青脸肿地站在玉儿旁边。 “大娘,这可是你亲孙女,都这么大了,万一破了脸以后怎么说婆家呀!”大田嫂子去扶盼儿奶奶,嘴里还劝道。 盼儿奶奶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她就在地上一躺开始放赖。 “我一把年纪被这个小寡妇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的天~爷~呀!我~活~不成~了~哎呦喂~让我~去死~!”连说带唱爬起来就要往聂薇薇家院门撞去。 大田嫂子和另一个婶子上前拉住她:“大娘你可不能这样呀!” 聂薇薇看她这样也往地上一坐:“老天~爷~呀!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被人~指着鼻子骂~我不活了~我也活不成了~。” 说完进院子拿了捆绳子就往盼儿家跑,盼儿奶奶一看:“她干什么?” 一个汉子回道:“魏氏去你家门上挂绳子了,上吊了。” 盼儿奶奶也傻眼了,这一直是她的绝活,这魏氏怎么还抢先了? 蓉蓉哇的一声哭喊着:“娘呀!我的娘!”一口咬住盼儿奶奶的胳膊。 小宝也对她拳打脚踢:“让你逼死我娘,让你逼死我娘。” 大田嫂子来拉孩子,盼儿拉着玉儿往她家跑去。 只见家里人都出来在门口站着,也不敢上前,香婶子头套在绳子里。 第五十七章:事情发展不可控 玉儿一看吓得上前抱着她腿:“娘~” 聂薇薇挂在门上,哭天喊地地,吓得盼儿家里人都不敢上前。 盼儿爷看见盼儿站在门口:“死丫头这是怎么了?” 盼儿哆哆嗦嗦的道:“奶去香婶子家骂她不守妇道,骂得可难听了,还要撞死在人家门口。” 盼儿爷气得骂了句:“这死老婆子。”然后对着聂薇薇道:“长庚媳妇你先下来,等老婆子回来了,大爷一定说她,你年纪轻轻可不能这样呀!” 聂薇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我敢对天发誓,对吴氏一族祖宗牌位发誓,就因为我是寡妇就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跑到我家来朝我吐口水,还骂我孩子,今天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我死后化成厉鬼生生世世的跟着你们,让你们一家都不好过。” 何花和吴燕腿脚快,扒开人群吓得脸都白了。 两人要上前给她放下来,聂薇薇就喊道:“弟妹你可来了,以后三个孩子就托你照顾了。” 聂薇薇看见村长族长和公婆一起过来了,脚一蹬手一松,挂在绳子上直晃悠。 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盼儿爷赶紧喊两个儿媳妇帮着把人救下来,这真吊死了,他这辈子也不用在村子里活人了。 盼儿奶一直以为她是瞎诈唬的,可到跟前看见魏寡妇两脚直蹬在她家门口晃悠,吓得一下子就背过气了。 村长他们也都看见了,一群人一拥而上把聂薇薇放下来,顺气的顺气,掐人中的掐人中。 聂薇薇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来,心里怪弟妹和小姑子动作太慢,一哭二闹三上吊,到底业务不熟,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时她好怀念新时代,大家都住在小区里,连对门是谁都不知道,什么寡妇什么单身,无人问津,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果然自己还是适合过这样的生活。 这里要依靠大家庭,大家庭要依靠宗族,寡居之人便是矮人一头,人人可欺,可要脱离出去,外面更是豺狼虎豹等着把你吃干喝尽。 在心里叹了口气,悠悠醒来搂着三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她委屈呀! 盼儿奶奶也醒了,这时她被架在火上了,下不来又咽不下这口气。 族长就问到底因什么事闹成这样? 盼儿奶奶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去除了她骂人的那段。 蓉蓉一听立马不干了,跳起来掐着腰就说:“你撒谎,你怎么骂我娘的,骂我们的,你再说一遍,你真这样我娘能被逼得寻死吗?” 盼儿奶奶被这话一噎道:“小娼……小丫头片子,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蓉蓉气得要死:“族长爷爷,村长叔,她还编排你们呢!不然我娘也不会上吊了。” 盼儿爷爷一听脸都快绿了,赶紧上前赔礼道歉,小儿子也上前赔不是,说她老娘老糊涂了,以后一定看紧了不让她出门。 盼儿奶奶上前就要打蓉蓉:“死丫崽子小贱货,我打死你。” 盼儿小叔一把抓住她的手,朝她使了好几个眼色,老太太气得了不得,也只能憋着不吭声了。 族长和村长也气得够呛,村里小姑娘就上前来说:“我们摘野菜卖,镇子上卖野菜的多了,也挣不了几个钱,我们人多也就多时分七八文,少时分一两文都是有的。” “对,并没有欺负盼儿不给她钱。” “盼儿姐姐孝顺,从来不乱花,都攒着给她爹买药吃,这个可以问村里大夫。” “就是,她还帮着大夫采药,这样就可以少收她钱了。” 村长瞪着盼儿奶奶:“听见了没有?多好的孩子,看被你打的。” 族长气得要开祠堂,盼儿小叔立马就跪下来磕头认错。 盼儿跪到聂薇薇面前:“香婶子,对不起,玉儿妹妹一心为我,是我连累了你,我……我…真该死…我不知道怎么还您和玉儿妹妹的恩情……这辈子怕是没希望报答了,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 说完往门框上一撞,盼儿弟弟一下扑上去:“姐,姐,别丢下我……姐。” 聂薇薇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好好的孩子满脸的血歪在门边,还是蓉蓉反应快一点:“大夫,找大夫,快呀!” 盼儿娘已经傻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事情发生得太快了。 盼儿奶奶也慌了,这小蹄子添什么乱。 在她小叔抱着去找大夫时,就听见靠院门的草屋里砰的一声。 盼儿娘才回过神跑进屋里,一进去就传出她尖叫的声音:“啊!孩子她爹,你可别吓我。” 几个人跟着进去看,只见盼儿爹在床靠上拴了绳子,自己把头套进去,就那样跪着转了几圈,绳子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他脸已经青紫了。 盼儿爷爷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村长找了柴刀上去把绳子给割开了。 几人抬着去找大夫,盼儿奶奶还站在门口木木地骂着:“不孝的东西,不孝的东西,白眼狼,白眼狼。” 秦氏本来气得要死,但是看他们这一家自己都闹得不成样子,就扶了聂薇薇起来道:“咱们回去吧!这天都黑了,先带着孩子回去,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何花也劝道:“大嫂你可别往心里去,这是她自己造的孽,和你没关系。” 秦氏看他们母子三人都有些呆呆的,就对吴燕说:“燕,今晚你陪你嫂子住。” 吴燕点头答应,大田嫂子迎头过来道:“盼儿就是头磕伤了,小孩子力气小,没有大碍养段时间就好了。” 玉儿看着她问:“那她爹呢?” 大田嫂子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呢!” 蓉蓉低着头道:“盼儿姐和墩子叔都不想活了,觉得活着没意思。” 秦氏大呵:“蓉丫头,快给我闭嘴,以后再敢胡说,小心你的皮。” “知道了奶。” “还有你们俩,少在村子里惹事。” 玉儿和小宝点了点头。 大田嫂子:“行了五婶,别吓着他们,这事也不怪孩子们,是……算了,当着孩子们的面咱就不说了,快回去吧!” 聂薇薇一直到躺在床上都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 她心里难受得紧,可不知道对谁说,她一开始没想这样的,她就是觉得走盼儿奶奶的路让她无路可走,可不知道后面会变成这样。 第五十八章:尤氏姐弟的脑洞 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聂薇薇早上起来头重脚轻,有些昏昏沉沉。 吴燕烧好了早饭,和两个侄女打扫完卫生把猪和鸡都喂了。 见嫂子脸色实在太难看,以为被昨天的事给吓着了。 找了秦氏过来给她叫叫魂。 秦氏一看她这样,就伸手摸了她一下确定是发了高热。 让玉儿去请大夫来给她看看。 大夫只说是受惊过度,开了两幅汤药就走了。 吴燕熬了药,药还没吃上,院门被拍得砰砰响,秦氏去开了门,看见门口一个有些面熟的妇人。 那妇人开口就问:“你是茗香的婆婆吧?” 秦氏点头,她哭着说:“我是她娘家二婶,茗香在家吧?” “在家,她………” “茗香啊~茗香~”尤氏哭喊着就往院子里冲。 也不顾做工的人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聂薇薇不好了呢! “茗香啊~你在哪个屋?” 吴燕出来看了:“婶子找我嫂子?她在这边。” 尤氏咧开嘴就哭:“茗香~”进了屋也不管人躺在床上,就一把给她拉了起来说道:“茗香~二婶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书延那个兔崽子不孝,我知道书珩他们都听你的话,你能不能让他雇我娘家侄子去铺子做活?” 吴燕看见嫂子面色苍白地被拉坐着,就有些急赶紧上前道:“婶子你放开,我嫂子还在高热呢!” 尤氏根本不听还拉着她说话:“实在不行,你让书和辞退一个伙计让小树去呢?小树真的是又能干又听话,一定会好好干的,茗香呀!算是二婶求你了,大家都是亲戚,就伸把手的事。” 吴燕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嫂子生病了,她怎么还强拉着她说话。 聂薇薇此时头嗡嗡的,尤氏的话在她耳边忽远忽近地。 终于在她不断摇晃下一头栽到床边,头磕在床靠上,吴燕吓得赶紧去扶。 “娘~娘~嫂子晕过去了。” 秦氏被大娘们拉着问这个妇人是谁,听见女儿的喊声赶紧跑进屋。 “怎么了?好好怎么晕过去了?” 吴燕也哭了:“就是这个婶子一直摇着嫂子,嫂子才晕的。” 尤氏吓得站了起来连连摆手:“我不知道她病了,我……真的不知道…。” “我都说了我嫂子病着呢!” 尤氏急得都结巴了:“我……我真……的……我没……听见。” 秦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她二婶,有什么事等茗香好了再说,这会她这样就不留你了,燕去喊你二哥套牛车,咱们去镇上。” 尤氏:“那我,我的事…我…。” 还没说完就看见侄女脖子上的勒痕,她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弄的。 她连连点头就往外跑,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 她一路都没敢停,到了家气都没喘匀,又收拾了一下去了娘家弟弟家。 到尤石头家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牛氏招呼她,她摆了摆手拉着弟弟就进去关上了门。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找魏茗香了吗?” 尤氏一把拉住尤石头道:“了不得了,这吴家怕是要茗香的命了。” 尤石头听得云里雾里的:“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今日去找茗香,她婆婆姑子都在,却不见孩子们,进了屋茗香躺在床上,就剩一口气了,才一句话的工夫茗香就晕死过去了,那母女俩说茗香病了,可我看见她脖子被勒得血紫,我吓得就回来了。” “什么?脖子被勒得血紫?她们这是干什么?” “我越想越不对,要不要去告诉她弟娘一声?” 尤石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你说会不会是想独吞她的资产,想杀人灭口,可碰巧你去了,她们只得停手装作她病了?” “可茗香是吴家的儿媳妇,跟前还有三个孩子呢?挣得再多也是给儿子留的。” 尤石头摇了摇头道:“你不懂,这年轻寡妇谁知哪天就再嫁了呢!这对外说是病死了,这钱、房、地、手艺方子都是他老吴家的,没想到呀!这老吴家人这么狠,比咱们村蔡家还狠,蔡家也不过是把守寡的儿媳妇卖了也没想要人家命,不过话说回来,蔡家那儿媳妇可没钱没地的。” “那现在怎么办?” “这样姐,你去县城找老魏家说一声,其他别说就是你看见魏茗香脖子被老吴家勒的血紫,你怕不好赶紧来告诉一声,后面的事自有他们自己来处理。” 听了弟弟的话她连连点头,准备动身去县城。 尤石头看见大姐走了,他心里盘算着,这会在魏老大跟前卖了好,后面小树上工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尤家姐弟的脑洞也是够大的,这样就构建了一场谋财害命的戏码。 等聂薇薇再次醒来时,就看见刘氏坐在她床头哭,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呢! 等她睁大了眼睛发现屋里不但有老娘两个弟弟也在。 她想说话可嗓子干哑十分难受,刘氏看见了女儿醒了道:“香儿怎么样?头还疼不疼了?” 魏书和看见大姐张了张嘴,就倒了杯水递过去喂她。 聂薇薇喝了水,缓了好一会才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让芊儿坐个双月子吗?” “等你好些了咱们再说。”刘氏轻拂着她的手说道。 “就现在说,不然我好不了。” 刘氏想了一下说道:“你二婶昨天到了县城,说你婆家要害你的命,她瞧见你脖子被勒的血紫的,她吓得赶紧来报信,这我们就连夜回来了。” “什么?谁要害我的命?”聂薇薇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氏连忙接着说:“现在误会都解开了,你也别怪你二婶大惊小怪的,她也是真怕你出事。” 魏书和跟着说道:“二婶说她和你说了一句话你就晕死过去了,你婆婆上来就撵她走,她就瞧见你脖子上的勒痕了,她吓得了不得,就赶紧到城里报信来了。” 魏书珩跟着说道:“她这次也是难得的好心。” 聂薇薇:什么跟什么呀都是! 刘氏:“村里人也都作证了,你这烈性子倒是合了你爹的意,可你为了别人两句话就吊死了,想过娘没有?”说完她就又哭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亲上加亲 聂薇薇很是无语,这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呢? 玉儿端了碗白米粥进来,刘氏接过来喂她。 “娘,你放着,我等会吃。” 刘氏:“等会要吃药,先把粥吃了。” 兄弟俩出去外面了,刘氏一边喂女儿喝粥,一边问玉儿:“你奶她们对你娘怎么样?” 聂薇薇才要说话,就被刘氏给瞪了一眼。 “不错,我们不住一起,平时都忙,有什么事奶还是会关照娘的。” 刘氏看着她问:“果真吗?” “嗯,姑姑在家里也多有照顾我们。” “行了,去吧!” 聂薇薇喝着粥道:“娘?” “我还不是不放心吗?” 聂薇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对于这样的关心和劳师动众她还是很感动的。 喝了药聂薇薇又睡下了。 秦氏来喊亲家一家吃饭,刘氏出了房关好房门,来到堂屋饭菜已经齐备,吴老汉和老书生已经坐下。 吴燕红着脸上了菜又很快就下去了。 她和何花带着孩子们在厨房吃。 “你这是怎么了?”何花问。 吴燕抬头道:“我吗?怎么了?” “你脸红什么?”何花似笑非笑地又问了一句。 “有吗?大概烧火热着了。”吴燕摸着发烫的脸说道。 “小姑你热着了?我的糖水果子给你喝。”毛毛说道。 “小姑扇会扇子就好了,毛毛最乖了。” 冬冬在何花的背上咿咿呀呀地流着口水。 蓉蓉看着说道:“二婶,冬冬是不是也想吃饭?” “是的,他能闻见饭香味了,不过他吃不了,只能喝些米糊糊。”何花端着碗吃着饭还得轻轻摇晃身体,让背后的冬冬不至于闹脾气。 玉儿低着头很快就吃完了,她放下碗对何花说道:“二婶,你把弟弟放下来,我看着。” 何花把冬冬放下,把背袋铺在地上,让玉儿看着他。 堂屋里面正热闹着,老亲家两人推杯换盏地互相说着恭维话。 秦氏和刘氏也说得投契,说着说着就说到两个小儿女身上。 一个恨嫁一个恨娶,两个人一提就感同身受那是一个急切。 “十五了,以前他读书我们也不着急,可如今他不读了,我的心呀就是想着他早点娶亲生子,可这孩子连去相看都不愿意,要么去了拉拉着个脸,唉~不够气人的!” “我家这个也一样,一家有女百家求,她是一个也看不上,十四了,就说急人不急人吧!” 两人拉着手说着忽然互相看了一眼,脑子里同时想到这不是刚好吗? 秦氏朝魏书和看去,越瞧这孩子越是喜欢,读过书,长相人品都不错,知根知底的,这要是亲上加亲,真是没有比这更好了。 刘氏想到刚刚看见的吴燕,两个脸蛋红扑扑肉嘟嘟的,身材高挑结实做事情也利索,还管着香皂作坊的事,自家女儿也多夸这个小姑子不错,也知根知底的,这要是亲上加亲就不担心女儿在婆家受欺负了。 两人想到一处,自是比刚才更亲热了。 吃了饭秦氏和二儿媳妇收拾碗筷清洗,让吴燕带着魏书和去查看香皂数量,等会他们走时要带上。 秦氏洗着碗朝西厢房看着,刘氏坐在堂屋门口也朝西厢房看着。 屋里的两人此时都认真地在点着数。 “这梅香的不错,很多书生爱用。”魏书和说着。 “书生?我以为女子会偏爱些的。” “女孩子多爱刺玫和栀子花的,上些年纪的多爱桂花香。” 吴燕点了点头道:“你在城里没事去逛逛香料铺子,有什么新奇的香料或是香油可以买些来尝试一下,咱们现在只有五种香还是太少了些。” “行,等我回去就去找找。” “这次盛京都来下了香皂单子,虽然不多,可那是盛京呢!”吴燕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非常骄傲得意。 魏书和不禁一下就笑出了声,吴燕不满地问道:“你笑什么?” “高兴呀!高兴就得笑。”魏书和憋着笑说道。 吴燕哼了一声,走到里面的货架装香皂了。 背着魏书和她也不隐藏了,甜甜地笑了一下。 刘氏等聂薇薇醒来,又喂她吃了些肉糜粥。 聂薇薇见老娘面带笑容就问:“娘,有什么事吗?你高兴成这样?” 刘氏:“没有呀!” “还说没有,笑得嘴角压都压不住。” 刘氏岔开话题问道:“你二婶来找你为的什么事?” 聂薇薇想了想说道:“她一来就拉着我说话,可我那时候迷糊得很,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我问了你婆婆和小姑子,你小姑子说她就听见辞退谁请她娘家侄子,后面你晕过去了,她吓坏了就喊了你婆婆进来。” “辞退谁?书延?她娘家侄子虽然还算老实,可他爹谁不知道赌棍一个,这个可沾不得。” 刘氏疑惑地看着女儿道:“赌棍?你二婶娘家弟弟呀?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不是秘密,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二婶这些年贴补的全让他赌了,偏偏二婶和中蛊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一门心思地贴补。” 刘氏惊讶地张着嘴,半天才合上说道:“这人一旦沾上赌可就毁了,真是没想到,那小树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爹。” 她想了一下说道:“这事还是要告诉你二婶,不然就是把全家搭进去也不够,这赌钱可是无底洞。” 聂薇薇叹了口气道:“你告诉了也没用的,书珩估计都和二叔他们说了,后面的事让二叔和书延处理吧!” “你二婶也是糊涂,这不是纵容他吗?书延可怜哦摊上这么个娘。” “你别可怜这个可怜那个了,你来了芊儿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能行吗?” “书珩买了个婆子,有她帮手没事的。”刘氏说道。 “我也想买几个人,这家里作坊扩建,总要有人手看着,家里这几个人都用上也不够。”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也不懂。” “娘,你今日就别走了吧!” “我不走,在这住两日,等你好些了我再回去。” 聂薇薇笑着拉过她的手:“那就辛苦娘了。” 刘氏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笑她还和小孩子一样。 第六十章:盼儿分家 轰隆隆~ 轰隆隆~ “快收拾了,这眼看要下雨了。”刘氏帮着院子里做工的姑娘婶子们收拾东西。 “玉儿姥姥你慢着点。”钱婶子说道。 “哎!晓得了,这起风了,望着雨就要下来了。” 隔壁院子也在有条不紊地把晒架搬进厂房里,这面条可一点雨淋不得。 咔嚓一声闪电劈下,豆大的雨点落下。 田里的人也纷纷收拾了往家回,雨又大又急。 小宝和蓉蓉落汤鸡似地跑回来,小宝时不时地还打个哆嗦。 玉儿拉他去换了衣服,吴燕煮了姜糖水给他灌了一碗,蓉蓉也捏着鼻子喝了一小碗。 聂薇薇从窗户看向厨房,刘氏在和吴燕说着什么,两人时不时地笑一下。 她今日已经能起得来身了,她自己也没想到会病得这么重。 看着皮包骨的手腕子,前世太胖不好看,这世太瘦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本来以为很快停了,可这一下就是一天,期间雨小了点刘氏就让大家都回去了,等雨停了再来上工。 晚上吃饭时,刘氏把蓉蓉抓的鱼炖了一锅。 浓郁的酱香味,小宝用汤拌饭都吃了两碗。 入夜雨依然下着,蓉蓉连着叹了好几声,玉儿问她怎么了。 “娘种的香瓜,眼看着就能吃了,这雨下的,会不会烂掉。” “那么多呢,总有得吃的。” “姐你是一点不担心,我一天都得跑几趟,深怕被人偷了。” “你呀!那个卖种子的老板不是说了这瓜没熟吃着苦的。” “咱们村的这些毛孩子,辣椒都敢摘下了尝一尝,我得看紧了。” “这雨下得可真大呀!不知道盼儿姐这两天怎么样了?”玉儿也叹了口气。 “盼儿姐真可怜,姐,咱们当初还不如盼儿姐呢!娘硬生生带着我们过起来了,她有爹有娘还不如我们了。”蓉蓉在黑夜里睁着眼睛说道。 “咱们不一样,咱们娘和她娘不一样,咱们爷奶可比她爷奶好上万倍。” 咔嚓~轰隆隆。 “快睡吧!这雨还有得下呢。” 姐妹俩闭上眼睛很快入睡。 而盼儿家就睡不着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盼儿顶着头上的伤去求奶奶让她爹住到正房里,老太太逮着机会骂了她一通,门都没给她开。 盼儿又回屋,把能用接水的东西全用上了。 盼儿爹吴墩子面如死灰般的躺在床上,她娘就坐在一旁哭,只有姐弟两人不停地忙活。 终于盼儿也火上来了,把破碗往地上一掼道:“分家,我要分家,分出去是死是活都和上房没关系。” 盼儿弟弟:“我同意。” 盼儿娘就要来打她们:“都给我闭嘴,你们还嫌闹得不够?分家说得轻巧,分家后呢!是不是等着饿死?” 盼儿眼里射出两团火看着她娘说道:“你不愿意你在家伺候他们,我们要分,我和小弟带着爹过。” “你个死丫头,你就这样和我说话,你真是骨头硬了,打死你,我打死你。”说着就拿扫帚朝盼儿身上招呼。 吴墩子嗷地喊了一声:“我同意,我愿意分家,你不愿意你可以回你娘家,我带着孩子们就是死也死一块,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我死之前就想过两天安静日子。” “你…你…你们…都疯了……都疯了。”盼儿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说道。 咔嚓~ 雨越下越大,终于这个小草屋撑不住了,中间漏了一个大洞,盼儿护着弟弟躲到墙角处。 盼儿娘看到眼前的场景,放声大哭了起来。 下了一夜的雨,早上终于小了。 村长和族长肿着眼皮就被请到了盼儿家。 两人在屋里看着那个大洞,都叹了口气。 到上房坐下,盼儿就跪下说道:“村长叔,族长爷爷你们也看见了,昨天我求爷奶让我爹住上房,爷奶连门都不开,夜里屋子就漏了,我们一家命大没死,我们要分家,以后是死是活都和爷奶没有任何关系。”说完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 盼儿奶奶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也敢寻长辈的不是,要分家,分出去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盼儿爷爷对着村长和族长说道:“孩子不懂事,一大早闹了你们过来,那屋子是不能住了,等会就让他们搬到西厢去。” “我要分家,我爹也同意了,我们就是死也死外面,不会脏了你们的地。” 老太太气得立时就要开骂,可想到村长和族长在,就忍下来了,抹着眼泪说道:“族长,我一把年纪被一个丫头子指着鼻子说道,他们一家瘫的瘫,弱的弱,那天是少他们一口吃还是少一口喝了,这居家过日子哪是那么容易的。” 族长也觉得老太太说得有理便对盼儿说:“丫头,这过日子可不是过家家,你还小不懂的,你们分出去了,你爹瘫着,你娘带着你们怎么?” 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盼儿急得直哭。 等聂薇薇她们知道时,盼儿家已经分出来了,当然代价很大。 盼儿又寻了一回死,最终分了一亩水田,五十文钱,二十斤杂粮,还有一些锅碗瓢盆。 租了钱婶子家的一间屋子,就匆忙地搬了进去。 玉儿和蓉蓉拿着东西过去时,钱婶子在帮她们收拾。 看着她们来了,叹着气地招呼了一声,屋子不大放了两张床,盼儿爹和盼儿一人睡了一张,盼儿头上重新包过了,可还是有血渗了出来。 玉儿看着她闭着眼睛面无血色地躺着,捂着嘴就哭了出来。 蓉蓉也跟着流着眼泪,她把背篓放了下来。 “婶子,这是我娘让我们拿来了的,你煮些给盼儿姐……姐吃”说完就蹲着哭了起来。 钱婶子过来搂着她:“你盼儿姐没事,大夫看了,就是出血过多,且得养些天呢!” 盼儿爹躺着眼泪也跟着流,盼儿娘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蓉蓉擦了擦眼泪,把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二十个鸡蛋,一罐猪油,一罐猪油渣。 玉儿把她的背篓卸下开始从里面拿东西,五斤碎挂面头子,一包盐,一些菜干鱼干。 盼儿娘一看就慌了道:“老天,这可使不得,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 “婶子,你就收着吧!盼儿姐和我墩子叔都要补补,你们刚分家,慢慢就好了,我们家以前还不是一样,我娘咬着牙也过来了。”蓉蓉说道。 钱婶子也说道:“这时候咱们就别客气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报答,咱们当务之急先过了这关。” “我就是觉得,上回害得她差点……我是没脸。” 钱婶子又安慰了一会,陪着她把东西收了。 第六十一章: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雨一连下了三天。 这日天气放晴,太阳高高挂起热辣辣地晒着大地。 刘氏在后院晾衣服,蓉蓉拉着盼儿弟弟豆豆回来了,一进院子婶子大娘们就惊呼:“呀!小豆子你这是怎么弄的?” “哎呦喂!瞧你这一身都湿透了!” “这是怎么回事?” 聂薇薇从厨房出来看了一眼也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蓉蓉拉着他说道:“他掉河里了,我给他拉上来的。” “什么?掉河里了?”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钱婶子就问他:“你去河边干什么?” 豆豆低着头说:“我想捞鱼,我想捞鱼给爹和姐姐吃,这样他们就好了。”说完就抽泣起来。 钱婶子鼻子一酸,聂薇薇就上前拉了他道:“好孩子,来婶子带你去洗洗。” 刘氏从后过来说:“你去忙你的,我来给他洗。” 豆豆哭着摇头道:“我回家就行了。” 蓉蓉便说:“娘,姥姥我送他回去。” 蓉蓉拉着豆豆回家时路过他奶家门口,他奶在门口摘菜看见豆豆就白了一眼,嘀咕着:“”白眼狼。” 拍了院门,钱婶子的小女儿秀秀来开的。 “蓉蓉,小豆子,你身上怎么湿了。” 蓉蓉就把事情说了,秀秀就说:“小豆子你快回去换衣服,你娘去拾柴了。” 蓉蓉送他进屋,看见墩子叔在床上搓麻绳,盼儿歪在床边。 “墩子叔,盼儿姐,你好些了没有?” 吴墩子勉强挤了个笑出来:“蓉丫头来了。” 盼儿撑着床靠要起来:“蓉蓉,你来了。” 然后父女俩就看见豆豆身上都是湿的。 “豆子你怎么了?” “哇……我…我不是…故意的…”小豆子听到姐姐的问话,就哭得更狠了。 蓉蓉看他这样就说:“盼儿姐,你可别说他了,他想给你们捞鱼吃,掉河里了,我给他捞上来的,你们放心下次我带他去捞鱼,我会,我让我爷给他编几个鱼篓子。” 盼儿伸出手,豆豆就跑进她的怀里,盼儿搂着他道:“姐不骂你,可你以后一定不要一个人去河边好不好?答应姐,一定不能一个人去河边。” “嗯,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吴墩子心里五味杂陈,他心里怨怪自己的腿废了,成了家里的拖累。 “蓉丫头谢谢你救了小豆子,叔在这谢谢你了。” “墩子叔,就是拉了他一把,不当谢。” “你这丫头真像你爹。” 蓉蓉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盼儿姐,他衣服放哪里了,得给他换了。” 盼儿擦了眼泪说道:“我来给他找。” “那我回去了。”蓉蓉说了一句。 “谢谢你了蓉蓉。” 蓉蓉摆了摆手就出了屋子,到院子里和秀秀说了一会话,约了午后一起去前坡摘毛莓吃,然后就出门回家了。 中午吃饭时,玉儿知道盼儿能起身了,就说道:“我等会把她放我这的钱给她送去。” “你去的时候拿两个香瓜去。”聂薇薇说道。 “知道了娘。” 蓉蓉看着厨房门口筐里的香瓜说道:“我就说下雨瓜肯定不好,给土蚕给吃的都是洞,没几个好的了。” 刘氏笑着说道:“那等会你跟姥姥拿些稻草去给剩下的瓜垫上草。” 蓉蓉答应了一声,聂薇薇就看了一眼平时话多的小宝,他神情恹恹地吃着饭。 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并没有发热。 “怎么了?”刘氏问。 “我瞧他像是没什么精神。” “没事,就是犯困了,吃完去睡一觉就好了。”刘氏说。 吃完饭刷了锅洗了碗喂了猪,刘氏带着小宝去睡午觉了。 聂薇薇带着草帽和蓉蓉去了菜园子。 玉儿挑了两个稍好些的香瓜去了盼儿家。 三天的雨过后菜园子里的野草疯狂生长,聂薇薇蹲下去拔草,蓉蓉把稻草窝成一个圆垫在香瓜下面。 玉儿到钱婶子家时盼儿她们才吃饭。 “玉儿来了,吃了没?来吃一碗。” “婶子,我来看看盼儿姐,这两个香瓜给豆豆吃。” “哎呦你拿回去给小宝吃。” “家里还有,这个瓜种子留下还能种的。” 人家吃饭她在场也不好,放下东西就先去找秀秀说话了。 没一会豆豆就来喊她,她跟着豆豆进了屋子。 进去了她就从怀里把钱袋子拿了出来。 “盼儿姐一共一百三十二文你数数。” “哪里来的钱?玉儿你娘已经帮我们不少了,这钱你拿回去。”吴墩子说道。 玉儿笑着说:“叔,这是之前盼儿姐她们卖野菜的钱,她放我这的。” 盼儿看着她爹说道:“爹,我不是有意要骗奶奶的,我怕你腿疼或是家里有个急用,就把钱先放在玉儿那了。” 吴墩子张了张嘴半天说了句:“我知道了。” 盼儿把钱袋往老爹怀里一放说道:“以后我会赚很多钱,爹你给我收着,我和玉儿出去说会话。” 说完就拉着玉儿出去了。 “玉儿谢谢你,上次的事情实在对不住,香婶子还被我连累,又被我吓病了,我们分家她还让你们送了好些东西来,我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了。”说着就哭了起来。 玉儿忙安慰她道:“盼儿姐,你别这样,我们分家的时候你还偷过吃食给我呢,那时候也就你和梅子姐愿意和我玩,这些我都记着的。” 两人哭了一场,玉儿笑着说道:“那时候我家多难呀!你也看见了家里要什么没什么,我娘也咬着牙过起来了,你一定也可以的。” “嗯,我一定可以的。” “盼儿姐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养好身体才能有以后,给你的东西你就吃,我娘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什么都是空的。” “啊?虽然我不知道革命是什么,不过我听懂了,身体是本钱。” “好了你快进去吧!日头毒了。” 玉儿又去和秀秀打了个招呼,背着小背篓回家了。 “蓉蓉你回去吧!太阳太晒了。” “娘我再拔一会就走。” 娘俩蹲在菜地里拔草,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头昏。 这野草最是烦人,必须在日头毒的时候拔了晒,不然晒不死,给点潮气就活了。 第六十二章:买牛 清晨的阳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远处的鸭子嘎嘎地叫着。 蓉蓉带着豆豆在收鱼篓子,还有泥鳅钓子,一根细线绑着两头尖的细竹枝,有些上面的蚯蚓已经被吃了。 两人重新串上蚯蚓放下去继续钓。 把鱼篓里的小鱼小虾和泥鳅送回家,又约着去自家水田里收黄鳝篓子。 两个小孩穿过满是露水的田埂,欢快地哼着歌。 等回家吃饭时日头已经开始晒人了。 豆豆回到家,把黄鳝倒到水盆里,让他娘收拾,他则是坐到老爹跟前看着他双手上下不停地织着渔网。 这是盼儿去镇上看见有人收渔网,花了所有钱买了鱼线回来,让老爹也有个事情做。 这边小宝站在门口朝外看,蓉蓉喊他他也不理。 “娘,小宝干嘛呢?” “你爷爷和你二叔去给咱家买牛,瞧把他急的,这不是在门口守着。” “咱们家也有牛了,回来关哪里呢?” “先放你爷家,你爷帮着照顾,等旁边院子盖好了,就盖个牛棚。” “娘,等牛卖回来,我天天割草喂它。” 聂薇薇白了她一眼道:“又说大话,那时候买小鸡时也说天天割草喂它,买猪时也说天天割草喂它,最后都是你姐天天去割草。” “呵呵呵……我不是捞了鱼虾喂了吗?”蓉蓉咧着嘴干笑了两声。 “你天天带着豆豆去捉鱼抓虾的一定得小心,别掉河里了。” “知道了娘,姥姥走时都和我说了的,豆豆是他家唯一的男孩,让我小心小心加小心。” “你姥姥说得对。”聂薇薇说完就挑着粪桶出门了。 秧田施肥,十一亩水田要的肥可不少,从吴六叔家买了鸭粪,掺了些李老三家的猪粪,几个人挑的挑,用板车拉的拉。 “花嫂子,这会不会烧苗呀?”聂薇薇问了一句。 “不会,这都是堆熟了的,下次买肥让我男人早早挑到田头堆好,盖上草帘子捂着,等要上肥的时候就不用费事了,自己捂得肥也放心。” “哎!到时候你提醒我一下。” “行,你回去吧!这些活我们四个用不了多久。”水花说道。 聂薇薇自然是不会走的,她还不放心全权交给人家,自己总归要看着的。 十亩地可不少,没个两三天根本忙不完。 五个人热得一头汗,挎着竹筐撒着粪肥。 聂薇薇边撒边想,这要是换到前世她肯定嫌弃死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可以淡定地徒手掏粪。 五个人如天女散花般地撒着肥,村里传来一阵鞭炮声。 “玉儿娘,你家的牛到家了。” 家里小宝已经坐到牛背上了,龇着个大嘴笑得哈哈哈的。 村里不少人来看,上了年纪的围着牛打转,不时摸一摸,心里羡慕极了。 如今村里家家日子都好过了些,以前不敢想,如今也敢想一想,何时攒够了钱也买头牛回来。 吴老汉的虚荣心此时也达到了顶峰,他吴家两头牛了,是两头牛啊! 这牛车也配好了,吴老汉轻轻地甩着鞭子也不真地打在牛身上,赶着牛往老宅那边去。 中午都在老宅吃饭,聂薇薇先去看了牛,两头牛都拴在牛棚里,嘴里嚼着草料一歪一歪的,见人来了还发出哞哞的叫声。 其实两头牛在她眼里几乎一样,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前世她对车没概念没追求,今生她对牛的追求就是能干活她不用靠肩膀去挑担子了。 吴老汉走过来,对她说牛的年纪,样貌,她跟着点头,其实依然没有分得清。 四个孩子拿着草料喂牛,学着牛歪嘴嚼东西。 “吃饭了。”吴燕喊了一声。 中午有烤鸭,蒜子烧黄鳝,韭菜炒虾米,焖茄子,拌黄瓜。 很丰盛的一桌饭,秦氏从何花背后接过冬冬抱着。 “贵生去把酒拿出来,今天高兴咱爷俩喝一盅。” 吴贵生答应了一声去拿酒了。 吴老汉喝了一大口酒:“嘶~我吴青山这辈子知足了,两头牛我一家两头牛呵呵……” “爹,这才哪到哪,以后我还要买骡子,买马呢!”聂薇薇说道。 吴老汉一听,直点头说道:“好,好,有这个志气就好。” “伯娘马贵不贵?”毛毛问。 聂薇薇看着他说道:“当然贵了,要一二百两银子呢!” “啥,老天爷呀!这也太贵了。”秦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贵生说道:“听说好马还不止这个价呢!” 何花:“天爷,这牛就够贵了,这马又不能干活,卖那么贵干嘛?” “马车比牛车拉得多,走得快。”玉儿说道。 吴老汉又喝了口酒道:“咱玉儿在城里见过是吧?” 玉儿点了点头,吴老汉更高兴了:“咱们吴家的女孩子都是见过世面的。” 秦氏忽然愁起来:“你买了牛,那作坊扩建,置办东西全是钱,我都给你算过了,等都弄好了你手里也干净了。” 聂薇薇不以为意:“只要作坊在,就有进项,钱多有钱多的用法,钱少有钱少的过法,娘你别担心了。” 秦氏嘴上不说,她心里已经盘算了,今年老宅就不翻新了,把钱攒出来支援她一二。 吃完饭小宝也不睡午觉了,去找村里的小伙伴炫耀自家买牛了。 毛毛小跟屁虫在他后面也把头抬的高高的,兄弟俩一副欠揍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伯爵柳家 今日三夫人的院子一派喜气洋洋。 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都在这边,气氛热闹亲热。 原来是三夫人诊出了喜脉,这老儿子有了后,老夫人别提多高兴了,补品好东西流水似的送了不少。 大夫人二夫人也带了不少礼品过来道喜。 老伯爵也因着新生命的到来,一扫前些时候的闷气。 对老儿子耳提面命地说了好些道理。 外头来人报,二姑奶奶回来了,钱嬷嬷亲自到院门口去迎接。 姑爷在前院老伯爵那边说话。 “哎呦呦,恭喜三弟妹了,我们才到京城就接了如此大喜……母亲大喜。”二姑奶奶笑着说道。 这柳家二姑奶奶柳叶欢从小喜舞刀弄枪,后看上了没有身家背景的小将军余显,非要嫁不可,绝食上吊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老伯爵也只得依她。 她总说最喜欢他这样从无到有,一刀一枪拼来的军功,这样的将军才是真材实料,那些武将家送个孩子去战场上走一圈就封将军的她看不上。 婚后她随军去驻守,这个月才回来,两人日子过得十分幸福,已有一个一岁的女儿。 “你呀!性子一点没变,咋咋唬唬的。”老夫人笑着数落她一句。 和两个嫂子见了礼,她撒娇似的坐到老夫人的旁边摇晃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这是一点不想我。” “想你干什么?白眼狼,跑那么远娘是谁你怕是早忘了。” “哎呀娘~瞧您说的,这一年我想家想得眼泪都哭干了。”说着低头抹眼泪。 “行了,三媳妇才有身孕,你别在这点眼,等会回我屋里再掉金豆子。”老夫人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红了。 “二妹妹这次回来不走了吧?”二夫人问道。 “这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妍儿怎么没带来?”大夫人问。 “她才到京就有些水土不服,我便没带她来。” 老夫人一听责怪道:“妍儿身体不适你该在家照顾,这什么时候回来都行,你也真是瞎胡闹。” “家里有乳母和嬷嬷照顾,不碍事的。” “糊涂,女婿家里就他一人,上无老人长辈看顾,你要格外用心照顾他们父女才是。” “知道了娘,我一来你就说我。” “我这是怕你拿女婿的软,忘了做人媳妇的本分。” “知道了娘,等会我就回去,我带了边关不少好东西回来,已经着人送往各院了。” “那就多谢二妹妹了。”三个夫人齐声道谢。 老夫人吩咐中午留姑爷姑奶奶吃饭,丫鬟婆子下去通知厨房准备了。 几人又说了会话,老夫人便领着二女儿去了自己院子。 大夫人二夫人也带着人回去看二姑奶奶到底送了些什么去了。 这边丫鬟撤了桌子,收拾干净,钱嬷嬷就把二姑奶奶送的礼抬了来。 好几张上好的狐皮,毛色油亮,一些新奇造型的器具,闪着宝石的光芒,还有些异域的首饰珠宝,然后就是药材和各类果干,还有些孩子玩的玩具。 “送了三爷什么?” “马鞍马鞭还有些书画。”钱嬷嬷说道。 “去备些礼,等会她走时给她带上。” 钱嬷嬷答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三夫人才在床上歪了一下,老夫人那边就来送菜。 “老夫人说,三夫人还在害喜,不好一起用饭,让奴婢送两道清淡的小菜过来。” “多谢老夫人费心,劳烦莲姑娘送来。”钱嬷嬷接了过来道着谢。 “嬷嬷说笑了,这本是做奴婢应该的,老夫人那边还等着伺候,奴婢告退。”莲儿微笑着说完就告退了。 那边女眷在内院摆了一桌,男人们在外院摆了一桌。 老伯爵因着之前病了一场,如今还是只吃些软烂的饮食。 余显由三个舅兄陪着喝酒用饭。 推杯换盏宾主尽欢,来时满满三马车东西,回去还是三马车东西。 到了家,余显便说中午酒饮得有些多,胃里不舒服去屋里躺着了。 柳叶欢收拾着娘家各房送来的礼,看着丫头登记入库。 晚饭时分余显有些吃不下,喝了口汤就去看望女儿了。 柳叶欢看着他的背影对丫鬟说:“去给将军煮碗面,清谈些。” 等厨房送来,柳叶欢亲自服侍他吃。 “这是三嫂铺子里卖的挂面,晒干了的面条,十分方便,中午我吃了一碗味道不错的。” 余显看着碗里的面条说道:“中午我见岳父也是吃的面条,原来是三弟妹铺子的,这东西好,干燥的面条轻便好携带。” “是啊!这还是一个小地方的妇人做出来的。” “不足为奇,这世上不缺有才有想法的人。” “还是你同乡呢!是祁江县的人。” 余显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吃着。 第二日他逛到那面条铺子时,走进去看了看。 只见一桶桶挂面整齐地码放在柜台上,他拿了一桶来看,上面印着麦穗交错间的吴记挂面四个字。 忽然他把面条往柜台一放,仿佛被烫到了,逃也似地跑出了铺子。 江尾村。 吴老汉带着草帽牵着两头牛在河边放,牛背上坐着两个孙子。 吴六叔上前来和他聊天,吴老汉把俩孩子从牛背上抱下来,把牛拴在树下。 两老头抽着旱烟看着两个孩子扯草喂牛。 “啥时候我家家槐和家望也能给我添个孙子就好了。” “家槐日子不是定好了吗?来年一准给你添个胖孙孙。” “哈哈……借你吉言了,家槐我都不担心,就是家望,那孩子,是我们疏忽了。” “这也不能怪你,家槐不是收拾了那老木匠了吗?” “有什么用,家望这身上心里都是伤,这坎难过去。” “六哥不瞒你说,家里日子过好了,我就越想老大越觉得对不住他,那孩子没想过福,要不是家里拿不出银钱,他也不会去参军,也不会把命丢在那。” “那时家家都吃喝不上,也是没办法的事。” “也怪我,生了场病,不然钱是够的。” 吴六叔跟着叹了口气道:“好在他还有个后,都说长庚媳妇性子烈,泼辣,可她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还和长庚在时一样,那以后的日子才苦呢!瞧把孩子们教得多好。” 第六十四章:办族学 蝉鸣声此起彼伏,为炎热的夏日添了几分烦躁。 肉脯作坊停工一个月,这日随来拉货的车子,车夫抱着两个西瓜下来。 “是魏大掌柜给您捎来的。” 聂薇薇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西瓜,不过这里人叫它凉瓜,这可是稀罕东西,据说非常地贵。 她高高兴兴拿回家用篮子装了吊在井里,一想到很快能吃到凉爽的西瓜,就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看着厨房水缸旁边的香瓜,她摇了摇头道:“不能怪我,那可是西瓜,你们只能暂时失宠了。” 说完就提着篮子去菜园子了。 出门刚好遇到出村去镇上的盼儿奶奶,两人的目光如电般在空气中滋滋作响。 当然最后谁也没赢,盼儿奶奶嘴一撇哼了一声朝东走,聂薇薇切了一声翻着白眼往西去。 晚上吃完晚饭,聂薇薇把西瓜从井里提了上来,抱着一个去了前院,三个孩子瞬间被吸引。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大?” “娘,这是啥?” “这叫凉瓜,也叫西瓜,是你舅舅捎来的,咱们拿去老宅一起吃。” “这是瓜?和香瓜一样吗?” “我瞧着像冬瓜,是煮菜吃的吗?” 聂薇薇只是笑,提着篮子,带三个孩子去了老宅。 老宅也吃好饭在院子乘凉了。 见娘几个过来,秦氏就问是不是有事情? 聂薇薇把西瓜往桌子一放,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认识。 “这是凉瓜也叫西瓜,是孩子舅舅从县城捎来的。” 吴老汉瞪大了眼睛道:“这就是凉瓜?哎呀呀以前听人说过,这可是稀罕东西,这回可瞧见真东西了。” 何花:“这咋吃呢?” 聂薇薇笑着说:“弟妹你去拿把刀来,把刀洗干净啊!别带了葱蒜味。” 等何花拿了刀来递给她,她拿着之后看了一眼围在桌前的人,一刀下去,西瓜立时分成两半,露出里面鲜红色的果肉。 “呀!咋还有血呢?”吴燕惊的退后了一步。 “就是,这……这……能吃吗?” 所有人都往后仰着身子,聂薇薇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把西瓜切成一块一块地。 然后丢了刀,拿起一块吃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虽然没有前世的西瓜那么甜,可也是清甜爽口的,汁水充沛,吃起来非常过瘾。 “嗯~~甜,好吃。” 众人看她吃了一块又拿了一块才伸手去拿。 一口下去,所有人眼睛都睁大了,这也太好吃了,冰凉清甜,难怪叫凉瓜。 “种子吐出来,留着明年咱们试试能不能种出来。”聂薇薇说道。 大人还能仔细吐籽,五个孩子就顾不上了。 吴老汉吃完一块,摇着扇子说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上这稀罕东西。” “这瓜咋这么会长,太好吃了。”秦氏自己吃还不时给冬冬嘴里塞一小点。 一家子老小吃着西瓜在院子里有说有笑。 盛京余宅。 余显从噩梦里惊醒,一身的冷汗湿透了寝衣。 他没有点灯,起床走到窗户边,院子里的灯笼忽明忽暗地晃着,墙根下的蟋蟀拼着命地叫着。 不时有一两只萤火虫从院子里飞过。 他端起桌子上早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 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既然她们过得不错,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显哥,怎么了?怎么起来了?”柳叶欢点起灯问道。 “被热醒了,就起来喝口水。” “我去叫人重新添块冰进来。” “算了,我去净室洗个澡,你睡吧!” 说完他就朝净室去了。 柳叶欢站在油灯前满脸担忧,她以为他是因为战场上留下的心理阴影,这些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军,总是会在夜里心神不宁。 她想了一下,还是得开些安神汤给他喝。 一大早聂薇薇就被热醒了,汗顺着脖子流。 “唉~好热啊!空调~雪糕~~我好想你们。” “娘你想谁?”小宝光着脚从外面进来。 自从天热小宝自己独自一人睡了。 “想好吃的了!早上咱们吃凉面。” “真的呀!我要多多黄瓜丝。” “行,快去吧,我起床了。” 小宝光着脚又跑了出去,聂薇薇夜里穿着的是短袖短裤,这是她自己做的,针线虽然不行可好歹做出来了,这样晚上睡觉就凉快些。 换了裙衫卷起袖子,系好围裙就出了屋去洗漱做凉面了。 凉面才拌好,秦氏就来了,聂薇薇招呼她坐下一起吃,她摆了摆手道:“你们吃吧!我吃过了,我来找你说点事,昨晚只顾着吃凉瓜了把这事给忘了。” “那您坐着说。”玉儿给她搬了个矮凳子。 秦氏坐下说道:“前两日族长来找你公爹说想在族里办个族学。” 聂薇薇吃着面道:“这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就是族里想让咱们有钱的出个钱场没钱的出个人场,帮着族里办好这件事。” “要钱?”聂薇薇问道。 秦氏点了下头。 “公爹怎么说?” 秦氏叹了口气:“你公爹自然是愿意的,这是为族里办事争脸的时候,生怕晚了抢不到这露脸的机会。” 聂薇薇低头吃着面,心里想如果想让族里一直帮衬自己,那就得像吴家一样必须要出些血才行。 于是她说道:“我也没意见,这是好事,以后小宝他们能在族里上学,都是一个村一个族的也不会受欺负。” 秦氏叹了句:“我也知道是好事,可你哪里还有钱?” “娘,这你别担心,我总有办法的,你和族长说我同意,到时候需要什么?说一声就行。” “也不知道族长说通了几家,别到最后全落我们一家头上。”秦氏说完起身就走。 聂薇薇也没有留她,朝院子里喊了吴燕过来。 “自己去拿碗。” 吴燕朝院门口看了一眼道:“二嫂早上还是老样子,一锅菜粥,稀得照人影。” “小姑,多拌点黄瓜丝,还有这蒜水,可好吃了。”小宝说道。 “还是你会吃,这面里还有咸鸡丝呢,真香。” 蓉蓉笑着说:“香吧?最后半只咸鸡,吃完没有了。” “你家大公鸡全杀光了?” 玉儿捂着嘴道:“我娘嫌公鸡吵,这是猪太大,不然猪命也难保。” 说完四个人低着头小声地笑起来。 第六十五章:酸菜鱼 办族学是族里村里的大事。 关乎一族以后的未来,全族人异常地齐心协力。 祠堂前面有三间半大屋,男人们很快就拾掇出来了,一个村住着,旁姓人家也都是来帮忙,就说李老三吧! 这是又出力又出钱还出了半扇猪肉。 里面课桌板凳都是族里置办的,族长还找了一个瘸了腿不能继续科考的秀才来教书。 村长安排他在自己家里的东屋住下,这样离祠堂也近。 村里适龄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入学启蒙,连第一批的书本纸张都是聂薇薇她们提供的。 调皮蛋们上了学堂,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不少。 聂薇薇肥皂作坊本来六个姑娘,这下四个都定了亲,聂薇薇一人给她们扯了一身做裙衫的水红色棉布。 想着今明两年这四个姑娘就要陆续出嫁了,作坊还得继续招人。 这日聂薇薇带着两个女儿在镇子上买些日用品,逛到码头发现有卖莓子的,个头很大品种不知,尝了一下味道酸甜,十分可口,价格也不贵三文一斤,买了五斤。 一个卖鱼货的推着车子来摆摊,这个时候早市已经快结束了,很明显他来得晚了。 她准备上前看看被蓉蓉拉住了。 蓉蓉一脸不悦道:“娘想吃鱼,我就可以抓,犯不着花钱。” 聂薇薇点了她鼻子一下道:“你那小鱼小虾留着晒干了吃,娘看看有没有大鱼大虾卖,到时候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着也不管撅着嘴的二女儿,走到鱼摊前。 挑了半天买了条鳜鱼和黑鱼,虾个头不大她没有要。 卖鱼郎用草绳拴了鱼鳃,再用大叶子包了递给聂薇薇。 聂薇薇从背篓里拿出两张草纸又包了一下放进玉儿的小背篓里。 “娘那个馄饨摊,是不是毛毛大舅摆的?”蓉蓉问。 聂薇薇抬头看了一眼,是那夫妻俩,一个煮馄饨,一个忙着接待客人和收拾桌碗。 毛毛大舅何有财抬头看见了母女三人,羞赧地招呼道:“毛毛大伯娘来镇上买东西啊?” 煮馄饨的周氏听见也有一瞬的紧张,不过很快就过去了,她走上前道:“妹子快坐,尝尝我的手艺……呃…呃…带孩子坐,我这就去煮……去煮。”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这就是小姑子偷的她嫂子的方子,自己还在人家面前卖弄手艺,一下子就结巴了。 聂薇薇倒是很大方地带着两个女儿坐下。 何有财洗着碗筷时不时看一眼自己媳妇,周氏只做看不见,专心地煮着馄饨,偷了人家的手艺,做得再不尽如人意,可就真的丢脸了。 足足地煮了三大碗,每碗还放了一个荷包蛋,葱花香油香菜碎,馄饨皮薄馅大,味道也很不错。 聂薇薇吃了两个就夸了句不错,周氏紧绷的身体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这时有一个小孩哭着说:“我不要香油,我不爱吃香油味。”孩子娘只好让周氏重新煮了碗不放香油的。 孩子娘一边吃一边说:“就你作怪,这香油多香,偏你不吃,这不白水的有什么滋味。” 聂薇薇便对擦桌子的周有财说道:“毛毛他大舅,你们可以熬罐猪油,不吃香油的,可以放点猪油,味道也特别香。” 周有财连连点头道谢:“好,好,真是多谢你了。” 等娘三吃完,聂薇薇拿钱时,周氏上前:“别,你能来吃就是给我们脸面了,本应该上门道歉的,可这摊子支起来就忙得没工夫,说来都臊得慌,实在没脸见你,以后来镇上只管来吃,可别提给钱,你要给就是打我们脸了。” “就是,我们这事做得不地道,没想到你这么大度,我……真是……对不住。”何有财红着脸,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 来回推拉了一会聂薇薇只得作罢,带着两个孩子道别走了。 夫妻俩就又开始忙着做生意。 到了晚上收摊回去,何有财拉着板车,周氏坐在上面道:“以往我还瞧不起她呢!觉得她一个寡妇晦气得很,没想到人家这本事气度,为人处世,以后我算是服了。” 何有财:“人是好人,就是命差了点,等何花回来,我好生让她敬重这个嫂嫂。” “想想自己之前还算计人家,可人家压根没当回事,我今天可真是臊得没处躲。” 何有财:“人家真要计较,这门亲都走不成了,咱妹子在婆家还咋做人。” 周氏擦了把脸上的汗道:“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牌的聂薇薇此时端了一大盆酸菜鱼到桌子上。 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道:“好了,开饭。” 除了酸菜鱼,一条清蒸鳜鱼,黄瓜拌千张丝,蒸茄子,油渣焖豇豆,黄豆酱蒸辣椒,一大碗蒸鸡蛋羹。 吴老汉率先动筷夹起一片薄薄的鱼肉,放嘴里一嚼鱼肉鲜嫩,酸菜爽口,入口酸中带辣,让人在这炎热的夏天里胃口一下就开了。 十分对他的胃口,吴贵生看着老爹一言不发地只一个劲地吃鱼,就知道味道差不了,赶紧下筷子夹了一块来吃,一口下去就知道老爹为啥不吭声了,这也太好吃了。 秦氏没有注意父子俩,她就盯着那盘摆成花的蒸鳜鱼,尝了一口鱼肉鲜嫩,鲜甜肥美,立马又夹了一块鱼肚喂给冬冬。 “嫂子这也太好吃了,没想到这酸腌菜烧鱼能这么好吃,我能吃两碗饭。”吴燕说道。 只有蓉蓉不怕辣跟着吃酸菜鱼,另三个孩子也想尝试,可都被辣得转向了蒸鳜鱼。 “辣,酸,又鲜,真是下饭,这汤泡饭都好吃。”何花挑着酸菜吃着。 外面路过她家院子的都会驻足闻闻院内飘出来的酸辣香味。 “这魏氏不知道又做了啥好吃的,光这味道就让人流口水。” “可不是,听说她手艺极好,这家里富裕起来了,可不是更上一层楼。” “走吧,回家喝稀饭吃咸菜。” “哈哈哈……努力挣钱,早日也能吃香喝辣的。” 一行人互相打趣的扛着锄头背着背篓踩着夕阳往家去了。 第六十六章:孩子丢了 “啥,小寡妇去摊子上了?”何花娘说完朝厨房外看了一眼接着道:“没闹吧?” 周氏洗着碗道:“哪能啊?就凭她?别说我高看她,借个胆给她也不敢。” 周氏看着婆婆讨好地说道:“娘,您放心,我姿态放得低,样子做得足,这也是看在咱妹子还在他吴家,到底她们是妯娌。” 何花娘点了点头道:“那个也是实心眼的,可别漏了嘴。” 周氏朝院子看了一眼,何有财带着孩子在凉床上乘凉。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着呢!” 何花娘嚼着手里的锅巴说道:“料她也不敢闹,虽然靠着她吴家争了些钱,族里也都护着她,到底是寡妇,要依靠吴家,自然要忍气吞声佯装一片和气,不然离了吴家,就能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娘,等花回来,你还是得给她上上弦,让她自己也得长点心眼,手要抓紧些,谁有不如自己有。” 何花娘满意地看着忙碌的儿媳妇,转过头看着自己那没心眼的儿子就有些嫌弃。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周氏比何花兄妹更像老太太的孩子。 何花娘团着锅巴球往院子去,周氏看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早晨。 露珠在草尖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聂薇薇在菜园地里拔草,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蚊子在她周围嗡嗡嗡地打转,时不时找准机会叮一口。 几家菜园地都是挨着的,妇人们都在弯腰拔草,不时地说几句闲话。 聂薇薇从小水渠抄水洗了洗手上的泥浆子,然后开始舀水兑到桶里,然后开始给菜蔬浇粪。 在她挑第二担水时,毛蛋娘挺着大肚子挎着菜篮子一晃一晃如企鹅般地走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各自忙各自的,虽然两人在村里偶尔碰上也说两句客气话,可就是中间隔着什么。 等聂薇薇一桶水浇完,就看见毛蛋娘不动站在那里了大口喘着气。 聂薇薇试探地问道:“毛蛋娘你怎么了?” 毛蛋娘仍然挎着一篮子菜,艰难地转过脖子,大口呼吸着,眼泪都下来了。 聂薇薇一见她这样就知道肯定不对劲,丢了粪舀子就跑她跟前。 到了跟前她看见毛蛋娘裤子到鞋湿了,她帮她把篮子放下说道:“你怎么尿裤子了?” 亏得毛蛋娘现在慌了神,不然肯定骂她,你才尿裤子呢?你全家都尿裤子?我这是尿裤子吗?你个傻婆娘。 “我羊水破了。”毛蛋娘说道。 “啥?羊水破了?你不是还早吗?”聂薇薇大声地说了一句。 菜园地的妇人们听见了就都跑了过来,有年纪大点的就开口道:“快先躺下,我去喊你男人来抬你。” 几人慢慢扶她躺在地上,聂薇薇手有些抖。 来娣婶子问道:“毛蛋他娘你这是几个月?” “还不到七个月。” “哎呦,坏了,这是要早产,你说说你,大着肚子来做什么活。” “人都说七活八不活,这没到七个月可咋整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毛蛋娘更害怕了,一个劲地哭,往日的泼辣全无,只剩一个虚弱无力地为孩子哭泣的母亲。 她男人找了几个人卸了门板来抬她回去,有两个有经验的大娘跟着一起去了。 前世医疗发达女人生孩子尚且如过鬼门关,就别说这个时代了。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从橱柜里拿了些红糖和十个鸡蛋,让玉儿送给毛蛋家。 玉儿不肯,聂薇薇就和她说:“毛蛋娘要早产,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女人这辈子生育时是最难的时候,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能不能平安活着还是两说,有什么气有什么怨都不该这个时候记着,等她好了,咱们是打是骂都成,这个时候不行。” 玉儿气呼呼地拿着东西就出去了。 到了毛蛋家门口,她就听见毛蛋娘在里面叫唤,她一下就想起舅妈生产时的情景,吓得把东西递给毛蛋爹就跑了回来。 毛蛋娘这是第二胎,又是早产,孩子小生得也快,很快一声虚弱的婴孩哭声传出屋外。 接生婆看着这个小猫崽子似的孩子,眉头皱得什么似的。 大牛娘看着这个哭了一声就没了气息的孙子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造孽,造孽哦!” “索性身子没事,等养好了再生就是了。”接生婆安慰地说了句。 毛蛋娘看着蚊帐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到枕头上。 接生婆把孩子生辰写了,连同胎盘一起包在红布里,递给大牛娘。 大牛娘接过抱着出去了,吴大牛一看就知道了,眼眶通红狠狠地跺跺脚,咬着牙往地上一坐。 看见儿子这样老太太心里更不落忍,去西屋里找了个新篮子,用小被子把孩子抱好放进去,提着去了山上。 大牛爹听人说了才从田里回来,一回来就见儿子坐在院子里捶脑袋。 他喊了几声老婆子,然后又来到儿子跟前:“咋了?” 吴大牛呜咽着说道:“孩子丢了。” 大牛爹一听一下子就泄了气,坐到廊檐下,想抽口旱烟,可几次都点不着,气得把烟杆一摔。 在江尾村孩子死了都不说死了,都是说丢了,期盼他们早晚重新投胎回来。 下晚大牛娘在煮红糖鸡蛋水,毛蛋放学回来了,进屋看见奶奶煮的红糖鸡蛋就要吃,被她打了一下:“这是给你娘吃的。” 毛蛋瘪了嘴就进去找娘,他看见娘亲躺在床上流泪,昔日高高的肚子已经平平地瘪下去了。 “娘,你的肚子呢?我的小弟弟呢?”他摸着娘亲的肚子问道。 毛蛋娘此时再也扛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毛蛋被吓得也跟着哭。 吴大牛进去一把掐住儿子胳膊拖了出来。 作势就要打他,被老爷子给呵住了:“他一个孩子知道什么的,毛蛋来爷这边来。” 毛蛋逃似地窜到爷爷怀里,大牛爹对他说:“你弟弟丢了,以后别在你娘跟前提,你娘伤心着呢!” “那他还会回来吗?” “当然了,他肯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大牛娘抹了把眼泪,端着红糖鸡蛋水进了屋。 “这孩子和咱们家没有缘分,等缘分到了自然就回来了,月子里可不兴哭,来把鸡蛋水喝了,养好身子才能有孩子。” “娘~我对不住大牛。” “谁都不想的。” 婆媳俩都哭成了泪人。 第六十七章:日常 吴大牛家的事很快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村里有怀孕媳妇的人家都不敢让她们干太多的活。 吃食上也不敢克扣了。 买不起肉就时不时到聂薇薇家买些猪油渣回去加些油水。 这日聂薇薇去坡地砍两棵毛豆回来尝个头鲜。 好家伙靠山坳的那头被兔子偷吃了不少,人还没吃上它们先吃上了。 叹了口气到细竹林边砍些竹子去扎个简单的篱笆栅栏。 费了一上午的力气,终于把竹篱笆扎好了,她还在竹篱笆下面挖了些陷阱,不过她不认为能抓到兔子,因为即使兔子掉陷阱里了,也会打洞逃跑。 捡着稠密地砍了三四颗就提着往家走。 路上看见的都摇头觉得可惜,这鲜嫩的豆子现在就砍回去吃了,这要是等到秋天,收些黄豆也好换些豆腐吃。 纷纷觉得这小寡妇不太会过日子。 聂薇薇经过钱婶子家门口时,就见盼儿奶奶掐着腰站在院子门口朝里骂。 看热闹的人以为她会出面帮忙,没想到她就那样提着豆子走过去了。 也不是她不想帮,可怎么帮呢,对她来说他们过得不好不是她害的,她没有义务去承担别人的人生,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古长贫难顾,有道是斗米恩升米仇,帮人也得有个度,超过了那个度别人就不会感恩只会憎恨。 想到此处她准备回去和三个孩子说说农夫与蛇的故事,防患于未然。 到了家,玉儿已经煮好饭了,小宝也回来吃中饭了。 聂微微就让三个孩子剥毛豆米,她把蓉蓉收拾干净的鱼虾一锅烧了。 炒了个扁豆丝,一碗空心菜汤,等三个孩子的毛豆剥出来,又烧了个毛豆米铺鸡蛋。 拿了一个小篮子,一碗杂鱼一碗毛豆米鸡蛋,让小宝送去村长家给他夫子。 小宝接过篮子盖上棉巾布就走了。 到村长家时,村长老婆也才把饭菜送进夫子屋里,见小宝提着篮子来了,掀开一看,点着头就走了。 “先生,这是我娘做的家常菜,送两碗与您尝尝。”小宝恭敬地说完,把菜端了放在矮桌上。 这夫子姓严,村里都喊他严夫子,他见小小个的学生小心翼翼地端了菜放到桌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回去告诉你母亲,这次我就接下了,以后不必如此,放学来拿碗,回去时要小心看路不可贪玩。” 小宝行了礼提着篮子就走了。 村长老婆招呼他在家吃饭,他说娘和姐姐在家等他呢就跑了。 严夫子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桌子上的两碗油水很足好菜,尝了尝,翠绿的毛豆米包裹在金黄的鸡蛋中,色泽诱人,味道清新鲜美,酱焖杂鱼,浓郁酱香,杂鱼鲜嫩辛辣提味,十分下饭。 这太破费了,谁家这时节也不会拿嫩豆子做菜,还放了这些鸡蛋,看来这是特意煮了送他的,这吴轩昂的娘亲是有心了。 村长一家在堂屋吃饭,村长老婆就说:“玉儿娘倒是舍得,那黄豆这会正嫩拿来做菜炒了鸡蛋。” 村长吃着饭道:“估计是特地做了送给严夫子的,读书人家的女儿,眼光看得远,想着是让夫子多照顾照顾小宝。” “这倒是,村里其他人就想不到这层。” 小宝到家饭都已经盛好了,聂薇薇一人给她们舀了一大块毛豆鸡蛋。 “娘,这豆子真好吃。”小宝说道。 “好吃多吃点,等过两天到镇上买只鸡回来烧毛豆,那才好吃呢!” 聂薇薇说完喝了一大口汤,看着三个孩子埋头扒饭,怎么这生活好了,三个孩子还是不长肉呢! 她喜欢肉嘟嘟的小孩,那样才讨人喜欢惹人爱呢! 吃完饭聂薇薇喂猪让小宝把豆秧子带去老宅那边丢给牛吃。 吴燕过来上工时,聂薇薇还给她留了一块毛豆鸡蛋,她笑着说嫂子把她当孩子宠。 可不就是孩子,十三四岁的年纪,怎么看也不是大人。 玉儿和蓉蓉下午在家切扁豆丝晒,这扁豆十分肯结,这会家家都不缺菜,晒成干好储存过冬吃。 才出门准备出去就看见肿着脸的盼儿背着背篓从她家门口过。 “盼儿你这是?被你奶打的?”聂薇薇问。 盼儿朝她笑了一下道:“没什么,现在总比以前好多了,香婶子这是出门啊?” “嗯,去菜园地,你这是?” “我去把这些药材拿到镇上的生药铺卖了。” “那不耽误你了,你一个小丫头要注意安全。” “我坐得福叔的牛车去,婶子我先走了。” 聂薇薇看着她的背影,就想到自己那时候,唉~ 盼儿家老宅里,盼儿爷正在和盼儿奶吵架。 “你说说你,都分家了,你还去到人家门口骂,几辈子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分家怎么了?分家就不是我儿子了?说到大天去他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家子白眼狼,我说怎么要死要活的要分家,这分了家,他也能织渔网卖钱了,死丫头也能卖药材挣钱了,下贱老婆也能自己下地了,这还送豆豆上学去了,一家子会哭会装的,都是可怜样逼着爹娘成了恶鬼了。” “行了,他不想法挣钱等着饿死?豆豆不是你孙子啊?盼儿是个女孩家,能在家帮衬几年,你非是要逼死他们是不是?” “好,你们都是好人?我一个恶人行了吧!”盼儿奶说完气呼呼地进屋躺着了。 小儿媳在旁边做着家务,心里想着这公爹惯会说好听的做样子,婆婆对大哥家做的哪件事不是他默许的,事后倒是说得好听推得是一干二净。 牛车上的盼儿摸着红肿的脸颊,心里发狠一定要挣好多好多的钱,再也不受爷奶的欺负,让爹娘和弟弟过上好日子。 第二日一早,聂薇薇背着背篓去坡地看看陷阱里有没有兔子。 她先检查了一遍还是有新被吃的豆荚,但是都是矮处靠进根的,大兔子进不来估计是小兔子钻进来吃的。 挨个翻了一下陷阱,还真有三只小小的兔子,陷阱被扒拉得一团糟,估计大点的都跑了,还有这小的没跑掉。 聂薇薇揪住兔耳朵提起来,小兔子发出叽叽的尖叫声,三只小灰野兔,装到背篓里带回去给三个孩子玩。 她又把陷阱重新弄好盖上,在田里绕了一圈回家了。 第六十八章:王赖子衣锦还乡 聂薇薇到家就把小兔子扣在背篓底下,上面压了块石头就忙自己的去了。 玉儿和蓉蓉摘完绿豆回来时,听见背篓下面哗啦哗啦响,就问了一声:“这里面扣着什么?” “小野兔,我捉回来给你们玩的。” 玉儿把绿豆倒进大簸箕里摊开晒上。 蓉蓉已经把背篓掀开了,三只小灰兔缩在一起。 玉儿还在小心翼翼地怕吓到它们,谁知蓉蓉揪住一只兔子的耳朵就提起来甩了甩道:“这么小,三个也煮不到一碗。” 玉儿连忙说道:“你放下,放下,这么小怎么吃?它们多可爱啊!等养大了再吃。” “还是姐说得对,等养大了吃,可拿什么喂它们呢?” “娘~兔子吃什么?” “兔子什么都吃,豆叶子,豆子,粮食,草,菜叶子,都吃,不过不能带露水或是脏,不然会死的。”聂薇薇说了一遍。 姐妹俩准备去老宅让爷爷编一个笼子关兔子。 “行了,快洗手吃饭。” 早饭是绿豆粥,咸鸭蛋,蓉蓉看了一眼就问道:“娘~早上不是摊了麦饼了吗?” “你咋知道的?”聂薇薇问。 “我瞧见小宝拿着麦饼上学的。” “眼睛倒是尖,在小锅里,去端了来。” 玉儿起身去厨房端饼子。 这种麦饼是无油无盐的死面饼,放在锅里烙熟,细嚼有麦子的香甜,泡在粥里吃特别顶饱。 蓉蓉起身去甜酱缸里捞个块黄瓜,回来问:“你们要不?” 聂薇薇摇了摇头,玉儿说要一点,蓉蓉就用手撕了一小段给她。 三人吃得正香,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 “谁家放鞭炮?”玉儿问。 “谁知道,快吃饭。” 没一会又响起一阵鞭炮声。 “吃完了再去。”聂薇薇说完蓉蓉端着碗重新坐下。 两个孩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吃完拿起剩下的饼子就一前一后跑出去了。 聂薇薇又盛了一碗,就着咸鸭蛋吃着。 一个时辰过后俩孩子回来了。 “娘你猜为啥放鞭炮!”蓉蓉问。 “猜不出来。” 玉儿直接说了:“是王赖子回来了。” “王赖子?” “我来说,我来说,他不但回来了,穿着好衣裳,还带了一个女人和孩子,说是他婆娘。”蓉蓉抢着说完。 “是,还撒糖呢!还说要置地。” “对,还要修房子,照我们家这样的。” 聂薇薇听着两个孩子说,自己手不闲着地晒着衣服。 对于王赖子和宁木,聂薇薇只觉得恶心,并且想打爆他们的狗头,平日里在村子碰见也当看不见,虽然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可那时的阴影还是有的。 后来王赖子就在村子里消失了,有人说出去躲债了,有的说被人打死,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日。 对于嫁给他们的女人,她只觉得可惜,这样的男人也配娶妻生子,应该抓起来浸猪笼,可往往作为受害者的女子才会被沉河,真是老天不公,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虽然她闹过,也是在吴家保护下撒泼打滚,真出事死的就是她,她心里清楚她还有用,不然吴家就是吴一族都能决定她的命运生死。 寡妇被嫁被卖,被休弃,被搓磨,人性的恶只有想不到的,就如祥林嫂先是被婆家卖了换钱给小叔子娶亲,二婚再是失去丈夫儿子,被大伯哥撵了出去,大伯哥收了弟弟屋子田地,谁又知道那孩子是被狼叼去吃了的还是被人送进狼口的。 而吴家,如果休了她或是卖了她,三个孩子都是要靠老宅养的,二房未必愿意,两个老的以后要指望二房养老自然不会带着几个拖油瓶,只要她在一日,孩子不用老宅养,顶多偶尔接济一下,两相对比那个更划算呢! 何况如今她还能赚钱,可就算她能赚钱又如何,在这个时代下这些钱,产业都不属于她自己,都是属于吴家的,如今小宝没有长成,她如果作妖就真的是自找死路。 两个孩子见娘亲面色不好,就拿起镰刀去割草去了。 如今家里牛要吃草,猪要吃草,鸡要,兔子也要。 村长查看了王赖子带回来的女人的户籍和两人的婚书。 一应都没有问题,便答应帮他们去上报衙门备案,户籍落到江尾村,临走时村长把王赖子喊到一旁问道:“你们是如何结识?没有什么问题吧?” 王赖子讨好地说道:“村长,这次真的是人家愿意嫁我的,她前头那家男人病死了,日子过不下去了,前头婆婆便三两银子要卖她,我路过就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她点了头我才付钱卖了回来的。” “那这孩子那家也不要了?” “要是男孩子肯定得留下,这不是女孩子吗?” 村长看了看蹲在地上玩土的小孩,原来是个女孩。 忽然村长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你哪里来的三两银子?你在外别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了吧?” 王赖子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村长我说实话吧!那时被魏寡妇打了一顿,我实在觉得丢脸,便在镇上瞎逛,谁知碰巧救了主家的少爷,便留我在身边伺候,只是主家现在去了盛京,我不想去……咳…其实是带不了太多人去,就给了遣散费,这一年多月钱加赏赐攒了不少,便想回家买些地租出去也做个小地主。” 村长盯着他说道:“最好是真的,不然咱们村可容不下你,如今既已成了亲,便好好过日子,改掉往日的懒散习惯。” “是…一定改,只是这买地的事,还请村长……。” 村长摆了摆手道:“先安顿好家里,明日随我去地里转转。”说完村长就走了。 那妇人站在门口,王赖子转身朝她笑了一下道:“媛娘~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我一定不会负了你。” 媛娘点着头浅笑了一下,拉着孩子进了屋子。 王赖子浪子回头衣锦还乡的事,成了村里最热门的话题。 纷纷表示王赖子在外面走了狗屎运挣了大钱了,不但娶了妻还置了地。 又说那妇人长得标致,虽然带了个孩子,倒也配得上王赖子。 第六十九章:天上下鱼了 魏书珩带着一家老小回村办酒席。 还是秦氏带着三个孩子去,回来是坐牛车回来的。 老书生知道小宝上学,送了两箱书带回来。 晴空一声惊雷,没等到收东西,出着大太阳就开始下起雨来。 聂薇薇赶紧冲到隔壁帮忙收挂面。 “这出太阳下雨,老天这是糊涂了不成。” “这面淋了雨可咋办?” 聂薇薇擦了把脸上的水:“先烧炉子烘干,这几架是不能卖了,到时候另外放着自己人吃吧。” 众人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脸可惜的表情。 雨越下越大,最后如盆泼大雨了,很快就上到了廊台上。 “雨太大水走不急要倒灌进屋了。” 吴贵生戴上草帽冒着雨去看排水沟是不是堵了。 “贵生,怎么样?”秦氏问。 “水沟都通着,就是雨太大了,走不急水。”身上湿透的他站到炉子跟前烤着。 “先把麦子,面粉抬到高架上,省得水进来泡了。”吴大田说完,几个男人就跟着他去里间帮着搬东西了。 雨水说进来就进来了,女人们拿着扫帚往外扫,可一点用也没有。 炸雷还在响,似乎天被炸了个窟窿,天一下就黑了,如午夜一般,天空不断打着闪,雨势也更大了。 站在厂房里都看不见院子门了。 “这可怎么办,家里房子非塌了不可,我老娘还在家呢!” “可不是,年后就该把房子修修的,这下好了。” “不行,我得回去,我得回去看看。” 秦氏拦着道:“这会伸手不见五指的怎么回去,等一会看看,等一会别急。” 等了大概半柱香时间,屋里水已经齐脚踝了,天终于昏黄可见些许亮光了。 好几个站出来让自家老婆在厂房待着,他们冒雨回去看看。 吴贵生见拦不住,找东西给他们挡雨,这要是直接进雨里眼睛睁不开根本看不清路。 几人拿着盆子木板挡着头就冲进雨幕里。 聂薇薇站在那心里有些害怕,前世她最爱看小说电视,这种穿越的都是要经历天灾人祸,不是各种天灾就是各地起兵谋反,反正老百姓就没好日子过,女主都是拖家带口历经磨难最后才能圆满大结局。 难道属于她的天灾也来了? 不对呀!但凡这样女主都是有金手指的,不是系统傍身就是身带空间,就这样都得脱层皮,自己这样啥也没有的,岂不是死路一条? 疏忽了,真是疏忽了。 自来到这里虽然也磕磕绊绊但是总体也是顺利的,这人真是不能太顺,不然就要失去抵抗风险的能力。 自己这又是盖房,买地,买牛又是加盖厂房,七七八八花的所剩无几。 好在魏书和那里还有一部分钱。 但是在天灾面前能不能给她也是要考验人品的时候了。 她正想着,突然一个嫂子喊道:“鱼,鱼~天上下鱼了~” “哎呀!还真是鱼,这不得了了,龙王翻身,蛟龙应劫了。” 聂薇薇看出去,大大小小的鱼从天上落下,砸在院子里。 有些还活着,还能蹦一蹦,有些已经支离破碎。 “肯定是蛟龙飞升应劫,这些鱼虾想跟着被打下来了。” “小时候听老人说过,那渡劫失败的便会引来山洪暴发,今日这晴空好生生的惊雷不断,现在又天上落鱼,这蛟龙怕是飞升成龙了。”说完双手抱拳朝天上拜了拜。 天还在轰隆隆地,不时就是一道闪电劈过。 雨也没有停的意思。 屋里的女人们开始急了,低低地哭起来。 秦氏就在一旁劝,这中午大家都没回去吃午饭,聂薇薇起身舀了盆面,和起面来。 厂房里只有盐,她把陶盆放到炉子上,开始烙饼。 没有油,好在能有些咸味,细嚼还挺好吃。 她烙好一个秦氏就拿去给她们分,婆媳俩忙得一头汗,每个人都分了三个。 女人们心里都想着孩子家里人,没有一个贪嘴的,都是只掰一半拿在手上吃着,其余的都揣怀里留着带回去给家里人。 聂薇薇站在门口,雨水不停地往屋里进,秦氏端了碗水给她。 她摇了摇头,这时候她一口也喝不下,也不知道两个女儿在家怕不怕,也没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小姑娘们的声音。 又担心小宝在学堂有没有吓到,仿佛她真的是他们的母亲。 天一直是昏暗的,让她有些恍惚不知道时间了。 大家吃完了饼,又开始拿东西往外舀水。 总得干点什么!不然坐着心里更慌了。 (Li李食物中毒更新可能推迟,先和朋友们请个假) 第七十章:瘟疫 到了傍晚雨势慢慢变小,这也是对比先前。 众人把屋里水舀出去后,一人分了把面条回去了。 众人捡着院子里的活鱼,死鱼也让吴贵生捡到水桶里准备倒在粪池里。 聂薇薇回到家,几个姑娘在厨房做饭,有说有笑地,她心安不少。 留了姑娘们吃完饭,她打着伞去接小宝。 村里很多人拿着篮子出来捡鱼,村长穿着斗笠带着几个人各处查看,不少人家毛草顶漏了,还有三户塌了半间房。 索性没伤到人,聂薇薇去接小宝时,十几个孩子围着严先生,严先生正在给他们讲故事。 严先生看见聂薇薇便对小宝说道:“吴轩昂你母亲来接你了。” 小宝背上书包就朝娘亲走来,到了跟前小嘴一瘪哭了起来。 聂薇薇蹲下抱着哄了两声,朝严先生点了点头,抱起他撑着伞往家回。 “娘,你放我下来,我能走,下午太吓人了,娘~我怕。” “别怕,娘这不是来了吗?中午有没有吃饭,肚子饿不饿?” “先生煮的面茶与我们吃的,不饿。” 说完搂着娘亲的脖子,把头靠在锁骨处。 聂薇薇知道他肯定吓坏了,不然看到路上的鱼,肯定会咋呼地下来捉。 晚饭时小宝就喝了些汤就去睡了,吴燕带着几个姑娘吃饭,聂薇薇也感谢了一番。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起先也吓了一跳,后面看蓉蓉那么小都不怕,我们也不好意思怕了,玉儿还带着我们舀水,燕姑姑还给我们做饭吃。” 小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当时的情景,聂薇薇听着听着就朝堂屋望去,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去屋里看看小宝。 摸了摸他的额头也不烧,也就放下心来。 屋外虽然还在下雨,可一点凉爽劲都没有,屋里特别潮湿闷热。 坐在帐子里,轻轻地给他打着扇。 第二日雨依然没停,作坊都停工了,吴贵生他们去吴六叔家帮忙,据说雨势太急,鸭子本就受惊到处乱跑,后面下鱼时被鱼砸死砸伤了不少。 聂薇薇拿着长竹竿在够房顶上的鱼,这天这么热,很快就得臭在上面。 又去屋后的水井里捞死鱼,这水要是臭了,可吃什么? 和她一样清理屋前屋后死鱼的人不少。 第三日雨渐渐小了,整个村子都开始散发腥臭味。 第四日,天空放晴,大太阳热辣辣地照着。 臭味更浓了。 村里人到处捡死鱼,然后深深地埋了,就连田间地头都不放过。 苍蝇嗡嗡声不断,有些已经生蛆了。 可地方毕竟过大,一时半会也捡不干净。 第八日,村里开始有人生病。 第九日夜,聂薇薇睡得好好的听见小宝的哭声,她起床点了灯去看,小宝已经吐的满床满身都是。 打了水给他洗了换了衣服就背着去找大夫。 月光明亮,树影斑驳,背后是哼哼着的小宝,空气里是丝丝臭气。 到了大夫家,门开着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吴大牛和吴大田站在门口朝她点了点头,栓子爹再说孩子呕吐的事情。 老大夫询问了一些情况,开始开药,拿到药又赶紧背着孩子回家。 才到家,小宝还没有放下就听见两个女儿屋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放下小宝就去看她们,到底大一些,知道下来吐在尿桶里。 聂薇薇打水给她们擦了擦,就去熬药,三个孩子分着喝了。 她又去小宝屋里打扫。 忙到天亮时三个孩子喝了第二遍药,才都不吐了,渐渐睡去。 第十日,村长挨家挨户敲门交代吃东西水一定要煮开了,不可喝生水。 可病的人越来越多,先是老人孩子,接着青壮年也开始呕吐不止。 聂薇薇家三个孩子躺着,她自己也开始出现症状。 她急得去大夫家,大夫家已经满是人,大夫站在门口喊没有药了,得去镇上买药。 聂薇薇没作停留,赶紧回家把药渣又熬了一遍。 喂了三个孩子,自己加了些水继续熬了一碗喝下去。 没到中午她也开始吐,吐到黄疸水都出来,吐到胃里空得疼。 一夜没合眼加上生病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头重脚轻的往屋里去,全然不知头上跌破皮流了不少血。 三个孩子在她的床上躺着,她去摸了摸她们,一个个烧得烫手。 她忽然被一种无力感袭遍全身,她朝自己的脸打了几下。 “你怎么这么没用,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为什么什么都不会,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哇唔……呜!” 哭了一会,她站起身去烧水,连拖带拽打来一桶水,她把孩子们衣服脱了,开始用布巾给她们擦拭。 忽然想到还有一坛酒,晃悠悠地去抱了来,开始给她们继续擦。 擦着擦着她就失去知觉晕过去了。 等醒来继续给孩子们擦。 然后又去打了一罐水,里面放了些糖,掰开嘴喂她们喝了些。 她自己也喝了些,可没一会她又开始吐。 孩子们也开始吐,把才喝下去的水给吐了出来。 可是不能放弃,她依然给她们擦拭,给她们喂水。 院门被拍得砰砰响,她也没力气去开。 盼儿怀里揣着药包,急得团团转。 第十四日早上,聂薇薇醒来,手已经抬不起来了,身子慢慢挪到玉儿旁边,脸贴了贴玉儿的脸,热度下去了,她欣慰地笑了一下,可随即又一个念头闪过。 她咬牙支撑起来,摸了摸三个孩子,小宝还在烧,两个女儿已经退热了,她贴着肚子听了一会,还有心跳还有呼吸,然后无力地躺下。 就着小小的动作,已经让她汗湿了全身。 “香婶子你醒了?” 聂薇薇眯着眼看向床前,盼儿一瘸一拐的端着药罐进来。 她想开口说话,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就见盼儿把药倒到碗里,拿着扇子在扇。 然后一勺一勺喂给自己,接着又去喂玉儿她们。 渐渐的她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听见玉儿在和盼儿说话,声音不大,也听不真切。 很快盼儿又拿着勺子给自己喂东西,这次不是药,是米糊糊。 第七十一章:鸡蛋糕 等她恢复了些力气,才问盼儿腿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跤摔的。” “你爹娘他们没事吧?” “没事。” 说着盼儿娘进来了,看见聂薇薇醒了,高兴地说:“妹子你可醒了,吓死人了。” “嫂子,多谢你了。” “谢什么?我们难时你帮了那么大的忙,我都记在心里呢!如今能回报一二也不至于让我日夜惦记着。” 聂薇薇无力的笑了笑。 很快她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外面的敲锣声惊醒的。 她抬起头看了看床上,玉儿已经起来出去了,蓉蓉也醒了,只有小宝还在睡。 “蓉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蓉蓉虚弱的说道:“还是没劲,使不上力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地就好了。” 道士摆了香案,上面三牲祭品,烛香皆燃,带着村民叩拜行礼后道:“近日蛟龙上天,天降神迹,赐鱼宴与众生,可众生无感恩之心,才遭此劫,上天有好生之德特派贫道前来施药救治。” 然后就开始画符起舞,嘴里祝祷声不断,最后把画好的符纸投入大缸,接着点燃柴火,不一会大缸内飘出浓浓药香,等彻底滚了,村长安排人排队打药回去喝。 家里无人能来的也由村人端了送去。 说来也神,喝了符水药,确实精神好了很多。 玉儿背着水罐回来,舀了符药喂她们,自己也喝了一碗。 “这是什么?” “是道长的药,吃了就好了。” “道长?” “对,是村长请来的,施药不用钱。” “还有这样的好事?” 玉儿学着道长的话说了一遍给聂薇薇听。 聂薇薇听完就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些话,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奶她们呢?”蓉蓉问。 “我去看了,爷奶病得重,就姑姑一个人病得轻一点,现在全靠姑姑一个人照顾,刚才也背了药回去了。” “没事就好,盼儿呢?” “盼儿姐帮着大夫采药呢!” “这次多亏了她了。” 玉儿擦了把眼泪道:“娘,盼儿姐当时敲不开咱家门,急得回去找婶子来,盼儿姐踩着婶子肩膀爬上墙翻过来的,脚都扭伤了,可她忍着疼照顾了我们几天。” 聂薇薇伸手拉过大女儿,给她擦了擦眼泪道:“她这个恩娘记着了,以后会好好报答她们。” 玉儿连着背了两天的药回来,除了小宝还蔫蔫的娘仨倒是都好了。 村里人对这个道长感恩戴德,纷纷拿了米粮钱财去谢,那道长假模假式地不收,说是上天派他来的,村民更是感激了非给不可。 道长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最后这道长又起了一次坛,带着村民叩拜天恩,聂薇薇远远看着,这个道长干瘦干瘦的,扎着发髻留了须,穿一身浅蓝色宽大道袍,手拿拂尘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法事完毕后,道长带着村民的心意大包小包装满车的走了。 又过了几天县里来人,找村长了解此次暴雨后天降活鱼的事。 原来这次暴雨事件只发生在祁江镇内,范围不大,但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又过了一日,魏书和架着骡子车来了。 一见姐姐就问长问短地,又抱着三个外甥问个不停。 “还是听街上有人传,我们才知道的。” 聂薇薇给他倒了碗水说道:“我想着就是那鱼死的太多,才会发生疫病。” “城里传的神乎其神的,说是蛟龙上天本来准备给一方百姓带来恩赐,谁知有人不知感恩冒犯上天才会降下惩罚。” “谁知道呢?爹娘都好吧?芊儿孩子们都好吧?” “好,都好,我给孩子们带了些东西。” 说着去车里拿,搬下来不少。 “怎么买了这么多?” “娘怕你们亏了身子,买了些补养的东西,有一份是给小宝爷奶他们的。”说着拿出一个大油纸包。 到孩子们跟前打开,一块一块黄澄澄的鸡蛋糕,扑鼻的香味让三个孩子雀跃。 魏书和给她们一人分了一块,又递了一块给聂薇薇。 鸡蛋糕?还真是鸡蛋糕。 轻轻咬一口鸡蛋糕绵密细滑的口感和香浓的蛋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久违的味道。 “舅舅这是什么?可真好吃。”玉儿问。 “叫蜂蜜鸡蛋糕,是城里最新的糕点,我排队排了好久才买到的,好吃吧?” 三个孩子纷纷点头。 魏书和把糕点包起来说道:“让你们娘收好了,你们慢慢吃,下次小舅再捎来些。” 聂薇薇吃着说道:“这怕是贵得很?” “自然是不便宜,五百文一斤。” “这么贵?”蓉蓉站起来说道,赶紧用手捧着吃,生怕渣渣掉地上浪费了。 由小宝带着,魏书和把带的东西送去老宅,顺便喊他们中午过来吃饭。 聂薇薇拿了些四块鸡蛋糕让玉儿送去给盼儿家。 玉儿把纸包小心地揣进怀里,生怕碰碎了。 到了钱婶子家,打了招呼进了盼儿姐的屋子。 “玉儿,怎么这会来了?”盼儿娘问。 “我小舅从城里来看我们,给我们带了一样糕点,我娘让我送几块给你们尝尝。” 说着从怀里拿出来,放在屋里的小桌上。 “使不得,这金贵的东西,你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吃。” “婶子,这糕点很难买所以不多,也就分几块给你们尝尝味,你也别推辞了。” 最后还是盼儿说:“娘,香婶子给的就收着吧!” 玉儿朝她笑了一下,然后就说要回家帮着做饭就走了。 盼儿娘隔着纸包闻了闻道:“可真香。”然后打开一看,方方正正的四块糕点。 她小心地拿了一块给豆豆,豆豆接过就送到吴墩子的嘴边。 “爹你吃,可香了。”说着还咽了一下口水。 “爹不爱吃这些甜的,你吃吧!” “爹不吃我也不吃。” 说着就要放回去,盼儿说道:“爹,既然香婶子送了四块给我们就是一人一块的,都尝尝吧!” 夫妻俩舍不得吃,光闻这味道就知道肯定是极好的糕点,想着留给孩子们吃。 最后在互相的僵持下,夫妻俩合吃一块,姐弟俩一人一块。 一口下去,四人皆不说话,细细品味着,绵密松软香甜可口,那股淡淡的鸡蛋香气,在口腔里久久不散。 “爹,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豆豆说道。 吴墩子眼框湿润地说道:“我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样好的东西。” 盼儿看着他们说道:“我一定努力挣钱,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让咱家也能随时吃上这糕点的日子。” “我也好好挣钱,我以后天天都要吃这个,当饭吃。”豆豆说道。 夫妻俩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既欣慰又愧疚。 第七十二章:闹腾的尤氏 秦氏见魏书和来十分高兴,何花则看他带来如此多的东西也十分热情。 魏书和给秦氏和吴老汉行完礼便被让进去坐了。 何花端了一碗红枣茶上来给他。 吴燕则是说先去帮大嫂做饭,和魏书和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走了。 秦氏本来想拦可女儿走得太快,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朝魏书和笑了笑。 “来看看我们就十分的欢喜了,怎么还带这么些东西。”秦氏客气的说。 “也是最近才知道这边的情况,父母不放心,可家里实在走不开,只得买些补养的吃食让我来看看二老和哥嫂孩子们,如今见你们身体无碍也就放心了。” “劳烦亲家挂念,好在都过去了,你回去让和你爹娘说让他们放心。” 秦氏真是越看越喜欢,一个劲地找话和魏书和说。 而这边吴燕走到半路就遇见玉儿,玉儿说舅舅带了一样特别好吃的糕点,然后描述着糕点的味道,随后姑侄俩便手拉手一起往家去。 进了院子蓉蓉在帮着摘菜,吴燕就搬了凳子坐下一起摘。 聂薇薇去李老三家看看还有没有肉了,可惜李老三家也好几天没杀猪往镇上送肉了。 她只得绕去吴六叔家买了只鸭子,买了一百多个鸭蛋。 到家蓉蓉很自然的接过鸭子,和玉儿一起去宰杀。 “本来想杀只鸡的,病的那几天没人喂它们,瘦的毛都呛起来了。” 就连二师兄都差点饿死了,躺在猪槽边直哼哼。 吴燕摘着豇豆道:“可不是,我撑着起来,也只能顾着几个人,鸡都饿死了两只,娘知道可惜的直叹气。” 中午菜也不算简单,一鸭两吃,一半加豇豆红烧,起锅烧油,油烧热后倒入腌制好的鸭子肉,待到鸭子肉颜色变深时,加入生姜蒜子翻炒出香味;再加些酱油炒均后加入水没过鸭子肉;差不多时倒入豇豆翻炒后继续焖煮,最后放入葱段收汁即可。 另一半鸭子切块加葱姜蒜,没有料酒就拿了些白酒,酱油,盐糖,腌制入味,再加上炒好的米粉,最后淋上菜籽油装盘上锅蒸就可以了,这道粉蒸鸭子是秦氏教她的。 这时候聂薇薇就想下次去城里一定买些大料回来,家里的调料太少太简单了。 再把家里的咸鱼用油煎好蒸了一盘,辣椒碎炒鸭蛋,鸭蛋糕韭菜汤,一盘炒老黄瓜,还有一碗炒腌菜。 饭菜齐备人也都过来了。 因只有魏书和一个人,就都坐了桌子一起吃了。 魏书和打眼一望,一桌子从老到小都瘦成了皮包骨,特别是小宝,两颊都凹进去了。 秦氏给魏书和夹菜让他多吃,和自己家一样。 几个孩子最爱粉蒸鸭子,因为酥烂入味几乎都进了几个孩子的肚子。 魏书和则爱吃红烧鸭子里的豇豆,吸满了汤汁十分下饭。 聂薇薇吃着饭,心下开始愁,家里的存货只够盛京的,而村里人都才好她也不敢这么快开工,这进嘴的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顿饭只有她吃得心不在焉的。 饭后她便和魏书和说了,魏书和便说:“我来时二哥和我说了,货不急,铺子关几天也不打紧,让你不要着急。” “这次厂房盖得也慢,夏天多雨,时不时就停工了。” “如今你们先紧着盛京的单子,自己家的先不急。” “就怕盛京的货也供不上。” “姐,还是得找人手。” “我如何不知,可作坊太小了,招了人也没地方。” “行了,慢慢来,你瞧你瘦的,眼都凹进去了,三个孩子也一样,比你们那时分家瘦得还很。” 聂薇薇听完摸了摸脸,能有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上辈子胖成球,这辈子瘦成猴,唉~! “没事,大病了一场,瘦就瘦点吧!多吃点总能养得回来的。” 家里的牛都快饿成直角肩了,别说人了。 魏书和走时,聂薇薇给装了一百个鸭蛋,把菜园子扫荡了一遍,咸鱼菜干装了两袋子。 秦氏也送了不少过来,农家地产的在城里可都要花钱买。 魏书和便赶着骡车走了。 “应该留他在家住一晚明日走。”秦氏说道。 “不是我不留他,是他还要回家,爹娘买了些东西让他送给二叔家。” “原来是这样。” 魏书和到桂花郢子的时候天还早,他先回了自己家,把骡车拴在院子里,抱了一抱豆秸秆子给它嚼。 便拿了东西去往二叔家。 才到院子外就听见尤氏的骂声。 “怎么不行,怎么不行,那是我儿子挣的钱,你个没良心的,你的心怎么这么硬……你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亲弟弟一家饿死?**$&*的王八羔子……*&$*畜生……我怎么选了你来嫁……” “你今天说破了天,也不行。”魏老二淡淡地说了一句。 尤氏往地上一躺,打了两个滚道:“你……个***的你怎么…” “二婶~”魏书和听着尤氏骂到魏家祖宗头上了,大声的喊了她一声。 尤氏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见是魏书和,她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 “书和回来了~”魏老二说了一句。 “魏书和脸色不太好地道:“爹娘让我来看看你。” 说完那眼撇了一下尤氏,把东西放到堂屋的桌子上。 “二叔,这是给你买的吃食。” “花那钱干什么,家里不缺吃的,书延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 尤氏拍了拍身上的土道:“书和,你别听你二叔的,前几天听说你姐他们村发了疫病,差点吓死,听说他们村天上下了好多鱼是不是真的?” 见魏书和不答话,她尴尬的笑了一下又问道:“小树在那挺好吧!他在家身子就弱,你让书延多帮着他点啊!” 魏书和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道:“二婶,有没有水,给我一口。” “唉~瞧我,这就去烧,我去烧。” 等她进了屋,魏书和从怀里掏出个荷包塞进魏老二的怀里,然后做了个虚的手势。 魏老二只得往怀里塞了塞,冲里面道:“书和晚上不走,你去豆腐王家买些豆腐千张回来,晚上留他在家吃饭。” 说完拿出一二十文钱来,尤氏出来时递给她,尤氏撇了撇嘴角,拿着大碗便要出去,魏书和道:“麻烦二婶了。” “不麻烦不麻烦。”尤氏笑着说完就出了院子。 然后躲到院墙下偷听,可叔侄俩却进了屋子说话,她一点声音没听到,呸了一声走了。 第七十三章:看不惯的尤氏 尤氏没一会就买完豆腐千张回来了。 进院子只看见魏老二,就问了一声:“书和呢?” “去放骡子了,做好饭喊他一声就行了。” 尤氏白了一眼赶紧去看魏书和带来的东西。 一匹青布,三盒糕点,一包红糖,倒是有一大包碎挂面头子,就知道是魏茗香给的,暗呸了一声,小气得抠搜精。 然后接着翻里面的袋子,里面有几斤粳米,三条大干鱼。 翻完了把东西提到里屋箱子里锁好,面上带着些气,一家子抠搜精,连个铜板都没有。 尤氏坐到火塘边生火,想着书延不可能不带钱回来了,等会吃饭问问书和。 这么一想她手一拍,坏了,那死小子肯定把钱给魏老二了。 她腾地站起来走到院子里问:“书延是不是带钱回来了?” 魏老二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尤氏三步并两步到他跟前伸出手来道:“给我。” 魏老二眼皮一抬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依然不理她。 “魏老二,你别太过分,那是我儿子,你不给我钱,我儿子的钱我怎么不能拿?” “那你走啊?回你尤家啊?” “你以为我不敢走?现在你们魏家发迹了,能挣两个大子了,就眼睛长头顶了,瞧不上我了,可你也别忘了,你们魏家也是靠外嫁出去的女儿发迹的,哼!” 尤氏说完到屋里开了箱子,把魏书和带回来的东西一个大包袱包上就背着走了。 魏老二哼了一声,进屋自己做饭了。 尤氏一路气呼呼的就到了尤石头家。 牛氏一见大姑子背了个老大的包袱,赶紧上前去接:“大姐,这么重,快放下,我来。” “大姑回来了。”侄女也忙着端水伺候。 “石头呢?” “唉~饿了几天,昨天我回娘家借了些粮,今天恢复了些力气,去地里了。” 听弟媳妇这么说她眼睛一下红了。 心里更恨魏老二了,打开包袱把碎挂面头子和粳米干鱼递给牛氏道:“快去做饭,今晚吃个饱。”然后拿了块绿豆糕给侄女,让她去找她爹回来。 牛氏笑眯眯的抱着东西往柜子里放。 尤石头听女儿说大姑回来了,带了好些东西,就丢下女儿自己先往家跑。 一进屋就见大姐坐在桌前喝着水。 立马装得软绵绵的样子,声音也没力气的道:“大姐回来了。” 尤氏见弟弟如此,心疼的去扶他:“怎么这样了?” 尤石头虚弱的笑了一下道:“没事,大姐今天怎么回来,树儿娘把剩下的粮食都煮了,留大姐在家吃饭。” 尤氏心疼的要不得:“都怪姐,姐来迟了。” “大姐给带了不少吃食。”牛氏从火塘前站起来。 尤氏从包袱里拆了包糕点拿给弟弟吃:“快吃点垫垫,等饭好还要一会,快点吃。” 尤石头却推了推道:“我不饿,今天早上吃过粥了,姐你拿回去吃吧!如今姐夫防着你,我没本事也帮不上你,不能拖你后腿了,你自己拿回去。” “说什么呢!他再防着我,我也是魏书延的娘,他还能短了我吃喝?” “是不是书延回来了?”尤石头吃着糕点问道。 “是大房家老二回来了。” “小树没捎东西回来?” 牛氏也竖起耳朵听着。 尤氏摇了摇头,尤石头放下糕点故作自责的道:“怪我,怪我,我这个爹给他丢人了,小树肯定恨我了。” “瞎说什么,小树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最是孝顺的好孩子,可不像他老魏家的,等他还完了钱,就好了,指不定因为没有东西带回来他在城里自责呢!”尤氏宽慰着弟弟道。 “也是我,第一次去城里就被人骗去了那地方,唉~” 牛氏已经坐回火塘前了,眼里映着火光,从火光里透出一丝的恨意。 原来上次因着尤氏去城里报信,虽然是乌龙,可最后也同意招了尤小树去做工,一个月两百文包吃住。 尤小树也确实像尤氏说的,人很老实,其实是有些呆笨,倒是十分勤快。 谁知半个月后尤石头寻了去,赖在哪里吃住,又忍不住手痒去了小赌坊,没一会就欠了十两银子。 签的是尤小树的名字,他回去搜刮了一遍,顺走不少铺子里的东西就跑路了。 第二天在魏书延盘点东西时发现少了东西,尤小树就知道是他爹干的,站出来说从他工钱里扣。 可这边话才说完,赌坊的人就找上门了,尤小树知道后犹如晴天霹雳,他没想到这个爹连自己亲儿子都坑。 后面是魏书珩帮他还了钱,他自己和魏书珩签了新的欠条,每月他只拿五十文,其余的都还账直到还完为止。 尤石头拿着东西卖了换了些钱,回到村里又充了几天的大脸,直到输干净了,才又跟自家姐姐卖起惨来。 什么被骗去赌坊了,懊悔给孩子丢人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尤氏那叫一个心疼啊! 只有他自己媳妇牛氏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暗恨他拖累自己儿子,可这个年代恨也没用,也得忍着。 “树儿娘,你把东西收好,石头从小身子弱,这些留给他补身子。”尤氏说道。 牛氏站起来答应着,把东西一股脑拿进屋里。 晚上煮的是一锅碎挂面头子,加了油盐,一把葱花。 牛氏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尤氏把自己碗里的拨了些给尤石头,然后斜了一眼牛氏,气她只顾自己吃,这当家的男人也不顾。 牛氏当没看见,见女儿吃得差不多,她就拨了些稠的给女儿。 尤石头一碗很快吃完,把碗递给牛氏,牛氏又给他盛了一碗。 尤氏也吃完了,牛氏要给她盛,尤氏把筷子一放道:“女人家不用吃那么多,这吃一碗都是多了。” 牛氏接碗的手一顿,然后收回手坐下继续吃。 尤氏气得半死,觉得这个弟妹很没有眼色。 再看坐在火塘边大口大口吃面的侄女,更气得不行,一个丫头子也吃这么大一碗,真是饿死鬼投的胎,和她那个馋嘴的娘一摸一样。 第七十四章:采蘑菇 一顿饭除了尤氏,一家三口吃得是肚子圆。 尤石头打着饱嗝对尤氏说:“姐,你只管住下,家里虽然穷,那也是你永远的靠山。” “树儿娘,你去给大姐铺床,记得拿家里最好的铺盖。” 尤氏听了弟弟这话就客气道:“什么铺盖睡不得,我不讲究。” “那不行,你是姑奶奶,回来了怎么能将就,要是弟弟我有钱肯定给你置办最最好的,如今这样也是能委屈大姐了。” “又不是外人,不用每次来都这样。” 牛氏洗着碗听着两姐弟你来我往的说些虚伪客气话。 牛氏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擦了擦手笑着说道:“大姐,你坐,我去给你铺床。” 说完先去了自己屋,开了柜子拿了新铺盖去小树屋里铺床。 尤氏这才满意起来,然后对着弟弟低低的说了句:“别太惯着她,我给你的东西你自己有个数,别被她一转手送出去了。” 尤石头翘着二郎腿道:“她不会,她也不敢。” “还有小草这丫头也不小了,就知道在家吃闲饭,吃起来也没个够。” 尤石头余光扫了一下洗碗的女儿。 “大姐说的是,等两年就给出去换些钱给小树说亲。” 说到小树的亲事尤氏就开始愁,之前说好的那家到底黄了,她一连叹了好几声气,好像她才是尤小树的亲娘。 “草儿啊!去给你大姑端水洗漱。”尤石头吩咐了一声。 尤小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就去提水挂到火塘上烧。 尤小草已经十二岁了,刚刚自家老爹和大姑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本来隔三差五送东西来的大姑她还是很喜欢的,毕竟她每次来会带很多好东西,她也能跟着吃几天好东西。 现在她大了,就挑拨着要把她嫁出去换钱了。 尤氏侄女听话,就开始把爹娘对她的那套,用在她身上。 扶弟传统可不能断了,尤氏要加紧给侄女灌输才行。 尤氏这边给尤小草灌输娘家为主婆家为辅的人生大道理。 聂薇薇家三个孩子此时高兴得乱蹦。 今日聂薇薇又带了几只小兔子回来。 上回那三只也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怎么了,一只都没活。 小宝看着梆硬的兔子尸体,哭得眼睛都肿了。 这次三个孩子也不敢吓它们了,只割了草回来喂它们。 见它们吃草吃的嘴巴一撅一撅的,高兴的和什么似得,这次应该死不了了。 “娘,它们吃草了,这样这样吃的。”小宝学着小兔子吃草的样子给娘亲看。 “那你在家守着,我去山上捡些山菇。” “娘,我也去。”玉儿说道。 “我也去,我的背篓呢?”蓉蓉跑去后院找背篓了。 娘三个带着水和一些干粮往山上去。 路上遇到大娘嫂子们一起,这是乡村难得获取鲜味的途径。 晒干的蘑菇可以放很久不坏,等吃时泡发加到菜汤里,就可以为平淡的吃食增添一些鲜味。 近前的山坡已经都是人了,聂薇薇带着两个女儿从自家旱地上去,娘仨所过之处只要是无毒能吃的蘑菇全部收入筐中。 不时有后来者和她们打招呼,然后去往更深处采。 太阳穿过松林晒着她们,蓉蓉熟练地用棍子扒拉开上面的松针,下面就会露出一个个矮胖胖的小蘑菇。 “蛇~蛇……娘~蛇。”玉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脚拼命的登着地。 聂薇薇拿着棍子就上前去,她也怕,可没办法。 “在哪呢?”刚问完就看见玉儿脚前面的松针动了一下,聂薇薇闭着眼睛就朝那边打去。 连着打了几十棍,停下手看前面不动了,她才松了口气,把玉儿拉起来,可玉儿才起来,拿蛇就抬起头,直立着上半身做出攻击姿势。 娘俩啊的一声就跑。 蓉蓉看准了从蛇的后方迅速掐住它的尾巴,开始连环摔,那蛇头不停被摔在松树上,石头上,很快蛇头就被摔烂了,她淡定的用叶子包了,那草藤捆好放进背篓里。 然后朝不远处抱在一起的母女俩露出胜利的笑容,聂薇薇和玉儿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插曲过后,母女俩折了一根棍子,扒拉出蘑菇还要在周边敲敲打打,生怕再有蛇出来。 三人跟着大部队一起慢慢往更深的山里进。 这里面的林子人很少进来,腐植多蘑菇也各个肥大,让人越捡越欢喜。 “娘,你看,你看呀!”蓉蓉发现了一片草菇。 “娘这里也有,这里也有。”玉儿也喊道。 聂薇薇自己也发现了一窝松树菇,捡到后面还在树根处发现两丛金针菇。 有些出得早的蘑菇已经被虫吃了,可惜得很,特别是黄鸡油,最爱招虫子了。 时不时有一两只松鼠迅速掠过爬上树。 到了中午聂薇薇带的口袋已经装了一半了。 母女三人坐下吃些干粮,玉儿吃着油炸腌菜陷的白馍,拐了一下娘亲说道:“娘,你看毛蛋娘。” 聂薇薇顺着玉儿的视线看过去,毛蛋娘在她们正前方的矮石头上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些嫩野菜,直接生吃。 她没有回头,聂薇薇看了一眼也就收回视线了,一口气吃了两个饼,喝了些水,开始继续找蘑菇了。 玉儿以为娘亲会分吃的给毛蛋娘,可没想到娘亲压根就没想这么做。 她看了看娘亲,想问她,上次为啥让她送吃食给毛蛋娘,现在又能当着看不见。 蓉蓉倒是没反应,继续找着蘑菇。 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有野猪。 聂薇薇把口袋往背篓上一放,对着两个女儿说:“走…快走。” “在哪呢?野猪在哪呢?”蓉蓉垫着脚四处张望。 “等到跟前就迟了,走吧,捡了不少了。” 好在两个孩子听话,跟着就往回走,很快上山的人都在快速地下山。 等聂薇薇她们回到家,就听村长敲锣组织青壮去山上打野猪了。 “小宝~小宝?”蓉蓉前后喊了一遍。 “肯定是去奶奶家了。”玉儿说道。 聂薇薇把簸箕拿下来,把蘑菇倒在上面开始清理。 “蓉蓉去你奶家看看小宝在不在。”聂薇薇说了一句就坐下摘草叶子松针什么的。 第七十五章:柳家大爷 蘑菇摘干净一多半,蓉蓉才回来。 玉儿看她一个人回来就问:“小宝呢?” “和栓子他们跑去看打野猪了,爷爷不放心跟去看着了。” 说完她就把树叶包着的蛇,拿着往外走。 “去哪?”聂薇薇问。 “送去大夫家,他收蛇。” 聂薇薇看着她拿着蛇包,蹦蹦跳跳哼着歌跑出去了。 看她开心地样子,聂薇薇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山里不时传出敲锣的声音,这庄稼眼看要成熟了,可不能让野猪下了山,一只下来就能引一群下来。 盛京,柳府 “逆子,逆子…” 老伯爵气得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大儿子。 “早前便与你说了,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来人,来人~上家法,给我打死这个逆子。” “父亲~父亲我错了,您别生气,打我骂我都行,您注意自己的身子。” “额呵呵,还是孝子?真是孝子就不要做出如此之事。” “我不求你如何振兴家族,可你连给弟弟们做个榜样都不行,我柳文记洁身自好一生,不想却生出你这么个荤素不忌的夯货。” “如今我被连参数本,本本皆是因为你!皇上呵斥我教子无方,如今虽然爵位未削可俸禄没了,职位没了,皇上让我在家思过,好生教导家中子侄,你个孽子……给我打,狠狠的打。” 家丁把大爷抬到板凳上,开始打板子。 大爷嗷嗷地乱叫着。 “给我打,你个没脑子的,喜欢什么人花钱买来便罢,跟老王爷抢人,那是他心尖上的,从小买去养到这么大,当亲儿子般,你敢打他的注意,你还敢攀扯苗小世子,当街抢人,给我狠狠的打。” “啊!……爹,真的是苗世子撺掇我的,您可以去问二弟,我真的没骗您,父亲啊……爹…我错了,真的错了。” “还有老二的事,来人给我把老二叫来。” 二爷听到下人来喊,掸了掸衣服跟着走,到了父亲院子就听见板子打在皮肉的声音,大哥哼哼唧唧地哭求声。 立马换了个面孔,做出受惊下的模样,跑着去抱住大哥,生生给大哥挡了两下。 “这是怎么了?父亲,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为何要打大哥?” 老伯爵本来十二分的气,见二儿子不顾自己去给哥哥挡板子,气就消了二分。 “你还好意思问,你若真为你哥哥好,为何平日不规劝些,如今闯下大祸,倒在我跟前演兄弟情深来了。” “父亲,这次真的不怪大哥,那小生咱们也不认识,谁能知道是老王爷的爱子,苗世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混世魔王一般,大哥给他激了,一时为着面子就做了糊涂事,什么仗势欺人当街强抢良家少年的都是没有的事,平日里大哥是爱玩了些,可都是两边商议给了钱的。” 老伯爵听了二儿子这话,就知道老大这是平日里就没闲过,气得夺了板子自己上去打,可到底年纪大了,没打两下就气喘吁吁直不起腰了。 柳老大本来听着二弟为自己说话,好生感动可怎么老爷子听了反而气得自己上手了呢? 后院大夫人正收拾东西带着儿子回娘家,老夫人的大丫鬟艳芝来请她,她也不理带着人就走。 二夫人坐屋里品着茶,看着廊下挂着的画眉鸟,心情十分舒畅。 奶娘抱着两岁的小姐逗着,小姑娘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最好大房一辈子不入老爷子的眼,烂泥一摊还想跟他们二房挣。 “三夫人最近怎么样了?” 露儿微微弯下腰说道:“三夫人最近换了不少人,我们的人只剩两个了,倒真的安心养胎了,平日里和她的贴身嬷嬷说些铺子上的事,三爷偶尔会过去陪她用饭。” “听二爷说老三最近手头很宽裕,上下打点也殷勤,你去看看老三家的铺子生意如何?” 露儿点头下去吩咐小厮去打听了。 看露儿出去,她嘀咕道:“别到最后,给别人做嫁衣了。” 可谁都不知道的是,柳老大很快会干出一件差点送全家见阎王的事。 等柳大爷在床上趴了半个月的这天,他的心腹季子来报:“大爷吩咐的事成了,找的外族人做的,绝对怀疑不到咱们身上。” “哈哈哈……哎哟,哎哟,好,下去领赏。” 等季子走了,他把床板拍的咚咚响,痛快…太痛快了……。 没过几天京兆府就来了人,说苗世子失踪了,之前与柳大爷有过过节,今日特地来找柳大爷问话。 老伯爵气的站了起来道:“去把那个逆子给我喊来。” 几个下人去把柳大爷抬了出来,京兆府尹一看,便问道:“这是?” “当日之事过后,老夫羞愧难当,便把这逆子捆起来狠打了一顿。” 京兆府尹:“……” “父亲,找我来何事?” 来都来了该问的还是要问:“请问大公子最后一次见苗世子是何时候?” “哼!” 见父亲要发火,柳老大便说:“还是那日当街……后面再没见过。” “苗世子已经失踪多日,不知柳大公子可知?” “什么?失踪了?那个臭……怎么会失踪呢?你不是怀疑我吧!我自那日被父亲请了家法半个多月没起得来了。” “你起不来也不一定就和你没关系,以你的身份又怎么会自己动手呢?” 老伯爵听他这话就有些不快道:“府尹这是什么话?” “老伯爷也不要气,只要和世子有过不快的都在怀疑之内,也不单就柳大公子一人。” “你放屁,谁知道他得罪了谁,或是跑哪里快活去了,要是真死了才好呢!不然等我好了也要寻了机会打他一顿。” “你给我闭嘴!”老伯爵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打死他。 可就因他口无遮拦,反而打消了府尹的怀疑,便起身告辞了。 老伯爵看着大儿子道:“来人,送大公子回院子思过,没我的话不准他出院子一步。” 柳大爷被人又抬着回去了,可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高兴得很,不出院子就不出院子,现在让他出去他也出不去。 第七十六章:买人 一个世子在盛京失踪了。 皇帝震怒,苗家祖上便和先帝一起打下江山,被封为异姓王。 苗家男子皆为国捐躯,只剩这个独苗苗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苗家老祖母哭倒在御前。 很快京兆府就查出是几个外族人,但是人已经不知去向,便下发通缉令捉拿。 苗家老祖母一听是外族人,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肯定是特地来找她家寻仇的,这下真的凶多吉少了。 整个盛京都知道苗世子被外族人寻仇,如今怕是已经在奈何桥上喝孟婆汤了。 早朝时皇帝大发雷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想想也是,天子脚下就把世子悄无声息地给杀了,这不就证明他的国,他的城都已经成了筛子,还有什么安全可言,搞不好哪天就能进皇宫行刺了。 天子一怒,整个盛京都瑟瑟发抖,各部官员都打起精神开始忙活起来。 身在兵马司的柳三近日也忙得不可开交,三夫人听嬷嬷的话炖了汤送去书房。 烛火下,柳三眼下有些青灰,喝着汤汁澄清香醇,滋味鲜美的老鸭汤,在看妻子静静地坐在灯下做着孩子的小衣服,安静而温柔。 三夫人抬起头看见丈夫看着自己道:“怎么了?不合口吗?” 柳三笑了一下道:“没有,好的很,最近有些火气,这汤很合适。” “那就多吃些,明日我再做。” “你如今身子重,不要下厨了,让厨娘做就是了。” “嗯,知道了。” 夫妻俩客客气气总少了些亲昵,但是也算是相敬如宾。 八月十五头一天就收到了吴家的节礼。 五盒不同口味的月饼,还有一些糕点,再有就是些山珍干货,瓜果菜蔬。 “余家的说这些月饼糕点是魏氏自己做的,山珍干货也是孩子们上山摘的,挑了最好的送了来,里面还有一包极好的冬菇,之前夫人爱吃的笋干这次没有。” “那酸菜有吗?” “有的,有两坛子,酸腌菜和酸豇豆。” “快拿去小厨房,中午让她们做碟子来。”说完她就咽了咽口水。 如今她害喜吃不下旁的,只爱那极酸的味。 然后她打开了盒子看见月饼做得极漂亮,上面印着:吉祥如意,花好月圆、五福临门、福禄寿、中秋喜乐、福禄双全,寓意都极好,配着吉祥话做了不同的花样。 还有五盒是一样的,面条一样层叠堆切成一个个小方块,扑面的香甜味儿,捡起一块尝了尝,外酥内软香甜可口。 “这叫什么?” “金丝糕” 如今怀孕她不太愿意吃甜食,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接着她又拿了一块月饼尝了一口:“嗯,不错,好吃,嬷嬷你尝尝。” 说着拿了一块递给钱嬷嬷,钱嬷嬷拿过咬了一口,是甜豆沙口味的,十分对老年人的胃口。 “这魏氏做吃食的手艺还真是不错。”酥软的外皮,内馅的绵软和香甜逐渐散发出来。 “那就把这金丝糕和月饼送些给老夫人,还有冬菇,也给老夫人送一半去。” “是。” 而在祁江县城里,聂薇薇由魏书珩陪着在牙行选人。 牙婆先问了聂薇薇的需求,然后喊来三对夫妻,几人站在一排,由牙婆介绍。 “这对夫妻是府城富户家生子,因儿子犯错一并赶了出来,妇人洒扫缝补皆会,汉子赶车养马不再话下。” “这对家中遭难是自卖自身,妇人洒扫缝补,汉子翻田种地样样拿得起。” “这对是县官老爷家出来的,因着老爷高升,带不了太多人就放出来了一批,妇人洒扫缝补做饭烧水沏茶皆通,汉子之前是做采买的,识字会算帐,就是他们家还有一个孩子,不能分开卖。” 牙婆让他们伸出手来,又让把嘴巴张开给看看牙口。 这一动作在聂薇薇心里是觉得有些侮辱人的。 看完之后他们退后进来一批小姑娘,小姑娘年龄最小看着五六岁最大不过十五六岁。 每个人到聂薇薇跟前转一圈,依然是伸出手和张开嘴给看看牙口。 接着又进来一批少年,依然如此。 “这是魏夫人,人是乡下的,家里缺些干活的,你们不愿意的可以背过身去。” 接下来牙婆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开始推销他们。 如同买衣服一样开价砍价。 最后买了县官家的那对夫妻,两个十岁的丫头,两个有些面黄肌瘦的少年。 一共花了五十一两。 “今后你们要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忠于主家,希望咱们再无相见之日。” 说完把她们的卖身契交给聂薇薇,籍契牙行会帮忙去官府办理。 “夫人今日就可领了人回去,籍契两日后来取便可。”牙婆恭敬地说道。 一行人跟着姐弟俩走出牙行,回到魏书珩租的院子。 一家人都出来坐在廊下看,七个人并排站在院子里。 聂薇薇看着手里的卖身契,对应的看着他们,夫妻俩男的姓花,叫花来福四十二,女的花莫氏二十六,孩子花小楼七岁。 两个女孩,一个叫草叶,一个叫招娣。 两个少年,一个叫牛蛋十五岁,一个叫二河十三岁。 聂薇薇眉毛皱了皱,对着他们道:“你们一家三口名字不用改,你们四个名字还是改一改吧?” “听夫人的。” “你去掉草以后叫小叶,你叫小慧,你叫大河,你还是叫二河。” 老书生以为女儿能起多好的名字呢!原来就这! 接着又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家里人。 “你们先跟着陆婆子,帮她做些事,等籍契拿到了就可以跟我回乡下去了。” “是夫人。” 陆婆子是魏书珩买了帮家里做饭打扫的,刘氏婆媳每天带两个孩子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第三日,聂薇薇带着一众人跟着车队回了祁江镇。 到日头偏西才回到江尾村。 她家的厂房已经全部建好,东西也都置办齐全了,秦氏听见敲门声就知道她们回来了。 一开门见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这是我婆婆。” “老夫人安。” “安…安,茗香啊!这是?” 秦氏手足无措的问道。 “娘,这是我买的人,以后让他们看厂房帮工。” “买的人?”老天,秦氏听得有些晕乎。 “娘,娘,你们可回来了,我都想你们了。”小宝抱着娘亲的腿道。 “这是我小儿子。” “小公子好。” 小宝一听脸刷的一下红了,往聂薇薇身后藏了藏。 接着几个人把牛车上的东西都搬进堂屋,聂薇薇付了车钱,人家赶着牛车回镇上。 玉儿和蓉蓉带着小宝去看买回来的东西。 聂薇薇则是带着几人去她们住的地方。 “小叶,小慧,你们住这间。”聂薇薇指着西厢房道。 “你们跟我来。” 五人跟着去了面条作坊,院门处有两间屋。 “大河,二河你们俩以后住这里,夜里守门也方便看作坊。” 两人把包袱放下,又跟着去了另一边的作坊。 院门处也是两间房:“花家的,你们一家三口住这里,和大河二河一样。” 一家三口放下东西,跟着又回到中间的院子。 秦氏看这么多人,先去厨房煮粥了。 “娘~烙些油饼,花嫂子你去帮忙。” 花莫氏答应了一声,进了厨房。 “明日大河二河和花来福跟着挂面作坊的管事学做挂面,小叶小慧和花嫂子跟着肥皂作坊学做肥皂,小楼就跟着烧火吧!等大些也去挂面作坊。” “我买你们花了不少钱,我一个乡下人挣钱也不容易,买了你们当然也要管你们吃喝,月钱可就没有雇的工人多了,这点希望你们理解。” “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只要作坊效益好,你们也忠心肯干,到底你们是我自己人,以后自然是要把紧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到时月钱也不是别人可比的。” “是,都听夫人的。” 事到如今不听也得听了。 第七十七章:到家了 厨房里很快飘出油烙饼的香味。 小叶小慧也进厨房一起帮忙,很快花嫂子就端了一大盆粥出来。 小叶也端着一簸箩的油饼出来。 聂薇薇掏了一大碗的酱瓜子,拌了些剁椒酱进去,端上矮桌。 “吃饭啦……” 三个孩子从堂屋里出来,小宝手里还捉着舅舅给他买的玩具蛐蛐。 “别忘记洗手。” “知道了。” 花来福没想到主家会和他们吃一样的。 “别客气,粥和饼子管够。”秦氏说了一声。 七个人端了碗粥夹了酱菜一人卷了一张饼,都坐到廊下吃去了。 “这……这她们怎么不坐下一起吃?”秦氏疑惑的问。 “娘,你别管他们了,坐一块他们反而不自在,随他们吧!” 在牙行每日两顿稀粥,还是糠粥,粗粝难咽好处就是耐饿。 自此被夫人买来后,一日三顿都能吃饱还能吃到油水,今日白米绿豆粥熬得浓稠,油渍渍软乎乎的油饼,咸香脆生的酱瓜子,只一口后面就停不下来了。 特别是两个少年,正是能吃的年纪,三两口一碗粥就下肚了。 “不必拘束,自己来盛,吃饱好干活。”聂薇薇说了一声。 大河二河红着脸又去盛了一碗,秦氏心疼的给他们一人拿了两张饼说道:“吃完再来拿。” 两人端着粥拿着饼点着头又坐到廊下继续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秦氏看着两个少年就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那时候也像他们这般大,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虽然不缺吃,可两个儿子也不敢放开了吃,每日饿着肚子上山下河找吃的填肚子。 一晃眼,大儿子没了,小儿子也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他们老两口也老了。 “奶奶,你怎么了?”小宝碰了碰奶奶问道。 秦氏转过头看着这个面相七分像大儿子的孙子,轻轻的笑了一下道:“没事,我小宝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奶奶去给你煎个鸡蛋?” “不用了奶奶,油饼就很好吃,奶奶娘买了好些东西,大姐说还有给您和爷爷的,还有毛毛冬冬小姑的。” “你娘就会败家,乱花钱,给你们买些就行了,回回还给我们买。” 说着嗔怪的看了一下正在吃饭的儿媳妇。 对于这个儿媳妇她嘴上开玩笑说她乱花钱,其实内心确实觉得她乱花钱,但是看在每次都买一份给他们,心里又十分地满意,到底是心里有老宅的,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吃了饭花嫂子带着两个丫头收拾洗了碗。 “今晚你们先从这里提水过去用,屋里柜子里有铺盖,你们自己拿出来用,一应洗漱用品都是齐全的,明天自会有人带你们工作,吃饭都到这里来吃,晚上记得插好门。” 聂薇薇交代了一遍,就进了堂屋,此时屋里已经黑影影的了,点上油灯,把给老宅买的东西放进背篓里,秦氏背着就离开了。 把吃食糕点给三个孩子分了分,她收拾完东西就催她们洗澡。 被骡子车颠了一路,洗完澡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西厢房,两个女孩看着屋里两张床,从柜子里拿出铺盖放上。 “是新的,新的铺盖。”小慧说道。 “当日我不过是想快点离开牙行,可签了卖身契后我是有些后悔的,想着到乡下指不定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呢?可籍契都办好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没想到这里并没有很糟糕。” “我觉得挺好的,我瞧着夫人面善的很,叶儿姐姐,被夫人买来的这几日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好最饱的日子,只要能吃饱,我就知足了。” 小叶看着比自己小两个月的小慧,一脸知足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是啊!去哪都比自己那个家好。 “叶儿姐姐,你看。” 小叶过去看见洗脸架上放了块肥皂,她拿起来闻了闻,是栀子花香的。 “我瞧着比婆婆用得还好些呢?” 小慧也闻了闻说道:“真香,用它洗脸洗澡岂不是身上也香喷喷的?” “夫人真大方,这样好的东西也舍得给我们用。” 小慧高高兴兴地去打水洗澡,洗完后不时闻一闻身上的味道,然后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点了艾草熏了熏蚊子,带着甜甜的微笑进入了梦乡。 大河二河更简单,去后院井边打水冲了冲就回屋睡觉了,也没有关注到铺盖是不是新的,也不管蚊子咬不咬人,摸着饱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呼呼睡去。 而花家这边点了油灯,前后看了看,屋里东西不缺,铺盖一屋一床都是新的,一家子洗漱好,花小楼早早睡下了,花嫂子把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柜子里。 “比我想的好,农家有农家的好处,当日我还怕你不愿意呢?” “有什么不愿意的,总比那高门宅院要轻松些,谁知哪日得罪了人,碍了别人的路,不知不觉被人算计了的好。” “正是这个道理,咱们一家好好地活着才是紧要的,那老秋头自以为挤了我们,以后就能跟着老爷过富贵日子了……哼!” 花来福继续道:“夫人年轻守寡,带着两个姑娘一个小公子,这份家业虽然有婆家帮扶,可今日她的话我是听出来了,她想培养自己人,忠心于她的可用之人,你带着小楼好好做活,留着些心,别人问什么你挑捡着回答。” “放心好了,我知道分寸的。” “只要让夫人看中了,我们便是她心腹人,比那什么……要强多了。” “知道了,歇了吧!明天第一日可不好起晚了。” 吹了灯,黑暗里他抓住妻子的手,用力握了握,便闭上眼睛睡了。 次日一大早,鸡叫第二遍花家就起了床。 天微微亮,花来福拿上扫帚前院后院的开始打扫。 这边小叶小慧两人也起来了,听着后院的鸡叫和猪叫声,她们想去喂可找不到东西。 只拿着扫把一个扫前院一个扫后院。 然后又收拾了衣裳端到井边洗了。 玉儿依然是家里起得最早的,她先打水洗漱,听见后院的动静赶忙去看,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两个人。 第七十八章:拾粪捡的 “大姑娘早。”两个小丫头站起来恭敬的行礼。 玉儿笑了笑道:“你们起得挺早的。” “大姑娘,厨房的东西我们不敢动,没有做早饭。”小慧说道。 这时前院门被拍响,玉儿去开门,是花嫂子。 “大姑娘早”花嫂子没想到是大姑娘来开门。 “花婶子早。” “我过来做早饭。” “进来吧,我告诉你厨房的的东西在哪里。” “好。” 玉儿领着花嫂子进了厨房,指着靠门口墙边的几个缸道:“这里面有米,有面,有杂粮,那几个坛子里都是腌菜酱菜,外面的酱缸里有黄豆酱和甜面酱,柜子下面是些菜干,另外一些菜干鱼干在地窖里,上面几个口袋里是豆子,中间的罐子里是红糖和猪油渣,鸡蛋在葫芦里,你先熬粥,和昨天一样豆子粥,我先去喂鸡,哦!洗米刷锅的水倒这个桶里,我们要留着喂猪的。” “明白了姑娘。” 然后她喊了一声:“小慧~” 小慧从后面跑过来问道:“花婶子你喊我?” “你看姑娘怎么喂鸡,以后你早上起来就把鸡喂了。” 玉儿笑着把厨房旁边的一块木板拿出来,把蔫巴的菜叶子切碎,一瓢细糠一瓢粗糠混在一起拌好。 玉儿领着她去了后院,先把鸡圈打扫一下,把鸡食倒到鸡食槽里,鸡笼打开,鸡蜂拥着冲出鸡笼去吃食。 “一定记得要把头天的水倒了,重新添上。” “知道了姑娘。” “这些扫出来的鸡屎倒在这边的粪箕里,等会和猪圈的猪屎一起倒在粪堆就可以了。” 接着带她去厨房打猪食喂猪。 “你怕不怕猪,怕不怕脏?” “不怕的,这些比在家时的活轻多了,我都是做惯了的。” “你家也有鸡和猪?” “有的。” “那你为啥会被卖?难道是拐子把你拐来的?”玉儿听到小慧家里能喂鸡还有猪,就觉是挺富裕的家庭,怎么会卖女儿?肯定是拐子拐了她来的。 小慧红了红眼睛道:“不是拐子,是我爹娘卖我的,我兄弟要读书,家里没钱,大姐眼看能出嫁挣聘礼了,家里家外的活二姐都会,只有我一个还要多吃几年闲饭,就把我卖了。” 玉儿:“………” 玉儿没想到是这样的。 小叶把衣服洗好晾起来,看见小慧和大姑娘还在猪圈里说话,就先去前院厨房帮忙了。 聂薇薇起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 玉儿又带着两个丫头去了菜地,把中午要吃的菜都摘了回来。 “夫人早,饭已经做好了。” 聂薇薇点了点头去洗漱了。 小宝已经坐在桌前开始吃了,他吃完要去上学。 聂薇薇看他跟前一碗粥,一个煎蛋。 “娘,我能拿一盒糕点给先生吗?” “当然可以。” 花嫂子把粥盆端出来放在矮桌上,又进去端碗筷。 “大哥二河你们去东厢在抬一张桌子出来。” 两人听话的进去抬了张有些旧的矮桌出来。 小宝吃完跑去自己房间拿了糕点就走了。 蓉蓉把他的碗筷收进厨房,出来给娘亲和姐姐盛粥。 “都吃饭吧!” 一时间院子里传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吃了饭,花婶子带着两丫头洗碗,聂薇薇先带花来福和大河二河去挂面作坊。 她找来吴大田和吴贵生,吴贵生已经听老娘说过了,嫂子买了几个人。 昨晚一家子琢磨是怕方子泄露,还是这种买的人放心些。 “大田哥,这两个小的你带着,有活尽管安排他们做。” “他们这是?”吴大田问道。 “我买的人,你先带去干活吧!”聂薇薇说了句。 吴大田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她魏寡妇买的人。 “作坊有人看着,守夜,也缺人手,索性就买几个人。” 吴大田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去忙了。 “贵生这是花来福,他识字会记账,你带着他。” “知道了嫂子。” “这是我小叔子。” 花来福连忙行礼叫了句:“二爷。” 吴贵生有些不好意思,然后领着人走了。 聂薇薇又回去带着另外四个去了东边作坊。 前院是做为肉脯作坊,因为香皂作坊都是女孩子,就挪到后院去了。 前后都是一排厂房,院子里搭了棚子,热天可以在外面工作,冬天可以进屋里工作,屋里也搭了灶和烤炉。 一进去,几个婶子大娘就问:“玉儿娘,这是谁呀?” “我买了几个人,白天做活晚上看作坊。” “了不得,了不得。” “买来干活的?” “是。” 花嫂子带着两个丫头给她们问好,几个大娘慌的也福了福身子。 “你们忙,我带她们去后面。” 等她们进了后院,几个大娘道:“妈呀!都给我整紧张了。” “看着是有礼的,还会这样行礼。” “那肯定是牙人婆教的,听说牙人婆最坏,这些卖进她手里的也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呦是吗?难怪瞧着那两个小丫头面黄肌瘦一身补丁衣裳呢?” “都是家里穷,过不下去才卖儿卖女的,可怜。” “啧啧啧……” 后院聂薇薇和花嫂子她们说:“这是我小姑子吴燕,以后你们就跟着她,听她安排。” “燕姑娘安好。”四人行礼。 “好,好。”吴燕也第一次受人行礼,也是有些紧张。 “燕,这位花嫂子灶上活熟,这是小叶,小慧,你看着安排,小楼是花嫂子的儿子,就让他跟着烧烧火。” “行,我知道了。” 交代完她也没走,帮着一起做活。 玉儿拿着一盒糕点,放在背篓里,和蓉蓉去摘绿豆,路过盼儿家,把糕点送了进去,两人就继续去地里了。 绿豆都是在自家田埂上种的,没有正儿八紧的去开块地。 中午小宝回来时,发现家里人都不在就去了肥皂作坊这边。 “小宝放学了?” 他嗯了一下问道:“我娘呢?” “在后面。” 他蹦蹦跳跳进了后院:“娘~” 见儿子回来了,她就对花嫂子说:“你带着小叶回去做中饭。” 花嫂子答应了一声,就带着小叶走了。 小宝在跟前哼哼唧唧的,似乎有话要说最后结结巴巴的问:“娘,我那天的生辰?” “问这做什么?” “你就告诉我吧?我那天的生辰?” 小宝跟着前前后后的问,终于聂薇薇被他问烦了,说道:“生你那天,我不在家。” 小宝“啊?”嘴巴张得老大。 “你不在家我怎么生的,难道你不是我娘?” 聂薇薇停下手中的活,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说到这,我也就不瞒你了,那天早上天蒙蒙亮,我拿着粪箕去拾粪,去得早,拾着拾着,就听见一个小孩的哭声,我上前一看,是个又黑又瘦丑巴巴的小孩,本来都要走了,没想到你哭得更凶了,最后我心一软就把你放在粪箕上提回来了。” 说着就走到了前院。 小宝听完不可思议地看着娘亲,眼泪在眼里打转。 “小宝,你娘逗你呢!”吴燕哈哈笑着说道。 蓉蓉拍了拍他的背道:“娘说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和孙悟空一样。” 玉儿笑着说:“娘说我是树杈上掉下来的,她经过树下刚好接住就抱回家了。” 吴燕说道:“你奶说我是粪堆里捡的。” “小姑就咱俩是拾粪捡的……哇呜呜呜~” “呵呵呵!” “哈哈哎哟哈哈,这孩子要笑死人。” “你还真当真了。” “都说了你娘逗你呢!” “就是,我看着你娘怀的你,生的你,这孩子让人笑得肚子疼。” “娘,真的吗?我是你生的?”小宝眨巴着眼睛问。 “真的,比珍珠好真。” “娘你坏,不跟你第一好了。” 一众人把围裙放下,下工回家做饭去了。 聂薇薇捏了捏儿子的脸,然后把院门锁了,回家吃饭。 第七十九章:日常 进了院子,小叶坐在厨房门口摘菜。 花嫂子已经把饭煮上了。 聂薇薇抱着还在委屈的小宝坐下哄。 “娘逗你玩的,别伤心了。” “娘~” 小宝把脑袋依靠在娘亲的胸前,聂薇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背。 小慧和玉儿姐俩在喂兔子,兔子已经生了一窝小的了。 两只成年的公兔老是打架,小一点的这只耳朵都被咬出了血。 蓉蓉看着说:“等一下和娘说一下,又能有红烧兔肉,香辣兔丁吃了。” 小慧听蓉蓉说兔肉,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她记忆里没吃过肉,唯一一次尝到荤腥还是弟弟丢掉的骨头,她捡起来又嘬了嘬,尝到了些肉味,那味道她记到现在。 今天在作坊,夫人练猪油时,她就一直流口水,那香味一直冲击着她的鼻腔,影响她的脑子。 她恨不得舀一碗来喝才好呢,可她一直忍着,看夫人把那金黄的油渣捞到盆里,她差点没忍住去抓了吃,可她知道,在家时她吃不上,在这里更是不配吃。 “先把他们分开,这样老打架,也不是办法。”玉儿去拿了笼子把兔子分开装了进去。 聂薇薇哄好了小宝,小宝拉着小楼也到后院喂兔子。 这时她才有时间进厨房。 “中午做的什么饭?” “回夫人的话,煮的粥,等下拌个凉菜。” “花嫂子,以后中午做干饭,如果米不够加些粗粮或是豆子煮,都是力气活,不吃饱可不行,家里不缺油渣猪油,也不要舍不得,菜园里有菜你安排了做,地窖里有鱼干,不够告诉我。” “知道了夫人。” “拿盆舀面烙些饼子,菜里多放些油渣炒了,家里孩子多,吃不上油水不行。” 小叶洗完菜就进厨房烧火,聂薇薇扛着锄头,拿了些菜种子下地去了。 她把节前翻出来的一块地用锄头把土打细,把腊菜种子撒上,轻轻地翻了下,拍了拍手又回家了。 到家大河他们也回来吃饭了,聂薇薇边洗手边问他们今天干的怎么样,累不累。 两个孩子都说挺好的,不累。 分了两桌子吃饭,聂薇薇带着儿女一桌,她们这桌子多了碗蒸鸡蛋,应该是花嫂子特点蒸的。 桌子上一碗蒸咸菜,一盆油渣空心菜,一簸箩油饼。 “娘,咋中午还吃粥?”小宝问了一句。 “怎么你不爱吃?”蓉蓉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 玉儿把鸡蛋推到他跟前:“都给你,快吃吧!” 聂薇薇爱吃辣,进厨房舀了一勺剁辣椒,摸在饼子上卷了菜吃。 蓉蓉有样学样,也吃得不亦乐乎,玉儿看了看还是没有勇气尝试。 花家三口在以前的主家偶尔也能开开荤,大河二河,小叶小慧不一样,他们很少能吃上油水,胃里的索求也大,一吃起来就不太能停得下来。 特别今天这菜里有猪油渣,那味道太香了。 花来福看着这四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下也难受了起来,他小的时候也是一样,小小年纪就被卖了,被卖来卖去,也不记得自己的老家在那里了。 遇到好主家还能吃饱,遇到厉害的,别说月钱,连饭都吃不饱,挨打也是常事。 年少时吃了太多的苦,人到中年被县老爷夫人买去,给管家做下人,那刘管家人不错,去哪里都带着他,还教他识字记账,还给他说了房媳妇。 可好人不长命,刘管家被一场风寒夺了命,临死前对他说能出去就出去,老爷必定带不走那么多人,千万不要强留。 他知道刘管家的对头当了新管家,必定要清除一批人,留自己的人手,这是怕他被报复。 他看着大河二河两人,就像看见年少的自己,把菜碗往几个孩子跟前推了推。 大河抬头说道:“花叔你也快吃,香着呢!” 花来福笑着点了下头。 这边聂薇薇这桌也吃完了,菜还有不少,蓉蓉端了过去,说道:“我们吃完了,菜你们要吗?” “要,谢二姑娘。”小慧欢喜的道了谢。 一顿饭吃完,碗盘都被抹得干净,如果不是怕主家说他们,都想把盘子舔一舔。 吃完饭,小慧大猪食去问猪,花嫂子和小叶洗碗。 花来福带着三个小子去隔壁劈柴,聂薇薇把簸箕里的绿豆翻了翻,用块木头碾了碾,把豆子从豆荚里碾下来。 聂薇薇下午带着两个女儿去了趟镇子,买了日用品,菜种子和些布,又从码头上买了一兜子葡萄,和枣。 路过肉案,只剩下些骨头和些瘦肉。 聂薇薇就全要了,回去路上她就想,让李老三家早上送肉来时,再送些骨头什么的,让这些孩子每天都能吃些油水。 到了家,玉儿就背上背篓去奶奶家菜园割苋菜。 她口袋里装着十来个红枣,在路过老宅门口时掏给了,在门口玩的毛毛。 聂薇薇则在自家菜园给萝卜见苗,她手不熟,撒得太稠密了。 “香嫂子,我这还有把小白菜种子你要不要?” “要,咋不要呢?我刚好撒在这黄瓜地里。” “你这二茬黄瓜能行吗?望着天就要冷了。” “我也就试试,园埂上我还种了一圈寒豇豆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寒豇豆?咋没听过?” “是江南府那边来的,说豇豆罢市就能种,到天冷时还能有豆角吃。” “真的呀?真能行,到时你留种给我点。” “好。” 聂薇薇把二茬黄瓜下面的叶子打掉一些,把锄头伸进去刨了刨,把小白菜种子撒进去,又盖上薄薄一层土。 如今家里人多了,菜也要多种些,不然不够吃。 下晚放工,花嫂子收拾好就赶紧过来做饭。 院子里飘着浓浓的肉香,蓉蓉和玉儿在厨房门口摘苋菜。 小叶和小慧连忙上前去帮忙。 花嫂子进了厨房,见夫人已经在灶上忙活了。 一大锅奶白色的肉汤在锅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 “花嫂子去掏两颗酸咸菜出来。” 花嫂子拿着盆去开坛子。 “饭好了,你俩去看看小宝咋还没回来,去找找。” 蓉蓉跑到门口朝村里喊:“吴轩昂,吃饭了~” 很快小宝就跑着回来,蓉蓉一把揪住他耳朵道:“放学了还不快些回家,去哪里疯了,也不看时辰。” 小宝哎呦哎呦地直说下次不会了。 第八十章:日常2 厨房飘出的肉香,让几人坐不住站不住,拼命地吸着鼻子。 滋啦一声,菜入油锅的声音。 小叶忍着口水烧着火。 花嫂子炒着苋菜,聂薇薇捞了瘦肉出来切成片,又倒进锅里,加上葱花,尝了尝咸淡味道甚好。 盛到大盆里,又拿了个大碗盛了一碗。 “大河来端菜,小心着点。” 大河只点头,他不敢搭话,怕口水滴到汤盆里。 小慧和二河也进厨房帮忙。 饭菜上齐了,骨头汤,干饭,炒苋菜和一碗咸菜。 “吃吧!”聂薇薇说了句。 花嫂子一人给他们盛了一勺,一块骨头连肉带汤地。 “肉,叶儿姐是肉呢!”小慧眼泪都下来了。 花嫂子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快吃吧!” “婶子,这真是给我们吃的?”二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都舀到你们碗里了,当然是给你们吃的。”花来福把自己碗里的肉往儿子碗里夹。 “爹,我够吃了,您自己吃吧!”小楼啃着骨头说道。 “就放心吃吧!以后好好做活,天天有肉吃。” “哎……我们一定不偷懒。” 说完四个人就端起碗喝了口肉汤,汤汁浓郁咸香,在吃一口肉,骨头上的肉已经炖的酥烂鲜美,几个人同时发出了哼哼声。 蓉蓉和聂薇薇一样蘸着辣椒油吃,玉儿用骨汤泡饭加些酸腌菜拌了拌也吃得很香。 小宝爱吃苋菜,啃着大骨头,吃着苋菜,嘴里还说着今天玩了什么,一不小心就呛到了。 蓉蓉给他顺了顺说道:“姥爷教的你都忘了?食不言寝不语,嘴里有饭等咽下去再说。” 小宝呛得眼泪都下来了,聂薇薇也给他拍了拍,舀了一勺汤给他喝了口。 他摸着心口说:“知道了,不敢了,不敢了。” 小慧把骨头啃得很干净,能嚼得动的都嚼碎咽到肚子里了。 大河和二河吸着骨头里的骨髓。 小楼也啃得满嘴油,花嫂子把骨头上的肉撕下来给儿子吃。 花来福又把肉拨到媳妇碗里,两人抬头对视了一眼,又都低下头继续吃饭。 花嫂子当年年纪小,才卖进老爷家,就被刘掌柜看上,和夫人说了把她配给花来福做媳妇。 夫人不当事就允许了,她那时年纪小,也没有人问她愿意不愿意,本来她也嫌他年龄大,可成亲后他对她知冷知热的十分不错。 后来有了儿子,两个人的心也就贴一块了。 花嫂子起身把骨头和肉给他们分了分,剩下的肉汤几人泡了饭就着苋菜和咸菜吃得格外香。 花嫂子算看出来了,他们这桌上多少都能吃干净。 二河把汤盆最后一点油星用开水涮了涮也喝下肚子了。 摸着吃圆了的肚子,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然后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宝拿着骨头一边啃一边问他哭什么? “我打饱嗝了,我打饱嗝了,我长这么大都没打过饱嗝。” “我也不经常打饱嗝的,娘说吃太撑不好。”小宝说道。 “小公子你天天都能吃饱你不明白,我以前一直都饿肚子,从来没吃饱过。” 小宝嚼着肉说道:“我明白的,我也饿过肚子,你到我家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 二河只当他开玩笑,也不当真。 吃完晚饭,大河二河跟着蓉蓉去割猪草,打构树叶回来煮猪食。 小慧喂鸡喂猪,小叶帮着洗碗烧水。 花来福回去继续劈柴,聂薇薇给在院子里读书的小宝打着扇子。 小楼也坐到小宝旁边,跟着小宝学。 “容丫头,咋这时候去打猪草?” “本来以为够明早一顿的,谁知不够了,趁天还没黑来割一些。” “这两个是你娘买的人?” “是,大嫂子我先去了,等下天黑了。” “哎……去吧!” 等仨人走远了,她才啧啧了两声回家去了。 这边花嫂子忙好了,聂薇薇进去抱了布匹出来说道:“不知道你会不会做衣服?我买了布你要是会做,给他们一人做一身。” “奴婢针线上的活都会。” “行,你拿过去,给他们量了做,布不够来和我说。” “对了,别奴婢奴婢的,我听不惯,你们虽然是我买来的,我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花嫂子连忙点头道:“知道了夫人。” 然后她先喊了两个丫头来,给她们量了身。 “什么?夫人要给我们做衣服?”小叶问。 “是呀!以后一定要听夫人的话,勤快一点。” 小慧在屋里转圈圈说道:“和做梦一样,有肉吃,还有新衣服穿。” “咱们是夫人买来的,穿的太差也丢夫人的脸面,对吧婶子。”小叶说道。 “对着呢!可不能给夫人丢人,咱们做活可要比她们做得好些才行。” 小叶昂着头说道:“那是自然,咱们是夫人的人。” 量好尺寸后,花嫂子就抱着布匹拉着儿子回去了。 玉儿熏好艾把门关了抱着睡衣出来。 “小宝,你什么时候洗澡?” “你先洗,我去找娘听故事。” 小慧听见,赶紧跑出来说:“大姑娘,我给你打水。” 小叶也在屋里熏艾,呛得咳嗽了几声。 很快蓉蓉和大河二河一起回来了,放下背篓,蓉蓉就让他们回去睡觉了。 小叶去关了院门,上了门闩,又用一根棍子顶上。 大河也插好院门,提了桶井水倒在陶锅里,生了炉子烧上。 “费这事干嘛?直接去井边洗洗得了。” “这天凉了,万一洗病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二河一想,才来就病了,再给他赶出去,这里有吃有喝的,他才不想走呢! 赶紧去帮忙抱了些柴来,帮忙烧火。 两人烧火洗澡,花来福劈柴也劈了一身汗。 花嫂子提着陶罐烧水,小楼帮着码柴。 花来福心疼他,就让他进屋去,自己码柴。 “累不累?”花来福问道。 “累倒还好,这心安定得很,我喜欢这里,要是一直都在这就好了。” “咱们都是乡下出生,在城里反而担惊受怕的。” “快去洗洗,我在加水烧一锅。” 花来福擦了擦脸上的汗,去喊儿子洗澡。 第八十一章:秋收 秋风吹过,水稻金黄。 转眼间就开始秋收了。 镰刀割断稻禾的唰…唰声,田里农人的说笑声,无不预示着今年是个丰收年。 聂薇薇家今年地多,可人口也多,作坊放了农假,除了小宝要上学,都下地了。 主力还是男人们,再有就是花婶子水婶子和聂薇薇,女人们割的慢些。 花嫂子则带着两个丫头捆把,玉儿蓉蓉捡掉落的稻穗。 小楼捆把捆不动,也跟着去捡稻穗去了。 花婶子还打趣和花来福是本家,被她男人斜了一眼,可能是觉得好好的跟下人攀什么亲戚。 烈日当头,眼看到晌午了。 聂薇薇让花嫂子带几个丫头回去做饭。 花嫂子答应了一声,喊上小叶小慧和玉儿蓉蓉回家。 小慧不肯走,说要留下继续干活,花嫂子就带三个回去了。 又割了一块地,就听见蓉蓉在村口喊吃饭的声音。 一众人拿上镰刀往村子走,路过老宅的地时,聂薇薇喊道:“爹娘,晌午了,去我家吃一口。” “回去吧!何花和你妹子在家都做得了,就你公爹恨活,想把这点割完回去。”秦氏说道。 “你们回去,我在这看稻把,吃完了给我带点就行。”吴老汉不肯回去。 大河听见了:“是呀,我也留下看稻把,你们回去吃。” 说着就拿起镰刀走回去了。 吴老汉直起腰看了看这个孩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聂薇薇没法就先带人回家吃饭了。 早上聂薇薇在李老三家买的肥膘肉,花嫂子切了大块下锅炒了炒,炒出油后把泡好的扁豆丝倒进去,加了些酱油炒香加水开始炖。 玉儿去把菜园的黄瓜摘了几根回来。 “气死了,肯定是毛蛋栓子他们偷的,大的全没了,等小宝回来问问他。”玉儿气呼呼说着。 花嫂子看了看说道:“这黄瓜也不够这些人吃,就留着你们自己吃了,我掏些酸笋和油渣炒炒那才下饭呢!” 花婶子夫妻和叶婶子夫妻俩看见桌子上一大盆的炖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聂薇薇让花嫂子拿大碗给他们盛饭,并说大河在地里,把他的那份留出来。 花嫂子单独给小宝炒了个鸡蛋,本来想烧汤的,聂薇薇制止了,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让他们赶紧吃饭了。 “活重,别拘着,都放开了吃。” “不跟你客气,吃着呢!”叶婶子男人说了句。 小宝喊了小楼过来和他一起坐,还把鸡蛋夹了不少给他。 “小公子,这是你吃的,我不要,我有肉吃的。” “给你你就吃,快吃。” 蓉蓉舀了一勺辣椒酱放碗里道:“别害怕,你只管吃,看你的手全磨破了。” 小楼拿筷子的手有些抖,看了一眼夫人,然后埋头开始吃饭。 他怕他干不好,夫人会生气,会怪他的爹娘,他要多干点才行。 吃完饭,男人们开始磨刀,花嫂子洗碗小慧去喂猪,玉儿拿上水和饭送去给大河吃。 “这小碗肉,是我留下来的,你给你爷送去。”聂薇薇说道。 “娘,黄瓜拿两根给我,我拿给爷吃。” “你自己去拿吧,路上慢点,别撒了。” 玉儿拿了四根黄瓜走,路过盼儿家地的时候,盼儿和她娘已经下地了,玉儿拿了根黄瓜给她。 “盼儿家,我家的二茬黄瓜,给你一根解渴。”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我走了,我还要送饭。” “那你慢着点,看着点田沟。” 等玉儿走了,盼儿把黄瓜一掰两半:“娘快吃。” 盼儿娘拿过吃了一口:“真水灵。” 把饭送到大河手里,给他留了根黄瓜,玉儿就端着肉和两根黄瓜给她爷送去。 “爷,你怎么还在割,快歇歇。” “玉儿,吃过饭了?” “吃过了爷,这是我娘让送的菜,还有黄瓜,你先歇会吃根黄瓜解解渴。” “你自己吃,爷渴了喝水就行。” “家里还有,我特地给你拿的。” 吴老汉呵呵笑着随大孙女坐到田埂上,咬了口黄瓜嚼起来。 远远地看见吴贵生提着篮子走过来了。 到了跟前:“爹快吃饭。” 吴老汉递了根黄瓜给他,玉儿没说话,朝篮子看了一眼,掺了糙米的干饭,腌菜烧豆腐,油渣炖干茄子。 她就把碗里的肉往干饭上一扣道:“爷你快吃,我先回去了。” “哎……慢着点。” “大嫂家今天吃肉?” “她家那么些田,都是下力气的,第一天肯定要给人吃好些,你想吃肉啊?让你娘去买些回来烧。” “我就说说。”吴贵生咬了一大口黄瓜。 “你娘节省惯了,你小妹没有嫁出去,你下面还有两个儿子,以后都是要花钱的,你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吴老汉吃着饭说道。 “娘节省也是为了我们好,我去干活了。”吃完最后一口黄瓜,吴贵生拿起镰刀继续割稻子。 下午日头偏西,花来福就回去套了牛车来拉稻子。 引来多少人的羡慕,这人工挑稻把,谁挑谁知道。 拉回家全部一捆一捆地码好,等全部割完就可以晒了打场了。 晚饭还是干饭,一盆青菜油渣鸡蛋汤,一盆肉片烧千张,一盆凉拌萝卜叶子。 点着油灯在堂屋里吃的。 吃完饭,聂薇薇把小宝丢水里涮涮给他捞上来,自己也简单洗了澡,倒头就睡着了。 玉儿进屋给她放了蚊帐,把门给带上。 一连七八天,终于全部割完了,又开始打场。 大水牛拉着石磙子吱呦吱呦地打着转。 这农忙期间牛也累够呛,打完场还要去耕地。 聂薇薇买了几袋豆子给牛加餐。 小楼也会牵它去河边水草嫩的地方放它。 盛京把最后一批存货拉走时,麦子也种下地了。 一场秋雨过后,作坊陆续开工,这次又招了不少人。 只是挂面作坊要人多,盛京单子又增加了一倍。 秦氏开始从自家亲戚里选可靠的招进作坊了。 聂薇薇用推车菜地里的南瓜收回家,又摘了个大冬瓜做晌午菜。 今年她就栽了两个冬瓜秧子,还死了一颗,就这一颗就结了六七个大冬瓜,每个都有十几斤,等天再冷一些就可以全摘回去了。 第八十二章:家里来人了 秦氏来找聂薇薇说话。 “娘,那您就帮着看看,可以就留下,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都求上门了,你公爹心软,之前他家丢了个孩子,这一下就更不落忍了。” “行,只要她踏踏实实干活,不找事不偷懒就行。” “哎……就是委屈你了。” 婆媳俩又说了会话,秦氏就起身回去干活了。 “娘,毛蛋娘要来咱家婆媳上工?”玉儿问道。 聂薇薇点了点头。 “她不是在六爷爷家上工的吗?咋不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喜欢她。”玉儿说了一句。 聂薇薇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说道:“咱们一个村的,又是族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娘没有让你接受她,喜欢她,但是她只要不找事,咱们也没必要什么事都耿耿于怀,不然活着多累呀!” “可是……” “别可是了,人没有完美的,你可以讨厌她,她也可以讨厌我们,娘给你做桂花米糕吃。” “那我烧火去。” 母女俩去厨房忙活了。 钱婶子把一盆肉片倒上调料,开始搅拌腌制。 “哎呦,这辣味可真冲。” “谁说不是呢!偏这个辣味的更受欢迎些。” “那几个丫头眼看要出门子了,不知道玉儿娘还招不招人了?” “应该不招了吧,那几个买来的不是在里面做活吗?” “我侄女今年十二,我兄弟想送来做两三年的工。” “你可别去问,如果招人玉儿娘自然会说的。” 钱婶子端着腌好的肉片说道:“别拉瓜了,快这又好了一盆。” 米糕刚蒸好,聂薇薇拿了一块给玉儿。 砰…砰…砰… 院子门被拍响,聂薇薇伸头一看,是三妹夫陈志峰和原著的亲妹妹魏淑婉,她穿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妹妹。 “三妹,三妹夫你们怎么来了。” “三姨,三姨夫好。” “大姐……”魏淑婉才张嘴就委屈的流眼泪。 “这是咋了?” 陈志峰摸着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分家了。” 聂薇薇一听就知道里面有事,就说:“玉儿去给你三姨三姨夫倒水,拿盘糕来。”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才蒸了些米糕,你们先垫垫,中午饭还早。” 说完给妹妹擦了擦眼泪,她忽然想道:“孩子呢?怎么没带来?” 这是魏淑婉才止了哭声,说道:“孩子让志峰的二姑帮忙看两天。” “你怎么不带来,这又不是没地方,孩子起名字了吗?” “爹给起的,大名陈柏,乳名圆圆。” 玉儿已经把米糕端了上来,聂薇薇推过去:“趁热吃,凉了味道就差了。” 夫妻俩看着盘子里晶莹剔透,桂香扑鼻的米糕,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 “给孩子们吃吧!” 魏淑婉说道。 “孩子们的还有呢,你们快吃,新米做的。” 聂薇薇拿了一块给她,她低头咬了一口,松软的米糕,清香的稻米中桂花的味道立刻在口中散发开来。 “姐这是你做的?” 陈志峰也说道:“可真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点。” “姐,小宝和蓉蓉呢?”魏淑婉问。 “小宝上学去了,蓉蓉出去了,到没说干什么去了。” 等魏淑婉吃了几块糕喝了碗水后,重新看了看姐姐的房子。 这是她成亲后第一次来,虽然丈夫当时回来和她说过,可此时看见姐姐过得这样好,又想到自己,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三妹夫小宝屋里有不少书,你去看看,玉儿你带三姨夫过去。” 陈志峰看了看正在哭的妻子,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跟着外甥女走了。 见陈志峰走了,别委屈拿了个篮子说道:“走,跟姐去菜园子,摘些菜回来中午吃,玉儿去你六爷爷家买只鸭子。” “大姐不用,有什么吃什么就行了,花那钱干嘛?” “好不容易来一趟,家里什么都没有,你别管了。”说着拉了她去了菜地。 “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分家了?” 魏淑婉一想到就直叹气。 原来陈家也是大家庭,祖孙三代都住在一起。 陈志峰爷爷有两儿两女,陈志峰的爹是老二,老爷子偏心小儿子,所以陈志峰的爹也读了几年书,到底没读进去。 后面陈志峰的爹连着生了三儿一女,陈志峰也排老二,也读了两年书,可小儿子才智高,很快就超过哥哥们,所以哥哥们就被迫停学在家务农。 两房人挣钱供陈志峰弟弟一个。 谁知他不学好,跟着去青楼赌馆,被书院先生知道给除了学籍赶了回来。 多年辛劳付诸东流,大房一家不干了,闹着要分家。 这年代老人都是要跟大房的,家产大房也要分到百分之七十,两个老的不同意,大房就说:“这些年一直供二房一家读书,钱全花进去了,一家老小扎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全让这兔崽子在外面逍遥了。” 反正老的不同意他就挂梁上吊,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世人都看看他的委屈。 老人最后没办法只得分了家。 二房只分了三间偏房,屋小人多,地也只分了两亩半,很快矛盾就来了,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很快陈志峰的大哥大嫂看老小格外不顺眼,吵了几个月,终于二房也闹得分家了。 这一分家哪里还有东西,两个老的意思谁带老小过就把地和房给谁。 很显然老小的抚养权最后也被老大家争取过去了,老二陈志峰就被光溜溜赶出门了,不,是分家出来了。 没房,没地,还要每年给老人二百文养老钱,两节寿礼也不能少。 “姐,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可爹娘他们在城里,我路费去找他们。”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想过了,不能让你难做,你看有没有打杂的活让志峰做?”说完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你容我想想,你们分出来分了多少钱?” 魏淑婉吸了吸鼻子说道:“哪里有钱给我们,娘上回看我给了些钱,还剩五十文。” “陈志峰就没有和他爹娘理论?这算什么,这哪里是分家,就是把你们扫地出门了。” “志峰也争了,可一个孝子压死人,实在是没办法。” 聂薇薇:“…………”气到无语。 第八十三章:学馄饨 “玉儿娘,家里来客了啊?” “是我妹子来看我。” “这怕是第一趟来,可得好招待呀!” “自然,自然,你们忙,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聂薇薇带着魏淑婉往家走。 “你别急,晚上我同你好好说。” “哎,我知道了。” 从黄瓜架子下面摘了些白菜,割了些韭菜,两人就回去了。 蓉蓉回来已经和玉儿把鸭子杀了,正在舀水烫鸭子拔毛。 “三姨来了。”蓉蓉招呼了一声。 “哎……咱们蓉丫头和玉儿真是能干,这都会宰鸭子了。” 聂薇薇把菜倒在地上说道:“别夸她们,不然让她们以为干活干的好是夸赞呢!” 魏淑婉一愣,说道:“姐,我就是夸她们呀!” “女孩子不需要这样的夸,会干活不是好事,只会成为她们脖子上的枷锁。” “大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聂薇薇笑了一下道:“你不明白。” 她是不明白,这次来她发现大姐变了好多,变得都不像大姐了。 “婉儿你帮我摘菜,我去做饭。” 魏淑婉答应了一声,看着两个孩子有模有样的给鸭子拔毛,多懂事的孩子,怎么还不让夸呢? 聂薇薇进去从袋子里抓了两把干蘑菇出来泡软。 把猪骨头洗干净炖上,水开撇干净浮沫,切了块姜丢进去。 “娘,鸭肠留不留?”蓉蓉大声的问道。 “留,能吃的都留下。” 聂薇薇在里面把配菜都切好,蓉蓉端着洗干净的鸭子进了厨房,魏淑婉也把菜淘洗干净了。 “投过井水没有?” “投过了,玉儿说要拿到后院用井水投一遍才算干净,我在家时都是洗了直接就炒了。” “我们这边不行,河里有养鸭子的,水不干净。” “大姐,你这灶可真好,这样可真干净,上次志峰回去和我说,大姐家做饭的地方还单独弄间房,我都想不出是什么样的!” “我给你烧火。”说完兴奋的坐到灶门口。 “大姐这也太方便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灶间就好了!” 聂薇薇听她不停地说,只是笑了笑,就把鸭子宰成块,开始炒鸭子。 等到花嫂子锁了门过来做饭时,饭菜已经做好了。 “夫人,实在对不住,我来晚了。” “不是你晚了,是我妹子来了,饭做的早。” 魏淑婉看着厨房门口的妇人问道:“这位嫂子是?” “噢!我是夫人买来做工的,夫家姓花。”花嫂子恭敬地回答道。 “大姐,你买的人?” “吃完饭再和你说,把菜端进堂屋。” 花嫂子和两个丫头开始端菜。 “怎么还有两个?”魏淑婉问。 “等会说,走吃饭去。” 说完拉着魏淑婉往堂屋去,小宝拉着小楼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 “小宝回来了。” “三姨~三姨,你来了,弟弟呢?” “弟弟没来,这是谁呀?” “他是小楼,是花婶子的孩子。” 聂薇薇开口了:“吃饭了,快去洗手,小楼快去找你娘亲吃饭。” 魏淑婉拉着小宝去洗了手,一起进了堂屋。 小宝又和陈志峰行了礼打了招呼。 “小宝如今进了学堂,果真是不一样了,懂礼的很。”陈志峰拉着小宝和他坐到一起。 “匆忙也没去买菜,别客气,快动筷吧!” “姐,这比过年还丰盛呢。” “你难得来一趟,快吃吧!鸭子冷了会腥。” 桌上一碗鸭子炖蘑菇,大骨头炖冬瓜汤,油渣炒白菜,韭菜炒鸡蛋。 吃了两口魏淑婉看了看外面问道:“那个嫂子她们不来和我们一起吃吗?” “她们在厨房吃,菜都留了。” “姐你现在真厉害,都买下人了。” “也不是买来伺候人的,只要是作坊里缺人。” 说着外面又走进来一老二小,陈志峰看了一眼,这大姨子还真是有钱,这一次买了不少人。 聂薇薇不停地给魏淑婉夹菜,魏淑婉眼睛又红了,把头低下来擦了擦,大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把什么好的全给自己。 聂薇薇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会格外地照顾魏淑婉,很自然地就想把好吃的全夹给这个妹妹。 “姐,姐,我自己来,都给我了,孩子们吃什么?” 呃……聂薇薇看了一眼魏淑婉的碗里全是菜,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怕你拘束,快吃吧!”然后又给三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 “志峰,别拘束,饭菜都有要吃饱啊!” “知道了大姐,这么好吃的饭菜,我得多吃两碗。” 魏淑婉挖了他一眼,低头接着吃饭。 饭后,陈志峰和小宝进房间看书,花嫂子收拾了碗筷去洗。 聂薇薇拉着魏淑婉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从柜子里拿了个小匣子,小匣子打开又拿出个小荷包,里面有些散碎的钱。 “大姐你这是干嘛?” 聂薇薇不理她,拿称秤了,把小荷包放进魏淑婉的手里。 “我这一年又是扩建作坊,又是买牛捐钱办学,这又买了人,手上也就这近十两银子,你要是早些来,我不买人手上还有些,如今也就只有这点了,你别怪姐姐。” “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怪你,还有这钱我不要,你就给志峰找个活干就行。” “你先别拒绝,先听我说,作坊你们怕是进不成,这里面全是吴家的人,再有也是吴家知根知底的亲戚,我给你们想了另外一条路。” 接着就说出了何花从她这学了馄饨手艺教给她娘家哥哥,她哥哥嫂子在镇上摆摊的事。 “姐,你是也想让我们学了这馄饨去摆摊?” 聂薇薇点头。 “可镇上她何家不是摆了吗?我们再去,又是亲戚,这多不好啊!” “谁让你们去镇上摆摊了。” “那去哪?” “去县城,让书珩和书和帮你们租个摊子,离爹娘也近,大家也有个照顾。” “这………可是…” “别可是了,如今你们分出来了,又没房又没地的,守着村子能有什么出息,圆圆那么小,就是为了孩子也要去拼一把。” “可我和志峰都没做过生意,我们能行吗?” “咱家谁做过生意,现在不都做起来了,放心吧!” “那我去和志峰商量商量。” “行,去吧!好好和他说,这钱是给你们做本钱的,到时候挣了钱再还我就是。” “嗯,我这就去找他。” 就这样夫妻俩在聂薇薇这学做馄饨,聂薇薇又带着他们去镇上何家馄饨摊吃馄饨,让他们看人家怎么做生意的。 第八十四章:大姐好凶 聂薇薇给城里捎了信,魏书珩赶着车回来了一趟。 聂薇薇把魏淑婉家的事和他说了说。 “大姐放心,我这次来就是接着他们过去的,天也见冷了,这时候摆摊生意应该不会差。” “我也实在没法子,不然也不会麻烦你们。” “大姐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亲骨肉,哪里有麻烦一说。” 聂薇薇给他装了些吃食干货,萝卜冬瓜,让他早些过去接人。 魏书珩才到村口,就看见魏淑婉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陈志峰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跳下车就跑上前去问:“怎么了这是?谁打的?” 魏淑婉看见来人是自家二哥,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陈志峰低着头,也在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行了,别哭了。”说完他才看见,三妹怀里的小外甥小脸通红,上手一摸烫得吓人。 难怪这么大动静孩子都一直睡着。 他二话不说抱过孩子就往骡车方向走,回头看两人还在原处,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喊道:“愣着干什么?孩子要紧。” 夫妻俩才赶紧起身,抓起包袱追上前。 等夫妻俩上了车,魏书珩把孩子还给妹妹抱着,自己坐到车前赶车。 一路疾驰很快到镇上,到了医馆魏书珩让他们先带孩子进去,他要把骡车栓好。 一进去就有小伙计上前问:“是看大夫还是抓药?” “小大夫,我孩子高热,看大夫,要看大夫。” 小伙计也不废话说道:“快随我来。” 夫妻俩抱着孩子跟着了内堂。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抱过孩子,探了探额头,又把了把脉。 “高热多久了?” “三天了。”魏淑婉说道。 老大夫坐下刷刷写了个方子递给身边的小童。 小童接过就跑到前头,很快拿来一盒丸药。 “用温水化开,给孩子喂下去,之后我来施针。” 魏淑婉接过小童递过来的碗,化开了丸药,一点一点喂。 她心慌手就难免有些抖,孩子嘴巴紧闭怎么都喂不进去。 魏书珩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叹了口气,他拿过碗说道:“你捏开他的嘴,我来。” 药喂下去了,老大夫过来施针,又开了方剂。 直到傍晚孩子的高热才退了些,可孩子还在昏睡。 付了诊金药钱,魏书珩赶着车去往江尾村。 饭菜才摆上桌,魏书珩就推门进了院子。 聂薇薇立马迎了过去问:“怎么回来了?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看着陈志峰鼻青脸肿的样子,又看见魏淑婉红肿的眼睛。 “大姐,先别问了,圆圆病了,先带进去休息,给我们弄些吃的。” 花嫂子转身去厨房拿碗筷,聂薇薇带着魏淑婉进了屋。 “这到底怎么了?” 魏淑婉哑着嗓子说道:“孩子病了,高烧了三日,志峰求到公婆跟前,谁知还没进门就被大嫂小叔赶出来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租住在二姑家偏房,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可孩子还是高热不退,志峰几次去求都没用,只好去求爷爷奶奶和大伯家,大伯娘不忍心,借了我们一百文钱,可公爹说我们丢人,就把志峰打了一顿,二姑来拉架还被公公骂了,我实在没办法就想抱着孩子来找你,可走到村口大嫂过来把那一百文给生生抢走了。” 聂薇薇被惊得一时没说出话来。 这陈志峰怎么这么窝囊。 “孩子一生病还不赶紧抱来找我,你脑子也坏了?啊?”聂薇薇生气的说道。 “我是想来的,可志峰说不能事事都找大姐,不然该笑他陈家了。” “呵呵……呵,我现在就不笑了?他自己没本事,他自己窝囊,你也听他的,你是孩子娘啊!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我……大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大嫂一个女人都能把钱抢走,陈志峰当时就看着?” “这不怪志峰,大嫂胡搅蛮缠,志峰上前她就喊小叔子欺负大嫂,要占她便宜,志峰吓得不敢上前,我又顾着怀里的孩子,所以就………” 聂薇薇彻底无语了……气得胃疼。 “去吃饭,我在这守着。” “大姐,我吃不下。” 聂薇薇可现在看这个妹妹也是手痒的很,真是全靠原主的爱撑着。 “你去拿镜子照照,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个人样吗?赶紧去吃饭,吃完洗漱好好休息,不然孩子醒了看你这鬼样子也得吓死。” 魏淑婉摸了摸自己的脸,眨巴着肿成桃的眼睛看着自家大姐。 “快点去,别让我当着孩子面扇你。” “那我去吃饭了。”说完走到屋门口还转身看了眼,聂薇薇朝她一瞪,她赶紧出门。 老天……大姐好凶。 桌子上吃饭的魏书珩只要抬头看见这个妹夫,就气得吃不下饭,索性夹了菜端到一旁去吃。 桌上三个孩子十分会看脸色,都乖乖的吃饭一句话都不敢说。 三姨蓬头垢面,眼眶确青眼睛肿成一条缝,三姨夫鼻青脸肿跟猪头一样,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扒饭,今晚要早睡。 魏淑婉吃完就找花嫂子要药罐熬药,小慧便说让她去休息,她来熬。 魏淑婉道了声谢就去看孩子了。 “大姐我吃完了,你去吃饭吧!” 聂薇薇:我都给你气饱了! 陈志峰也跟着进来了,聂薇薇只好站起来出去了。 聂薇薇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的魏书珩,两人对视了一眼,玉儿起身给聂薇薇盛饭。 聂薇薇摆了摆手道:“我吃不下,胃疼。” “胃疼?要不要紧,要不去看大夫?”魏书珩关切的说。 “气的。”说完朝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和魏书珩把事情说了,魏书珩腾地站起来,要去揍陈志峰。 “他……他……大姐…他…唉!”魏书珩气的他了半天。 “你妹子也没好到哪里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聂薇薇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叹着气。 姐弟俩坐在桌边好一会。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如此窝囊,尽由着他家里人如此搓磨妻子孩子,这是他老陈家亲孙子,这都是一家什么人?这是要让孩子的命呀!这陈志峰到底是不是他陈家的儿子?” “这陈志峰是要敲打敲打了,不然有三妹的苦日子过呢!” 第八十五章:老二不受疼爱 花嫂子带着两个丫头进堂屋收碗筷。 “夫人,水开了。” “知道了。” 聂薇薇就在屋门口喊了一声,魏淑婉拿着衣服去东厢房洗漱去了。 不一会,小慧端了熬好的药进来,聂薇薇让放在桌子上先晾着。 “姐,今晚我和陈志峰睡,好说说他。”魏书珩后面四个字咬的很重。 “你悠着点,要面子的人容易走极端。” 夜里,小圆圆出了一身虚汗,身上衣服都湿透了。 聂薇薇又去烧了水,给孩子身上擦洗了一遍,换了干净衣服。 花嫂子临走熬的米糊也热了热,孩子一勺进嘴,一下子拿嘴去够,一口接一口地吞,魏淑婉在旁边哭。 给孩子喂了小半碗,聂薇薇就不喂了,小圆圆还要吃急得直哭。 “才好不能吃太多,不然不消化。”忽然聂薇薇想到一件事,就是没看到魏淑婉给孩子喂奶。 上次来了几天她也没想起来这件事。 “你把孩子奶给断了?”这是古代,现代孩子可以选择奶粉喂养,或是孩子六个月断母乳换奶粉喂养,这里除非没有奶,不然一直喂到孩子一岁半到两岁,孩子完全能吃饭了自然离乳。 江尾村吴三娃家小儿子吃奶吃到五岁的。 魏淑婉抱着哭唧唧的小圆圆,抹着眼泪说道:“半年前就没奶喂他了,娘去看我,每次都会给我些钱,我就拿钱买粳米熬糊糊喂他。” “不对,我记得娘说过,你才有身子的时候还经常往家捎东西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 “那时候,志峰农忙结束就随大伯他们去码头找活做,虽然要交公中,可也能攒些散碎银钱,日子难过就难过在小叔子去城里读书时,他总要钱……不但是我,家里的孙媳妇们嫁妆都被搜刮过了。” “行了,别说了,我听着来气。” 可她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就那么听话?你自己没脑子没想法吗?他们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为你自己,难道不为孩子着想,她是你生的,你怎么一点不爱他。” “大姐,你这话可就挖我心了,我怎么能不爱他呢?我叫喊了三天才生下他,我怎么能不爱他。” “爹说了,女儿出嫁从夫,不可忤逆长辈……” “放屁……”聂薇薇气愤的说了句,又下意识去看圆圆,怕自己声音大吓着他。 “他们要你儿子的命,你也听?” “谁要我儿子的命,我就和他拼了。”魏淑婉发狠地说。 “对,这样才对,不是姐姐挑拨你和妹夫的关系,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男人睡一觉就得了孩子,太容易他们是没感觉的,女人不一样,所以他们可以为了孝敬父母牺牲小家,牺牲孩子老婆,说难听点老婆孩子可能都没有他的面子重要。” 聂薇薇叹口气道:“所以咱们女人要自己为自己,为孩子多打算。” 魏淑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擦了擦眼泪。 “三妹,你不自己强硬起来,以后你们娘俩苦日子在后头呢!你们去了城里挣了钱,陈家知道了,能不要,搞不好还让你们把手艺交出去,摊子交出去,陈志峰那样愚孝,难道你就听他的?” “不会……他………不…会。”魏淑婉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会不会你心里有答案,你记住娘家虽然是你的依靠,可总靠也是不成的,谁都要过日子,你现在嫁去陈家不是陈志峰入赘我魏家。” 聂薇薇看她不说话,就又说了一句:“陈志峰那么爱面子,如果陈家上门要摊子,你就问问这是不是陈家的?是不是陈家的手艺?陈家帮过一分没有?看他还有什么脸?” 说完上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高热已经退了,本该奶乎乎的婴儿瘦得只剩个脑袋。 后半夜又刮风又下雨的。 还好早上起床雨停了,天也晴了。 花嫂子给小圆圆熬了米糊糊,魏淑婉端进去喂他。 陈志峰起床后就钻进屋看孩子,吃饭时也不愿意出来,聂薇薇看向魏书珩,魏书珩没事人一样的吃早饭,似乎心情还不错。 等人都上工去了,陈志峰才出来,聂薇薇就看见他已经成了熊猫眼大猪头了,一条腿还一瘸一拐的,看来魏书珩昨晚还是没忍住。 不过她在内心给魏书珩鼓了鼓掌,揍得好。 等他吃饭捂着嘴,聂薇薇才知道这是牙也被打掉了一颗。 活该…… 吃了东西的小圆圆有些力气了,就在床上爬来爬去,中午花嫂子又给他蒸了一碗鸡蛋羹,小家伙吃得十分香甜。 睡了一觉又出了些汗,魏书珩看了才放心。 “等这两副药喝了应该就大好,既做了父母,就该万事以孩子为主,若不顾孩子那成亲做甚,不然光杆在家侍奉双亲还能得个孝子的名声。” 陈志峰小鸡似得直点头,魏书珩又看向自家妹子,魏淑婉也跟着点头应是。 聂薇薇去菜地砍腊菜回来腌酸菜。 魏书珩跳着筐跟着。 “娘,你知道为什么三姨夫不得他爹娘喜欢吗?”蓉蓉问。 聂薇薇一边砍菜一边反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老二,老二都不受父母的疼爱,比如盼儿姐的爹,三姨夫也是,可你知道为什么他们爹娘不喜欢他们,他们还特别孝顺吗?” 魏书珩也来了兴趣反问:“为什么?” “因为不受疼爱的孩子,格外地想得到父母的疼爱认可,就无条件地顺从他们,这就是娘说的缺爱。” 魏书珩笑看着蓉蓉道:“有些道理,可我也是老二呀?你也是老二!” 蓉蓉抱着砍好的菜装筐道:“那不一样,对于姥姥姥爷来说你才是家里的长子,是儿子是老大,我就更不一样了,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娘。” “哈哈……行,这还不忘拍你娘的马屁。”魏书珩哈哈笑了起来。 “二舅,你就笑吧!要是我娘也是儿子,下面还有小舅,那时你才笑不出来呢,这会敞开了笑。” “这孩子怎么和你舅说话的,没大没小。” “没事大姐,说实在的三个孩子里,我最喜欢蓉丫头。” 第八十六章:砍腊菜 聂薇薇看着舅甥俩笑得和朵花似的就说:“看你最爱的外甥女,给你堆的实在,等会看你挑不挑的动。” 魏书珩站起来试了一下,还真沉,先挑了一担送回去。 魏书珩来回挑了三担子,看还有一半,他擦了擦额头说道:“这得腌多少菜。” “家里人多,半年吃不到就吃完了。” 空气里充满了腊菜独有的冲味,这种菜不适合生吃或者直接炒。 因为它带有苦涩味道和独有的辣味,这种青涩味道当蔬菜来吃一般人是受不了的,所以只能用来做腌菜。 每家做腌菜的做法都略有不同,但大体上是一样的。 妇人们擅长将腊菜制作成酸菜、梅干菜。 将腊菜洗干净放在太阳底下晒,把它的叶片晒蔫。 接下来可以选择两种腌制方法,一种是将腊菜切碎了腌,另外一种是保持完整的形状,整棵腌制。 切碎了更入味,整棵腌制的话到时候取出来比较完整,香味也更浓郁,各有优势。 一个月后就腌好了,好的腌酸菜黄色偏棕色,淘洗一下,去掉盐味,和肉,豆腐,鱼,皆可成为一道美味。 酸香下饭,特别是夏天没有胃口的时候,闻到都要流口水。 腌酸菜是农家必不可少的下饭菜,所以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 而且腌菜也是大工程。 等地里的腊菜全不砍完挑回去,已经中午了。 玉儿和魏淑婉在后院井边已经洗出来不少,陈志峰帮忙搭上不少竹竿,洗完的已经挂上去晒了。 “老天爷,这老些菜。”见魏书珩又挑了一担子进来,魏淑婉惊得说了一句。 中午下工,花嫂子带着小楼做饭,其余的人都加入洗菜大军。 吃完饭几人继续洗菜,前院后院晒得满满当当。 几个人身上也都湿透了,魏书珩招呼他们赶紧回去换衣服,别在着凉了。 这第一步是搞完了,等腌的时候也是一样忙人。 小孩子恢复得快,这已经有力气可以在床上爬来爬去地玩了。 小宝中午上学前,把自己的玩具拿了几样给圆圆。 小家伙玩到高兴时还会啊啊啊地唱起来。 手舞足蹈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疼,好好一孩子瘦成了大头娃娃。 晚上花嫂子用骨头汤熬了些菜粥,圆圆吃得香,魏淑婉又要去盛,被聂薇薇拦下来了。 “不是大姨舍不得,他才吃荤腥,不能吃多,小心肠胃受不了,在拉肚子,孩子才好。” 魏淑婉想想也是,在家哪里有油水给孩子吃,这突然吃了别在闹肚子。 看娘亲不去盛粥,圆圆张着嘴巴哇哇的哭了起来。 很明显他还没吃饱,聂薇薇去舀了些面粉,煮了些面糊喂他,好在不挑依然大口大口吃得很香。 这孩子还是很好带的,吃饱了很快就犯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睡着了。 小宝看着他笑眯眯地问:“娘,我小时候也这样吗?” “你小时候可闹腾了,可没有圆圆弟弟乖。”玉儿说道。 蓉蓉也跟着点头。 小宝切了一声,又要去逗弟弟。 “弟弟睡了,你别逗他,让他睡,弟弟病还没有好全呢!”魏淑婉轻声和小宝说。 小宝只得去找小楼玩去了。 “大姐明日一早我们就走。”魏书珩说道。 “明日就走?”聂薇薇问。 魏书珩:“家里离不得人,明日我赶车慢些,不会累着圆圆的。” “那行吧!” 夜里,聂薇薇把钱袋拿给妹妹。 原来上次回去的时候,魏淑婉把钱留下来了,这么多钱她怕丢了,准备临走时再拿,所以孩子病了他们没钱治,也好在没带回去,不然也被抢走了。 聂薇薇拿了针线过来,让她在衣服里缝一个内袋,再把钱装进去缝上。 “大姐交代你几句,你们去肯定先在书珩那里住,可不能久住,等手上有些钱了,你让书珩在附近租个房子搬出去,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一有钱就搬出去。” “人多了住久了难免有摩擦,不住一起最好,在娘家你也别多话,万事有爹娘做主,咱们做姑子的别掺和娘家的事。” “姐这些我都懂。” “还有万事多动脑子想想,多为孩子着想,拿不准的就去问问弟弟们,知道没有?” 魏淑婉擦了擦眼角,搂住姐姐说道:“大姐,我怕我做不好。” “别怕,你还有我,还有两个弟弟,还有爹娘,还有圆圆呢!” “大姐你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都会变得,以前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我还有孩子呢! 我生了他们就得好好养他们长大,生活如恶鬼一般欺上来,我要是再不改变,我就得走绝路,我死不要紧,孩子们怎么办? 他们已经没有了父亲,再没有母亲,这吃人的世道还不活剥了他们。 死我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只要孩子们好,泼妇我也当得。” “大姐,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把圆圆养大。” “别亏待了自己,有好身体才能保护好孩子。” 姐妹俩说了半宿的话,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聂薇薇就去吴六叔家买了五只鸭子,和一篮子鸭蛋。 吃完早饭,魏书珩驾了骡车和大姐一家道了别。 看着骡车慢慢消失在远方,聂薇薇才进屋,玉儿已经背上背篓了。 “干嘛去?” “蓉蓉说寒豇豆有能吃的了,我去摘点回来。” 聂薇薇看着她:“真的?” “我约了盼儿姐去山上捡枞树菇。” “别往山里去了,山上有野猪。” “知道了娘,我不去深山,就在外围。” 说着就走了出去。 聂薇薇扛上锄头去地里看看,蓉蓉去香皂作坊找小姑说话去了。 一路上和村里人打着招呼,就来到地里,麦子已经出芽了,嫩绿的叶子沐浴在阳光下,如同一个个生命力旺盛的精灵。 转了一圈,不少地方的麦种没出,不知道是被鸟吃了,还是种子不行。 她准备回去问问公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路过旱地,不少人家在挖红薯,她今年种的是黄豆,早早收起来归仓,如果想吃只能去买一些。 第八十七章:腌咸菜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秦氏,吴燕、花嫂子、聂薇薇一人拿一把刀刀刷刷地切着。 大木盆很快就满了,小慧小叶抬到一边,花来福秤好盐倒进去。 两个丫头卷起袖子翻拌均匀,再由花来福揉搓一番,倒进大缸里,大河二河,拿着棍子使劲把菜压实,压紧。 再把菜汁用勺子舀出来,继续压实。 几人如流水线一般操作着。 秦氏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往年哪里敢腌这么多菜,盐都买不起,都是晒菜干,腌个一两坛菜还舍不得放盐。 最后导致菜异常地酸,可就是这酸味也比没味的强。 如今腌菜不用舍不得放盐,吃饭不用顾忌放油,这样的好日子,以往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这样的好日子,都是这个儿媳妇带来的,可怜长庚那孩子,一天福没享到,要是长庚在,夫妻俩和和美美齐心协力,这日子还得更上一层楼。 到底是个没福气的,没福气的。 直到掌灯时分,所有的菜才全部腌好。 满满两大缸,压上石头,封好缸口,盖上盖子,抬到东厢房放好。 聂薇薇把洗干净沥干水的鸭蛋,全部泡在腌菜汁里。 晚饭是玉儿做的,一锅大骨头汤,里面放了缸底的一点陈的腌菜。 一人盛一碗杂粮饭,舀上一大勺骨头汤泡着。 肉质软烂,汤汁酸得劲爽,猪骨的香浓,本来就累了一天,这会胃口更加大开。 “娘,你们菜什么时候腌?” “后天也能腌了。” “后天?成,燕儿,后天一早你来拿只兔子回去,好几只公兔,这又瘸了一只,不吃很快就瘦没了。”聂薇薇和着汤说道。 秦氏摇了摇头道:“天冷了,留着炖给孩子们吃。” 蓉蓉啃着骨头说:“奶,家里有,娘杀了三只都腌好晒干了。” “那是腌的,能有新鲜的好吃?你不吃给小宝吃。” “奶奶你偏心。”蓉蓉哼了一句。 “烧好你娘能不给你吃?他最小我就偏疼他些怎么了?你是姐姐还跟弟弟争宠。”说完斜了一眼这个在她看来口无遮拦的二孙女。 聂薇薇就冲蓉蓉说了句:“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姐姐弟弟吃饭有没有说话?” “你是该好好教教她了,大人说话就冒冒然插嘴,嘴又利,以后可怎么好。” 聂薇薇:“娘,这骨汤我留了一大碗,等会端回去给爹添个菜。” 说完秦氏不满地也斜了一眼儿媳妇,然后说道:“老头子估计吃完了,留着明日给小宝煮面吃。” 聂薇薇舀了一勺肉多的给吴燕,然后继续和秦氏说:“小宝的留出来了。” 等秦氏母女走了,聂薇薇把蓉蓉拉进屋。 “你在你姥爷面前的机灵劲呢?明明知道你奶对你意见大,以后在他们面前装得乖巧些。” “她有什么看不上我的?” “说你就听着,看你小姑,平时嘴快的和炒豆子似得,在你奶跟前多一句嘴吗?” “虚伪。”蓉蓉嘟囔了一句。 “说你还来劲了是吧!都怪我,一天的和你们乱说,蓉蓉咱们这个时代不是娘说的故事里的时代,不一样的。 咱们孤儿寡母的能有今日不容易,你是没瞧见儿媳妇守寡,叔伯兄弟甚至族人都会来瓜分家产,女人不当人看的,叔伯们可以卖嫂子侄女,合族耆老也有权利决定孤儿寡母的命运。” “可是娘,我不觉得你说的不对。” “对错要结合实际情况,实际环境来看,娘说的灵活运用你不记得了?” “好孩子,娘会在娘的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保护你们,可世道如此,咱们改变不了。” “娘,活着可真难!”蓉蓉抱着娘亲的腰说道。 “蓉蓉,外面缺衣少食的人太多了,咱们这样一家人喂饱不愁,就是好日子了。” “娘,我明白的,那种饿肚子的感觉我能记一辈子的,不就是装乖巧吗?我最在行了,以后见了奶奶我一定嘴甜一点。”说完还干笑两声。 “其实学会伪装自己也没有坏处,但是在娘跟前你可以做你自己,开心不开心都不用伪装。” “知道了,奶今天回去肯定会和爷说你。” 秦氏坐在屋子里洗脚,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说道:“天还真冷了。” “是呀!这一天冷过一天了。”吴老汉坐在床上说道。 “老大家今天腌两大缸带几小坛腌菜,以前哪敢想呀!光盐咱们都舍不得吃。” “我也没想到,老了老了过上好日子了,就盼着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好呀!” “再给燕儿找个好婆家,我也就放心了。” “咱们燕人才品貌都不差,家里活也是一把手,这孩子以后日子错不了。” “现在最操心的是老大家蓉丫头,嘴巴太利,没大没小,一点丫头样都没有,她娘的好没见学到,那泼辣劲倒是学了个足。”秦氏撇了撇嘴。 “那丫头错投了胎,要是个小子就好了,胆大心细敢出头。”吴老汉叹了口气说道。 “本身就比人出身矮了一节,在传出泼辣彪悍的名声,以后还嫁得出去吗?” “那你多操心,别光回来说给我听,你是她奶,管她教她都是应该的。” “今天为了点吃喝就说我偏心,我说她两句,她娘就打岔,茗香是个疼孩子的,可太惯丫头们了。” 吴老汉放下枕头,躺在床上,看着黄黄的帐顶说道:“她又当娘又当爹的,也不容易。” 秦氏擦完脚,倒了洗脚水,坐在床上拿出针线簸箩,开始纳鞋底子。 “可怜咱们老大,要是老大在,哪里还要我们操这份心。” “行了,早点睡。”说完吴老汉背过身去睡了。 秦氏知道老头子不想谈大儿子,他总懊悔是自己没本事,家里拿不出钱,才害了儿子。 昏黄的油灯下,只听见哧啦……哧啦线穿过厚厚鞋底的声音,还有秦氏不时的叹气声。 聂薇薇此时也没有睡,看着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灯光,感觉自己来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会恍惚她到底是聂薇薇还是魏茗香。 第八十七章:陈家 尤氏知道聂薇薇教魏淑婉夫妻手艺,去城里摆摊后彻底破防了。 在家大骂聂薇薇连嫁出去的妹妹都帮衬,却只让自己亲堂弟做个伙计。 “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如今你大哥一家吃香喝辣的,但凡拉巴拉巴咱们,也不至于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苦熬。”见魏老二不吱声,她继续道:“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你那好侄女眼里哪里有你这个二叔,哪里还有书延这个堂弟,一家子面善心恶的东西。” 魏老二编着竹篮,把她当空气。 “你也就跟我横,你们魏家谁拿你当回事,哼……!书延难道不比淑婉亲,那是嫁出去的丫头,没本事还让娘家救济拉巴,占了我家书延的便宜,什么东西,一个死丫头也值当花力气,给陈家做嫁衣,看着吧!陈家不会放过他俩的。” 说完跺了跺脚,扭腰回屋了。 别的不说,陈家这事确实让尤氏说中了。 在下第一场雪后,陈志峰的爷爷就来到陈老二家。 “望祖啊!这志峰他们出去一个多月了,到底去哪里了,圆圆那孩子病好不好,你也去打听打听呀!” 陈老二到底不敢对老爹不敬说道:“多是去他老丈人家了,听说他两个舅兄如今都混得人模狗样的,估计是投奔他们去了,人家有钱吃喝不愁的,比跟我们这忍饥挨饿受冻受寒的好。”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儿子孙子不要了?他这去了人家还以为陈家穷的让儿子去做上门女婿呢?还要不要脸面了,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爹哎…我也是见孙子的人,老了,管不了事了,我能怎么办?要不您老去给他们一家接回来,以后你养他们。”陈老二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你呀!真是…早知道你这样,早该分家了。”说完就气得回去正屋了。 “爹,小心路滑啊!” 说完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冷,真冷。” “爹,听说老二的舅兄们如今都开铺子做掌柜了,老二在他们跟前吃香喝辣哪里还想得起咱们。”陈志胜说道。 “不,大哥,我在城里我是知道的,他们也是靠着二嫂的大姐发的家,铺子很是红火,这眼看还有一个来月就过年了,我去寻寻他,二哥不是一年要给爹二百文养老钱吗?” “你的意思?” “大哥~,要养老钱是假,我去探探,要是二哥如今跟着起来了,就是分家也是咱爹娘的儿子,咱们的兄弟,真要看咱们在这乡里缺吃少穿不成?再说二哥也不是那样人?” 陈志远眼珠子转了转朝大哥挑了挑眉。 陈志胜有些犯难道:“早知道这样,当时不应该对老二下狠手,孩子娘还把大伯给的钱要了来,只怕他现在恨我入骨啊?” “大哥,你放心,二哥这个最讲兄弟情义,也是孝顺,你不方便出面,我去呀!我先帮你解释解释,二哥肯定不会记心里的。” 兄弟俩就当着老爹的面算计他们的亲兄弟。 过了几天陈志远就跟着车队去了城里,第一晚就在大车店的通铺上凑合了一下。 第二日一早他就寻着记忆先去了魏书珩的面条铺子。 他站在外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家二哥。 又去了魏书和的铺子,进进出出人来人往,也没有看见自家二哥,难道他去投奔江尾村的大姨子了? 没找到人他也没有失望,准备去找以前的同窗好友叙叙旧。 昔日好友见面自是臭味相投,勾肩搭臂去了花楼消遣。 街上寒风凛冽,楼内温香软玉。 陈志峰搓了搓皴裂的脸,收拾着摊子,他要把老婆孩子送回家,然后在宵禁前挑着炉子走街串巷地卖馄饨。 铃铛摇了摇,吆喝声唱起…馄饨……热汤馄饨~。 陈志峰包着脸,只露出双眼睛,挑着担子走在青石铺成的巷子里。 陈志远酒足饭饱,踉踉跄跄地和几个同窗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兄弟俩人擦肩而过。 陈志远在城里一连三天,把身上的钱花了个干净,才想起来找二哥。 在城里晃荡了一日,冷风呼啦啦的吹,又饥又寒,不负前几日的阔绰。 佝着腰准备回大车店,就在这时看见了二嫂魏淑婉。 魏淑婉把圆圆用棉布巾背在身后,在摊子前手里不停地忙着。 他急急跑到摊子跟前,声音略喘地喊道:“二嫂,可找到你了。” 魏淑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等她抬头看去,更是吓一大跳。 要死,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这时蹲在一旁洗碗的陈志峰站了起来。 “老三你怎么来了?” 陈志远看见二哥,就委屈地抱住他:“二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二哥。” 陈志峰见他如此,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难道家里出事了? 陈志远话音刚落就被一股肉香味吸引了。 他嗅了嗅空气里的香味,然后咽着口水和二哥说:“二哥,我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陈志峰慌得让魏淑婉给下碗馄饨。 魏淑婉不情不愿地,煮了一碗。 陈志远笑着朝魏淑婉说了句:“谢谢二嫂了。” 然后蹲下来看着二哥洗碗。 “老三你怎么来城里了?”魏淑婉问了一句。 “来找你们。” “家里有什么事吗?”陈志峰问。 “爹娘见你们走了这么久,到处去问,去找你们,也后悔那日为了面子赶你们走,我和大哥也愧疚不已,觉得对不起你们。”说着还流起了眼泪:“二哥,我年纪小,当时只觉得大伯家是故意看我们笑话,没往深处想,大哥还被爹打了一顿,二哥你们和我回家吧,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日子总能过的。” 陈志峰看着这个单纯的弟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家里没事就好,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快去吃饭,冷了就吃了肚子疼。” 陈志远便站起来,坐到桌子前等着二嫂端馄饨上来。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摊子。 不大的草棚子里放五个小桌子,里面有三四个人正在吃馄饨。 棚子门口是能活动的灶,两口铁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浓的肉香就是从那飘出来的。 第八十八章:陈家2 魏淑婉把馄饨煮好后,朝陈志远喊了一声。 “圆圆小叔,煮好了你来端吧。” 说完就转过脸继续包馄饨。 陈志远本来想发火,可转念一想就笑着答应着去自己端了。 薄如纸片的馄饨皮包裹着鲜嫩的肉馅,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让他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 细腻如丝绸一般,滑进喉咙,再加上香浓的肉汤……鲜。 这不起眼的吃食尽如此美味。 陈志峰洗好碗,坐到他对面看着狼吞虎咽的弟弟说道:“你回去和爹娘说,我现在很好,让他们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提了,既然已经分家了,便各过各的该孝敬的会按照当时分家时说的,你吃完便回去吧。” 陈志远把汤喝完抹了抹嘴说道:“二哥可是还在怨怪我们?” “没有的事,现如今我和你二嫂好不容易找了这个活干,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回去给家里添麻烦了。” “二哥,你生我和大哥的气,可别生爹娘的气呀!” “我没有。” “二哥你就是生气我也理解,到底是我们的不对,当时我真的鬼迷了心窍了,二哥你打我,你打我出气,别生爹娘的气好不好?” 陈志峰皱着眉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来的?” “我跟车队来的。”他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来几天了,住哪里?” “三四天了,住王家大车店。” “你说你一天没吃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志远:好,终于问到了,接下来看我表演。 他低下头故作抽泣的说道:“我来第一天出来找你们,没找到,回去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我也没多想,等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钱被人摸了,可我答应爹娘要找到你们,第二日回去找以前的同窗,可他们都不理我,只有一个看我可怜给付了几天住店的钱。” 说完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魏淑婉看他这样,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就这,演得太假话里的漏洞也太多。 陈志峰朝她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没想到这个弟弟现在会变成这样? 或许他一直这样,以前他看不清,现在看真的很尴尬好吗? 等他第一段表演完了,陈志峰说道:“别哭了,出门在外扒手多,这样我这里有五十文钱,你拿着明日先跟车回去。” 陈志远:什么?五十文?打发要饭的呢? “二哥我没脸回去,我看你这摊子应该挺忙的,二嫂背着圆圆这样也辛苦,不如我留下来帮你?”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陈志峰。 魏淑婉:在这等着呢!切! 陈志峰摆了摆手道:“不成。” “为何不成?别说这摊子不是你们的,我都打听清楚了的,二哥你别想骗我。” 魏淑婉:有备而来。 “二哥,你也别拿分家那套来说,难道分家了就不是亲骨肉了?爹娘就不是你爹娘了?我们就不是亲兄弟了?如今你摆摊挣到钱了就不认我们了不成?”陈志远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陈志峰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弟弟一样看着他,这都是些什么话,感情这是特地来道德绑架他的。 “分家时说得清楚,每年给爹娘一人两百文,还有两寿节礼,放心我不会忘也不会少的。” 陈志远红着眼流着泪看着他说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志峰看了眼朝他们看过来的食客,对着陈志远说:“你先坐,等会再说。” 陈志远气鼓鼓地坐在那,朝陈志峰说道:“我没吃饱。” 陈志峰无奈地朝魏淑婉说了句:“在给他煮一碗。” 魏淑婉不耐烦的要发火,世上还有如此脸皮厚的人,还是读书人。 陈志峰见魏淑婉没动,就去说了句:“给他煮一碗,放心我会解决的。” 魏淑婉看着他一脸不相信,不过还是煮了一碗。 等他吃完陈志峰就拉着他往王家大车店走。 “二哥你这是赶我走?” “我送你回大车店。” “我都找到你了,还住什么店?” “不住店住哪里?我们就租了一间房,一张床,这大冷天你往哪睡?” “可我来都来了,也不让我家去看看。” “行了,说吧,来找我到底干嘛?” “二哥,我真没说谎,真的是爹娘不放心你,特地让我来寻你的,怕你们真的过不下去,谁知道你们瞒得挺紧。” 陈志峰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冷的看着他道:“这里是一百文,你拿着回去吧,爹娘的养老钱过年我送回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陈志远气的跺脚道:“二哥,你是嫌弃我们,怕我们沾上你是不是?” 陈志峰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孝子,以为挣两臭钱就了不起了是吧?爹娘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对他们?” 陈志峰转头狠狠的看着他,陈志远从没有见过二哥这样,吓得立时闭了嘴。 可他心里想得是,陈志峰你等着,这事不算完。 第二天他就跟着车队回了家,到家后他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什么现在老二摆摊挣了钱了,眼里不认亲兄弟了,不认爹娘了。 “爹,大哥,那馄饨摊生意可好了,一碗清汤的卖八文,肉汤的卖十二文,可香了,我说想吃一碗二哥愣是没舍得给我吃,跟赶乞丐似的撵了我走。”说完还红了眼。 “好啊!好的很,这还没发迹呢就不认人了,肯定是魏家那贱妇挑唆的,如今还真成了魏家的儿子了。” 说完他气的拍了桌子就进屋了。 陈志远和陈志胜说:“大哥,要是那摊子咱们拿来,想想一天卖五十碗就多少钱了?” “你别在这想好事,摊子要来干吗?你会那手艺啊还是我会?” “大哥,只要你想,让爹娘去把方子手艺要来还不容易?他还敢忤逆不孝不成?” “老三,你想得太简单了。” “大哥,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王爷拉下马,就是不成,也让他不痛快,万一能成呢?就是真不成那也得刮他一层皮。” “那你去找爹娘说,只要说动他们,我就同意。” 陈志远笑哈哈地拍了拍胸脯道:“瞧好吧!” 说完进了父母的房间。 陈志远媳妇说道:“镇上周记馄饨摊你知道吧?是老二媳妇娘家大姐婆家弟媳妇的娘家大哥大嫂开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日进斗金呢!” “真有这么赚钱?” “骗你干嘛?” 陈志胜喝着碗里的热水,摸着下巴的胡茬,回想老三刚刚的话,搞不好还真能成。 第八十九章:陈家3 这日天灰蒙蒙的。 看着就像要下大雪,天冷风大,摊子生意就差。 不是实在没办法,很少这时候出门闲逛的。 没有闲逛的但是有专门找事的。 陈家老两口带着大儿子小儿子四人一起来到城里。 陈志远熟门熟路地领了父母兄弟就杀到二哥陈志峰的摊子跟前。 陈父本来气都顶到脑门上了,可到摊子跟前往里一瞅,摊子里冷冷清清没有食客,老二夫妻俩还穿着在家时的衣裳,补丁打着补丁。 老二脸皴裂得厉害,手也起了冻疮,二儿媳妇稍好些,可能是守在炉子跟前,倒是没有起冻疮,孙子圆圆瘦小小的在他娘背后睡着了。 这怎么看也不像老三说的生意好,一家子挣了钱,日子如何过得好的样子。 “客官来碗馄饨不?”陈志峰赶着来招呼。 陈父拉下脸上的围巾,陈志峰愣了一下问道:“爹?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陈父冷着脸说:“怎么,出息了,我不能来了。” “没有,娘,大哥,小弟。” 魏淑婉跟着打招呼:“爹娘,大哥快进屋,外面冷。” 陈母笑着点了点头,由大儿子扶着进了棚子。 陈志远坐下就嚷起来:“二哥,我们还没吃饭呢!” 魏淑婉转身去煮馄饨,陈父如老太爷一般坐着,面色冷冷的问道:“不是说你这生意红火吗?” 陈志峰挠了挠头说道:“开始两三天生意是不错,这后面就不行了。” “哼!就你这蠢货也做生意,你当生意好做的?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把手艺教给你大哥大嫂,摊子给他们做,你随我回家种地。”陈父才说完。 陈志胜和陈志远都坐不住了,这老头子也太直接了,不是说好先铺垫铺垫的吗? 陈志胜只能帮着找补道:“爹,你说什么呢?这是老二的生意。”然后朝陈志峰笑了笑说:“老二你别听爹的,爹说胡话呢!” 然后又故作生气的和老爹说:“爹,咱们是来看看二弟好不好的,你这是干什么?以后让我们兄弟怎么处?” 陈父白了他一眼,对着陈志峰说:“你看看你大哥什么事都想着你,你呢?早忘了还有兄弟老爹了吧?不孝的东西。” “是啊峰儿,你小弟回家说了你在城里摆摊,你大哥怕你们没做过生意被人骗,特地赶来看看你的。”陈母欣慰的看了一眼大儿子对着二儿子柔声说道。 陈志峰嗤笑一声道:“那我还得谢谢大哥关心了?” 陈志胜尴尬地笑着说:“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魏淑婉一句都听不了喊了一声:“馄饨好了,过来端一下。” 陈志峰过去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碗。 一入口果然好吃,每人足足吃了三大海碗才停下。 吃完陈父抹了抹嘴看着二儿子说道:“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这么好的东西都没有人来吃,还不是你不会做生意?” 陈母拉着陈志峰的手说道:“也不是给外人,这是你亲大哥,老二你自小就最懂事最孝顺,这娘是知道的,娘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儿子知足了。”说着开始落泪。 这老娘落泪杀伤力太大,陈志峰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娘,你别这样。” “你要是真孝顺,就按我说的做。”陈父呵斥道。 魏淑婉背着孩子过来把碗收拾了,然后给了陈志峰一个眼神。 刚好给陈父看见了,陈父啪的一声摔了手里的茶盏子,怒道:“陈志峰没想到呀没想到,别人说你这是上了老魏家门,成了老魏家儿子我还不信,你看看,你还有男人样吗?眼里还有你爹娘和兄弟吗?还知道自己姓陈吗?给你个眼神你就吓得屁都不敢放,咱们老陈家什么时候由女人当家作主了?” “是,爹娘没钱没本事,不如你丈人如今发迹了,你嫌弃也对,可到底我们生养你一场,你就让这贱妇如此对我们?”他指着魏淑婉骂道。 魏淑婉把碗往水盆里一放,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陈志峰问道:“你爹娘让你把手艺摊子给你大哥,你怎么说?” 陈志峰:“当然不行了。” 陈父上前就给了陈志峰一巴掌,然后又要来打魏淑婉:“贱妇,我就知道是你挑唆的,还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呢?连什么是三从四德什么是三纲五常都忘了!” 陈志峰拦着陈父,又连着被他扇了几耳光,脸上本来就皴裂,这被打得皮也破了肉也裂了,血从裂口里流了出来。 魏淑婉心疼得不得了,流着眼泪看着这一家人,嘶吼着喊道:“滚,都给我滚,你们根本不是他爹娘,你们都给我滚。” “二嫂,你怎么和爹娘说话的?” “二弟妹,你怎么能这样?” “翻了天了,敢顶撞,驱赶公婆不敬不孝,不敬不孝。”陈父气的话也说不清了。 背后的圆圆也被吓到了,在她后背扭动着哭闹着。 “我们分了家了,分家文书还在家里放着呢!大哥要做生意,他自做去,我们也不拦着。”陈志峰说了一句。 陈志远:“二哥你这说得什么话?多伤爹娘的心呀!这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了吗?就不是你的爹娘了?你就不认我们是你兄弟了?” 魏淑婉心里觉得恶心,恶心透了。 接着陈母开始表演她的绝技,一哭二闹三上吊。 一家子你来我往的表演。 魏淑婉把圆圆放下抱在怀里安抚着,这要是她以前,肯定就让了,就顺从了,可大姐说得对,她谁都不为也要为孩子想,她不能退,不能让。 陈志峰跪在睡在地上的母亲面前,说道:“娘,不是我不愿意,可手艺是淑婉大姐的,她也就教了淑婉,我也不会。” 陈母一下坐起来道:“她嫁进来就是陈家人,由不得她。” “娘,你听我说完,租摊子,置办东西的钱都是借的,一共十五两。” “你不愿意也不用拿话诓我。” “这是摊位的租金文书,这是官府税契文书,这是欠条。”陈志峰把单子一一放到陈父面前。 陈父一张张看了,陈志胜和陈志远也拿了过去。 陈志远惊讶地说:“二哥你怎么找外人借钱,还是有利息的?” 陈志峰好笑地问:“那我该找谁借钱?是你还是大哥?” “二嫂娘家不是有钱吗?”陈志远脱口而出。 “大姨子教了这手艺我已经万分感谢了,怎还有脸张口借钱,我要开口舅兄们肯定帮衬,那我真得矮人一头了,我陈家也真的要被人看不起了,我不想这样,就找了牙行借的钱。” 陈父叹了口气道:“还算有些骨气。” “所以爹娘,我不能把摊子给大哥,你们就是怨我,怪我都行,如果没有这个摊子,我们一家就真的没有活路了。”说完他给父母磕了个头,乞求他们原谅。 第九十章:吴燕进城 外面的风更大了。 从草棚子的缝隙里吹进来。 带着呜呜声。 最后陈家一家高高兴兴地走了,夫妻俩在草棚里相对无言地坐着,但愿他们能信守承诺不再来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临近过年,聂薇薇带着小姑子吴燕一起来到城里买些年货。 一路上她都和孩子似的兴奋不已。 花来福赶着牛车,熟门熟路地来到魏书珩租的院子。 陆婆子来开门,花来福和陆婆子行了礼,和陆婆子一起下了门槛把牛车牵进院子。 蓉蓉从车里跳下喊着外婆舅妈。 刘氏见吴燕也来了,赶紧撑了伞来接。 “婶子,嫂子我来叨扰几日了。” “早就盼着你来玩了,这下可得多住几日,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花来福开始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一个新鲜的猪后腿,几只鸭子,还有些腊肉腊肠,一筐冬笋,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装了一筐。 “鸭子是婆婆买的,来的前两天我家杀了猪,给你们拿了个猪腿,这些腊肉腊肠是我买的。” 刘氏拉着吴燕说道:“你娘也太客气了,你来玩还要带什么东西。” “婶子,你可别这么说,家里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才买几只鸭子,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了。” 胡芊让花来福把东西搬进厨房,她撑着伞拉着聂薇薇进堂屋。 吴燕跟着聂薇薇去给老书生见礼,然后才去和刘氏说话。 刘氏十分热情,拉着她问长问短地,好似她才是她亲闺女一样。 胡芊系上围裙就准备去厨房做饭。 蓉蓉逗着龙儿凤儿在床上来回的翻滚着,拨浪鼓来回的摇,惹得弟弟妹妹咯咯的笑。 陆婆子坐在旁边做着针线,时不时抬头看看他们。 聂薇薇到厨房帮胡芊做饭,然后从怀里拿了个虾须镯套在她手上。 “大姐,我不能要,上回给我的银簪子孩子爹都说我了。”说着就要把镯子退下来还给大姑子。 “你听他的干吗?这个镯子本来是一对,还有一只给了我小姑子,就是细了点,倒是好银料打的,以后碰到好的我再给凤儿买。” “大姐~你对我真好。”胡芊柔柔的说了句。 “那是你好,晚上吃啥?” “孩子爹说让我家常做几样,他回来从馆子里带几样时新的菜。” “那挺好,今晚有口福了。” 两人一个灶前一个灶后地忙着,胡芊说着城里发生的八卦给大姑子听。 外面的雪下得小了些,细细碎碎地,落在院子的石板上很快化成了水。 等上了灯,魏书珩和魏淑婉一家回来了。 “大姐来了。”夫妻俩和聂薇薇打招呼。 聂薇薇接过背在魏淑婉身后的圆圆说道:“呦,才多久不见,咱们圆圆长肉了,抱着都沉了不少。” “圆圆有没有想大姨,还认不认识大姨了?” 答案当然是不认识了,小人儿瘪嘴就要哭。 胡芊拍了拍手道:“来,舅妈抱,舅妈带你去找弟弟妹妹玩好不好?” 小家伙逃也似地张开手投进了舅妈的怀抱,魏淑婉要去接孩子,胡芊让了一下道:“孩子给我,你快上桌吃饭。”说着抱进了里屋。 “你就坐下吃吧!忙了一天了。”刘氏说道。 魏淑婉笑着坐到大姐身边。 老书生坐下,拿起筷子夹了菜:“动筷吧!” 聂薇薇就夹了块烧鸡腿给魏淑婉,这就像本能一般自然。 魏淑婉:“姐,我都多大了还吃鸡腿,给蓉蓉吃,给燕吃。” “别让来让去的,夹给你就吃,蓉蓉不爱吃鸡腿。” 刘氏看着两个女儿,她就夹了另外一只鸡腿放进了吴燕的碗里。 “快尝尝,这家烧鸡好吃着呢!” “谢谢婶子。” “别客气,来了就和自家一样,可别拘束。” 吴燕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聂薇薇和魏淑婉吃完就进里屋看孩子,让胡芊吃饭。 “听芊儿说你们搬出去了?生意怎么样?” “在隔壁巷子租了间房,早晚摆摊也方便,生意起先还不错,中间冷了几天,这又红火起来了。” “那就好,那你们过年回去过吗?” 魏淑婉叹了口气道:“不回去,回去干什么!也没地住。” “陈志峰也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们不回去,那老陈家……?”她说着朝外面看了一眼。 魏淑婉红了眼睛,把老陈家找来的事说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不过陈志峰这次有进步,慢慢来,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慢慢都会好的,这次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证明他把你和孩子放在心里了。” “大姐,你不知道,晚上收了摊他还挑担子走街串巷的卖馄饨,你说他爹娘心怎么那么硬呢?”怕吓着三个孩子,她赶紧把眼泪用袖子擦了。 “爹娘知道吗?” “我没说,怕他们操心。” 聂薇薇朝她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怕书珩知道了又去打陈志峰。” 魏淑婉撒娇的喊了声大姐,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在房里说了好一会悄悄话,外面陈志峰喊了两声,天不早了他们第二天还要摆摊,聂薇薇就把给他们带的东西让他们拿回去。 一个大背篓,陈志峰差点没背得起来。 “大姐什么东西这么重?”魏淑婉问。 “家里的出产,快回去吧。” 魏书和提着灯笼送他们回去。 到家后魏淑婉让魏书和进去喝碗开水,魏书和拒绝道:“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那你路上看着点脚下,小心路滑!” “知道了,早些歇吧!” 看不见弟弟的身影,她把门关上插好,用一根木棍顶上。 圆圆早在她后背睡着了,陈志峰帮着把孩子放到床上。 “圆圆晚上吃了吗?” “吃了,嫂子和陆婆婆喂了鸡蛋羹。” 陈志峰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上回的高热看来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 “峰哥~峰哥~快来看。” 陈志峰转身看过去,只见魏淑婉把背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猪肉,一罐子咸鸭蛋,绿豆粉条,碎面头子,腊肉,干鱼,一些菜干还有冬笋,一套新的孩子棉衣。 “婉儿,大姐对我们的好我记在心里了。” 陈志峰搂过魏淑婉,紧紧地箍在怀里,发誓似地说:“婉儿,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好好和你过日子,努力挣钱,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再不让你受委屈。” “我信你,我信你。”魏淑婉流着泪说道。 第九十一章:闹事的街 早上天仍然是灰蒙蒙的。 吃过早饭,聂薇薇便说要带吴燕去街上逛逛。 刘氏让胡芊也跟着一起,自从她生了孩子一直都是围着孩子转。 老书生“让书和陪着,都是妇道人家出门不方便。” 最后由魏书和陪同,又带着花来福一起,几人出门。 刘氏又操心让她们多穿点,别冻着。 一行人穿过城西的巷子,四处嘈杂声不绝于耳,吴燕倒是没觉得吵,只觉得十分热闹。 出了巷子,走过青山板路,路过小石桥,吴燕拉着蓉蓉驻足看了一会,如今天寒地冻,河面上的乌篷船都锁在了岸边。 “前面就是街市了,如今要到年下,更是十分热闹,蓉蓉,等会你一定拉紧小舅的手,可不能走丢了。”魏书和低头对蓉蓉说道。 话音才落就看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拉着手狂奔而过,后面跟着不少护院打扮的人拿着棍棒追过。 魏书和和花来福把几个女眷护在身后。 那两个女人才到路口,就被前面一拨人给拦住了。 不少人远远的站着看热闹。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十分艳丽的妇人,还有一个穿得稍次些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对那妇人十分恭敬。 中年男人手招了一下,一群人就蜂拥而上,把小姑娘拖到一边,把那女人打了一顿踩在脚下。 “娘,娘~,放过我娘,我跟你们走,我听话,我听话,你们放了我娘,娘~”小姑娘哭喊着要去她娘的身边,可被身后的汉子钳住了胳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聂薇薇一行人就被推着往前走了走。 只听地上那女人磕着血泪流满面的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把我女儿还给我,求你们了,我给你们当牛做马,她才十二岁,求你们了。”说着就用头砰砰砰地往地上磕。 那美貌妇人用团扇遮住半张脸似是不忍看。 “你男人签了契,按了手印,拿了钱,现在反悔……告诉你……晚了。她现在是我万花楼的姑娘,想带她走,那就得拿银子,三百两赎身钱给了才行。”说完皱着眉头啧啧几声又道“看你怪可怜的,可我万花楼有万花楼的规矩,要怪就怪你软弱无能,管不住男人,既然管不住就是把她还你你也一样护不住,早晚还是会被卖,要是卖到别处……哼~可就不如万花楼了。” 那女人如遭雷击似的瘫在地上,小姑娘在旁边哭道“娘,只有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就算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要是你没了我也活不成了。” 如此母女就成了彼此活下去的羁绊,那美貌妇人见此情景又道“看这一身的血,怪可怜的,给些钱让她去医馆看看,别死了。” 身边的随从奉承道“娘子心善。” 然后掏出个钱袋塞到女人手里,接着就都拥簇着美貌妇人走了,只余那女人趴在地上嚎哭。 吴燕看了一眼聂薇薇,才要开口聂薇薇朝她摇了摇头。 这种事在这县城里,不知要发生多少,谁也管不了。 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散了,魏书和拉着蓉蓉走在前面,蓉蓉看着地上哭喊的女人,小眉头皱得可紧了。 走到街市就热闹了,来往行人车辆,各种摆摊卖年货的小贩的吆喝声不断,两边铺子也大门敞开摆上格式喜庆的帘子。 刚开始一行人都还因为刚才之事,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很快就被街上各式稀奇东西吸引了。 好看的绢花珠钗,神秘的傩舞面具,香包手袋,胭脂水粉。 花来福走在聂薇薇后侧,聂薇薇问了刚刚的那美貌妇人和万花楼。 “刚刚那就是万花楼的主事甜娘子。” “主事?老鸨子?”聂薇薇问。 “意思一样,说着好听些罢了。” “这万花楼挺厉害,一个花楼妓馆当街打人不怕官府吗?” 花来福往前凑了一步小声说道“这万花楼在咱们大明国各府县城都有开设,据说背后东家是上面的人,无人敢动。” “连锁店……”这模式怎么这么熟悉。 啊~想起来了,小说里这些都是某位皇子开设,以作探听搜集信息之用。 惹不起,惹不起。 “娘,鸡蛋糕,鸡蛋糕,娘~咱们买些回去吧!” “舅舅给你买,说着拉着蓉蓉进了糕点铺子。” 吴燕和胡芊还在讨论刚刚买的手袋。 等魏书和他们买了糕点出来,几人开始往街市里面逛去。 “去你的,敢偷老子的东西,给老子打断他的腿。” “小的几日未吃饭,大人可怜可怜小的,小的在不敢了。” 两个随从也不听他的哭求,继续对他拳打脚踢。 魏书和拉着蓉蓉,聂薇薇拉着吴燕和胡芊赶紧绕过去。 那个乞丐抱住自己的脑袋蜷缩着。 “娘~他好可怜。” “蓉蓉,可怜的人太多了,咱们帮不了那么多。” “可是……” “别可是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好手好脚本可以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可他偏偏做乞丐,做乞丐还行偷窃之事,可见人品,如果你帮了他,他起了歹心,最后可怜之人就会变成你自己了。”魏书和说道。 “蓉蓉,你小舅的话听见没有?不要乱可怜人。”聂薇薇说道。 蓉蓉点了点头,街上人十分地多,没一会又有吵架斗殴之事发生。 吴燕拉着嫂子的手说道“嫂子,城里人真可怕。” 聂薇薇朝她露出安慰的笑说“别怕。” 几人去了布庄,去了绣坊,又逛了首饰行。 逐渐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魏书和累得直叹气。 “咱们回去吧!明日在逛行吗?”魏书和苦着一张脸,这比在铺子里忙一天还累。 明日他绝不相陪了,准备让大哥或是魏书延陪逛。 雪又开始下了,几人便雇了车回家了。 到了家,陆婆子就端了热汤上来,刘氏搓着蓉蓉的手道“快喝碗汤暖和暖和。” 聂薇薇端起来看了一眼,是红糖红枣姜汤。 蓉蓉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就放下了。 “姥姥,小舅给我买了鸡蛋糕。”打开盒子,小心地拿出一块递到刘氏嘴边。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o。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九十二章:很草率 盛京。 苗世子之事如水上涟漪,事过再无波澜。 “这都要过年了,怎么此时让他们回去。”老夫人呢喃了一句。 老伯爵清了清嗓子道“妇道人家休要多言,那是皇命。” 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只让下人准备东西。 腊月二十。 余显带着妻小起程去往边关。 柳家两老来送,母女抱着哭了一场,此次离别再见面也不知是何年月。 一路人马浩浩荡荡,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余显回头望去,看见岳父母任然站在原处目送。 他心里忽然难受起来,此前他偷偷回过一次江尾村,扮作叫花子来到自家门口。 一个少年妇人抱着孩子来驱赶他,被坐在院子里磨刀的吴老汉制止了。 他拿了些吃食倒在他的碗里,一个孩子跑上前抱住他的腿喊爷爷。 他坐在门口吃着父亲给的饭食,到了晚上母亲弟弟有说有笑地结伴回来了,看见他坐在门口也没有赶他走。 刘氏还盛了饭给他,他望着她,眼泪止不住的流,这是他的娘,他的亲娘,他想上前告诉他,他是吴长庚,他是她的儿子。 “孩子,慢慢吃,还有呢!”说完竟然也湿了眼眶。 等坐回去时,吴贵生问“娘,怎么了?” 刘氏吸了吸鼻子说“我见那花子的眼睛像长庚。” 一桌子人都不说话了,默默低头吃饭。 就这样他在家门外睡了一晚,听着家里人的说话声。 第二日他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小小的人儿背着书包去祠堂上学,走路一蹦一跳的。 路过他身边还把自己的菜饼子分了一个给他。 “小宝,你干什么呢?快点。”同村的孩子喊他,等他上前那孩子对他说“你干嘛?万一是拐子把你拐走了,可就看不见你娘了。”说完拉着小宝就跑。 他跟着孩子们到学堂,坐在外面听他们上课。 “吴轩昂昨日的书背熟了吗?”先生问。 小宝站起来摇头晃脑地开始背诵,那清脆的声音一声声通过耳朵装进他的心里。 吴轩昂应该是孩子姥爷起的名字,他的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姥爷起的。 放学时他又跟着儿子身后,随他回家。 “你看,让你别给他吃食,现在好了吧!赖上你了。”栓子说。 小宝回头看确实是这样,撒腿就往家跑,到了家就把院门关了。 “怎么慌慌张张的?有狗撵你呀!”蓉蓉没好气的说。 “二姐,有个叫花子跟着我。” “叫花子?” 聂薇薇喊了花来福“应该是想讨吃的,盛碗饭给他。” 花嫂子盛了饭夹了些菜,花来福端着去开门,果然门口站了一个叫花子。 他装作很饿的样子,接过就坐在门口扒饭。 然后透过脏乱的头发看向院子里,他的妻子魏氏,在给儿子洗脸洗手,两个女儿也都乖巧伶俐,家里这些下人他是知道的。 没有想到没有了自己,她们也能过得这样地好。 如果当年他不做那件事,如果他还是吴长庚,此时温柔的妻子活泼的孩子,有田有屋有产业,一家人平淡温馨的生活在一起。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有得便会有失,那里能那么齐全。 如今亲自看了也放心了,父母兄弟生活不愁,老婆孩子日子也过得富足,就让他们当自己死了,世上再没有吴长庚吧! 花来福见他朝院子里望,便转身挡住他的视线。 他也没有恼,吃完把碗递给他,道了声多谢,然后出了江尾村。 等走出村子时,他回身下跪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江尾村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思绪拉回,他用腿夹了一下马肚子,走到队伍的前头去。 柳叶欢坐在马车里看着他,她知道他偷偷回了一趟老家,可回去干什么她不知道,夫妻一场他有事瞒着她,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聂薇薇这边,几天的扫荡,买了不少东西。 还买了个护院。 一个奴隶贩子牵着一行十来个奴隶,有男有女,个个锁着脚链和手链。 说是北边的异族,各个人高马大身体强壮,买回去看家护院最合适。 当街叫卖,女奴开价十两,男奴要价二十两。 围观的人多,并没有人上前要买。 谁知道这些人野不野,万一跑了,这不是就打水漂了吗? 再说异族人能忠心侍主?卖得这么贵还不如去牙行挑选调教好的下人了。 那奴隶贩子一连在街上叫卖了四五日,也只卖出去两个小女奴。 剩下的怎么都卖不动了。 最后大甩价,女奴八两,男奴十五两。 有些大户人家少爷觉得新奇,便掏钱买了女奴回去,奴隶贩子把锁打开,换成绳子拴好,让买主如牵牲口一般牵走。 这日聂薇薇在对面铺子挑选做菜的八角大料,蓉蓉就靠在门口看着外面,那奴隶贩子卖力地吆喝着,时不时会被人挑走一个。 等聂薇薇买好东西,付了钱拉着蓉蓉准备回家时,蓉蓉指着对面的奴隶说“娘,咱们也买一个吧?” 聂薇薇看了看那些蹲在地上的奴隶,大冷天穿着破烂单薄,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皴裂,光着脚,脚踝手腕因锁着铁链已经磨得溃烂流浓红肿。 聂薇薇朝蓉蓉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外族人,手续也不齐全,万一跑了,或是起了歹心,咱们一家老小可就没命了。” 蓉蓉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奴隶,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娘,不会的,我看着他不像,我拿自己的钱买,不花娘的钱。” “蓉蓉,你还小还不知道人心险恶,他们被捉了来,不是心甘情愿为奴的,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做奴,会怨会恨,捉他们的人和买他们的人他们都会恨,你想想,如果是你,被人捉去卖给异族,你不恨吗?你不想回家吗?听话,咱们回家。” 蓉蓉低着头乖乖跟着娘亲回到舅舅家。 可她一直情绪不高,连吴燕说带她买鸡蛋糕都不去。 连着两日都是如此,聂薇薇已经打包东西了,魏书珩也雇了车,准备让父母妻子带着孩子跟着大姐先回家。 蓉蓉靠在屋门口,无精打采的。 聂薇薇看着她,最后说“你真的要买?” 蓉蓉也不说话,聂薇薇站起来后又蹲下来看着她道“行,走吧,就当积德行善了,可如果卖光了或是奴隶贩子走了就不要怪我了。” 蓉蓉立马笑着点头,拉着娘亲的手喊道“快,咱们快点。” 魏书珩也叹了口气说“大姐你太惯孩子了。” 三人到了街市,那贩子还在,可手里的奴隶就剩三个了。 蓉蓉急得不行,那个人可不能被别人买去。 到了跟前,她才松了口气,指着那最靠后的男奴说“就是他,就是他。” “为什么是他?”魏书珩问。 还没等蓉蓉回答,那奴隶贩子就热情地上前招呼了。 “姑娘有眼光,这是这批人里最健壮的。” 魏书珩笑了一下道“最健壮的,那就是说也是最野最不服管的了?那还是不要了,说不定那天就跑了,我这钱不是打水漂了?” “这位老爷放心,开头虽然难训,可如今都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拉出来卖了,不是小的说大话,经我手里的哪怕铁打的骨头,我也能让他软下来。” 魏书珩和奴隶贩子说话,蓉蓉走到那男奴跟前,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奴隶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小姑娘身后的人。 聂薇薇也看着他,脏污的脸,皴裂的唇,黑白分明明亮的眼睛,眼睛里竟然如此地平静,没有恨没有怨没有不甘。 他又看向蓉蓉,点了点头。 魏书珩最后以十三两的价格买下了他,奴隶贩子把卖身契交给魏书珩。 魏书珩看了看,这奴隶名叫耶云。 聂薇薇没有接绳子,而是把绳子解开了,耶云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解很快恢复平静。 “我买的是人,不是牲口。” 说完带他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套衣服衣服,鞋子,又去药铺买了药膏。 到家后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高大的奴隶。 魏书珩让陆婆子打水给他洗澡。 小屋子里,热腾腾木桶,他坐下去,只有浅浅的半桶水。 热乎乎的泡着他溃烂的伤口,他眉头都没皱,迅速给自己洗了澡,处理了伤口,还拿刮刀刮了胡须,试了试手,药力未退还没有力气,穿上干净厚实的衣服,身体也渐渐回暖,他长舒一口气,准备先留下。 其他人继续收拾打包,等耶云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大家惊得张大了嘴巴。 美男子,五官深邃的美男子。 聂薇薇眼睛都看直了,这长相在二十一世纪,要是在娱乐圈肯定有一席之地呀! “药擦了吗?”魏书珩问。 他点了点头。 刘氏拐了一下自己没出息的女儿。 聂薇薇才回过神来,把卖身契拿给他。 他不解的看着她,聂薇薇说“你听的懂我们说话吗?” 耶云点了点头。 “听的懂就好,这个给你,你自由了。” 此话一出,耶云从不解变为震惊,其他人也是一样。 “你是被抓的,不是甘愿为奴的对不对?” 耶云点头。 “那我就直话直说,你被迫为奴,心不甘更谈不上情愿了,本来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如今要为奴为婢,如牛马般供人驱使受人打骂,如何不恨?你的家乡你的家人是你的牵挂,思及此处如何能不怨?仇恨起杀意现,真到那时还不如现在就让你走,就当积德行善了,我可不能拿我的家人作赌。” 一院子人都静了下来,包括拉扯着聂薇薇的蓉蓉。 “这卖身契应该是人贩子自己乱写的,你的名字应该也不叫耶云,此后就好自为之,小心别再被人捉了。” “真的放我走?”耶云的声音有些干哑,官话说得倒流利。 “我家我说了算,说放你就放你。” 说完就拉着蓉蓉走。 “夫人稍等。” 聂薇薇转身看他,他深深的行了一礼,是汉人的礼。 “你?” “我本姓齐名胜,我父亲是汉人,母亲是外族,如果夫人不弃,我愿留下,给夫人做个看家护院的,我会些拳脚。” 魏书珩上前把大姐外甥女挡在身后问道“你会拳脚如何被贩子抓住的?” “我是被朋友出卖的,那日一起吃酒,一杯下肚就手软脚软被朋友卖给了奴隶贩子。” 聂薇薇这么狗血? “你为何不走?不要父母了吗?”魏书珩又问。 “我……边关不太平…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所以我跟着人一路往中原走,可到底低估了人心的恶,本来我想的就是找个大户人家,给当护院的,如果夫人留下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忠心不二。”说完还笑了一下。 聂薇薇老天本来就帅,这一笑,真是要命。 “嗯…咳嗯……那就留下吧!不过我说过了,想走可以随时走。”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说完又对着聂薇薇笑了起来。 魏书珩“这……大姐,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很草率,你不会觉得吗?”聂薇薇转头去打包东西去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o。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盛京。 苗世子之事如水上涟漪,事过再无波澜。 “这都要过年了,怎么此时让他们回去。”老夫人呢喃了一句。 老伯爵清了清嗓子道“妇道人家休要多言,那是皇命。” 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只让下人准备东西。 腊月二十。 余显带着妻小起程去往边关。 柳家两老来送,母女抱着哭了一场,此次离别再见面也不知是何年月。 一路人马浩浩荡荡,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余显回头望去,看见岳父母任然站在原处目送。 他心里忽然难受起来,此前他偷偷回过一次江尾村,扮作叫花子来到自家门口。 一个少年妇人抱着孩子来驱赶他,被坐在院子里磨刀的吴老汉制止了。 他拿了些吃食倒在他的碗里,一个孩子跑上前抱住他的腿喊爷爷。 他坐在门口吃着父亲给的饭食,到了晚上母亲弟弟有说有笑地结伴回来了,看见他坐在门口也没有赶他走。 刘氏还盛了饭给他,他望着她,眼泪止不住的流,这是他的娘,他的亲娘,他想上前告诉他,他是吴长庚,他是她的儿子。 “孩子,慢慢吃,还有呢!”说完竟然也湿了眼眶。 等坐回去时,吴贵生问“娘,怎么了?” 刘氏吸了吸鼻子说“我见那花子的眼睛像长庚。” 一桌子人都不说话了,默默低头吃饭。 就这样他在家门外睡了一晚,听着家里人的说话声。 第二日他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小小的人儿背着书包去祠堂上学,走路一蹦一跳的。 路过他身边还把自己的菜饼子分了一个给他。 “小宝,你干什么呢?快点。”同村的孩子喊他,等他上前那孩子对他说“你干嘛?万一是拐子把你拐走了,可就看不见你娘了。”说完拉着小宝就跑。 他跟着孩子们到学堂,坐在外面听他们上课。 “吴轩昂昨日的书背熟了吗?”先生问。 小宝站起来摇头晃脑地开始背诵,那清脆的声音一声声通过耳朵装进他的心里。 吴轩昂应该是孩子姥爷起的名字,他的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姥爷起的。 放学时他又跟着儿子身后,随他回家。 “你看,让你别给他吃食,现在好了吧!赖上你了。”栓子说。 小宝回头看确实是这样,撒腿就往家跑,到了家就把院门关了。 “怎么慌慌张张的?有狗撵你呀!”蓉蓉没好气的说。 “二姐,有个叫花子跟着我。” “叫花子?” 聂薇薇喊了花来福“应该是想讨吃的,盛碗饭给他。” 花嫂子盛了饭夹了些菜,花来福端着去开门,果然门口站了一个叫花子。 他装作很饿的样子,接过就坐在门口扒饭。 然后透过脏乱的头发看向院子里,他的妻子魏氏,在给儿子洗脸洗手,两个女儿也都乖巧伶俐,家里这些下人他是知道的。 没有想到没有了自己,她们也能过得这样地好。 如果当年他不做那件事,如果他还是吴长庚,此时温柔的妻子活泼的孩子,有田有屋有产业,一家人平淡温馨的生活在一起。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有得便会有失,那里能那么齐全。 如今亲自看了也放心了,父母兄弟生活不愁,老婆孩子日子也过得富足,就让他们当自己死了,世上再没有吴长庚吧! 花来福见他朝院子里望,便转身挡住他的视线。 他也没有恼,吃完把碗递给他,道了声多谢,然后出了江尾村。 等走出村子时,他回身下跪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江尾村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思绪拉回,他用腿夹了一下马肚子,走到队伍的前头去。 柳叶欢坐在马车里看着他,她知道他偷偷回了一趟老家,可回去干什么她不知道,夫妻一场他有事瞒着她,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聂薇薇这边,几天的扫荡,买了不少东西。 还买了个护院。 一个奴隶贩子牵着一行十来个奴隶,有男有女,个个锁着脚链和手链。 说是北边的异族,各个人高马大身体强壮,买回去看家护院最合适。 当街叫卖,女奴开价十两,男奴要价二十两。 围观的人多,并没有人上前要买。 谁知道这些人野不野,万一跑了,这不是就打水漂了吗? 再说异族人能忠心侍主?卖得这么贵还不如去牙行挑选调教好的下人了。 那奴隶贩子一连在街上叫卖了四五日,也只卖出去两个小女奴。 剩下的怎么都卖不动了。 最后大甩价,女奴八两,男奴十五两。 有些大户人家少爷觉得新奇,便掏钱买了女奴回去,奴隶贩子把锁打开,换成绳子拴好,让买主如牵牲口一般牵走。 这日聂薇薇在对面铺子挑选做菜的八角大料,蓉蓉就靠在门口看着外面,那奴隶贩子卖力地吆喝着,时不时会被人挑走一个。 等聂薇薇买好东西,付了钱拉着蓉蓉准备回家时,蓉蓉指着对面的奴隶说“娘,咱们也买一个吧?” 聂薇薇看了看那些蹲在地上的奴隶,大冷天穿着破烂单薄,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皴裂,光着脚,脚踝手腕因锁着铁链已经磨得溃烂流浓红肿。 聂薇薇朝蓉蓉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外族人,手续也不齐全,万一跑了,或是起了歹心,咱们一家老小可就没命了。” 蓉蓉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奴隶,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娘,不会的,我看着他不像,我拿自己的钱买,不花娘的钱。” “蓉蓉,你还小还不知道人心险恶,他们被捉了来,不是心甘情愿为奴的,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做奴,会怨会恨,捉他们的人和买他们的人他们都会恨,你想想,如果是你,被人捉去卖给异族,你不恨吗?你不想回家吗?听话,咱们回家。” 蓉蓉低着头乖乖跟着娘亲回到舅舅家。 可她一直情绪不高,连吴燕说带她买鸡蛋糕都不去。 连着两日都是如此,聂薇薇已经打包东西了,魏书珩也雇了车,准备让父母妻子带着孩子跟着大姐先回家。 蓉蓉靠在屋门口,无精打采的。 聂薇薇看着她,最后说“你真的要买?” 蓉蓉也不说话,聂薇薇站起来后又蹲下来看着她道“行,走吧,就当积德行善了,可如果卖光了或是奴隶贩子走了就不要怪我了。” 蓉蓉立马笑着点头,拉着娘亲的手喊道“快,咱们快点。” 魏书珩也叹了口气说“大姐你太惯孩子了。” 三人到了街市,那贩子还在,可手里的奴隶就剩三个了。 蓉蓉急得不行,那个人可不能被别人买去。 到了跟前,她才松了口气,指着那最靠后的男奴说“就是他,就是他。” “为什么是他?”魏书珩问。 还没等蓉蓉回答,那奴隶贩子就热情地上前招呼了。 “姑娘有眼光,这是这批人里最健壮的。” 魏书珩笑了一下道“最健壮的,那就是说也是最野最不服管的了?那还是不要了,说不定那天就跑了,我这钱不是打水漂了?” “这位老爷放心,开头虽然难训,可如今都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拉出来卖了,不是小的说大话,经我手里的哪怕铁打的骨头,我也能让他软下来。” 魏书珩和奴隶贩子说话,蓉蓉走到那男奴跟前,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奴隶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小姑娘身后的人。 聂薇薇也看着他,脏污的脸,皴裂的唇,黑白分明明亮的眼睛,眼睛里竟然如此地平静,没有恨没有怨没有不甘。 他又看向蓉蓉,点了点头。 魏书珩最后以十三两的价格买下了他,奴隶贩子把卖身契交给魏书珩。 魏书珩看了看,这奴隶名叫耶云。 聂薇薇没有接绳子,而是把绳子解开了,耶云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解很快恢复平静。 “我买的是人,不是牲口。” 说完带他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套衣服衣服,鞋子,又去药铺买了药膏。 到家后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高大的奴隶。 魏书珩让陆婆子打水给他洗澡。 小屋子里,热腾腾木桶,他坐下去,只有浅浅的半桶水。 热乎乎的泡着他溃烂的伤口,他眉头都没皱,迅速给自己洗了澡,处理了伤口,还拿刮刀刮了胡须,试了试手,药力未退还没有力气,穿上干净厚实的衣服,身体也渐渐回暖,他长舒一口气,准备先留下。 其他人继续收拾打包,等耶云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大家惊得张大了嘴巴。 美男子,五官深邃的美男子。 聂薇薇眼睛都看直了,这长相在二十一世纪,要是在娱乐圈肯定有一席之地呀! “药擦了吗?”魏书珩问。 他点了点头。 刘氏拐了一下自己没出息的女儿。 聂薇薇才回过神来,把卖身契拿给他。 他不解的看着她,聂薇薇说“你听的懂我们说话吗?” 耶云点了点头。 “听的懂就好,这个给你,你自由了。” 此话一出,耶云从不解变为震惊,其他人也是一样。 “你是被抓的,不是甘愿为奴的对不对?” 耶云点头。 “那我就直话直说,你被迫为奴,心不甘更谈不上情愿了,本来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如今要为奴为婢,如牛马般供人驱使受人打骂,如何不恨?你的家乡你的家人是你的牵挂,思及此处如何能不怨?仇恨起杀意现,真到那时还不如现在就让你走,就当积德行善了,我可不能拿我的家人作赌。” 一院子人都静了下来,包括拉扯着聂薇薇的蓉蓉。 “这卖身契应该是人贩子自己乱写的,你的名字应该也不叫耶云,此后就好自为之,小心别再被人捉了。” “真的放我走?”耶云的声音有些干哑,官话说得倒流利。 “我家我说了算,说放你就放你。” 说完就拉着蓉蓉走。 “夫人稍等。” 聂薇薇转身看他,他深深的行了一礼,是汉人的礼。 “你?” “我本姓齐名胜,我父亲是汉人,母亲是外族,如果夫人不弃,我愿留下,给夫人做个看家护院的,我会些拳脚。” 魏书珩上前把大姐外甥女挡在身后问道“你会拳脚如何被贩子抓住的?” “我是被朋友出卖的,那日一起吃酒,一杯下肚就手软脚软被朋友卖给了奴隶贩子。” 聂薇薇这么狗血? “你为何不走?不要父母了吗?”魏书珩又问。 “我……边关不太平…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所以我跟着人一路往中原走,可到底低估了人心的恶,本来我想的就是找个大户人家,给当护院的,如果夫人留下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忠心不二。”说完还笑了一下。 聂薇薇老天本来就帅,这一笑,真是要命。 “嗯…咳嗯……那就留下吧!不过我说过了,想走可以随时走。”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说完又对着聂薇薇笑了起来。 魏书珩“这……大姐,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很草率,你不会觉得吗?”聂薇薇转头去打包东西去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o。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九十三章:碰瓷 这中不中晌不晌的,陆婆子就用猪油酱油拌了一碗饭给齐胜。 齐胜还没端到手就闻见香味了。 蓉蓉看见他狼吞虎咽地扒着饭,连嚼都不嚼就吞下去了。 就去倒了碗水给他,他接过一饮而尽,然后继续扒饭。 等他吃完,蓉蓉在他手上放了块鸡蛋糕,说道:“你以后能教我拳脚功夫吗?” 齐胜看着这个小姑娘,把嘴里最后一点饭咽下去道:“你娘能让你学?” “那不是你管的事,你就说你能不能教?” “只要你娘同意,我就教你。” 蓉蓉笑着站起了道:“一言为定。” 齐胜也笑着说:“一言为定。” 等蓉蓉走了,他看着手里的鸡蛋糕,收了笑容,一口塞进嘴里:“味道不错。” 第二日,晴 聂薇薇自家一辆牛车,又雇了一辆,魏书珩也雇了两辆骡车。 昨晚已经说了让魏淑婉一家不要来送,可他们还是来了。 “淑婉,要不和我们回家过年。”刘氏说道。 老书生眼神犀利的望过去。 魏淑婉:“娘,那里有出嫁女回娘家过年的,这不合规矩,等你们回来了,我和志峰孩子再来给你们拜年。” 聂薇薇摸了摸她的头,给她理了理碎发。 “三姨先祝你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身体健康,三姨夫万事如意,事事顺心,弟弟快快乐乐健康成长。” 说完把所有人都逗乐了,老书生:“那里学来的这些词。” “姥爷,那我说的好不好?” “好,都是好话。”老书生也捏着胡子笑了。 和来时一样,花来福赶牛车,聂薇薇带着吴燕和蓉蓉坐,雇的骡车放东西,齐胜坐骡车。 “蓉蓉,你告诉小姑,为什么非要买齐胜?”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眼睛很干净,然后直觉告诉我买下他。” “啊?就这样?” “嗯……” “嫂子你呢?不是让他走吗?怎么又留下他了?” 聂薇薇轻咳了一声说:“直觉。” 当然不能说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了! “这次出来这么久,都有些想家了。” 聂薇薇看着她好笑地说:“之前天天出去逛街不听你说想家,如今回家了说想家。” “哎呀……”忽然牛车停了,吴燕本来要做势要抓聂薇薇,让她失去重心撞倒车壁上。 “夫人,撞人了。” 聂薇薇:撞人?有没有搞错,这是牛车,慢的和蜗牛一样,肯定是碰瓷的。 说完她掀开车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花来福站在牛跟前。 她下车去看,是一个少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聂薇薇:呵呵……真是哈!装也不装像点,牛车把人撞昏迷了? “怎么回事?” 花来福指着她说:“他突然跑了出来,然后就倒了。” “咱家牛撞到他没有?” “这,牛头肯定碰到他了。”花来福挠着头说道。 聂薇薇蹲下看了看,一个叫花子打扮的少年,脏得看不清长相。 “喂!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心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哦!” 看少年不动,聂薇薇对着花来福说道:“把我的刀拿来。” 只见地上的少年睁开眼,气呼呼的爬起来,聂薇薇朝他撒了一把铜板道:“你的演技就值这些。” 说完就上车道:“走,再敢拦我们,送他去给阎王拜年。” 花来福答应了一声,坐上车赶了牛车继续走。 那少年哼了一声,蹲下捡铜板。 吴燕掀开了车窗一角问:“嫂子他在捡钱。” “他本来就是为了钱。”蓉蓉说道。 吴燕放下帘子说道:“也怪可怜的。” “被他讹诈的人就不可怜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蓉蓉吃着糕点说道。 聂薇薇白了她一眼:“那你还要买齐胜。” “不一样,他们不一样的,一个是被迫的,一个就是心坏。” 吴燕凑过去问:“哦!万一人家也有苦衷呢!比如家里有幼弟或是老母要照顾呢?” “他的眼里都是戾气,没有无奈,没有温情。”蓉蓉斩钉截铁地说。 聂薇薇:切,歪理倒是很多。 过了祁江镇,四辆车就要分道,刘氏他们要回桂花郢子。 打了招呼道了别,几人重新上车,各奔各家。 到江尾村时又是傍晚,正遇上作坊下工,夫人们都围了上来,看她们从城里买了什么。 看着一个一个包袱箱子往院子里搬,都羡慕得不得了。 钱婶子上前问吴燕:“那个蒙着脸的大高个是谁?” 吴燕看了一眼齐胜道:“是我嫂子请的护院,长着一个大胡子脸,怕吓到人就蒙着了。” “哦!这人怎么这么高,看这膀子能挑一二百斤不成问题,你家又多了个能干活的。” “是,其实就是让他干活的,咱们村那需要护院啊!” “对,咱们都是亲戚里道的那需要护院。” 说完吴燕就要走,钱婶子又给她拉了回来问:“肥皂作坊还要不要人了?” 吴燕看着她道:“要的,咱们村谁要来?” 因着冬月嫁出去两个,年后也要嫁出去两个,小叶小慧顶上了,可人手还是不够。 “你看梅子和我家秀怎么样?” “梅子倒是可以,秀秀会不会太小了?你舍得她吃苦?” “嗨!有什么舍不得的,乡下孩子,我这丫头不是我夸她,手脚利索着呢!” “这样,你让梅子和秀秀来作坊干三天,我看看怎么样,如果可以就留下。” “哎…哎…我这就回去说,这就回去。”钱婶子笑哈哈哈地扭着腰走了。 聂薇薇看着她笑得和朵花一样,就问吴燕:“她怎么那么高兴?捡到钱了?” 吴燕笑着回答:“差不多。” 村里人都知道魏寡妇大方,在她作坊做工的姑娘,定亲送衣裳料子,成亲还会送一套衣裳料子。 还有一点就是女孩家能在出嫁前为娘家挣几年的工钱。 本来盼儿娘也想让盼儿去的,可盼儿不愿意,她采药卖野菜挣得虽然少但是可以照顾到家里。 盼儿现在的目标就是攒够钱盖三间房子,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