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堪江》 1. 缘观金兰台 《复堪江》全本免费阅读 [] “上古有神,女希氏,阴阳同一。掌人世更替,观世间轮回。” 暮色渐近,喧嚣若起,不远处零星的灯火随着夜幕降临而愈加惹眼。 护城河上一座长近千米,宽半百米的仙渡廊桥是通往姜氏城的必经之地。还未过桥,桥下的人群便已熙熙攘攘,听她们偶有过耳的交谈声,大概猜出,这里除了出摊的伙计们,大多是慕名而来的游客。 穿过人群,来者身轻似燕,步伐轻盈,但步履间却是坚定而稳重。晃眼一看,一身玄色的衣服直落下,束腰不紧不松,却是完美地勾勒出这人的身姿;头发在后高高扎起。细看布料不算奢华富贵人家的精致,但也是寻常人家见不到的珍奇衣料。 “啊,实在抱歉,这位姑娘,可是前往姜氏城?” 这女子一身黛色的裙装,显得神秘高深,样式繁复而华丽,细致的花纹似是鸢尾点缀在下边的裙摆绽放,她的步履轻启,倒有种不隐于世俗好看,但似乎轻盈易逝,让人抓不住。她面容姣好,柳叶眉下是勾人心魄的双眸,和她给人的气质一样,让琢磨不透。高挺而精致小巧的鼻子多了分柔媚,其下则是明艳似玫瑰的双唇,夜色的装点下,实在是有些诱惑。 迎面似是无意撞到了来人,方见她停在桥下良久,于是女子先一步搭话,语气分不清来者是否为善,不明其意。 “......”来人没有回答,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住或是心存他事又或是有意忽略,侧身便要上桥。 “姑娘,”女子叫住了她,似是提醒,但听不出是何心情。“过了这桥,那头便是姜氏城了。城内繁华,万物皆有,不过姑娘若是执意寻什么,还是早些放弃为好,有些东西是否能找回全凭缘分,否则一直寻找岂非虚度光阴,倒不如和她们一起看看这夜色,若了无牵挂,倒也潇洒” “多谢姑娘好意。”来人同样语气,也听不出何意,只是形式般的回答后,依旧上了桥,步履坚定。 女子转身,仿佛无奈也好似不甘但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皱,目送着她消失在人群,随后也在来来往往中隐去了身影。 仙渡廊桥是个绝佳的观景地,两边的灯火辉煌本就映的护城河更添一份安稳,廊桥遍沿挂着的一排排花灯更是一番绚丽,行人留恋于这夜色美景,似是河上漂浮了数不清的金色赤色的似彼岸花型,她看了一眼,似是愣住似是恍惚,不多时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高大宏伟而庄严,令人震撼。过了城门是一片繁华景象,视野开阔,两旁的路相距很远,留下中间的大道,一直延伸至视野尽头。 身旁路过三两个有些年纪的人,他们都推着一车尚未打磨的玉石,隆隆和玉石摩擦沙沙的声音可听出,车上的玉石数量不少,且质量上乘。 那几人看到来人的装扮虽与这里人的无甚差别,但从他驻足良久中可看出,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游人,尚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于是热心问道:“小公子是刚来这里的吧,城中最近有集会,不如随我们同行,安排好住处后,去瞅瞅热闹吧?” “多谢”。那人面色和悦做礼谢过后,表示婉拒:“我来城中只是随意看看,就不劳烦了。”双方简单的拜别后,正要转身离开,忽看到车上一块儿还没打磨的玉石,色泽温润便又停了脚步。 “等等,请问,这块儿石头可以给我吗?”那人道。 推车那人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期待些什么,“这......”。 “价钱好说。”那人从身上掏了一掌大的银两,沉甸甸的,看着不少。没有丝毫犹豫便递给了那人。 “好嘞好嘞,这石头你拿去吧。谢谢公子”。推车那人自是高兴,一个石头便换了这么多银两,换了东西后,赶紧推车和同伴们走了,生怕那人后悔。 “......”那人看了看手中的石头,不语,须臾便向城中更深处走去。 路过一个小摊,老板正入神地打磨一块儿玉石,没看到有人来。 “老板,可否帮我打磨这块儿玉石,样子,就和这个差不多。”那人说着,又掏出一块儿岫玉配饰给他看。 老板看了看她手中的玉佩,接过后在手中端详了一番。 这玉佩轮廓看着像是半边的八卦图样,中间刻了个字,但是认不出是什么,只是笔画细长隽美,似是女子婀娜的身姿。 “你要怎么刻?”老板放下了手中正忙的活儿,抬眼瞧了瞧那人。 “和这个轮廓一样。”那人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好,稍等。”那老板答应。 不一会儿,便按那人的要求刻好了。 “诺,给你。”老板递给那人。 见老板正要离开忙别的,“等等,那个,可以借一下你的刻刀吗?”那人赶忙拉住道。 “......”老板犹豫了下,似是有些疑惑,但还是给了刻刀,“你刻什么我帮你就是了。” “多谢,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吧。”那人接过刻刀便反拿着玉佩,在其上细细刻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刻好了便还了刻刀,并给了些许银两。自己则将这枚玉佩和自己的这枚合了起来,看着是一副完整的八卦图。只是其上的两字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老板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看那人,但是有没有多说什么。那人也是简单谢过后便离开了。 姜氏城实大,走了不知多久,视野中远远浮现出几条水路,落在水上,四周都为水包围,水域中央则是置放着一个一个方形圆台由几条水路连接至四周,若是要到中央还需过这数十米的水桥。须臾,只见圆台上闪过两道身影。 圆台中央似是两男子,来人穿过人群,目光锁定,直向那台走去,不过并未过水路,也是由于人群都挡在了外面,到了外围便驻足远观。 “呯——”随着刀剑交锋的一刻,双方距离拉进,目光对视,只见身着鸦青服饰的男子先开口:“公子好身手!”,“只是招式略带犹豫和柔美,力道不足。”语气带了些试探,声音不大,仅仅二人可以听见。 “哼。”公子眼神对上那男子,语气略带一丝倔强。言毕,二者皆是互有不甘,刀剑擦过,两人迅速分离,刚刚紧张的氛围稍稍缓解,男子像是蓄力,短暂停留后转过身迎面直奔那公子。应是刚刚被男子点到破绽,公子有些虚心,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还好下意识的动作挡住了迎面的攻击。 僵持许久,那位公子有些不堪其攻势,但仍旧坚持着,男子也是轻声劝诫道:“姑娘若是技不如人,修为不精,不如早些放弃吧,这渭水中台,不是你来了便能全身而退的地方。”好言相劝,见对方死撑到底,似是再没有多少耐心,想要劝退那人早些离台,于是执剑中的一手凝聚了灵气后,一掌打在剑上,看上去是想要给那人一个小小教训并非想伤到对方。 不想那位公子应是体力不支,这一掌竟是振开那人,男子也是有些意外,一时僵住,眼看公子被振飞至离地数米,下方是一片水域,若是落入水中,生场感冒倒是小事,确是少不了在场一阵难堪。大脑一片空白,气力耗尽,公子只能任由自己在空中凌乱,等待下一步的落水。 “......”公子闭眼想着,好歹不让水流进到眼睛。 “啪嗒——”一声落地,来人自人群中及时出现护住了公子,两人皆是回到台中。 “姑娘无事。”来人语气轻柔,将公子搂在右边,左手则为公子稍稍整理了下刚刚由于打斗过而凌乱的衣衫。 “姑娘”一声自后上方传来,离耳边有些距离,但还是稍显暧昧,公子一惊,立马挣脱来人,转身回头看了看那人。 湖上的风起了,刚好吹过,城中夜色实美,两人竟是对视良久,只是不知她们心里作何想。 本想开口答谢,谁知只是脱口:“你......”。公子微皱眉头,因为带着面具,这点神情理应未曾被对方察觉。 “抱歉,唐突了,姑娘有无大碍?”依旧是令人安心的语气,来人做礼道歉,如是关怀。 “无碍。”待那人开口,公子这 2. 别来亦无恙 《复堪江》全本免费阅读 [] 不知是不是错觉,嬴霍江见过不少夜色美景,但今晚的景色尤其令人沉醉,愈品愈香纯,一时竟不想脱离。 过了不久,带路那人将他们一行人引至城中最繁华的客栈。 客栈很大,建筑风格也是喜欢的,向上看去,每个客房都带着可以支上去的木制窗,实在是个可以夜观城中美景,观夜景的绝佳位置。在门外驻足不久,便跟着进去了。 只见那人穿过来往匆匆的人们,沿着右侧的楼梯,上了三楼。正巧,停在整个客栈的中心,这三个房。 “既然公子先行跟上,那么请公子先选房间位置。”那人依旧是做礼和颜对公子道。 “那便这间吧,多谢。”公子也是和颜回礼。 已是推开门,只见公子侧身看了看这边。 顺着他的目光,“我吗?哈哈。”男子挑了挑眉,倒是有些自恋道。 “......”公子没多说什么,便关了门。 “多谢公子今日出手相救。”这边男子做礼,倒是多了恭谨和礼貌,“在下华阳淮汉,不知公子是何许人?” “嬴霍江。”对面这人倒是没有回头,只是目光朝着那位公子的房间,话语略显直白。 “今日领略阁下武艺,是鄙人不才,也多谢公子愿放我一马。”华阳淮汉接道。 “你最好是失手,往后也少藏着这些捉弄人的心思。否则,我定拿你是问。”嬴霍江面无表情,转过头看向他。 话落,两人皆是无言,对视良久,目光焦灼。 华阳淮汉先打破了这场尴尬:“嬴公子哪里的话,这可真是误......。”会字尚未出口,嬴霍江便撇下他只冲着那公子右边紧邻的客房去了,开门,关门,只留华阳淮汉一人在凌乱。 “哼。”华阳淮汉目光自中间的客房向右扫过,嘴边一抹笑意不明,随后便走向左边的客房去了。 这个客栈当是城内最繁华的,自然热闹,不过三楼中间三个客房却是格格不入的安静。 “叩叩叩——”屋外传来恰如其分的敲门声,不算大,不至于惊扰屋内人的安静清闲,不算小,不至于屋内人会因客栈以及客栈外街上来往的喧闹声而听不到。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一时静默,似是知道是何人,无心去理,又似是不知何人,有意忽视。 “姑娘?”嬴霍江探了一声,和敲门声一样,也是恰到好处的。 来者贴心的举动,让人有些安心,方才的戒备顿时烟消云散,屋内人有些惊讶,亦是不解,又有些好奇,起身朝门走去,不过并未开门,似乎是等待来者的询问。 嬴霍江听到屋内的动静逐渐清晰而又戛然而止,仿佛也是读了屋内人的心,依旧是耐心道:“姑娘,是我。”接着解释道:”是这样,我这间客房视野好像不太好,不知可否叨扰姑娘,进去看看。” 真的是一个非常奇怪又不礼貌的请求。 虽说方才救了自己,但这样的请求搁旁人看来确实有些逾矩了,不过屋内人倒是没有什么所谓,不一会儿便打开了门。 “无事,进来吧。”倒是少了白天有些疏离的语气,屋内人脸上带了些温和的浅浅笑意。 “多谢姑娘了。”嬴霍江也是轻轻一笑,也没有规规矩矩的做礼,只是随手关了门。 “哪里的话,若非姑娘相救,我方才就.....”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不多。倒是有些奇怪,也没有那样的条条框框,规规矩矩,说话间,便很自然地坐在了窗边,看起来楼下街边的景色。 “姑娘也喜欢这样坐在窗边看吗?”嬴霍江跟着姑娘也坐了下来。 如此面对而坐,更添了些不知意的暧昧,不过二人都契合地未曾言明。 姑娘眼神与她对上,表示肯定,也没有多回答,微笑着“哼”了一声,略带一些腼腆和放松。 “我叫嬴霍江,不知如何称呼姑娘?”嬴霍江突然没厘头地问道。 “小女姜风璂,你......”仿佛还未说完,又或是怕氛围冷场,姜风璂正要接着问。 “我可以叫你风璂吗?”目光热烈,嬴霍江似乎有些急切,但是语气并不打扰,也是很有礼貌地问。 姜风璂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反而很是温暖安心。 带着一抹笑:“那,我可以叫你阿江嘛?”姜风璂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问,只是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思绪总能被嬴霍江牵引着,不知觉便这样答了。 “好。”嬴霍江爽快答应了。 “风璂,我们下去看看吧,天色正好,顺便买几个孔明灯?“嬴霍江似乎是个自来熟,刚认识便这样热情。 要是以往,姜风璂多半会感到有些不适应,即便不表现出来,也只是客客气气地。 虽然姜风璂很想去,但是因为自己的银两不够,还需考虑接下来发生的万一事,稍显犹豫:“嗯.......” 嬴霍江似乎也是懂了其中缘由,脸上浮起一抹笑意:“银两足够的。” 姜风璂眼神一亮,也是笑意回应:“那我们快走吧!”孔明灯对姜风璂来说当然是个不错的诱惑。 放孔明灯当然是件很简单的事,但是一个人放总归有些差点氛围,姜风璂自及放过几次,也欣赏过孔明灯升空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画面,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总归差了点什么。第一次有人主动和她说,一起去放孔明灯。她从来没有想过,或许也没有憧憬过,但是这一刻,她很憧憬。 这间客房好像不是姜风璂的,只见她已先一步离开座位直奔房门:“快走吧快走吧?”她的眼眸好像在发光,和最开始有些淡然有一丝冷漠的人不同,这时她仿佛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在催促着。 嬴霍江还坐在这边窗户附近,一时呆住,看着她许久:“来了!”语气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须臾,便跟在她身后一同去了。 其实,姜风璂等待这个回答有些时间了。这一次终于有人和她一起去放孔明灯了。 出了客栈,一路上姜风璂都风风火火的,不时向后看看嬴霍江是否跟了上来,几次回头确认后,确信她一直跟着自己,便放心地认真找卖孔明灯的小摊。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买孔明灯的小摊贩,其实灯的样子都没有什么不同,但姜风璂还是挑了一会儿。嬴霍江跟了过来,也跟着挑了起来。两人都挑的入迷,这时,两人都拿到了同一个孔明灯。这样的默契让两个人皆是对视一愣。 “好,那便这个吧。”嬴霍江温柔道。随后问了老板,拿了几文钱给他。 姜风璂很自然地拿着孔明灯,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或者客气,嬴霍江也觉得并无不妥。两人走了一会儿,竟是不知觉走回比赛的金兰台处。与方才打斗时不同,这时行人都上了通往那中心金兰台的水路,不过金兰台这时已是人满为患,实在不适合去挤,于是两人倒是找了一条人较少的水路,两人靠着水路两测中一侧的护栏,也开始认真整理孔明灯。 “愿望你许吧,之前还是有愿望的,不过现在没有了,所以还是你来吧!”嬴霍江有些莫名其妙,听不明白其指意,姜风璂也没多想,谢过后,许了愿望,两人一同拖着孔明灯向推去,之后,也如同其他人的一样,一同浸入这一片夜色中。 许是夜色甚美,两人都忘了说些什么,只是默契地一直靠着水路护栏,抬头看着天上不断缓缓升起的孔明灯,时不时看看自己放的,想要看看可以飘多久飘多高。 “其实我有点怕人,或者说,戒备心有些强。”应该是品了夜色过剩,有些醉了,于是姜风璂开始有些随意地胡言乱语,“但我一开始,应该也不是这样的吧。”她有点儿迷茫地说。“我是有点些期望的,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听我随便说些什么,但我怕会让她不舒服。”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说给我,我一直会听。”嬴霍江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看似随意,但是却很坚定。 姜风璂愣了一下,其实以前不是没有人听她说说心里话,只是后来走散了,自己遗憾的同时可能更多的是无措和无奈,心里的人走散了,随同散了的还有那份对感情的信任和坚定。后来,她习惯了这种暂时的陪伴,也做好了任何人都会随时走散的准备,与人再相交,倒不是不真诚,只是会多些防守,不为别的,只为保护自己,在分别的时候留自己一个体面。 “谢谢你。”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有些苦涩的笑意,但是或许没让嬴霍江看出来。其实姜风璂只是礼貌的回答,对于 3. 童稚思无忧 《复堪江》全本免费阅读 [] 这一夜似乎过得很快,或许是值得回味。 翌日,姜风璂一行人来到卫公府。姜氏城内有名的医药世家,商贾大户,书香门第,当朝权贵等,虽说她们的府邸也是少不了富丽堂皇,整座内外也很多把守,但像卫公府这样,仅是门外便站了几行列队守卫,按寻常自是没有必要,着实令人疑惑。 寻常人见了此景定是要问清其缘由,但三人皆是没有多言,在门外站了许久,华阳淮汉倒是意外的积极,先二人一步跟着进去。 这府邸的走廊也是跟门外的给人的印象一样,虽建筑华丽,但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气息。走了须臾才被那人引到了地,路程虽不远不近,但是却很费心神,姜风璂这样想。 进了门,只见一人正坐在殿内高堂上,周围无不透着奢靡的气息,这令三人都是一阵警惕。 殿上那人见三人到殿,示意底下的侍从将三人分别带入落座,嬴霍江先是落座在殿上那人的右手边,姜风璂则是挨着她坐着。华阳淮汉这边被引到了殿上的左边。见三人逐渐落座,殿上那人又让身旁的侍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手抬酒,另一手遮住,眼光隐隐地瞥向嬴霍江的方向。 “昨日金兰台比赛,这位公子身手了得,不知君家何处?师从何人?”殿上那人也没有丝毫的掩饰,竟是单刀直枪地看向了嬴霍江。很是直白,也带着满脸笑意,但是看得令人浑身不舒服,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被困在牢笼的猛兽,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其就地处决。 姜风璂见殿上那人不怀好意的眼神,突然有种很想保护嬴霍江的冲动,但被理智压下,还是没有急躁。 嬴霍江道:“卫公抬举了,鄙人未师从何人,也并非此地人,只是途径姜氏城游乐罢了。”这话看不出情绪,是有些敷衍的客套。 昨日和姜风璂回客栈途中,偶聊到今日要来的府邸,才知道原来姜氏城主为了增强国力,特批谋士卫附宣,也就是如今殿上的卫公,举行金兰台比赛以广纳可靠的武士。听她说,被选中的武士会被邀至金兰台约见,好酒好菜相待,承诺会封授官职府邸或是之类的好处。不过许是被封官后,有人因这优厚的名利待遇而迷失,逐渐淡出视野了,几乎没有人见过了。 卫附宣见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方才的笑意也收了许多,目光收回的同时,余光又瞥了瞥身旁的侍从。 “那这位姑娘呢?可有留下的打算么,你若有心仪的职位,不过分的话,卫某人可向姜氏主引荐,如何?”卫附宣略过嬴霍江看向姜风璂道。 “多谢卫公,只是小女家中有事,暂且无其它心思考虑,若此事一结,我再来拜访,不知可否?”姜风璂起身做礼和气道,也是一阵客套话,其实仔细一听也能明白,没有什么家事和二次拜访。 卫附宣听过道:“姑娘他日若有心再来拜访也无碍。” 华阳淮汉坐在一旁,似是有些悠闲地喝着茶水吃着茶点,虽是没有丝毫间断,不过他一向翩翩君子,举止得体,倒也是无伤大雅。 “那么这位公子呢?”转向左手边,卫附宣看着华阳淮汉,脸上倒是少了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似是有些得心应手,或是势在必得,早已确定,但是碍于情面还是形式般地问了问。 华阳淮汉放下了刚刚喝水的茶杯,也是起身做礼:“在下无心官场,若您有事,再宣召在下便是了。”他依旧是一脸笑意说道。 卫附宣似乎对他的回复无关紧要,也不在意,只是一句:“那好,若有急事,我宣你来便是。” “今日殿上皆为贵客,金兰台比赛原是为了挑选出城内武艺高强的人。如今姜氏城中虽表面百姓安居乐业,但有心之人也存着其它心思,若能让有勇有谋之士为我城效力,那确是件幸事。卫某今天宴请各位,也望各位商个脸面,尝尝这佳肴,日后我们一同为守护这姜氏城出分力!”卫附宣让在旁的下属倒了杯酒,拿起便敬了她们三人。 “招待不周,各位请便,府上已为各位备好了厢房,若有需要,宴后由我这下属带你们去便可。卫某有要事在身,就先不奉陪各位了。”卫附宣做礼道,话落便匆匆离去了,走时让下属关了门,守在门口,殿内便只剩了姜风璂一行三人。 三人齐是看了看门口,随后便也就坐吃饭了。 她们当然没有住在卫公府,还是回了原先的客栈,这偌大的府邸虽是华丽,但守备森严,实在不如客栈住的舒心,道了别,便离了府邸。 昨日在金兰台的比赛,姜风璂一行三人的名字算是在姜氏城内传开了,只是多知其名,不识其人。对此事,无心之人不过也只是饭后闲谈,有心之人则是曲意逢迎。 天色尚早,三人左右无事,便在城内随意转转,不知觉走到一处宽敞街道上,抬头看去,这是一家远近闻名的医馆,那牌匾上刻着遒劲有力的四个字“周康医馆”,熠熠生辉。门前摆放着两个盆栽,绿意盎然,为这座古老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生机。 姜风璂停在门口看了会儿,但始终没有进去,转身临走时,医馆旁传来一声。 “姜风璂!”那女子有些急切地叫住了她,似乎是刚刚在三人身旁看了许久,期待着什么,但是见她们转头要走,这才连忙叫住。 这一声入耳,三人皆是转身看向那女子,只见她一身月白色的裙装,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犹如初春的雪花,纯白无瑕,令人敬仰。从方才的一声可以听出,她言语温和,虽是急切但也不失大家闺秀的风度,见三人皆是回头,便上前做了礼。她行为得体,更是让人如沐春风,身姿曼妙,优美动人。周琬易,来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温婉如玉。 “三位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坐坐?”周琬易轻轻扫过三人道,最后落在姜风璂处。 姜风璂生长于姜氏城,虽不至于每条街上的商铺都记得一清二楚,城中的医馆也不在少说数,但这周康医馆她确实再熟悉不过,从前也从门前经过几次,两人也是见过几回面的,每次都回停留须臾,但都是以周琬易先行离去为结果。只是这次周琬易不仅没有装作没看见,反倒主动留人,很是让姜风璂有些惊讶的同时,内心也有五味杂陈。 怔了须臾,姜风璂还是向她无奈地笑了一笑,却没有说些什么。见周琬易带路,三人便一同进了医馆。 周琬易的家族世代从医,其父亲母亲算是医馆小有名气的医者,夫妻双方相互扶持,恩爱有加,对这唯一的女儿也是悉心栽培,呵护有加。从小在医学的熏陶下,自是深谙医理,继承了父母的才华。 城中来此看病开方,寻求救治的人也多慕医馆名而来,不过也有不少,知周康医馆有女子不仅医术了得,且其一笑倾城的容貌更是令人神往,故也前来寻探。且不说每岁,光是每月上门携一堆金银玉器的世家来提亲的少说也有百来十人,场面甚至壮观。但周琬易父亲总不满意,觉得自家女儿应是配天家的人,所以都一一婉拒了,许是处于对女儿的珍护,想为其择一良婿,爱女之心尚可理解,只是他却从不询问周琬易的意愿。 刚进医馆,这四人便吸引了许多目光,不一会儿就从四周涌上来一群人,也多是询问周琬易的。 “周姑娘今日怎的来医馆了,算来有好一阵儿没见到姑娘了,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劳烦周姑娘请脉医治啊?”围上来人群中,一年轻男子和颜道,听语气倒是颇为耐心愉悦。 “是啊是啊,许久未见周姑娘,今日可要为我们诊诊脉啊,这么些天不见,想必周姑娘手艺定是生疏了不少啊?”又一男子问道。 突然一年轻女子从人群中也挤到了跟前:“周姑娘,小女仰慕姑娘许久了,姑娘医术精湛,可否向您请教一二?”听语气也似是喜爱周琬易。< 4. 破镜难重圆 《复堪江》全本免费阅读 [] “那便好。”周琬易笑了笑道。 “风璂,从前的事我们便不再提。今后,我们多来往,你有事便来找我可好。当然,我若有事相求,也望你能帮帮我,可好?”周琬易有些试探地问,语气听着倒似乎十分诚恳。 这话问的其实也让姜风璂愣住,但总感觉有些不舒服。时隔六年,即便她们心中的隔阂已随时间淡去,但随之消逝的还有曾经天真,纯粹的友情。 印象中,周琬易向来不会如此请求她人,其一,她几乎从不会有什么值得担心或者忧虑的,父亲母亲已为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和庇护;其二,即便偶尔有忧心的事,她的认知,起码在姜风璂看来,是不会允许她如今这样很明显的退让,委屈的示好的。 虽然是非常礼貌的请求,但其实这样的话,已经是有逼迫的意味再里头的。不知说者是否有意,听者,还是不愿已最坏的想法看待的。 是对从前友情的尊重,也是对如今旧人的期待。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好,我会的。”姜风璂说道。 “我会的,那......你呢?”最终这一句还是没有说出口。 话没有问出口,自是没有等到相应的回答。 “那,这两位公子呢?”周琬易转向嬴霍江和华阳淮汉这边问道,语气温婉,也没有了刚刚的歉意,依旧是人前那一面大家闺秀的模样。 “华阳公子,久仰。”见嬴霍江目光看向别处,似是不愿和自己对视,一直没有眼神交流,于是周琬易举杯先对华阳淮汉敬道。 “久仰,周姑娘,果真出尘脱俗,气质非凡。”华阳淮汉也是举杯应道。 “早就听闻华阳公子风度翩翩,谦谦君子,今日一见,倒更比传闻中的温文儒雅许多。”周琬易也是回道。 “......。”这边姜风璂和嬴霍江看着他们这样来回互捧,皆是有些无语。 不知嬴霍江怎么想,总之姜风璂是真的觉得华阳淮汉这人真装,表面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实际上......。 他们又聊了些敷衍的话,姜风璂不愿再听,也听不进去,目光瞅了瞅嬴霍江,不想,嬴霍江也是倒也是刚好看着自己这边。 两人对视,不知为什么,姜风璂有点儿想笑出声,但是还是忍住了,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假装喝茶。 见她这样,嬴霍江仿佛也是觉得很有意思,也是笑了一下,拿起茶杯假装喝了喝,转了头看向楼下的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那两人聊了多少,过了会儿才停了下来,周琬易这时又找了个机会问了嬴霍江:“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本地人,不过,看你和风璂关系似是不错,不知公子来此地......”,话未说完,但大概的意思都能听得懂。 “......”嬴霍江没有回答,还是转头看着楼下的行人来来往往。 周琬易有些尴尬,好像也是有点儿不耐烦,又问了一句:“不知公子你”。 “寻人。”嬴霍江还是很简单的回答,只是目光收回,反倒盯着周琬易。 这让周琬易有些不舒服,但是碍于情面还是礼貌的答道:“哦。那不知公子所寻何人?可需帮忙?”。 “不用,你帮不上忙。”嬴霍江道。 话落,在场又是一阵沉默。 “这位公子真是一字千金。”周琬易笑了一声,缓解尴尬的气氛,看不出来有没有不悦。“是琬易多此一举了,抱歉了。”她微微做礼表示抱歉。 “那今日便聊到这里吧,小女还有事在身,就暂且不留各位了。”周琬易道。言毕,三人便跟着周琬易出了楼阁。 医馆门前,周琬易又提了一句:“今后还请各位多多与我周康医馆来往,若医馆能得各位协助,相信城中会有更多人得到有效医治,方才有贵客来医馆,我便先不久留了。”说罢,做完礼就进了医馆。 “你说,一个医馆,请我们这些会功夫的做什么?”华阳淮汉似是不明白,一脸好像疑惑地问。 “周康医馆既是城内有名的医馆,自然许多名贵的药材都在此处,为了防别的医馆差人暗中盗取药材,自然是需要些有功夫的人守着。二来,医馆内病患之间的矛盾也常有发生,或是有不满其医治结果,有意找茬的,影响诊治其他病患的,也会请人来解决,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到时候追责,总归动手的不是自己。三来,当然还有那位周姑娘,若是心怀不轨之人觊觎,也是需要护着的。”嬴霍江道。 “噢,原来是这样的啊!”看着嬴霍江,华阳淮汉这声应得也是很敷衍。 “真蠢!”瞥了瞥他,还是直白的一句,丝毫没有掩饰,嬴霍江甩给他后,扭头示意姜风璂就要走。 见她如此,华阳淮汉倒是不在意,挑了挑眉,这边又和姜风璂搭话:“你也这么想的吗?”。 “是的。”姜风璂道。 华阳淮汉正要噗嗤一声笑她,却被她又一句怼了回去。 “你是真蠢!”只见姜风璂接着又是一句,说完,也是扭头跟着嬴霍江走了。 “不是我......”。华阳淮汉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又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让自己一个人风中凌乱。 “我也没这么想哇。”华阳淮汉撇了撇嘴道。”如今姜氏城人人皆知,卫公为挑选功夫上乘的人,赐府邸,赏金银,封官职,日后平步青云也是迟早的事,若是没人来巴结,倒是奇事了。”说罢,看了看医馆,便跟上她们了。 走了许久,姜风璂突然道:“行了,我们也就此分别吧。”听语气,顺着目光,似是主要说给华阳淮汉听的。 “这就走了吗,这么不欢迎我吗?昨天的事真的是意外,我并没有想伤你的。”华阳淮汉解释道。 “她已经说了,快回去吧,本来就没你什么事儿。”嬴霍江随意道。 “那我们两日后城中客栈会和啊?”华阳淮汉看着那两人一同离去的背景说道。 “......”。两人皆是没有回答。 这边,姜风璂和嬴霍江两人走着。 “阿江,我过段时间可能会离城出去云游,走走停停,也不确定目的地。暂时不会呆在姜氏城了。你打算继续待在姜氏城寻她吗?”姜风璂道。 “不了。没有必要了。”嬴霍江道。 她这样说,姜风璂摸不着头脑,也觉得不应该再问了,便换了话题,接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今晚前我便回府了,你若不......”。话还未完,被嬴霍江打断。 “风璂,不知你介不介意我在你那儿住上一住。我银两足够,你说多少我便付多少,可好?”嬴霍江脸上尽是真诚的请求,看着倒有些委屈。 旁人看来,似是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但是她说出来的感觉总会让姜风璂感觉有些不一样。 “当然,不过银两就不必了。若你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帮我们打打下手可好?”姜风璂道。 “好。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做。”嬴霍江看着她道。 这样的回答,若换了别人,听来多半会让人觉得不可靠,“任何”,“永远”,“都”,这样的字词,总归只是当下情感的助兴词,听听便罢了,若是当真,只能说那人天真过了头。 但是嬴霍江说出口,望着她真诚的眼眸,姜风璂某一刻似乎真的相信了。 “那我们走吧,府上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我们赶天黑前回去,还能吃顿饭。”姜风璂道。 “好。”有回必应,嬴霍江似乎总是不愿两个人的对话在姜风璂那儿截止。 路上两人也是聊聊天,看看景,不过聊天内容大多是嬴霍江起的头,倒不是嬴霍江话多,相反,嬴霍江看姜风璂似是有些疲累了,不愿多说,但是感觉到氛围稍稍有些尴尬,不想让姜风璂做这个氛围调节者,所以便先起了头。 月白风清,虽没有孔明灯,但今晚的夜空和昨日的是一样好看的。 不知走了多远多久,终于到了府邸。 有府外的侍从看见了,催了别的侍从进去通报,这边看人走近了,便行礼问了几句。 “起身起身,不用行礼了。”姜风璂风风火火地说了句,随后拉着嬴霍江就是往进冲。 “ 5. 夜雨伴风清 《复堪江》全本免费阅读 [] 一刻钟的时间后,嬴霍江洗好换了姜风璂为她备好的衣裳。 竟也是一身玄色。 上面纹理细致,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图案精美,错落有致,但是并不繁杂,反而给人一种雅致清新的感觉。衣裳不知采用什么材质,但摸起来轻盈柔软,光滑细腻。衣襟处饰以金线勾勒的祥云团。衣裳的袖口和裙摆处,分别点缀了几点星蓝的花瓣,看不出是什么花,与玄色的衣服互相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神秘高贵。看绣法,这人定是极为熟练精巧其艺,栩栩如生,仿佛随风翩然而起。 旁边放了块儿玉石配饰,那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形状椭圆,雕工精细,想来是姜风璂甚是贴心,为自己也配了块儿饰品,于是轻拿起便挂在腰上了。 这令嬴霍江似是有些惊讶,但仿佛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她原本想,姜风璂会为她备一身荼白色的衣裳。 收拾好了洗漱的东西,一切还是和方才进屋时的一样,确认后,便从里屋出来了。见姜风璂已经躺了,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嬴霍江想着她应该是睡了的。 但嬴霍江还不是很困,怕吵到姜风璂,于是悄声地走去窗户旁坐下了。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翼翼,几乎没有什么动静。转过头,看了看窗外远处的灯火。 “......”。屋内一阵静默。 “不睡吗?”姜风璂是面朝着靠床的那面墙侧枕着,背对着嬴霍江,声音从里头传来。语气有些困意,也似有些撒娇。 “你先睡,我再看看外面的景。”嬴霍江道。 “好。那我先睡喽?”姜风璂道。 “好,你睡吧。好梦。”嬴霍江语气和缓,温柔道。 “......”。一阵静默。 “突然有点儿不太困了,我们说说话吧。”姜风璂突然道。 “你想聊什么?”嬴霍江回过头看向姜风璂躺着背对她的背影,语气依旧温和耐心。 “嗯......不......知道”。姜风璂有些尴尬道。 “那我便接着昨天的继续讲了?”嬴霍江询问道。 “好。”姜风璂这一声应得简洁迅速,仿佛是一直等她这么说。 “我和她很早之前就是朋友了。”嬴霍江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就推开我了。我不怪她,我知道她也很难受,假装把自己保护起来,其实心里很难过。但她不愿说给我听。可能她不相信我吧。”说到那人,嬴霍江听着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道。 “那你感觉委屈吗?”姜风璂翻了个身,看向坐在窗边的嬴霍江道。 “不,她会委屈。”嬴霍江目光落在姜风璂的眸子里。 眼里尽是心疼和无奈。 被她的目光灼到,姜风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总觉得此刻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又见她如此神情。好像她说的那人就是自己一样。 不知为何,感觉思绪还是不由得自己,明明想继续问些别的,顿了顿,须臾,出口还是回了她一句:“你也会委屈。” 嬴霍江没想过她会这样回自己,怔了一怔。什么也没说,只是似有些渴望渴求地看着她的眼睛。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屋内,床榻,桌椅,都飘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呈现出宁静的美感。清风微拂过,带着一股云雨的气息。 姜风璂这才仔细看了看嬴霍江的面庞。她面容清丽似水,皎洁如月,轮廓走向极好。和自己一样,非是顾盼生姿,看着便惹人怜爱的柳叶眉,而是眉形明显地上扬,比自己的更多了英姿飒爽之韵味;眉下是一双有神的双目,和自己的形似,眼尾轻微上挑但倒没有妩媚之风,相反,看着也是坚韧有力,目若朗星。她的眼睛,里面似有浩瀚星河,又仿佛看透了一切世俗尘欲,但是更多的是热切,赤诚,温暖和坚定;鼻若琼瑶,自然地高挺起来;下面是一双覆舟唇,唇瓣紧闭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下,看起来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清冷,孤傲。 月光落在嬴霍江脸上,明明这是个清冷的面容,姜风璂却觉得,温柔极了。 两人便在这屋内对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嬴霍江先避开了她目光,转头看向了窗外的远景,假装轻咳了一声,又似是吞了吞口水。 “那之后呢?”姜风璂这才意识到,应是刚刚有些尴尬,被自己这么一看,所以避开了,赶忙接上了方才的话。 “之后?”嬴霍江稍稍顿了顿,语气看似随意道:”后来时间长了,大概是忘了我吧,所以见到我也认不出了。”话间,很是自然地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半杯茶水喝了喝,不时看了看窗外,似是有意回避自己的目光。 “怎么会,除非失忆,以你们的了解,这种忘了,认不出的概率,几乎没有的。”姜风璂道,心想刚刚她说,那人推开了她。 嬴霍江放下茶杯,看着她道:“会的,没有失忆,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姜风璂没有反驳,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想,刚刚自己觉得她委屈是真的没错,不然嬴霍江不会用这样的理由为那人开脱解释。 “昨天放孔明灯的时候,听你说那人如今在城内,你寻了她那么久,现在见到过她了,却又说不必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觉得,你寻她的路上必然不易。”姜风璂顿了顿。 “她还是走丢了......”。嬴霍江看着她道。 姜风璂下意识道:“嗯”。似是回应她。但是又不知如何安慰她。 见她没有多说,理解起来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姜风璂自知或许不应该问的太细,于是便转了问的方向:“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嬴霍江想了想,“寻了许久,我也有些累了。”接着打趣道。“你既是去云游,我也正好散散心,被执念困得太久了,是时候让自己解脱了。”她舒了口气道。“不知,方不方便带上我一起?”嬴霍江看着她道。 “我当然方便。”姜风璂道。“只是,时间久了,你可能耐不住我的脾气,我脾气也没有很好的,怕你见笑。”她轻轻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的,我脾气好,你做你自己就行。”嬴霍江看着她道,脸上也是明显的愉悦。 见她这么说,姜风璂回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两人的眼神再一次牵连在月光下,缱绻极了。 “话说,那位很会装的公子,同你很熟吗?”嬴霍江转了话题,问道。 “噗嗤——”,听她这么说,姜风璂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接道:“哈哈,我也这么觉得。不熟,就是碰巧认识了,缠人缠的紧,他就是看我新奇点儿,所以一直跟着我。”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他人不错,是值得交的朋友。”话落,姜风璂慢慢坐了起来。 许是怕睡得头发太乱,理了理头发,动作顺滑连贯,显得有些可爱。 “是吗?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方便说说么?”嬴霍江一脸感兴趣问道。 “方便。没什么特别的,有次我在城中一个人走着,那时心情不大好周围没什么人,他便过来搭话。后面与他认识,也帮了我几次忙,不过再后来,他好像就是暴露本性了,看着好像仪表堂堂,实际上也会去烟花柳巷走一番,而且去的也频繁,很多次也总会惹出事,久而久之,我便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后来我自己大概想了想,他那时找我,许是见我不似那么主动,所以觉得新奇,想换换口味 6. 潇洒平生意 《复堪江》全本免费阅读 [] 姜府外人不多,这时那名身着黛色裙装的女子撑着一把纸伞,站在雨中,抬头望去姜府牌匾。 “你还是找到了,真的很重要吗?”女子微微皱眉,神情有些怅然,不知是在问谁。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城中另一边,华阳府。 抬头看去,这座府邸建筑精良,独具特色。府邸是坐北朝南向,门前设有影壁,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府邸的大门庄重严肃,门扇上饰有铜钉、兽首,显得威严肃穆。门前的石狮守护着府邸,好似主人的威严与权贵。 越过府邸前面的花园,其后临接的是一间上好的二层楼阁,楼阁前是一片青石铺的长道。 这边天刚黑不久,也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华阳淮汉走过庭院,开了门,进了楼阁。风一吹,,屋内烛火也是晃了晃,不经意间照到了袖口,右手边袖口处多了一丝血痕。 华阳淮汉抬手看了看,也是不在意,脱了那件沾了血渍的外衣,挂在了屋内的衣架上。放的时候,有意把那衣服捋了捋,把沾了血渍的地方藏了起来。随后便坐在了靠近的矮桌旁。 原来这屋子竟是有两扇门,正门看着倒是寻常,正对着一扇屏风又是一扇侧门。这侧门比正门要大很多,也精巧很多,门开一眼望去,是一片池塘,远处还有一座石桥长长地铺着,更远处则是姜氏城中心,灯火盈盈。 这阁楼风景极好。距离屋门口一米多宽的走廊,这是木制的地板,走在上面隐约还能听到些“咔嗒”的声响,但其妙的是,许是这屋的主人有意为之,不知在其中做了怎样的工艺,听着倒是不扰人。走廊外边沿亦是一排木制栏杆,其上纹理清晰,手扶上触感极好。头顶则是伸出来的半边遮挡,伸过了走廊,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下面的池塘,涟漪晕染开,扰动了其上的荷叶,飘了飘。 门外是狂风骤雨,雨滴随风不时打落在木制走廊上,不一会儿便浸湿的深了色。华阳淮汉在矮桌边随意地坐着,静静地看着门外,一手也是随意地拿起酒杯喝了喝。真是好一派逍遥自在,文人雅士之风。 “咯吱——”。身后正门被人轻轻推开。来人步伐沉稳,衣衫随风飘起摩擦的“疏疏”声引来了华阳淮汉的注意,放下茶杯,左臂轻轻搭在了矮桌上。 “觞尹,外面雨大,怎的也有兴致来我这里看景?”华阳淮汉没有转头看他,而是一直看着门外的池塘。 听那来人的声音:收了纸伞,轻靠在了门外,光上了门,随后便来到屏风后。 丌官伤尹看了看他坐着的背影,语气轻松:“当然”。 随后便脱了鞋,盘腿坐在了华阳淮汉的对面,顺便给自己娴熟的也倒了杯酒,举杯对他做礼:“不是。”他笑了笑,敬完酒一杯下肚,放下茶杯,也顺着华阳淮汉的目光看向门外。 “我又不像淮汉你那样有闲情逸致,不太会欣赏这些。”丌官觞尹打趣道。 “呵——”一声,华阳淮汉看了看他,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衣服挂着便罢了,怎的还非要挡住一角?”。丌官觞尹看似随意提起:“你又和卫公手下的人打交道了?” “......”华阳淮汉沉默没说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卫公如今左不过也是为招贤纳士,与其浪费一才,倒不如纳入麾下为己效命。姜风璂平时不算高调,也没有什么政党,目前情况,她对卫公来说不算敌人,最多只是派手下的人试探其身手,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和他又拉一笔账?” “试探身手?”。华阳淮汉收回望向门外的目光,回头看向丌官觞尹,嘴边也是一抹打趣的笑:“你我第一天认识卫附宣?” “你既知并非试探她的身手,卫公目的在你,他想试探的,是你的底线。”丌官觞尹看向他。 “底线?什么底线,我怎么不知道。”华阳淮汉笑道,又是倒了一满满一杯酒。 “我又不是外人,何须防着我,与我说又不会怎样,这种事我从不上心,亦无心于此。”丌官觞尹打趣道,一边看着淮阳淮汉。 华阳淮汉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以待。 “话说,那卫附宣的如今的势力越来越广,手段也是让人更捉摸不透,我担心他表面与你交好,实则是让你放松警惕。昨日你们去拜访,想来他也是看在令尊的面上客气客气,也是想要看看你对他的态度。”丌官觞尹提示他:“你接下来怎么办?怎么想的?” “不怎么想,我没你那样有抱负,本就不想参与这些事。只是无奈......”华阳淮汉又是倒一杯酒喝下,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不想与华阳公为敌,毕竟他是你父亲。”丌官觞尹亦是叹道:“只可惜你们站着不同的立场,我非在局内,不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为你出主意。不过若你心中有事,大可以找我倾诉排忧。”他又道。 “所以你这是来供我消遣来了?”华阳淮汉没看他,还是看着窗外。 “哈哈,我来你不高兴吗?”丌官觞尹又道。“从前见你也不是这样,倒也不是说变化有多大,只是你那时也不怎么说话,一直沉默寡言的。不过如今.......也确实是翩翩君子不错,只是,人前那样装着,不累吗?”丌官觞尹看他道。 华阳淮汉喝了喝酒,又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装了?”他挑了挑眉,看着他。 “噢,你真要我说吗?”丌官觞尹随意道。“从前你虽说也是不涉这棋局,对父亲也是言听计从,反倒如今也是愿意与卫公作对,和父亲反抗,还差人修了这屋子,屋子不够,还装饰这么些竹林雅士的物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脱俗弃世。”话还未完,又是接着道:“再者,从前也不见你出入风月场,如今倒是去的频繁,你这是突然开窍了?”丌官觞尹语气带着恶趣味的玩笑。 “哼——“华阳淮汉斜眼余光看了看他:“风月场怎么了,别带着偏见看事看人。” “我自是知道你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听传言说,你与她们虽偶有言语戏闹,但行为举止倒是尊敬,令人捉摸不透,也难怪大家也觉得你风流潇洒。”丌官觞尹打趣道。 华阳淮汉顿了顿,又道:“风月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是顿了顿迟了迟,还是开了口:“你觉得她们会在想什么?” 这话也是问的莫名其妙,但丌官觞尹还是接了他的话:“不同人遭遇不同,所求目的也不同,那里的人也不都一定求个一时极乐或者什么,不过她们怎么想,与 7. 春风几笔兰(一) 《复堪江》全本免费阅读 [] 这夜,一场大雨温暖了人心,也沉寂了人心。第二天黎明,又是崭新的一天,昨夜的狂风骤雨已是过去式,无论温暖与沉寂都无需留恋,向前看,又是新的一次轮回。 姜府。 经过一夜的洗涤,空气中都是清新的芬芳。现下不过卯时,姜风璂也还没醒,感到有些凉,于是拉了拉被褥,缩成一团,看着像是在有些撒娇和起床气。嬴霍江却是已经起了,收拾了铺在地上的东西,理得整整齐齐放到一旁,看着舒心许多。昨夜明明临睡前窗户还是关着,今早不知何时窗户已是关上了的,大概是风吹的。 见姜风璂还睡着,也没想打扰她的好梦,于是走到对面的里屋,两边的隔档是圆形的,靠门的一边,侧放了个梳妆台,于是便走过去坐下了。 梳妆台上也是整理的井井有条,胭脂类的东西倒是不多,只是桌上一个精致的盒子吸引了嬴霍江的注意,那盒子的开合处镶了一块儿玉石,带了些涧石蓝,看着也不刺眼,确实温润极了。嬴霍江看了许久,没有经过姜风璂允许,也没有去碰它,只是一直看着,看了一会儿竟是出神的笑了笑,意味不明,随后又是看了看正睡着的姜风璂。 再看看桌上其它地方,也是摆了些玉石类的饰品,耳坠,手镯,簪子,倒是不少。形状并没有多奇怪,中规中矩,但也别有一番韵味。其正中立着一块儿梳妆镜,不算很大,但是可以照的住上本身,嬴霍江看了看,作业发束睡得有些歪了,于是便取了自己头上那个玉石簪子,散了头发。 长发及腰,轻盈落下,偶有微风吹过,发丝轻盈而动,看着也是动人极了。说来也是妙,嬴霍江扎着头发的时候,让本来就英姿飒爽的她更添一抹英气,如今散了发,倒是温柔极了,眉眼尽是缱绻与深意,让人琢磨不透。 姜风璂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这一幕让她看尽眼底,竟是愣了愣,没出声,没打扰那人的整理。 只见那人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柄精巧梳子,不过手掌大小,瞧着不是自己的东西,熟稔地竖起了头发。左手拂了一缕,右手便拿着梳子从上至下轻柔地梳开,动作温柔细致,那人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像是认真投入地梳理。梳好后,那人 用一皂色的发带缠了几圈,缠好后,又拿了方才那玉石簪子固定了下。整个束发过程如行云流水,轻盈而流畅,姜风璂看了许久,也是移不开眼,想到自己束发时,或许也是这样好看。 “你醒了么?对不起,还是吵到你了。”嬴霍江已是整理完好,看姜风璂不知何时醒了,不知何时看着自己梳妆,看了有多久,脸上带了抹浅笑,语气温柔道。 “没有,你声音很小了,我是自己醒的。”姜风璂这时懒懒地坐起来,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不过姜风璂不在意,嬴霍江也是不在意,就好像两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有没有人说过,你披着头发的样子很温柔哇。”姜风璂似是假装微眯着眼,语气也是带着些惺忪的睡意,又接道:“你束发的样子也很好看。”她看着坐在梳妆台那边的嬴霍江笑了笑。 “哦?是嘛”。嬴霍江坐在梳妆天,转过来坐在凳子上看着她:“你散发的样子......”顿了顿:”也很好看”。嬴霍江也是对她笑了笑,说不出来的暧昧。 若让旁人看了,想来也不过是两人互相客气,不过姜风璂觉得,嬴霍江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觉得自己散发的样子很好看。 “你又没见过,我们才认识不久,怎么就知道我散发的样子好看呢?难不成你自己想的哇?”姜风璂语气随意,还带着些睡意和撒娇无理,自己打趣道。 嬴霍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她,也是一抹浅浅地笑着。 话毕,被她这么一看,再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对劲,唰的一下,脸便红了起来,怕嬴霍江看到自己这样,于是假装转过头对着墙那面,膝盖撑起,便把脸顺势左侧着靠在膝盖上,看起来就像还没睡醒一样,懒洋洋地枕一会儿。 见她如此,嬴霍江怕她一直这样假装靠着太累,也怕她一直尴尬,于是便走去她床边。 “还困么,困的话你再睡会儿。”嬴霍江道。 “不困了,起了起了。”姜风璂紧张道,但还是低着头,怕自己脸太红被她看着别扭。 “那我帮你束发吧。”嬴霍江语气温柔。 “好。”姜风璂好像思绪总能被她牵引着,她这样说了,自己也便答应了,没有什么膈应和不合适,仿佛习惯很久了。 嬴霍江先离身转了过去,走向梳妆台,仿佛是有意不看姜风璂,让她自己整理下思绪心情,恰当极了,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姜风璂见她这样,也觉得很好,自己赶紧理了理衣服头发,看着不那么糟。差不多了,便跟着她身后。 待姜风璂坐下后,调整好座位,嬴霍江便取了姜风璂的发带,动作轻柔耐心,生怕自己弄疼了姜风璂。姜风璂顺势给她递了自己的梳子,嬴霍江则是一点一点,温温柔柔地梳着,不急也不躁,被这样耐心地对待,姜风璂觉得她温柔极了,手法也是很好,像是按摩一样,梳子偶有触碰发中的皮肤,自上而下的舒适感让姜风璂不由得很贪恋这种感觉,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 镜子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外是清晨雏鸟的清脆声音,和谐极了。 嬴霍江则是一缕一缕,动作轻柔地认真梳着,姜风璂偷偷看了看她,心里其实也没有想其他的事,只是她此时却是很依恋,依赖这种感觉。于是不知觉目光便被她吸引去了。 看了一会儿,嬴霍江一直也没有看她,许是过于认真,没有注意到,须臾,嬴霍江突然“哼”的轻笑了一声,但一直没有看她,仍是目不转睛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除了给自己束发,我没有给别人梳过。” 姜风璂也是带着笑回她:“那我挺幸运的。你手法很好,很舒服。也从来没有别人给我梳过,束发这种事,除了母亲父亲,自己或者伴侣会帮自己,其他人,几乎不会.......”话未说完,但是意已传到,便随意些没再所语。 “如何,你觉得怎么样?”不一会儿,嬴霍江便按着昨日姜风璂的发式完好地梳了起来。 “很好,谢谢你啦。”姜风璂道。 虽说和昨日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但姜风璂还是在嬴霍江梳好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是满意。 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束发束在心坎,左看看,右看看,发尾在后轻轻摆着,嬴霍江站在她身后,腰间不时被她的发尾拂扫过。不自觉便看了看镜中的嬴霍江,对上她的眼神,见她也看着自己,随后又抬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嬴霍江。 已是起身,姜风璂道:“天色还早,你饿吗,要去吃点东西吗?” “好,我刚好也饿了,走吧。”嬴霍江道。 还是去了和昨日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亭台,侍从们陆续拿了些早点,随后便退下了。 母亲本就有睡懒觉的习惯,姜风璂自是知道,何况今日起的本就早,于是也是没有去打扰。两人便是坐在这亭台。 不知过了多久,姜母也便起来了,似是知道姜风璂有事与自己说,所以特意起了蛮早,去往了亭台。 “阿娘,我想了很久,不多日应该就会离开姜氏城了。”姜风璂顿了顿:“我.......想走出去看看。”她期待的眼神看向母亲。其实倒也不是征求母亲意见,从来自己决定的事,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拦的,她一心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只是姜风璂一向也很粘着母亲,此去不知何时会归来,担心母亲,怕舍不得离不开自己,所以便这样说。 “.......”嬴霍江在一旁,随意随心地吃着,倒也没有不合时宜。 “好。那你便去吧,你决定的事情,我都是支持你的。”姜母慈爱地看着她:“路上小心。若想回来了,家里一直给你备着你最爱吃的。” “嗯——”姜风璂声音有些哑,听着有些哽咽,但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随后一把抱住了母亲。 “娘,照顾好自己,我一直都会想你的。”姜风璂装作笑了笑,但眼眶已是可见的湿润。 姜母抚了抚她的后背,安慰了许:“好”。 收拾好情绪,准备起身,姜母却是留住她:“你阿爹......”,顿了顿。 嬴霍江和姜风璂已是转身,准备离去,这样一声也是让她忽停了脚步,但并未应声。 “他可能巳时才会回来.......”母亲没有把话说完。 “嗯,那我先走了。”姜 8. 彼断不思量 《复堪江》全本免费阅读 [] 嬴霍江和姜风璂闻声皆是转了转身,身后是一行四人停着。 “怎么,之前和那么些男人不清不楚,如今,又勾搭上了一个。果然,看人还是不能只看外表,长得倒是标致模样,实际上是个玩儿的花的,女子家没点儿自重,亏得计横衍当初看上你。”那男人又道。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说着倒是自诩清高,实际上,不过是个心胸狭窄,嫉妒心强的人渣罢了。”嬴霍江把姜风璂挡在身后,盯着那逐渐靠近的四人,眼中满是厌恶。 “这位兄台,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姑娘是个不自.......”那男人话音还未落。 “滚!——”嬴霍江这一声吓到了在场的人,姜风璂也是愣了一愣,没想过她会这样激动,于是拉了拉她的小臂。 “你!”男人有些震惊,没料到会被嬴霍江这样一凶,一时哑住。 “没事,他们说便说了,争辩也没什么用,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姜风璂劝她。 “哼,你装什么单纯无辜,早见你勾搭男人的时候也没.......”。 “啪——”一声响亮清脆。嬴霍江扇了那男人一巴掌。 “欸——”姜风璂没劝住,见她又给了那人一巴掌,下意识又是拉了拉她。 “和这种废物人渣争辩没用,就只能动手了。”嬴霍江对姜风璂道。虽然脸上不像刚刚那样凶厉,但是语气还是能听出来很是生气 这一掌扇的像是有几世的仇,男人右脸看过去明显的红了一片,像是被灼烧般。那人反应过来,才赶紧捂住了脸。“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那男人气不打一处来,提起一拳便要打向嬴霍江。 嬴霍江见那人出手,左手及时狠狠抓住那人右手臂,让那人一时摆脱不了,趁势抬了一脚向男人那处狠踢了过去。 “啊啊啊啊!!!!!!咳咳咳.......”男人倒地侧躺蜷缩成一团,双手直捂着下半身,看着狼狈滑稽极了。 “你们有谁不服,想要后半生残废的尽管来!”嬴霍江瞥了眼地上那人,又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三人,眼神尽是凶狠。 一旁的男子看了看地上的人,又余光瞥了瞥身后那两人。 “横衍”,身后其中一男子看了看计横衍,摇了摇头示意。 自知没人是嬴霍江的对手,硬来定回被打的狼狈不堪。于是转而和颜上前去。 “呵,这位公子何必动怒,不过是好意提醒公子,免得,被他人玩弄骗了去。”眼神显示看了看嬴霍江,又向后撇了眼姜风璂,似是这话,是有意让嬴霍江觉得,不要被姜风璂骗了。说话这男子语气温和不少,但是听着是令人恶心厌恶的虚假。 “你们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随意就坏了一个女人的名声吗?”嬴霍江脸上平静,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几人都未说话。 “真热闹啊!”姜风璂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呦,聂兄啊,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倒头就睡在地上啊,莫不是昨夜去哪里风火,伤着身子,今日精神不佳啊?”华阳淮汉似是关心道。 计横衍瞥眼看了看华阳淮汉:“今日确实热闹,一个两个都为你出头。”转而又看了看姜风璂。 “哦?”华阳淮汉似是颇有兴趣,“出什么头?出一个女人被四个无耻男人光天化日下捏造谣言,挟细拿粗的头?”华阳淮汉挑眉看着计横衍不屑道。 “你——”,计横衍话还未说完就被华阳淮汉截住。 “诶,别那么肤浅。”华阳淮汉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话里似有话。“对了,计公子,前几日不是见你在射艺堂训练射技,身旁还跟了许多女子吗。计兄心怀大爱,手把手,脸贴脸地教她们,当时没看清,还以为是进了我那常去的风月楼。我自是不比计兄如此胸怀,日后,怕是要多向你讨教学习了。今日,怎的没跟着一起了?我道计兄舍不得她们呢。” 见他意有所指,计横衍开口:“淮汉,我劝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脸上还是一面假笑。 “我自是站在我该站的立场,我与计兄不同谋不同道,也并没有多熟,何况我大你一岁,计兄这样称呼我,实在是不敢当。”华阳淮汉也是假意向计横衍做礼道。 “呵——”计横衍见势不对,没办法反驳,于是便示意身后两人抬走了倒地那人。临走时,瞥了眼姜风璂,身后二人见他如此,也是不怀善意的瞥了她一眼,似是警告走着瞧。 嬴霍江见他们如此,走过来几步,假装要上前揍一顿,那几人看了便赶紧收了眼神。 “不送。”华阳淮汉则是轻蔑的一句,没有看他们,仿佛丝毫不理会。 “为什么不放心上,为什么不反驳?”嬴霍江语气倒是不凶,只是带了些委屈看着姜风璂。 “懒。”姜风璂轻笑一声:“懒得想了。反驳也没什么意义了。很多人都这样想了,那便无所谓了吧。” “......”嬴霍江不语。 “跟你没关系”华阳淮汉这边道:“他倒是个双标的,自己风流成性,对外声称心怀大爱,有求必应,沾花惹草,一群没有理智的也竟还觉得他人缘好,靠得住。怎么到女人这里就是不自爱不自重,好坏话都让他说了。”华阳淮汉默默翻了个白眼。 “......”姜风璂也是不语。 “好了好了,何必跟那些人计较。”华阳淮汉安慰道,“你们两怎么都不说话,让我有些尴尬啊。”他假装挠了挠脸颊。 “谢谢。”姜风璂仍是低着头,见他那样说,抬眼便看着他,眼中尽是真诚。 被她这么一看,华阳淮汉愣了一愣,不知道说什么,见她认真,自己倒有些懵了:“这有什么,应该的。”话落,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四人离开了那柳树下,在金兰台附近转了转。 “你们来的挺早,我想着,你贪睡会起的晚些,最早未时才到。”华阳淮汉看着姜风璂,转了话题。 “若我未时到,现下应是刚过巳时,你岂不是要等好久。”姜风璂也是应道。 嬴霍江在姜风璂一旁静静听她们说话,并未插话。 “那又如何,左右我闲来无事,在这附近转转便罢了。”华阳淮汉轻哼一声,仿佛丝毫不在意。 姜风璂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华阳淮汉。 “你们看那边,聚了不少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嬴霍江走在姜风璂右边,眼神示意姜风璂和嬴霍江看了看前面不远处。 “像是新张贴了告示。”姜风璂道,“不知这次又是何事,从前还没有这么频繁,自去年开始,便隔三差五贴张新的。” “卫公如今位高权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不为过。说着是为了姜氏城的子民,其实背地里不知都谋划了些什么,此人心思深沉,若任由他的势力扩大,姜氏城的以后真可不好说。”华阳淮汉道。 “......”姜风璂听他如此说,没做什么应声,只是有些微微皱眉。 嬴霍江看了看姜风璂,随后有移了眼神看向张贴告示的处,“你怎知他对姜氏城有危害,前几日,他不是还和颜悦色,好酒美宴的招待我们了吗?你这样背后说他,可真是辜负了他一片好意,亏他还有意让你入府,封你官职和金银。”嬴霍江道。 “噗——”华阳淮汉没忍住嗤笑一声,“怎的,我若是封了官赏了金银,你们也想要来巴结我吗?哎,看来我们都是同道中人,大家都挺蠢的~”华阳淮汉眼神有些贱兮兮地看着嬴霍江,“你说呢,风璂?”又看了看姜风璂。 他这话似是意有所指,姜风璂见他模样,有些无语,轻轻也是翻了个白眼给他,不过没有其他意思。 “诶呀,好了好了,这不也打平了吗?不斗嘴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嗯?”华阳淮汉看了看她们,眼神示意她们过去瞅瞅。 “真‘记仇’。”嬴霍江低语了句,瞥了瞥华阳淮汉,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哪儿的话,彼此彼此,走吧走吧。”他挑了挑眉,随后便转身走了。 华阳淮汉走在前面,嬴霍江和姜风璂停了一会儿,便跟在了后面。 “那天,真的多谢你了。”姜风璂边走边说。 “小事,你不用放心上的。”嬴霍江以为她还念着那天救了自己,没让自己落水。 只见她轻笑一声,“我知道的。谢谢。”姜风璂突然来了一句。 嬴霍江愣了一愣,看了看姜风璂,随即反应过来,“我......”。 姜风璂没有明说,不过嬴霍江应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走吧,去看看吧。”姜风璂一面笑意,示意她跟上自己。 “......”嬴霍江怔了须臾,便道了一声“好”。不过姜风璂已是走远,没有听到。随后便跟了上去。 三人走近告示榜,一男子刚刚贴完,摆了摆手,张望了下四周。由于跟前围的人太多,一又不太好挤进去,只能大体看过去上面贴了有两三张纸,须臾,只闻人群中一人念道:“其一,下月起,城内女子未及二九年华,不得习武,习射术等,若有违者,皆依律法处置。” “如今姜氏城内,多有女子因习武,习射术而致身有残疾的事,卫公体谅各位女眷的不易,为安全着想便出此策。”刚刚那个贴告示的男子道。 “为什么啊,如今姜氏城内时有暴乱.......”人群中一女子道。 “大胆,何人在此口出狂言,城中有卫公和主上良策治理,何来暴乱之说,此人妖言惑众,拉下去仗责二十板!”男子又道,示意人群外的一行人拉走那名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