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 2.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瞎咧咧什么!有这功夫不如跑一趟腿,让城外的义庄来收尸。”马六此时停船上岸。 女尸跳河时给自己双腿坠了一块大石,他今日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尸体捞上岸,如今正是火大,将一岸的人吼散:“冤死的水鬼凶着呢,不怕被抓替死鬼的尽管围着!”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皆退后一步,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多久人就四散了。 马六吩咐一句跟着打下手的徒弟,去城外找义庄的人来拉尸,回头就看到一个神清目朗如仙客的蓝衣公子,静立不远处。 他眯起眼睛,将人上上下下打量过,一身衣料虽不显华贵,却通身佩玉缀缨,腰间悬一管带着雷纹的长竹萧,温雅气度中又显出节制有礼,显得来历不凡。 “这位公子,别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鄞玄远收回打量女尸的目光,这具从河中捞上来的女尸有些不对劲儿。 正待走近查看,却被马六一个巧步拦在跟前。 “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老丈。”鄞玄远不是没察觉到捞尸人的打量,此时缓缓抬眸,正色道: “既然从河中捞出了不寻常的尸体,为何不是先报官,反而是通知义庄来收尸?” 这具女尸的双脚处还绑着一条残线,显然曾经坠着什么重物。 马六再看了一眼鄞玄远,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何老头,“外乡人吧,劝公子别管闲事。” 鄞玄远倒没生气,拱手一礼道:“还请赐教。” 马六摇了摇头,却不肯多说,只道了一句:“别管闲事,路过也好,有事也罢,早些离开扶风城,出门带一顶帷帽最好。” 说完之后,他便回了船上,却又不划船离开,显然是在看守尸体。 鄞玄远眸色诧异,买一顶帷帽?一般女子出门用的帷帽? 他坐马车进城时,的确在街上看到有男子带帷帽,还以为是扶风城中特有的民俗。 现在看来,似乎有不一样的解释。 “鄞公子,咱们还是快走吧,马六都说这水鬼凶,那肯定没跑了,快走。”何老头此时站在十米外的马车旁,恨不得伸手过来拽人。 鄞玄远摇摇头,对着女尸走近。 马六坐在小船上并未再开口阻拦,提醒了不听,他也懒得再管。 地上的女尸一脸惨白,双目紧闭,头发散乱开覆住了一部分面容,纵然如此,依旧能看出生前美貌。 鄞玄蹙眉,人是才淹死吗? 不,不是。 女尸虽面容齐整,却并不是才淹死,应当超过了两日。靠近女尸后,他所修习的家传秘法有异动。 鄞玄远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五色玉石,置于女尸口上方,片刻后又将玉收了起来。 五行玉乃天下少有的灵玉,炼成灵器后能辨别气机,如今玉心中央淡淡一缕黑气。 鄞玄远心中了然,女尸死时一口怨气积在喉间,如今这口怨气依然没散,且靠着这口怨气,顺着河水飘到了此处,试图找上仇人。 鄞玄远脸色微凝,流经扶风城的河水本就有些特殊,落入里面的尸体较别处更容易成煞,女尸这口怨气,他该不该此时直接出手敲散? 目光越过河岸垂柳落到了华美的阜楼上,答案似乎在那里面。 罢了,眼前的女尸胸存怨愤,临死前不知费了多大的代价才存下一口怨气,以图死后复仇。 别人以生命为代价求到的东西,鄞玄远觉得他下不去手。 “何老丈,麻烦绕一绕路,我要去河对岸附近寻一家客栈。” 何老头欲言又止,马车去河对岸要绕不少路,不过,不远处有一坐石桥,人能过,马车过不去。 鄞玄远似乎看出了何老头的疑惑,“无碍,车资我多付一倍,正好有事想向老丈打听。” “这,好吧。”何老头显然知道鄞玄远要问什么,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扶风城,真是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才出了“扶风五友”这一堆豺狼! 马铃铛铛,不起眼的马车慢慢消失在了河岸边。 萧群玉走过石桥,远远就看到河岸石阶下,被白布盖起来的尸体,不远处停了一艘无蓬小船,船上一个约摸五十的老者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不要那么重。”马六狠吸一口旱烟,目光扫过萧群玉后忽然开口。 萧群玉脚步顿了顿,行了一个书生礼,“这就是从河中捞上来的,女尸?” 马六不答。 “小生偶然听到了这位小娘子的悲惨遭遇,实在不忍心,又闻她夫家和娘家皆不愿接纳,怕是后事无依,如今看来是小生狭隘了,这位老官,您真是个好人。” 萧群玉此话是指女尸遮身的那块白布,又暗示自己并无恶意。 马六脸色好了不少:“不是我,白布是一个外乡来的公子在那边的成衣铺子买了,让店家送过来的,说是全这女子死后体面,还给了我一袋银钱,托我给这女子买个棺木,那位公子刚走不久。” 萧群玉在马六的絮叨中蹲下身,轻轻拉开白布,一张惨白秀气的脸映入眼帘,同时一股淡淡的怪香若有若无拂过鼻端。 “真是可惜,好好的一个女子……”她忽然皱起眉头,这具女尸不对。 萧群玉曾经学过厌胜之术,只是此术不入流,她极少在外面使用。 她暗中一点儿灵力没入女尸,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马六也跟着皱了眉,怎么今日遇见这么多行家? “好奇完了就赶紧离开!” 萧群玉笑着应承道:“这是自然。” 她从身上摘下一个小巧酒葫芦,步下几级石阶,拔开塞子,在河边蹲下身咕噜咕噜灌了些河水进葫芦,然后站起来说道:“这酒葫芦好久不用,我涮一涮。” “这就走了,多有叨扰。”她一边说话一边将葫芦中的河水往外倒,只余下一小口的量盛在葫芦底。 路过女尸时,俯下身来将揭开的白布又盖回了女尸脸上,同时动作极快,一道灵力击中女尸喉部,女尸微微张开的嘴被牵引出一小滴水珠,直接没入了还未盖上的酒葫芦中。 “路见不平有人踩,想报仇,我助你一臂之力!” 做完这一切后,萧群玉再度往河对岸走去,很快消失在马六眼中。 阜楼热火朝天的厨房中,不少人进进出出。 萧群玉耐着性子等了又等,终于抓到机会,趁着阜楼厨房人少的功夫,将手中混杂着怨气的河水,倒入了即将出炉的蛇羹中。 女尸的怨气,助女尸成煞的河水,加上蛇羹,够文升卿好好喝一壶的! 姓文的这个狗东西,她多忍一天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在厨房中看守的下厨忽然浑身一抖,人陡然清醒了过来,他刚刚怎么了,怎么 3.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萧群玉用手指轻敲着桌面,既然知道了缘由,后面的就是善后,“别告诉我,咱们家公主殿下是让我们将人,杀了吧?” 景岁宁都胆肥到对典邪司动手了? 薛七五对萧群玉没完没了的刨根问底,实在是有些不耐烦,黑着脸装傻道:“不知道,截住人,送到指定的地方就行。” 杀典邪司的人,疯了才会那么做!不过,栽桩陷害还是能来一套的。 萧群玉没信,只笑盈盈对薛七五商议道:“七五兄,典邪司的人可不敢随意杀啊,我这儿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 薛七五侧目,平日本就颇不待见萧群玉的年轻人一脸警惕:“你要做什么?” “据我所知,这大景朝有私盐矿的又不止咱们公主殿下一个,比如梁王景季同。” 当今皇帝膝下只有一女,无子,十年前以教养侄儿的名义,选了两位郡王的子嗣进皇城,一个是当年十三岁的景季同,一个是八岁的景仲宜。 十年光景,如今二十三岁的景季同被封为梁王,不到弱冠之年的景仲宜,还在郡王的位份上。 想到此处的萧群玉眼眸晶亮,她就不信景岁宁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眼前这个薛七五没打算跟她说实话。 薛七五:······ 这人是怎么知道,长山县的私盐套的就是梁王这层皮! 她又猜对了!萧群玉笑得眉毛弯弯,煞是好看。 薛七五整个人低气压,他听从兄长安排跟了公主殿下十年,这个萧群玉出现在公主身边不到一年,怎么知道的比他还多? 薛七五觉得不对,忽然脸色一正,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萧群玉此事心情还不赖,继续逗着薛七五,“我认识你们家公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她和景岁宁可是打娘胎里就认识,虽然过去的十二年断了联系。 话套到此处也差不多了,她对景岁宁的计划已经猜出大半。 景岁宁这个公主虽然是当今皇帝的唯一子嗣,却并不得自己父皇待见,她如今肖想帝位继承,第一个不同意的怕就是景帝。 第二个不同意的,自然是景帝的两个养子景季同和景仲宜。 好在公主殿下与这些人斗得其乐无穷。 她一直芥蒂景季同与景仲宜之间相差五岁,让二人不能在朝堂上斗个旗鼓相当、斗个你死我活。 身为一个有志帝位的公主,她得主动帮着这二位削平差距。 介于这二人以后都是她的冤家对头,公主殿下自然不会送景仲宜上高位封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梁王景季同从高位上拉下来。 而梁王景季同的私盐矿,沾手的同样不是他自己,是梁王的生父在经手,此事若成,能断他一大臂膀。 薛七五一脸苦思冥想,神思不属,显然此时全部心思都用在寻思萧群玉的身份上。 萧群玉狡黠一笑,“人是要送到梁王家的私矿上去吗?” “嗯。”下意识的应答,令回神后的薛七五大怒,“你在套我话!” 萧群玉可不怕他,反而倒打一耙并转移话题:“七五兄,公事要紧,扶风城北上回京的必经之路乃城外十里的黄林谷,咱们要在那里守几日?” 薛七五却不吃她这一套,冷笑一声,“姓萧的,总有一天,我会扒下你的画皮!” 忍了忍气又道:“三天,典邪司的人走的水路,人三天之内必过扶风城。” “北上的水路不通,过了扶风城只能走陆路北上,行吧,我这就收拾收拾,跟你出去当几天野人。”萧群玉颇有几分惋惜,她还打算这几日侯在城中等文升卿的下场呢。 回答她的是薛七五的一声“哼”。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凹凸不平的驿道上,寂寂无人。黄土路向上的斜坡上,隐藏着两个带着帷帽的可疑身影。 “七五兄啊。”萧群玉似笑非笑拉长声,“这三日可过了呀。”他们二人实在是天生气场不和。 这三日二人片刻不离蹲守在此,晚上轮流栖身在不远处废弃已久的道观中,结果连典邪司的半根汗毛都没摸到。 薛七五一时没吭声,按照道理,今日早上典邪司的人就应该路过了,为何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人影? 莫非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急什么,又不投胎。日落后再等不到人,我回城去打探消息,你在此处的破观中等着。”薛七五毫不客气地将萧群玉安排了,且还不忘反击回去。 萧群玉摸了摸鼻尖,决定不再刺激人。 毕竟,薛七五吵也吵不过她,打的话,二人在伯仲间,偶尔让一让也不是不可以。 日落后果然没等到目标,薛七五也不废话,飞身即走。 入城后的薛七五运气不算坏,贴在墙上的一张求医布告引起了他的注意,虽是求医的榜文,上面却有官府的印信,不惹人注目都难。 “郡守嫡公子得了怪病?”薛七五皱眉看完,榜文上虽然说的是文升卿得了怪病,看着却更像是中邪。 他想到此处心思一动,莫非典邪司的人去了郡守府,所以他们才没等到人! 带着疑问,薛七五直接转身往郡守府走去,路过一处街边酒肆,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议论声,他脚步一顿,直接寻了角落落座。 “要我说,那就是报应!这十年,他祸害了咱们扶风城多少女子。为了避他,多少扶风城的好姑娘远嫁他乡。” “痛快,我就盼着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 随后响起了不少附和声,却也有人起来阻止道:“我说你们这群庶人是活够了吧?那可是郡守公子,碾死你们如同一只蚂蚁,再说了,人家郡守府今日已经请到了仙师入府为文公子诊治······” 酒肆的喧闹还在继续,薛七五留下酒钱,起身悄然离去,再出现时,人已经到了郡守府外。 他毫不犹豫,趁着月色,寻了一处偏僻地界跳了进去。 此时的郡守府并不安生,后院中所有人皆如临大敌。 文升卿一脸痛苦,不断拿头砸墙试图缓解身体内的痛苦,好几个下人拦了又拦,却没什么作用。同时文升卿的喉咙不断发出嗬嗬嘶鸣,显然不是人声。 “我的心口好痛!”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快叫人来救我!” “玄师大人,我们家少爷又犯病了,你快去救救他!”郡守府跨院中,一个三十出头的劲装男子收功起身,见管家一身慌乱,蹙眉问道:“我要的东西都寻到了么?” 管家极快回道:“回玄师大人,都寻到了!” 高力听完当即走出了房门。 “制!”高力直接闪身出现在文升卿跟前,一点儿灵力将人制住,阻止他再撞墙,然后倒出一粒丹丸弹进文升卿口中,“将寻到的东西端上来,闲杂人等出去。” 文郡守赶紧摆手让碍事的人离开,只余他和几个得力心腹守在屋中。 一股血腥味儿刺激得文升卿的胸口剧烈起伏,只可惜他被高力制住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珠子暴出,显然痛苦极了。 高力开始在房中用朱砂和老黑狗的血画阵,布好后将文升卿扔了进去,接着用剩下的朱砂画出一张灵力盎然的驱煞符,点燃后混在酒中给文升卿灌了下去。 文升卿忽然胸中作呕,刚刚被灌进去的符酒连着秽物一起被他呕了出来,文郡守见不得儿子受苦,想要上前将人搀扶起来,被高力拦道:“东西还没出来,文大人别着急。” 果然,他话音刚落,文升卿口中囫囵吐出一物,两节手指长短,落地后游于文升卿的吐出的污秽之中,在场人细看,分明是一条针头粗的小蛇! “这,这是什么!”文郡守大惊失色喊出声,人怎么可能吐出一条活蛇来? “怨气化蛇!”高力沉着脸看着被引出来的秽物,几息过后才上前将文升卿提出阵外,然后用一道符纸点燃阵中污秽,里面游走的小蛇瞬间变成一股黑烟消散在房中。 还留在房中的下人已经两股颤颤,只有管家还算胆大,指挥下人过去扶起文升卿。 高力靠近文升卿,双目鹰视将人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开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和人结过死仇?” 文升卿被折腾得恨不能昏死过去,只是自从活蛇被引出来后,他的精神好了不少,此时打起精神拜谢,“多谢玄师大人,此恩没齿难忘,我最近,并没有和人结过死仇。” “不可能!”高力不信,“怨气化蛇,生不能报仇,死后含一口怨气化成蛇,食仇人心肝方才泄恨。你不但和人结仇,还惹上了玄门的人。”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郡守一脸惊疑走上前,最终到底是爱子心切占了上风,对着高力躬身请道:“还请玄师救救我儿!” 高力皱眉,这种烂摊子他其实并不想管,京城的典邪司和地方上的典邪司要管的东西并不同,之间的差距就好比京官和地方官。 “我尚有公事要回京复命,必不能久留,怨蛇已经引出,文公子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就是,只是你如今心肺有损,以后万事皆要一个缓字,我言尽于此。 7.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噼、啪” 一堆篝火在荒野的黑夜中跳跃,火光映照中,驱散了四周一小片黑暗。薛七五坐在火堆不远处,守着被五花大绑又昏迷不醒的高力。 高力的去处,早已经安排好了。 动用提前安插好的眼线将人“卖”去梁王私矿里当矿奴,一枚散灵丹管一个月,后面能不能从私矿中出来,又带回梁王私矿的证据,就看他自己了。 这段时间够王家和薛家收拾好收尾,并准备好倒打一耙梁王。 突然,一阵风吹过发梢,带来了陌生的气息。薛七五抬头,目光警惕盯着前方,“谁!” 手中剑出鞘半寸,整个人蓄势待发。 “我。” 一道还算眼熟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标志性的长竹萧令薛七五暴躁地皱起眉头,这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又是你!姓鄞的。” 鄞玄远一身轻简,不疾不徐走近,不请自来席地坐到火堆一旁,口称:“这位道友,又见面了。” “我没请你。”薛七五危险地眯了眯眼,一脸阴沉,咬牙瞪着来人,心中却有些挫败。 打不过,带着个累赘跑也跑不掉,看来必要时刻只能放弃高力了。 鄞玄远神情光霁:“恕鄞某不请自来。” “原来你们劫的是典邪司的人。”鄞玄远将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高力身上,“好胆量。” 薛七五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平静道:“六十五年前的出世之约,岱川鄞氏不打算遵守了吗?” 六十五年前,联手掀翻周大魔头的大景皇朝和仙门,为休养生息和止兵戈,定下了出世之约。 “仙盟不得插手北二十三郡事务,违者,大景皇朝起兵伐之。”鄞玄远背出了一条盟令,“还是仙门之人不得插手俗世权柄,否则,仙盟与皇朝共诛之?” 薛七五只冷冷盯着鄞玄远不言语。 “亦或者,魔门余孽,仙盟与皇朝戮力诛之。不知,鄞某该遵哪一条?” 薛七五见没唬住人,改口栽赃陷害道:“我办的是梁王的差事,可不是什么魔门余孽,你确定要继续管这件闲事?” 论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与萧群玉倒是不分上下。 鄞玄远沉默片刻,“梁王和典邪司的闲事不归鄞某管,可也不能冷眼旁观典邪司的道友无辜丧命。” 权利争斗不归他管,他管的是人命。 薛七五放低语气:“不要他的命,只是有个忙需要这位玄师大人帮一帮而已。” “我怎么知道,道友此时的话是真是假?” “我以心魔起誓,三个月后,鄞道友去京城打听这位高玄师的消息,此人未回,你可以直接揭发我。” 鄞玄远看似温和随性,却将薛七五逃离的路都封死,火光隐隐绰绰打在他脸上。 好半响,薛七五才听人答道:“可以,作为交换,我要知道另一柄软剑主人的去向。” 薛七五手指微动,下意识想摸去绑在腰上属于高力的那柄软剑,他忽然间有些明悟,也许,这人一直追着他不放,是因为萧群玉的缘故。 是有仇吗? 既然有了可交换的筹码,他一时就不急了,年轻人心性不够,此刻翘起尾巴道:“出卖同伴啊?只换一个高力可不够,要不鄞道友再加点儿?” 鄞玄远目光淡然悠远,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礼节:“昨夜与道友交手,观道友所用剑法似乎是脱胎于唐家剑,北郡唐家剑的传承在唐家堡。” 薛七五瞳孔陡然一缩,整个人如芒在背,蠢蠢杀机盘旋在心头不散。 他母亲姓唐,唐家堡的唐。 他小时候父母双亡流落到乞丐窝,是被薛家长兄捡回去的。 如今的唐家堡堡主赘婿上位,吃了好大一个绝户,他们家就因为母亲是唐家堡旁支,遭了无妄之灾。 或许今日不该再继续纠缠下去了,薛七五按耐住心中杀意,循循善诱道: “鄞道友好利的眼,另一柄软剑的主人现在在哪,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薛七五一边说一边观察鄞玄远的神色,见他未显怒色,继续道:“但是她会去石安城,运气好,你能在那里找到她。” 等他处理好高力的事,赶去石安城,到时候联手萧群玉,杀人灭口! 敢窥探他的秘密,死。 鄞玄远波澜不惊,深深看了一眼薛七五道:“但愿道友遵守承诺,否则,我会再来寻道友的。” 薛七五缓缓道:“自然。” 鄞玄远起身离开之际,忽然问道:“你认识一位叫依依的姑娘吗?” 薛七五一愣,疑惑又迷茫道:“依依姑娘?唐依依?” “唐,依依?”鄞玄远觉得不对,如果这位唐姑娘就是另外一个用软剑的人,薛七五不该是如此神情。 “唐家堡大小姐,北郡玄门第一美人,师从你们南仙盟三大上仙门之一的江州乐氏,鄞道友到底想问什么?”这位唐大小姐是唐堡主原配嫡妻之女,真正的唐家血脉,算起来还是他的远亲表姐,不过他们二人之间并无交集。 “多谢。”略略颔首后,鄞玄远没在解释,几个踏步消失在黑夜中。 薛七五后背一层冷汗,南仙盟的人果然不好惹,前面几次能脱身,只不是人家想放过他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人到底离没离开! 离开此地! 薛七五毫不犹豫起身,扛起高力往相反的方向飞快离去,连马都不要了。 萧群玉不知道她好运的 9.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阜楼外的河里又发现两具尸体!” 一声惊吼,瞬间将不少想看热闹的人引到了阜楼外的河岸上。 早些时候有人路过石桥,见桥栏上忽然多出两根手指粗的麻绳向下坠着,另一端重重,往上拉扯纹丝不动。 一时好奇,便呼朋唤友,合力将麻绳下的东西提出水面。 往下一看,先露出水面的是颗披头散发的人头,几人吓得将手一松,尖叫跑开,不久后就报了官。 “谁这么狠,将人吊死在桥下!不过,怎么是男尸?” “怎么就知道是被吊死的,也许是淹死的也说不定,这得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将人吊在这儿。” 官府的衙役来得很快,试了试,从桥上不是很好使力,为了便省,便差遣人去寻了捞尸人马六。 马六来后也不含糊,和徒弟合力,很快就捞起其中一具男尸。 马六身旁的徒儿忽然惊叫一声:“啊!这具尸体的心脏位置被掏空了!” 马六胆大,将尸体覆面的头发拨开,看清面容的一瞬间倒退两步,差点一头栽进河中:“这,这似乎是太史大人家的公子!” 此话一出,河两岸的人皆一静。 站在河岸上,原本不紧不慢指挥马六的几个衙役瞬间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将疑似太史公子的男尸小心抬上岸,几个衙役看着那张惨白又熟悉的年轻面容,瞬间软了腿。不用人说,回过神的衙役中,有人连滚带爬跑回衙门报信去了。 刚赶回城中的鄞玄远,此时也悄然立在河岸边看热闹的人群中。 沾染着些微露气的外衫,还能看出一路的风尘仆仆,他解下腰间悬挂的雷纹长萧,一个飞身落到马六的无蓬小船上,对着在岸边惊讶看过来的马六道:“还有一具尸体,老丈不如先将其捞起来。” 马六面上满是犹疑,转身问道:“几位差爷,剩下的那具尸体,咱们是捞,还是等衙门里的大人来了再说?” 还留在此处的三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狠一狠心道:“先捞起来。” 看看是谁! 马六只好又上船,一边让徒弟撑船,一边默默打量鄞玄远,最终叹息道:“公子何苦来哉,要趟这场浑水。” 鄞玄远颔首一礼,“世道艰辛,路遇荆棘,躲着走非君子所为。” 马六不再说什么,很快又将船划到了桥下另一条麻绳旁,小心翼翼往上扯动。 这整个过程中,鄞玄远既无动作,也不言语,负手持萧,敛目凝神,站在船尾许久不曾动弹。 直到一声尖叫打破河两岸的紧张气氛:“这,这是文公子!” 马六也似乎被徒儿的尖叫传染了般,六神无主对着岸上的衙役高喊道:“几位差爷,不得了啦,这似乎是文公子!” 更令人惊恐的是,文升卿不但胸口处同太史公子一样,被剜了个大洞,后背上的衣服和衣服下的一整块皮肤不知被什么割了下来,不翼而飞。 死状极惨,尸身不全! “文公子,哪个文公子?嘶,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文公子吧?”河岸上不少人小声议论道。 鄞玄远睁开眼,不太意外地看了一眼文升卿的尸体,昨夜他追踪人未归,只是一夜,文升卿就丧命别人之手,何其巧合。 他站在船尾迎风而立,毫无预兆吹动了手中长萧,曲子不算好听,甚至会让在场极少部分人忍不住心血翻涌。 正在所有人都在疑惑他的用意时,从河水中渐渐浮出一颗女子头颅。 鄞玄远停下吹奏,长萧在手,朝空中做了一个牵引的动作。河中露头的女尸被一股力量牵引着飞出河面,落到岸边人少的空地上。 眼见有女尸从天而降,那一块儿地瞬间人影消退。 鄞玄远纵身上岸,落在女尸旁,只一眼就认出了女尸,双眸中闪过些了然之色。 鉴于现场认识这具女尸的人不止一人,有人惊呼道:“这不是几天前捞起的,王家休掉的那小媳妇?” “是老赵家那闺女?” “不是说她变成了凶尸要回来报仇吗,这么快就应验了。” “这是凶尸,我怎么看着像水鬼?哪有凶尸潜在水中等着仇人上门的,你们说郡守公子和太史公子的心是不是女尸挖的?” “这还用说!” ······ “诸位别靠太近,这具女尸已经成了尸傀,白日里虽不伤人,凑得太近也不好。”鄞玄远适时提醒道。 普通百姓对高来高去的仙师一贯有几分畏惧,有人小心翼翼问道:“尸傀,那是什么东西?你们快看!”他忽然指着女尸露出袖口的长黑指甲惊恐道。 鄞玄远走近女尸,蹲下身仔细查看后,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这具女尸被人喂过人血了,不太高明的炼制尸傀方法。 如此,太史公子和文升卿两人心口被掏空的洞,想来就是这具尸傀的杰作了。 鄞玄远起身,将目光遥遥落到了捞尸人身上,几日不见,这人身上染上了死气。 懂一点儿浅薄的法门就试图控尸,代价此人怕是付不起。 “让开,通通让开。”差役呵斥的声音由远及近。 见城中主官已到,鄞玄远并不想和大景皇朝的官府多打交道,思索片刻后,抬步暂避。 外间的风起云涌,暂时没有打扰到萧群玉,她一夜半醒半眠,天快亮时,听着院子里有马车入院的响动,起身小心靠着门缝往外看了看。 回头见同屋名霜儿的女子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到底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同屋中的霜儿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一碗凉透了的伤药搁在床头,展示着小姑娘的善意。 10.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阿瑾妹妹,我来瞧瞧你。” 前头绣坊打烊后,窈娘才在萧群玉跟前露了面。没办法,官差几次在街面上搜查一个姓鄞的玄门散修,说此人是杀害文升卿的真凶,她要是早早关门闭户,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快打烊,才传来消息说人抓到了,也不知是谁,暂时替他们当了替罪羊? 足足躺了一日,萧群玉已经恢复大半元气,此时听到“阿瑾妹妹”四个字时,挑了挑眉,“萧瑾”这个名字她只在昨夜告诉过霜儿。 萧瑾,字群玉。 她起身将房门拉开,对上门口的窈娘笑吟吟开口:“窈娘姐姐。” 嗯,来的倒是比她预料中的要晚,而且未见那位脸色臭臭的舒云姑娘。 将人让进屋,就着冷茶给主人奉上一杯,“多谢窈娘姐姐收留,不然,我怕是还在城外喂豺狼。” 窈娘没去碰茶,仔细打量过萧群玉的气色后摇摇头,“那也该先谢阿瑾妹妹替我们拦住惊马,否则,你也不会脱力晕过去,咱们扯平了。” 聪明人,有些废话不需要说得太多,双方都知道对方承情就好。 二人沉默对坐片刻,转了话题,开始进入今日的正题。 “听妹妹的口音,不是扶风城的人吧?”窈娘先行开口试探一回。 萧群玉把编好的话再说了一遍:“来投亲的,只是亲戚搬走了,没寻到。” 窈娘面上迟疑:“可否问问妹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萧群玉沉默片刻,心中思绪急转,最终决定选择部分据实以告:“妖命楼。” 窈娘瞳孔猛的一缩,显然,她知道妖命楼,且有意在萧群玉跟前表现了出来。 “别怕,阿瑾妹妹你是外乡人,过些日子,就远远离开扶风城,再也,别回来。”本是随口的劝慰,说到最后竟有几分真情实意。 若不是血海深仇,隐姓埋名未尝不可过一生。 窈娘眸子中的情绪太过复杂,隐藏得又太快,萧群玉来不及看明白,自嘲道:“外乡人又怎样,就算我走到天涯海角,妖命楼也会阴魂不散。” 得罪了杀手组织,隐姓埋名也要看人家答不答应。 窈娘沉默片刻,“不躲着走,你一个人,不过蜉蝣撼树。” 萧群玉低头饮茶,她原本是打算养好了伤就去石安城的,只是这位绣坊东家,总有意无意要“拖”她下水的模样。 她嘴角擒着淡淡笑意,抬头意有所指道:“一个人是蜉蝣,可有大势可借,那就未必。” 这位绣坊东家想拉她下水的事绝不简单,这个“大势”,她是借还是不借? 窈娘故作落寞地扯了扯嘴角:“借大势?一般人连大势是什么都不知道,何谈去借?” 萧群玉这次没再笑:“一个时辰前,霜儿姑娘过来给我送伤药,十分高兴的告诉我郡守公子文升卿死了,死于河中复仇的女鬼之手。” 窈娘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答道:“是啊,说是被复仇的女鬼掏心而亡,坊间传得玄乎着呢,官府也派了不少人四处搜凶。绣坊关门的当头,听说凶手抓住了。” 萧群玉脸上露出惊诧,凶手抓住了?! 她仔细打量过窈娘眉宇间的神色,口中惋惜道:“看来我这东风是借不成了,还想着将文升卿的死栽赃陷害给妖命楼,等着典邪司来除魔卫道呢,如今看来,竟是异想天开了。” 窈娘袖中手指轻颤,一双眼睛盯着萧群玉,眸中极快闪过戒备、防范,甚至还有杀意。 她以一种深沉而又洞察的目光凝视着萧群玉,萧群玉不躲不闪,心中却暗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忽的,两人相视而笑。 “阿瑾妹妹,也许被抓的人就是出自妖命楼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十年来,她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 萧群玉脸上的笑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从窈娘口中得知,被抓的散修姓鄞! 夜已深,阴森黑暗的牢房中,被重重锁链锁住,正在闭目养神的鄞玄远忽然睁开眼。 “噼啪”清脆的铁索断裂声在牢房中响起,在狱卒惊恐的眼神中,鄞玄远起身走到牢房门口,两指并拢做剑指状,一道灵力直接斩断牢门上紧缠的凡铁。 “你!你!快来人······”狱卒忙不迭的往后退避,似乎终于想起来要叫人。 鄞玄远闪身上前,一掌将人拍晕。 说起来,他今日这趟牢狱之灾倒不算冤枉,既然插手了文升卿之事,进这趟大牢也算了却因果。 只是,他今夜须得去会一会文郡守,这大牢便先不坐了。 郡守府偏厅,文升卿停灵之所,郡守夫人老泪纵横,几次哭晕,一边哭一边大骂文郡守没护好儿子。 文升卿是两人第二子,嫡长子自幼在京城族宅读书、做官,二人对着承欢膝下的小儿子自然娇宠。 如今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痛。 文郡守耐着性子将文夫人哄回了房,对外一声大喝:“来呀,将今天抓到的那个妖人给本官提上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他不介意今夜将人斩了,给他的卿儿陪葬。 “不必了,文大人,鄞某已经在此处恭候多时。”忽然出现的鄞玄远,将文郡守惊得后退三步,他稳住身形后大怒:“大胆妖道,你竟然敢越狱!” 鄞玄远静思一瞬,怜他丧子之痛,礼节性安抚道:“越狱之事,却是鄞某无礼,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如今最紧要的岂不是文公子身死一事。” 文郡守脸色铁青,怒火滔天一身官威:“妖道,你驱妖尸杀了我儿,你以为你跑得掉吗?本官已经让人上报典邪司,天下之大,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还不速速就擒!” 鄞玄远涵养极好,再次阐明道:“文公子之死不是鄞某所为,鄞某昨夜有事出城去了。” 不能因为他今日恰巧出现在现场,并管了此事,就理所当然断定他是凶手吧? 不过,这位郡守大人对他成见破深,想必是知道他曾经见过文升卿。 文郡守当然不信,恨恨道:“交出同伙,本官给 11.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借”他灵力,让他重历一遍卿儿的死,是在杀他的心啊! 心中道不明的郁结、悔意和惧怕,让文郡守整个人精气神,肉眼可见地衰落下去。 “可看清是何人所为了吗?”鄞玄远再次追问了一遍。 文郡守打起精神,仔细回忆脑海中闪过的几幅画面,“一男一女,扶着昏昏沉沉的卿儿,将他带到水榭旁,再然后,铃铛声!” 文郡守想起儿子遇害当晚,他的睡梦中总有一道似有似无的铃铛声在响,“是铃铛!” 鄞玄远听文郡守说完,点点头,用手中长萧指着文升卿的尸体问道:“可还有遗漏?” 文升卿忽然睁开死鱼眼,直直盯着前方,嘴唇无声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文郡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恨不得双手并用爬出去,这个妖道太可怕了! 鄞玄远微微点头,似乎听懂了文升卿的无声之言。 文郡守缓了半响,才大起胆子问道:“卿儿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 鄞玄远回头看着文郡守,亡魂浑浑噩噩,没有玄门高手为其开灵,哪怕是开口诉冤也只会不断重复同样的几个字眼,不过,这一点儿就不用告诉文郡守了。 他摇了摇头,不作回答。 文郡守内里心思千回百转,最终一咬牙道:“看来是我误会仙师了,还请仙师受老夫一礼。”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文郡守决定服软,这个妖道,不,仙师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物,他这满府的普通人只怕不够此人杀! 鄞玄远也不介意文郡守心里的弯弯绕绕,他今夜来此,本就是打算以武德服人,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便提醒文郡守道: “令公子之死,其中因果尚且不说,只今日沉在河底的那具女尸,跟百年前周魔头利用怨气养出的尸傀有些相似,只盼不是魔道余孽在扶风城兴风作浪才好。文郡守,你身为一郡首官,奏报京都典邪司吧。” 而他也已经通知仙盟。 百年前,四大上仙门之一的云中城,裹挟凡人皇室为祸苍生,城主周继更是万年不出世的大魔头。此魔头在扶风城的上游石安城外的禁湖里,以尸体养煞气,再以煞气豢尸傀,造出了一支尸傀大军,专门用来对付玄门各派。 仙盟付出惨痛代价才惨胜魔头,灭掉云中城,如今天下安定了才不过七十年。 但愿不是魔门余孽卷土重来。 文郡守一愣,也不敢质疑,只回道:“此事我已经上奏,且让人去了最近的石安城请典邪司的玄师大人过来,仙师大人没有别的吩咐了?” 鄞玄远拧眉继续说道:“文郡守还请继续对外宣布,鄞某被关在大牢中。” 他要盯着暴露在眼前的马六,寻一寻这些人的踪迹。 说完他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对上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毫无惧意,只留下一句:“文大人好自为之。”后飞身而走。 在整个郡守府重归于平静后,萧群玉一身黑衣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了看鄞玄远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人走了就好,她可真怕这人犯了心软好骗的毛病,非要帮文郡守查什么真凶。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窈娘让霜儿将萧群玉请到前面的绣坊,二人坐在专门供贵客休憩的厢房内,越谈越投机。 “阿瑾妹妹,今日可愿陪我出一趟门?”窈娘见舒云推门进来,便邀请萧群玉今日同行。 萧群玉眼睛在二女身上扫了一眼,也没问是何事,敛眸应道:“好啊。” 三人一前一后下楼,绕过前厅从侧门出去,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小巷里。 “驾!” 舒云驾着马开始穿行在街道上,马车中的萧群玉和窈娘,倒是沉默着各自想着心思没说话。 萧群玉用手拨了拨马车侧面的竹帘,对着路过的街景好奇道:“窈娘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窈娘顺着萧群玉的目光看出去,笑了笑道:“去茶楼。” 看窈娘明显不想说出此行的目的,萧群玉识趣的闭了嘴。 一刻钟后,随着舒云在外间的一声“到了”,窈娘才再次开口道:“我今日要在金苑楼谈一笔生意,阿瑾妹妹可要去里面找地方坐一坐?听闻近日金苑楼从岳城高价挖来了几个舞姬,不少人慕名而来。” 萧群玉:“舞姬?这茶楼怎么听着不大正经啊?” 窈娘噗嗤笑了一声,“这茶楼里不正经的岂止舞姬,金苑楼里龙蛇混杂,可是什么买卖都有的。” 听着窈娘特意咬重的“什么买卖”四个字,萧群玉目光闪了闪,试探道:“难道连杀人的买卖也有?” 窈娘笑而不语,带上帷帽,起身下了马车,独自一人进了不远处金苑楼的大门。 萧群玉留在马车上思索片刻,对着外面的舒云说道:“麻烦舒云姑娘将马车沿着金苑楼,绕一绕。” 这位窈娘姐姐也不事先提个醒,她现在可不敢随便出现在妖命楼的眼皮子底下,等她回去换身装扮再混进去也不迟。不过,这一趟也不能白来,远远找个地方观察一下还是可以的。 “舒云姑娘,停车。”萧群玉选了个岔路口要求停车,带上马车中剩下的帷帽,一边跳下车一边说道:“我半个时辰后回来找你们,如果你们等不急了,就先走吧。” 舒云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将马车继续往前赶。萧群玉也不介意,走到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选了个位置慢慢盯着金苑楼。 半个时辰后。 萧群玉在金苑楼侧门不远处,找到了熟悉的马车,待她上车后,马车开始沿着街面慢慢往回走。 马车内对面而坐的两人,一时间皆未开口说话。窈娘先前张了张嘴,神情却颇为犹疑,到底也没将话说出口。萧群玉好整以暇,等待片刻后叹气道:“窈娘姐姐,有话不如直接说。” 窈娘面有无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要说的话,欠缺一个机会。 她们双方有共同的敌人,也算有共同的把柄,然而她们各自的把柄却并不对等。 她是扶风城本地人,萧群玉不过过路客,事情败露,人家大可以一走了之。所以从受到的桎梏而言,二人压根不对等,可她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去做那件事。 罢了,是她太心急。 “吁!”马车骤停,随后传进来舒云有些发紧的声音:“大姐!”< 12.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舒云将马车赶的很快,连车轱辘声都透着急切和暴躁,窈娘开口安抚道:“舒云,慢些。” 舒云松开紧紧咬住的牙关,手下不再一味驱马快行。 她承认,在看到入城的玄门弟子时,她恐慌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典邪司到扶风城时,她们所有人都已经撤离了才对。 可是现在······ 车内,窈娘目光灼灼盯着萧群玉,将人盯得一脸莫名。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心中已然有了得失。今日突然出现的玄门弟子虽是祸事,但未必不是个机会,一个能让她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的机会。 萧群玉眸子闪了闪,总觉得这位绣坊东家,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窈娘忽然将马车侧面的悬帘掀开,示意萧群玉看外面。 “震远镖局?”萧群玉不明就里,奇怪道:“这里有什么特别吗?” 此时马车正路过街尾一间镖局,门头看起来颇有几分气派,门口守着两名武弟子,一看就有巴子力气的。 窈娘目露怀念,待马车彻底离开镖局的范围,眼角擒着一点儿泪花慢慢道来:“这里十年前是我家,现在不是了。” 十年前,这里叫兴隆镖行,总镖头是她父亲。 “我家一百年前还是玄门有些名声的小门派,只是在周魔之乱中彻底败落,靠着祖上残存的一鳞半爪,家父在城中开了间镖行,日子还算不错。只是……”说到此处,窈娘嗓音喑哑恨声道,“文升卿和妖命楼一起盯上了我家。” 文升卿十六岁那年一技成名的丹青美人,画的就是她! 说起来她能侥幸活下来,还得“多谢”文升卿,否则她早就和家人一起命丧黄泉了。 萧群玉虽一早就猜到窈娘和文升卿、妖命楼有仇怨,却没想到还是灭门之仇。不过,没有血海深仇,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以卵碰石谋算一个郡守公子和杀手组织。 “那如今的震远镖局和当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萧群玉缓声问道。 窈娘平息情绪,脸上强露出一抹笑来:“没有,震远镖局是过了好几年才从官府手中买了地契,开了镖局。” 想了想又解释道:“震远镖局的镖头谢鹏义,母族姓安,文郡守和安氏是姻亲。” 萧群玉顿时了然,大景皇朝两个大名鼎鼎的氏族,一个姓石,一个姓安,都和大景朝的开国皇帝是结义兄弟。 一间小小的镖局,居然还有这份背景,想到此处的萧群玉,心中一动。 她此去石安城要做的事,是不是可以从这个镖行入手? 这点儿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她很快将心神拉了回来,回神后只听窈娘说道:“······知道妖命楼为什么会盯上我家吗?” 萧群玉配合地摇摇头。 “狡兔三窟,扶风城算是妖命楼的老巢之一,我家祖上又是玄门出生,为了行事方便,他们所到之处,自然要将当地的玄门、散修斩草除根。”窈娘说到此处冷笑道,“还是借着文升卿的手,对我家斩草除根。” 如此,便是有人来查,也只会查到文升卿头上。 可她花了十年时间,还是找到了真相,虽然这个真相是有人主动“送”给她的。 想到此处的窈娘,又回忆起了那个叫竹青姑娘的神秘女子,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目的,只要能报仇,她不介意成全她。 萧群玉沉默着没说话,同样是报家仇,她这十几年在义父的护佑下似乎过得太没心没肺了些。 连真正的仇人,都是义父替她查出的。 “所以你们大费周章将文升卿吊在阜楼外,还弄出了女尸掏心,是想将文升卿的死栽赃给妖命楼,好引典邪司的人前来借刀杀人。” 到目前为止,她对整环计划只了解这么多,可就是这些,她也忍不住暗赞窈娘好手笔、好心智。 一个怎么也清白不了的杀手组织,栽赃起来的确不太难,难的是,怎么才能在整件事中保全自己。 而窈娘到目前为止,做到了。 见窈娘点头,萧群玉又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当日阜楼外那具女尸是怎么回事?还有捞尸人马六,他是你们的人?” 窈娘此时目露哀泣之色,闭了闭眼道:“女尸,她姓赵。我们是在河边将赵娘子救回来的,不知阿瑾妹妹听没听过,落进扶风河的尸体容易尸变?这么些年抱着这个幻想,有不少傻姑娘不声不响投了河,就是想着死后当个厉鬼,好找以文升卿为首的扶风五友报仇,只可惜······” 一个也没有成功。 不,不能说没人成功,只是她们的尸体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到此处,窈娘拧眉不语,她会用尸傀栽桩妖命楼并不是毫无根据,那些跳河后出现尸变的女子尸体,拉倒义庄后总会莫名消失不见。 虽然她没有能力查清尸首到底去了哪儿,总归是和妖命楼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些事,她拿不准该不该告诉萧群玉,想了想继续说道:“赵娘子是个性子刚烈的,我虽一时将她救回了绣坊,但,在她知道我们筹谋的事后,自愿······” 后面的话窈娘开不了口,虽然赵娘子是自愿的,可她的确利用了她。 萧群玉深深看了一眼窈娘,窈娘被这一眼激得心中一颤,苦笑道:“赵娘子不是唯一自愿牺牲的人,我们力弱,但凡有其他方法,也不会拿性命······” 窈娘将自己左右手腕上的袖子往上扯去,各露出一条陈年旧疤,“我虽有些家传,但手早在十年前就被废掉了,如今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萧群玉有些后悔,开口道歉道:“抱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碍,是我们有求于你,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窈娘坦言道,第一次相见,她从这位萧姑娘身上看到了一股侠义,所以才会百般接近她、试探她。 马车内一时沉默下来,双方顾忌着都没说话。 最终是窈娘打断沉默,主动说起捞尸人马六:“马六干捞尸人这份行当虽是祖业,却是下九流,所有后代被禁止科考。” 见萧群玉静静倾听,才继续说道:“马六成亲得晚,他当年看上了一个落魄秀才家的姑娘,送了大笔银钱给老秀才看病,人家才同意将女儿嫁给他。” “成亲后,夫妻二人如珠如宝只得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许是沾了秀才家的文运,小小年纪竟是个读书种子。” 马六是即喜也忧,最后夫妻二人一商量,将儿子过继给了亲舅舅当养子,只是依然还姓马。 “孩子被过继给了亲舅舅,读书也还算争气,十三岁就中了童生,书熟的老师都 13.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黑夜降临,烛火在跳动。 一座无名山脚下,三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内,百炼索飞爪楼十一接到金苑楼暗探送过来的消息时,蹙起眉头。 唐家堡的弟子今日进了扶风城,原本也不碍什么事,只是近日扶风城里出了些纰漏,有几个小老鼠似乎想拖妖命楼下水,就不得不防了。 楼十一挥手示意半跪在地上的暗探下去,他骤然起身,思索片刻后,还是向山上走去。 寻常人绝对猜不到,世人憎恶的妖命楼三个分楼之一,就藏在扶风城外这座无名山中。 一座无名山,三分之一临水,在扶风城通向石安城已经断绝的水路上。三分之二藏在群山中,沿途设有五个前哨点,楼十一出来的茅草屋,就是五个前哨点之一。 他走到半山腰,从一处隐秘洞口进入山体内部,一路走走停停,避开各种机关。 这座无名山里有一座前朝大官留下的墓葬地宫,妖命楼当年寻到此处后,将此地据为己有,一番改造,就成了如今的扶风城分楼之一。 “禀副楼主,唐家堡弟子今日进了扶风城。”楼十一进入地宫的主殿后,将手中的消息呈给主位上的楼初一,“如果唐家堡的那位唐大小姐,要管扶风城的闲事,咱们可要对她动手?” 已露苍老之相的副楼主楼初一闭目缓思片刻,不答反问道:“那具女尸带回来了吗?” 楼十一立马恭敬跪地,请罪道:“自阜楼外捞出女尸后,金苑楼就派人去义庄看过,当时看着只是一具普普通通被淹死的女尸,并无尸变的异兆,后来文升卿身死之时,咱们的人才知道被人骗了,当日在义庄的那具女尸被人掉过包。” 楼初一危险地敛着一双鹰目,盯着楼十一命令道:“今夜,去将尸体带回来!” 只要证据消失,唐家堡的弟子就查不到妖命楼头上,“唐家堡的那位大小姐,咱们暂避锋芒。” 倒不是怕唐家堡,是怕南仙盟找上门。扶风城的分楼与别两处不一样,这个地方,楼主大人在效仿先祖养尸傀! 所以,就算要动那位唐大小姐,也要等出了扶风城地界再说。 当然,如果不慎暴露了这个秘密,那就,杀! 明显嗅到危险气息逼近的副楼主,脸色一片阴鸷。 楼十一抱拳礼道:“属下领命!” 接下任务后,他寻了另外一条路下山,夜色下骑马赶往城外义庄。 妖命楼心心念念的女尸,在昨日被官府再次送进了城外义庄,这样一个专挖人心的妖尸,做官的只比寻常百姓更怕。 然而烧毁又不敢,典邪司的人还没到,就不能毁灭“物证”,于是仍旧将女尸远远送到城外义庄,用锁链锁住,并派重兵看守。 楼十一在暗处亮出了自己的兵器,想了想,不宜太过张扬,遂将武器收了起来。等到他将所有兵丁拍晕在地后,出人意料竟出现了一个手持长萧的不速之客。 楼十一亮出自己的飞爪,警惕道:“你是谁!” 鄞玄远负手而立,淡然打量过楼十一后回道:“一个多管闲事的散修。” 顿了顿又道:“在下只是好奇,会是谁来带走已经被封在棺材里的女尸。” 虽然棺材里的也不过是“假货”。 楼十一满脸警惕,对面的人看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身手绝不在他之下,只怕今夜的任务完不成了。 “唐仙子,还有诸位仙师、仙子,快快有请!” 夜幕之下,唐家堡的人到底被文郡守缠磨得入住了郡守府。 唐依依此时冷冷淡淡一双眸子,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文郡守笑着命人搬出一个木盒,“唐仙子请看,这就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照夜明珠,难得一见的宝物。” 为了请动这位唐大小姐,他可是下了血本。 不过这交情迟早要攀,也不算亏本。 唐依依目光落在明珠上,片刻后点了点头,命一旁的男弟子陈平将盒子收下后,“文郡守,前面领路,我先去水榭查看。” 文郡守目光恋恋不舍从木盒上收回来,心痛得有些抽抽,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值钱物件儿,今日就这样舍出去了,好在这位唐仙子是个拿钱就办事的讲究人。 收了他的好处,立马就办事。 想到此处,文郡守心头好歹得了些安慰,“我这就在前领路,唐仙子请。” 唐依依跟在文郡守后,起身出了客房门,转过几条游廊,便看到在月色下的精致水榭和一倾碧潭。 “唐仙子,就是此处,我儿就是被妖尸拖进这儿的水底给淹死的,死后还被掏心、割背,挂到了阜楼外的桥下。”亲儿子惨死还死无全尸,文郡守每每想到此处都心痛得老泪纵横。 如今再看这当初花了大功夫造的水榭雅苑、一汪碧水,恨不得就地给填平了。 唐依依步履轻盈,越过文郡守往前走去,文郡守回神正想提醒一句“当心脚底”时,却见唐依依踏下最后一级台阶,脚下凌波微点,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直到站在池水中央才停下脚步。 “文大人,水榭下的水从哪里引进来的?” 文郡守被唐大小姐冷冰冰的一句话问得回了神,这位唐仙子真不愧是三大上仙门的弟子,本事是真高! 他想了想回道:“引的城中的内河水,有什么不对吗?” 唐依依没再搭话,双眸四处一点点儿逡巡,脚下轻轻一跺,一道灵力以她为中心,沿着水面四散开来。 灵力探路,加上城中的河水的确古怪,唐依依不算费力地寻到了郡守府这一池水的入水口。 她飞身而起,几个起落间落在了郡守府外,隔着半个街面,不远处就是城中内河。 片刻后,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文郡守小心探问道:“唐仙子,可有发现?” 河水静静流淌,河岸边的白衣女子一脸淡漠,“天亮后,你寻人从此处下水去看看,发现异常报给我。” 文郡守只有点头的份。 见这位郡守大人实在太过废材,唐依依再开尊口提醒了一句:“文大人不是说从你儿子死时的记忆中,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模糊的身影吗?海捕画像发出去了吗?” 至少她进城时没看到。 文郡守迟疑道:“可那个姓鄞的散修,能信吗?”而且,惹恼了那些躲在暗处的妖人,会不会连他一起杀! 又道:“卿儿临死前的记忆中,那两人的面容并不清晰,只怕画出来也不像。” 唐依依目光依旧冷冷,介于并不想在扶风城浪费太多时间,再次开口道:“文大人照做就是,至于那位姓鄞的散修,我明日自会去掂量。” 她要得不过是打草惊蛇。 说完这句,人转身就走,独留文郡守带着几个下人在原地一脸尴尬。 “大人,这位唐仙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管家忍不住为文郡守抱起了不平。 文郡守咬牙:“照做!” 唐依依进府后即将踏进入住的客房时,房内不合时宜传出来一道不屑的讽刺女声:“一颗夜明珠而已,换了咱们替他找出杀子仇人,偏这个文郡守还一副心痛模样,真是没见过世面······” 唐依依脚下不停,踏进门的瞬间冷冷打断多嘴的女弟子刘珊,“这是,东海鲛人珠。”一双冷目将人看得直接闭了嘴。 不是 15. 美人书 《总有人给女主画大饼》全本免费阅读 [] 两天后。 黑夜中的金苑楼,热烈的乐舞将所有人引入纸醉金迷,有一个裹得极严实的人影抱着一个长盒模样的东西悄然穿过人群中。 “我来寻一株美人梅。” “哪家牌坊的?” “独寒山的。” 从头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萧群玉,按照窈娘给她的暗语,顺利找到了妖命楼专接人命买卖的暗人。 密不透风的暗室内,萤豆大小的烛火将房间照亮一小半,萧群玉站在门口并没有急着走到用来交易的长案前,反而藏在阴影里默默打量。 而长案后将身形同样隐藏在阴影里的“暗人”也不催促,能进这里来的,大部分都是疑心疑鬼又充满戒备之人,属实见怪不怪。 似乎是打量够了,萧群玉小心走到长案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推了过去,嗓音沙哑开口:“买一条命。” 房中唯一的烛火就在长案上,一双枯瘦的人手从暗处伸出来,咂摸一遍布裹着的长盒,半响后慢悠悠开口:“谁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清暗人的面容,萧群玉放弃了进一步探究的打算,心中念头几转,面上不动声色回道:“一个女子,姓刘名珊,三天前入住在郡守府,三天内,我要见到她的人头!” “三……天。” 也不知妖命楼的暗人重复的是哪个三天,落入萧群玉耳中的是一句阴沉沉的:“唐家堡的弟子可不便宜!” 枯瘦人手将萧群玉推过去的“酬金”打开,许是看清木盒下黄金浇筑的“美人书”三个字,暗人有一瞬间的气息不稳,四周气氛陡然一凛。 萧群玉只觉得一道阴冷、黏腻的视线落到了她身上,暗室里连空气似乎都稀薄了起来。 察觉到危险的萧群玉,暗暗提高警惕,右手动了动,按耐住拔剑的冲动,继续喑哑着嗓子道:“怎么样,这东西足够买唐家堡弟子的命了吧!” “够,怎么不够。”暗人默了良久才冷嗖嗖回答道,并摸索着将黄金盒打开,然而里面空空如也,“里面的东西呢!” 骤然爆发的杀机直刺人面皮,萧群玉浑身一激灵。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想起窈娘给她的交代,几息后,镇定心神,嗤笑一声才说道:“当然是用来买其他人的命了,小小一个刘珊可不值这个价,如果是那位唐大小姐还差不多,可惜,我不想要那位唐大小姐的命。” 买卖人听懂了话里的拒绝,沉默片刻后,他冷笑一声:“价钱不够,加价!” 萧群玉见鱼上钩,不慌不忙讨价还价道:“这世道可不止妖命楼一家做杀人的买卖,太贪心,招不来客源滚滚。” “哼,妖命楼的买卖谁也抢不走,我说了,价值不够,加价。”强取也好,豪夺也罢,这件东西都得收回来。 正好,这些阴沟小老鼠,自己迫不及待跳出来找死,倒省下了他们的功夫。 “既然如此,这笔买卖我不谈了。”萧群玉说着就要伸出裹得严实的手拿回盒子,暗人一只手狠狠搭在盒盖上:“不懂规矩吗,买卖谈成也好,谈不成也罢,酬金一概不退。” 萧群玉只觉得被一股恐怖杀机从头兜下,看来窈娘说的没错,文升卿和妖命楼确实有干系,不然妖命楼,不会连脸面都不顾了。 “你们这是强抢,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萧群玉说出口的话,透着一股子软弱劲儿。 “妖命的规矩就是道理,不尊者,死!” 对面步步紧逼,萧群玉慢慢将手缩回来退回暗处,沉默片刻后才道:“加多少?” 暗人毫不犹豫张口:“里面的画,一张都不能少。” 黄金匣本就是妖命楼奉给文升卿的,虽然文升卿自己不知道,里面的美人丹青,算起来自然也是妖命楼的东西。 妖命楼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染指。 只是文升卿身死后,他们下手慢了,黄金美人书早已不翼而飞。 “好,我给!”萧群玉干脆应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唐家堡的那位大小姐,你们对她出手一次,无论成败。同样是三天内。” “可以。”暗人思索片刻后竟答应了。 萧群玉倒是有些意外,妖命楼居然敢直接对上唐依依,三大上仙门嫡传弟子的身份,他们居然不忌惮?! 看来,她小瞧了妖命楼。 藏在昏暗烛火下的两人各怀鬼胎,殊途同归都想到了要引蛇出洞,一时间买卖谈得意外顺畅。 萧群玉目光落到金灿灿的黄金匣上,顿了顿继续道:“这黄金匣是我的诚意,等你们办好了刘珊的事,十幅画我立马送过来。” “妖命楼,不赊账!”暗人语气危险开口,做人命买卖的,从来没有赊账一说。 萧群玉半点不虚:“没人敢欠妖命楼的账,我自然也不敢,明天晚上前我会把画送过来,不过,我希望那时,刘珊的人头已经摆在了这条长案上。” 她迟到了十二年的报复,也不知刘珊这个现任唐家堡堡主夫人的娘家侄女儿,能不能接得住! 她说过的,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在沉默的拉扯中,暗人气急败坏应下了:“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萧群玉从容点头:“你问吧。” “文升卿是死于你之手?” 一道灵压毫无预兆镇过来,萧群玉身上灵光微鼓,浑身有冷汗齐下,硬拼灵力是她的短板,几息之后才咬牙否认道:“不是!” “那东西为何在你这儿?” “是我,做梁上君子偷的!” “好!!”暗人一句带着拖长怒气的好字,激得萧群玉差点儿再次拔剑,好在最终忍住了。 半刻钟后,萧群玉出现在金苑楼大门前,头也不回地融入黑夜中,她身后有两个黑衣杀手悄然跟上。 察觉到身后的跟踪,萧群玉脚下不停,专挑黑夜中的小巷走,神出鬼没,仗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在半道上和一个正在打更的更夫擦身而过。 错身时,她接过更夫手中的短打,利落到一旁黑漆漆的小巷换上,片刻后追上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