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初恋》 1、1st01 暴雨如注。 旱了几个月的北城终于迎来一场大雨。 豆大的雨珠急促砸落,噼里啪啦的响声不间断,风声肆虐吹歪了树影,水洼汇聚成河冲刷过地面。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丁潇潇被困在了山路。 颓然坐在行李箱上,她努力蜷缩身体拢在伞中,安安静静一言不发。身侧的男人挡在风口,单手撑伞重复拨打着手机,不远处车灯闪烁,只能照亮小片山路。 “信号太差了。”被困在这种鬼地方,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急躁。 用腿支撑住行李箱,钟鸣放下手机,将仅有的一把伞往丁潇潇身前倾了倾,低头看她,“还撑得住吗?” 丁潇潇勉强露出一抹笑,不太有精神的样子,“没问题。” 其实她有些撑不住了。 在国外待了一年,丁潇潇拖到闺蜜结婚才决定回国,原本是计划提前三天回来,不料临行前一晚得了风感,紧接着高烧不退,断断续续折腾了好几天。 眼看着明日就是闺蜜的婚礼,丁潇潇只能生着病,搭了今天最晚的航班回来。 飞机落地已是深夜,闺蜜不放心她独自去酒店,便派了她哥钟鸣亲自来接,这雨,就是在她上车后下的,车子,也是在开到山路上抛了锚。 回想起这几天的倒霉经历,丁潇潇蔫蔫儿乱想,是不是老天也在阻止她回国。 听着雨珠砸落伞面的声音,丁潇潇眼皮打架双腿开始僵麻,冷虚一阵又一阵。她以为自己坐得挺直,实则身体正无意识佝偻,手臂搭在行李拉杆上,脑袋越垂越低。 他们卡在半山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因雨天信号极差。 连续拨了数次,钟鸣才打通几个电话,拖车需要近两个小时到达,能联系上的朋友短时间也无法赶来,打去酒店的电话是忙音。 顿了几秒,钟鸣再次去拨山顶酒店的电话,只要能联系上他们,很快就能派车下来接人。然而连着打了几遍,酒店的电话迟迟无法接通,再去拨,信号又没了。 丁潇潇咳了几声,已经将脸埋入臂弯,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微微凌乱卷翘,像什么毛茸脆弱的小动物。 车子抛锚前,她正困倦窝在车上睡觉,车子抛锚后,她拖着行李箱下车被迫陪他等在雨中,期间没有抱怨过一次。 她越是这样,钟鸣就越自责,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修养极好的男人难得低咒了句脏话,正要再一次去拨电话,不远处车灯渐亮,一辆黑色豪车驶近。 因明日的婚礼,钟家包下了山上的酒店,这个时候往山上开的车,很大几率和钟家有关。 来不及多犹豫,钟鸣对那辆车抬了手,低调的豪车在暴雨夜疾行,像是看不到他们,路过时丝毫没有减速,激起路边水洼,干脆利落的无情。 这绝对是故意的。 “……”钟鸣第二次咒了脏。 “是有车经过吗?”丁潇潇险些睡去,听到些微的响动抬起脑袋,然而黑车已经隐匿在夜雨中,消失无踪。 钟鸣面色发冷,平复着情绪正要说话,暗处车灯重现,驶过的黑车不知为何又倒了回来。 车窗微降,露出车主人半张面容,是个染着红发的年轻男人。一看清钟鸣的面容,那人就乐了,“远远瞧着就像是钟大少爷,倒回来一看还真是。” “您这是什么情况?” 钟鸣握伞的手发紧,瞥了眼车里的人淡声:“车抛锚了。” 红发青年微微挑眉,拖长音调发出一声:“哦——” 目光对视,两人陷入须臾的沉默。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卷着树叶沙沙作响,雨帘降得更加密集。风后,周遭安静的只余雨声,很快又横穿一道迟疑弱弱的女声:“钟鸣哥,你们……认识?” 丁潇潇的声音打破诡异僵持的气氛,钟鸣下颌线条收紧,轻嗯一声介绍,“林洲,北城一中出来的,小你两届的学弟。” 他并未解释他与林洲的关系,却拉近了丁潇潇与林洲的距离。 林洲将车窗又下了几分,这才注意到钟鸣身边还有个姑娘。 倒不是他故意无视,而是丁潇潇坐在行李箱上矮了半截,又被钟鸣护在身后,很难让人注意。 “北城一中出来的学姐?”林洲伸长脖子想要瞧清丁潇潇的长相,在这样漆黑的雨夜,却只能模糊看到她罩在身上宽松的外套,长发披散蓬松,虽看不清面容,但给人的感觉又乖又软。 “学姐叫什么名字?”林洲还在盯着她看。 丁潇潇莫名有些不安,视线滑过漆黑紧闭的后车门,风寒下带着浓重鼻音,不知怎么想的故意模糊了声线,“丁潇潇。” “冬晓晓?”林洲果然没有听清楚,啧了声回忆,“这名是有点耳熟。” 丁潇潇没再吭声,钟鸣也默契的没有纠正林洲有关名字的发音,“她还在发烧,不能在这里久留。” “林洲,帮我个忙。”到底是富家少爷,钟鸣大概是第一次求人,语气还有些生硬,“帮我送她到山顶酒店,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啊这……”林洲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他和钟鸣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也勉强算是朋友,以他的性子,这会儿听到钟鸣主动低头求人,过了瘾就会点头答应。而此时的他迟疑了几瞬,没点头也没拒绝,“我这车上可就只剩一个座了。” 四座车,副驾驶坐了人,言下之意后排还有人。 钟鸣以为他还在拿乔,“你只管把她送上去就行,我朋友很快就来接我。” 林洲手指敲着方向盘,又瞟了眼后视镜,他嗯啊点了头,有些不确定道:“那就上来吧。” 钟鸣道了声谢,撑伞送丁潇潇到车前,另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 丁潇潇脚步发沉,她并非内向之人,也知道钟鸣的决定是眼下最好的安排。然而不知怎的,她莫名的惶恐不安,哪怕低烧下困倦发晕,却还是想要留在钟鸣身边。 “钟鸣哥……要不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丁潇潇抓住了他的手臂,几缕碎发粘在她的颊边,圆圆的瞳眸中满是不安,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咪。 钟鸣难得见她这样,怔了下出声安抚,“已经很晚了,不收到你安全抵达酒店的消息,小雅不会睡觉。” 明天就是她闺蜜钟淑雅的婚礼,丁潇潇此时最该做的就是尽快到达酒店吃药报平安,然后休息入睡。 丁潇潇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我朋友很快就到。”快速扫了眼驾驶座,钟鸣低声:“我对林洲也算知根知底,这人看着不靠谱但不算坏,他也是来参加明日婚礼的宾客,不敢欺负你的。” “听话。”说着,没再给丁潇潇犹豫的机会,钟鸣直接拉开了后排车门。 啪—— 车内温暖的气流涌出,在看清后座的情形时,钟鸣拉住车门的手绷直。丁潇潇循着他的视线扭头,也跟着愣了下。 林洲没有骗他们,后排确实有人。 米白的真皮座椅宽敞舒适,两座之横隔着宽长的扶手箱,在靠里的位置,仰靠着一个男人。 做工精良的西服外套随意披搭在身前,男人黑发微乱,面容覆盖在过大的眼罩下,只露出小半苍白下巴,唇色比常人要深。 像是在睡觉。 嘈乱的雨声不绝,周围又太过黑沉,这匆匆一眼中,丁潇潇虽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却产生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等她回神时,钟鸣已经将她扶上车,耐心嘱咐着,“到酒店后,你报我的名字会有专人来接待你,进屋先吃药,多喝热水,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前台说,明日的婚礼不需要你帮忙,你放心多睡一会。” 不等丁潇潇应声,前排的林洲突兀笑了出来,钟鸣扫向他,林洲赶紧捂嘴低咳,“没事,您继续说。” 被他这么一打岔,钟鸣剩余的话吞回肚子,将丁潇潇的随身背包塞给了她。 “照顾好自己。”不着痕迹看了眼隔壁位置,钟鸣揉了揉丁潇潇的头发,话里有话,“到了酒店记得给我发消息。” 砰。 车门闭阖,隔绝寒凉漆黑的雨夜,雨声逐渐变得遥远。 大概是为了照顾睡着的男人,车内灯光昏黄,氲熇安逸。丁潇潇抱紧背包,听到林洲揶揄道:“之前怎么没看出钟鸣有当妈的潜质。” 还到了酒店发消息,这话是说给他听的?难不成他半路会把人吃了? 车内四人,除了开车的林洲,副驾驶坐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腿上放着电脑包和一叠文件,像是谁的助理。助理整理着文件,后座一人睡觉一人抠手机挂件,谁也没接林洲的话茬。 他也不觉得尴尬,又将目光落在丁潇潇身上,直接问:“晓学姐和钟鸣什么关系?” 丁潇潇几乎是贴门而坐,侧身看着窗外的山路有些心不在焉,“他是我学长。” 初中高中的学长,就连大学也紧挨着。 林洲又发出拖长音调的‘哦’,不是很信的样子,“他不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 坐在有光的车内,林洲透过后视镜终于看清这位学姐的相貌。长发齐刘海,眼眸圆圆皮肤白白,是最能黏住他哥的初恋脸长相,就是有些无精打采的。 心念一动,他有些不礼貌的追问:“那学姐有男朋友了吗?” 丁潇潇闻言颤了颤眼睫,目光与后视镜中的林洲撞上。 林洲咧嘴一笑,他发现丁潇潇极为耐看,第一眼印象深刻,第二眼让人心痒忍不住靠近,再多看几眼,林洲莫名想到了一种软乎乎的小动物,是英国短毛猫,还是那种发了腮的圆眼金渐层。 ……这不就是他哥的wx头像吗? 林洲开始激动了,忍不住又问了句:“学姐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吱—— 不等丁潇潇回答,前方草丛蹿出一只黑黝黝的野猫。 林洲紧急避让,丁潇潇反应不急,怀中背包掉地,不受控制朝右侧栽去。哪怕她极快抓住了扶手箱,额头却还是撞到了隔壁男人的手臂。 柔软的衣料蹭过脸颊,被迫的贴近让丁潇潇闻到一股很淡的冷香,像是薄荷揉碎了昙香沁入寒水中,特殊又让人印象深刻。 ……逐渐与她记忆中的气息融合。 啪—— 有什么东西砸到她的发上。 丁潇潇仓促抬头,只见男人脸上的眼罩掉落,面容显露。昏黄的车灯倾洒在身,男人肤色瓷白几近病态,五官的线条流畅精致,容颜给人的冲击力极为强悍。 果然,是他。 丁潇潇的脑袋嗡嗡作响,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因发烧而不太灵光的脑袋,此刻疯狂运转。一些刻意被她藏在角落的记忆喧嚣攀爬,最终融为眼前男人的模样,她听到自己曾无数次唤着那个名字:“陆南舒。” “陆南舒,我们分手吧。” 繁星漫天的晚夜,少年居高临下立在她的身旁,用力攥着她的手腕,“分手后,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一字一句,冷静又绝情。 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轰—— 天际起了惊雷。 在林洲骂骂咧咧的低咒下,车子恢复平稳。 回忆抽离,近距离下,丁潇潇看到陆南舒浓密的长睫在颤动,在他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她以极快的速度坐直身体,并抓起外套上的帽子戴上。 “晓晓学姐,你没事吧?”林洲抽空看她一眼,给看乐了。 因为丁潇潇的帽沿竖着一对圆圆的耳朵装饰,圆头圆脑圆耳朵,更像猫了。 不知林洲的心思,丁潇潇只低声回了句没事,如同壁虎般贴窗而坐,侧身背对着陆南舒,努力缩小存在感。 她听到林洲又说了句,不是对她,“哥你今天的睡眠质量挺好啊,刚才真睡着了?” 难不成还能是装睡?! 丁潇潇的心提了起来,窸窣的衣料摩擦过后,她感觉身侧的人动了动,只冷淡回了一个,“嗯。” 2、1st02 “……” 车子抵达山顶酒店时,已是凌晨一点。 接到消息的大堂经理早早候在大厅,热心的帮丁潇潇打开车门撑伞,还派了服务生帮她拎行李箱。 天际雷声滚滚,暴雨打在伞面的声音格外沉闷。夜幕黑沉,风雨飘摇,大堂经理提高音量才能不被雨声遮盖,“是丁潇潇女士吗?” 在丁潇潇搭车离开后,钟鸣终于打通酒店的电话,显然很不满长时间的无人接通。 这会儿大堂经理一遍又一遍对她道歉,态度殷勤麻利,一通操作下来,丁潇潇只来得及对林洲道一句谢,来不及寒暄客套,人就已经被迎进酒店。 林洲正趴在车窗对服务生交代什么,闻言也只是摆了摆手,眼皮都没抬,“学姐回见啊。” 大概以后也没什么交集。 他们并没有下车,这让丁潇潇松了口气。 一到房间,疲惫的她直接扑向大床,放空了几分钟后,才挣扎着起身给钟鸣报平安,钟鸣很快回复:【顺利吗?】 大概是想问什么又不知怎么问,他又把消息撤回,打字:【别忘了吃药,早点休息。】 丁潇潇全当没看到那三个字,回:【好的。】 睡前,她特意定了三个闹钟防止起晚,然而她实在太累,三个闹钟依次响完她愣是没醒,最后还是被朋友锲而不舍的电话吵醒。 “潇潇,醒了没。” 丁潇潇闭着眼声音模糊,“现在醒了。” 那边笑了声:“醒了就快给我开门,再不收拾就来不及了。” 这句话提醒了她,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弹起,晕乎乎跑去开门。 来人是丁潇潇的大学舍友,名叫孟晴。高中毕业后,丁潇潇与钟淑雅报了同校同专业,还被幸运的分到一个宿舍,与孟晴和柳瑶当了四年室友,关系十分要好。 房门一开,孟晴先将一摞衣服堆到床上,问她,“感冒好点没?” 睡了一觉,丁潇潇头没那么晕了,但鼻音还是很重,“好多了。” 孟晴瞥她一眼,“这听着可不像好多了。” “也真是有你的,大夏天也能感冒。” 趁着丁潇潇去洗脸,孟晴给宿舍群里发了消息,手机嗡嗡很快狂震,打字太慢就开始发语音。丁潇潇出来时,正好听到钟淑雅的声音,好奇道:“她这个时候还有空玩手机?” “催你呢。”孟晴道:“你这一通折腾,把她担心的不行,她说你当不成伴娘但必须穿着伴娘服陪她拍照,让你打扮漂亮点,也别太漂亮了。” 丁潇潇原本是钟淑雅的伴娘,但她这场风寒来得太重太突兀,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只能作罢。 五六套伴娘服,丁潇潇一一试过拍了照片,最终着装由伴娘群投票通过。孟晴也跟着她换上,与她站在镜前拍照,忍不住叹气,“忽然后悔结婚那么早了。” 孟晴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友,两人感情稳定,一毕业就结了婚,现在娃都快一岁了。 她感慨结婚后老了好几岁,早早失去了年轻活力,丁潇潇听不下去,“你哪里老了?” “心老咯。”孟晴没继续这个话题,眨了眨眼问她,“在国外待了一年,找男朋友没?” 丁潇潇下意识想起了陆南舒。 暴雨赶在天亮前停歇,此时外面阳光明媚碧空万里,丝毫不见昨夜的恶劣。 就好似是一场梦,丁潇潇醒来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在时隔五年后,会猝不及防与陆南舒相遇,还乘坐了一辆车来酒店。 “现在还没有。”丁潇潇顿了下嘴硬,“但马上就有了。” “怎么着,是有国外帅哥追你?” 丁潇潇扬了扬下巴很傲娇的样子,“还不少呢。” 休息过后,她恢复不少活力,至少没昨晚看着这么蔫儿了,还有心情玩笑。 弄完妆发,孟晴着急拉着她往婚宴厅跑,远远的,丁潇潇看到一座玻璃教堂矗立在向日葵花海中。阳光直射在透明玻璃,粼粼波光与明黄花海融合,耀眼到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们来得有些晚了,进入教堂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宾客。 穿过一排排座椅,孟晴拉着丁潇潇往前,两人都是一袭浅粉伴娘服年轻漂亮,在一众宾客中有些显眼,林洲也注意到了,碰了碰身旁人,“哥,你看那是不是晓晓学姐?” 陆南舒抬眸望去,只看到一抹浅粉色的背影。 丁潇潇的裙子是绑带一字肩,四根细细的带子打长结垂在两侧,露出锁骨和脖颈。大学后她瘦了很多,漂亮的蝴蝶骨藏在乌发下若隐若现,发尾微卷,顶部夹着同色系蝴蝶结,只看背影,像是从玻璃展示柜里逃出来的漂亮娃娃。 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丁潇潇弯睫笑出浅浅酒窝,因为奔跑,两侧的碎发有些凌乱,被她随意拨开。 “要开始了,别忘了录像。”孟晴早早拿出了手机。 丁潇潇闻言翻包,先一步打开录像模式,却忽然注意到手机的不对劲儿。 “怎么了?”见丁潇潇又开始翻包,孟晴问了句。 丁潇潇皱着眉道:“我的手机挂件不见了。” “是不是掉在房间了?” 丁潇潇没多想,“估计是。” 伴随着婚礼开始,丁潇潇很快忘了吊坠的事,专心观礼。直至典礼到了尾声,她还有些回不过神,孟晴哽咽道:“时间真快啊,转眼小雅也结婚了。” 丁潇潇眼眶也有些发红,看着拥抱住钟淑雅的新郎,她轻轻祝福,“小雅会幸福的。” 婚礼结束,众人纷纷往外走,在离开前,丁潇潇拍了张照片,场景是透明的教堂以及玻璃外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向往道:“等我以后结婚,也要在这里办婚礼。” 她实在太喜欢向日葵了。 “哦?那可太好了。”回应她的不是孟晴,而是走在她前面的西装男人。 一群人一起出教堂,距离有近有远。她的话刚好被前面的人听到,那人回头红发惹眼,笑眯眯对丁潇潇道:“这酒店是盛世的产业,刚好归我哥管。” “你要在这里办婚礼,我让我哥……”话说了一半,他咦了声:“人呢?” 竟然是林洲。 丁潇潇险些忘了,他们也是来参加婚礼的。被林洲突兀的接话吓了一跳,见他身边没有陆南舒,心情才逐渐平复。 “那人谁啊?”等林洲走后,孟晴出声。 丁潇潇简单解释了几句,没提前男友的字眼,拉着她转移话题,“咱们快去拍照吧。” 她还是决定换个地方结婚==。 “……” 婚礼结束后,丁潇潇并没有同宾客一起离开山顶酒店,而是又留下住了几天养病,顺便观赏漂亮的向日葵花海。 等好得差不多了,她才准备回去,钟淑雅一连给她弹了几条消息:【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先给你定酒店,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找找。】 【酒店就在商业街里,距离店铺挺近的,我都按你的要求装修好了,你有空过去看两眼啊。】 【哦对了,我已经让我哥去接你了。】 【应该快到了。】 丁潇潇正慢悠悠收拾东西,听到这条语音愣了下,打字正要回绝,钟淑雅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很快又弹来一条语音:【上次车子抛锚让他丢了脸,你不让他接,是有阴影了吗?】 丁潇潇噗嗤笑出来,回了条语音过去,“阴影不至于,但确实难忘。” 暴雨天车抛锚被困山路,又遇不欢而散的前男友同坐一车,就连如今她住的酒店,都是前男友家的产业,甚至不久前,她还做梦在前男友的酒店里举行婚礼。 ……还有比这些更离谱的事吗? 她最近真是足够倒霉了。 快速收拾好东西,丁潇潇拉着行李箱出门,临走前又仔细检查过房间,依旧没有发现她遗失的手机挂件。 那条手机挂件是她自己做的,挂了多年意义特殊,所以退房时,她想了想留下电话,希望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她找一找。 暴雨后,天气恢复过短暂热烈,赶在丁潇潇离开时,又成了阴云天。 今日预报有雨,尽管气温依旧很高,她出门时还是在外面套了那件猫耳外套,不敢再加重感冒。单手拉着行李箱,她用另一只手点开手机屏幕,看到钟淑雅吐槽道:【你敢相信吗?我哥提了辆红色跑车。】 【红色的!!】 红色怎么了? 丁潇潇没看懂,【红色挺好看鸭。】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她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大厅,余光刚好扫到一辆红色跑车。以为是钟鸣到了,她拉着行李箱往车前走去,同一时间,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迈出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不是钟鸣。 简单的白衫黑裤,男人肩宽窄腰身型修长,薄薄的衣料垂软松垮,是个清冷系的年轻帅哥。 第一眼,丁潇潇被他的气质吸引,并未细看他的模样。 第二眼,她特意去看帅哥的面容,男人大概是没注意到她,从车里出来就倚在车门看手机,眉眼低垂睫毛纤长,留出的侧颜精致又冷,面容好看的眼熟。 “……!”这好像是她前男友。 咔—— 行李箱的滚轮瞬间滞住,嗡嗡的滚动消失,周围迅速恢复安静。 在那短短的刹那,丁潇潇想了很多,最终她决定转身装没看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提起行李箱,她戴上连衣帽才刚刚转身,身后车门闭阖,有人不紧不慢喊了她一声:“丁潇潇。” 陆南舒的声线泛凉,吐字清晰有力,未曾迟疑。 丁潇潇找不到不回头的理由。 大概是有了上一次的‘偶遇’,这次的她从容了很多,暗自呼了口气,她缓慢转身,看到陆南舒不知在何时抬起了面容,正倚在车边看她。 “陆……南舒。”丁潇潇念出他的名字,笑出很浅酒窝,礼貌又有些疏离的抬手挥了挥,“好久不见。” 陆南舒抬了下睫,莫名慢了半秒,才同样客套回她,“嗯。好久,不见。” 话题就此终结。 从校园时期,陆南舒就不是多话之人,高冷到好似说话要收费。丁潇潇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和谁主动打招呼。 所以他为什么要喊住她?彼此装陌生人不好吗? 毕竟,他们当年的分手并不愉悦,彼此都放了狠话。 等了几秒,丁潇潇迟迟没听到陆南舒再开口,恰好她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就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看了眼,好像很忙的样子,“你要是没别的事,我……” 后半句不等说完,陆南舒就吐出两字拦截,“有事。” 丁潇潇被噎,“什么事?” 他找她能有什么事?丁潇潇想不出。 似乎懒得再多说,陆南诸慢条斯理从裤袋中掏出个小物件。修长的手指微抬,丁潇潇看到他指间挂了个透明球,球中是一只怀抱向日葵的大脸猫猫,小球下还挂了字牌。 正面:心有所属。 反面:名花有主。 陆南舒问:“这是你的吗?” 这就是丁潇潇苦寻不到的手机挂件,原来是掉在了他车上。 视线不由自主黏在了晃动的手机挂件上,丁潇潇瞳眸无意识地睁圆,一时间没有吭声。 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没办法开这个口。 因为,手机挂件是她亲自做的,还做了一对。一只是白色向日葵猫猫,一只是黑色向日葵猫猫,同样的配制不同的颜色,是丁潇潇设计的专属情侣款。 黑色的向日葵猫猫球下,挂着的是:心有所属,名草有主。 她把它挂在了陆南舒的手机上。 分手前,陆南舒就已经将这条手机挂件摘下,而丁潇潇却挂到至今,丢失后还被他捡到,这让她实在没脸开口要回。 “是我的。”心思百转千回,丁潇潇还是大方承认。 她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吊坠是她自己设计做出,独一无二。 抬手接过吊坠,丁潇潇的指腹不小心擦过陆南舒的皮肤,有些凉。她佯装不在意道:“原来在你这里呀,我都准备再重新做一个了。” 话外意:她有很多重样的,也丢过很多个,不是啥在意物件。 陆南舒瞥她一眼,同样的漫不经心,只是在扫到字牌上的字时,淡淡问了句:“在谈恋爱?” 丁潇潇一懵。 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想也不想就回:“对呀。” 生怕陆南舒不相信,她还多补充了句:“和我家h.oney的情侣款。” 她每一任男朋友都会收到她亲手做的情侣吊坠,她早就忘了他,所以她挂在这个情侣吊坠不稀奇,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真的:) 3、1st03 …… 假的。 其实自分手后,丁潇潇没找过男朋友,也没送过任何人情侣挂件。 她之所以还挂着它,是因为她忘不了他,也不愿忘。她还有东西没还给陆南舒,至少,她要把东西还给他后,他们才算两清。 只是,现在不是提这些的好时机。 不过是和陆南舒说了几句话,就好似抽空了她全部的精气,等钟鸣接到她后,她沉下心复盘刚刚两人的对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目光落在车窗外的后视镜,她看到自己头上的帽子忘了摘,顶着帽沿一对圆耳朵,她的面容藏在帽子里,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刚刚就是以这副傻样,站在陆南舒面前?! 丁潇潇被自己气到了,拽下帽子的同时,她也忽然想通了不对劲的地方。合着陆南舒早在暴雨夜就认出了她,不然他怎么能这么确定喊出她的名字,还知道手机挂件是她掉的?! 难怪。 难怪听到她说好久不见时,他的反应那么怪,竟还配合她在这里演戏。 这也太狗了。 丁潇潇想到那晚在陆南舒醒后,车内安静至酒店大门,期间他没说一句话,没有询问林洲车上怎么多了一人。也不知是全不在意,还是了然于心。 “下雨了。”车子驶出山郊,钟鸣开了雨刷。 丁潇潇将脑袋抵在车窗上,叹了声气,“是啊,下雨了。” 好像她和陆南舒的多次相遇,都是下雨天。 出国一年,北城好像没什么变化,车子进入商业街前照旧会堵,赶上放学时间,成群结队的学生穿着校服进入美食巷,互相嬉笑打闹。 “到了。”车子停在商业街里。 在看到酒店名为birke时,丁潇潇皱了皱眉,钟鸣注意到问:“怎么了?” 丁潇潇道:“小雅说,帮我订的是钟氏酒店。”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birke也是盛世旗下的酒店。 钟鸣明了,“以前是属于陆氏,但现在归我们钟氏管。” 原来如此。 在北城住了这么多年,丁潇潇因为陆南舒的关系,对盛世有所了解。sh是陆家的家族产业,最开始是做房地产发家,后来越做越大,如今旗下涉及的行业众多,酒店只是一部分。 原本,盛世酒店是挺出名的,但前几年口碑崩盘直线下滑,因态度差出过事还几次上了新闻热搜,大不如前。没想到,盛世不想着整顿,竟直接摆烂。 这就是让陆南舒回北城的原因吗? 领了房卡,在等电梯的功夫,丁潇潇问:“钟鸣哥,你有陆南舒的联系方式吗?” 钟鸣闻言扭头,望向她的神色复杂,“你要找他?” 当年丁潇潇和陆南舒的恋爱闹得很大,可以说是全校尽知,但知道真实情况的,只有少数几人,钟鸣就是其中之一。 丁潇潇摇了摇头,“是有东西要还给他。” 先前两次见面都太突兀,她没有准备。 钟鸣放了心,“我和他只有生意往来的工作号,没有私人联系方式。” “这个就可以了。”当年闹成那样,她也没打算再厚着脸皮纠缠他,只是想还东西。 钟鸣还有事要忙,把她送到酒店就离开了,临走时,他将陆南舒的工作号推给她,丁潇潇查收后没多看,先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 轰—— 窗外有雷声滚过。 丁潇潇手上动作慢了几分,起身拉上窗帘。 这种下雨天,与其出门还不如窝在被窝睡觉,就是有些闷热。吃过药后,丁潇潇困倦窝在床上刷手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外面雨还在下,雨水冲刷过窗壁,雨声淅沥。 借着这场雨,丁潇潇回到了高一那年夏天,开学一个月后,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 在那场大雨中,她踩着点急匆匆跑入阶梯教室,穿过层层人群才找到仅余的空椅。 学校组织的新生讲座,座无空席人声鼎沸,丁潇潇扭头却看到,坐在她身侧的男生安安静静,趴伏在桌面像是睡着了。 阴雨天的教室,光线昏暗,男生身上的校服却白的惹眼,凉薄的衣料下可以隐约看到脊背走向,露在袖外的手臂修长有力,弧度勾勒完美。 他睡了一整个课堂,直至讲座即将结束,丁潇潇才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喊道:“同学醒醒,要开始填问卷了。” “同学?” 前排的同学已经将问卷单传到他们这排,丁潇潇替他接过前桌的问卷,转身后递的功夫,身侧的男生已经撑臂支起身体。 “给你。”碎发稍乱,男生的侧颜白皙,在丁潇潇热心将问卷单递给他时,他抬了抬睫看她,淡淡道了谢。 阶梯教室内沸反盈天,明明如此嘈杂,与男生视线相接的那一瞬,丁潇潇却感觉全世界定格,静了刹那。 怎么会有每一处都长在她心巴上的男孩子呢? 丁潇潇的眼睛睁大了几分,望着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有些失神。她发现男生的睫毛浓密像把小扇子,睫下的眸色像经过阳光稀释的棕黑,让她不由想起香甜可口的巧克力,口水都要出来了。 察觉到丁潇潇的目光,男生偏头又看向她。 丁潇潇也不害羞,大大方方打招呼,“我叫丁潇潇,在高一(2)班,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呀?” 开学这么久,同学大多都在军训时混了眼熟,像男生这么出挑抢眼的,不可能埋没在人群中。 男生像是没听到,面无表情的扭回面容继续填写问卷,冷冰冰的姿态让人生畏。丁潇潇被他泼了盆凉水,也没有觉得尴尬,她想,大概是漂亮的男孩子都害羞吧。 一直等到讲座结束,丁潇潇都没能同男生说上话,她偷偷看到了男生在问卷单上填写的名字,笔锋凌厉潦草,只写了一个单字,“舒。” 几天后,丁潇潇才知道他叫陆南舒, 那个在高中开学挂在新生荣誉榜、学号01的神人。他没有参加军训,没有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据一班的同学说,正式开学上了好久的课,他的座位都是空的。 那天暴雨,是他第一次来学校上课。 轰—— 沉闷的雷声将丁潇潇拉出梦境。 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她颤了颤眼睫逐渐清醒,房间中昏暗沉闷,已经入夜。 啪。 打开壁灯,丁潇潇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外面小雨转大,汹涌砸落的雨珠颇有那年暴雨的气势。 可惜,他们都回不去了。 懒得下楼,丁潇潇随手点了份外卖,窝回床上看动漫。毕竟挂了多年的手机挂件,如今突然不挂了,总觉得那里空荡荡的缺点东西。她从包中掏出那条失而复得的手机挂件,看着字牌上的八个大字,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是吗。” 在听到她有男友时,陆南舒只是轻飘飘吐出一句:“挺好。” 他是真的不在意,如同多年前他们分手,丁潇潇苦苦挣扎,而他冷眼旁观。好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不值一提。这些年来,沉浸在过往回忆无法释怀的……恐怕只有她自己。 她也该学着放下了。 没再犹豫,丁潇潇又将手机挂件塞回包里。 她想,既然如今又见面了,这挂件也没有继续挂着的必要,等他们两清,她就能没有心理负担的忘掉他。 吃饱喝足后,丁潇潇恢复了精神,在房间走了几圈活动筋骨。情绪放松的差不多了,她哼着小曲打开行李箱,从衣服袋子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毛茸怪兽。 戳戳怪兽圆滚滚的肚子,她拉开背后隐藏的拉链摸了摸,确认东西还在。点开钟鸣发来的手机号,真正去拨打时,她的手没出息的软了。 嘟—— 嘟—— 电话迟迟无人接听,发出冰冷的提示音。 丁潇潇又试着拨了几遍,一直等到睡觉,她都没有拨通陆南舒的电话。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陆南舒是不是认出了她的号码故意不接?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换过手机号。 紧张的心情被一点点浇凉,取而代之的是难堪。 第二天醒来,丁潇潇头昏脑胀,感觉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受情绪影响,她被热出一身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洗了澡吹了会风。这会儿她顾不上吃药,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除了几条朋友发来的消息,手机安安静静没有未接电话。 这什么意思? 不是工作号吗?电话都不接还谈什么工作,还是说他真的认出了她的手机号把她拉黑了?! 丁潇潇的倔脾气上来了,火气蹭蹭上涌,这次她想也没想就按了拨打键,打算再无人接听,就直接冲去盛世堵人。那东西害她经常做噩梦,她是一天都不想留了。 “您好?”这次没响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猝不及防的通话令丁潇潇没有准备,听出接电话的人不是陆南舒,她又确认了一遍号码,有些结巴道:“您、您好,我找陆南舒。” 那边顿了下,很礼貌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 “那您方便说下贵公司吗?我是陆总的秘书,有什么事我可以代您转达。” 丁潇潇说没有公司,她是代表个人,于是那边沉默了。 生怕电话被挂,她直接报了姓名,“我叫丁潇潇,是你们陆总的……高中同学。是这样,我这边有件东西要还给他,挺重要的,您方便帮我转达一下吗?” 秘书:“不好意思,陆总正在开会。” “那您能帮我约个时间吗?只要五分钟,我还完东西就走。” 秘书更客气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是陆总的工作号,私事我们无权过问更没办法做主。您要是真着急的话,建议您直接联系陆总的私号。” 他贴心补充了句:“陆总的私人手机从不离身。” 哪怕是重要会议,也会带着。 而且,他现在正在查看手机。 4、1st04 . 她要知道他的私人号码,还打什么工作号? 而且据丁潇潇了解,陆南舒并没有贴身拿手机的自觉。 谈恋爱时,她给他打八个电话他能有七个漏接,更不要说日常回消息什么的,简直奢望。难不成他这毛病改好了? 想到陆南舒那张冷冰冰爱答不理的脸,她更相信是秘书敷衍她。 折腾了一个早晨,丁潇潇最后还是没能联系上陆南舒。 她有些生气,甚至有想法托钟鸣把东西还给他,但那东西实在有些敏感,不当面还给他把话说清楚,丁潇潇咽不下这口气。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因感冒反复不好,丁潇潇的这几天一直发蔫儿,也没什么精力打扮自己。 拉开窗帘,不强烈的光涌入照亮房间,街上潮湿沉寂,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有所停歇。 总归闲着没什么事做,丁潇潇换了身衣服拎起背包,准备去装修好的店铺看一眼。 大学一次假期,宿舍里的同学都回了家,无聊的她弄了个直播号直播吃饭,是因为孤独。后来,她用这个直播号记录日常,偶尔发发做甜品的视频,是想赚些零花钱。 开始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直播号只有几千订阅,直到有次她手痒直播做手工,脑洞大发做了一对向日葵娃娃,登上了网站热榜。此后,她做手工的直播热度居高不下,不少粉丝私信她想要定制购买。 私人定制的单子多了,钟淑雅从中发现商机,与丁潇潇合开了工作室。再之后,工作室越做越大,两人商量后找了钟鸣把关协助,创办了手工品牌miss,收获大量粉丝。 现在,她们准备再以miss品牌开一家甜品屋。 酒店距离店铺很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哪怕是阴雨天,美食巷与商业区的人流量也很大,潮湿的街道两侧,是成排风格各异的商铺,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座高楼大厦,这是北城精英都想进入工作的地方。 【我来啦。】到达店铺后,丁潇潇先站在门口拍了张照片,发给钟淑雅。 原本她们想开在美食巷,奈何那条街太红火,唯一转让的几家店铺也不符合丁潇潇的心意,所以在店铺选址上,她们拖了太久,在丁潇潇出国半年后才敲定,由钟淑雅监督装修。 叮叮—— 刚推开店门,就听到悦耳的铃音,门上挂了由丁潇潇设计的晴天向日葵风铃。 钟淑雅选的店铺占地面积很大,分为上下两层,还单独给丁潇潇留了休息间。整体设计是侘寂风和田园风的融合,拥有采光极好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对街成排的梧桐树。 丁潇潇细致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应有的桌椅摆台,钟淑雅还特意多加了一面透明玻璃柜,用来展示由丁潇潇设计做出的miss手工。 【如何?】钟淑雅发来消息。 【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给的设计图装修的,稍微加了一丢丢我自己的小创意,还不错吧?】 丁潇潇发去猫猫比心的表情包,【钟总一出手,我就知道miss距离上市不远了。】 【丁总客气,miss的上市可离不了你这位创始人。】 两人隔着屏幕开始吹牛,乍一看还有些唬人。隔了一会儿,钟淑雅发来一个凝重狗狗jpg,【欸,我有个正经事要和你说。】 丁潇潇玩笑,【钟总什么时候不正经过?】 【少来。】 【这次是真的有事。】 看出钟淑雅不是玩笑,丁潇潇认真起来,【你说。】 钟淑雅没有马上回复,聊天屏幕上出现长时间的‘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 依照丁潇潇对她的了解,延迟越久事情越大,她静下心拍了几张室内照片,调出聊天屏幕,发现钟淑雅还在输入中。 这让她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事情还是和她有关。 嗖—— 消息终于弹出,是一大段的文字。 丁潇潇快速看去,越往后看心情越沉,但也有些在意料之中。 钟淑雅说得正经事,是和店铺位置有关。 她们选在了商业区最繁华的地段,与写字楼群相对,是大多数上班族的必经之地。只谈利益,店铺的地段绝佳,可坏就坏在miss对面是盛世大厦。 钟淑雅又陆续发来几条消息:【陆南舒和陆家不和不是秘密,以前上学那会儿,他宁可自己出来住都不去陆家,明摆着是想和陆家划清界限。】 【他这么多年不回北城,一现身就回了陆家,那个时候店铺都开始装修了,我打听了几天都没听说他要进盛世,以为他不会管陆家的烂摊子。】 到底是她太年轻,陆家也瞒得太好。等她得到陆南舒进入盛世的消息时,miss都装修好了。 手机因为密集的消息频繁震动,可以看出钟淑雅的崩溃不安。 丁潇潇叹了声气,赶紧出声安抚:【没关系啦。】 【当初把miss定在商业街时,我就考虑到这点啦。】其实她还真没考虑到,甚至她都没想过她和陆南舒还有重逢的一天。 钟淑雅还有些不放心,【把miss开在前男友家楼下,你真的ok吗?】 丁潇潇被她噎了下,【我还有不ok的办法吗?】 总不能重新再选址来一遍吧? 丁潇潇认真打字:【当年我和陆南舒分手,确实分得不太好看。】 【可我自问,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 所以她何必心虚刻意躲他。 叮—— 店门忽然被人推开。 丁潇潇抬头,看到从外面进来两名穿着校服的女学生,她放下手机,“不好意思哦,店铺还没开始营业。” “嗯嗯我们知道,就是看到今天开门了,想进来问问。” 女学生有些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小叮当吗?” 丁潇潇愣了下。 她的直播id叫铃铛响叮当,早前直播时,她曾说过奶奶给她起的小名叫叮当,取自叮叮当当的铃铛,是希望她能保持童真无邪,热烈喧嚣而活。 久而久之,网络上很多人都喊她小叮当,但很少有人在现实中这样喊她。 “是我。”丁潇潇承认。 两名女高中生激动地拉起手,“你都好久没直播了,群里有人说你在准备miss的线下门店,没想到是真的!” 丁潇潇笑出甜甜酒窝,“最近是准备开店,不过是开甜点屋。” “不管姐姐开什么,我们都会来支持的。” “姐姐,我们好喜欢你设计的娃娃,我们学校有好多人都买了miss的挂件,你看,我们也背了。”她们转身,露出挂在书包上的搞怪娃娃,都是丁潇潇以前直播做过的。 看到有人能喜欢自己所喜欢的,这种感觉就像被得到了认可。 丁潇潇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就连店铺选址带来的烦闷也消散不少。已经到了上学时间,两名女学生挥手和她告别,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姐姐有空记得直播哦。” 自从创了品牌miss,丁潇潇就很少直播了,出国那一年直播次数更是寥寥。 丁潇潇点头答应了,在店铺开业前,她确实要直播宣传一次。 …… 看完店铺后,丁潇潇打车去了趟医院。 她的感冒反复久久不好,今日又有些低烧,显然光靠吃药已经没用了。 刚好是上学上班的时间,临近的几条街有些堵塞,丁潇潇坐在出租车上,看到人行道上成群的学生经过,有一名学生因为和同伴打闹,险些被车撞到。 滴滴—— 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配上学生的嘈杂打闹,外面很是热闹。 司机也忍不住感慨了句:“这些学生啊,年轻就是好,是真有活力啊。” 丁潇潇回应笑了笑,将目光放在窗外。 她看到有一名高高瘦瘦的校服男生,正懒洋洋过人行道,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名短发女生,每当距离男生过近,她都会刻意拉开一些距离,就这样,男生久久没有发现身后的女孩。 丁潇潇看得眼眶发酸,忽然有些难受。 高一上学期,她知道陆南舒性子冷难以接触,所以只敢在途径高一(1)班时,偷偷看他一眼。 有时他在睡觉,有时他会写题,大多时候,他都是在安安静静地看书,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他低垂的侧颜像是纯净无暇的神祇。 好像只是看他一眼,烦乱的心绪就能平复。 钟淑雅看出丁潇潇对他的在意,曾劝说过她,“既然这么喜欢,就去追呀。” 丁潇潇摇头拒绝了。 她并非内向害羞之人,相反的她外放喜欢热闹,是网络上的那类社牛分子。不选择追求陆南舒,不是因为他高冷难追,而是她觉得喜欢分很多种,她对陆南舒的喜欢,是最安静沉默的那种。 不求名不求份,只是想喜欢看着他。 用钟淑雅的话来说,她就是看上人家的脸了。 丁潇潇不否认。 直到高一下学期,她发现陆南舒和她住在一个小区,两人上学放学的路线一模一样。 “姑娘,医院到了。”司机打断丁潇潇的回忆。 付了钱,丁潇潇下车走进医院,站在大厅里生出一种茫然。 大概是受了童年经历的影响,每次来医院,她都有一种慌乱无措之感。这么大的地方,来去人群匆匆,好像只有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因为感冒来过这里多次,丁潇潇轻车熟路挂上号。在询问过她的症状后,医生给她开了新药,并建议她输液治疗。 这会儿输液室的人不多,但大多有人陪同。 “丁潇潇是吧。”小护士看了眼输液袋,扎针时多问了句:“自己来的?” 丁潇潇摸了摸鼻子点头,有种自己来医院看病很可怜的感觉。可不就是很可怜吗? 昨晚没休息好,丁潇潇这会儿有些犯困,又担心自己睡着了护士忘了过来拔针。来回挣扎了几次,她握着手机间隔定了数个闹钟,每八分钟醒来看一次输液袋。 可想而知,她睡不好。 昏昏沉沉中,她一会儿梦到自己跟在陆南舒身后上下学的场景,一会儿梦到她跑去砸陆南舒家的大门,强行拉着他来医院看病。 画面再一转,是她在陪着陆南舒输液。 吵闹的输液室中,丁潇潇把自己蜷缩成球靠在他的身边,打着哈欠小鸡啄米。 陆南舒冷淡道:“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丁潇潇不肯走,揉了揉眼睛坚持着,“你生病了,我必须陪着你,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最脆弱的。” 她讲起自己儿时独自来医院就医的往事,明明很惨很难过的故事,让她讲的生动有趣像个笑话。 旁边的大叔没忍住,被她逗笑了,丁潇潇扭头去看陆南舒,男生安安静静靠在座椅上,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想笑的欲望。果然走高冷路线的,都太难逗了。 丁潇潇猫猫叹气。 期间,丁潇潇没忍住困倦,还是小小眯了一会儿。她歪歪扭扭靠到了陆南舒的肩膀上,男生挣扎动了动,嗓音冷清清的,“困了回家去睡。” “我不。”丁潇潇语调模糊,脸颊在他削薄的肩膀上挤压成肉嘟嘟的,困到胡言乱语,“我要留在你身边。” “陆南舒,你不用感谢我的。”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就请我喝一碗面吧,我快被饿死了。” 后来她又说:“陆南舒,以后我生病了,你也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们都不要一个人。” 嗡—— 闹钟再次在耳边响起。 丁潇潇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强迫自己从过往的梦中抽离。 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身侧坐了人,男生白衫黑裤皮肤白皙,侧颜下睫毛纤长鼻梁很挺,正低眸看手机。 “怎么还在做梦……”丁潇潇呢喃一声,怀疑自己还没从梦中出来,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陆南舒呢? 听到她的呢喃,‘男生’抬眸看她一眼,又很快看向输液袋。 喊住路过的护士,陆南舒淡声:“可以给她拔针了。” 5、1st05 “……” “有点鼓包,你自己多按一会吧。” “按紧了哈。”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麻烦自己按一下。”拔完针后,护士在她手背按了棉签。 奈何丁潇潇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她傻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背,好似没听到护士的话。陆南舒坐在一旁,默了瞬开口:“我来吧。” 他抬手覆上丁潇潇的手背,按压棉签。 刚刚输完液的手冰凉,反衬陆南舒的掌心温暖干燥,两手相贴,温度交融大掌罩着小掌,就像是热恋的情侣黏黏腻腻不肯分开。 丁潇潇的手不受控制抖了下,陆南舒感受到,问:“清醒了吗?” 丁潇潇嗯了声。 陆南舒:“清醒了就自己按着。” 丁潇潇赶紧乖乖去按棉签。 她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有两个毛病,一是喝醉后爱撒泼,二是睡不好会失智犯迷糊。前者酒品差后者睡品劣,熟知她的人就调侃道,好在人品没问题。 这点小毛病,陆南舒是清楚的。 确定自己没有再做梦,丁潇潇看向身旁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 陆南舒淡声:“来看个朋友。” 丁潇潇发出干巴巴的,“哦。” 所以,他是恰好路过看到了她。 丁潇潇闭了嘴,因为刚刚的迷糊难得生出几分尴尬,不知和他说什么。陆南舒显然不这么认为,陪她在这坐了会儿,他忽然出声:“自己来的?” 丁潇潇下意识承认,“对啊……” 等她察觉不对时,小尾巴已经被陆南舒抓住,男人姿态舒展坐在椅子上,脖颈白皙上仰,像是随口一问,“怎么没让你男朋友来?” 丁潇潇心道坏了,但自己说的谎跪着也要圆,于是露出酒窝笑了笑,抬手撩发,“没敢告诉他呢。” 她状似苦恼道:“他太烦人了,让他来又要念叨我,我这几个月都别想开空调了。” 话外意:我男朋友很疼我很爱我特别关心我。 陆南舒没吭声。 口袋中的手机震了几下,他拿出来查看。丁潇潇正想着怎么摆脱他,陆南舒先站了起来,“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丁潇潇下意识拒绝,“不用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陆南舒没有挽留,只是在临走前偏头看了眼窗外,陈述事实:“外面正在下雨。” 丁潇潇的表情僵住,能屈能伸道:“要是顺路的话,捎我一段也行。” 下雨天很难打车,最重要的是,她忽然发现自己把伞忘在了店铺。 离开前,丁潇潇要先去开药。 两人如今的关系不适合走太近,双方也都无缓和关系的意图,在丁潇潇排队拿药时,陆南舒去了宽敞的外厅等待,男人身形笔挺修长,哪怕混在人群中也很容易找到。 丁潇潇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按在棉签上,手背的鼓包已经平了。 盯着皮肤上小小的针孔,她想起自己高三时有一次半夜发烧,是陆南舒陪她来的。 那会儿她又困又难受,人也不是很清醒,护士拔完针后,她随着陆南舒走出医院,站在路边,他买了瓶热牛奶给她。 丁潇潇没有接,原因是:“我要按着棉签,没有手了。” 陆南舒说:“你已经按得够久了。” “还不够。”她认真道:“之前我陪表姐去献血,看到有人因为没按好棉签,血喷出来弄得满身都是,可吓人了。” 陆南舒大概被她无语到了,耐着性子解释:“你这不会。” 丁潇潇坚持,“不行,我害怕。” 最后,是陆南舒冷着脸帮她按了一路的手背,丁潇潇才顺利喝上牛奶。她把这件事讲给钟淑雅听,钟淑雅夸她追人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弱智小白花装的很有技巧,高冷挂都很吃她这套。 丁潇潇没脸说,那会儿她是困懵了真的在害怕。她没有装弱智,是真的失了智。 可能是当年喷血给了她太大的阴影,这个习惯她保留至今。 拿了药,丁潇潇随着陆南舒去了地下停车场,外面天已经黑,雨下得很大。 车子开出医院时,丁潇潇的肚子有些疼,她拿出手机算了算时间,发现是自己的例假要来了。 这次回国太急,她没有在包里准备姨妈巾,想到一会自己还要再出来买,她犹豫了下,“可以在前面便利店停一下吗?我去买点东西。” 陆南舒没说话,车子直接停在了便利店门前。 “谢谢。”估测了下台阶距离门口的位置,丁潇潇准备冒雨跑上去。 正要开车门,身侧男人不带感情道:“储物格里有伞。” 丁潇潇愣了下,回头惊讶看他一眼,从里面拿出伞又说了一次,“谢谢。” 撑开伞,丁潇潇快步跑上台阶。 便利店中人不多,收银员正趴在柜台上打哈欠,看到有人进来,毫无灵魂的开口:“欢迎光临~” 丁潇潇提了个小篮子,直奔生活区。 不管是以前当同学还是后来谈恋爱,她都尽量赶早,从没让陆南舒等过自己。选完要用的姨妈巾,她本想快速去结账,然而在路过零食区时,脚步滞住。 顺着透明的玻璃窗,她看到陆南舒的车隐在雨夜中,沉默昂贵。 丁潇潇恍惚反应过来,他们早已经分手,她何必再去迁就前男友的喜好?买个东西,她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来都来了,丁潇潇索性把想买的一次性买齐,又去选了一大包零食。在结账的时候,她的肚子饿到咕咕叫,又顺手买了一份关东煮。 结账,撑伞走下台阶,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车里,前后不过十分钟,足够让她的心沉静下来。 “抱歉,让你等久了。”丁潇潇礼貌道歉,将热乎的关东煮放到腿上问:“不介意我在车里吃东西吧?” 陆南舒重新发动车子,只简短吐出两字:“请便。” 此后,两人再无交流。 一个开车,一个吃着关东煮在车上刷手机,只要两人都不觉得尴尬,那这就算气氛融洽。 丁潇潇是真的饿狠了,一口一串关东煮,解决的迅速。吃完后,她将垃圾抱在怀中生出几分悔意,后悔没有多买一份。 恰好钟淑雅给她发消息,她拿纸巾擦了擦手回复,两只手按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打字,带动边角的手机挂件来回晃动。 赶上红灯,车子缓速停下。 雨夜中的城市潮湿沉寂,一排排路灯照亮街道的暗角,远处水洼泛出粼粼亮光,不时被路过的行人打碎。 昏暗的车室内,只能听到动画键盘发出的唧唧声。陆南舒沉默望着窗外的雨景,在等待漫长的红灯时,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啪。啪。 一旁被静音的手机几次亮起又无声熄灭,他看也没看一眼。 实在被余光的手机挂件晃得眼烦,他终于投去一看,看到一只圆头圆脑的小幽灵,细细的银线在暗色下几乎不见,小幽灵怀中抱着向日葵,正随着丁潇潇敲手机的动作来回晃动。 她换了手机挂件。 绿灯亮了。 陆南舒收回目光,车子快速驶向商业街。 拐向最后一条街道,车身停在birke酒店门前,丁潇潇收拾好东西下车,谢谢两字都快被她说烂了,陆南舒照旧没理。 车子是贴着台阶停的,刚好酒店设计了半圆探沿,她几乎没淋雨就进了大厅,往前走了几步,她想到什么回头,发现陆南舒的车还停在原地没走。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东西还给他吧。 今早的电话给丁潇潇的印象太深刻,她不得不承认,如今她这位前男友身高价贵,见他一面并不容易。也不知道他那位秘书,有没有告知她今天找过他。 不管了。 见陆南舒发动车子要走,丁潇潇急急忙忙跑下台阶阻拦。 “等等。”她冒雨敲了敲车窗。 车内,陆南舒正在接电话,见丁潇潇又从酒店里跑出来,颦眉开了中控。 丁潇潇没有上车,她拉开车门用一只手遮在头顶,探身喊着他的名字,“陆南舒,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陆南舒单手按着手机,冷白的光打在他精致的侧脸,他神情冷淡看着她没有说话。 丁潇潇啊了一声,知道他可能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有样东西要还给你。” “我今早给你打过电话了,是你的秘书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转告你……” “丁潇潇。”她未说完的话被陆南舒截住。 男人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坐在车里看着她。衬衫扣子解开两颗,他单手搭在方向盘的手指修长,语调冷淡道:“今天换作是其他认识的人,我也会送回来。” 丁潇潇睁大了眼睛,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心善? 但这不是重点。 丁潇潇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几缕沾粘在脸颊,眼睛黑白分明很是明亮,这会儿她带了些恼,“你是不是误会了?” 丁潇潇气道:“我说了我是有东西要还给你,和你送不送我回来有关系吗?” “你不会以为,我好马想吃回头想又要追你吧?”她提醒:“你大概忘了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我家h.oney人帅心善会疼人,可一点都不比你差。” 陆南舒嗯了声。 他的反应很平静,吐字清晰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误会最好。” “不过很抱歉,我可能没时间等你下来。” 单手切断通话,“至于你说的东西——” 语调微顿,他撩睫用漂亮的瞳眸看向她,唇角扯起很凉的笑,带有几分攻击性,“我不介意你转赠给你那位h.oney男友。” 丁潇潇:“?” 她之前怎么没看出这张嘴这么会说话? 6、1st06 “……”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回到酒店,丁潇潇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发消息给闺蜜吐槽。 刚好钟淑雅闲着无事,直接发来视频邀请,隔着屏幕,钟淑雅先质问:“你去医院看病怎么不喊我?” 丁潇潇别开面容,“你不是在筹划和你家邢医生去度蜜月吗?” “男人哪有闺蜜重要!”钟淑雅骂了她几句,“下次再有这种事,请你可劲来麻烦我好吗?” 丁潇潇可真是谢谢她了,“没有下次。”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医院。 钟淑雅捂住嘴呸了声:“对对对,没有下次。” 她提起刚才的话题,“你和陆南舒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相遇的事,其实钟鸣早就和她说过了,她没问是怕好友心情不好。如今听丁潇潇主动提起,她也就放了心,连带之前暴雨夜两人搭一车来酒店的事,也问了个明明白白。 丁潇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着重讲刚刚发生的事,她被陆南舒气到这会儿还胸闷气短,“以前一天蹦不出几个字,今晚他像是长了八张嘴,他是从哪里看出我有追他的意图的?我改还行不行。” “他还说让我把东西送给我现在的男朋友,我不懂,这两者有关系吗?” 钟淑雅托腮听了好一会儿,猜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 “他吃醋了?” 丁潇潇被水呛到,放下杯子看向屏幕,“你也跟着疯了吗?” 钟淑雅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嘛。” 想当年,她也是陆南舒和丁潇潇的cp粉,没少出谋划策帮好友追人。 她见证了两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后来的修成正果。在丁潇潇成功追到陆南舒后,钟淑雅一度觉得两人的适配度堪比偶像剧。就问,还有什么是比冰山神颜校草搭软萌小甜妹更好磕的? 要是学校论坛没有删贴的话,应该还能在里面搜到有关他们的cp热帖,叫【小鹿触心头】。 可惜,她们磕的cp都be了,看样子还要老死不相往来。 “真不行就算了。”钟淑雅劝说:“不然你把它给我哥,我让我哥转交给陆南舒。” 丁潇潇摇头拒绝,“不行,我必须要亲自给他。” 之前她确实准备找钟鸣转交,但陆南舒今日的行为刺激到了她,所以她必须要亲手把那东西甩到他面前,还得是打扮的漂漂亮亮。 她要让他知道,她也有她的骄傲和尊严,从不回头。 . 输液后,丁潇潇的感冒很快就好了。 多日的阴雨绵绵过去,推送的天气预报变成了满屏晴天,挑了个极好的天气,丁潇潇去理发店换了个发型。 “原来姐姐也在这条街开店呀,那咱们也算得上邻居。” “姐姐染发不,我给你打七折。” 出国一年,丁潇潇没机会打理头发,过肩的发已到腰,每次洗完澡都要晾很久。 翻看着画册上的发色,她考虑了下点头,“顺便帮我把头发剪剪。” 高中时,丁潇潇留不住头发,每当长过肩膀就要剪,后来她对陆南舒生出追求的心思,钟淑雅帮她几番打听,得出陆南舒可能喜欢长发妹妹。 从那之后,丁潇潇再也没剪过短发。 “要剪短吗?”托尼小哥问道。 丁潇潇心念一动,掏出手机从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我想弄成她这样的。” 托尼小哥看后竖起大拇指,“没问题,保证让你漂漂亮亮。” 他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反倒让丁潇潇迟疑了,“你确定能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托尼小哥拍着胸口保证,“这发型今年老火了,好多人都来做过。姐姐放心,我可拿手了。” 丁潇潇不是很放心。 她给他看的照片,是一位国外影视剧的剧照,图片中小姐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头发垂在脸侧不过肩膀,滤镜下的发色像是蓝绿灰的混挑,整体上又像是黑蓝,挑眼又不过分扎眼。 丁潇潇受够了黑长直,很早前就想换个发色了,但她又实在找不到靠谱的托尼老师。 在理发师下剪刀前,她喊了句:“等等。” 总有种会翻车的预感,她比量着头发过肩膀,“你给我剪到这里吧。” 多留点头发,说不定还有救。 然后,丁潇潇哭着走出了理发店。 当钟淑雅打来电话时,丁潇潇正准备和托尼小哥拼命,小哥人还挺自信,“这也没有差很多嘛——” 他企图cpu丁潇潇,“你皮肤白,长得又好看,配上我给你设计的绝美发型,简直就是爆火爱豆好吗?这颜色挺适合你的,我还打算拍张照片当店里的展图。” 他是真的很满意这个作品,但又见丁潇潇是真的很愤怒,于是弱弱道:“不然你让我拍张照片,我给你打五折,再送你一次护理?” “所以,你让他拍了?”在和丁潇潇见面后,钟淑雅脸上的笑就没止过。 丁潇潇拉了拉帽子,“怎么可能。” “我不仅没让他拍照,还让他给我打了一折,只收了剪发的钱。” 钟淑雅挑眉竖起大手指,“宝贝牛啊。” 她又上下打量着她,“不过这颜色配你真的还可以,有种叛逆乖乖妹的矛盾美。” “来来来,我们拍张照片。” 钟淑雅拉着她拍照发朋友圈,配文:hi,我的绿毛baby。 ……嗯,丁潇潇的发色,被托尼失手染成了绿色。 :) 这次两人见面,是为了找房子。 丁潇潇不是北城人,虽然在北城上了多年的学,但一直都在租房住,之前的房子不能住了,现在回国后只能重新找房。 两人围着商业区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心仪的房子,约过饭后,钟淑雅看了看手机,“明天咱们再继续找。” 丁潇潇有些惊讶,“你这刚结婚就天天陪我出来,邢医生那边怎么办?” “可别提他了。”钟淑雅有些不高兴,“本来都说好要去度蜜月,结果他临时出差飞江城开会了,还不肯带我去。” 钟淑雅的老公名叫邢嘉,是北城附院的外科主治医师。 因他这场临时出差,之后的几天,钟淑雅都在陪丁潇潇找房。 这天晚上,钟淑雅给她发来一张富二代聊天群的截图,丁潇潇粗略扫了眼,没看懂。 钟淑雅:【锦绣荣城的新楼啊,豪华精装拎包入住,还是低价急售!!】 丁潇潇还是没懂,【所以?】 【所以这是薅羊毛的好时机!】 似乎是嫌弃打字太慢,钟淑雅直接给她打来电话,“宝贝啊,我仔细想了想,你这样一直租房住也不是办法。” “既然你打算在北城长住,不如直接买房得了,以咱现在的身家,也不是买不起房子。” 丁潇潇听傻了,“你认真的吗?” 作为超一线城市,北城的房价令人咂舌,好地段的房子更是高到离谱。以她现在的资产,估计连首付都付不起。 钟淑雅也知道自己夸张了,“之前确实买不起,但现在咱有机会买得起呀。” “什么意思?” 钟淑雅道:“刚刚发给你的聊天截图,是北城那群富二代纨绔组的,个顶个的有钱会败家,那个发急售房子的人,是林洲。” “林洲?”丁潇潇觉得这名耳熟,很快想起来了。 钟淑雅解释:“他妈妈是陆南舒的亲姑姑,有盛世股权,家里也是搞it的,就他这一个独子,是北城出了名的纨绔。” 林洲着急卖房,是因为看上了辆跑车要买,但家里不让断了他的经济。偏偏林洲也是个倔脾气,家人越阻挠他就越要去买,所以卖房的钱数只要够他买车,他就愿意转手。 丁潇潇不太想和陆南舒身边的人接触,听后想要拒绝,钟淑雅恨铁不成钢的骂她,“你是傻吗?这种薅羊毛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你得再攒多少年的钱才能买上北城的房子!” “你之前不是在锦绣荣城住过吗?那个地段有多方便不用我和你说吧?你要是买了那里的房子,以后来miss步行就能到。” “乖,这件事听我的,我先去帮你约林洲。” 丁潇潇一个不字都来不及说,钟淑雅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消息弹出:【我帮你约好啦,咱们明早十点在锦绣荣城见面,看完房子再谈买不买的事。】 丁潇潇叹了声气,【好叭owo】 或许是因为当晚提到了锦绣荣城,睡后,丁潇潇又梦到了陆南舒。 少年的他。 高一下学期,开学两周后的一天放学,丁潇潇背起兔子包率先冲出教室,只为早早买上校外的珍珠奶茶。 等她将大杯奶茶捧到手心时,校门才堪堪有学生涌出。满足喝了口奶茶,她鼓起腮帮咀嚼着珍珠,眼尖看到一道修长身影混在人群中,是陆南舒。 他正朝惠南路的方向走。 刚好,丁潇潇回家也要走惠南路,于是她慢吞吞跟了上去。 这是自开学两周后,丁潇潇第一次见到陆南舒。暑假过后,少年身形抽长好像又高了些,夏季的白衫校服掩不住他的清冷气,明明只是半大少年,却好似比大人还要沉稳淡然。 丁潇潇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喝光了奶茶。 走过惠南路,少年等过红灯继续直走,然后再拐弯经过一家便利店。在经过垃圾桶时,丁潇潇将空掉的奶茶杯丢掉,她看到陆南舒继续直行,然后进入装潢大气的小区,她揉了揉眼睛跑到小区门前看,旁边写着—— 锦绣荣城。 要是她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好像就住在锦绣荣城吧? 难道陆南诸也住在这里? 丁潇潇大步追过去,亲眼看到陆南舒进了h栋,而她要是记忆还没出错的话,她就住在g栋。 g栋是锦绣荣城最后一座老楼,而h栋是第一座新楼,两者之间只隔了一片铺满草坪的小花园。所以,她和陆南舒还是前后楼? 啊啊啊啊啊啊—— 丁潇潇在心里土拨鼠尖叫,狠掐一把肉肉的脸颊,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竟然!!和!!陆南舒!住在一个小区!! 这是老天对她的眷顾吗?还是说,只是一次意外的巧合? 丁潇潇的疑惑第二天得到验证,不是巧合,真的是老天在帮她。 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摸清了陆南舒的起居习惯,然后从开始的‘一起’放学,到后来的‘一起’上学,无论刮风或是下雨,她总能跟到他的身后,不会太贴近,就这么远远隔着一段距离,只要能看到他的背影就好。 他好像很孤独,每天上下学都是一个人。 他好像很沉默,走在路上从不玩手机,也不会东张西望。 他从不背书包回家,从不被街边的小吃诱.惑,他好像还喜欢睡懒觉,每天早早出校门,第二天又踩着上课铃踏入班级门,丁潇潇跟在他身后总要不时的小跑,因为他步子迈得太大了,她跟不上。 就这样跟了他几个月,校服从夏装换到了秋装,陆南舒始终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又或者是,他发现了,但从不愿回头看她。 喝着手中的奶茶,丁潇潇瞥到旁边经过的黑色轿车,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接着她又想,自己在失落什么呢? 虽说是住在同小区、上下学的路线一样,但她这样的行为……和变.态有什么区别,陆南舒忍她这么久没骂她算是好的了,竟还期待他回头对自己说话。 真是疯了。 丁潇潇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变.态了。 虽然这么想着,放学后,丁潇潇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跟在陆南舒身后,她快速跑到奶茶店中,从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这一天,气温刚好回升,丁潇潇脱了略厚的校服外套,抱在手中。 等待奶茶的过程中,她看到陆南舒破天荒的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停在一台vem机前,投币买水。 或许是今日的天气真的太热,连一向穿着板正的他也脱了外套。单臂搭着校服,他俯身去拿机口的饮料,手臂的线条流畅好看,青筋隐现,带着满满的力量感。 啪。 凉气外涌,他单指叩开饮料罐子,靠在了vem机旁。 丁潇潇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一样,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就像是……在等人? 可他会等谁呢? 拿到了奶茶,丁潇潇开始纠结是等等他还是直接离开,她不会自恋到认为,陆南舒是在等她跟上。想了想,她准备先走一步,忽然看到不远处停了辆黑色轿车,两名戴着墨镜的西装男鬼鬼祟祟查看着街道,正朝着陆南舒走。 在那刹那间,丁潇潇忽然想到很多她曾忽略的小事。好像有很多次,她跟在陆南舒身后,都能看到这辆黑色轿车,偶尔也有戴着墨镜的男人守在角落,看到有人经过会莫名颦眉,然后转身离开。 种种细节交织在一起,逐渐组成可怕的念头。 “哥哥!”在那两人即将走到陆南舒身后时,丁潇潇出了声。 飞快地跑过去拉住陆南舒的手臂,她笑出酒窝提高音量,“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呀,妈妈都在公交车上等我们了。” 说着不等陆南舒反应,她推着他挤上爆满的公交车。 7、1st07 叮—— 闹钟唤醒了丁潇潇。 猛地从床上弹起,她下意识伸手前抓,好似还能感受到梦中所触温度。 睁开眼睛,她懵懵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何为现实,何为梦境。刚刚她所感触到的,不过是记忆深处的一段往事,过去了,就不会重来。 “看来该找点事做了。”丁潇潇喃喃,有些崩溃抓了抓头发。 她想她最近一定是太闲了,才会三番四次的梦到陆南舒。 起床,换衣。 丁潇潇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站在镜前试图露出笑容,可一看到自己满头的绿毛,她实在笑不出来。 再养两天就去把头发染回来。 丁潇潇在心里打定主意,编好发挑了顶帽子戴上。 她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准备慢悠悠散步过去。路过早餐店,她进去买了份早餐,看到店里一对小情侣正互喂馄饨,女孩儿笑容很甜,好奇问着,“你天天陪我出来吃早餐,家里人会不会不开心呀。” “他们不会。”男生回答得很肯定。 女孩儿还有些不相信,“真的吗?可你今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明明听到阿姨在骂你……” 后面的话,丁潇潇没有听。 咬了口香喷喷的豆沙包,她的思绪不受控制的飘忽,记忆逐渐与中途断裂的梦境接轨。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不接吗?” 将陆南舒推上公交车后,丁潇潇生怕黑衣人跟随,拽着他在车上留了好几站才下车。 公交车开出的线路偏远,他们在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下车,此时天已大黑,丁潇潇饿到肚子咕咕叫,两人便随意找了家面馆吃饭。 几乎全程是丁潇潇在吃,陆南舒在对面看着,中途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丁潇潇数次提醒:“真的不接吗?” 陆南舒直接将手机关机,“不接。” 对于自己险些被绑架的事,他表现的过分平静,不恐慌不多疑甚至不肯报警,稀松平常好似早已预料。丁潇潇可没他那么淡定,她都要被吓死了,“那你不报警的话,也要通知一下家人吧。” “你这么晚了不回家,家人会着急的。” 陆南舒将视线望向窗外,嗓音很淡:“不会。” 不会什么,是家人不会着急吗?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丁潇潇不方便多问,她只是隐约觉得,陆南舒对她的态度温和了很多,至少愿意和她说话了。 是因为她救了他? 面钱是陆南舒付的,吃过饭后,两人沿着街道走向公交站,一连转了几站才回到惠南路。 街上灯火通明,宽敞的大马路上到处都有人流经过,丁潇潇走在陆南舒身边,先前的害怕被喜悦遮掩,她轻拽了下他的衣袖,“你请我吃了饭,那以后我来保护你。” “保护我?”陆南舒垂眸看向她。 丁潇潇架起胳膊撸袖子,“你别看我长得比你矮,但我可厉害了,太极和跆拳道我都会,小时候去比赛还拿过奖呢。” 生怕陆南舒不信,她快跑几步站在他面前比划,高高抬腿时,不小心把鞋甩掉了。 “啊,失误。”丁潇潇单脚前蹦,露出袜底的卡通小猪,赶紧跑过去穿鞋。 她是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但很快调整好心态跑回陆南舒身边。笑出浅浅酒窝,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圆溜溜的,一脸单纯的吹牛,“我真的很厉害,一脚踹飞一个坏人不是问题。” “我可以保护你。” “陆南舒,你信我!”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话说的有多傻。 太幼稚了。 如今回想起来,丁潇潇只觉得自己那时笨手笨脚傻到冒泡,歪心思打的昭然若揭。陆南舒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她想干什么,可那时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执着的目光下,很轻,很轻弯了下唇角。 长长的眼睫垂落,男生精致的侧颜覆上暖光,温柔到不像话。 不知是不是被街上的车灯晃了眼,丁潇潇怔在原地,竟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后来她才明白,那是她心动的开始。 “是孽缘。”从回忆中抽身,丁潇潇忍不住喃了句。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到了锦绣荣城。 重回这所小区,丁潇潇心思百转千回有些烦闷。这所小区,她曾住了三年,里面承载了她与陆南舒最美好的回忆,同时,也有最痛苦的。 站在这里,她就好似又看到那个傻傻的自己。 因为担心陆南舒被坏人抓去,她自制了辣椒喷雾,开始光明正大的走在他的身旁,发现他不爱吃早饭,于是又每天早起做早餐带给他。 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住在哪层哪户,只能每天等在他家楼下,一等他出现,就满脸愉悦的跑到他面前,将卡通保温袋塞到他手中嘱咐,“今天也要吃早餐哦。” 从秋入冬,她日日如此。 她想,就算陆南舒的心是冰做的,也该被她融化了。 “潇潇!”身后传来钟淑雅的声音。 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近,她打趣道:“你在这望着大门发什么呆呢?” 丁潇潇道:“我在想人心若是冰做的,融化后岂不成了无心之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钟淑雅没听懂,“你不会睡懵了还没清醒吧?” 丁潇潇闻言揉了揉眼睛,“是有些不清醒。” 他们约定的是十点,钟淑雅来时堵车已经迟到了几分钟,没想到林洲比她还慢。迟迟见不到他人,钟淑雅掏出手机对着那方破口大骂,林洲一开始没回,后来忍不住回了一条,“大小姐你可别催了,我马上到。” 所谓马上,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林洲开着跑车招摇出现,他打着哈欠对两人摆了摆手,毫无愧疚,“早知道就改下午了。” 钟淑雅白他一眼,“可别,您就适合中午见。” 林洲挑眉,“早晚会出事?” “呦,你还挺懂啊。” “是比你博识一些。” 两人一见面就斗嘴,看起来并不像关系好到可以互薅羊毛的地步,丁潇潇跟在他们身后,眼看着林洲即将拐入g座,她忍不住插了句:“不是说新楼吗?” “这不是新楼吗?”林洲茫然看向丁潇潇,像是才注意到她的发色,笑着夸,“学姐这发色还挺帅啊。” 丁潇潇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直接回应前一句:“新楼是从h座开始。” “哦这样啊,那应该是h座。” “什么叫应该?”钟淑雅听出问题,“你连自己住哪个楼都记不住吗?” “这不是没来过吗?”林洲完全不慌,“着什么急,我打个电话问问就是了。” 这种富二代房子多到记不住,也可以理解,丁潇潇没多想。 一通电话不满一分钟,林洲问了几句很快挂断。抬头看了看楼号,他领着两人往h座走,在进入东单元时,丁潇潇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入电梯,她憋不住问:“不会是2201吧?” 滴—— 林洲掏出电梯卡按下数字22,回头惊讶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丁潇潇已经整个人不好了,只能勉强笑了下,说:“猜的。” 怎么可能是猜的呢?! 锦绣荣城h座东单元2201,是之前陆南舒住过的房子,他竟要卖陆南舒的房子! 叮咚。 电梯到达了22层,林洲不怎么熟练地开锁。 这是间很大的房子,南北通透拥有两个大阳台,最重要的因为是顶层,所以这是套小复式,二楼主卧有一个超大的露天阳台。 “随便看吧。”林洲也是第一次来。 懒懒坐到沙发上,他不经意摸到一只毛绒玩偶,好奇捏在手中。 丁潇潇站在走廊没动,盯着林洲手里的玩偶,她问:“这是你的房子?” “对啊。”林洲打了个哈欠。 介于他还不知她和陆南舒的关系,丁潇潇委婉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买的?” 林洲敷衍:“不记得了。” “七八年了吧。” 七八年前,这房子是陆南舒在住。 丁潇潇疑惑了,究竟是陆南舒把房子卖给了林洲,还是林洲之前把房子借给了陆南舒? “傻站着干什么,进去看看啊。”钟淑雅推了推她,显然对这房子很满意。 哪怕过了七八年,这房子的装修依旧很新,北欧极简风,冷冰冰的像是样板房。钟淑雅又细致看了看家具,小声对丁潇潇道:“都是大牌子,你买回来家具都不用换。” 要说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冰冷,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可不像林洲会喜欢的风格。 “咱们去楼上看看。”钟淑雅拉着人往楼上走。 丁潇潇张嘴想要跟她说什么,但看到林洲也跟上来了,只能先保持沉默。 “呦。”一进主卧,钟淑雅发出惊叹。 倒不是主卧的装修有多惊艳,而是主卧外的露天阳台被设计成半开放式,不仅隔出挡雨棚还分出了花植栽种区,空地不只摆放了桌椅,还有一架很大的秋千架。 虽然露台的花已经全部枯死,但不难看出露天先前的好模样,无论摆设还是风格,都与门内呈现割裂,这里更显人气舒适。 叮叮—— 花腾上的风铃发出响动。 钟淑雅循声找去,看到一只简陋的向日葵风铃,有些眼熟。 “这风铃……”钟淑雅拉住丁潇潇,探究看向她。 趁着林洲在主卧乱逛,丁潇潇终于有机会开口:“这房子以前是陆南舒在住。” 可以说,除了陆南舒本人,没有谁会比丁潇潇更熟悉这房子的摆设。在两人恋爱后,丁潇潇曾有一段时间就住在这里,毛绒玩偶是她摆的,风铃是她挂的,就连那台秋千,都是丁潇潇要求陆南舒放的。 曾经数不清多少次,她光脚坐在秋千上荡,陆南舒则坐在玻璃顶下摆弄笔记本电脑。偶尔她无聊了,就跑过去抱他,陆南舒很少给她反应,但从不会推开她。 那是偷亲他最好的时机。 “这房子我不适合买。”丁潇潇压低声音。 钟淑雅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可这房子……” 正要说些什么,林洲从屋内探出头来,“你们看的怎么样啊,这房子还满意吗?” 钟淑雅的话被打断,没好气道:“不怎么满意。” “哪里不满意?”林洲不敢置信,“这地段可是市中心的学区房,隔壁就是美食街,步行就能到商业区还不够好吗?” “锦绣荣城虽算不上高档小区,但怎么也算得上中高吧?你们知道这里的房子有多贵吗?” 林洲伸手比出一个数字,“只要够我买车钱,这房子我马上转手,一分都不多要。” 钟淑雅瞪大了眼,“你认真的?” “老子像是缺那俩枣儿的人吗?”林洲有些暴躁,“要不是我妈停了我的卡,我至于到卖房子的地步吗?” “反正这房子我也用不上,搁久了还会忘,不如卖了换车。” 他是真的着急去买车,催促着,“买不买就一句话吧,不行我就去找中介。你们信不信只要我把这房子标价挂出去,一堆人会抢着来要。” 这倒是真的。 钟淑雅把林洲又推了出去,“你让我们再商量一下。” 林洲开出的价格极低,低到挂出去会让人怀疑是骗子或凶房。她将丁潇潇拉到一旁,连声劝道:“这房子要是买下来,可不只是薅羊毛而是送了你一只羊啊。” “不需要贷款,只要我再借你一些钱,你直接能全款拿下,宝贝你真的不要吗?” 看到林洲比划的数字,丁潇潇怎么可能不心动,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是陆南舒……” “你管他干什么!”钟淑雅着急戳了戳她,“这又不是他的房子,只要你买下来就是你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谁和钱过不去啊?” 丁潇潇挣扎了,“那我再想想?” “别想了,有什么好想的?”钟淑雅道:“就算你买下来不住租出去,也有好大一笔收入,而且这房子是林洲要卖,咱正经买房名正言顺,他知道了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以陆南舒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过问。 “那好吧。”丁潇潇迟疑点了下头。 在正式签合同前,她又确认了一遍:“这房子现在的户主是谁?” “当然是我。”林洲好笑,“都说了是我的房子。” 这么说来,陆南舒之前只是借住。 丁潇潇放心了些。 因为林洲着急用钱,他们约了第二日就去办理过户。 过户前,律师拿出几份合同需要丁潇潇签名,林洲坐在她身边等着,手勾车钥匙来回晃,“楼下就有银行,签完合同你先去转钱,剩下的……” 话说一半,他盯着合同上的签名猛看,“丁潇潇?” “你叫丁潇潇?” 丁潇潇把签好的合同还给律师,歪头看他,“怎么了?” 林洲问她,“你不是说你叫冬晓晓吗?” 丁潇潇愣了下,“我说的是丁潇潇呀。” “有什么问题吗?”昨天看房时钟淑雅喊过她的名字,她还以为林洲是知道的。 林洲皱了皱眉,“没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 这名有点过分熟悉。 等到丁潇潇下楼去转钱时,林洲念着这个名字打开手机,切入北城一中的校园论坛。 “丁潇潇……”他将这几个字输入搜索框,论坛瞬间出现一堆帖子,热度最高的帖子名为【小鹿触心头:同学们!我磕的cp成真啦!!】 点开,最先出现的是一张朋友圈截图,配文是: 愚人节那天,他送了我三个愿望。 现在,愿望成真。 林洲颤着手将文字下的照片放大:夜晚的摩天轮背景下,女孩儿穿着情侣装头戴发光发卡,正歪头冲着镜头笑。她靠在身后少年的怀中,搞怪的用手挡住他半张脸,可就算没有露出全容,林洲也通过那双眼睛认出,这是他哥陆南舒!! “丁潇潇。”又念出这个名字,林洲后知后觉喃着,“原来她就是……” 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消失在唇齿间。 他愣愣坐在椅子上,看到转完钱的丁潇潇匆匆跑上来,被律师拉着去办理过户手续。 时间倒流,仿佛又回到初见的那个暴雨夜。 车窗升起,隔绝乱雨烦杂,他哼着曲往地下车库开。 注意到陆南舒正在看窗外,他随口问了句:“哥你啥时候睡着的?” 像是早就料到了陆南舒不会回应,他简单说了半路遇到钟鸣的事,介绍着,“刚刚那学姐叫冬晓晓,北城一中和你同届,有印象没?” “冬晓晓?”陆南舒收回视线,嗓音平平问了句:“她说她叫冬晓晓?” “对啊。”林洲笑着,“这名还挺耳熟的。” “确实耳熟。” 车子传出滴滴的声响,林洲熟练的倒车入库。车门打开时,隐约听到陆南舒又补了句:“不过你可能听错了。” 是丁潇潇不是冬晓晓。 这个名字,陆南舒一直未忘。 “完了。” “完了完了……”再去想当年陆南舒把房子送给他时的冷脸,林洲感觉自己摊上了大事。 虚着手拨通陆南舒的号码,他吞了吞口水,喊着哥,“您最近还、还好吗?” 有一件事,他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8、1st08 . 丁潇潇正式搬入锦绣荣城,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 不需要装修,她只购换了部分家电,清理出的杂物让她暂时堆到了杂物间,其他的生活用品准备慢慢添置。 或许是出于对这套房子的熟悉,入住第一天,丁潇潇不仅没失眠反而睡得极好,醒来神清气爽。 “早啊。”早上八点,她拎着早餐进入店铺。 钟淑雅正坐在柜台前开电脑,听声抬头看过来,呦了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舍得摘帽子了?” 丁潇潇将早餐放到她面前,摸了摸编起来的头发笑,“我只是忽然觉得,这发色也没那么难看。” 恢复了精神,有了稳定居所,今日她终于有心情打扮自己,走起路来都蹦蹦跳跳。 今日她们来店铺是要面试店员,再过不久,miss就要正式开业。 一共约了十名应聘者,等全部面试完,已经临近十二点,送走最后一人,钟淑雅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有合适的吗?” “这两个可以联系一下。”丁潇潇将简历递给她。 钟淑雅只扫了一眼就塞入包里,“行,我下午打电话问问。” 丁潇潇嗯了声,想起什么问:“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最近研究了一款新甜品,你帮我试试好不好吃。” “不了。”钟淑雅愉悦道:“邢医生回来啦,我要去找他吃饭。” 看了眼时间,她急匆匆往外走,走到一半像是良心发现,“要不要帮你联系我哥?那天帮你搬完家后,他一直嘱咐让你有事就找他,试吃甜品也算是要紧事吧?” “可别。”丁潇潇摇头拒绝,“钟鸣哥已经够忙了,他好像也不爱吃甜品。” “你做的他肯定吃。” 丁潇潇笑着推她,“你还是快走吧。” 钟淑雅离开后,丁潇潇收拾好东西也背包离开,去临近的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拎着两大包东西回小区时,包里的手机叮叮作响,本以为是钟淑雅,等回家拿出手机一看,笑了。 【allin:hi.最近好吗?】 【allin:给你看看我们的猫猫。】 【allin:[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一连串的猫片铺满手机,丁潇潇一张张划过看得认真,窝到沙发上打字:【好像胖了owo】 【allin:no...它想你想到日日绝食.】 丁潇潇被他逗笑,【明明就是胖了==】 allin是丁潇潇在国外认识的混血小帅哥,两人性格相投喜好也都差不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回国前,她生病的那几天都是allin在照顾她,回国后两人也没断过联系。 随意聊着最近发生的事,丁潇潇拆了包薯片往嘴里塞,直到肚子饿到咕咕叫,才发现已经快两点了。 【丁潇潇:不说了,我要去吃饭了。】 allin回了句好的,紧接着甩来一串单号:【给你寄了快递,记得查收哦。】 丁潇潇有些惊讶,【你寄了什么?】 【allin:surprise.】 丁潇潇开始期待了。 不一会,钟淑雅也发来消息,提醒她最近记得直播。 【好的owo】丁潇潇快速回复,决定今晚就直播。 早些年一开始直播,她纯粹是吃饭时无聊,又因为没几个人看,所以是直接露脸。后来粉丝多了,她拍视频开始穿cos服,偶尔穿一些可可爱爱的玩偶衣,会刻意将面容挡住。 毕竟大半年没直播了,临开播前,她心里有些紧张,便翻出箱子里的小恐龙玩偶服穿上,又戴了头套。一切准备就绪,她点开直播系统,托着大大的脑袋左右摇晃,静等订阅者涌入。 不到五分钟,直播观看人数破了万,热度不减反增。 看着一条条刷动极快的弹幕,丁潇潇连忙对着镜头打招呼,拿出自己做了一半的手工娃娃,“今天不做细致活,就是随便搞搞和大家聊天。” “这么久不直播去哪了?在筹备miss线下店呀。” “不卖娃娃,主营饮品小甜点,当然也可以做diy蛋糕,手工diy也有的,用的都是miss的原材料。” “在哪儿?在北城哦。” 看着屏幕飘过的一条条弹幕,丁潇潇边做手工边回答,渐入佳境。娃娃做到一半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丁潇潇放下娃娃去按手机,本想先挂断,但在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时犹豫了。 “大家稍等,我去接个电话。” 丁潇潇拿起手机往角落跑,厚厚的玩偶服跑起来十分搞笑。 打来电话的人,是帮林洲办理过户的律师,她担心有什么事,按开手机接听。电话那边礼貌道:“丁女士打扰您了,请问锦绣荣城的房子您入住了吗?” 丁潇潇小声回:“已经住了。” 那边似沉默了下,“那……东西您都清理扔掉了?” “还没。”丁潇潇在玩偶服里热出一身汗,又把空调调低几度。 当初房子过户时,律师说房内的所有物件都任她处理,为此她还特意在wx上和林洲确认,但他含糊不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丁潇潇在清理东西没有马上处理,而是先堆到了杂物间。 “是有什么问题吗?” 律师松了口气,“是这样的,前户主有一些重要物件需要带走,您看您现在有时间吗?” 大概是觉得冒昧,他又补充了句:“要是今天没时间就算了,我们先回去,可以改天再约……” 丁潇潇有些诧异,“你们已经到了?” “是的,我们现在就在楼下。” 看来直播是没办法再继续了。 挂掉电话,丁潇潇简单和粉丝解释了两句,挥手和他们告别。 今天的电梯不用刷卡,他们可以直接上来。下播后,不等丁潇潇去换衣服,那边门铃就响了,这也太快了。 “来了来了。”只来得及摘下头套,丁潇潇跑去开门。 咔—— 伴随着大门敞开,丁潇潇脸上的笑容僵住,“怎、怎么是你?” 门外,陆南舒手拎西装穿着白衬衫,视线从丁潇潇的发色到面容,再移到衣服上,嗓音冷清清的,“我也没想到是你。” 那日林洲打来电话时,陆南舒正在国外,他到底也没敢给陆南舒透实话,支支吾吾说了堆废话就挂了。今日是他回国的第一天,回来才收到房子被卖的消息,直接来了这里。 “是你要拿东西?”丁潇潇还以为是林洲。 退后让他进来,她在转身时,身后长长的尾巴甩动,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腿上。 陆南舒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她晃晃的尾巴尖,扯唇夸着,“衣服不错。” 丁潇潇险些忘了玩偶服的事,她下意识去捞尾巴,推开杂物间的门道:“你的东西我都堆到这里了,你要什么自己找吧。” 说完后,她急匆匆跑到楼上去换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下来,陆南舒还在杂物间里找东西。一箱又一箱的杂物摆在架子上,不下三十,丁潇潇见他一箱箱的拆开找,忍不住问:“你要找什么?” 陆南舒垂眸整理着箱中物品,回:“钥匙,盒子,还有……” 他顿了下,像是在思索,“还有几本书。” “书?”丁潇潇歪了歪头,“是你书房的那些书吗?” 陆南舒轻嗯了声。 这样漫无目的的找,还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丁潇潇拿出手机,“我记得书是钟鸣哥归置的,我打电话给你问问。” 陆南舒手上的动作停滞,“他来过?” “嗯嗯。”丁潇潇回着,“这些都是小雅和钟鸣哥帮我收拾的,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 当着陆南舒的面,丁潇潇拨通钟鸣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温声喊她,“潇潇?” 不等丁潇潇说话,他先问:“房子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丁潇潇拿着电话进入杂物间,随口和钟鸣聊了两句,“钟鸣哥,你把书房的书都放到哪里了呀?” “在杂物间,我帮你摞到了架子上,大概有五六箱。” 杂物间有四个大架子,还有墙架若干,丁潇潇一一看过,“是哪一个架子?” 钟鸣回忆:“第一个架子中层有一箱,左墙上层有两箱,还有几箱大概在第二个架子上……” 这时,不远处传来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箱子中掉出。钟鸣听到了,声音顿住,“潇潇,你是在找东西吗?” “那些箱子都挺沉的,要不要我去帮你找?” 丁潇潇看了眼陆南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钟鸣轻应,挂断电话时还不忘嘱咐,“墙上有一块木架松动了,你搬运时要注意些,千万不要被砸到。” “我知道了,钟鸣哥。” 电话挂断,房中恢复安静,丁潇潇回头时吓了一跳,陆南舒不知在何时停了动作,正冷淡看着她。 头顶的白炽灯极亮,光影投落眼睫加深了他的眸色,冷幽幽的有些摄人。 “你看着我干嘛?”丁潇潇后退一步。 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这是他坏情绪的表现。 但她如今也没什么好怕他的,丁潇潇挺直腰板晃了晃手机,“都听到了吗?第一个架子和左墙架子上都有书,反正你找最沉的那几个就是了。” 陆南舒垂眸继续去找东西,冷冰冰的姿态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这什么破态度? 原来她还打算帮他一起找,见状鼓起腮帮子,有些生气道:“你自己慢慢找吧,我要去看电视。” 陆南舒依旧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不给她。 好气好气好气。 丁潇潇开始在心里质问自己,当年是怎么忍下了他这冰山性子。 回到客厅,她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认真看起了动漫。一集过去了,两集看完了,在第三集唱op时,丁潇潇开始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接近凌晨,她揉了揉眼睛茫然盯着电视,听到杂物间的响动才回过神。 “你还找?”丁潇潇趿着拖鞋趴到门口看,像只好奇猫猫。 陆南舒的耐心好到离谱,将翻过的箱子整齐堆到角落,他又划开一只新箱子,伸展脖子活动了下肩胛。注意到丁潇潇脸颊上的睡痕,他拿纸巾擦了擦手指,“困了?” 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我说我不困你信吗?” 她的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陆南舒像是听不出她在赶人,说了句废话,“困了就去睡。” 她不知道困了就睡吗,“你不走我怎么睡呀?” 她抱怨着,“你就一定要今天全找到吗?” 没谈恋爱时,她就觉得陆南舒有点强迫症在身上,想做的事情就必须去做,规划了的目标就一定要完成,就连帮她补课,他都要按补习表去讲,定量的知识点丁潇潇哭着也得听完,还必须让她把他讲的内容全部记住。 这谁遭得住? 因为他的强迫症,丁潇潇险些爱不动他。 她是有些困迷糊了,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两只手扒在门框上,她又打了个哈欠,“你这强迫症真的要改改了。” “东西就放这里,我又不给丢。这都凌晨了你还要找,是没有明天了吗?” 陆南舒总算有了反应。 将整理好的箱子啪的一声摞到角落,他抬手松了松衣领,冷清清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你想让我明天继续来?” “丁潇潇。”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陆南舒吐字清晰,“你想清楚,我白天没时间,只能晚上来。” 丁潇潇被他吓醒了。 短短几句话越听越觉得奇怪,她睁大眼睛有些结巴,“什么叫要我想清楚。” “我什么也不想。” 为了赶快送走这尊大神,丁潇潇只能帮他一起找。翻了几个箱子,她踮脚去拉头顶的大纸箱,不料箱子太沉架栏松裂,她只拉了两下,架子就咔哒一声断裂。 哗—— 架子摇摇晃晃,数个纸箱倾斜,朝着下方砸来。 丁潇潇连忙后退,慌乱护头时只感觉腰间一紧,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陆南舒反身抱在怀中。 9、1st09 “……” 陆南舒的手被砸伤了。 纸箱跌落时,里面的东西破裂涌出,从高处跌落的冲力让它们四分五裂,不少滚到门外。 陆南舒为了护她,以背抵挡将她按在了怀中,他护在她后颈的手被纸箱砸中,尖锐的物品从手腕划至手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最要命的是,他伤的是右手。 丁潇潇至今还有些懵。 打开客厅最亮的主灯,她蹲在沙发前翻找医药箱,拿出一根新的医用棉签沾了沾酒精。 陆南舒的手垂在沙发扶手边,被她小心翼翼捧起,每用棉签擦几下,她都要抬头看看陆南舒的表情,一遍遍重复着:“疼吗?” “疼你就吭声啊,我轻一点。” 陆南舒靠在沙发上似有些疲惫,轻阖着眼睛任她处理,像是感觉不到痛。 可是怎么可能不疼呢? 眼看着一根根的棉签被血沾湿,丁潇潇的内心被愧疚充满。 陆南舒的手很好看,手指骨节分明,根根修长,像是青葱白玉。以前无聊时,她最喜欢把玩他的手指,偶尔起了坏心会想咬上一口,当然不敢真的下嘴。 如今他的手,手背红肿鼓起大片,长长的血痕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伤得很重。 丁潇潇的思绪有些飘忽。 她很清楚,要是刚刚陆南舒没有管她,如今被砸到的就是她,恐怕会伤的更严重。 “真的不去医院吗?”丁潇潇蹲在地上小声问。 她这里虽然备了涂抹的药粉,但没准备纱布。 陆南舒睁开眼睛淡淡道:“不用。” 见他要把手抽回,丁潇潇连忙抓住他的小指阻拦,“等一下。” 从医药箱中翻出创可贴,她撕开几个贴在划伤最深的地方,紧接着她又去看他另一只手,见也有划伤,就又撕了一条贴上去。 “好了。”丁潇潇贴的很满意。 陆南舒垂眸看着,看着她将印有卡通草莓的创可贴,一条条贴到他的手背。 抬眸间,两人目光相撞,明明陆南舒脸上没透情绪,但丁潇潇却像是读懂了,弱弱解释着:“我只有这样的创可贴。” 她喜欢粉粉嫩嫩的可爱东西,陆南舒不是不知道。 解释完,她又撕开一条贴在他的手背,粉粉嫩嫩的颜色糊在男人冷白皮的手背,突兀又有些好看,她找补着瞎掰,“其实这种创可贴止血可好了,药性更强。” 陆南舒手指蜷动,像是信了她的鬼话,情绪不明接了句:“是吗?” 换丁潇潇不吭声了。 处理好他手上的伤,丁潇潇注意到他左手的腕表,灯光下,表镜划痕明显边角崩碎,她摸了一下道:“你的表好像坏了。” 陆南舒像是才注意到,扫去一眼直接摘下,丢到了桌面。 “不要了?” 陆南舒轻嗯了声,解开袖扣没有多余解释。 丁潇潇虽然不懂牌子,但也看得出陆南舒的表价值不菲,如今就这么丢掉,说起来和她脱不开干系。沉默了片刻,她先诚恳的道谢,“刚刚……谢谢你。” 本以为陆南舒会趁机讽刺,等了片刻,他却很讲道理道:“是我先来麻烦你的。” 如果不是他来找东西,如果丁潇潇没有帮他一起找,那么也不会有这些事。 丁潇潇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话虽如此,但他越是这样,丁潇潇越觉得不好意思,见他起身要走,她忙说:“表我会赔给你。” 陆南舒说不用。 丁潇潇又道:“那你东西找到了吗?” “你的手伤了不宜多动,要不然剩下的我帮你找?” 陆南舒拎起沙发上的外套,这次倒没有拒绝,点了下头疏离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如此一来,倒也省了他再跑一趟。 “……” 第二天,丁潇潇是被电话吵醒的。 迷迷糊糊接起,那边传来钟淑雅激动的声音,“宝贝你可以啊,开播第一天就上了热搜。” “什么热搜?”丁潇潇迷迷糊糊接话,人还有些不清醒。 钟淑雅让她打开软件,扫过置顶的几条热搜词,她揉了揉眼睛并没找到自己的名字。钟淑雅提醒她,“是那条小恐龙摇尾巴。” “?”这是什么奇怪热搜。 点开关键词,丁潇潇看到的是她接起电话跑路的视频截段,厚重的玩偶服柔软毛茸,她顶着大脑袋出现在画面里,接起电话跑动间尾巴来回摆动,配上自制的音乐,摇摇晃晃的姿态自然蠢萌,确实有些好笑。 点开评论区,不少人已经将这段做成表情包,还有人编段子玩笑,一堆人求原博主id。 丁潇潇又看了几遍视频,钟淑雅在那边夸着,“你这一波可以啊,我刚刚去看了你的账号,又涨了不少粉,这不就是宣传miss的好时机吗?” “不如趁着热度,你今天再直播一天。” 丁潇潇继续翻看着评论,连声应好,“都听你安排。” “没问题。” 昨晚她睡得太晚,这会儿还有些困,电话挂断后,她见时间还早又躺回床上,刷手机酝酿着睡意。 其中一条高点赞评论吸引了她:【脑补呆呆小恐龙和它的冰山主人。 因为小恐龙活泼好动总喜欢甩尾巴,每当主人走在它身后,都会被它啪啪打腿。这一天,小恐龙的尾巴又打到了主人的腿巴,主人面无表情拉住它的小尾巴,在小恐龙茫然无辜的目光中,拉入怀中冷幽幽道:“再不老实就把你绑起来。” 当晚,小恐龙拿着电话哭哭唧唧往门外跑,尾巴根根上绑着一条长长的蝴蝶结,绳条的另一端伸向室内。 妖妖酒: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小恐龙:我的尾巴被绑住了,可以来帮帮我吗? 妖妖酒:这边建议您有手自己解。 小恐龙:我手短短,够不到。 妖妖酒:那您可以请求你的主人帮你解开哦。 小恐龙哇的一声哭了:就是他绑的。】 “……”这是什么邪门cp脑洞。 丁潇潇越看越精神,忽然想起自己昨天那条尾巴,好像打到了陆南舒的腿,他还夸她衣服好看。想起他的某些小癖好,丁潇潇认为他的夸赞是真心实意。 睡不着了。 抓了抓头发起身,丁潇潇准备去杂物间给他找东西。 昨晚陆南舒只找到了他想要的盒子,钥匙和书都没有找到,如今杂物间一片糟乱,满地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路过客厅时,丁潇潇看到茶几上的手表,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拍照片发给钟鸣,【钟鸣哥,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表吗?】 这个时间钟鸣大概在开早会,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 不止回了牌子,连价格也一起报给了丁潇潇,丁潇潇沉默了好一会儿,放弃赔表,打字:【它内部好像没有损坏,可以只换表镜吗?】 钟鸣没回,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了解情况。 “表镜可以换,但是只看图片,无法判断它有没有伤到表盘,需要先检修。”就算只换表镜,返厂换原装的价格也极为昂贵,一般买得起这种腕表的,坏了只会换新的。 就比如陆南舒。 钟鸣像是随口说道:“这种男士腕表不太适合女生戴,如果真不好修,可以直接换个款式。有时间我陪你去看看?” “这不是我的表。”丁潇潇也买不起这么贵的表。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简单说了昨晚的事,钟鸣听后叹了声气,让她把表的事交给他,他找人检修。 丁潇潇对这类东西一窍不通,只能麻烦钟鸣。 “那我今晚下班去拿?” “不用了。”丁潇潇哪里好意思再让他跑一趟,“一会儿我和小雅要去miss,我让她带给你吧。” 钟鸣那边顿了下,“也好。” 随着miss开业在即,丁潇潇也变得忙碌起来。 除了商圈调研,她还要检查店内的硬件配置、日常的员工培训。钟淑雅那边也忙着运营、梳理流程手册,电话一个接一个天天不停歇,中午还要顾着去找邢医生吃饭。 晚上直播结束后,丁潇潇窝在沙发上不想动。 但一想到杂物间满屋子的狼藉,只能认命爬起来收拾。她想,要不是陆南舒为了护她伤了手,那晚她怎么着也要让他把箱子全搬走,那里面本来就都是他的东西。 他不要的,她留着早晚也要扔。 找了一个晚上,丁潇潇书没翻全,倒是找到了两把钥匙。那晚她问得不太详细,也不知道陆南舒究竟要找什么钥匙,拿起手机,本想发消息问问,却忽然想到两人没有互留联系方式。 翻了圈联系人,丁潇潇直接给林洲发了消息,【在?】 拍了两张钥匙的照片,她打字,【帮我问问你哥,钥匙要怎么给他。】 林洲发来一串问号,过了一会,他直接发语音过来,背景嘈杂像是在ktv,“我哥说,这两个都不是他要找的钥匙。” 【那他要找的钥匙长什么样?】 林洲隔了一会儿,回:“银圈,小。” 没了?? 就没有其它特征了?? 丁潇潇又问:【书呢?他说他要找的是一本法语书、德语书还有一本英文名著,但他书架上好多名著,法语书也很多,我分不出来。】 林洲问完后再次转达,依旧的简短,也不知是陆南舒的原话,还是他自主缩减了。 问的次数多了,林洲开始不耐烦了,“学姐,你就不能直接问我哥吗?你们这样隔着我对话不累吗?” 丁潇潇想,她要有陆南舒的联系方式,还用得着找他吗?但话不能这么说,就好像她巴着要人家联系方式似的,所以她发过去一个狗狗吐舌表情包,回:【不累ovo】 这件事丁潇潇并没有放在心上。 感觉陆南舒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她索性先忙自己的事,抽空帮他找找东西。 自从创立miss后,经常有合作商添加丁潇潇的账号,这几天因为对接店铺,请求添加她的号码也多了起来,这晚丁潇潇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又有三条添加提醒。 她全部点了通过,根据其中两人的备注改好名字,第三人没什么动静。 等擦完头发,她拿起手机点开第三人的账号,资料上光秃秃的也不显示朋友圈,丁潇潇注意到他的名字:【nanshu】。 nanshu南舒,陆……南舒? 丁潇潇愣了下,放大nanshu的头像,发现是一只奶呼呼的圆眼金渐层,脑袋右歪看着镜头,可可爱爱让人忍不住想要rua一把。 这可不是陆南舒的风格。 他怎么可能会用萌宠当头像呢?冰山霸总不要面子的吗?这让他怎么面对sh的员工好友? 丁潇潇打从心里认为这是巧合,于是主动打了个招呼。 铃铛响叮当:【你好呀*o_o*】 铃铛响叮当:【请问你是?】 屏幕显示正在输入中,很快弹出一条消息,【陆南舒。】 ??! 盯着屏幕上这三字,丁潇潇火速撤回前面第一条消息。 10、1st10 撤回后,只剩满屏尴尬。 丁潇潇忽然生出几分懊恼,总觉得自己这下意识的行为太过无脑刻意,为了弥补,她赶紧发了个可爱表情包,陆南舒没回。 其实丁潇潇挺诧异的。 陆南舒的联系方式有多难拿,她高中时深有体会,此刻他能主动加她,丁潇潇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想叙旧,于是果断甩图,敲字:【我又找到几把钥匙,你看看里面有你想要的吗?】 陆南舒回复【2】,意思是图二是他要找的钥匙。 可算找到了。 对着图,丁潇潇把钥匙收好,又拍了几张符合他要求的书,然而陆南舒的书实在太多了,他又记不得书名,丁潇潇翻来翻去总觉得每一本都符合要求。 总不能全部发图给他吧? 丁潇潇有些累了,她问:【可以视频吗?】 生怕陆南舒误会,她赶紧补充一句:【我拍书给你看,你自己认。】 陆南舒回:【可以。】 主动发出视频邀请,丁潇潇直面镜头拢了拢头发,灯光下,她感觉自己的发色好像变浅了。正要凑近看看,那边忽然点了接通,当陆南舒冷清清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中时,把她吓了一跳。 没有多余废话,丁潇潇后转镜头将满地的书拍给他看,镜头在一本又一本的书面掠过,陆南舒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书。 “那我怎么给你?”丁潇潇把书收好,又把镜头转了过来。 陆南舒那边光线很亮,白墙宽桌像会议室又像在酒店,单手支在桌面,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镜头外,“稍等。” 似乎是屋里来了什么人,他倾身与那人交谈,无意识靠近了手机。 距离拉近,屏幕中是他放大的半身,画面暗淡虽稍显模糊,但无形添加暧昧之色。丁潇潇的视线从他白皙的脖颈落到领口,随着他拿东西的动作,衣领拉扯露出小片皮肤,锁骨若隐若现。 这谁顶得住?? 丁潇潇看直了眼。 不得不说,她这位前男友虽然性子冷了些,但确实容貌惑人身材好。两人在一起时,丁潇潇发不出脾气就是因他这张脸,偶尔生了闷气,只要抱抱他或是摸摸他好看的手,气就能消大半,钟淑雅总骂她没出息。 她确实没出息。 她承认,她就是馋陆南舒的身子。 虽然两人现在分手了,但也没规定她不能看前男友的脸吧,丁潇潇只愣愣看着屏幕中的锁骨,不由又想到两人谈恋爱最甜蜜的那会儿,稍稍分开她就想到不行,天天都要和人开视频黏着。 陆南舒大概不喜欢她这么黏人,但多数时候都默许了她的行为。当时也是这样,两人开着视频各做各的事,他的面容时常消失在画面中,摇摇晃晃只露出模糊的脖颈衣领,勾人又不自知。 “你在看什么?”愣神太久,丁潇潇都不知陆南舒何时拿起了手机。 距离拉远,他的面容重新出现在屏幕,背靠皮椅望着她的凤眸冷淡。要是还在谈恋爱,丁潇潇肯定来一句:“当然在看我男朋友。” 但依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这么说了就是耍流氓,所以她面无表情道:“我什么也没看,我在发呆。” “……” 大概被这次视频勾起了回忆,深夜,丁潇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重新拿起手机,她点开与陆南舒的对话框看了好久,思绪飘回了校园时期。 高中第一年冬,丁潇潇顶着寒风,还在坚持等陆南舒上下学。那一天,她左等右等等到上学迟到,都不见他出现,本以为他先她走了,可等她到了学校一问,陆南舒并没有来上课。 上午没来,下午也没来,丁潇潇跑去一班问,同学说他请了病假。 那个时候,丁潇潇已经知道他住在22楼,却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傍晚放学,她徘徊在他家楼下犹豫了很久,没有电梯卡的她决定爬楼去陆南舒家。 她想要赌一把。 赌陆南舒父母不在是独居,赌他生病了没去医院,孤单一人无人照顾。她希望自己赌错了,可当她砸开他家大门时,她知道自己所猜全中了。 只穿了单薄的黑绸睡衣,少年倚在门边面色苍白,冷淡望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她说她要带他去看病,陆南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发笑眉眼间尽是幽冷,厌世又阴郁。他说:“死不了去医院干什么。” 这大概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并非冷漠,而是极致的尖锐富有攻击,物极必反,昳丽的玫瑰枝茎利刺嗜血。 她陪他至深夜。 陪他去医院挂号,赖在输液室逗他开心,后来她枕在他的肩膀睡着,他请她吃了一碗面。 回去的路上,丁潇潇坚持要送他回家,两人在等电梯时,她打着哈欠不时捶腿,陆南舒沉默了一路,忽然问:“没有电梯卡,你怎么上来的?” 丁潇潇说:“爬楼呀。” “我爬了半个小时呢。”这么冷的冬天,她爬上去出了一身汗。 陆南舒侧脸看向她,像是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少女,长睫下的眸色黑棕泛浅,“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不在家呢?” “当然想过。”丁潇潇诚实回着:“我想过或许你爸妈在家,想过你有人陪伴去了医院,更想过我会白跑一趟甚至你都不知我来过。” “可比起这些,我更怕你会像我一样孤苦无依,毕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这有多难过。”所以,她必须要亲自来看一眼才能死心。 在她说完后,陆南舒再次沉默。 这个时候,明明是她卖惨博好感的最佳时机,她却噗嗤笑出来靠近他问:“感动吗?” 她说:“你要是感动了或是对我有一丝丝的感激,就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这样下次你出事了,我也能及时联系到你。” 陆南舒微微眯眸,盯着电梯中的倒影很是冷淡,“没有下一次。” 他不允许再发生同样的事,却把手机号给了丁潇潇。 钟淑雅问她,为什么要手机号而不是wx号,丁潇潇高深莫测道:“有了手机号,还愁搞不到wx号吗?” 当晚,她就通过手机号搜索到他的社交账号,备注好名字等待他的添加。 她等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头昏脑涨还有些流鼻涕,陆南舒始终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她有些气,准备早餐时下意识做了双份,索性发短信问他:【醒了吗?】 因为他总是踩点去上课,丁潇潇以为他喜欢睡懒觉,可没想到消息发出的下一秒,就有了回复。打开,只有一个冷漠的【?】。 丁潇潇有些惊讶,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陆南舒接起,语调清醒不像是刚被吵醒的样子,于是丁潇潇他还要不要去上课,他说去,丁潇潇就高兴道:“好耶,那我准备好早餐还是去楼下等你。” 陆南舒照旧拒绝,“不用等我。” 丁潇潇不同意,鼻音浓重有感冒的征兆,又软又倔道:“我就要等呢。” 陆南舒那边顿了下,冰山融化初见朝阳,他说:“那就来22层等。” 他开始允许她进出他的家门。 挂断电话,丁潇潇扭头看向窗外,鹅毛大雪簌簌落下,满目雪白冰凉刺骨,而她却在荒景下,触摸到冰山开裂的缝隙,炽热如岩浆。 已是凌晨三点。 想着这些过去的事,丁潇潇毫无睡意。 两人关系拉近后,她曾憋着气给了陆南舒三天时间,他迟迟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第四天,丁潇潇忍不住主动问他,陆南舒垂眸似在回想这是什么东西,轻飘飘道:“我最近没看过wx。” 经过她的再三提醒,他才在当晚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想到这里,丁潇潇皱眉心中多了几分气。 当年她那么难才要到他的联系方式,甚至还得了一场久久难愈的重感,凭什么他现在这么轻易就能加到她? 点开陆南舒的资料,丁潇潇作势就要拉黑,可等真正按下前,又放下手机。 算了。 她疲惫想着,太幼稚了。 过往的是是非非,已经伤害不到她,她不该这么在意。 . 早上九点,丁潇潇提起装书的小布袋准备出门。 她要去一趟盛世给陆南舒送东西,不需要见面,只要将东西交给前台就好。 换鞋时,她想到什么又回到卧室,从抽屉中拿出那只毛绒小怪兽。掏出了里面的东西塞入口袋,她给陆南舒发消息,【方面见一面吗?】 【我有事和你说。】 昨晚回忆起太多过往,让她急切的想要将这些斩断。 步行来到商业街,等她慢吞吞进入盛世,依旧没有收到陆南舒的回信。 这次还是还不回去吗? 丁潇潇有些烦躁。 在接待处磨蹭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准备再给他发条消息,这时,不远处的专属电梯忽然开了,里面走出四男一女,为首的男人正在打电话,漂亮的凤眸垂遮掩盖情绪,侧颜冷漠,拿着电话的手骨修长,横着明显划伤。 ……是陆南舒。 丁潇潇站了起来。 大厅中人来人往,原本很嘈杂,但在电梯门打开后,周遭明显安静不少。 陆南舒步伐迈得很大,看样子心情并不好,在明眼人懂事退让时,丁潇潇快步朝他走去。 “陆……”不等走到他的身边,守在暗处的保镖齐齐出动,等丁潇潇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保镖拉离如犯人般按住,保卫也跟着围上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丁潇潇懵了。 陆南舒脚步未停,像是看不到周围的糟乱,直接从保镖身前经过。他身旁的秘书停下,冷着脸训斥,“这月都几次了?次次都要陆总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们安管部能做做不能做就滚蛋换人!” “拉出去。” 丁潇潇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保镖扯着往后拉。 “你们干什么?”她拼命挣扎着,“放开我!” 陆南舒即将踏出大门,嘈杂中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随意往后瞥了眼,在看清被抓的女孩儿时脚步滞住。跟在身旁的助理问:“陆总,怎么了?” 陆南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脸色一瞬间变得阴寒,他没有说话,折身朝厅堂大步走去。 就在丁潇潇即将被保安按倒在地时,一双手稳稳把她托住搂入怀中,隔开保安粗暴的的动作,他捏住那人的手腕冷幽幽命令:“放开她。” 11、1st11 “……” 丁潇潇至今都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亮的会客室内,安静无人。透明的玻璃墙被百叶帘遮盖,室内的中央空调温度太低,冻得人皮肤发凉。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十多分钟了。 陆南舒把她带到会客室后,人就消失不见,宽敞的大厅空荡冰冷,隔音效果好到不知外面什么情况。丁潇潇搓了搓发凉的手腕,第n次按开手机看时间。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一身干练制服的女秘书推门进来,弯身将咖啡放到丁潇潇面前,自报家门,“我姓萧。” 丁潇潇记得她,刚刚她就跟在陆南舒身后,应该是要跟他一起出门。 “萧秘书,请问……陆南舒在哪儿?”丁潇潇在这耗了太久,逐渐失去耐性。 萧秘书愣了下,“您是说陆总吗?” “陆总还在处理一些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过来。”正说着,室门再次被人推开,陆南舒拎着外套走进来。 萧秘书很有眼色的起身,轻轻把门带上。 陆南舒走到她面前,将人从脚到头扫了一遍,语调还有些压制不住的凉,问她,“受伤了吗?” 丁潇潇低垂着脑袋声音发闷,“没有。” 话音刚落,一道阴影笼罩,下巴忽然被人捏住上抬。丁潇潇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腕,她慌乱抬头,圆圆的眼睛澄澈泛红,像是落入陷阱的小鹿。 “你干嘛!” 陆南舒倾身看着她,“哭了?” “没有。”丁潇潇挣开,头发蓬松微微有些炸毛,气鼓鼓解释:“我是昨晚没睡好眼睛疼。” 她不是在为了面子说谎。 虽然刚刚有被吓到,但还没到吓哭的程度。只不过就是眼眶有些干涩难受,她刚刚用力揉了一会儿,大概是搓红了。 “是吗?”陆南舒不像信,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定定看了几秒。 丁潇潇受不住他这种盯视,蹭了蹭下巴别开面容,不想让他看。 陆南舒没和她计较,转身走到墙角的储物架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什么。撕开包装,他将东西放到丁潇潇面前,丁潇潇低头看去,发现是一瓶眼药水。 “不是眼睛疼吗?”陆南舒淡声:“盛世合作的新项目,试试。” 丁潇潇说:“我不试。” 陆南舒也不强求,转身看向窗外的街景,将一直震动的手机按停,低头查看消息。大概是才看到丁潇潇发的消息,他问:“找我什么事?” 丁潇潇整理好情绪,“我把书交给前台了,你别忘了去拿。” 陆南舒漫不经心嗯了声,心思不在这里。 丁潇潇的思绪也跟着飘忽。 舔了舔唇瓣,她从包中拿出东西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细想了想,这个我得亲自交给你才放心,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 她将紧捏在手中的东西递到他面前,陆南舒低眸扫去,时间像是被无限放慢,他定了瞬,抬眼看向丁潇潇,很缓慢地问:“这是什么?” “卡。” “谁的卡?” 丁潇潇呼吸凝滞,眨了下眼睛艰难回:“是陆先生的。” 陆先生就是陆南舒的父亲。 她说:“分手后,我收到了一封信,里面附了感谢信和这张卡,陆先生说,这是我应得的报酬。” 陆南舒看着她,眸色泛冷像是平静的深潭,情绪敛入其中。见他没再开口,丁潇潇攥卡的手指收紧,努力保持着平静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南舒下巴微抬,半响后才冷淡开口:“知道。” 他果然是知道的。 丁潇潇鼻子有些发酸,轻轻嗯了声:“我去查过了,陆先生没有骗我,里面的钱真的可以够我富足一生。” 她牵起唇角笑了笑,“你们陆家真有钱。” 陆南舒没说话。 丁潇潇抽了抽鼻子,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总是约你是后悔了?其实不是的,我就是想把这张卡还给你。” “里面的钱从收到后,我分文未动,无论去哪里都要带在身上,我就是想,想等哪一天见到你后,亲自把它交给你。” “我想站在你面前,问心无愧的告诉你,当年我提分手,和陆先生无关和这张卡也无关,他确实出过价让我分手,但是我拒绝了。” 她后来怎么就同意了呢? 丁潇潇有些不敢眨眼睛了。 她要承认,年纪尚小的她玩不过陆先生,他们这边刚分手,他就托人给了卡。等丁潇潇拿着卡去找陆南舒时,他人已去了国外不知所踪。 这么多年了,丁潇潇被这张卡压着,明明很难过却不敢忘记陆南舒。不是没想过直接找盛世,也不是没想过托人转交,可无论想多少种方式,她都觉得没办法洗脱因钱断爱的脏水,这是对她感情的侮辱。 这一天,丁潇潇等了太久。 曾想过无数次要挺直腰板、漂漂亮亮的站在陆南舒面前,将卡还给他把事情说清楚。可到头来,她感觉自己还是很狼狈。 “我没有对不起你。” 丁潇潇对上他的眼睛,“陆南舒,当年和你在一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从未辜负过你。”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但我想说,和你分手,与陆先生无关与钱无关,只与你有关,与我们有关。”怕陆南舒误会,她又加了句:“我也……从未后悔过。” 其实后悔过,但后来就不悔了。 她固执的留卡亲自转交,就是想清清白白与过去画上句号。如今,这些话终于说出口,她问心无愧没了遗憾,捏着卡又往陆南舒面前递。 “你把它拿走吧。”丁潇潇弯睫想笑,“这样我们就能两清。” 陆南舒没有接。 目光并未在卡上逗留,他冷清清的凤眸漠然沉寂,眉梢矜冷。对于丁潇潇说的这些话,他并未表现出诧异或是愤怒,如同静止幽潭,深不见底可以吞噬一切大物。 “两、清。”陆南舒抬臂抓住她的手腕。 冰凉的指贴在她的手背缓慢包拢,连带着卡也推回她的掌心。他轻轻咀嚼着丁潇潇的话,垂下眼睫低低笑了,“你认为,我们能两清吗?” “为什么不能?”丁潇潇脊背起了一阵麻意,手指发软强撑着没动。 她有些着急道:“我没有对不起你,如今卡也还给你,你说你觉得哪里没有清?” 陆南舒把她的手推回,似不经心道:“那可太多了。” 丁潇潇睁圆了眼睛,“你不要胡说。” 他究竟是不是胡说,以后她自然会知道。 裤兜中的手机再次震动,陆南舒拿出扫了眼按灭,又恢复先前冷冰冰的姿态,“还有事吗?” “你也看到了,我很忙。” 丁潇潇把卡又往他面前塞,“你收下我马上就走。” 陆南舒停在她面前。 像是拿她没办法,他两指把卡夹起转入掌心,下一秒却勾过她背在身侧的玩偶包。拉开拉链,他将卡放入包中再拉回,丁潇潇被迫朝他贴近,愣愣拽着链条问:“你干什么。” 陆南舒道:“既然他给你,你就收着。” 丁潇潇好不容易还出去,怎么可能再收回。 着急拉开玩偶包,她拿出卡去拽陆南舒的袖子,有些着急喊着他的名字,“陆南舒!” “你不能这样……” “我哪样了?”陆南舒的衣服被她抓皱,侧眸凝视着她的小脸。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弯唇忽然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天真。” 丁潇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倔强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松。 就好像生气的小女友气鼓鼓闹着脾气,她重复着之前的话,“你把它拿走,我不要。” 门前响起了敲门声,萧秘书推门进来,“陆总……” 看到室内的纠缠,她声音一顿险些抱不住手中的文件,进来不是出也不是,只能干站在门口提醒:“再不走时间来不急了。” 陆南舒轻嗯了声,似受了什么阻碍,站着原地没动。 他身形很高,衬的他身边的姑娘个子矮矮的,白白嫩嫩像个学生。此时这位小学生像是受了什么欺负,红着眼睛唇瓣紧抿,拽着人衣袖不放。 此刻也顾不上太多了。 丁潇潇生怕他会跑,单手抱着他的手臂另一手往他衣服里塞卡,陆南舒侧身躲开,躲烦了索性去按她的手。 “丁潇潇。”陆南舒语调凉凉,暗含警告。 再次抽过她手中的卡,他夹在指间固定住她的小脑袋,下压她毛躁翘起的发尖。 “听好了。” 倾身靠近,他气息寒凉不近人情,“你要真想两清,谁给你的卡你就去还谁,在我这里,你两清不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陆南舒好似揉猫猫般揉了她的头,这是两人以前谈恋爱时,他惯常的动作。 丁潇潇被他的举动弄懵了。 等她回过神来,陆南舒已经放开她出了会客室,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又去看他的背影,她回忆着刚刚刹那的发生,陆南舒……好像把那张卡抽走了? 丁潇潇的心快速跳了下,逐渐恢复理智。 不去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还了卡洗脱了脏水,她像是了却了心中巨石,如负释重。 迈着轻快的脚步推门出会客厅,大厅里恢复先前的繁忙,陆南舒已经离开。 一名戴眼睛的西装男人急匆匆往会客室走,见她出来,他走上前礼貌问候,“丁小姐,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周成。” “对于刚刚发生的意外,我们深表歉意,之后一定会加强管理,还望您收下我们的歉礼。”说着,他将精美的礼品袋递给丁潇潇。 丁潇潇没收,有些警惕的把手缩到身后,“里面是什么?” “一张sh繁城商厦的会员卡,两盒限定眼药水。” 繁城商厦是富人圈出了名的销金窟,据说会员卡特权很多,但是极为难拿。 丁潇潇没怎么去过,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但周成坚持要她收下,而且重复强调着,这是sh的歉礼。 “那好吧。”丁潇潇伸手接过。 以防陆南舒耍手段把卡再塞回来,她特意打开看了眼,不放心问道:“这会员卡里……没钱吧?” 周成咧嘴笑了笑,“繁城会员卡是积分制,这个您放心。” 丁潇潇不是很懂这些,知道里面没有钱就可以了。 她想回家,但见周成还站在自己面前,迟疑问了句:“还有事吗?” 周成说:“陆总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您。” “他说希望你保护好眼睛少熬夜,眼药水一天滴一次就可以。” 丁潇潇:“……?” . 在盛世耽误了太久时间,丁潇潇只去miss转了圈就回家了。 今天高温太阳很晒,离开了空调房热到人浑身出汗,地面像是蒸炉。 因为是去找陆南舒还卡,她出门时特意打扮了一番,纯黑色法式吊带裙搭了件宽松的连帽防晒衫,她刻意往成熟稳重上穿,是不想在陆南舒面前输了气场面子。 不过,好像失败了。 高兴过后,丁潇潇垂着脑袋叹了声气。 按电梯的时候,她看着电梯镜中的自己吹了吹脸颊,整理着自己蓬松的小绿毛。 陆南舒说不可能两清。 他说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幼稚天真。 好像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心智不成熟留在了原地。丁潇潇板起面容心中有些不忿,她觉得陆南舒说的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根本就不了解她,她觉得自己是成长了的。 在他眼中,究竟怎样才算成熟懂事? 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张脸,丁潇潇想,大概只有大波浪红嘴唇、相貌精致美艳的姐姐才合他胃口。 不过,管他呢。 电梯到达22楼,丁潇潇拎着礼品袋一蹦一跳的开门进家。陆南舒想怎样都和她没干系了,没了负担,她终于可以没心没肺过自己的生活。 想着这些,丁潇潇心情好极,想到miss马上开业,准备发消息约朋友出来聚聚。 放下礼品袋,在她弯身换鞋时,有什么东西从衣帽中蹿出,啪叽一声落在地上。 “???”丁潇潇定睛一看,是一张颜色特殊的卡。 一张与她还给陆南舒一模一样的卡。 那张以为被陆南舒带走的卡,被他悄无声息放到了她防晒衫的帽子中。难怪,难怪他后来接的那么干脆,原来是在套路她。 这是什么坏心眼的狗东西? 丁潇潇整个人都不好了。 气到哆嗦,她找出陆南舒的wx,平和打字:【陆南舒。】 【请问。】她一字一字打着:【你是狗吗?】 【陆南舒你是狗吗??】 【陆南舒你是狗吧!!!】 坏心眼的狗东西。 12、1st12 千辛万苦送还的东西又回到自己手中,这种感觉就像坐过山车,在即将到达终点时,车子发疯又重新启动。 当夜,丁潇潇又梦到和陆南舒分手的场景,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她,眉眼间的霜寒比冬日还冷,近乎将她溺死在风雪中。她在梦中苦苦挣扎,用尽全力想要寻找出口,好不容易拨开暴雪,光明照耀之处,站着的却是陆先生。 这可真是个噩梦。 丁潇潇被吓醒了。 醒来她收到了陆南舒的回复:【不是。】 简短两字不带感情,狗里狗气的,像是故意气她。 丁潇潇把手机丢回桌子上,蒙头又补了一觉。 miss在八月中旬正式开始营业,因为提前做足了推广,再加上大促销尝鲜活动,客流量比她们预期中好。 前半个月,丁潇潇和钟淑雅天天守在店中,最忙时晚上直接留宿休息室,到了九月开学季,活动结束,店中的客流才趋于稳定。 “可算忙完了。”晚上十点,钟淑雅坐在收银机前伸了个懒腰。 她看着还在整理摆件的丁潇潇,问:“你今晚还在这睡?” “不了。”丁潇潇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这里晚上太吵了,昨晚还有酒鬼在街上唱歌,吓得我都不敢睡。” 钟淑雅笑了声:“难怪你今天都没精神。” 算上她们二人,店里后厨加前台共有七名店员,但仍旧忙不过来,钟淑雅捶了捶肩膀道:“我过两天要去工厂盯进程,你年前设计的那批新品要上了,我得去忙一段时间。” 丁潇潇明白,“我已经贴招聘了,这两天就能招到新店员。” “多招几个。”钟淑雅甩了甩手中的账本骄傲道:“咱们现在养的起。” 打烊前的收尾工作完成,店员们一一告别下班,丁潇潇锁好店门站在路边,看到正对着的盛世大厦依旧有灯亮着,高层几乎全亮。 这个点还在加班? 滴滴——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钟淑雅坐在车里喊她,“潇潇你看什么呢,上车了。” 丁潇潇打开车门进去,“其实你没必要送我,我步行回去就好。” “不行。”钟淑雅发动车子,“这么晚了,我可不放心你自己回去。” “哦对了。”她想起什么,“我哥已经把表送去检修了,表盘没什么问题,可以只换表镜,但是原装价格挺贵的,不太合适。” 丁潇潇眨了眨眼,“能有多贵?” 钟淑雅抬手比了个数。 “这么贵?!”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期。 钟淑雅劝道:“其实我觉得没必要修了,就算你修好了给陆南舒送去,他也不会要。” 丁潇潇在某些方面固执又实心眼,只犹豫了一瞬,她还是坚持,“要修。” 他不要是他的事,但她不想欠陆南舒一丝一毫。 店铺起步还算顺利,她近期多出几张设计图,还完房债还足以支撑她修表,就是攒不下几分钱了。 “那,腕表修好我给你拿来?” 想到空荡荡的钱袋,丁潇潇实在高兴不起来,将脑袋抵在车窗上蔫蔫道:“可以,但我不敢再去盛世了。” 还卡的事,钟淑雅已经知道,再一次劝她不如就这么算了,毕竟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问心无愧。 “说来,最近盛世的进出确实又紧了。”钟淑雅说着从钟鸣那听来的消息,“你知道陆南舒那几个大伯叔叔吗?” 丁潇潇摇了摇头,“他以前从来不和我提陆家的事。” 每次从陆家出来,陆南舒的心情都会很坏。 钟淑雅点头,“他不和你说也好,你是不知道他那几个叔叔玩的有多脏。” “我哥和我说,陆南舒的三叔包了几个大学生,还承诺谁给他生出儿子就让谁转正,后来这事让陆老爷子知道了,陆老爷子让他断干净,但其中几位已经怀孕,就联合其他人来盛世闹,前几次闹得都挺难看的。” 丁潇潇听愣了,“同时包几个?” “对啊。”钟淑雅满脸嫌弃,“得有六七个吧,听说不是儿子就要去打胎,就我知道摆在明面上的私生子,已经有三个。” 她继续吐槽着:“陆家三叔也是真的没品,一看老爷子发火了,说断就断直接赶人,据说承诺给她们的车房都收了回来,该给的钱也没给,那些情儿人财两空能不闹吗?” 陆家她们去不了,就只能去盛世闹,其中一个还把这件事捅给了媒体,陆家花了大价钱才压下。 那天,丁潇潇跑向陆南舒,应该是被保镖当成了她们,听秘书话里的意思,陆南舒受牵连被堵过很多次。 钟淑雅证实了她的猜测,“是他三叔直接甩锅让他处理,自己躲着不肯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丁潇潇颦眉有些接受不了。 钟淑雅啧了声:“这才哪到哪,他那大伯父陆昌平才不是东西,其他几个叔叔也都是坏种。” 丁潇潇不由想起陆先生,“那陆南舒的父亲呢?” “他?”钟淑雅不知该怎么说:“他常年在国外基本不回国,我对他不了解,但我听我哥提过一嘴,好像是个厉害人物。” “确实挺厉害的。”想到当年的几次接触,丁潇潇弯唇笑了笑。 钟淑雅沉默几瞬,安慰她,“其实你和陆南舒分手了也好,陆家就是个火坑,你要是真嫁过去了,得被那群坏胚扒层皮,嫁人还是要嫁家庭和睦的,老公高冷的也要不得,还得是温柔会疼人的老公让人舒坦。” 钟淑雅想到自己的婚姻,是真心实意劝着丁潇潇。 丁潇潇摇了摇头,“结婚对我来说太远了,我现在没这个打算。” “也好。”钟淑雅赞同,“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点都不假,多谈几段恋爱也挺好的。” 丁潇潇听出几分不对劲儿,“小雅。” 她看向她突然问:“你最近和邢医生还好吗?” 她想起邢医生的性子也比较冷。 钟淑雅别过面容看窗外,“还行吧,我们俩都挺忙的,现在隔几天才能见一面,连通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怎么可能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呢?丁潇潇记得,钟淑雅前段时间还天天去找邢嘉吃午饭,但最近确实很少去了。 正要再问些什么,车子开入锦绣荣城,钟淑雅避开话题催着,“行了,你快上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是不想聊这件事了。 丁潇潇没有强求,解了安全带下车,关门时等了下,“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哦。” “我能有什么事?”钟淑雅无畏仰了仰下巴。 她哦了声:“你要是不想见陆南舒,腕表可以让我哥替你转交。”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丁潇潇有些动心,“那……钟鸣哥那边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钟淑雅随口说着:“北城就这么几家,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们前两天才刚见过。”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拜托钟鸣哥了。” 她亲自去给,说不定还会被陆南舒认为心怀不轨,不如不见。 . 隔天,钟淑雅出发去了工厂,店里只有丁潇潇看着。 在她走前,丁潇潇招到了两名心仪的员工,其中一人叫奚乐可,比她小两岁却已经结婚,长得可可爱爱有些内向,但是性格很好,与丁潇潇的穿衣风格很合。 奚乐可告诉她,她和老公是从高中认识,她学习差没考上大学,但是老公学习很好,为了让她放心,不等大学毕业就和她结了婚。 另一名店员叫胡田语,性格开朗也八卦,“你和你老公在高中就谈恋爱了?” 奚乐可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你们早恋?”胡田语好奇询问:“那你们是偷偷在谈还是家长知道?” “我们是偷偷谈的。”奚乐可人也实诚,“我最开始学习还没那么差,但我老公太坏了天天带我玩,后来我成绩下降被老师抓到了,我妈妈就让我们立刻分手。” “后来呢?”丁潇潇忍不住插了句。 奚乐可甜甜笑着,“我确实想分,但我老公不同意,为了骗过家长和老师,我们就装出分手的样子,但私底下依然在一起。” “再后来,我高考落榜出来打工,我老公让我来他上学的城市,我们还一起租了个房子住。因为我离家太远很少回去,我妈妈骂我是恋爱脑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可时间久了,她见我老公对我是真的好,也就松口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哇,那你们是真的恩爱。”胡田语竖起大拇指。 丁潇潇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笑了笑。 思绪飘远,她想到钟淑雅也曾骂过她恋爱脑,后来陆南舒也冷冷质问过她,“是不是你的生活里除了我,看不到其他存在?” 他否定了她的喜欢,不接受她的付出,还挺狠说了句:“意气用事,用虚无缥缈的喜欢赌未来,你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不是爱我。” “丁潇潇,你太幼稚了。” 这么幼稚的她,他不会喜欢,也不会承认她的爱。 当时丁潇潇被伤的挺狠,但如今她得承认,那个时候她确实幼稚恋爱脑,以为爱一个人就要用尽全力。可悲哀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不清醒,而她喜欢的少年,却是最为清醒理智的那类人。 他教会她,爱人,要先学会爱自己。 这点她确实要感谢他。 有顾客进来点餐,几人四散各忙各的。 丁潇潇拿着手机往休息室走,上楼的时候,钟鸣打来电话,温声询问:“在忙吗?” “还好。”丁潇潇揉了揉眼睛,玩笑道:“店里其实挺冷清的,我都准备回家睡觉了。” “怎么会。”钟鸣笑了,miss也算是他从背后扶起来的,店里什么情况钟淑雅都有告诉他,目前营业额可观,还处于上升趋势。 今天他打电话,是有件事想找她帮忙,“周二有时间吗?” 钟鸣无奈道:“那天我有场商宴要参加,但我的女伴临时有事爽约了,我暂时找不到新的女伴。” 明天就是周二了,丁潇潇反应了下,“你是想让我当你的女伴?” “可以吗?”钟鸣放轻声音:“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最多三个小时就送你回家。” 这么多年来,因为钟淑雅的关系,钟鸣帮了她不少忙,还从未让她帮过什么,所以就算丁潇潇不想参加,也还是点头答应了。 钟鸣那边松了口气,“那我明天早点去接你。” 这场商宴是裴氏主办,据说是有外企大佬来谈跨国项目,需要多方合作。 裴家这场宴会,是外企大佬借裴氏之手洽谈合作,也是裴氏卖给北城各方的人情。对于这项合作,钟氏势在必得,所以这场商宴对钟鸣很重要。 丁潇潇从没参加过什么宴会,更别说这种重级上流宴会,在简单了解过这场宴会后,她开始紧张不安,“我怕我会出错,不如你换个人?” 钟鸣安慰她,“没关系,你只需站在我身边就好,什么也不用做。” 周二这天,他先带丁潇潇去做了造型,她这头绿发不太合适,被造型师暂时染回黑色。之后她换了礼服,是件酒红色露背长裙,腰臀处系着拖地大蝴蝶结,吊带是细细的银链,交叉垂在背后连接腰身,闪着细碎流光。 过分的好看,也着实有些暴.露。 目光落在她漂亮的肩胛处,钟鸣很快移开目光,“还再试试其他的吗?” “不用了,这件就挺好。”丁潇潇已经试过很多件,对于这件她很满意。 钟鸣放了心,“你喜欢就好。” 宴会八点开始,他们提前半个小时入了场。 在进去时,大厅里已经聚了很多人,见到钟鸣纷纷上前打招呼,丁潇潇轻挽他的手臂站在身侧,面上表现平静,其实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在听到陆氏入场时,她下意识回头,最先进来的是一名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脸颊瘦凹,搂在身侧的女伴是当红女星。丁潇潇听到有人喊他,“陆三叔。” 陆南舒果然没有来。 来之前,钟鸣就找裴氏确认过,陆老爷子会亲自出席晚宴,虽然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最后来的人是陆家老三,但好在…… 丁潇潇视线一顿,忽然看到了陆南舒。 落后陆修德几步,茕茕孑立迈入大厅,身边并没有女伴陪同。灯光打落在他精致的侧颜,凤眸轻垂眼尾沾染冷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从容。 似乎是察觉到丁潇潇的目光,他瞥来淡漠一眼,脚步微滞,紧接着看到她的身旁。 钟鸣也看到了他,轻轻颔首后,他轻搭在丁潇潇腰间的手未放,靠近与她低语:“抱歉,我不知道他会过来。” 丁潇潇收回目光,“没什么,北城就这么大,我也没必要刻意躲着。” 在答应陪钟鸣来这场晚宴时,她就有所预料。 就像钟鸣说的,她作为女伴除了陪同没多大作用,充当的是花瓶角色。陪钟鸣寒暄过一波又一波,他们与陆修德相遇,客套聊了几句后,陆修德的目光开始在丁潇潇脸上流连,如同蛇信舔过。 丁潇潇有些不适。 “是不是累了?”钟鸣也有所察觉,借机将她支开,“直走就是休息室,先过去坐会。” 丁潇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休息室内摆有甜点茶水,空间很大,有不少人都在这里休息。 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丁潇潇想挑处无人的角落坐,奈何四处都有人,经过露台时,她看到外面灯光昏暗无人在意,顺手端了碟甜点进去。 露台上也设有桌椅,大概是都嫌弃外面太热,没有人愿意过来。 正合她意。 拉开椅子,丁潇潇将甜点摆在面前轻抿了口,奶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值得学习。她轻轻将小蛋糕分开,正准备研究一下是怎么做的,暗角忽然传来啪的一声。 像是打火机被敲开。 茫然抬头,她看到暗处亮起零星火光,有人正倚靠在栏前。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丁潇潇被吓了一跳。 灯光昏暗,男人无声无息隐在光影中,面容模糊不明,指骨修长夹着半燃的烟。不知是不是丁潇潇的错觉,她感觉那人正看着自己,毫不遮掩的目光直白带着侵掠,令她浑身不自在。 起身,她拎着裙摆准备离开,刚刚迈出一步,那人出声喊她,“丁潇潇。” 丁潇潇愣了下,再抬眸带了几分错愕,又仔细盯着那人看,“你是……陆南舒?”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在她印象中,陆南舒可是烟酒不沾的好学生。 陆南舒仍站在暗影中,弹了弹烟灰,他问:“钟鸣带你来的?” 丁潇潇爽快承认,“是,怎么了呢?” 陆南舒不语。 在丁潇潇等不及再次想走的时候,他似乎嗤笑了声:“陪别的男人来参加宴会,你男朋友同意了吗?” ……男朋友。 丁潇潇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个口头上的男朋友。 懵了下,她反应过来圆慌,“他当然同意了。” “是吗?”陆南舒似乎不信,“你那位h.oney男友还真是大方。” 丁潇潇差点编不下去。 总觉得陆南舒知道她在说谎,这让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底气。可谎话都编到这里了,这个时候认怂得不偿失,所以她挺直了腰板,扬着漂亮的小脸骄傲道:“我家h.oney男友当然大方。” “他很疼我,愿意支持我做的任何事,舍不得我哭。” 生怕谎言说的太虚空,她想了想又补充,“他现在正在家里等我呢,说要等我一起看电影。” 陆南舒夹烟的手滞着,很平静听完接了句:“劝你分手。” “?”丁潇潇瞪他。 陆南舒吸了口烟,贴在唇边吐出薄薄烟雾,紧接着两指掐灭丢到了垃圾桶中。他用平平的语调带着几分恶意挑唆,“他可能并不爱你,甚至对你毫不在意,除你之外,还哄着三四个h.oney女友。” 丁潇潇听傻了眼,“你在说什么?” 陆南舒轻垂眉睫,从容不迫转了转左手的腕表,像是在诱.哄误入歧途的孩子,“乖,去分手吧。” 他压低嗓音,念着她的名字:“潇潇,我这是在救你。” “我看你是抽烟把脑子给烧着,发烧了吧你。”丁潇潇简直不信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说来好笑,她竟然为了一个虚假不存在的男朋友,被陆南舒惹火生了气。她这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陆南舒反倒悠闲自得像只懒散晒太阳的猛兽。 丁潇潇回怼他,“你女朋友才不爱你,你家h.oney女友才拿你当备胎,除你还有三四个亲亲爱爱的男友……” ‘劝你分手’四字不等说出,陆南舒动了动胳膊,冷幽幽吐出两字:“她敢。” 丁潇潇被他噎了下,“你怎么知道她不敢?” 陆南舒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要敢劈腿,腿给她打断。” 丁潇潇:“……” 下意识摸了下脖子,她怎么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他女朋友了。 . 晚宴结束已经是十点多,钟鸣并没多逗留。 从露台出来后,丁潇潇没再和陆南舒遇到,她跟在钟鸣身旁,等出了大门才放松下来,“可算结束了。” 钟鸣闻言笑了,“今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丁潇潇脚上的高跟鞋不太舒服,她动了动脚,靠近钟鸣问:“今晚谈得顺利吗?” 钟鸣轻挑眉梢,“还算可以。” 这意思就是九成九了。 丁潇潇笑眯眯道:“那我这趟就不算白来。” 为她开车门的时候,钟鸣说着,“改日请你吃饭。” 丁潇潇想说不用,因为搬家的事,她反倒还欠着他们一顿饭,一直没抽出时间还。坐到车里,她拉了拉裙摆去看脚踝,皮肤发红已经被蹭破皮,她难受到有些穿不下。 正想问钟鸣介不介意她脱鞋,抬头,却看到钟鸣立在车边偏头往厅内看,丁潇潇喊了他一声:“钟鸣哥?” 钟鸣与钟淑雅有四分像,相貌俊美偏斯文,给人的感觉一直很随和。第一次见他站着不说话,抿唇沉思的模样有些沉冷,丁潇潇生出几分胆怯,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钟鸣回神,牵唇对她笑了笑。 他关车门绕到驾驶位,从储物盒中拿出一只小盒子,攥在手中嘱咐丁潇潇,“你先在车里坐一会,我进去一下,马上出来。” 丁潇潇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点头说好。 大厅内,艳目的红地毯还没有收回,里面灯光明亮,还有一些宾客没有离开。 钟鸣快步往里走,很快看到站在窗边的陆南舒,他身边还站着一人,是此次商宴主办方裴氏的少董裴然,见到钟鸣进来,他微微挑了下眉,很快结束话题道:“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陆南舒没同他多说,转身看向钟鸣,冷淡询问:“有事?” 钟鸣勾了下唇,“也不是什么大事。” 走近,将巴掌大的盒子放在窗前打开,他温和解释道:“之前潇潇告诉我,她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腕表,让我帮忙找人修。” “现在,腕表还你。” 陆南舒将目光落在盒子中,缓慢抬手拿起。 细致看了几眼,他微微勾唇道了声多谢,然后指尖轻勾,将它丢入一旁的红酒杯中。 “潇潇没有告诉过你吗?” 殷红的酒液溅上手背,陆南舒拿纸认真擦拭,“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下次,她可以亲自来。” “……” 回家已经近凌晨。 丁潇潇洗完脸快速换上睡衣,直接扑到大床上。 迷迷糊糊陷入睡眠时,手机铃声将她吵醒,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按了挂断。 没隔几分钟,手机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北城。 担心是什么认识的人有急事联系,她打着哈欠接起,睡意朦胧的询问:“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边顿了下,似有打火机敲开的声音,“这么晚,没打扰你和你家h.oney男友的休息吧?” 很清楚丁潇潇半醒半睡时有多迷糊,他好心做着自我介绍,“我是陆南舒。” “陆南舒是谁呀?” 听筒中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吐字清晰道:“是你男朋友。” 第13章 1st13 丁潇潇被吓清醒了。 本来还有些犯困的她,因陆南舒最后一句话从床上坐起。 她刚刚虽然迷糊,但还没到意识不清的地步,那句‘陆南舒是谁’,是她故意装傻想要气他,哪曾想倒是把自己给吓到了。 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她将手机拿远了些,试探的又喊了句:“陆南舒?” 那边传来清浅的嗯。 真的是陆南舒,如假包换。 丁潇潇陷入沉默,开始回忆刚刚陆南舒自称的是‘男朋友’还是‘前男友’。应该……或许大概是前男友吧?总之不可能时男朋友。 没勇气再问一遍,她带着浓厚睡腔问:“你干嘛呀?” 那边没了声音。 丁潇潇又喊了他一声:“陆南舒?你在听吗?” “你要没事我就挂了。”她好困。 “有事。”那边终于有了回音,陆南舒嗓音压得低沉,像是贴在她耳边在说话:“潇潇,我还有书落在你那。” 陆南舒说,那本英文名著有上中下三册,丁潇潇找到的只是中册,还有两册留在杂物间。 丁潇潇很想说一句,要不你把杂物间的东西都搬走吧,可她实在太困,也没精力再和他周旋,于是随口嗯唔应付过去。 后来的事,她有些记不清了。 在她答应帮他找书后,她可能直接挂了电话,也可能陆南舒又和她说了什么,而她意识昏沉直接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她脑袋懵懵发晕还以为自己是做了梦,直到翻看手机的通话记录,才确定昨晚陆南舒确实给她打过电话。 他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 丁潇潇揉了揉头发,洗过澡后,她的发色又恢复成绿。 握着手机推开杂物间的门,她脑袋空空,如同喝酒后断了片,丝毫想不起陆南舒说要找什么书。她只能给陆南舒发去消息:【猫猫探头jpg.】 【你昨晚说要找什么书呀o】 陆南舒发来一张书封照片。 有了图片,丁潇潇找书方便不少,她将找出来的书拍给陆南舒看,【是这两本吗?】 陆南舒回:【是。】 【那我怎么给你?】 陆南舒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点开,扩音将他的嗓音压得低沉温和,犹如昨夜在她耳边的低语,“书先放在你那,等我回国去你那拿。” 丁潇潇没出息的听了两遍,忽然歪头疑惑。 昨晚陆南舒哪有贴在她耳边说话?她是睡魔怔了吧。 “……” 九月底,随着十一小长假的到来,联合手工坊和甜品店,推出新品大促销活动,客流量再次暴增。 期间因为忙不过来,丁潇潇又招了几名临时工,就这样忙忙碌碌过完了七天,丁潇潇给店员各发了一份大红包,决定让大家休假半日。 的营业额稳定增长,新上的手工作品销量可观,她简单算了下收益,发现自己在年前就能清账。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十月中旬,在钟淑雅的催促下,她翻看日历挑了又挑,终于定下温居时间,“周六可以吗?” 钟淑雅没问题,她又给钟鸣打了个电话,“我哥说他周六刚好有空。” 之后,丁潇潇又给要好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钟淑雅犹豫了下问:“你买房的事,还没给你妈妈说吗?” 丁潇潇颤了下眼睫,抬头笑了笑,“没有哦。” “可你这样一直瞒着,要是让阿姨知道了不太好吧?” 丁潇潇摇头否定,“我没有瞒着她,只是觉得没必要特意去说,毕竟,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的出现可能会打扰到她。” 钟淑雅深知她家的情况,放弃劝说,“那你小姨那边呢?” 丁潇潇有些头疼,“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告诉我妈妈。” 到时候,又要引来一场争吵。 思来想去,丁潇潇只偷偷给表姐打了个电话,对于她买房的事,表姐表示支持,“我就不过去吃饭了,你那边朋友太多我都不认识,等你有空咱们再单独约吧。” “小雅你不认识吗?” 表姐拒绝,“不行,人太多我紧张。” 丁潇潇叹了声气,“姐,你这社恐太严重了,这样下去不行的。” 好说歹说,表姐都不肯松口出来见人,得知她这两天住在家里,丁潇潇不敢多聊了,“我买房的事你先别告诉小姨,等我过两天回去自己说。” 表姐那边似有脚步声,特意压低嗓音说了声好,匆匆挂断电话。 丁潇潇定的时间是周六晚七点,因为家里面积够大,他们决定在家里吃。 到了周六那天,下午五点,钟淑雅和钟鸣就敲开了她家大门,丁潇潇正在家里烤蛋糕,看到他们来那么早有些惊讶,钟淑雅翻了个白眼,“我哥怕你忙不过来,非要赶过来帮忙。”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谁才是他妹妹,我怎么觉得比起我,我哥更在意你啊。” 丁潇潇眨了眨眼,“可能是我太笨了吧。” 她长了一张不太聪明的脸,有时候做事毛躁,会让人不放心。 钟淑雅赞同这个说法,“他可能是怕你把厨房烧了。” 丁潇潇不满哼了声:“怎么会。” 她从高一就搬出来自己住,虽说做不出美食大餐,但拿手的家常菜还是有几个。因为来的朋友有十几个,所以她又特意在外面订了几样大菜,再加上她提前买好的半成品,一个人还算忙得过来。 “我来帮你洗菜。”钟鸣主动揽活。 丁潇潇看着他接过菜盆,有些好奇道:“你会洗?” 钟鸣被她逗笑了,“我虽然不会做饭,但还不至于连个菜都不会洗。” 钟淑雅才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大小姐。 五点过后,朋友陆陆续续到来,钟淑雅负责招待。 自从婚礼结束后,孟晴回家带娃忙到都很少回消息,今日难得出来,钟淑雅调侃,“怎么没把你儿子抱来?” “可别提了,我都快被这小兔崽子折腾没了。”孟晴总算能出来喘口气,和屋内的朋友打了招呼,她左右找着人,“你家邢医生怎么没来?” “他今天有台手术,说是来不了。”钟淑雅提起邢嘉就皱眉,抱怨道:“我是真不能理解,他一个医生怎么比我哥还忙。” 孟晴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听到客厅有朋友问:“谁的手机在响?” 钟淑雅扭头看过去,“好像是潇潇的手机。” 拿起桌上的手机,她快步往厨房走去,“潇潇,有人给你打电话。” “谁呀?”丁潇潇正在煲汤。 钟淑雅看了眼屏幕,摇头道:“是个陌生号码,估计是垃圾电话,直接给你挂了?” 丁潇潇没在意,刚想说挂断吧,忽然想起什么,“等等。” 她擦了擦手,拿着手机往卫生间走,“你先帮我看着锅,我去接个电话。” 关上卫生间的门,她按开接听键,试探地问:“您好?” 听筒那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顿了下自我介绍,“我是陆南舒。” 像是猜到了她没存他的号码。 丁潇潇这边人声嘈杂,一大群朋友聚在一起笑闹,隔着卫生间的门也能清晰听到。反观陆南舒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你在家?”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淡淡道:“我在你家楼下。” 陆南舒是来拿书的。 隔了大半月,丁潇潇还以为他把这件事忘了。 得知他现在就在楼下,她小跑去杂物间取东西,临走前,她又去厨房装了一袋小饼干,钟淑雅看她穿了外套,“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丁潇潇回着:“我下楼去送个东西,马上回来。” “奇奇怪怪的。”钟淑雅看着她跑出家门,问身边的钟鸣,“你说她这是给谁送东西去了,还送饼干。” 钟鸣垂睫认真洗着水果,“你要是好奇,不如下去看看。” 外面天已经黑了。 进入十月,天气开始转凉,丁潇潇出来时随手套了件衣服,刚好是她回国那晚穿的粉色猫耳外套。 看到停在路边的低奢轿车,丁潇潇拎着东西小跑过去,随着她的靠近,后门车窗降落,露出陆南舒精致淡漠的面容。 “给你。”丁潇潇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喘气微促。 她手□□提了两个袋子,一个是装书的猫咪卡通袋,一个是装有饼干的礼盒袋。 抬手接过粉粉嫩嫩的卡通袋,他将目光落在礼盒袋上,长睫微掀,“这是什么?” 丁潇潇回:“小熊饼干。” 她今天刚做的。 饼干的香气浓郁,虽然做了密封,但甜甜的奶香还是透入车内。 陆南舒抬眸看她,“给我的?” 丁潇潇想说:不是给你的,是给狗的。 但她还不能这么说,所以弯唇笑出浅浅酒窝,“嗯,给你的。” 陆南舒没动。 靠在皮椅上,他用那双泛棕的瞳定定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几秒后,他才缓慢抬手,丁潇潇抓着礼盒袋没撒手,微微俯身去看他的手背。 陆南舒颤了下眼睫,手指抓在绳结未松,“你在看什么?” 车内没开灯,模糊一团让丁潇潇有些看不清楚,她没有隐瞒,问:“你的手好了吗?” 陆南舒顿了下,回:“没有。” 当时他手背上的划伤很长,但严重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好好涂药愈合不会太慢。陆南舒应该没有好好涂药,甚至又做了什么,导致伤口结痂又溢血,至今留有一道浅粉伤痕。 要是留疤就麻烦了。 丁潇潇早有预料,松手把礼盒袋给他,“里面除了饼干,我还放了一支祛疤膏,很贵的。” 她刚才迟迟不撒手,就是想着要是陆南舒的手好了,她就把祛疤膏拿回来。 “陆南舒,你要好好涂药的,手上留疤就会很丑。” 陆南舒轻嗯一声,漫不经心不太放在心上。 丁潇潇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又指了指他放在车里的卡通袋,“你确定只有这两本书了吗?” 她委婉提醒着:“杂物间的东西太多了,我这两天就会把它们全部处理掉,你要是不放心最好都搬走。” 陆南舒看了她一眼,说不需要。 丁潇潇嗯了声,往后退了步没再多说,对他扬唇笑了笑挥手告别,“那,再见?” 她最后说了句:“陆南舒,祝你一路顺风。” 几乎在车子发动的同时,钟鸣和钟淑雅从楼道里出来,钟鸣喊了她一声:“潇潇。” 丁潇潇回头,跑到他们身边问,“你们怎么下来了?” 钟鸣笑着道:“帮你扔个垃圾。” 钟淑雅探头往旁边望,“刚刚那辆好像是陆南舒的车,你是下来找他的?” “对呀。”丁潇潇心情愉悦道。 见她很开心的样子,她心中有个大胆的念头,看了钟鸣一眼问:“你们和好了?” “怎么可能。”丁潇潇险些被呛到,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将手背在身后,她笑眯眯道:“我只是把卡还给了他。” 这次,是真的还回去了。 “……” 车子径直开出小区,再也看不到穿着猫耳粉衣的姑娘。 陆南舒收回目光,打开礼盒袋目光在里面扫过,袋子里确实只有散装饼干和一支祛疤膏。很正常,但这种正常不应该出现在他和丁潇潇身上。 很显然,她刚刚的表现不对劲。 微微思索过后,陆南舒又打开一旁的卡通袋,抽出其中一本书,他随意翻过没找到东西,再去翻另一本书。 啪。 一张卡从书中掉出。 陆南舒垂眸望着地上的卡,半响后才捡起捏在手中,耳边不由想起那日丁潇潇哽咽的声音:“陆南舒,我们两清。” 如何两清。 真的以为,还了卡就能两清吗? 忍不住低斥天真,陆南舒面无表情倚靠在皮椅上,微微仰脖闭上眼睛。 叮—— 手机中有消息弹出。 铃铛响叮当:【陆南舒,卡我还给你了,就在书里。】 【祝你今后顺遂平安,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 祛疤,还卡,赠送离别礼,处理旧物。丁潇潇这是想和他划清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纠缠。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 他们,真的结束了。 “……” 从那天起,丁潇潇和陆南舒再无联系。 日子恢复到平静,她每天忙着看店和构思新手工,过的充实快乐。 只是没几天,一通电话的到来打散平静,她刚接起电话,听筒中就传出霍梅夹杂怒火的质问:“丁潇潇,你买房子了?” 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霍梅生气道:“你现在真是长大了用不着我了,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要不是你小姨听到你和你表姐打电话,你们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丁潇潇揉了揉头发,这是她烦躁的表现,“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霍梅大声道:“这么多年了,你非要留在北城,当年出国也是一声不吭,回来也不给我打电话。现在买房子也瞒着我,丁潇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问问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那边传来手机争夺的声音,小姨劝着:“姐,你好好和孩子说话。” “我和她好好说话她听吗?”霍梅喊:“丁潇潇,你给我回话!” 丁潇潇沉默不语,一直等到霍梅情绪稳定些,才轻轻喊了她一声:“妈。” 她说:“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梅的声音有些尖锐。 丁潇潇抽了抽鼻子,“我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在你眼中,我不是一直都是个麻烦吗?” 听筒那边再次传来手机争夺的声音,小姨接过电话温柔道:“潇潇,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想,你妈妈天天挂念着你,怎么可能当你是麻烦。” “孩子,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你不该瞒着,你想在北城定居,可以和我们商量,我们会尊重你的想法。” 丁潇潇听得眼眶发酸,“小姨……” 正要说什么,听筒中再次传出霍梅的声音,霍君兰大概是怕她们吵起来,匆匆挂断电话,“我先去劝劝你妈妈,有什么事咱们以后慢慢说。” 这天之后,丁潇潇的太.平日子彻底结束,每隔几天都要接到霍梅的电话。进入十二月份的时候,她收到了霍君兰的消息,说要带着霍梅来北城看她。 “怎么了小可怜?”钟淑雅见她盯着手机愁眉不展,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 丁潇潇有气无力道:“我小姨说我妈要来北城看我,我已经预感到我的死期了。” 钟淑雅听后吓一跳,“那我是要赶紧给你准备棺材了。” “用不着棺材。”丁潇潇趴到桌子上,“等她来了,我连骨头渣都剩不下,风一吹就把我扬了。” “哪有这么夸张。”钟淑雅笑,“你最近就是在烦这事?” 见好友是真的不开心,她想了想出主意,“要不咱们去国外玩?” “你要是出国了,你妈妈就算来了北城,也见不到你。到时候你把手机一关,整个世界就清静了。” 丁潇潇依旧没精神,“我们走了,怎么办。” “就出去玩几天,也倒闭不了,你也不用在这天天盯着。”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她说着:“你还记得你之前参加的那场商宴吗?” “罗伯特先生邀请了我哥去实地考察,除了钟氏还有北城其它几家巨头,特意空出了山上的庄园给他们住,据说那里还有滑雪场呢。” “咱们跟着去呗,反正你留在这里心情也不好,不如去国外散散心。说不定玩得开心了,你灵感来了又能画几张设计图,咱就能又有新品出了。” “哦对了。”钟淑雅还特意补充了句:“罗伯特先生没有邀请陆氏哦。” 有陆家那几个坏胚在,盛世早晚会毁。 “……” 十二月二十号,丁潇潇拉着行李箱加入钟氏的大队伍,踏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在上飞机前,她给小姨发了条告别短信,紧接着关机把手机丢入包里。 此时,已入寒冬,a国的冬日比北城还要冷。 丁潇潇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下了飞机,有专人接他们去山上的庄园,钟鸣看着跟在他一左一右的两个姑娘,莫名笑了。 “你笑什么?”钟淑雅白他。 钟鸣道:“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像是在领两个小朋友出来郊游。” 一号小朋友穿着薄风衣正在美美自拍,二号小朋友围着围巾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把自己裹成球只露出一双圆圆眼睛,正仰头看着奢丽如城堡的庄园。 “说你呢小朋友。”钟淑雅戳戳丁潇潇帽子上的毛球,“你裹那么厚不热吗?” 丁潇潇将手揣在兜里取暖,“你穿那么少不冷吗?” “是有点冷。”钟淑雅搓了搓手,冻得鼻涕都快出来了。 罗伯特家的庄园很大,种了一大片郁金香花田,还有喷泉水池。 他们是来得最晚的一批,其他几家的公司都已经入住,只剩最后两层还有空房。因为房间可以随意挑,丁潇潇就往顶层挑,一连推了几扇门,才找到一间没锁的空房。 托着行李箱走进去,她先跑到窗边去拉窗帘。 哗—— 随着厚重的窗帘拉开,屋内阳光涌入,丁潇潇站在窗前眺望,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山林,雾霭云翳。 正准备拿出手机拍照,忽然听到浴室里传出水流声。以为是哪里漏水,她跑过去查看,开门的瞬间,室内蒸腾的热气扑了满脸,身穿松垮睡袍的男人正细致洗手。 听到开门声,他扭头望来,垂在额前的碎发半湿,肤白貌美生着双冷清清的凤眸,那张脸与陆南舒长得一模一样。 ……这就是陆南舒。 陆氏不是被踢出局来不了了吗?! 丁潇潇呆在原地。 看到门外的人,陆南舒也是怔了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 随手甩去指尖的水珠,他拢了拢半敞的睡袍,锁骨依旧暴.露在外,“你怎么在这?” 这时,走廊恰好传来钟鸣的声音:“潇潇,你在哪间房?” 第14章 1st14 “……” 丁潇潇最后选了陆南舒斜对的房间。 起先她还奇怪,明明顶层的风景最好,为什么反而空房最多,一连推了几扇门她才发现,因为顶层多数的房间有问题。 “确定住这间吗?” 钟鸣帮她检查着房间,“会不会床小了些?” 丁潇潇的心情还没平复,推开洗手间的门看了眼,“床不是问题,至少这间通电。” 因为在陆南舒那里耽误了时间,顶层仅剩的好房间都被挑走了,其余的不是电闸坏了就是窗户漏风,这间大概是因为装修问题,复古欧式,摆在房中的家具有些陈旧,床是一米八的木质床。 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离陆南舒近了些。 见丁潇潇不准备再换房间,钟鸣拿起手机,“我去喊人来帮你收拾房间。” 庄园很大,房间是足够的。在原定的人数上,罗伯特先生还让人多收拾出了几间好房,然而因为陆氏的横插,导致最晚到达的钟氏没了房间,只能启用还未修缮的旧房。 在她整理行李箱的时候,钟淑雅发来消息:【啊啊啊啊啊潇潇我对不起你。】 丁潇潇发去一个问号。 钟淑雅:【我刚刚在走廊上遇到了陆氏的人,他们说陆氏来了陆家叔,陆南舒好像也来了。】 【我之前问过我哥,罗伯特先生真的没有邀请陆氏,是裴氏力荐了陆南舒,看到裴家少东的面子上,罗伯特先生才又给了陆氏机会。】 【你选了顶楼的房间吗?】 钟淑雅打字:【我听说陆南舒就住在顶层……】 丁潇潇看完钟淑雅发完的一长串消息,回去几个字:【谢谢提醒。】 【但是。】 【我已经知道了==】 钟淑雅:【?】 钟淑雅也选了顶楼的房间,不过是顶楼第一间,带着大露台。 一进屋,她就接到的工作电话,来不及陪丁潇潇选房间,只能先窝在房里处理工作。等丁潇潇收拾完房间,钟淑雅那边的工作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约好了一起去逛逛,丁潇潇待在房间无事,想要去钟淑雅的房间等她。 开门时,她看到斜对的房门大敞,陆南舒正站在门口转门把。男人身形高大,身上仍穿着那件黑绸睡袍,因垂眸的动作,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紧抿着唇神色泛冷。 他好像没有看到她。 丁潇潇这会儿还有些尴尬,关门的动作不由放轻。 本想趁他不备,快跑溜入钟淑雅的房间,然而才刚刚转身,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有人冷冰冰喊她:“丁潇潇。” 丁潇潇缩了下肩膀,回头,看到陆南舒倚靠在门前,掀睫面无表情看着她,“你不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 目光落在他微敞的领口,丁潇潇试探说了句:“对不起?” 陆南舒的房门是半掩着的,她推门进去时也不知道房门是坏的。 “我不是故意的。”丁潇潇试图解释:“你没有关门,里面整整齐齐我也没看到行李箱,以为是空房间。” 再者,他虽然是刚刚洗完澡,但她推浴室门时,他是穿了衣服的,她也没看到什么。 陆南舒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些,目光仍就定在她的脸上,他冷淡问着:“跟钟鸣来的?” “嗯。” “来做什么?” “就……来玩呀。”丁潇潇垂着脑袋。 陆南舒似乎笑了声,“你和他关系很好?” 涉及上百亿的resort开发项目,目前被邀请来的多家同属竞争关系,丁潇潇却是跟来玩的。 一问一答,初始她还没察觉问题,被问的多了,丁潇潇莫名有种被男朋友查岗的错觉,她疑惑道:“我和他关系好不好,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她也没有理由一定要回答他呀。 “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不看陆南舒的脸色,她飞快跑去钟淑雅的房间。 “你这是被狼追了?”在她进门后,钟淑雅挑眉问道。 丁潇潇摇了摇头,不愿再提陆南舒的事,她坐到她旁边去看电脑,“事情还顺利吗?” “差不多了。”钟淑雅动作熟练的将文件整理后,保存备份拖入邮箱,还能分心和丁潇潇说话,“你知道我刚刚遇到谁了吗?” “谁?” “乔子菡和江琴。” 两人都是她们的高中校友,江琴还和她们上了同一所大学,至今还有联系。 “她们怎么会在这?” 钟淑雅道:“江琴你也知道,上次咱们同学聚会她就嚷着要跳槽,没想到去了裴氏,刚好跟着她经理过来出差。乔子涵就更厉害了,她是罗伯特先生派来的庄园接待员,你在这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丁潇潇哇了声:“她果然进了外企,是准备要在a国定居吗?” “看来是了。” 乔子菡是丁潇潇年的同班同学,也是学生会会长,管理能力一流,学习常年霸占年级前十,后来直接出国留学。 她善于交际人脉非常广,每年都会发起北城一中的校友会,托她的邀请,丁潇潇和钟淑雅也参加了多次校友会,所以她们那一届的同学来往最为密切。 “她让咱们一会儿叫着江琴去找她,说要带咱们在庄园转转。” “好啊。”丁潇潇爽快答应,人多了刚好热闹。 今天是他们入住的第一天,庄园的餐厅请大厨做了丰盛的晚餐,以自助模式供他们挑选。 从庄园逛完回来后,乔子菡直接带她们来了餐厅,偷偷告诉她们,“先别吃太饱,一会还有烤全羊,味道超级棒,咱们可以喝点红酒。” 一听到酒,其他几人兴奋起来,只有丁潇潇摆了摆手,“不行,我不能喝酒。” 她酒品太差,喝多了会出事。 江琴也知道这点,想起某次同学会,“你是怕喝多了变恶霸?” 丁潇潇去捂她的嘴,“不准说。” 那次的同学会,在场几人都去了,亲眼目睹了丁潇潇醉酒撒泼的全过程。明明开始看着还挺清醒的,谁知出了餐馆大门,她钻到乔子菡的车里死活不出来,非说这是她的车要开回家,差点把交警招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好心载了你一段路,怎么喝了点酒那车就成你的了。”乔子菡打趣道:“我们几个把你往外拉的时候,你哭的那叫一个惨,围观的群众还要报警,真以为我们抢了你的车。” “天地良心,那车明明是我的。” 丁潇潇又去捂乔子菡的嘴,几人笑闹成一团。 到底,丁潇潇也没敢碰酒,那次给她的阴影太大,看到的同学太多,至今每次同学会,他们能要拿这件事逗丁潇潇。 吃过饭后,几人又在庄园的庭中坐了会,丁潇潇疑惑道:“怎么没见钟鸣哥?” “他啊,估计还在和罗伯特先生吃饭呢。”钟淑雅摇了摇头,“咱们刚刚那吃的顶多叫员工餐,真正的大餐不在这,你没看那几位大老板都没出来?” “还真是。”丁潇潇很好满足,“员工餐吃成这样我也挺开心。” “你是真出息。” 乔子菡想起什么,“明天要不要去滑雪?” 庄园附近有个滑雪场,这个时候正好开放。她撩了撩头发,“我明天还有工作去不了,但你们要去的话,我可以找几个朋友陪你们,各个都是小帅哥。” “帅哥?”江琴一听眼睛亮了,“那必须要去啊。” “你俩去不去?” 钟淑雅看了眼丁潇潇,确认道:“当然要去,你可得找几个最帅的小哥哥陪我们。” “那没问题。” 丁潇潇掐了她一把,“你是把邢医生忘了吗?” “忘了。”钟淑雅冷哼一声道:“自从下飞机,他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我看是他先把我给忘了。” “那你可以主动打给他?” “我才不要。”话虽然这么说,但钟淑雅最后没忍住,还是给邢嘉拨了个电话过去。 随着乔子菡去工作,丁潇潇和江琴也各自分开回房休息。 这个庄园共有六层,每层配有电梯,出了电梯就是大空间的公共客厅,里面设有家具电器,可供人休息用餐。 因为六层多老房间,住客不多,公共客厅要比其它几层冷清。丁潇潇走出电梯时,客厅中刚好有人,林洲正倚在冰箱门前和人说话,听到电梯铃响止了声音。 啃了口苹果,他看清人有些惊讶,“学姐,你也是来玩的?” 看来他刚刚遇到了钟淑雅。 丁潇潇没想到他也会跟来,见陆南舒正坐在沙发上,于是点了点头。 林洲也看了陆南舒一眼,问丁潇潇,“吃水果吗?” 丁潇潇摇头说不吃,她快步往房间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到公共客厅,走到林洲面前。 林洲:“?” 丁潇潇眨了下眼,“你能让一下吗,我想拿几瓶水。” 林洲哦了声移到一旁,看到人拿了水兔子似的跑远,忍不住嘟囔了句:“怎么感觉她像是怕我。” “哥,我长得很吓人吗?”他摸了摸脸,“还是我气场很凶?看着不易亲近?” 陆南舒正坐在沙发上查看电脑,似乎是嫌弃他吵,头也不抬道:“你要是很闲就回屋。” 林洲闭了嘴,啃着苹果往房间走时,忽然反应过来,小兔子怕的原来不是他,而是他哥啊。 那确实可怕。 “……” 回屋后,丁潇潇直接锁了房门。 拉好窗帘,她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她躺在床上没能睡着,翻身时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 有些吵。 白天手机开了次机,涌出多条未接电话和消息,这会儿她不太想看。然而,她并未带其他娱乐设备,只能认命再次开机,忽略掉那些令人烦躁的消息,她窝在床上看了几集动漫。 一直看到凌晨两点多,她才勉强生出睡意,关了灯,她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忽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咔嚓—— 房门拧开的声音近在咫尺,像是开了她的房门。 丁潇潇以为自己听错了,翻身往门边看时,忽然看到一团黑影走进来,她吓了一跳,“谁?” 浓郁的酒气袭来,男人在看到她醒着脚步一顿,紧接着歪歪扭扭朝她走来,口中嘟囔着,“宝贝,我是你老公啊。” 说着,他张开双臂朝床上扑来。 丁潇潇要被吓死了,急忙起身躲开,来不及去按壁灯。她想要往门外跑,“你走错房间了,我不认识你。” 那人把她拦住,嘿嘿笑着,语调有些熟悉,“这么漂亮的小宝贝我怎么会认错呢,我就是你老公啊。” “放开我——”丁潇潇去推他,急忙撞翻桌椅发出声响。 男人手劲很大,紧紧钳制着她往床上拖,腾出一只手去捂她的嘴。他这个样子,不像醉酒反而像有意为之,丁潇潇的心凉了半截。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潇潇?”门外响起陆南舒压低的声音,他大概是听到屋内的响动。 “唔唔……”丁潇潇想要发出声音,被男人勒住脖子。 在房门再次被敲响时,她铆足劲狠狠给了那人一手肘,趁他吃痛放松时逃脱,同一时间,陆南舒察觉不对推开了房门,不等看清屋内情况,有人冲出撞入他的怀中。 “救我。”陆南舒被撞的后退一步,腰身被人紧紧抱住。 低眸,他看到泪眼朦胧的小姑娘,丁潇潇头发凌乱额头红肿,被吓到浑身发抖。陆南舒眸色凝结,单手将人环抱,他低哄了句‘别怕’,直接揽着人进房开了壁灯。 啪—— 室内恢复明亮。 丁潇潇缩在陆南舒怀中往外看,在看清人时瞳眸睁大,竟然是陆家叔。 此时,陆修德已经躺在丁潇潇的床上睡着了,衣服凌乱脸上抓痕明显,还有微微的鼾声。前后不过几秒钟,她不相信他能睡这么快,正要开口说话,陆南舒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掌心覆在她的唇上,几乎遮住她半张脸,丁潇潇无措眨了下眼睛,看到陆南舒对她摇了摇头。 “先去我房间。”他贴在她耳边说话,吐息温热。 丁潇潇被他揽在怀中往外走,直到进入他的房间,她才着急开口:“他不可能这么快睡着,他是在装睡……” “嗯,我知道。”陆南舒带着她往床边走,“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可是……”丁潇潇被他按坐在床上。 大概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摸她被撞到的额头,“疼吗?” 丁潇潇不说话,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眼眶中还有半湿的雾气。 陆南舒颤了颤睫,低眸凝视着这张脸,他单手捧起,冷静着声音解释:“潇潇,你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装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有人看到陆修德对丁潇潇做了什么,满屋子酒气,也没办法证明他是装醉或是装睡。如果强行把这件事闹大,陆修德多的是法子把脏水泼到丁潇潇身上,毕竟他能推开门,这点就解释不清。 “难道我就白白让他欺负了吗?”丁潇潇气不过,积攒的泪水没忍住滚落,砸到了陆南舒的手背。 陆南舒眸色渐沉,“放心。” 他帮她擦了擦眼泪,凉凉的声音意味不明,“我会帮你解决他。” 陆南舒说要出去一趟。 关好房门,丁潇潇坐在无人的房间,听到自己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又很快关上。没一会儿,陆南舒就推门进来,手中拿着盒小药膏,拆开包装。 “他已经回去了。”陆南舒淡声。 丁潇潇已经擦干了眼泪,至今想不明白,“我明明锁了门,他是怎么进去的。” 陆南舒将药膏挤到指腹,“我去检查了房门,你的门锁是坏的。” 看似完好无损锁了门,其实坏在了锁芯,营造了锁门假象,“你锁好门就不知道拉一下?” 丁潇潇垂着脑袋不吭声,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还刚好给了陆修德机会。 “抬头。”陆南舒单指抬了抬她的下巴。 丁潇潇听话抬起面容,看到陆南舒将指腹按在了她的额头,涂抹红肿的皮肤。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她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举止有多亲密,往后撤了撤脑袋。 陆南舒扣住不准她动,“现在想起来避嫌,不觉得太晚吗?” 刚刚是谁抱着他不肯撒手? 丁潇潇咬了下唇,弱弱和他道谢,“刚刚……谢谢你。”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在熟睡中,或许被惊醒也不敢出来查看,只有陆南舒出来了。 陆南舒涂抹好药膏,撤手去抽纸巾,“嘴上的道谢就不必了。” 丁潇潇一时吃不准他话中的含义,试探着问:“那,我送你谢礼……还是吃饭?” 在陆南舒凉凉的视线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失,只能眨着眼茫然看着他,是真猜不出他的心思。陆南舒将手指的药膏一点点擦拭干净,丢入垃圾桶中,才走近俯身朝她靠近。 “丁潇潇。”他咬字清晰念着她的名字。 丁潇潇僵直着身体用手撑床,屏住呼吸,她的下巴再次被抬起,视线被陆南舒那张好看的面容占满。 她听到陆南舒嘲讽问了句:“你觉得,现在我们还算两清吗?” 他是真的记仇。 毕竟理亏,丁潇潇不知道怎么开口。 下巴被人轻挠了下,有人不依不饶,“回答我。” 丁潇潇弱声:“不太算了。” 陆南舒像是没听清,把距离拉到更近,好似随时亲上来,“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丁潇潇说:“不算了。” 反正也不清了,她大胆着问:“你能陪我回房间一趟吗?” 第15章 1st15 尽管陆南舒说陆修德回去了,但丁潇潇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的手机还在房间门里,不敢自己跑出去拿,只能请求陆南舒陪同。 凌晨三点。 幽深的长廊灯火通明,空无一人。 陆南舒懒散推开房门,他低垂着眼睫带着几分困意,丁潇潇紧贴着他的手臂小步挪,几乎是他走一步,她才挪一步。 “怎么了。”见陆南舒突然停下,丁潇潇睁着眼睛仰头看他。 站在她房门两步之外,陆南舒轻抬下巴提醒她,“已经到了。” 统共就这几步路,他站在门边就能看到。 看着紧闭的房门,丁潇潇咽了下口水说:“你先进。” 陆南舒被她气笑了,“有危险我先上?” 好像是有些缺德。 丁潇潇已经很理亏了,也不介意在缺德一点,她小声说着:“他毕竟是你叔叔,总不会伤害你。” “那可不一定。”陆南舒嗓音平平,“陆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他发起疯来可不会管我是谁。” 这么说着,他还是抬手拧开了房门。 随着他走入房间门,丁潇潇紧跟其后,因紧张揪住了他的衣袖。虽然她现在看似恢复了情绪,但陆修德带给她的阴影并未抹除,显然,她还是害怕。 啪—— 陆南舒按开了壁灯。 灯光亮起,照亮房中每一处角落,四周空空荡荡的确实没了人影。 房中桌椅歪斜,床上凌乱不堪,可见刚刚的争斗有多激烈。丁潇潇闻到了刺鼻酒气,跑过去开窗通风,找出手机,她正准备打电话,陆南舒忽然开口:“你要打给谁?” “小雅。”丁潇潇不确定能不能打通,钟淑雅睡觉会静音手机。 陆南舒默了瞬,“你要告诉她?” “不能说吗?”丁潇潇茫然看向他。 陆南舒道:“你最好谁也别说。” “为什么?”丁潇潇不懂。 陆南舒没有过多解释,走过去弯身抽走她的手机,他淡淡道:“如果不想牵连你的朋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隐隐约约的,丁潇潇感觉出几分危险,她揪了揪衣服,“我能问一下,你想怎么对付你叔叔吗?” 陆南舒瞥向她,“我有说我要对付他吗?” “你也说了,他是我叔叔。” 丁潇潇鼓起脸颊,看得出他就是不想说。 “可我总要找个地方住。”丁潇潇指了指门,“门又锁不上,床也脏了。” 陆修德躺过的床,她觉得恶心。 陆南舒微微沉思,问她,“一个人敢睡吗?” 丁潇潇睁了睁眼睛,一时间门没有说话。 从她的反应中,陆南舒已经知道答案,嗤了声,他弯身去拎她的后衣领,丁潇潇如同小鸡仔被他拎了起来,双手在空中扑腾,“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陆南舒:“我房间门。” 他的门被修好了,床也足够大。 在丁潇潇的记忆中,曾有过类似的场景。 因为两人的价值观不同,她和陆南舒有了第一次吵架,又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的冷战。 丁潇潇被他气哭,回家后她生气的给他发信息,说这几天不去给他送饭了。本以为陆南舒会有所收敛,谁知他只冷冰冰回了几字:【以后都不用。】 这是要和她闹掰。 他是真的无情。 丁潇潇被他伤了心,决定从此以后断情绝爱把他忘掉,还故意晚出学校不和他在同一条路回家。 就这样过了三天,半夜她忽然听到了砸门声,因为意识不够清醒,她以为是在做梦。 第二天早起去上学,开门时,她看到门口丢着几个带血的纸团,以为是谁流鼻血随手丢的。 谁知当晚,她睡着后再次被砸门声吵醒,等她清晨开门时,门外丢着的是用血画的鬼脸。丁潇潇被吓到了,一整天心神不宁,给小姨打电话想要去她那里住几天,然而无人接听。 后来,是钟淑雅陪她回家住,她认为是有人恶作剧,说要陪她抓鬼,结果一连蹲守两天,砸门声消失不见,清晨的门外也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钟淑雅就猜,可能都是巧合。 半大的孩子,没什么经验也没有大人陪同,生活的经验都要靠自己摸索。 总不可能一直麻烦朋友,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继续住,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深夜她半睡半醒时,忽然又听到熟悉的砸门声,这次,还伴随着撬锁。 猫眼被堵,她颤巍巍把电话打给妈妈,可是妈妈直接挂断了。在她藏到卧室时,她看到对楼高层亮着的灯,空着大脑把电话打给了陆南舒。 冰凉的机器音似乎响了很久很久,就在丁潇潇以为,他不会接自己的电话时,电话通了。 陆南舒的声音很冷淡,在听到她的哭声时,冷静问:“报警了吗?” 他让丁潇潇锁上卧室的门藏入柜子中,不要再发出声音,其他的,丁潇潇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陆南舒最后那句安慰:“交给我处理,我很快过去。” 陆南舒报了警,在赶往丁潇潇的楼层时,还叫了巡逻的保安。 当警察赶来时,她开门直接扑入了陆南舒怀中,哭到眼泪鼻涕摸了他一身。 “没事了。”陆南舒拍拍她的后背,难得没有将她推开,摸了摸她的乱发教育,“以后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门报警,知道吗?” 丁潇潇哭到哽咽,傻里傻气说了句:“可是,警察不会有你来的快。” 陆南舒怔了下,眸中像是闪过沉沉暗影,情绪不明说了句:“可我做不到次次及时。” 他总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那次之后,丁潇潇在陆南舒家里住了两天,是她主动要求的。 如今,陆南舒主动将她带回,将房中唯一的大床留给了她。 缩在柔软的床铺中,丁潇潇将被子盖过下巴,呼吸到他残留的冷香,还是那么熟悉。缩了缩身体,她抓住被子小声又说了句:“谢谢你。” 房中灯光昏暗,陆南舒坐在沙发椅中长腿微曲,以臂遮挡眼睛。 大概是累极,他只冷淡吐出两字:“睡觉。” 丁潇潇闭了嘴。 “……” 清晨,七点半。 枕边的手机第三次震动,这次发出的是鸡叫。 从猫叫到狗叫又换成鸡叫,缩到被窝的姑娘只是呢喃翻了个身,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陆南舒靠坐在沙发椅上按额角,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起身走到床边,顿了下俯身拨开丁潇潇的手,然后又撩开她散乱的头发,才顺利从她枕下摸出手机。 丁潇潇被弄醒了。 迷蒙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床边站着的人影,她呆呆盯人脸看了一会儿,才迟钝看向他手中的手机,带着睡意说了句:“你的手机和我的好像。” 陆南舒:“就是你的。” 丁潇潇大脑像是反应不过来,“我的,怎么会在你那?” 陆南舒把手机丢给她,“自己把闹钟关上。” 鸡叫持续不停,连带着屏幕上的火鸡也一直跳动,陆南舒看不出闹钟的开关键在哪,只能由主人亲自操作。 丁潇潇乖乖去关闹钟,等把闹钟关上,人也清醒了。 “竟然七点半了!”她猛地从床上蹿起。 睡前,她定了最早六点半的闹钟,想要趁着无人偷偷跑回房间门,然而她实在太困,愣是一直没听到闹钟响。 “我先回去了……”丁潇潇急匆匆往外走,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停了片刻,等走廊重新恢复安静,她才轻轻拧开门把手。 咔嚓—— 房门打开的瞬间门,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门外有人发出闷哼,一把截住半开的门沿,“搞什么,撞到我……” 看清门内的身影,林洲抱怨的声音一顿,“潇潇学姐?!” “你怎么在这?” 丁潇潇跄踉了步险些被门带倒,堪堪稳住身形。 林洲后退一步,捂住额头看了看周围,“我没走错啊,这里不是我哥的房间门吗?他换房间门了?” 丁潇潇强装镇定,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咳了声看着林洲,“如果我说,我只是过来借东西的,你信吗?” 林洲上下打量过她。 目光穿过她往室内看去,他看到他哥靠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困倦,身上的睡衣有些发皱。沉默了几秒,他说:“我可能不太信。” 丁潇潇:“……” . 约好了八点出发去滑雪场,时间门有些来不及了。 丁潇潇回到房间门换好衣服,顺便给乔子菡打了个电话,“嗯嗯对,门锁不上。” “其他房间门还没收拾出来啊,那你找人帮我换一下锁吧,哦对了,还有床单被罩什么的,也帮我换一下吧,我不小心泼上水了。” 庄园楼下有早餐供应,得知钟淑雅也是刚刚起床,丁潇潇下楼吃了个早饭。 江琴早早等在餐厅里,看到丁潇潇额头红了一块,凑近看了看,“你的头怎么了?” “不小心撞墙上了。”丁潇潇随口胡扯。 江琴信了,“的确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此时,餐厅中坐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几家公司的随行员工,有人边吃饭边翻文件,也有人叼着早餐急匆匆往外走,看着江琴悠闲自在的样子,丁潇潇有些好奇,“钟鸣哥说今天他们要去看地皮,你们裴氏不去吗?” “去啊。”江琴左右看了看,小声和丁潇潇讲,“罗伯特先生最先找的就是我们裴氏,我猜啊,是我猜的哈,我家少东肯定提前来过了,所以我经理才说就是过来走个过场,估计项目名额已经内定。” 恰好,她的顶头上司对她有点意思,所以她一提请假,马上就应了。 丁潇潇有些惊讶,“办公室恋情?你们公司允许吗?” “不允许。”江琴无所谓道:“我们这不也没在一起吗?都是成年人了,玩玩而已。” “玩什么?”钟淑雅踩着细高跟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江琴对着丁潇潇嘘了声,示意她不要说裴氏内定的事,丁潇潇不知该怎么告诉她,“其实……这些钟鸣哥都已经知道了。” “啊?”江琴傻眼了。 得知前因后果后,钟淑雅哼了声:“这事还用得着你猜吗?你怎么不猜罗伯特先生为什么要借裴氏开商宴,而不是我们钟家?” 摆在明面上讲,这个项目虽然在罗伯特手中,但裴氏有一定的决定权,他们和裴氏不是竞争对手,其他几家才是。 “别的都好说,陆氏必须要防。”钟淑雅皱着眉头道:“以前也没听说陆南舒和裴家少东有什么交情啊,裴然为什么要帮陆氏。” “裴然?”丁潇潇歪了歪脑袋,“他不是北城一中高我们一届的学长吗?还是校草来着。” “这我记得。”江琴道:“有段时间门校园论坛在争校草之位,裴然和陆南舒的颜粉撕的最厉害,萧学长和钟学长最和平。” 几人正说的兴起,一把椅子搬到她们桌前,林洲大喇喇往她们面前一坐,“说哪家的校草呢?我当年也是北城一中的校草。” 钟淑雅白他一眼,“怎么哪里都有你。” “你坐过来干嘛?” 林洲咧嘴一笑,“乔学姐说你们也要去滑雪场,说让我们搭伙一起去。” “你也要去滑雪场?” “怎么?我看着像来谈生意?” 这还真不像。 钟淑雅看了眼丁潇潇,想了想问:“就你自己去?” “就我自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林洲多加了句:“本来想叫我哥一起去来着,但他说困,要留在房间门补觉。” “也不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 丁潇潇端起牛奶喝了几口,莫名心虚。 九点。 几人到达了滑雪场门前,迎接他们的是五名外国人,三男两女,男帅女靓,都很热情。 钟淑雅悄悄和丁潇潇咬耳朵,“乔姐果然是好姐妹,这三个老外长得还都挺帅,尤其是那个小奶狗,看着好有少年气,是我的菜。” 站在她旁边的林洲刚好听到,眸光怪怪的看向她,“钟淑雅,你不是结婚了吗?” 钟淑雅掏出小镜子涂口红,“结婚了就不能看帅哥了吗?” “谁规定的?你规定的?” 林洲被她噎了下,话题转移的很快,“你喜欢年龄比你小的?” “那你为什么要嫁个老男人?那个邢嘉好像比你大不少岁吧?” ‘老男人’三字刺激到了钟淑雅,她当即伸手去掐林洲,“你说谁老男人啊,你才是老男人!” 林洲倒抽一口凉气,跳着躲开嘴上不服输,“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不仅不是老男人,年龄还比你小,你说气不气?” 钟淑雅气死了。 除了林洲和那几名外国友人,丁潇潇几个都是第一次来滑雪场,所以选了初级赛道。穿好装备,几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进入场地,丁潇潇想请一位滑雪教练教自己,其中一名叫gee的外国友人对她摆了摆手,“i\&039;说了一口流利中文,但带着一些口音,偶尔会中英混杂,好在丁潇潇都能听懂。 他很热情地要教丁潇潇滑雪,还给她介绍其他好玩的项目,丁潇潇听得很心动,“雪上飞碟好玩吗?” “ofurse!”乔治露出一口大白牙,“很刺激的,要去试试吗?” 丁潇潇点了点头,她问钟淑雅,“要去玩雪上飞碟吗?” 不等钟淑雅回话,林洲推着她往这边冲来,“走走走,我也玩,我们一起。” 钟淑雅白眼翻个不停,“人家问你了吗?” 玩到中午,几人留在滑雪场吃了顿饭,约好吃完继续去玩。 丁潇潇昨晚没怎么休息好,吃完饭现在只想瘫一会儿,她挥了挥手,“你们先去吧,我再坐一会儿。” 钟淑雅说行,“那你闲着没事,把刚刚拍的照片发到群里哈。” 他们一行人临时组了个滑雪小分队的群聊。 等所有人都走了,丁潇潇低头翻着相册,选好图片发入群里。对面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她抬头才发现,林洲还在原处坐着,“你怎么没去?” 林洲冲她笑了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丁潇潇直觉和陆南舒有关。 果然,林洲问:“你现在和我哥什么关系?” 丁潇潇手撑下巴,不答反问:“陆南舒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什么也没说。”林洲耸了耸肩,“我进去时他已经躺床上了,他说要睡觉让我不要吵,我只能出来咯。” 丁潇潇愣了下,解释:“昨晚我房间门出了些事,我只是去他房间门借宿了一晚,别的什么也没做。” 林洲不太相信,“那我哥为什么这么没精神?” 她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会没精神。 她猜,“可能……是坐在沙发上没睡好?” “可我瞧着他像是一夜没睡。” 试探了多句,也没从丁潇潇这里问出有用信息,他叹了声气,“其实那天,你还卡的时候,我也在车里,你真觉得你们两清了吗?” 同样的话,丁潇潇听陆南舒说了太多次,她睁了睁眸,“你想说什么?” “也不是想说什么。”林洲啧了声,“我就是觉得吧,你可能想错了,我哥早就知道你手里有那张卡,他从来没有因为卡的事怪过你。” “哦还有。”他试图解释:“锦绣荣城的房子我哥虽然给了我,但他大概是不想卖的,只是让我帮忙照看,是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误会他不想要了。” “但房子过户给你的话,他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犹豫着问:“我再把房款还你?” 丁潇潇有些没听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叫房子不想卖,但给了她又没意见。 林洲正不知怎么解释,身侧的玻璃窗忽然被人敲了敲。扭头,钟淑雅摘了手套正在玻璃外画符号,她哈了口气,模模糊糊写的是‘lz-nsdd’。 “幼稚。”林洲嗤了声。 丁潇潇听到这两字颤了颤眼睫,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眼,并未在他脸上看出厌烦的情绪,显露更多的像是愉悦。 “算了。”他站起身捋了把头发,“我哥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只是有点愧疚,觉得你们本可以更好。” 两人的谈话终没有继续下去,乔治推门进来,“嘿,潇出来玩啊。” 丁潇潇看了林洲一眼,起身,“来了。” 他们又在滑雪场玩了半日,离开前,钟淑雅提议大家拍几张合照。丁潇潇身后就是乔治,在她对着镜头对手势时,脑袋一沉,一双手压在她的发上,画面定格,丁潇潇头上多了一双‘兔耳朵’,乔治倾身朝她靠近,正对着镜头灿烂笑着。 照片发到了群里,钟淑雅看到后偷偷问她,“这小奶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丁潇潇仔细回忆过今日的事,“好像没有吧?他就是挺热情的。” “我怎么没见他对我这么热情?”钟淑雅选好照片发朋友圈,刷新动态时,弹出了林洲的最新动作。 钟淑雅啊了声,有些生气道:“这么多好看的照片他不发,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发我的丑照!” 丁潇潇凑近一看,一排三张照片,一张林洲自己的帅照,一张是他们的大合照,中间门的照片是钟淑雅龇牙咧嘴对着镜头砸雪团。 丁潇潇笑了,“不丑呀,挺漂亮的。” 钟淑雅开始疯狂给林洲弹消息:【臭弟弟,你是不是想死!!】 【限你三秒钟把照片删掉,不然我要你狗命!】 “啧。”另一边,林洲正在翻相册,狂炸的手机严重影响他欣赏照片,在又一波轰炸下,他不小心点开那张大合照。 放大,扫过某个特定的人后,他将目光放在丁潇潇脸上,伸手点了点她身后的乔治,林洲果断将这张照片发给陆南舒。 【哥,睡醒了吗!】 林洲打字:【滑雪场好好玩哦,你不来太可惜了。】 【你看我是不是照片中最帅的人!】 第16章 1st16 回庄园的途中,丁潇潇接到乔子菡的电话。 大概是听筒那头的声音太杂乱,电话接通后,乔子菡一时没有吭声。 “乔子菡?” “乔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窸窣的声响过后,乔子菡慢吞吞开口:“听到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丁潇潇看向黑沉的车窗外,“应该马上就能到了,半个小时左右。” 隐约察觉出乔子菡的情绪不对,她轻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是有点事。”那边发出烦躁的啧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是……”她思考了下,“你不是住在陆南舒的斜对门吗?我刚才找人来给你修门换床铺,陆南舒出来了,说要和你换房间。” “啊?”丁潇潇听懵了。 都是北城一中出来的,当年她和陆南舒那点破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大学后,参加过校友会的人都知道他们分手,如今大家都遇到一块,乔子菡也吃不准这两人现在什么关系。 她试探地问:“你同意吗?” 丁潇潇隐约猜到陆南舒为什么要换房间,心下情绪复杂,她抠了抠手指头道:“等我回去再说吧。” 到了庄园后,丁潇潇先回了房间。 浓郁的酒气散尽,房屋已经重新清扫过,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丁潇潇又去拧了拧门,门锁换了新的,这次是真的能锁上了。 目前来看,这间房已经没了问题。 丁潇潇推门出去,走到陆南舒门前犹豫了下,抬手敲了敲门。 “陆南舒,你在吗?”停顿几秒,她又敲了两下。 房中好像传出很细微的声响,紧接着是脚步声。丁潇潇静静等待,大概几秒后,房门被人推开,陆南舒头发湿漉像是刚刚洗完澡,睡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只系了几颗纽扣。 扑面而来的冷香沁脾,如同往日被他抱入怀中。丁潇潇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领口,又很快移开,“要不,我等会再过来?” “不用。”陆南舒单手系着衣扣,还带着几分倦意,“进来说。” 丁潇潇乖乖走进房。 她过来的太着急,身上的外套帽子还没来得及摘,这会儿有点热。随手揪下头顶的帽子,她拉开拉链脱下厚重的外套,忽然看到陆南舒系衣领的动作一顿,凤眸微扬扫来一眼。 莫名情愫在两人之间蔓延,丁潇潇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抱紧手中的外套,局促往角落站了站,主动开口:“乔子菡说,你想和我换房间。” 陆南舒淡淡嗯了声,随意擦拭着头发没有过多解释。 丁潇潇忍不住问:“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他坐到沙发椅上,嗓音冷清清道:“我只是纯粹不喜欢这间屋子。” “骗人。”丁潇潇哼了声,凑近一些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担心你三叔还来骚.乱我?” 陆南舒看向她,漂亮的凤眸泛着微微的浅棕,难得没有否认,“你可以这么认为。” 丁潇潇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到底还是同意了换房间。 虽说房间已经重新收拾过,也换了新的门锁,但丁潇潇还是觉得不适。只要一进屋,她就能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白天也不是没考虑过换房,但乔子菡说庄园太老旧,其他的房间都不太合适。 “谢谢你。”重新整理好衣物,在她拉着行李箱与陆南舒擦肩而过时,还是又道了遍谢。 她是真的很感谢陆南舒,也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 陆南舒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进屋时撩了撩眼皮提醒她,“该如何锁门,还用我教你吗?” 虽然语调冷冽,但丁潇潇听得出他并非嘲讽,而是真的在问需不需要教。 就好像她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丁潇潇有些尴尬道:“不用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锁完门要拧着把手推推看,最好再在门后抵一把椅子。 回到新房间后,丁潇潇照做,确定门真的锁上了,她松了口气搬来椅子抵上,直接扑到松软的大床上。 床上还残留着陆南舒轻轻浅浅的气息,如他人般清冽,丁潇潇无意识蹭了两下,听到手机震动,是all发给她的消息,【快递到了,拿到了吗?】 快递寄出后,起先丁潇潇还不时查单号,后来卡在海关久久不动,她险些忘了。 【还没。】丁潇潇快速打字解释了几句:【等我回国就去拿。】 【你在a国啊……】all直接发来语音:“可惜我最近好忙,不然就去找你了。” 丁潇潇也直接发起语音,“你不忙也没必要来。” 她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听钟鸣的意思,最多留到圣诞节。 也没几天了。 一边和all随意聊着,丁潇潇一边去刷朋友圈。从滑雪场回来后,她也发了一条动态,六宫格中有三张是她的照片,还有一张合照和两张风景照。 点赞的人很多,丁潇潇一一扫过,忽然在花花绿绿的头像中,看到一只圆眼金渐层,点开一看,果然是陆南舒。 他竟然也会看朋友圈了? 盯着他软萌可爱的头像,丁潇潇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一只奶呼呼的猫当头像,这与他高冷疏离的人设实在太不搭。 本想放大头像再看两眼,但不小心多点了几下,手机轻微震动,发出拍一拍的特效。 丁潇潇心道坏了,祈祷着陆南舒没有看到,以最快的速度点了撤回。很不巧的是,陆南舒大概正在看手机,所以在她撤回的同时,对话框弹出一条消息。 nanshu:【?】 丁潇潇莫名想起,他有位秘书说他的私人手机从不离身,好像是真的。 想了又想,总觉得自己这样晾着不太好,于是她思索后发:【再次感谢你ovo】 【晚安。】 那边很快回复:【你要很闲就去睡。】 熟悉的对话,让丁潇潇梦回分班前的假期,她每日祈祷能和陆南舒分到同一班级,还给他发消息说要去寺庙求好运。 陆南舒大概是觉得太烦,在她多次发信息未果后,淡漠回复一条:【你要很闲就去学习。】 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时间确实不早了。 在外面玩了一天,这会儿她有些困倦,浑身提不起劲。不知是不是在这间房睡过一晚,她生出几分安心,早早的关灯睡觉,却在半夜被热醒。 也不只是单纯的热。 丁潇潇在被窝中翻了个身,抽了抽鼻子有些不舒服。摸了摸额头,她感觉自己又有些发烧了,这会儿口干舌燥说不出的难受。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了。 昨晚,陆修德就是在这个时间偷偷摸入了她的房间,要不是她刚好失眠没有睡着,后果不堪设想。 房中没药,但丁潇潇记得,公共客厅有个小药箱,昨天陆南舒大概就是在那里面拿了药帮她涂额头。她从床上爬起来,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因为外面实在太安静了,她很怕一开门就看到陆修德。 忍忍吧。 丁潇潇灌了杯水,重新躺回床上。 本以为睡着就能舒服些,谁知没一会儿,她开始反胃干呕,冲到卫生间吐了一通。 凌晨三点半,撑不住的她悄悄打开房门,攥着手机朝公共客厅走去。 客厅连接电梯间,从电梯进出的人必会经过公共客厅。此时,公共客厅安静明亮,电梯紧闭并没有被使用,她快步朝着客厅跑去,本想拿了药就跑,途径沙发时,忽然看到里面有人影坐着,吓得她险些叫出声。 陆南舒靠坐在沙发中,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原本正仰靠着背枕闭目养神。 听到声响,他缓慢睁开眼睛,看到丁潇潇微微皱眉,“怎么出来了?” 丁潇潇险些被他吓死,手脚冰凉靠缩在墙边,好一会儿才平复,“我出来找药。” “药?” 她轻嗯一声,带着浓厚鼻音没什么精神道:“我好像又发烧了。” 今年她真的是多灾多病的。 陆南舒站起身朝她走来,没等丁潇潇有所反应,一只泛凉的大手贴在她的额上,微微试过后道:“是有些发烧,去沙发上坐着。” 丁潇潇迟钝抬起脑袋看着他,眼睫眨了两下没动。 “听不懂?”陆南舒微微挑眉,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他看着她又重复了遍:“去沙发上坐着,我去帮你找药。这次明白了吗?” 明白了,但不是很理解。 虚软坐到沙发上,丁潇潇傻呆呆看着陆南舒的脊背,此刻她只想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其他什么也不愿意想。 很快,陆南舒拿着药回来,仔细看过说明书。 “这两天别吃生冷刺激性的食物。”挤出药粒放到丁潇潇手中,他又给她倒了杯温开水,亲眼盯着她要把药完,他才站起身活动了下手指,“走吧,送你回去。” 只隔着一条长廊,其实没必要送。 但丁潇潇实在太难受了,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又或者说了,她记不清了。记忆的最后,是她晕晕乎乎回到房间关门时,陆南舒站在门外,平平提了句:“锁门。” 嗯对,是要锁门。 或许是陆南舒给她找药的行为触及到她,丁潇潇又梦到那年冬天。 她爬了半个小时的楼将陆南舒拉去医院,陪他看病输液,在回家时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第二天,她感冒了。 最开始,她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过两天就能好,直到感冒越来越严重,她开始鼻塞咳嗽,药吃了不少,但感冒就是不见好。 每天,她包里都塞满了卫生纸,鼻子因为上火而发红,跟在陆南舒身后总是抽抽搭搭的擦鼻涕,像朵蔫掉的花。她偶尔会可怜兮兮和他抱怨,“陆南舒,感冒真的好难受啊。” 陆南舒很少给她反应。 放假前的大考时,丁潇潇的感冒已经很严重了。 考完最后一场,她穿好外套从考场出来,慢吞吞的落在人群后面。 正要往教室走,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丁潇潇。” 丁潇潇回头,看到陆南舒站在树下。 他穿着宽长的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大毛毛,衣服质感看起来很好。目光定定在那圈绒毛上看了会儿,丁潇潇手痒好想摸一把,忍住了。 “你不是不参加考试吗?怎么来学校了?”她有些惊讶又愉悦。 陆南舒不答,只是让她把手伸出来。 丁潇潇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伸了手,手指微蜷间,掌心被塞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到了精致的礼物袋,睁圆眼睛有些茫然无措,“这……是给我的吗?” 陆南舒淡淡嗯了声。 他没有多说什么,给了她东西就匆匆出了校门,好似是特意赶来给她送东西的。 回到教室后,丁潇潇打开礼物袋,发现里面塞满了感冒药,还有一罐透明玻璃的糖果。糖果底下,压着一张手写卡纸,笔锋凌厉潦草:【一天三次,按时吃药。】 “哦呦,这是谁呀,好贴心。”同学看到了,纷纷过来打趣,还有人笑着问她是不是偷偷谈了男朋友。 男朋友。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如小鹿撞入她的心头,驱散了她心中的迷雾。 从最初的颜粉到忍不住靠近做朋友,如今她越界变得越来越贪婪,竟想要陆南舒做她的男朋友。 放假之后,她将那罐糖果拍照发了朋友圈,反复斟酌配了一句话:是甜的。 看着你时,是甜的。 靠近你时,是甜的。 暗恋你时,是甜的。 多么想光明正大诉说我对你的情绪, 喜欢你,是甜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那时她被陆南舒浅浅的暖意打动,也认为他必会被她温暖。 “……” 丁潇潇在房间窝了两天,身体才彻底恢复。 她感觉自己和这里八字不合,不是遇到糟心事就是发烧生病,之后约好的活动她都没参加,一直等到平安夜那天,才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得了罗伯特先生的允许,乔子菡在庄园里办了场派对,邀请了罗伯特公司的同事过来一起热闹。 乔治和那几位外国朋友也来了,一看到丁潇潇,乔治就亲热过来打招呼,“嘿潇,好久不见!” 丁潇潇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被乔子菡拉到一边,问:“你现在和陆南舒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丁潇潇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乔子菡道:“我不知道陆南舒晚上会不会下来玩,但我要先提醒你一句,乔治对你有意思,可能要追你。” “啊?”丁潇潇懵了下。 乔子菡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自儿掂量着来吧。” 到了晚上,林洲果然拉着陆南舒下来了。 一群人聚到一起,总要玩点有意思的游戏,乔治主动开口,“theentoftruth怎么样?” 真心话大冒险。 明明是被玩烂的游戏,偏偏永不过时。 有那几位外国友人推波助澜,众人纷纷上桌,林洲拉上陆南舒一起,“反正都下来了,不如一起玩玩。” 第一个中招的是钟淑雅,她选择真心话,被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紧接着被抽到的就是江琴、乔子菡,到了林洲时,他选择大冒险。 出题者说:“选在场的一位女士表白并亲吻。” 这就太刺激了,众人纷纷起哄等着看热闹,钟淑雅直接抓起一把瓜子磕起来。 众人都以为林洲会为难,然而小少爷只是在人群中悠哉哉翘起二郎腿,不屑嗤了声:“就这?” 显然,身为玩咖的林少爷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这样的大冒险对他而言称不上冒险。 钟淑雅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那你倒是去表白啊,别光嘴炮不行动。” 林洲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起身朝她走来。 单手抄着口袋,他慢悠悠在钟淑雅面前站定。钟淑雅正在嗑瓜子,见他过来还以为他要找事。 “怎么?”她挑了挑眉,正要出口讽刺,面前的少年忽然俯身,笑容恶劣喊了她一声:“淑雅姐姐。” 钟淑雅愣了下,听到他说:“淑雅姐姐,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等她反应过来,林洲就拉起她的手拂落她掌心的瓜子,快速在她手背亲了一下。全场惊呼,有人笑着道:“玩还是洲哥会玩,这波刺激啊。” 也有人起哄,“洲哥你这钻空子了吧,表白怎么只亲手呢。” 钟淑雅手中的瓜子掉了一地,看热闹竟看到了自己头上,她反应过来把手狠狠抽回,“林洲你有病吧。”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林洲无所谓站起身,“游戏而已,又不是真和你告白。” 毕竟是游戏,两人也都没太在意,重新开局。因有了林洲的打样,大家情绪高涨,所以当瓶口转到丁潇潇面前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有了前车之鉴,丁潇潇果断选择真心话。 提问者是乔治的朋友,他笑眯眯问道:“潇,你有男朋友了吗?” 丁潇潇松了口气。 乍一听,这个问题十分简单,都算不上刁难。就当丁潇潇想要回答时,余光忽然扫到陆南舒,他坐在她的对面,手臂离开桌面倚坐在靠椅上,正好整以暇看着她。 “!!!”差点就把他忘了。 看到他的同时,h.oney男友这几个字也同时在脑海冒出,问题瞬间变得刁钻起来。 她该怎么回答呢? 说没有,陆南舒这边就露馅了;说有,她就是骗了所有人。 “到底有没有啊?”有人催道。 昏暗的灯光下,陆南舒很浅勾起唇角,嗓音融入嘈杂声中泛着意味不明的凉,“我也好奇,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丁潇潇咬了咬牙,回:“有。” 第17章 1st17 教训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说谎,因为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永无止境。 丁潇潇后悔了。 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为了那该死的面子,在陆南舒面前说出h.oney男友这几个字。如今她说谎遭了报应,活该陷入这两难境地。 ‘有’字一出,全场有瞬间的凝滞。 熟知两人关系的人,都下意识去看陆南舒,江琴咳了声,试图活跃气氛,“潇潇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没有吗?”钟淑雅看出好友的艰难,出声打圆场,“是她在国外谈的,咱们这才见几面啊,还没来得及说呢。” “行了。”她直接绕过话题,“咱们继续。” 新一轮游戏开盘,竟然又挑中了丁潇潇,出题者是陆南舒。 这下钟淑雅是救不了她了,对她小声耳语了句:“你是真的倒霉啊,姐妹,咱们抽空去寺庙拜拜吧。” 丁潇潇欲哭无泪,依旧选择真心话。 陆南舒坐在暗影中,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扶手,他没什么情绪道:“说出你家h.oney男友的十个优点。” 这是什么问题? 有人笑着,“陆总这是在放水吧。” 陆南舒勾唇笑了下,拿起桌面的杯子把玩在手中,“不算放水。” “是啊,十个真心话啊。” 她根本就没男友,哪来的真心话。 丁潇潇不知陆南舒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只能摆烂的继续瞎扯,“有钱有颜身材好,活泼黏人会撒娇。” “还有四个。”有人给她数着。 丁潇潇硬着头皮想,“不高冷,有问必答,体贴知情趣。” 除了前三个,后七个可真是陆南舒的反向性格。 林洲不太相信,“你这都是真实的?” 丁潇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林洲讪笑,下意识去看身旁的哥哥,巧合的是,陆南舒也刚好扭头。对上林洲的视线,他似漫不经心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脚底蹿起一阵寒意,林洲连忙调转目光。 妈的,这太吓人了。 林洲决定帮自己哥哥一把。 偷偷给在场的某位朋友发了条消息,在朋友收到后,他安心等待机会。很快,瓶口指向了他,在他选择真心话后,钟淑雅嗤了声,朋友提问:“说出你最后悔的一件事。” 林洲敛了敛眉,看了丁潇潇一眼,“几年前,有人曾托我去找一位姑娘,我没有找到。” “然后呢?” “他们因此分手了。” 众人唏嘘,丁潇潇却有些沉默。 她还在回忆林洲刚刚看她的那一眼,好似饱含深意。所以在游戏结束后,她拦下林洲,犹豫着问:“你在说那件后悔的事时,为什么要看我?” “有吗?”林洲知道鱼上钩了,他故作无措慌乱,“我看你了吗?” “你看了。” 林洲哦了声:“那我可能是无意识的行为。” “事情都过去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 丁潇潇颦眉,“我觉得你有话可以直说,这样遮遮掩掩会扰乱人家的情绪。” 其实林洲也很讨厌这样的人,可是,“不是我不想说啊,而是有人不让我说。这件事我哥也知道,你要是真的好奇,可以去问问他?” 这样就没意思了。 游戏结束后,丁潇潇没再看到陆南舒,“还是算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林洲还想在说什么,乔治迎面走来,“潇,我有话和你说。” “失陪。”匆匆和林洲结束话题,丁潇潇点头跟着乔治离开。林洲还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又问了句:“你为什么不去问问我哥,他为什么说你们两清不了?” “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全部真相。” 丁潇潇脚步一顿,乔治看了看他们,“不然你们先聊?” “不用了。”她还是没选择停留。 挑了处无人的角落,乔治脸色落寞,主动开口问:“你刚刚说你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丁潇潇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为了避免后续麻烦,她点了点头,将谎话进行到底。 见此,乔治无奈耸了耸肩,“本来想趁玩游戏时给你告白的,现在看来不允许了。潇,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既然我们做不成爱人,希望能继续当朋友。” “祝你和你的男友拥有foreverlove。” 丁潇潇很喜欢乔治的坦荡豁达,不由愧疚自己的欺骗,但她对乔治真的没意思,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也祝福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 解决了烦心事,丁潇潇去找钟淑雅,她正和江琴碰酒杯。 随手拨弄着手机,她耷拉着眼皮道:“你说倒追会不会被男人看不起?” 丁潇潇一愣,“什么?” 钟淑雅撇嘴道:“从上飞机到现在,邢嘉没主动给我发过一次消息,唯一两次的联络还是我打给他的。你们说他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他,就不把我放在心上?” 与丁潇潇一样,钟淑雅的老公是她倒追来的。 只因在医院一见钟情,钟淑雅就开始长达三年的追求,与丁潇潇情况还相似的事,邢嘉性格冷淡油盐不进,看着救死扶伤菩萨心肠,其实又冷又硬极为难追。 三年里,很多朋友都在劝钟淑雅放弃,可她就是不愿放手。她的坚持换来了邢嘉的松口,两人在确认关系后,迅速结婚。 “我知道他还没那么喜欢我,和我结婚也是为了应付家里,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我们成了夫妻,他总该尽些做丈夫的责任吧?” 丁潇潇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因为在感情中,她也是弱势的失败者。 【几年前,有人曾托我去找一位姑娘,我没有找到。他们因此分手了。】她莫名又想起林洲的话。 或许是被钟淑雅感染了情绪,丁潇潇想到了自己倒追陆南舒的时候。 确认心意后,她决定弃文选理,赌一把能和陆南舒分到同一班,可惜失败了。 她经常给陆南舒发信息,他不回;每天与他上下学,他沉默;因为没有分到同一班她抱怨,陆南舒凉薄的质问让她难堪委屈,可当她决定放弃他、遇到危险求助无门时,却只有陆南舒肯第一时间来救她。 日日去砸门恐吓她的,是房东的前租客,因与房东发生纠纷选择报复现租客,是警察调查出的结果。 在去警局做笔录时,小姨姗姗来迟。 打给妈妈的电话被挂断后,至今没有回复,小姨后怕的拍了拍心口,将她拥抱在怀中轻声安慰,“孩子,让你受苦了。” 可是,她已经不害怕了,也不再需要安慰。 丁潇潇偏头看向警局外,看到一身黑衣的陆南舒冷清清靠在墙边,正淡漠望着树枝上的麻雀。推门出去,她走到他身边,“我小姨说,让我去她家里住。” 陆南舒动了动眼睫,保持原姿看也不看她,“那你就回去住。” 丁潇潇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可小姨家距离学校很远的,坐公交要四十分钟。” 少年不说话,这本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与他无关。 “陆南舒。”丁潇潇凑到他面前,“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南舒总算看她一眼,浅棕色的瞳像渗入丝丝讽意,他说他没有生过她的气。言外之意是,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丁潇潇没有恼怒,只是低垂着脑袋轻声道:“我承认我做事幼稚经常一头热,可我选理并不是冲动,我想和你在一起,和我选文选理没有冲突,陆南舒,我不偏科的。” 她又说:“我拒绝小姨了。” “虽然自己住有些害怕,可我不愿意回去。” 陆南舒回:“随你。” 他还是那么冷漠,似乎并未因丁潇潇的亲近而改变态度。丁潇潇抬头看了看他,忽然说:“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我家里的事?” 她自顾自道:“我妈妈工作很忙,我爸爸据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没有印象。从我有记忆起,就是奶奶在照顾我,一直到她去世。” “后来,我又被丢去了小姨家,小姨对我很好,甚至比对亲女儿好,可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对不起表姐。我总觉得……我在无形中破坏了小姨一家的平和,所以我拼命学习考上了北城一中,这样我就有理由自己搬出来住了。” “陆南舒,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但我觉得自己好孤独,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直到我遇到了你。” “你虽然看着冷,但其实很善良,比我妈妈对我还要好。” 陆南舒颤了下睫,质疑,“我对你好?” “好的。”丁潇潇点点头,“最开始,我每天放学跟在你身后,你肯定早就发现了吧?虽然我们是真的顺路,可换做别人,我早就被骂变态了。” “还有那次我误会你被绑架,拉着你跑了很远,后来我才想明白,那些黑衣人不是坏人而是你的保镖,可你为了照顾我的面子什么也没解释,还请我吃饭送我回家……” “你生病的时候不肯去医院,我只劝了你几句你就跟我走了,其实你要真不想理我,就把我轰出去了。” 后来,她因为这件事感冒久久不好,陆南舒虽然表面什么也没说,却沉默帮她买了药,担心她怕苦还送了糖。 分班的事,陆南舒虽然话不好听,但确确实实是在为她考虑。他说她幼稚,是想让她成熟懂事,学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丁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分班后,我一直对你抱怨后悔,其实不是真的后悔,而是想给你诉说我的想念,因为我想天天见到你。可既然选择了,我就不会后悔。” “陆南舒,我对你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我感觉你也是孤独的。所以我想,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要不要拥抱取暖?”说着,丁潇潇张开了手臂。 她是在告白。 陆南舒那么聪明,肯定都听懂了,所以他只是笔直立在原地,轻抬眼皮看她,“拥抱?取暖?” 像是嘲笑她的天真,他弯了弯唇角道:“我不孤独,也不需要。” 丁潇潇着急,“我需要。” “你不需要。” “我需要的!”丁潇潇想要扑过去抱他,被他一根手指头戳在原地。 冰冰凉凉的指腹按在她的额头,少年眉眼清隽倨傲凉薄,很理智告诫着她,“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学习考虑将来该做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都该丢出脑子。” “听懂了吗?” 听懂了。 但不会照做。 砰—— 酒杯砰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丁潇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被钟淑雅的情绪传染,烦闷下她没忍住碰了酒,钟淑雅又给她倒酒,见她想要往回抽酒杯,啪叽拍上她的手背,“放心大胆的喝。” “有我们在,还能让你出事不成?” 江琴也劝着,“咱们就住在这里怕什么,就算喝醉了也就这几步路。” 架不住两人的劝,丁潇潇只能浅浅又喝了几口,只是没想到这酒后劲贼猛,没一会儿就开始头晕。 “哎呀,淑雅你怎么了?” 最先醉倒的人是钟淑雅,她趴倒在桌上喃喃自语,嘴里还念叨着邢嘉的名字。大概是不太清醒了,她摸起手机给邢嘉打电话,打不通就给他发语音,直接问:“邢嘉你是死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这么大一个老婆在国外!!” 江琴赶紧去抢她的手机。 在架着人往顶层走时,江琴看着跟在她们身旁的丁潇潇,狐疑看了她几眼,“你还清醒吗?” 丁潇潇轻轻嗯了声,很是平静。 江琴还有些不放心,“那你跟好我,咱们先送小雅回去,然后我再送你。” 丁潇潇脸颊红红的,乖乖点头说了声:“好。” 电梯到达顶层,趁着江琴开门时,钟淑雅又开始喊邢嘉的名字,摸遍全身去找手机。 自己身上没有,她就去摸江琴,江琴被她吓得嗷嗷乱叫,一边把人往房间架,一边推着,“别摸别摸,我身上没有你的手机!” 丁潇潇站在门边没有进,感觉江琴自己可以应付,她敲了敲门说:“我头好痛,先回去了。” 江琴还在被钟淑雅扒拉着,“等等,我送你——” “不用了。”丁潇潇眨了眨眼睛,“你还是先照顾她吧。” 她想,她是比钟淑雅幸运的。 同样倒追,虽然钟淑雅最后和邢嘉结婚了,可她从来没在邢嘉那里获得温暖。 丁潇潇一直追逐陆南舒而行,几次告白几次被拒,可随着她的交心,陆南舒对她的态度也在渐渐软化,所以在她后来告白被惹哭后,他才会松口给了她承诺。 陆南舒从不会说漂亮话,但总会用行动表露他对她的在意。两人恋爱后,他更是无声纵容了她太多,那么冷静理智的人,接纳她本就超出了理智。 所以她想,曾有那么一段时间,陆南舒是真心喜欢她的。 可惜,他们败给了威压。 到了房门口,丁潇潇摸索着磁卡开门,拧了半天门把手都没反应。 难不成门又坏了? 丁潇潇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低着头继续与门锁较劲,忽然,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丁潇潇后退一步,在看清里面的人时愣了。 “有事?”门内,陆南舒穿着黑绸睡衣。 丁潇潇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依旧没有消失,她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南舒看着她,“这里是我的房间。” “胡说。”丁潇潇哼了声:“明明是我的房间。” 她说着就要往屋内走,被陆南舒一把拦回。男人手臂阻在她的腰间,把人往外推,“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换房间了。” “丁潇潇,你的房间在对面。” 丁潇潇软趴趴的往前栽,毫无防备挂在了他的手臂上。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她指着屋内一米八的木制床倔强道:“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让我进去睡觉。” 说着,不顾陆南舒的阻拦,她直接从他臂下钻出跑入屋内。 第18章 1st18 房中像是点了香薰,清冽馥郁,和陆南舒身上的气息很像。 原本丁潇潇就晕,闻到这个味道更迷糊了,她用力吸了两口,寻找香源时看到床上的笔记本,屏幕敞着,里面被分隔成数个分屏小方块,每个方块里面都有人在动。 是她眼花了吗? 丁潇潇好奇凑去脑袋,与里面的人大眼瞪小眼,伴随啪的一声,有人自后面遮住她的面容,单手迅速地扣上电脑。 身体后仰,丁潇潇倒入陆南舒的怀中,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扒开脸上的手,她仰着脑袋看他,“你是在开线上会议吗?” 陆南舒脸色难看。 低头与丁潇潇对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无辜又清澈,带着满满的好奇欲。因为距离的拉近,他闻到混杂在空气中的酒气,眸色瞬间幽冷,他捏住她的脸颊问:“你喝酒了?” 软软的脸颊被捏成嘟嘟嘴,丁潇潇不满的哼唧几声,去抓他的手腕,“我没有!” 都醉出原形了,还狡辩。 陆南舒俯了俯身,嗓音冷清清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再碰酒。” 他确实说过。 高考结束,她借着酒劲再次对他告白,还胆大的亲了他的脸颊,像个流氓似的说他甜美。 恋爱后,她又有一次醉酒,像只猫似的黏在他身上趴不下来,宿醉醒来,最先看到的是陆南舒冷沉沉的面容,他抽出压在她脖颈下的胳膊,很认真警告了她,“以后不准碰酒。” “那我错了嘛。”丁潇潇语调变得软糯。 醉酒使她的记忆发生错乱,误以为他们还在热恋期。挣扎着从陆南舒手下脱离,她反手去抱他,下巴枕在他的怀中像只小猫撒娇,“我错了。” 陆南舒身体微僵,低头看着她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 陆南舒觉得她并不知道,“那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知道。”丁潇潇有问必答,“我是你最可爱的女朋友。” 陆南舒又问:“我是谁?” 丁潇潇在他怀中蹭,支吾了两声话没说清楚。 陆南舒去推她的肩膀,“说话。” 丁潇潇不满哼了声,从他怀中坐直回答:“你是陆南舒。” 说着,趁陆南舒还没反应过来,她上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眯眯道:“男朋友,我的。” 陆南舒颤了下睫,眸中各类情绪翻滚,在丁潇潇又凑脸亲过来时,不躲不闪,让她亲个正着。 丁潇潇从来不深入,每次都像只啄木鸟,亲他一下就跑。这么多年过去,她酒醉后显现的恋爱观还是那么黏糊,本想亲一口就撤,然而不等她离开,后颈按来一只手,将她老老实实又按了回来。 陆南舒低头咬了她的唇。 薄唇轻轻蹭过她的唇角,他垂眸看着她的脸并未选择深入。丁潇潇呼了声痛,脸颊不知是羞还是因为醉酒,粉白嘟嘟像只桃子,澄澈的眼睛中映满他的身影。 痛,也没有躲开。 陆南舒就这么看着她,半响才发出一声笑,侧过面容低喃了句:“久违的感觉。” 少年少女时最炙热的爱,纯粹又毫无保留。 陆南舒冷冽如冰,用理智垒筑城池,无坚不催。而丁潇潇就像误入领域的无害小动物,一股脑扎在他怀中不管不顾,她不畏惧他的冷漠,尊重他的理智,只要他稍稍一丁点的真情流露,她就愿付出所有。 恋爱时,她一直是这样缠着他的。 大概是他给不够她安全感,所以她总喜欢把男女朋友挂在嘴边,幼稚又中二,偏偏每个字又喊得特别甜。 丁潇潇醉酒后会比平日更黏人,她挂在陆南舒的身上不肯下来,把脸埋在他肩膀半睡不醒。 陆南舒绕了绕她翘起的发尾,“起来,我送你回去。” 丁潇潇不愿意动,忽略他的话打了个哈欠,低低道:“陆南舒,我的头好晕呀。” 陆南舒动了动,“我去给你冲醒酒茶,你喝完回去。” “我不。”丁潇潇揪扯着他的睡衣,忍不出多摸了两下柔软的衣料,十分赖皮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还在开会。” “那我陪你开会。” “我要睡了。” “那我也要睡。”丁潇潇去蹭他的脖子,“我想和你一起睡。” 陆南舒呼吸停滞,情绪不明道:“你这么黏人,你那位h.oney男友知道吗?” “丁潇潇。” “在。” “我没有给人做小三的嗜好,能明白吗?” 丁潇潇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能明白的。” “那你该怎么做?” 她该,怎么做呢? “……” 清晨,七点半。 手机闹钟再次发出鸡叫,沉闷朦胧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压笼。丁潇潇半边身体被震到发麻,不舒服扭动了几下,她翻身朝另一侧靠拢,习惯性去抱被子。 被子有点硬。 丁潇潇又往那边挪了挪,闻到很清冽的淡香。满足吸了几口,她用脑袋蹭了蹭被子,被子大概是觉得痒,抬手将她的后颈按住。 嗯? 被子哪里来的手? 丁潇潇茫然睁开眼睛。 清晨的阳光温柔,透过纱帘细细照入房中,罩在一米八的木制床上。略小的床被迫承载着两个人,正交缠相拥在一起。丁潇潇脊背僵直,缓慢从男人怀中抬头,看到一张无暇精致的睡颜。 是、是陆南舒。 丁潇潇抓在他衣服上的手,颤抖着松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晚醉酒后的片段一幕幕朝她涌来,定格在她赖在陆南舒怀中说要一起睡,丁潇潇此刻恨不能给自己几巴掌,她宁可断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丁潇潇统共就醉过那么几次,这是唯二在男人床上醒来。上一次,陆南舒好歹是她男朋友,自己男朋友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搂在一起睡一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现在的大问题是,这人成了她前男友。 这样问题就变得复杂了。 丁潇潇快速转动着还不怎么清醒的脑袋,一时没敢妄动。这时,消停的闹钟在一次响起,手机发出鸡叫在她腰间狂震,丁潇潇吓得连忙去抓手机,匆匆点了关闭。 因她的动作,木制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丁潇潇扭头去看陆南舒,见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还在沉睡中,她心中涌出一个不负责的念头,要不……直接跑? 她的衣服还好端端穿在身上,说明他们只是单纯睡了一张床,大概不需要谁对谁负责。 说服了自己,丁潇潇起床欲跑,才刚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木制床再次发出吱吱声,混合男人低哑慵懒的嗓音,“睡完就想跑?” 他从床上坐起来,“丁潇潇,谁教你的?” 丁潇潇很不想回头。 定在原地踌躇着,她听到陆南舒起床的声音,随着男人站起来,她连忙转身看去,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昨晚喝多了。” 陆南舒整理着自己散乱的衣领,刚刚醒来的他情绪更加内敛,看不出在想什么。“现在道歉,不觉得太晚了吗?” 可是睡都睡了,还能怎样,况且又不是动词。 丁潇潇实在想不出解决方案,只能再次道歉。忽然,她想到上次周成送她的盛世歉礼,于是试探着说:“不然,我也给你张卡?” “你说什么?”陆南舒凤眸横来。 丁潇潇连忙解释:“是会员还没正式推行,但我可以送你一张高级卡,可以免费享用店里任何套餐和活动。” 高级卡,需要近万元,丁潇潇的心在滴血。 她觉得自己诚意满满,可好像陆南舒并不高兴,掀眸看着她问:“一张卡就想打发我?” “那你还想要什么?” 陆南舒不回,直接从桌边抽出一个文件夹扔给她,“自己看。” 丁潇潇疑惑接过。 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商业合同,其中几页还是关于resort开发项目。正要细看,陆南舒冷幽幽来了句:“往后翻。” 翻到最后一页,有大半张空白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我丁潇潇只爱陆南舒一人,绝不变心! 陆南舒是我男朋友!是我唯一的男朋友! 随着这张纸的出现,丁潇潇缺失的后半段记忆开始模糊涌现。 明亮的灯光下,丁潇潇翻出他的文件夹找了空白处,随手写下自己的承诺。陆南舒想要把文件夹夺回去,她不让,非要写完她许下的承诺。 陆南舒耐着性子扫了几眼,“做不到怎么办?” 他试图提醒这个小酒鬼,“你的h.oney男友不要了吗?” 丁潇潇像是听不到,又歪歪扭扭在纸上补充了句:如有变心,不得好死。 “把这几个字划去。”陆南舒像是监督小学生写作业的家长,点了点最后几个字道:“就像你说的,我这个人很善良。” 不得好死就算了,但必须任他处置。 末尾处,丁潇潇还认真签了自己的名字,她让陆南舒也签,陆南舒没理。 丁潇潇人傻了。 盯着空白处这几个字,她已经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愣了很久,她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能让我在合同上乱涂?” 看这内容,正巧和他们最近接触的resort项目有关,她可不想惹上麻烦。 陆南舒冷呵一声,回:“是我让你写的吗?” 他确实想要将文件夹从她手中救出,可她抱着不肯撒手。 . 丁潇潇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敢再碰酒了。 从陆南舒房中出来没多久,钟淑雅揉着脑袋敲门来找她,一进门就哭丧着脸,“完了完了,我昨晚发酒疯了。” “啊啊啊啊潇潇怎么办,我昨天给邢医生发了好多辱骂消息,现在他已经不理我了。” 丁潇潇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张了张嘴,只能叹息一声:“回去再说吧。” 这鬼地方她真的待不下去了,过的简直一天比一天离谱。 圣诞节过后,几家公司陆陆续续离开,钟鸣也带着团队登上飞机。临走前,丁潇潇没有去找陆南舒告别,他要的说法丁潇潇也给不出,只能偷偷跟着钟氏跑路。 到达机场后,丁潇潇收到了陆南舒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两字:【等着。】 怎么看,怎么像是威胁,她顿时头大。 “怎么了?”见丁潇潇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钟鸣好笑摸了摸她帽子上的毛球,“舍不得离开?” 不,她可太舍得了。 那天的事至今没掰扯出结果,好在陆氏还准备在这多留几天。见不到陆南舒,丁潇潇好歹能轻松些,勉强笑着应付,“嗯,这里还挺好的。” 钟鸣信以为真,笑着道:“那我下次来再带你来。” 罗伯特的项目钟鸣已经十拿九稳,着手准备标书和合同。 “真的没问题了吗?”钟淑雅还有些不放心,“虽然陆氏这次表现的不好,但他们晚走的这几天不得不防,别忘了,陆南舒还没出手。” 这次陆氏能来,一部分靠裴家少东,一部分靠的是陆南舒的能力。谁曾想,这项目最后竟落得陆修德的头上,他架空了陆南舒也就算了,偏偏自己还没本事,来谈合作还要带个女伴,轻漫的态度让罗伯特先生很不满。 钟鸣仍旧胜券在握,“据我观察,陆南舒对这个项目并不上心。” 怎么说也在生意场上有过往来,陆南舒是什么样的人钟鸣不能说全然了解,但他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但凡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就不会任由陆修德打压一声不吭。 丁潇潇沉默听着,不由又想到那张被她乱涂写了字的项目书,但愿那东西没什么用。 钟淑雅还是觉得怪,“既然他不想接,那他为什么还要跟来?” 这点钟鸣也没想明白,微微颦眉,想到陆南舒在庄园的种种行为,他只能猜测,“可能和陆修德有关。” 飞机抵达北城。 在钟鸣开机的那瞬,涌来无数未接电话。眼皮一跳,他匆忙回拨,在得知那边的消息时,表情有一瞬间怔愣,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钟淑雅担心道。 钟鸣没马上回答,先是在手机上确认了什么,他才悠悠开口:“陆修德出事了。” 同一时间,丁潇潇的手机传来最新推送消息,标题黑字加粗:【惊爆!!盛世高层涉嫌海外嫖.娼,疑似多人聚众淫.乱。】 【爆!豪门丑闻不断:陆氏之子海外被逮捕,殴打警察气焰嚣张。】 丁潇潇愣了下。 回想起那晚陆南舒在她耳边的告诫,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巧合,还是陆南舒的 第19章 1st19 盛世的丑闻很快登上各大版面的头条,热搜久久不下。 没多久,‘陆修德’这个名字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匿名爆料,多数指责陆修德做派奢侈仗势欺人,在激起民愤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各类实名举报。 【陆修德醉酒骚.扰女员工,报警未果反被报复丢工作。】 【陆修德仗势带人殴打我哥哥至残,威胁要杀我全家。】 【实名举报北城陆氏恶.势力,盛世水深黑心剥削员工,当代hsh毒.瘤!!必须严惩!】 【扒一扒北城陆氏家族圈,陆修德只是冰山一角的恶,隐藏在身后的是他们。】 像是被人精心谋划过,各类热搜新闻铺天盖地的涌来,节奏一波又一波带动人心。一时间,盛世的名声大跌股市震动,竞争对手抓住时机狠命去踩,满屏辱.骂。 远在国外,陆南舒的手机已被打爆,他任由手机狂震置之不理,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夜景。桌边的私人手机发来消息:【怎么提前了?】 陆南舒拿起来回复:【太碍眼。】 房门被人敲了几下,助理周成拿着手机走进来,一脸踌躇,“陆董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您看……” “把手机给我。”陆南舒解了解领口,接过电话走到沙发前坐下,冷清的语调瞬间变得疲惫,“爷爷。”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陆南舒低低叹了声气,好似很棘手的样子,却从容在冰桶中夹出一颗冰块。 “嗯,事情闹得太大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啪—— 冰块掉入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手机挂断,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又拿起私人手机看了一会儿。刷到丁潇潇平安落地的朋友圈,随手点了赞。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漠开口:“收手吧。” “好。”周成拿回自己的手机,不得不佩服自家老板的演技。 年纪轻轻,这城府手段是真够深的。 “……” 当天夜里,有关盛世与陆氏的黑料全部消失,各类匿名举报也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最初那条官方新闻。毕竟,陆修德嫖.娼被抓是事实,强保会连累盛世。 等丁潇潇洗完澡出来,新闻热点已经换成文娱,她拿起手机,试着搜了之前看过的几条关键词,全都显示空白。 输入‘陆修德’三字,弹出来的全是辱.骂攻击。 陆修德的名声算是彻底废了。 报应。 想起那晚发生的事,丁潇潇呼出一口气顺畅不少。打开社交软件,她看到新的点赞提醒,熟悉的猫猫头出现,她睁了睁眼睛。 都这个时候了,陆南舒还有空给她点赞? 心中有些疑问想要问问他,但又怕他揪着庄园的事不放,犹豫了下,她还是决定先装哑巴。能躲一阵就躲一阵吧。 回国当晚,丁潇潇就又收到了all的快递提醒,所以第二天她早早去取了快递。 等到了,她拆开包裹,发现里面是各类特产小吃,还有一条纯黑色的首饰盒,里面装着条细银手链,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彩钻,在阳光下煜煜生辉。 【东西收到了。】丁潇潇拍了照片给他看。 纯黑的手链盒子没有任何标志,丁潇潇看不出这是什么牌子,她又将手链拍下放到识物搜索,仍没有结果。 想起all在国外的花销认知,她拿起手链又仔细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不是便宜物件,于是直接发图片问他:【这是?】 all回:【路边淘的,喜欢吗?】 是挺喜欢的,【可它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all:【这说明我眼光好。】 【我都想着给你送礼物,你不准备回我点什么吗?】 话题很快被转移,丁潇潇忘了手链思考着回礼,打字:【我给你寄北城特产ovo】 【算了。】all回:【我过几天要去一趟北城,你可要提前把时间空出来陪我。】 all要来北城? 丁潇潇有些高兴,具体又问了几句,她回了一个猫猫转圈的表情包,【没问题。】 胡田语忙完过来歇息,看到她对着手机笑,好奇道:“潇潇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丁潇潇将手机放下,“是我一个朋友要来北城玩。” 如今发展的越来越好,店里管理完善,就算她和钟淑雅不来盯,也不会出现问题。圣诞节期间,店内的营业额还翻了一番。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胡田语感慨着,大概是见其他店铺已经推出新年优惠,她问道:“咱们店里不搞点什么活动吗?” “当然要搞。”目光落在对墙的手工展示柜上,她用手托着下巴,情绪低落几分,“我还没想好怎么弄。” 丁潇潇最喜欢热闹,可最讨厌过年。 忙碌了一天,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洗完澡换好睡衣,她躺在床上准备给钟淑雅发消息,新年期间的活动,策划部早就开始准备,但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潇潇,快看校友会的群消息!】 【你完犊子了。】 刚刚打开对话框,钟淑雅那边忽然弹出几条消息。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连忙打开校友会的群,发现十天半个月没动静的群,这会儿极为热闹,好多人都在她。 从第一条开始往下看,最先发消息的人是乔子菡,她准备在年前组织一场校友会饭局,这是历年来的传统。 如前几次一样,众人纷纷留言报名,变故在群消息短暂平静后,有人忽然她,【潇潇怎么不出来说话呀?以前校友会你可是最积极的,少了你可就没意思了。】 【潇潇,出来报名啦,校友会没你我不去!】 另一人很快接话:【是呀,潇潇快出来说话,听江琴说你有男朋友啦,还是个国外帅哥,带出来让我们看看鸭。】 几句话一出,群里再次活跃起来,因丁潇潇平日的好人缘,不少人都开始艾特,纷纷让她带着外国男友去校友会,他们要帮她把关看看。 此时,群里还在她,大有她不说话就不罢休的意思。 江琴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着急给丁潇潇打电话解释:“我和顾芸是一个公司的,之前她大概是看到了我的朋友圈,就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语气酸溜溜的问你是不是还没找男朋友。” “我知道你俩关系不好,上学时她就因陆南舒处处针对你,我就想着给你出口恶气,就把你交男朋友的事说了,我也没想到他们兄妹会直接去群里说。” 顾芸和顾茂是龙凤胎,哥哥顾茂和丁潇潇一班,妹妹顾芸在高一时和陆南舒同过班,据说还给他告白过。 巧合的是,顾茂在高一也给她写过情书,丁潇潇委婉拒绝了,开始还没什么,直到后来传出了她与陆南舒的流言,兄妹俩齐齐变脸,每次和她说话都阴阳怪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变。 江琴不知道丁潇潇那天的真心话是假,所以她也没当太大问题,劝说着:“我把你男朋友吹得可好了,你那天说的十大优点我都用上了,既然他们想看,你就带去给他们看看呗。” 丁潇潇的眼光她是相信的,陆南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事到如今,丁潇潇越发体会说谎的代价,几次想对江琴说出实话,但她也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晚了。挂断电话,她哭丧着脸给钟淑雅拨去电话,“小雅,救我……” 钟淑雅回国后还没露过面,看样子还没哄好邢嘉。 她有气无力道:“这事我也救不了你,你说我上哪儿给你找一个这么完美的男朋友。” 似想到了什么,她提议,“不然我把我哥借你?” “不行!”丁潇潇想也不想拒绝。 钟鸣是他们那届校友会的学长,虽然大他们两届但很出名,不止是在北城一中出名,在北城的商圈也同样有名气。找他假扮男友,那就是引火烧身没办法收场了。 “不然我不去了。”丁潇潇想着理由,“我就说我工作忙……” “你有什么工作好忙的?”钟淑雅好笑道:“好多同学都知道咱们开了,再忙也不会抽不出吃饭的时间,再说你前几次都去了,这次不去不明摆着故意躲?” “那我就说我男朋友工作忙去不了?” 钟淑雅再次否定,“那你就是男朋友太次拿不出手,去了校友会你就等着给顾家兄妹俩当靶子吧,他们正愁找不到你麻烦。” “那我怎么办?”丁潇潇开始头疼,“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不然随她们怎么说吧。”丁潇潇准备摆烂,“就因为一个谎,我已经骗了很多人,不想骗更多人了。” “不行。”钟淑雅脾气也上来了,“你不去,那对兄妹在校友会上少不了说你坏话,我可不想看他们猖狂。” 在学校里,钟淑雅一直看不惯顾芸的做派,两人有过多次摩擦。作为钟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不允许有人踩到自己和朋友头上,“群消息你先不要理,就当看不见。” “我这两天去问问我那些姐妹朋友,看看她们有没有认识的国外小帅哥,到时候你再打扮漂亮点,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兄妹俩得意。” “就这样定了。”刚好钟淑雅心中有火,借此发泄出来。 之后几天,钟淑雅一直在帮她挑选假男友,要求颇高。低于一八五不行,一般帅的不行,身材不好没性格的也要pass掉,有姐妹看不下去了,“你这是给你朋友挑假男友呢,还是给你自己找情人?” 钟淑雅瞪她们一眼,“我这点要求算高吗?潇潇前男友什么标准都摆那里了,如果比这差,校友会上那群人免不了挖苦她。” “你姐妹前男友什么人啊?” “陆南舒。” “啥?” “你们就按着陆南舒的标准找,最好比他还要好。” 丁潇潇得知后大为震惊,倒不是给陆南舒脸上贴金,而是综合下来确实比较难找,就算找到了,这样的极品也早有了家室,怎么可能来给她当假男友。更何况,那天钟淑雅还说是个外国帅哥。 “算了。”丁潇潇已经没了胜负欲,“校友会的同学大部分都挺好的,剩下那几个爱怎么说怎么说,根本伤不到我。” “不行!”钟淑雅咽不下这口气,“我再去给你找找。” 丁潇潇笑着调侃,“你要真能找到,那他不用当假男友了,直接来当我男朋友吧。” 钟淑雅认真了,“这可是你说的。” 就冲她这句话,钟淑雅就非要给她找个合适的男朋友不行。 时间进入一月份,陆修德的海外丑闻热度逐渐下压,后续报道也没有进展。这个期间,陆南舒没给她发过一次消息,丁潇潇猜他还在国外,乐得清闲。 只是没乐几天,可爱猫猫头忽然发来消息:【在哪。】 丁潇潇想装看不见,那人却像猜中了她的心思:【回答我。】 丁潇潇欸了声,不情不愿打字:【。】 【有事吗?】吃不准陆南舒的心思,她又多加了一行字:【我待不长的,随时可能离开。】 那边没再回。 正看着聊天框发呆,门边的风铃发出响动,有人惊喜喊了她一声:“潇潇?!” 丁潇潇抬头,看到三女两男结伴走进来,开口打招呼的人叫曹倩,是她高三时期的同学兼班长,“听说你在附近开了店,我们几个随便过来逛逛,没想到你真在这儿。” 丁潇潇看到了顾芸和顾茂,依次给众人打了打招呼,顾芸直接开口问:“校友群的消息你看到没,这么多人艾特你你怎么都不回啊,不会是当了老板不愿意搭理我们了吧?” 身旁的人没想到她这么直白,愣了下试图圆场,“咱校友会里那群同学一个个可都是能人,当老板的也不少,人家不都没怎么回消息吗?都忙着呢。” 丁潇潇笑了笑,“马上过年了,这段时间是挺忙的。” 她装作茫然的样子,“什么群?有人艾特我吗?” 说着,她就去掏手机查看,曹倩借机和她说了校友会的事,“群里都说你交了男朋友,嚷嚷着让你带着男朋友一起去,这次校友会你去吗?咱们都好久没聚了。” 另一个女生也开口:“是啊潇潇,你要没事就去呗,咱们班就咱几个去,你要不去我们玩不开。” 丁潇潇是社牛,人又爱热闹几乎谁都认识,每年校友会,跟在她身边都不怕冷场没意思。 除了顾芸和顾茂,其他两女一男都是真心想让她去玩,看着他们亮晶晶的眼睛,丁潇潇真不知该怎么拒绝。正犹豫着,门边的风铃再次发出声响。 店员礼貌迎上前,“欢迎光临,这边可以扫码点餐。” “不用。”略低的嗓音冷清清道:“我找你们老板。” “丁潇潇在吗?” 听到丁潇潇的名字,几人都下意识扭头。服务台前,站立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气质矜贵疏离,注意到这边的视线,他侧脸看来,凤眸淡漠,瞳色是有些薄情的黑棕。 顾芸一眼就认出了他,不敢置信道:“陆南舒?” 他怎么会在这? 瞥了眼窝在桌后的怂猫,他在几人间扫视一圈,最后才定在顾芸身上,淡淡的视线没多少情绪,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是?” 正要凑上前的顾芸脸色一白,霎时觉得难堪。 同学 第20章 1st20 陆南舒是真的不记得顾芸,哪怕顾芸曾对他告白过。 学生时期,他就是难以接近的冷颜校草,随着年龄增长,他骨子里的冷漠已经刻意收敛,但并不代表他变得温和无害。 店铺内飘着甜甜的奶油香,不远处有几桌客人正在喝下午茶,大概是注意到这边杵了一群人,不时抬头看过来。 丁潇潇有些头疼,弱弱出声提议,“不然,大家坐下来聊?” 曹倩的‘好’字还没吐出,伫立在一旁的男人淡声回绝,“不用了,我有事找你。” 真是好霸道。 一句有事,话外之意就是让他们这群闲人避开,毫无攀谈之意。 曹倩尴尬笑了两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咱们有事从群里联系。” 顾芸不死心,被陆南舒一句反问刺激到,她站在原地没动,强装着脸上的友善问丁潇潇,“校友会你到底去不去?” 当年两人的恋爱闹到全校皆知,后来的分手虽悄无声息,但这些年来大家都看在眼里。 摸不准这两人如今的关系,顾芸只能暗戳戳试探,故意提高音量:“江琴说你那位外国男友长得可帅了,堪比明星,你这么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见,不会他真的是个明星吧?” 果然,陆南舒又将目光落回她身上。 曹倩有些不满顾芸的举动,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顾芸全当看不见,鼓起勇气又往陆南舒身边走,“今年的校友会你会去吗?” 陆南舒神情淡淡,“什么校友会。” 高考结束的谢师宴后,陆南舒的行踪就变得隐秘,唯一和他有联系的只有身为他女友的丁潇潇。可随着两人分手,陆南舒便彻底失去消息,连带着各类社交账号也被注销,全校没有一名同学能够联系到他。 他不在校友会的群中,自然不知道校友会是什么。 顾芸和他解释了两句,特意又拉上丁潇潇,“校友会已经举办五年了,潇潇每年都会参加,今年听说她找了个外国男友,大家都闹着想见,谁知她不好意思了。” 说着,她仔细观察陆南舒的表情,在听到‘外国男友’几字时,他反应平平丝毫没有惊讶,好似早就知情。 大概是察觉到顾芸的探究,陆南舒抬了抬眼皮也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很淡的情绪几近于无,是极致的漠然疏离。顾芸莫名有些心慌,她稳住情绪,忍不住又问了遍:“校友会,你会去吗?” 陆南舒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答反而去问丁潇潇,“你去吗?” 忽然被cue,丁潇潇呆了下,见几双眼睛都落在了她身上,她只能先拖着,“看看再说吧,有时间我就去。” 不在意顾芸的咄咄逼人,她现在只想结束这场谎言。 偏偏陆南舒揪着不放,似玩味接了句:“不带着你那位h.oney男友一起去?” 这就过分了。 丁潇潇瞪圆了眼睛,最近都快对‘h.oney男友’ptsd了。怂兮兮的猫竖起飞机耳,露出毛茸茸的爪子轻挠桌面,“他回国了,最近来不了!” “那就太可惜了。”陆南舒面上毫无惋惜之色,终于回应顾芸,“不好意思,我大概没时间。” 拒绝的在意料之内。 “走了。”曹倩几人将她拉出店铺。 她小声抱怨,“不是说好来玩的吗?你干嘛说话那么冲。” 店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黑奢豪车,身穿西服的助理正耐心等在车外。顾芸知道那是陆南舒的车,她心情酸涩道:“我就是看不惯她平时的做派,谈个男朋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有了男朋友就大大方方带出来啊,藏着掖着还怕我们抢她的不成?” 另一个同伴有些听不下去,“人家愿意带就带不想带就不带,再说了,最开始也不是她在群里公布恋爱消息的吧?” 顾芸吃瘪,冷哼一声没再开口。 顾茂从进店就没说过话,此时出了店门,他扭头回看,看到扎着丸子头的姑娘从桌后走出,绿发色衬的她皮肤雪白,看起来又乖又有个性。 随着她朝陆南舒靠近,身形逐渐被覆盖遮掩,顾茂收回视线,冷笑了声:“说不定是见不得人呢。” “你说什么?”几人看向他。 顾茂心里窝火,出言讽刺,“不敢让我们看,那肯定就是她那位国外男友拿不出手,要么就是不敢让某人看到,毕竟她现在又和陆南舒搅在一起,谁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指不定啊,她现在正准备踹掉那个国外佬,不然让陆南舒看到了,她还怎么勾.搭人家?” 还真都让钟淑雅猜准了。 此时,他们刚好途径一家理发店,顾茂酸溜溜的诋毁全被钟淑雅听了去。暴脾气追去门口,她冷呵一声质问:“这是哪里来的酸鸡味这么冲,我在理发店都闻到味了。” “原来是你啊。”对上顾茂慌乱的视线,她笑了声:“真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家潇潇不需要去勾搭陆南舒,是他在倒贴。” “还有她那位国外男友,不带出来见人是怕你们自卑懂吗?” 钟淑雅嫌弃看着顾茂,“小垃.圾,当初潇潇拒绝你果然是对的,她就该给你几巴掌让你认清现实,癞虫合蟆想吃天鹅肉吃不着还嫉妒起人家会飞了。” “你说什么!”顾茂被刺激到,作势要冲上去打钟淑雅,“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再说你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癞虫合蟆!” 众人纷纷拉架,理发店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隔着不远,店中一派安宁。 丁潇潇端着托盘走到落地窗前,将咖啡推到桌面,她坐到陆南舒对面,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问:“你找我什么事?” 陆南舒抬手搅散咖啡,低垂着眼睫问:“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丁潇潇被他噎了下,生怕他提庄园的事,有些想躲,“那你先从这坐着,我去忙?” 正要起身,身后传来瓷勺碰杯的声音,陆南舒懒洋洋倚在座椅上,“不是你说,要给我卡的吗?” 卡? 丁潇潇回头,听到陆南舒又清晰将话重复了一遍:“你说的,要补给我一张会员卡。” 还真要啊。 丁潇潇愣了下,半响才反应过来,“那、那我去给你找卡。” 她匆匆往柜台区跑,手忙脚乱从抽屉里找出会员卡。这是第一批会员卡,卡图是丁潇潇亲自设计的向日葵图案,序号从1往后排列整齐。 抽出尾号01的会员卡,她在电脑上调出激活系统,输入金额9999,在点击确认时,她抬头又往窗边看了眼,发现陆南舒手肘支在扶手上,也在看着她。 咬了咬牙,她含泪将会员卡升级为高阶,吩咐奚乐可去准备礼品袋和小玩具。 “咱们店有第一位会员啦?”奚乐可还不知真实情况,看到电脑上的金额,她高兴道:“一来还是高级,真有钱。” 虽然会员卡制度还没正式施行,但模式已定,每一位成为的新会员都会赠送娃娃挂件和摇摇奶茶。奚乐可将全部东西装入礼品袋,递给丁潇潇时,她偷偷看向窗边,“那是你朋友吗?” 她夸道:“他长得真好看啊,比我老公还要好看。” 丁潇潇扫码将自己的钱补入账单,哪有心情去注意陆南舒好不好看,“好看又不当饭吃。” 她拍了拍奚乐可的肩膀,“男人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品行和性格,往往外表越好看的就越危险,见着尽量躲着走。明白吗?” 奚乐可不太赞成,“我老公就属于好看又无害的那种,我可喜欢他了。” 那可能只有她比较倒霉吧。 丁潇潇没话说了,拎着礼品袋往回走,将东西推到陆南舒的面前。 “给。”她坐下,看着陆南舒伸手将礼品袋接过,微微松了口气,“卡给了你,那件事就算了结了吧?” 陆南舒抬眸看她,“我有说了结吗?” “那你——”丁潇潇睁大了眼睛。 陆南舒瞳色很淡,“你还记得那天你缠了我多久吗?因为你,我的会议被耽误,一叠文件被毁,你对我又亲又抱非要我搂着你睡,折腾到半夜还要我亲你……” 丁潇潇听到耳朵冒烟,“你别说了!” 她承认都是她做的,“可我已经给你卡了。” “一张卡就想打发我?”陆南舒喊了她的名字,“丁潇潇,我在你眼里很不值钱?” 已经很值钱了。 “你还想怎么样?”丁潇潇理亏在前,但也不想一直被揪着这事不放,“这已经是我能力范围里,能给你最贵的东西了。”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陆南舒拿出来看了眼,起身,在接电话前他在她身侧一停,手按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不温柔更像威胁,“自己好好想。” 丁潇潇想不出来。 大概是个很重要的电话,陆南舒接完就要离开。临走时,他还不忘来拿礼品袋,似乎是觉得沉,将里面胖胖的摇摇奶茶塞回她手中。 这是被嫌弃了? 看了看手中的奶茶,丁潇潇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像只小尾巴。走到门前,见人还跟着自己,陆南舒站定看向她,“你这是想跟我走?” 丁潇潇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不是的。” 她有疑问想要他解答,犹豫着开口:“陆修德的事……是你做的吗?” 陆南舒长睫微颤,淡然看向她,“我哪有那本事。” 他并不承认,“是他自己私生活糜烂被人盯上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明明之前还说把这件事交给他,做完又不承认了。丁潇潇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但认真道谢,“谢谢你。” 陆南舒不接受,“与其一遍遍说些让我听厌的道谢,不如拿出些实际行动。” 推门出去时,他又喊了她的名字,“其实你也没必要谢我。” “毕竟。”很浅牵了牵唇角,他扭头看向她,侧颜俊美无暇,瞳色在长睫的覆盖下侵染暗影,昳丽危险。轻顿了下,他补全,“你欠我的,我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所以没什么好谢的。 他从不是慈善家,付出必要有所得,想要皆要如他意。 “潇潇姐,你怎么了?”奚乐可见她站在门前久久不动,走过去碰了碰她。 丁潇潇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莫名涌起的惧意,她搓了搓手臂,“有点冷,你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吧。” 插管喝了几口手中的奶茶,她望着门外消失不见的黑车,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刚刚……竟然被他吓到了qaq “……” 陆南舒离开没多久,钟淑雅便气势汹汹来了。 女人妆容艳丽,刚刚做好的大波浪这会儿有些凌乱,气呼呼涨的面皮发红,一进来就把昂贵的拎包砸在沙发上,“气死我了。” 并没具体重复顾茂那些脏话,她只是一遍遍重复着,“我要打烂顾茂的脸,我一定要抽烂他们狗兄妹的脸!” 丁潇潇更关心她,“他打你了?” “没。”钟淑雅哪能让他打到,“但我用高跟鞋狠狠踢了他一脚,那个狗东西嘴那么脏,要不是人拦着,我一定要把他的嘴给生撕了!” “活不起的小垃.圾。” 丁潇潇帮她顺了顺气,连忙去冲了杯热奶茶,“你缓缓。” “我缓不了。”她抓住丁潇潇的手,眼睛冒火盯着她,“这次校友会咱们一定要去,必须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男朋友这件事包我身上了,我必须要给你找个极品撑场子!” “没了陆南舒,咱们还有千千万万个陆南舒!” 看着好友愤怒的面容,丁潇潇想好的说辞全部堵在口中,她原本想说,她不去参加校友会了的。如今看来,她不去也必须去了。 校友会定周六,还有五天时间,参加者都在群里报名接龙。 在钟淑雅的盯视下,丁潇潇冒泡报了名,对于校友们好奇的男朋友,她没把话说死,“如果他有时间的话,会带他一起去的。” 钟淑雅满意了,提着包就要走。 “你去哪儿?”丁潇潇茫然道:“不一起去吃饭吗?” “还吃什么吃!”她气都气饱了,边走边翻通讯录,她赌着一口气,“就剩这几天了,我得赶紧去给你物色几个极品。” 叮—— 在她离开没多久,手机有新消息提示。 以为钟淑雅又有什么事吩咐,她点开手机,是all发来的一张飞机票。 all:【baby时间定了,后天我回北城。】 【记得来机场接我哦。】 第21章 1st21 . all来北城的那天,清晨下了场小雨。 到了傍晚,气温骤降,冷冽的风刮在人身上像刀子,与温暖敞亮的机场形成两个世界。 丁潇潇气喘吁吁跑入大厅,抬头去看电子信息板,已经找不到all所在的航班,她来得太迟了。 “我到了。”丁潇潇拿出手机发语音,她还有些喘,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左右环视,“你现在在哪呀?” 没收到回信,她正准备给all打电话,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丁潇潇回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琥珀色眼睛,男人身体微倾穿着潮牌连帽外套,白皮高鼻梁标准的混血长相,挑眉笑道:“抓到一只迷路的小h.oney。” 丁潇潇转身,帽子软趴趴歪到侧边,不等扶正就惊喜喊他,“all!” “入乡随俗,你现在可以叫我的中文名。”all似想了下,标准吐字:“程临。” 程临是华裔,父母辈就定居海外,虽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很少来华国。在他记忆里,他上次来还是跟父母拜访亲戚,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了。 “给。”他将还没拆封的热饮塞给她。 冰凉的掌心瞬间被暖热,让丁潇潇更为愧疚,“抱歉啊。” 她单手扶正帽子,头好的来接你,结果让你等这么久。” “notd.”程临完全不介意,兴致勃勃道:“这里变化很大。” “不过。”丁潇潇跟在他身旁,帽子上的毛球忽然被rua了一把,抬头看到程临对她眨了眨眼睛,“你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他们大概有半年没见了。 丁潇潇怔了下,莫名想起和陆南舒重逢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在你记忆中是什么样子?”马上要出机场,她收拢围巾缩了缩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程临单手拉着行李箱,认真想道:“甜美socute,活泼有生气,让人看一眼就能治愈坏心情。” “我还有这能力?”丁潇潇听乐了。 程临很肯定道:“当然。” 出了机场,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得人蜷缩。丁潇潇穿了厚重的大毛领羽绒服,帽子围巾一应俱全,仍旧觉得冷。她将程临给的热饮暖在手里,好奇看他,“你不冷吗?” 程临手抄衣兜露着大白脖子,“还好。” 正好是饭点,丁潇潇已经提前预约了桌位,准备带人去吃火锅。打上出租车后,她询问:“你是先回你外公家,还是咱们直接去吃饭?” “先去吃饭吧。”程临望着窗外的街景,调侃道:“不然回去我就出不来了。” 虽然程临一家在国外定居,但他母亲的亲人都在北城。这次回来,就是因为老人家生病太过想念,夫妻抽不出时间只能派程临回来过年。 出租车停下商场外,丁潇潇先去带他存放行礼箱。 进入温暖的室内,她总算可以摘下帽子围巾透透气,看到她的发色,程临吹了声口哨,“ol.” 丁潇潇挠了挠头,“我正准备染回来的。” “这样就挺好看,有种……”程临想了个词儿,“乖野?” 又乖又野的。 火锅店在三楼,丁潇潇带着他走的自动扶梯,一路上去,不时有人将目光投来,这让丁潇潇梦回和陆南舒谈恋爱的时候,每次她拉着他出来玩,他那张脸总会引来诸多目光。 程临的惹眼程度不亚于陆南舒。 “我接个电话。”到了火锅店,钟淑雅打来电话。 一接通,钟淑雅就唉声叹气,“平时也没觉得身边帅哥少,怎么一照着你前男友的标准找,就觉得身边都是些歪瓜裂枣。” 她啧了声:“我找到了两个l,虽比不上你前男友,但好在混血还糊弄得过去,咱们先见个面你挑挑看,真不行就让我哥救场。” 她这几天都快被这件事整魔怔了,半夜狂刷朋友圈,看到林洲的帅照都想选过来。 “你现在有时间吗?”钟淑雅迫切的想把人选定下,“咱们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丁潇潇看了眼对面的程临,“我正准备和朋友吃饭呢,不然明天?” 钟淑雅顿了下,“朋友?” “你和哪个朋友?”丁潇潇的交际圈几近和她共通,没道理两人的共同好友她不直接说名字,很显然,这是个她不认识的朋友。 稀奇了。 丁潇潇念出一个名字:“all.” “all?”钟淑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名有点耳熟。经过丁潇潇的提醒,她啊了声:“就是那个你在国外认识、和你超级有缘、花钱无度还特别帅的混血小帅哥?” 丁潇潇之前和她提过,all要来北城找她玩。 两人又聊了两句,她捂住手机询问程临,“你介意加一个人吗?” 程临很大方道:“不介意。” “谁要来?” “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朋友,她叫钟淑雅。” 程临的确有印象,“就是那位你生着病也要飞回国参加婚礼的好朋友?” “对,就是她。”丁潇潇笑了起来,想起她生病回国的那天,还是程临送她去的机场。要不是他实在走不开,就要陪她一起回来了。 钟淑雅就在商场附近,很快赶来。 一见到程临,她的眼睛就亮了,忍不住去拉丁潇潇,“这不就是你的天选男朋友吗?” 程临好奇,“什么天选男朋友?” 不顾丁潇潇的阻拦,她说起校友会的事,末了去看程临的表情,“周五那天你有时间吗?” 程临笑了起来,身体后仰,他用琥珀色的瞳看向丁潇潇,“想让我去当假男友?” 丁潇潇觉得这样不太好,“不用了,我觉得那个模特就可以……” “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没有他好看?” “怎么会。”丁潇潇又不是没眼睛。 程临挑了下眉,“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啊?” 他道:“我觉得这活挺有意思的,不仅能捡个h.oney小女友,还能去聚会白吃白喝白玩,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转变太快令丁潇潇反应不及,一顿火锅吃完,她成功多了个假男友。 “……” 周五当天,钟淑雅早早拉着丁潇潇去做造型美甲,程临闲着没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从上午折腾到下午,在选衣服的时候,丁潇潇按住钟淑雅蠢蠢欲动的小手,“姐妹,礼服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咱们就是同学聚聚吃个饭,没有红毯要走。” 钟淑雅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撩了撩新做的头发,“我就是被那狗兄妹气到了。” 往年校友会,除了聚餐还有团建活动,大家一起去酒吧k歌玩游戏,费用平摊,多退少补,偶尔会有豪气的校友包场,大家也都会送上礼物。 今年的校友会,乔子菡说顾家兄妹有意包场,钟淑雅一听哪能愿意,大手一挥将聚餐地点定到birke,在自家酒店留了最好的包厢。 birke一席贵宾宴不是小钱,丁潇潇很了解她,虽然是豪门大小姐,但平时做派低调,骄傲却很少做这种出风头的事。这次她这样做,是为了给她出气。 自己的朋友都这样帮她了,她要继续摆烂实在说不过去,想了想,她包了后续的团建k歌,地点挑了最近新开的娱乐会所,在北城名气很大。 程临陪她们逛了一天,在她们换好衣服出来后,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不然我也换一身?” “不用。”钟淑雅对程临的评价很高,“你已经很帅了。” 他是典型的衣架子,随便穿穿都出效果。 下午五点四十,由司机开车送他们到birke。 他们到时,包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一见他们出现,纷纷围上来,注意到丁潇潇身边站着的混血帅哥,有人装不知道,“这位是?” 不等丁潇潇回答,程临先一步揽过她的肩膀,笑眯眯道:“你好,我是h.oney的男朋友,程临。” 众人不得不佩服丁潇潇的眼光,这真的又是一个极品。江琴因为那十大优点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如今亲眼见了着实又惊艳一把,她悄悄对丁潇潇竖起大拇指。 “姐妹,你是牛的。” 钟淑雅一进屋先找顾家兄妹,见顾茂脸色难看,她憋了几天的气瞬间畅快了,“顾茂不讲两句?” 大多数朋友都不知顾茂和钟淑雅刚起过冲突,听人直接点明cue他,有同学还以为是调侃他高一追过丁潇潇,于是笑着道:“是啊顾总,不讲两句?” 顾家兄妹家境不差,虽比不上正经的豪门钟家,但也算得上富一代,喊顾总只是调侃。 顾茂勉强扯出一抹笑,明知钟淑雅包场还来,就是不死心,想要看看丁潇潇找了个什么样的外国佬。如今真的亲眼看到,他又憋屈又无力,想甩脸子都没资格。 “没什么好说的。”顾茂装着无事,一句话说的艰难,“都挺好的。” 顾芸咽不下这口气,想要出声挑刺,被哥哥暗地里压住,“别惹事。” 顾芸气道:“这男的长这么好她还去勾搭陆南舒,肯定除了脸一无是处!说不定就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你懂个屁。”顾茂烦躁道:“摸不清人家家底别去嘴贱,她那男朋友不像善茬。” 就程临穿在身上的外套,海外奢侈品牌限定,他之前在杂志上扫过一眼想都没想过,人轻轻松松就穿在了身上,明显和他们不是一个level。 顾芸把这话听进去了,偷偷又打量过程临,她不甘心道:“他和陆南舒谁更厉害?” “谁知道。”顾茂后悔来了,“不管是谁都不是咱能惹的。” 六点开席,期间顾家兄妹出奇的老实,这让钟淑雅想战斗都没办法开火。丁潇潇起先还有些不适,等大家坐定,见没有同学再来,她心情放松不少,小声和程临聊着天。 程临这位假男友扮演的很好,全程帮她夹菜倒饮料,他很健谈,没多久就和大部分同学熟悉,还客气的要请他们去国外做客。 丁潇潇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悠着点。” “怎么?”程临笑眯眯看着她,“我表现的不好吗?” 是有些过分好了。 丁潇潇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委婉道:“你要真和他们混熟了,以后他们提起你我怎么说?” 他们只是一日的限定男女朋友。 程临读懂了她的意思,嘴里快速吐出一串母语,在丁潇潇疑惑看来时,摇了摇酒杯叹息,“那就太可惜了……” 也不知他在可惜什么。 聚餐过后,一部分同学准备离开,顾茂早就待不下去了,饭局一散他就托词有事要忙。顾芸厚着脸皮继续赶一下场,暗戳戳还想找点麻烦。 他们去的娱乐会所名为yd伊甸,口碑极好,被人戏称‘豪门小天堂’。丁潇潇提前询了价,消费在她的能力范围,等真的去了,才得知所谓的‘豪门小天堂’不是指一楼,一楼往上才是有钱人上‘天堂’的地方,楼层越高价格越贵。 “咱们怎么不去一楼呀?”顾芸总算逮着机会了。 丁潇潇看着她笑出酒窝,不卑不亢,“因为我没有豪掷千金的能力,就我目前的水平,只能请你们在一楼玩。” 不等顾芸开口刁难,她话音一转很友好道:“其实我也挺好奇一楼的,不然你请我们上去开开眼?” 顾芸闭嘴了,卖了她全部资产,也请不起这么多人去一楼。 本想让丁潇潇难堪,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笑话,她阴着脸坐到沙发上,忍不住又嘲了句:“也是,什么水平在什么地方,我包场的话不会选这里。” 丁潇潇嗯了声:“你包场肯定选一楼,你最有钱了,下次我们都跟着你去一楼玩。” “是啊,那我们就等着了。”有同学看不下去,帮腔喊乔子菡过来,“会长,顾芸说下次请我们上一楼,你快记下来,千万别让她赖账。” 顾芸脸色一变,想否认但同学们都围了过来,只能先硬着头皮承下。 钟淑雅看乐了,“你还真是平时不出手,一出手就打七寸。” “你要早这样,我也不怕你被人欺负了。” 程临只能勉强读懂她们话外的暗语,还不保证理解的对不对。总之,纷争是由一楼引起的,所以他凑过来提议:“不然我请你们去一楼?” “你可小点声吧。”丁潇潇慌忙去捂他的嘴,生怕被顾芸听到。 她知道程临有钱,但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败家,刚刚她粗略打听了下,上一楼的入场券都是万起步,还是按人头没有算酒水,如今几十人的场,一晚上下来要多少钱,她想也不敢想,更不要提奢侈无度的三楼。 “陪我去洗手间补个妆。”钟淑雅拎起包包喊她。 丁潇潇说了声好,临走前不放心又嘱咐了程临几句,让他不要随便说话。 今日丁潇潇也化了浅妆,头发半编卷在肩后,耳垂上挂着小熊耳钉。对比钟淑雅的红裙大波浪,她的穿着更像大学生,粉色的开衫毛衣宽肥柔软,里面是娃娃领的打底长裙,随着她低身洗手的动作,毛衣上坠着的小球来回摇晃。 “涂吗?”钟淑雅补好妆,对着镜子抿了抿唇,作势将口红递给她。 丁潇潇摇了摇头,“包间里光线又不亮,看不出来的。” 洗好手,她掏出纸巾擦干净,耐心等着钟淑雅整理。两人正准备出去,钟淑雅包中的手机响起,她摆了摆手示意丁潇潇先走,“我接个电话。” “我等你呗。”丁潇潇没动。 钟淑雅好笑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粘着我干什么。” “快回去盯着,我总觉得那顾芸还得折腾,可别让她把你男朋友勾走了。” 丁潇潇被她撵了出来,只能认命往包厢走。 大老远,她就看到有人站在包厢门口看手机,等走近了,发现是名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模样有些眼熟。丁潇潇推门的手微微迟疑,在男人抬头时认出来了,“周成?” 是陆南舒身边的那个助理,“你怎么在这?” 周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礼貌笑道:“我在等人。” 等什么人?什么人需要他在门外等? 两人说话间,丁潇潇的手已经按在门把上,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她多问,掌心的门把手微微旋动,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潇潇?” 乔子菡正准备出来找她,没想到人就在门口。 来不及多解释,她拉着人往屋内走,“陆南舒来了,现在正和你男朋友说话呢。” 丁潇潇整个人都傻了,被迫跟着乔子菡移动,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陆南舒怎么会来。 他明明说,没时间来参加校友会的。 第22章 1st22 “……” 陆南舒确实没闲情参加校友会,他是被顾芸喊住的。 在丁潇潇陪钟淑雅去洗手间后,顾芸悄悄出门找了侍应生,又加了一通酒水服务。拎包正准备离开,会所大门朝两边敞开,矜贵淡漠的男人被人簇拥着走入,在会所经理的引请下迈步上楼。 “陆南舒!”顾芸连忙喊了声。 理了理头发,她扬出最完美的笑容,“我们正在一楼开校友会……” 她边说边往楼梯处走,但陆南舒的脚步并没有停留,好似没听到她的声音。着急朝他追去,顾芸被一旁的保镖阻拦,只能搬出自己最讨厌的人,“今天是丁潇潇请客,她还带了她的男朋友!” 果然,前面的男人脚步停了。 在他侧身朝她看来时,顾芸又把话重复了遍:“潇潇和她男朋友都在包厢里呢,你、陆总要不要来玩一会儿?” “……” 丁潇潇进去时,场子正热。 魔球灯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束,在墙壁地板上快速闪烁,有人正在喊麦,劲爆的dj下不少人聚在一起跳舞,不时传来欢呼声。 对比娱乐区的热闹,休息区里人少也安静很多。 陆南舒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指间不时转动手机,他的身体后斜神色冷淡,上位者的疏离倨傲在此刻显露无藏,坐在这里尤为突兀。 程临就站在他的对面,单手捏着酒杯,他懒懒靠着吧台抿了口酒,正笑吟吟说着什么。随着丁潇潇走近,他扭头看过来,热情招呼,“h.oney,过来!” 长臂一捞,他将还有些呆愣的丁潇潇搂回身边,手搭着她的肩膀看向陆南舒,“这就是我家h.oney,是不是socute!” 丁潇潇僵着身体,听到程临含笑在她耳边说着,“没想到你和舒竟然是校友,他可是个厉害人物,在学校是不是很有名气?” 丁潇潇呼吸到程临身上的酒气,忽然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梦幻。 忘了掰开他的手,丁潇潇快速扫了陆南舒一眼,不等看清就将目光落回程临身上,听出他语气中的亲近,“你们认识?” “嗯哼。”程临今天的心情很好,他歪头想了想,“该怎么说我们的关系呢?” “我的aunt是舒的姑姑,他应该算是我的……表哥?”这关系算不上近,但他们确实沾了点亲戚。 一瞬间,丁潇潇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渺小,又无比狗血,渺小狗血到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陆南舒所坐的位置光线暖黄,刚好处于阴影中。哪怕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丁潇潇却能感受到他将目光,久久停落在她的肩头,然后缓慢上移,落在她的脸上。 “她是你女朋友?”丁潇潇听到他问。 程临又拥紧她几分,大方承认,“ofurse!” 陆南舒默了瞬,声线混合在吵嚷的音乐下,有种异样的冷清,“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程临笑了,他眨了眨眼看向陆南舒,“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了呢。” 他和他那位表弟都很少联系,更别提这位关系更远的表哥了。 陆南舒似乎也笑了,轻嗯了声回:“也是。” “潇潇。”他忽然喊她的名字,拖缓的音调给人柔和错觉,莫名其妙来了句:“不给你的h.oney男友来介绍下我吗?” 程临有些没听懂。 其实丁潇潇也没懂,后知后觉躲开程临的触碰,她捧起杯果饮给自己压惊,迟疑询问:“介绍……什么?” 他们不是都认识了吗? 陆南舒轻轻转动着掌心手机,漫不经心的样子使声线更柔和,“当然是介绍——” 他微微停顿,柔和到几近恶劣,“我们的关系。”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程临投来早有预料的视线,“你们果然认识。同班同学?朋友?” “是朋友。”当着这位假男友的面,丁潇潇不想将场面弄到太难收场,毕竟他们还有一层亲戚关系。不去看陆南舒的目光,她在心里默默补了句:男朋友,前男朋友。 也姑且算朋友吧。 程临挑了下眉,“能和舒成为朋友的人可不多哦。” “h.oney果然是人见人爱的甜心宝贝,theyou.” 丁潇潇人已经听麻了,暗暗掐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太肉麻。 陆南舒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入眼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今日的他似乎格外有攻击性,咄咄逼人追问了句:“你觉得,我们只是朋友?” 是非要让她把‘前男友’三个字说出来吗? 丁潇潇干笑两声,又补了几个字,“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bestfriend!” 不等陆南舒再开口,她先阻拦道:“我刚刚进来时看到周成在外面等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你要不出去看看?” 程临帮腔,“不用陪我们,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 像是为了证明丁潇潇没有说谎,捏在掌心的手机也开始震动催促,陆南舒垂眸扫了眼直接挂断,站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捏起桌边的高脚杯,他对着程临抬了抬,杯沿抵唇,喉咙滚动间猩红的酒液见底,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停顿,是杀伐果断的爽利。 程临吹了声口哨,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还用送吗?” “不用了。”陆南舒将空酒杯放到桌沿,在途径丁潇潇身侧时,忽然将手搭在她的肩膀,手指张开收拢。 “我走了,我的……好朋友?”润过酒水的嗓音低悦,几经辗转透着几分玩味。陆南舒侧脸看着丁潇潇,因身高差距微微俯身,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又痒又热。 丁潇潇耳根骤红,不是因羞而是生理敏感,在陆南舒撤身离开后,她连忙揉了揉耳朵,后退瞪着他的背影。 “怎么样。”程临没察觉两人的异样,在人走后凑回她的身边,一脸得意,“我这个男朋友表现的是不是很棒?” 那岂止是棒,“真男朋友做的都不一定有你称职。” “不用太感动。”程临以为自己被夸了,弯唇笑起来又想去搂丁潇潇,“我不介意转正当你的真男友。” “你少喝点吧。”因为他经常开类似的玩笑,所以丁潇潇并没放在心上。 随着陆南舒离开,她也没觉得放松自在,反而更加烦躁。在陪朋友玩笑时,她不受控制的走神,耳边好似还回荡着陆南舒的低语,幽冷不含情绪—— 【我在外面等你。】 他等她干什么? 丁潇潇本能的不愿出去。 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耗去不少时间了,正巧钟淑雅发来消息:【潇潇我来大姨妈了,快帮我送个面包巾。】 他应该等得不耐烦……已经离开了吧? 找女同学借到卫生巾,她将东西塞入口袋,起身往外走。推门出去时,她先冒出脑袋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立的人影。 他竟然还没走! 丁潇潇想要退缩了。 可在后缩的同时,她有些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心虚怕他?先不提她是不是说谎,就算程临真的是她的h.oney男友,陆南舒也没资格把她怎样吧? 想清楚这些,丁潇潇挺直身板硬气不少,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你找我有事吗?”周成已经消失不见,丁潇潇慢吞吞朝他走去。 啪—— 是打火机敲开的声音。 走廊昏暗,模糊了陆南舒的神情,连带着他的情绪也让人琢磨不透。懒散倚靠在墙边,陆南舒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并没看丁潇潇。 “说说看。”他的嗓音又恢复往日冷清,“你和程临是什么关系。” 丁潇潇觉得有些怪,“刚刚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他是我那位h.oney男友啊。” “h.oney,男友……”陆南舒低喃重复,似乎听笑了。终于抬眸看向她,他缓慢说了句:“你还真有个h.oney男友啊。” “你什么意思?”丁潇潇心里咯噔一下,“你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吧?” 她绷着小脸,懊恼在这之间陆南舒压根没信过她,又烦此刻两难的局面进退不得。她只能把话题往别处引,提醒着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南舒。”她加重语气,“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她有没有男朋友和他没关系。 啪—— 打火机再一次被敲开。 就在她抬步要走时,身后再次传来陆南舒的声音,“当年——” 他吐字清晰,低冷的嗓音仿佛带他们回到那个夏夜,“我有同意分手吗?” 丁潇潇愣了下,回身不敢置信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陆南舒淡淡回视,“回答我,我有同意分手吗?” 当年,分手是丁潇潇主动提的,全程都是她在哭在说,陆南舒冷静看着。仔细去回忆,在她说出分手二字后,从头到尾,陆南舒确实没有明确给她答案。 “可是你说,分手后不会给我后悔的机会。” 陆南舒并不否认,“我说的是分手后。丁潇潇,我再问你一遍,我有同意分手吗?” “你这是胡搅蛮缠!”丁潇潇的心已经乱了,回想起当年的事,她眼眶发红委屈的不行,如炸了毛的猫冲到他面前,“就算你没有明确给我回复,可你的态度已经给了我答案!” “你没有说同意又能怎样。”她抽了抽鼻子,恨不得一头撞倒他,“当初我想和你在一起,需要百般征求你的同意,可我想和你分手,不需要你来同意。” “就算你当时说不同意……”丁潇潇哽咽了下,“我也会分的!” “是吗?”打火机掉落在地,陆南舒低眸凝视着面前乱了阵脚的姑娘,慢悠悠俯身,“当初,可是你先追的我。” 是又怎么样? “也是你,先提的分手。” “丁潇潇。”他吐出的字每一个都清晰冷静,“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做事不要莽撞不计后果,幼稚的喜欢在我眼中很廉价,不要来招惹我?” 是丁潇潇当时粘着他不肯放手,是她一遍遍在他耳边说喜欢,也是她在他明确拒绝后,仍旧招惹着他说喜欢。 丁潇潇承认,他确实说过。 不受控制后退了几步,她竟有些被这样冷静和她讲道理的人吓到了。吞了下口水,她硬着头皮别开面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那些都是过去。”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草草撂下这么一句,她转身就要跑,然而不等迈出两步,纤细的手腕被人攥住。 冰凉的触感贴到皮肤,引得她手腕发颤。 “你干什么!”丁潇潇很凶质问,却在很怂的后退,一下子缩到墙根。 陆南舒并没什么过激行为,只是顺势抵在她的身前。像是衣服上有什么脏东西,他用手轻轻拍扫过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急什么。” 那张俊秀的脸此刻没有半分表情,凛冽下又诡异柔和。他垂睫看着她,态度称得上和颜悦色,亲昵喊着她的名字,“潇潇。”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了。” 可惜她不肯放,一头扎进他怀里梦着童话,等到童话撕裂又哭着要离开。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也不想吓她的,可事到如今,她的天真过了头。 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陆南舒拉她回现实世界,戳了戳她的软软的脸颊温和问了句:“你以为,招惹了我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别傻了,真当他是什么慈善好人吗? “……” 钟淑雅从卫生间出来时,丁潇潇正耷拉着脑袋靠墙罚站。她洗干净手把水珠往她脸上弹,“发什么呆呢?” “怎么蔫儿了?” 丁潇潇抬起脑袋,眼睫低垂鼻子还有些红,钟淑雅皱起眉问:“什么情况?有人欺负你了?” “没。”抽了抽鼻子,丁潇潇蹭过去抱她,呜呜了两声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埋在她肩膀上摇了摇头。 “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钟淑雅也没有强行逼问,见她发尖翘着有些乱,伸手想要帮她整理,丁潇潇却反射性躲开了。 “咱们回去吧。”她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时间确实也不早了。 钟淑雅帮她去收场送客,程临陪着她去结账,等走到明亮的结账区,丁潇潇的情绪已经恢复,眼睛也没那么红了。 说出包厢号,前台的收银员帮她查询账单,礼貌回道:“您好,账已经结过了。” “结过了?”丁潇潇疑惑看向程临,后者耸了耸肩,“我倒是想帮你结,但我出来问时就已经结算过了,以为是你。” 那还能是谁? “能问下是谁帮忙结的账吗?”丁潇潇以为是钟淑雅。 工作人员找出票据给她看,“是陆先生。” 票据展开,上面赫然签着陆南舒的名字,金额咋舌,贵到有些离谱。她愣了下,“怎么这么贵?” 收银员看了眼票据回:“刚刚有位白裙子的小姐出来又点了些酒水,要的是三楼的酒单。” 难怪包厢里上的都是进口果盘,原来被偷偷换成了三楼的东西。 一听描述就知道是谁搞得鬼了,丁潇潇压着火气认真查对账单,指出一处,“包厢里只有一瓶红酒,这两瓶三楼的酒我们没有看到,还有那些果饮也没有送到包厢。” 服务生赶紧去包厢查看,经过一番折腾对单,领班匆匆下来道歉,“不好意思,由于我们的疏忽,酒水还没来得及往下送。” 因祸得福,顾芸虽然点了一堆三楼的东西,但因楼层的原因服务生看漏没有往下送,唯一送来的果盘也被抵账成了赠品。 因为这场失误,会所态度很好的帮她打了折,又将多收的酒水钱退还。 丁潇潇站着没动,“那位陆先生是不是你们会所的贵宾?” “你能不能把全部金额退还给他,我再重新付账?” “不好意思。”收银员为难,“这个我们做不到。” 丁潇潇也知道自己有些难为人了,没有办法,她只能收下巨额退款,金额竟比她包场的钱还多。想想真是挺扯的,花钱包场去付账的人没付成,反而白得了一大笔钱。换作旁人这会儿该乐了,可惜,她笑不出来。 回程的路上,她戳着手机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发消息质问陆南舒:【[气愤]你为什么帮我付钱!】 【我把钱还给你!!】 社交账号转账有金额限制,她没办法一次性转完,【剩下的我明天转给你!!麻烦查收![发怒][发怒][发怒]】 从文字中就能看出她有多愤怒。 身侧钟淑雅忽然低低骂了句,丁潇潇抬头看她,见她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皱,一脸的诧异,凑过去关心,“怎么了?” “没事。”钟淑雅连忙将手机切屏,朋友圈一闪而过,“我就随便看看。” 丁潇潇有些奇怪,想起她刚刚让她去朋友圈点赞,她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刷新,几条新动态出现,丁潇潇一条条找过去,忽然看到一条名为【nanshu】的动态。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模糊的手部特写,袖口微挽,指骨白皙修长,手背上清晰印着一个渗血的牙印。 这是陆南舒自重新创建wx号后,发的第一条动态。 不少人纷纷点赞评论,其中有一条来自all的评论:【aha...he?】 陆南舒谁都没理,只回复了他:【eow.】 他的猫。 第23章 1st23 . 陆南舒的手是丁潇潇咬的。 他戳她的脸,要她和程临分手还恐吓她,她是气急了才会上嘴咬他脱困,匆匆往洗手间跑时,都没敢回头看。 竟然咬的这么严重吗? 回家后,丁潇潇再次点入陆南舒的朋友圈,发现他依旧只回复了程临,不知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得陆南舒是故意的。 就好像猖狂情人故意在正房面前炫耀他们偷.情的证据,偏偏正房还不知情的祝福。 啧……真缺德啊。 丁潇潇打了个寒颤,庆幸程临不是她的真男友,也好在陆南舒不是她的情人。不,她找情人也不可能找陆南舒这样的,以陆南舒的性子也绝不当情人。 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丁潇潇第一时间又给陆南舒转账。 昨晚的钱他还没有收,她发出去的消息他也没有回复,转完账后,丁潇潇又敲了敲他,【麻烦出来收下钱。】 还剩一部分没能转出,她只能明天继续。 nanshu:【别折腾,没实名。】 账号没有实名是收不到钱的。 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丁潇潇打字:【那麻烦你实名认证一下?】 大概猜得出他不会做,丁潇潇又想了个办法:【不然你发我个卡号?】 陆南舒又不说话了。 对比他这边的沉默,校友群就热闹多了。有心的同学临走前问了yd的账单,还特意拍了照片,她将照片发入群里,质问是谁恶意点了三楼的酒水,引起轩然大波。 在校友的接力盘查中,顾芸的名字被群成员疯狂艾特,她慢悠悠发来一条语音:“什么?我拿的是三楼的酒单吗!对不起我不知道呀,我以为那是一楼的酒单!” “呜呜呜呜呜呜我错了,我可能喝多了,没有注意到。”顾芸在语音中哽咽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而且我昨晚也没有喝到那些酒水。” 她错了,丝毫不提道歉的事,更没有提赔偿。 群友丝毫不信她的说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去过yd的也都知道,在一楼只要不是特意去要三楼的酒单,侍应生不会逾矩递超出一楼水平的酒水单,而且她还专挑最贵的点,偷偷摸摸没有同人商量,点完就溜,明显是恶意背刺。 以后谁还敢和这种人出来玩? 讨伐的人越来越多,顾芸见没人帮腔自己,这才有些慌。她还有些嘴硬:【我是真的喝多了没注意,再说了,潇潇都说让我们随便点了,我不是怕我们不够喝吗?】 有人质问:【潇潇在一楼包场,你点三楼的东西你还有理了?】 【我们的酒水食物都是商量着一起点的,你偷偷摸摸自己点了一堆算怎么回事?你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 【就算是请客,人家也在能力范围内给了我们最好的,三楼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没数吗?那下次你请客我们也这样点行不行?】 顾芸开始艾特丁潇潇,试图让她来给自己求情,乔子菡也私戳了她,她只回了一句话:【不打算原谅。】 要是没有会所的疏忽,昨晚那冤大头她得当定了。 【懂了。】有了丁潇潇这句话,乔子菡直接将顾芸踢出出群聊。同时发布声明: 【北城一中校友会建立的初衷是大家互帮互助,和谐友爱,不是为了纵容loser眼红背刺,恶意使坏离间我们的感情。这种人我们不欢迎,也不接受。望大家珍重。——特此公告。】 顾茂大概是觉得丢人,默默围观全程后,自动退了群。 【大快人心。】钟淑雅给她发来大笑的表情包。 丁潇潇是在顾芸艾特她道歉时,才看到群消息,所以没赶上最开始的对峙。这会儿尘埃落定,她也没必要多提,只能冒泡在群里感谢大家的帮忙,并解释三楼的那些酒水没有收钱,让大家放心。 做完这些,她收到顾芸的好友申请,想也没想直接点了拒绝。 【起床了吗?】程临发来消息。 昨天两人约了今天去逛景点,丁潇潇负责当导游。 说好的是上午九点见,但程临有些起晚了,此时已经八点半,丁潇潇安抚着他:【不用着急,我刚好去吃个早餐。】 到了九点半,两人在公交站牌前汇合。 程临换了身白色外套,头戴鸭舌帽,遮住了一头金色卷毛,但外形仍旧出众。靠在站牌前还有些不清醒,他看着拥挤的公交车抱怨,“我们一定要坐公交吗?” 因为要去的景点有些远,所以坐公交最合适,而且是直达。 他叹息着,“我那小表弟车库里好多跑车呢。” 可惜他没有本国的驾照,在这里不能开车。 丁潇潇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理清了程临的亲戚关系,发现他口中的舅妈是林洲的亲妈,他所谓的小表弟是林洲。 她不由感慨,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公交车来了,这一站上车的人不多,两人都有位置坐。越往郊区开,乘客就越少,到了后来车上只有零星几人,程临和她单人前后座,举着手机不时拍照。 第一站,丁潇潇带他去的是一个现代化生态旅游景区,赶上淡季,景区里人不多。 因地区偏远,她在北城住了几年也是第一次来,两人跟着地图走走停停,也没有租车,看到喜欢的地方就多留一会儿,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午。 午餐两人也是在景区吃的,程临看到小摊车卖的速食方便面,闻到香味勾起了馋虫,拉着丁潇潇来了顿露天野餐。 大少爷绝不委屈自己,鸡蛋火腿肠还要配可乐,临吃前还要拍照。 “潇潇,看镜头。”丁潇潇配合摆了个姿势,完全相信他的技术。 一直逛到下午,两人才启程赶公交,因为上午吃的太凑合,晚上这顿,程临说要请她吃大餐。 “bravo!”坐在公交车上,程临打开相册一张张翻看照片,不时发出啧叹。 回程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丁潇潇玩了一天有些累,头抵车窗昏昏欲睡。 天色暗沉,车窗外是橘红色落日,暖光打在她的脸颊像擦了腮红,昏睡的姑娘裹着厚厚棉服瑟缩在座椅上,安静又柔软。心念一动,程临将这幕抓拍定格在手机,成了他最满意的一张作品。 打开朋友圈,他po了九张图发布最新动态,其中有三张与丁潇潇有关,所有照片的中心,是他这张抓拍照。他想起一句电影台词,敲了上去:【i\&039;yclose-up.】 我已经准备好,拍摄我的特写镜头了。 公交车到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气温下降,丁潇潇将脑袋缩入衣领里戴好帽子,抽空扫了眼手机,她发现陆南舒不久前给她回了消息,问:【你在哪儿?】 十分钟前,他又发来一条:【你和程临在一起?】 他怎么知道的? 丁潇潇还不知程临发了朋友圈的事,将手机揣回口袋,手指藏在袖子里懒得打字。刚到餐厅,程临就接了个电话,和那边聊了两句,他挑眉笑,“不是刚一起吃过吗?” “okay..okay.”他用英文交流了两句,靠近询问丁潇潇,“介意加个朋友吗?” 这对话几乎和前两天一模一样,只是角色互换了。 丁潇潇噗嗤笑出来,先回了句不介意,等程临挂了电话,她品出几分不对味,他在这里好像没认识几个朋友吧? 越想越不对劲,她问了句:“是谁呀?” “我那小表弟。”不等丁潇潇松口气,程临喝了口水又补充,“还有舒,昨晚你们见过的。” 丁潇潇差点被口水呛到。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问:“你假扮我男友的事……他们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程临笑着道:“我可不是什么都往外说的。” 察觉丁潇潇有话要说,他主动询问:“怎么了?” 丁潇潇还有些纠结。 原本,昨日就是谎言的终结,没想到陆南舒会突然出现。被他这么一搅和,她要是直接和程临‘分手’,就好像她是听了陆南舒的话特意分的,这岂不是证明她怕了他? 犹豫了又犹豫,她小声问:“你可以再多扮演几天我的男朋友吗?” “不要告诉你的表哥表弟。” 程临笑了,几乎没犹豫就同意:“我也不介意一直当你男朋友。” “这个不用。”丁潇潇想好了,“等你回国咱们就分手,理由就是异地恋太远不合适。” 程临怔了下,忍不住摇头感叹,“你可太让我伤心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丁潇潇不知该怎么开口,清了清嗓子,她正准备说她和陆南舒的事,身后脚步声响起,林洲和陆南舒来了。 因为开始不知道他们要来,所以他们预订的桌位不大,刚好只能坐四人。 丁潇潇和程临是对坐,她原本想拉林洲坐过来,然而林洲一来就蹿到程临身边,丁潇潇伸出的手慢了一步,摸到了陆南舒的衣摆。 “怎么了?”陆南舒脱下身上的大衣,里面是米白高领毛衣,比往里日多了几分少年感,仍旧是很高冷的少年。 坐到丁潇潇身边,他侧脸看到她缩回去的手,长睫微垂,“你好像很失望。” 她确实挺失望的。 见程临将目光落来,她只能不情不愿吐出,“没有。” 等人齐才开始点餐,为了照顾在场唯一的女士,程临贴心点了份奶油蘑菇汤,丁潇潇眉头一皱,不等说话,身侧的陆南舒开口:“她不吃蘑菇。” 大概是陆南舒反应太快,程临有些惊讶,直接用母语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陆南舒倚靠在沙发椅上,唇角轻扯,冷清清的凤眸定在他脸上,莫名怪异。丁潇潇有预感,陆南舒吐出来的话绝对不好听,于是她赶在他开口前插话,“因为我们是朋友呀。” 程临也想起来了,“看来你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好到连对方的饮食习惯都一清二楚。 程临和丁潇潇在国外相处了近一年,也没发现她不爱吃蘑菇,他可真是个不称职的男友。 注意到陆南舒手背的咬痕,隔了一晚依旧清晰可见,他打趣,“我不和我们说说,你那位eow女友?” 林洲原本在玩手机,闻言迅速抬起脑袋,一副坐等吃瓜的样子。 陆南舒闻言笑了,手指轻点桌面,他毫不遮掩手背的咬痕,忽然侧脸询问丁潇潇,“可以说吗?” 丁潇潇睁大了双眸,人有些懵。 林洲知道两人以前的关系,秒懂了陆南舒话中的深意,程临不解看着他们二人,“t?” 他很快反应过来,也没往歪处猜,“她们认识?也是朋友?” 无形中帮丁潇潇解了围,她顺着程临的话点了点头,“对对,我们认识的,我觉得她可能还没做好准备。” 陆南舒张口还想再说什么,腰间一疼,有人狠狠掐了一下。 “算了。”身体后仰,陆南舒脸色淡然好像没感受到疼痛,“那就等她准备好再说。” 暗处,他却准确抓住丁潇潇作恶的小手,与之五指相扣交握在一起。 怕被对面发现,丁潇潇只敢小幅度挣扎,趁着程临和林洲聊天,愤愤低说了句:“放开我。” 陆南舒不为所动,大掌牢牢将丁潇潇的手困在掌心,他还有闲情把玩揉捏,低看着她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就好像再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踹了正室,扶我上位? 太嚣张了。 后悔没早点和程临说清楚两人的关系,如今的场合也不适合再说这些,当着陆南舒的面,从他嘴里指不定还能蹦出什么话,她准备等无人的时候单独和程临沟通。 “你别太嚣张。”丁潇潇小声警告他,“回去我就和程临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陆南舒压低的嗓音有些温柔,“告诉他,你在有男朋友的同时劈腿和他交往?还是他是插足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明明你才是第三者好吗?”用力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指,丁潇潇再次提醒他,“陆南舒,我们分手了。” 可能他们这边的动作幅度太大,引来程临的注意,他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 陆南舒回:“自然是我的eow女友。” “哇哦。”程临端起手侧的红酒杯,“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 “这是自然。” 一顿饭吃的融洽和谐,这是对程临而言,在丁潇潇眼中,说惊心动魄也不为过。 “走吧,我送你回去。”程临今天很尽兴,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记得丁潇潇是他‘女朋友’,要送她回家。 不等靠过去,一只手揽在他的肩膀,林洲笑眯眯问:“你怎么送?打车送她回家再让我去接你?” “走吧。”林洲也喝了酒,他揽着人往停车场走,“今晚你还睡我家,我刚好带了司机,咱们一起回去,还能再打两句游戏。” “那潇潇……” “有我哥在你怕什么?”大概是觉得这话说的太怪异,他解释:“我哥又没喝酒,送学姐回去顺路的事,用不着咱们操心。” 想着大家都是朋友,陆南舒和丁潇潇又很熟悉的样子,程临同意了。 他是真的贴心,把丁潇潇的推拒当成不好意思,硬是亲自将人送上陆南舒的车。丁潇潇扒拉着车窗还想下车,但陆南舒已经上车锁了中控。 “系上安全带。”他淡淡提醒。 车外程临和她挥手,透着车窗嘱咐陆南舒,“我家h.oney就拜托你了哦,你一定要平平安安把她送回家。” 陆南舒单手撑着方向盘,闻言弯起唇角,“放心,我会亲自把她送到家门前。” “等等!”在程临离开时,丁潇潇抓住了他的衣服。 对上程临疑惑的视线,她勉强露出笑,“回去给我发个消息,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临给她比了个手势,目送车子离开。 回家需要二十分钟路程,要是运气不好一直撞上红灯,只会更慢。 丁潇潇今晚的运气就奇差,几乎每过一个路口,就会撞一次红灯,她窝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无聊了就刷手机,等待着程临给她回音。 在刷新朋友圈时,她终于看到程临的新动态,其中有个赞还是陆南舒点的,下面是钟淑雅的评论:【[星星眼]玩得开心吗?】 程临用英文回复:【与h.oney在一起的每一瞬都是享受。】 时间在陆南舒给她发消息前。 想起会所的事,她开口:“你给我个卡号,我把钱转给你。” “不着急。”陆南舒将车子开入小区,停到她家楼下熄火,“你先说说,什么时候和程临分手。” 丁潇潇有些烦,“我不分!” “不分。”陆南舒比想象中平静,轻声重复这两个字,他问:“你喜欢程临什么?” 丁潇潇想说关你什么事,就听他又问了句:“你了解他多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 在国外待了一年,丁潇潇差不多也与程临相识了一年,她最初对他的印象,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常年泡夜店。随着两人的认识加深,她发现程临除了嘴上的花言巧语,为人热心又体贴,帮过她很多次。 “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俯身帮丁潇潇解开安全带,他倾身贴在她的耳边,让她把话听得更清楚,“all自小长在国外,又是资本家二代,他接触的圈子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他有什么爱好,你大概也不清楚吧?” “我怎么不清楚。”丁潇潇把人推开,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说的坦坦荡荡。 除了去酒吧,程临还喜欢玩摇滚乐、极限运动,喜欢旅游摄影以及一些刺激游戏,这些她都知道。 对上她清澈的眼睛,陆南舒笑了,意味不明道:“你要是真的清楚,就不会找他当男朋友了。” “回去吧。”他解了锁控。 在丁潇潇下车时,又喊了她的名字,“早点和他分 第24章 1st24 丁潇潇是有点倔强在身上的。 以前她挺听陆南舒的话,现在不仅不愿意听,还十分乐意和他作对。 “你死心吧!”大概是有了安全距离,丁潇潇的气焰瞬间高涨,“我不仅不会和他分手,还要告诉他,你这个身为表哥的前男友心怀不轨,不仅想要撬他墙角,还在背后说他坏话!” “人性的扭曲。” “道德的沦丧。” “万恶黑心的资本家。” “说的就是你!” 砰—— 用力甩上车门,丁潇潇吐出一口恶气,快速跑入电梯。 她觉得自己被陆南舒欺压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扳回一程,心情极好的给程临发送消息:【到了吗?】 程临没回,应该还在路上。 回家先去洗了个澡,等换好睡衣回到卧室,程临依旧没回消息,倒是陆南舒发来一条,问:【all知道我有多恶毒了吗?】 他这是在挑衅? 丁潇潇用力敲字:【你别急,他马上就知道了!】 【嗯,我不急。】陆南舒慢悠悠回着消息,随即发来一张图,是丁潇潇之前醉酒写给他的保证书,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他竟然还留着?! “看清楚了吗?”陆南舒发来语音,“保证书是你写的,也是你亲口承认只爱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去和all说,就说我是你前男友想要撬他墙角,你看看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保证书上不仅签了丁潇潇的名字,还写了日期年月日,以及用墨水按得红手印。这原本是醉酒后的笑话,没想到陆南舒竟留着没丢,反而借此要挟她。 “我当时喝醉了,不算数的。”来不及打字,丁潇潇也发起语音。 “嗯,我信你是喝醉了。”陆南舒嗓音平和,“你喝醉了不去别人房间就往我屋里钻,喝醉了只抱着我不放对我又亲又蹭。” “你确实喝醉了。”那边吐字清晰,“醉到还知道我是谁、是你什么人,保证书也不是我逼你写的吧?” 丁潇潇哑口无言。 【去说。】 陆南舒又发来几条消息:【我现在马上到林家别墅,我等着all来找我算账。】 这张保证书一出,几人角色反转就属丁潇潇最渣,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到时候还指不定谁找谁算账。 【你到底想怎么样!】之前的嚣张气焰被泼了个透心凉,丁潇潇整个人都蔫儿了。 在她记忆中,陆南舒沉默内敛,虽然高冷但并不锋锐,从没像此刻这般富有强势的攻击性。 陆南舒只回了条简短语音,丁潇潇点开,话筒中传来他低凉的声线:“我说过了,去和他分手。” 丁潇潇气恼的将手机丢回床上。 时间还早,她这会儿也睡不着,平复过情绪后,从衣橱里扒出玩偶服点开了直播。 会员卡,前一百名会员可参与店铺抽奖,奖项分为一等奖、二等奖、等奖和参与奖,也就是说没有空奖。 所有奖品,都是旗下的手工品和餐饮品,丁潇潇开播是想问问大家的喜好,也算是提前做一波宣传。 “一等奖只有一个哦,是.1。” 丁潇潇念着屏幕弹出的问题回道:“对,是我做的,有编号的都是我亲手做的,这个系列我只做了十套,按老规矩其中一套是非卖品。” 是靠丁潇潇的手工设计起家,但只靠她自己没办法做大,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她只能出设计图聘请员工代做,这样的后果导致了她亲手设计或制作的手工价格飙增。 “二等奖有五个,是前段时间新出的小怪兽公仔,也都是有编号的,但是随机发放。” “你们想看看吗?”丁潇潇家里刚好有一套怪兽公仔,是她做出来的第一套试验品。 “等等,我去搬,刚好你们选下等奖想要什么。” 丁潇潇搬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她做出的手工,有的还带有透明保护罩。在镜头前,她将毛茸小怪兽摆在了桌子上,在箱子里挑选比较受欢迎的等奖。 她掏出了一个体型较大的猫猫向日葵抱枕,找出了一块折叠整齐但很花哨的手工毯子,还有一条柔软的男士围巾,上面绣着一朵很小的向日葵图案。 丁潇潇愣了下,难得在镜头面前走了神。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她以前给陆南舒做的。当年他们谈恋爱时,她说过要送给他很多东西,然而没等她做完,他们就分手了。 “找到了。”回过神来,丁潇潇找出两个大盒子,其中一个装满了手链戒指等一些小饰品,另一个盒子里全是各类挂件装饰。 “你们想要哪一种?”丁潇潇在镜头前打开盒子。 一条条评论飘出,大多数在好奇她之前翻出的抱枕毯子围巾,纷纷求推出想要购买。 丁潇潇没有太惊讶。 早在大学时,她做的这样东西就有人想要购买,但她并不打算卖。后来成立,也有评论说想要这样推行,丁潇潇依旧没有松口,私心的想让它们独一无二。 因为,这是她与陆南舒仅存的联系。 “想要它们吗?”丁潇潇沉默片刻,忽然笑着点头,“好啊,不然我把它们设为特等奖送给你们吧?” “不会出设计图的,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送出去就没有了。” 她执着这么多年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丁潇潇直到此刻才清醒过来,这些东西大概永远也送不到那人手中了,与其放在角落吃灰遗忘,倒不如送给有缘人一了百了,时间久了,她也就忘了。 因她这突然的松口,评论涌现的更快,大部分都在啊啊啊啊,对这样孤品势在必得。 丁潇潇忽然生出几分悔意,但更多的是释然。 挑选好等奖和参与奖,她没一会儿就下了播,钟淑雅给她发来消息:【姐妹好样的,看来年前咱们又能大赚一笔。】 商量好会员发行日,丁潇潇在几个员工群发了通知,各大部门开始进入准备工作。 直到她准备睡了,程临才姗姗回复语音:“h.oney我到了,刚刚又陪小表弟去赶了个场子,真让人兴奋。” “我现在准备和小表弟去打游戏,哦还有舒……他今天也住在这里……”那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程临的语调难掩愉悦,几句话中英交杂断断续续,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也是,素了这几天,他还没好好放松过。 愉悦之中,他还没忘丁潇潇临走前的交代,用母语问着:“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需不需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用了。】丁潇潇现在哪有心情说这些,【已经没事了。】 她怕她这边才开口,那边陆南舒就把保证书拍在程临脸上,让程临这个假男友直接变第者。 她真是害了人家啊。 丁潇潇打字:【晚安,我要睡了。】 程临那边回复很快:“h.oney好梦哦,别忘了我们明天的约定。” 明天,她要带程临去旅行的第二站,北城最大的欢乐谷。 “……” 去欢乐谷的时间定在下午,足够丁潇潇好好吃个午餐。 在出发的前一个小时,她接到了程临的电话,“可以再带两个人吗?” “谁?”丁潇潇人瞬间蔫儿了,“不会又是林洲和陆南舒吧。” “bgo!”程临并未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对,“小表弟说欢乐谷里有密室逃脱可以玩,真人npc主题多变刺激,只有我们两人去的话,人数不够开局。” “密室逃脱……会很恐怖吗?”丁潇潇从没接触过这个,她还挺害怕去鬼屋的。 程临笑了起来,“怎么会恐怖呢?玩它玩的就是烧脑解密,而且是团队合作的游戏,超级刺激。” “那行吧。”丁潇潇似懂非懂。 这个时候,她要是推脱不去就太突兀了,而且她答应过程临,要陪他逛遍北城的景区,没道理人家在国外对她百般照顾,她在本国却为了私事放人家鸽子。 既然如此,“不如我也带个人?” 丁潇潇叫了钟淑雅。 人越多,她与陆南舒接触的可能性就越小。 下午两点,一辆加长版豪车停在锦绣荣城外,招来无数人注目。 这辆车刚好能容纳他们五人,还配有司机,丁潇潇上车时,其余人都已经到了,钟淑雅拍了拍自己身旁,“宝贝来我这。” 丁潇潇坐了过去。 程临看向她,忍住拍照的欲望夸道:“h.oney今天socute!” 毕竟是去欢乐谷,还有好姐妹一起,丁潇潇上心捯饬了下,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蓬松外套小裙子,保暖又好看。 其他几人也穿的相对休闲,让她有些惊讶的是,褪去西装正服,陆南舒穿了件灰白格翻领外套,里面是米白的高领毛衣,整体亮色过分的干净帅气,像是在校大学生,妥妥的校园男神装。 让她更为惊奇的是,他手中拿了顶棒球帽,通体乌黑中心绣了只毛茸兔子头,给人的感觉又酷又野。 “看什么?”察觉到丁潇潇的视线,陆南舒直接开口。 见几人都将视线看来,她指了指,“你的帽子……” “怎么?”陆南舒把玩着手中帽子,慢悠悠道:“助理给我买的,我还挺喜欢的。” “你真的喜欢?”钟淑雅憋不住了,“这是我们的品牌,而且——” 话说到一半,她看向丁潇潇的脑袋,上面戴了顶白色护耳棒球帽,两端竖着毛茸茸的兔耳朵。同样是的品牌,而且和……陆南舒手中的帽子是情侣款。 这就尴尬了。 陆南舒像是没看出两人帽子的蜜汁联系,追问着,“而且什么?” “没什么。”丁潇潇及时插话,夸了句:“你眼光挺好。” 马上到达目的地,陆南舒抄起帽子戴在头上,意味不明道:“我也这么认为。” . 密室逃脱是他们最后要玩的重点游戏,到达欢乐谷后,几人先去玩其他娱乐项目。 因为是冬季,谷内开放的项目不全,程临最想体验的几个项目都没有开放,他觉得有些扫兴,“北城就没有你们投资的吗?还不如包场有意思。” 林洲耸了耸肩,“我家可不做这行,倒是盛世原本要入股a国某大resort项目,但是被陆老搞砸了。” “这不。”他说着对钟淑雅抬了抬下巴,“落钟氏手里了。” 钟淑雅呵笑了声:“我们可是凭实力博来的,就算没有陆修德,罗伯特先生也看不上你们。” 程临露出了然笑意,“那件事我也听说了,老东西玩的挺变态,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好意思说别人变态?”陆南舒忽然插了句,轻飘飘的语调像是开玩笑。 程临哎呀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ok?” 说着他对丁潇潇招手,“嘿h.oney,这里景色不错,让我来给你拍几张照!” 丁潇潇全当没听到他们刚才说的,乖乖跑过去摆姿势。见识了程临拍照的水平,钟淑雅几步冲过去搂住好友,“给我们拍几张合照。” 冬季闭馆的时间早,几人没再耽误,吃过东西直接去了密室逃脱馆。 为了照顾两个怕鬼的女孩儿,程临挑挑选选最后选定人外探险主题:《恐怖岭x禁区》。 难度等级指数:五星。 烧脑悬疑指数:五星。 惊悚刺激指数:四星。 丁潇潇看着这一串串的星星,指着名字问:“都叫恐怖岭了还不恐怖?” “怕什么?”程临信誓旦旦,“这种主题都是超越现代科技的未知文明,鬼这种小儿科人家根本看不上,名字只是噱头。” “你确定里面没有鬼?”钟淑雅也有些不放心。 “真的没有。”都是些蠢笨没用的怪物而已,程临让她们放心,“有我来保护你们,你们就负责跟我身后照明就行了。” 林洲也跃跃欲试,“都是假的有啥好怕的,我们个大老爷们还能护不住你们?” 说的也是。 钟淑雅和丁潇潇被成功劝服了。 人外主题是超长大场景共七关,其中四个关卡设有真人npc,最低五人开局,为了更好的进入场景角色,还有配套的衣服可换。 因为场地里暖气开的很足,几人都各自挑选了衣服,清一色的赛博朋克风,男装暗.黑禁欲,科技感十足,女装干练酷飒,又隐隐透着小性.感。 “你选哪件?”钟淑雅挑了吊带高腰裤裙,配有黑色手套和护腕。 丁潇潇哪一件都不喜欢,这是她最讨厌的风格,纠结了很久,她选了短t束脚长裤,腰间挂了几串叮叮响动的长链子,还配有一把手臂长的可背玩具枪,人设大概是暴.力风小萝莉。 她主要是看上这枪了,可以拿着它壮胆,就是有点沉。 换好衣服,在他们进入密室前,工作人员发放了个对讲机以及五支手电,快速讲了一遍游戏背景,工作人员打开密室大门,邀请他们进入。 砰—— 随着密室大门重重闭阖,绿幽幽的背景灯亮起,密室里出现怪异的音乐,像是怪物的吼叫。 第一关的场地不大,五人站在里面有些拥挤,光线昏暗需要用手电筒照明。在其他几人积极寻找恐怖岭入口时,丁潇潇抱紧怀中的玩具枪,忽然有些后悔进来了。 往后退了步,她不小心撞到了谁身上。 跄踉着险些摔倒,丁潇潇被一只手揽住腰身,陆南舒扶着她站稳,低低问了句:“害怕?” 第25章 1st25 丁潇潇确实有些怕,这点陆南舒也知道。 两人刚确定关系的时候,来过一次欢乐谷,那张在摩天轮上的合照,就是在这里拍摄。他们在这里几乎玩遍了所有的娱乐项目,唯独鬼屋没有去。 当时,鬼屋的主题是死亡医院,那大概是所有项目中,陆南舒唯一感兴趣的,丁潇潇挂在他身上死活不肯进,他问她,“怕黑?” “不。”丁潇潇当时的回答惹笑了陆南舒,她说:“我是怕鬼。” 可这世上哪来的鬼? 显然,陆南舒也记得这件事,所以在扶稳丁潇潇后,他类似玩笑问她,“没鬼也怕?” “才没有。”丁潇潇强装镇定,“我就是第一次玩,有点不习惯。” 第一关没什么恐怖摆设,只有昏暗的房间门和怪异的叫声,她是被这里的氛围吓到了,还没有适应。 咔。 封闭的石头大门忽然开了。 程临茫然看向林洲,“你做了什么?” 林洲两手空空也有些懵,随即扭头看身边的钟淑雅,“你弄开的?” “不是吧?我什么也没做啊。”钟淑雅就在旁边照明了。三人齐齐往后看,只见丁潇潇蹲在一堆装饰假石头旁,陆南舒站在旁边拿着手电筒,正帮她照明。 “那个……”见几人都看过来,丁潇潇指了指某块石头,“可能大概也许,是我误触了机关?” 刚刚她就是差点这这些石头绊倒,拿着手电筒往下照时,发现石头中有一个亮晶晶类似钻石的东西,随手放到了石头的凹陷处,算是误打误撞开了恐怖岭的大门。 那边三人沉默了,程临忍不住夸,“是幸运之神眷顾的宝贝,有你在,我们后面的关卡一定顺利。” “来,快让我抱抱。”说着,他张开手臂朝丁潇潇扑来,没等靠近,刺眼的手电筒光线照到他的脸上,陆南舒直挺站在挡在丁潇潇身前,“你还进不进?” 林洲和钟淑雅已经钻进洞口了。 程临被迫停下,哼了声嘲讽,“你这是单身狗的嫉妒。” “舒,你该找个女朋友改改性格了,继续这样小心没有女孩子喜欢哦。” 陆南舒没搭理他,等丁潇潇钻进洞口,才抬步跟在最后。 进入第二关密室,算是正式进入了恐怖岭,场景变得宽敞起来,但依旧昏暗压抑。 漆黑的山岭幕布下,挂着扭曲怪异的人体道具,不知陆南舒碰到了哪里,其中一具‘尸体’从天而降,呈倒掉状落在陆南舒眼前,恐怖的大脑袋刚好与他的面容持平,发出阴冷的嘻嘻声。 “嗷——”距离他最近的丁潇潇和钟淑雅被吓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林洲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是被她们的叫声吓到的。 陆南舒表情很静,对比两个女孩儿的惊恐,他这个被吓的当事人镇定过了头,胆子大到有些变态了。眼珠一眨不眨,他抬睫扫过摇摇晃晃的道具尸体,伸手摸进血淋淋的衣服里。 “这是什么?”几人凑过来。 陆南舒将找出的笔记本交给程临,满满的中文看到他眼疼,连忙塞给林洲看,“上面写的什么。” 林洲念:“他说这里被未知文明布了诅.咒,进入这里的人都会死,想要活命就要集齐遗落的四枚晶体,摧毁恐怖岭才能平安逃离。” 笔记上还画了晶体模样,正是刚刚丁潇潇开启洞口的塑料钻石。 “完了,我们没拿啊。”望着黑黝黝的进入口,几人有些沉默。 钟淑雅抱紧丁潇潇,“你们自己去拿,反正我们是不去。” “行吧,那我去。”程临无所谓道。 因为刚刚突然蹦下来的尸体,丁潇潇和钟淑雅不敢再乱碰东西,只能缩在角落为其他三人照明。或许是这一关他们磨蹭了太久,对讲机里传出工作人员的提醒,程临有些不满,“我们自己可以ok?” 他更喜欢自己解密。 有了外界提醒,几人顺利进入下一关,看着更加大的场地,陆南舒出声提醒:“可能会有npc出现。” 他不说还好,一说丁潇潇和钟淑雅更怕了,在恐惧的催动下,钟淑雅拉着她往陆南舒身边凑,“我们跟着你,npc出来你可保护好我们。” 陆南舒用手电筒察看着地形,慢悠悠道:“很抱歉,我可能只顾得上一个。” 那这还用选吗? 看了看陆南舒又看了看丁潇潇,钟淑雅咬牙把好友推过去,“那你保护好她吧。” 她去找林洲。 “别……”不等丁潇潇说话,背景音乐忽然变大,头顶的灯光由绿转成暗红,程临嗷了一声:“怪物来了,大家快躲起来。” 变故来的太快,几人匆忙闪躲,丁潇潇扭头,看到一个抡着大斧的怪物npc朝他们冲来,大概是道具做的太逼真,丁潇潇san值狂掉,麻气从脚趾蹿到脊背。 “啊啊啊——”钟淑雅发出尖叫,几人被吓得四处躲藏,丁潇潇被陆南舒拉着躲入某处山洞口内,手电筒齐齐关闭。 在npc从山洞口路过时,丁潇潇全身紧绷抱住陆南舒,理智全无,那一刻,她恨不能把脑袋拱入他的衣服里。 “真有那么怕?”陆南舒感受到她轻微的抖。 收拢手臂环抱住人,他抬手摸到她别在头发上的发卡,胸腔震动发出几声笑。洞外npc佯装找不到人,正用斧子啪啪砸地。丁潇潇生怕他们被发现,伸手去捂他的嘴,怒瞪他,“你笑什么笑!” “别出声。” 话音落,npc转头朝他们跑来,拿着斧子啪啪砸了几下洞口,吓得丁潇潇又往他身上钻。 陆南舒单手搂着她,安抚性帮她捂住耳朵。 这大概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这么亲近。 其实在两人谈恋爱时,陆南舒也很少抱她,多数是丁潇潇往他身上扑,他默默纵容,偶尔被她缠烦了,他才象征性抱抱她,揉猫似揉乱她的头发,极为不走心。 啪啪—— npc很敬业,将几人藏身处轮着砸了一遍,才慢悠悠往回走。程临藏在了石头后,最先露出脑袋,他有些不满道:“怎么就我落了单啊。” “呢?”他还没忘丁潇潇,“你躲哪去了,有没有被吓到?” 丁潇潇刚要出去,走了几步忽然被拽回,又扑回陆南舒身上,“你干什么?” 陆南舒掀睫看她,任由她靠着自己,他表情淡淡手臂垂在身侧没动,“你看清楚,现在是你在抱我。” 丁潇潇试图离开,“明明是你先拽的我。” “我什么时候拽你了?” 刚走了两步,又一股外力将她扯回,伴着叮叮当当的响动,她终于发现自己腰间门的绳索缠在了陆南舒的衣服上,就好像特意设计的情侣装,两方完美契合纠缠在一起,一时难以解开。 “这是什么鬼扯意外。”从洞口出来,大家纷纷帮两人解衣服。 程临有些气,“后面还有好几关,难道我家要一直跟着你吗?” 陆南舒用力拉了拉,结果拉成了死结,“跟着我不挺好。” 抬眸看着程临,悠悠的语调心思难辨,“她胆子小,我来顾着她,你负责解密找出路,通关不是更快吗?” 暗语就好像是:有我在,你女朋友我来照顾,你玩的开心就好。 是真嚣张啊。 林洲和钟淑雅都愣住了,丁潇潇作为当事人反应慢了拍,毕竟她没真的把程临当男友。等她品出不对味儿,程临看他们的眼神也变了。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他就算再迟钝、中文不好,这会儿也品出点不对劲儿了。 陆南舒勾了下唇,还好意思质问:“哪里怪?” “看!我找到了什么!”林洲连忙插话,他将找到的钻石塞到程临手中,“别耽误时间门了,咱们快解开这一关吧。” 密室逃脱是有时间门限制的,虽然在客流量少的时候,这点限制可以忽略近无。 之后几关,丁潇潇被迫和陆南舒组队,钟淑雅没办法再抱香香软软的好友,只能跟在林洲身边。 每当npc出现,众人都要配合着躲藏,有了刚刚那出戏,陆南舒开始光明正大去牵丁潇潇的手,五指收拢牢牢将她包裹,丁潇潇不适挣了挣,陆南舒不松反而扣得更紧,“不害怕了?” 丁潇潇当然怕。 但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氛围后,她没开始那么怕了,现在她更多的是无语,“你太过分了。” 出去她怎么和程临解释?估计他现在整个人也是懵的。 “我怎么过分了?”陆南舒嗓音冷淡,“你不舍得告诉他,只能我来当这个坏人。” 他确实挺坏的。 昏暗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一身暗黑杀手装凛冽不近人情,丁潇潇认认真真看他几眼,忍不住说:“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 以前的他高傲但不锋利,冷漠而又平和,“至少我和你说分手的时候,你能干脆利落的离开。” “那你大概被我骗了。” 陆南舒脚步一停,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真似假说了句:“在你决定放弃我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什么叫她放弃了他,“分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陆南舒没再说话,只是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几分,不再给她任何逃离的可能。 到了最后一关,分为三个支线任务。 主密室需要一人掌控机关,其他四人分为两队,将四枚钻石晶体放入对应的凹槽中。毫无疑问,丁潇潇只能和陆南舒组队,钟淑雅早就站到林洲身边,所以程临再次落单。 “为什么被抛弃的总是我。”他幽幽看向陆南舒,“你把我家还给我。” 陆南舒依旧与丁潇潇十指相握,没什么歉意吐字,“抱歉,她现在只能跟着我。” 程临沉默下来。 丁潇潇补救,“没办法,锁绳缠的太紧了,只能出去让工作人员剪开。” 大概是有新的玩家进入场地,对讲机中传出工作人员的催促,直接告诉了他们怎样开启机关。程临暴躁骂了几声fuck,胡乱按死了对讲机,要不是它还挂在脖子上,他说不定会直接砸在地上。 这还是认识他这么久来,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 也不知道是因对讲机里的再三提示,还是陆南舒的一再挑衅,又或者是作为‘真男友’应表现出的吃醋反应。 丁潇潇分辨不出,看到程临的暴躁,她又慌又觉得愧疚,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走吧。”陆南舒拉着她往其中一条支线走,“不用管他,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丁潇潇更觉得程临是被他气的,沉闷跟上他的脚步,她耷拉着脑袋道:“哪有你这样的……你太欺负人了,你这么嚣张就不怕遭报应吗?” 陆南舒站定,丁潇潇一时不察撞到了他的后背。 转身,修长的指屈起掐在她软软的脸颊,陆南舒俯身看着她说:“我的报应不就是你吗?” 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脸颊被捏疼,丁潇潇张嘴又想咬他,这次陆南舒反应极快的抽手,瞥了眼她的身后提醒,“跟紧我,我猜一会儿还有npc出没。” “我已经不怕了。”被npc追了那么多次,丁潇潇越来越适应密室的套路,尤其是刚刚,她还看到其中一个npc穿着蕾丝短袜大棉拖,显然是个妹子。 “不怕就行。”走到任务地点,陆南舒将手中的钻石晶体塞入凹槽中,抬头寻到另一个凹槽,在他们头顶正上方,位置有些过分的高。 丁潇潇试着跳了好几下,都没有触碰到凹槽,她四处寻找着支撑点,最后把钻石塞给陆南舒,“你蹦两下试试。” 他这么高稍稍跳一下就能碰到。 陆南舒语调淡淡,“我不会蹦。” “你怎么就不会蹦了?”丁潇潇很不理解的示范了下,“就是跳起来啊,就这么跳!” “高中考体育你分数不是挺高的吗?怎么就不会跳了。”她像个兔子似的一连又跳了几下,把自己累个够呛。但凡她有陆南舒的身高,也用不着他在这里装傻当大爷。钟淑雅那队已经摆好了钻石晶体,就差他们这边了。 丁潇潇催道:“你快跳,总不能真指望我蹦上去吧。” “怎么不能指望你了?” 长指勾住衣服上的锁绳,丁潇潇不受控制的朝他贴近,低头,她看到陆南舒慢吞吞翻解着缠住他们二人的死结,伴随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动作,勾缠的绳索很快分开了。 “?” 看了看解开的绳索,丁潇潇又去看陆南舒修长白皙的手指,最后将目光停在他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门,丁潇潇瞳眸地震整个人都是呆的,半响后,她才找回声音,开口问:“你绑的?” 就说好端端的裤链怎么这么巧缠在了他身上,合着是他偷偷系了死结,“你要是把这心机功夫放在sh身上,盛世早就称霸全世界了!” “这倒不必。”陆南舒丝毫不觉得心虚,“我巴不得它快点倒闭。” 接过她背在身后的玩具枪,陆南舒俯身去搂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双脚离地,丁潇潇失去重心只能去抓陆南舒,她想要挣扎,却被固定在他的臂弯。 “这样够高了吗?”陆南舒稳稳当当抱紧她。 “你是真不嫌麻烦。”知道了他的意图,丁潇潇小声嘟囔着没再挣扎,单手抓着他的衣襟,用另一手往凹槽处摸,很快将钻石晶体推入。 啪—— 伴随着四块晶体聚齐,密室里又传出嘶吼的叫声,怪物npc从远处狂奔而来,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子。背景音乐里传出没有感情的机械音,【毁灭倒计时——】 【五。】 【四。】 【三……】 远处的大门缓缓打开,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接应,“快点跑出来。” 直到他们成功从密室逃出,丁潇潇才反应过来,她还坐在陆南舒的怀中。 经过重重困难,sss级特工杀手怀抱小玫瑰逃出了恐怖岭,二人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终成眷属。对比其他几人的气喘吁吁,丁潇潇这边就显得安逸太多,她连忙松开抓在陆南舒身上的手,推他,“放我下来。” 当着程临的面,陆南舒稳稳当当将人放下,身后还背着丁潇潇的玩具枪。 其他三人神色各异,林洲对钟淑雅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拉程临一人拉丁潇潇,“结束了,咱们快换衣服出去吧。” 可能除了陆南舒,谁也没想到玩完密室逃脱会变成现在的局面,要是知道,他们也不会提前买了电影票。 等换完衣服出了密室逃脱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待取票’,林洲有些纠结,“咱们还去吗?” “怎么不去?”程临恢复了往常的随意,“这电影我可期待了好久呢。” “,你可是答应要陪我一起去看的,不能反悔哦。” 丁潇潇迟疑点了下头,随即程临看向陆南舒,下巴微抬,不冷不热说了句:“舒,你肯定也会去吧?” “当然。”陆南舒无畏对上他的视线。 战场中心的三人都去了,林洲不去很怕场面不可控,只能硬着头皮跟随、钟淑雅翻看着手机,早就过了下班时间门,而邢嘉迟迟没有发消息询问,好似对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家并不在意。 她气恼道:“我也去。” “今天咱们玩个通宵,我去多买几桶爆米花!” 丁潇潇那句‘要不改天吧’堵在口中,认命跟着几人去了电影院。 一路上,她一直想找机会和程临说话,偏偏陆南舒一直走在她身边,想说的话都没办法开口。因为她们来的有些晚了,买完爆米花后,他们就直接入了影院,在黑暗的环境中,她也没办法打字和程临说话,只能气馁叹气。 坐在电影院里,她的左边是程临,右边坐了陆南舒,夹在两人中间门,别提多难受了。前半个小时,她无心看电影一直在胡思乱想,后来想静下心看会儿电影,又看不懂演的是什么。 就这样昏昏沉沉发着呆,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玩了一天的她眼皮开始打架,身体一点点偏斜,脑袋发沉抵在了程临的肩膀上。 程临愣了下,没动。 在他转头看向丁潇潇时,一只手揽来,果断又将丁潇潇的脑袋揽回右侧。单手环抱住她的肩膀,陆南舒侧脸对上程临郁郁的视线,低低说了句:“抱歉。” 以正派男友的身份道歉: 抱歉,我女朋友太困,不小心睡在了你的肩膀,打扰了你看电影的心情。 看,我抱回来了。 “……” 第26章 1st26 丁潇潇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她在电影院睡到散场,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到了陆南舒身上,脖子酸涩难忍。 大概是困到神志不清,她没再纠结如何圆场脱困,生出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 随便吧。 她想着,随便陆南舒怎样作恶折腾,最坏不过是她对程临全盘托出、陆南舒知道了男友的谎言、她没了脸面而已。脸面虽然重要,但如果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疼到日夜难眠,那这脸面不要也罢! 这么想通了,丁潇潇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所以回家后,她给程临发消息:【你现在有时间门吗?我们聊聊。】 程临久久不回,直到凌晨三点,他才发来一条语音:“我知道你想聊什么,等我去找你面谈吧。” 隔着屏幕,有些话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清晨醒来,丁潇潇才看到程临的回信,她将这条语音反复听了数遍,确定程临心态平稳没有生她的气,堵在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一半。 【潇潇姐,你什么时候来店里!】在她吃早餐的时候,奚乐可发来消息。 今天是会员卡活动的首日,店里必然很忙,以为活动出了什么纰漏,她忙问:【怎么了?】 奚乐可发来语音:“我刚刚来开门的时候,店外等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问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办会员卡。” 忙碌中她大喘气,但雀跃难掩,“我说对呀,今天是活动的第一天,然后小姐姐就递给了我一张手机号码单,说要办一百张会员!” 【啥??!】丁潇潇听愣了,第一反应是遇到了诈骗。 “是真的!”起先奚乐可也有些不敢相信,“她好大方的,没等我激活会员卡,就直接付了全款,而且还是线上支付,好大一笔钱眼也不眨就给了,电脑上是有入账信息的。” 最离谱的是,抽奖的会员名额是三百起步,人家没充两百,直接充值的最高档优惠活动,一百张办下来金额不是小数。 【我马上就去店里!!】这还是丁潇潇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打车去了店里。 正是上班时间门,里有不少上班族在吃早点,奚乐可正坐在收银台前啪啪激活会员卡,一百张卡对应一百个手机号,还要备注姓名生日,为了防止弄错,另一名员工胡田语站在旁边‘监工’。 “潇潇姐!”看到她来,胡田语连忙摆手。 确认收账无误,丁潇潇紧张的心情才有所缓解,在店中找了一圈,小声问:“你说的人呢?” “姐姐着急上班,说让我们把激活的会员卡送到她公司里就行,哦,人还特意嘱咐了,带上抽奖箱和所有的奖品。” 胡田语猜测,“你说她是不是你的粉丝呀?一口气办这么多会员卡,是不是想将奖品一锅端?” “还真有可能欸,不然她怎么来这么早,没开门就在外面等着了,明显奔着前一百名抽奖来的。”奚乐可还想到一种可能,“她不会是想要那套山野精灵礼盒吧?” “不可能。”丁潇潇直接否定,“有这钱她都能直接买了。” “可那是编号no.1欸,说不定是你的极端狂热粉?” 丁潇潇想起一个问题:“她让我们送到哪个公司?” “盛世。” “什么?!” 奚乐可误将她的惊讶当成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公司名字:“大公司里出来的女精英呢,那姐姐穿着西装制服身上还挂了胸牌,上面有一串字我也没看清,估计是个高管。” 说不出是 什么心情,丁潇潇心中五味杂全,第一反应是陆南舒做的。 可她很快否定了。 毕竟,她开店这么久来,陆南舒来过的次数寥寥无几,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店铺活动呢?何况,盛世这么大的企业,旗下五花八门各类公司都有,并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之前听钟鸣随口说过,陆南舒目前只负责少数区域,大权仍在陆老爷子和他几个叔伯大股东手中。 仔细对过名单上的号码名字,都不是伪造,说明人家是真心来办会员卡,很有可能是某个部门的会员福利。 “信息都核对仔细,千万别给人家弄错了。”丁潇潇想起什么,又嘱咐她们,“弄完这一百张卡后,先暂停会员卡抽奖活动,我去楼上打个电话。” 今天是会员卡活动抽奖的第一日,结果开门不足半小时,前一百名抽奖活动就已结束,后面奔着抽奖来办会员卡的顾客,一定是懵逼的,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紧急联系了钟淑雅和nb方案,再次送出一百名会员抽奖福利,依旧增加了三个特别奖,奖品根据库存做出了相应调整,尽量与pna奖品价值等同。 因为提前准备了备选方案,各大部分的效率很快,官方号也很快发布声明,活动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 丁潇潇下楼时,收银台围了四五名顾客,都在问为什么不能办会员卡。丁潇潇出现及时,态度很好的解释了缘由,其中一人惊讶,“名额这么快就抢光了?” 也有人好奇,“什么公司这么牛啊,没开门就过来蹲,绝对是真爱了。” 丁潇潇笑着开了几句玩笑,没有透漏,“现在会员卡可以办理了,但是奖箱还没有做好,抽奖的话要等明日,或者你们明日再来办也可以。” “还是提前办吧。”顾客都纷纷留了会员信息,调侃道:“可别又有人半夜蹲守,一等你明天开张,直接又把所有奖品包圆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奖品充值会员卡,但现在又能优惠又有小礼物拿,前一百名抽奖活动就变得极为抢手。 丁潇潇将他们的信息一一记录下来,会员礼袋也等到明日补发。 按照之前定好的会员礼袋标准,丁潇潇目前还要准备一百杯摇摇奶茶,胡田语苦着脸道:“一百杯啊,我的手要断了。” “我让后厨的人过来帮你,熬过这几天,我给大家发红包。” 一听有红包拿,员工们瞬间门就精神了。 丁潇潇将奖箱搬到置物架,先去仓库清点奖品。 等一二三等奖的奖品装完,已经占了一个大箱子,参与奖是送小熊饼干,目前后厨那边还没烤出,只有三十袋左右的存货,剩下的只能明天补给他们。 “姐,饼干我装好放到置物架了。”奚乐可进来帮她搬东西,理了理货物,她提醒:“特等奖你还没装呢。” 丁潇潇险些忘了。 想到特等奖的那三样东西,她心情沉闷几分,“你把这些搬出去吧,我去楼上拿。” 东西早已装好,玩偶被她用透明软袋包好,向日葵的花毯和围巾被她叠的四四方方,装在了漂亮的小袋子中。 把这些东西抱在怀中,下楼的时候,丁潇潇忽然有些不切实际的想,该不会是陆南舒为了这三样东西,特意让员工来办会员卡的吧? 真是太自恋了。 丁潇潇被自己的不要脸逗笑了,因为她知道,陆南舒从不在意她送给他的东西。 她送他的生日礼物情侣对戒,他从没戴过,亲自挂在他手机上的情侣挂件,他也很快摘除,更别说这三样他见都没见过 的特别礼物,他大概早就忘了。 等所有东西准备完,已经是中午。 只奶茶就占了三个大箱子,再加上奖品奖箱,三个女孩子需要搬两趟才能搬完。 “还好盛世离得近。”胡田语刚抱怨完,又开始后悔,“早知道我今天就好好化妆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去盛世。” “我也是呢。”奚乐可小声回着,“有点紧张。” 丁潇潇虽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对这里印象并不好,生怕再从哪儿蹿出几个保镖,把她按地上。 正赶上下午上班时间门,盛世人来人往,电梯门前占满了人。 将所有东西搬来,丁潇潇拨通了顾客留下的手机号,“您好,我们是员工,现在就在盛世的大厅,嗯对,来给您送会员卡,您放心,奖品都拿来了,但是参与奖的小饼干要等明天才能补齐给您。” 听筒中的女声很温柔,听着有些耳熟,“嗯好,我们在大厅等您。” 挂断电话后,丁潇潇几人坐去休息区,箱子摆在一旁有些显眼,有路过的员工小声交谈拍照,“这是哪个部门点的奶茶呀,好像还是的,真壕气。” 另一人叹着气,“反正不会是我们部门,快走吧,你不是还有文档没整理。” 等萧思颖赶来公司,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她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走近休息区,看到丁潇潇先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丁潇潇站起身,在看清她的脸时卡壳了一下,“您是……” “萧思颖,我们之前在会客室见过。”萧思颖笑着提醒:“我是陆总的秘书。” 丁潇潇已经想起来了,只是不太敢信,她忍不住将疑惑问出:“会员卡是陆南舒让你办的?” “算是吧。”萧思颖大大方方道:“马上就要开年会了,公司里评了优秀员工做表彰,在我们公司还挺受欢迎的,所以会员卡是其中一项奖励。” 所以,虽然是陆南舒吩咐去办的,但和他的关系不大。至于一大早就过去,那可能是人家的上班时间门。 原来如此。 说不出失落还是放松,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内。 “东西有点多,能帮我搬到办公层吗?”此时,电梯间门的人依旧很多,而她们要搬的东西又沉又占地,短时间门恐怕等不到电梯。 店内不能缺太久人,丁潇潇正准备让胡田语先回去,萧思颖从身上摸出一张电梯卡,“没事,咱们不走员工电梯,我带你们走陆总的专用电梯。” 除了特定人员,一般人都坐不了专用电梯,所以它的门前很冷清。特定专属的电梯比普通电梯要小一些,四人赶在电梯滴响前匆匆搬进去。 丁潇潇手中抱了两个有些沉的箱子,正要放到地上,即将闭阖的电梯门外忽然有人喊:“等等!” 电梯重新打开,又进来两人,丁潇潇听到萧思颖有些紧绷喊了声:“陆总。” 隔着两个大箱子,丁潇潇的视线被拦,看不到电梯全貌,她只能听到电梯刷卡的声音。觉得有些挤想要后退,结果手中垒高的箱子偏移摇晃,她一时控制不住。 啪—— 歪斜的箱子被人很快扶稳,丁潇潇眼前多了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怀中一轻,压在最上方的箱子被人搬离。 视线重新变得清明,丁潇潇看到陆南舒好看的面容,看到她,他似乎有些惊讶,微微抬睫问道:“改行做搬运工了?” 看来他是真不清楚的事。 搬箱子搬到手酸,丁潇潇这会儿有些抱不动了,她将怀中的箱子又往上抬了抬,“我是 来送东西的。” 陆南舒轻嗯一声没再多问,手中的箱子被周成接过。 似看出她的吃力,陆南舒再次抬手去拿箱子,“给我。” “不用……”拒绝的话不等说完,手上一轻,箱子已经被陆南舒搬走了。这时,电梯到达楼层,陆南舒抱着箱子率先走出,大概是看不惯他们的废物,临走时,他又将丁潇潇刚刚抱起的箱子单手提起。 “!!!”看着斯斯文文的,臂力惊人。 丁潇潇没有太诧异,毕竟,在密室逃脱里他都能将她挂在臂弯。 “跟上。”丁潇潇又想去抱箱子,陆南舒脚步一停,视线扫过她,“抱着东西怎么开门?” 丁潇潇愣了下,看到其余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抱着东西,她只能将手空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盛世高层内部,这里应该是陆南舒的独属办公区,空间门很大,设有多处工作位,有不少人正坐在工位上忙碌,不远处是落地窗走廊,蜿蜒着通向另一个区域。 跟在陆南舒身后,丁潇潇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前,低头拧门时发现门拧不动,好像是电子门。 视线落在她白软的后颈,吊带绕后绑了小巧的蝴蝶结,是粉嫩嫩的颜色。陆南舒长睫小幅度倾垂,在丁潇潇回头看他时,淡淡开口:“门卡在我口袋。” “哪边?” 今日天气极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室内,稀释了陆南舒的眸色,金棕色泽像是漂亮的琥珀。配上他过分好看的面容,如同无欲无求的神,是她一直企及不到的高度。 他说:“不记得。” 丁潇潇只能去翻他两边的口袋。 回到工作状态,他又换回正装,翻完他西装外的大衣,她又往里掏,最后在他的裤袋里找到门卡,往外拿时,脸颊蹭到柔软的大衣,有很淡很淡独属于他的冷冽气息,这才后知后觉两人过了安全距离。 滴—— 转身,赶紧将大门拧开。 入目是满室阳光,过大的空间门一眼竟收不入眼底,里面沙发书架俱全,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办公桌底下铺有厚厚的毛绒地毯,极尽奢华。 “陆总,东西先放您这里吗?”萧思颖抱着箱子,停在办公室门前。 陆南舒淡淡嗯了声,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萧思颖还有些迟疑,“那奶茶和饼干……” “拿出去分了。”微顿后,他将目光落在丁潇潇身上,又将人喊住,“留一份放我办公桌上。” 上次给他,他不是不要吗? 丁潇潇疑惑看向他,刚好被陆南舒捕捉,“怎么?” “没事。”奶茶是送给会员的礼袋,饼干是奖品里的参与奖,他这一开口留,就要有一名会员什么也没有。不过,会员卡已经卖给了他们公司,处置权在他们,她没必要插嘴。 东西都已经送到,她在这里站着有些突兀,“那……我也先走了?” 陆南舒看了眼腕表,没有挽留,也没再提起让她和程临分手的事,好像恢复了往日的冷清疏离,这会儿正常到有些奇怪。 想到一天了,程临还没给她发消息,在回后,丁潇潇忍不住又发消息问:【咱们什么时候见面?】 程临这会儿回的很快:【今天抽不开身,等过几天看看吧,不着急。】 他不急,但丁潇潇有些着急,尤其是陆南舒今日对她的态度,让她很不安,也不知昨晚在她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犹豫再三,她打字过去:【你和陆南舒……还好吗?】 程临发来语音,背景很嘈杂,“怎样算 不好呢?” “,这件事一两句说不清楚呢。”他发来消息安抚,“你放心,目前还没什么事,只要我不过去找你,他那边就不会有动作。” 什么叫目前还没什么事?意思是以后可能会有事? 丁潇潇感觉自己连累了程临,正要发消息多问几句,手机震动,忽然弹出一条来自林洲的消息。 林洲:【[图片]热搜你们买的?】 丁潇潇点开他发来的图片,是一张营销号截图,内容是一位路人的吐槽投稿: 宝子们知道吗? 它在北城还挺出名,早前是靠手工起家的,最近在商业区开了一家甜点店,推出了会员卡活动,说是前一百名可以参与抽奖,一等奖奖品价值上千呢,而且还没有空奖。 我在那里吃过几次,味道还挺好,而且确实很馋那几个奖品。今早去上班,原本想顺路过去办张会员卡,结果店员告诉我,抽奖已经结束了。 无语!!活动第一日,不足一小时候她告诉我抽奖结束!! 我就想说,不想给奖品就直说呗,这是把我们当傻子骗呢!!对这家店路转黑,太下头了!! 丁潇潇看的心情下沉,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这明明是店铺差评,为什么林洲说是她们买的热搜?什么热搜? 丁潇潇打开app,看到一条热搜关键字:【h】。 点开,最先出现的就是这条差评投稿,第二条是这条差评投稿的截图,以及一张评论区高赞评论截图。 【小河子鸭鸭:虽然但是,人家确实没有骗你,是真的名额被抢光了。】 【再也不吃甜食了:不是发声明了吗?人家又补了一百个抽奖名额好吗?据说是有大公司员工一大早过去蹲门,人家刚开门就把名额一锅端了,总不能不卖给人家吧?】 很多网友对此条评论抱有质疑,甚至怀疑是自炒,毕竟为了会员抽奖活动,大清早就跑人家门口蹲实在有些假,而且还不说公司名。 直到一条评论出现—— 【不转正不改名:这个我有发言权!楼上说的是真的!那家公司就是我目前实习的地方,是盛世!!】 盛世因为这几年的风评,本就就有很高热度,这条评论的出现瞬间门将热度炒高,一时间门,sh与这两个名字捆绑在一起,又有段子手开始编段子提升起热度: 外表冷酷的霸总sh是个甜食吃货,他暗恋楼下甜点店里年轻的老板娘很久了,奈何迟迟不敢告白。 这天,漂亮的老板娘在店里推出会员卡抽奖活动,其中一项特别奖品是一张空白纸条。抽中空白纸条的人,只要将愿望写在纸上,老板娘都会帮他实现。 活动推行的第一天清晨。 寒风凛冽,厚雪没过膝盖冻到人瑟瑟发抖,老板娘打着哈欠来开店门,发现店门外站了一个高大的‘雪人’。 “现在办会员卡可以抽奖?”霸总面无表情将身上的雪拂开。 老板娘点了点头,“前一百名可以抽奖哦,而且绝无空奖。” “先生,您是我们店铺的第一位会员呢。”老板娘将奖箱抱出来,蹬蹬跑到他面前举高奖箱,“请您抽奖。” 霸总看了她一眼,把手伸进去,在奖箱里挑了很久很久才慎重选出一张,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等奖。 “哇,一等奖送别墅一套呢!!您真幸运!”对比老板娘的高兴,霸总反应平平,甚至称得上冷漠。他有些不高兴道:“我还能再办一张吗?” 老板娘摇头,“一个手机号只能办一张呢。” 霸总当即将sh员工名单拍到桌子上,“那就按这张名单,再给我办九十九张会员卡!” 最后,在老板娘懵懵的注视中,霸总如愿以偿抱走了奖箱,他将里面的抽奖条一张张打开又扔掉,直到找到那张空白纸条。 第二天,他带着写了字的纸条找到老板娘,先确认:“你说的,写在纸条上的愿望都能实现?” “是的呢。”老板娘甜甜微笑。 低头,她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许愿看到这张纸条的人,成为我老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 第27章 1st27 别说,这段子编的还挺可爱。 不提段子手的夸张描写,人设拿捏还是很到位的。就比如h有个冰山霸总,要不是丁潇潇了解实情,还真要被这段子骗到了。 她又往下翻了翻热搜,发现不少人都在安利,准备组团来抽奖。 原本的黑热搜,因几条评论段子被洗白,变成大型安利广场,说不是营销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尤其是,丁潇潇还看到iss的自导自演。 丁潇潇皱了皱眉,打给钟淑雅确认情况。 从品牌成立初,她就说过不能走营销咖路线,她要的是实打实口碑。就目前的实力来看,sh和l,就好比天神与凡人。 如果真的是iss不要脸的贴蹭sh,想要在自己脸上贴金抬位了。 没能打通钟淑雅的电话,她只能亲自去联系策划部,在得到否定答案后,她心里才轻快不少。 正要给林洲回消息,那边先一步发来:【热搜我帮你们撤了。】 【我哥让我提醒你们,h沾边。】 【晦气。】 丁潇潇愣了下,盯着这两句话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每个字都没有看错,脸颊发烫,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以为是盛世那边生气了,压下情绪打字解释:【热搜不是我们买的。】 【会员卡的事我们也没有透漏过,段子也不是我们找人写的,我们没有买过营销……】 解释的话还没打完,林洲发来语音,丁潇潇缓了片刻点击播放,里面传出的竟是陆南舒的声音:“我的意思——” 他的语调清稳,“h扯上任何关系,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晦气的不是你们,是盛世没资格和捆绑出现。” 大概察觉出自己话中的歧义,林洲在旁边扯着嗓子喊:“学姐我不是说你们晦气啊,我这是加班忙晕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丁潇潇将语音重复听了两遍,阴霾的心情才逐渐放晴。刚刚……她还真以为是被嫌弃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贬低盛世呢?那不是他们自己家的公司吗? 林洲那边又发来几条消息,简洁的文字没有透漏情绪,但丁潇潇一眼就看出这是陆南舒拿着林洲的手机发的:【早点回家。】 【后续我来处理。】 其实丁潇潇有些不懂,热搜事件在她看来是件很小的事,也没出现损害盛世口碑的舆论,为什么陆南舒和林洲的反应会这么大。 或许,这就是他们能坐镇盛世,而她只能创立小小的原因? 【好的。】丁潇潇随手发了个可爱表情,毕竟不是她们买的热搜,她也没必要多管。 等她回家的时候,发现热搜词条已经消失,但在搜索框里搜寻还能找到,没有像之前陆修德那样直接炸词条。 这样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如果陆南舒直接帮她炸词条,iss营销造谣惹怒了盛世的舆论。还好,目前没有人质疑热搜被降,大家嘻嘻哈哈笑闹过后,就去关注新的娱乐热点。 之后两天,店中变得异常忙碌,钟淑雅消失了一天重新出现,被问起手机为什么打不通,她半真半假回道:“和我老公吵架把手机摔了,懒得去买就摆烂了 一天。” 她的手机经常更换最新款式,所以无从考证她话中的真实性。 丁潇潇知道,她没有开玩笑,趁着店里不忙的时候,她问:“你和邢医生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钟淑雅对着镜子涂口红,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是我手贱偷偷翻他手机,发现他还有前女友的联系方式,一怒之下就和他吵了起来。” “他们还有联系?”对于邢嘉的前女友,丁潇潇也知道一些,据说邢嘉之所以多年不结婚,就是因为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钟淑雅哼了声没明说:“谁知道呢。” 见丁潇潇担忧看向她,她哎呀一声去掐她的脸,“我跟你闹着玩呢,没多大事,不然我就不来店里了。” “你别操心我了,先想想怎么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吧。” 一想起陆南舒和程临的事,丁潇潇人蔫儿了,“我的血泪教训告诉你们,别说慌,说谎会有报应。” 这不,她的报应已经来了。 一直等她忙完店里的活动,程临才联系她,【h.oney,明天有时间吗?】 丁潇潇等这天已经太久了,【有的!!我明天随时可以!!】 【这么着急见我吗。】 程临调侃:【是不是想我想疯了?】 不等丁潇潇回复,程临发来约定时间:【明天下午两点,我去找你,记得拿出店里最好的来招待我。】 【没问题!】 第二天,程临准时到达。 依旧是一身潮服牌子,他这次出门没有戴帽子,浅金的发色在阳光下柔软蓬松,像是贵宾狗狗的毛发。 “哇哦。”一进店,程临先发出一串惊叹,“听说是你出的设计图?” 丁潇潇点了点头。 程临赞叹,“真该拍下来给我妈妈看看,她的那些中式餐馆真的low爆了。” 丁潇潇对程临家不算了解,唯一知道他妈妈在国外开了很多家中餐馆,规模有大有小。他们最初相识,就是丁潇潇常去中餐馆吃饭,每次都能遇到程临。 他不是去餐馆吃饭的,而是过去找茬,印象最深的那次,是他点了满满一大桌菜,每道菜吃一口就嫌弃的皱眉,直接喊来经理问这都是什么玩意,并吐槽了句:“狗都吃不下。” 当时,并非饭点,餐厅里人非常少,丁潇潇刚好是他对桌。 他这句话一出,吃的津津有味的她感觉被内涵了,被呛到连忙捂嘴咳嗽。后来也不知怎得,两人经常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久而久之就脸熟成了朋友。 “给。”程临将抱在手中的花束递给她,“祝……生意兴隆?” “谢谢。”丁潇潇接过,是她最喜欢的向日葵花,花瓣上还沾着晶莹水珠,看起来极为新鲜。 这大冬天的,也不知他从哪家花店买到的。 将花插入花瓶中,丁潇潇摆在了阳光最盛的地方,伸手戳了戳嫩黄的花瓣。等到咖啡出来,她将小蛋糕一起端到靠窗的桌旁,程临手托下巴看着她,神情莫名认真。 “看什么?”丁潇潇下意识去摸脸颊。 程临笑道:“以前觉得h.oney像极了小天使,天真又烂漫,现在我就是想看看……” 他顿了下,在丁潇潇落座的时候,把话补齐,“看看舒的小女友,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未知惊喜。” 丁潇潇笑容一僵,长睫不受控制轻颤,“你都知道了?” “嗯,这些天我去调查了一些事。” 程临并非没心没肺,其实他很早 前就察觉出陆南舒与丁潇潇的不对劲儿,但没放在心上,甚至抱有看戏的心态,想要看看后续会发生什么,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亲爱的,你该提前告诉我,你们的关系。”程临轻轻叹息。 陆南舒是个难缠的对手,他心思太深,突兀的出手把程临打到猝不及防,迟疑中让他没办法还手,只能憋屈戴了顶‘绿帽子’。 丁潇潇想要解释,程临摆了摆手,“你不用解释,我都理解,而且这件事也不怪你,是舒的手段太不温柔了。” “很不幸。”他轻轻道:“因为我的大意应对,舒大概知道我是你的假男友了。” 丁潇潇睁了睁眼睛,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堪,反而觉得如释负重,拉扯她许久的谎言,总算有了收尾。 “但——”程临看着她,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这件事还能补救。” 可以说,陆南舒突然打直球出手,就是奔着程临来的。他并非故意挑衅,而是想确认丁潇潇与他的关系,从餐厅吃饭就有了猜测,密室里不过是他的验证。 “他太狡猾了。”程临是有些气的,“他早就摸准了我的性格,也知道你不会将你们的关系告诉我,狠狠阴了我一把,半分都不给我留脸面!” “h.oney。”他看着丁潇潇,“只要你愿意,我还有能力将错误扳回正轨。” 丁潇潇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她还是想知道,“你想怎么补救?” 程临说:“你来当我真正的女朋友。” 丁潇潇睁大了眼睛。 他解释:“只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女友,我就能理直气壮的用本性回击,把咱们丢失的脸面找回来。” 这不可能。 找假男友她已经错的离谱了,怎么可能再犯这种更荒谬错误。然而很明显,程临并不是说笑,他是真的在认真提出建议,并已经做好了出手打算。 想起陆南舒之前提醒她的话,丁潇潇迟疑问:“你的本性……要怎么做?” 程临唇角勾着笑,浅色瞳仁映出对面姑娘的身影,有种别样迷人,“如果你真的是我女朋友,他敢当着我的面牵你的手,我一定要把他的手拧下来,敢抢我女朋友,我要找人打死他。” 丁潇潇有被吓到。 程临观察着她的神情,冷不丁说了句:“舒肯定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什么?”丁潇潇还在懵。 确认她什么也不知道,程临笑眯眯吃了口小蛋糕,满足的挑起眉梢,“我逗你呢。” 他说:“打一架是在所难免的,最差也不过是交恶,之后,就要看他想要搞死我的决心咯,要玩商战我也不是玩不起。” “他有我的把柄,我也知道他的弱点呢。” 这算是正常回答了,但对于丁潇潇来讲,代价是她承担不起的。 “不用了。”丁潇潇回绝,“谎言已经让我出尽洋相,我不想再连累更多的人。” 程临还有些不死心,“真不打算试试吗?” 她摇了摇头,歉疚道:“all,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程临并没放在心上,“这几天我玩的还是挺愉快的。” 之后,两人都很默契的没再提这个话题,随意聊了两句别的,程临又开始盯着她看,“不得不承认,舒看着冷冰冰,但眼光是真的好,就是可惜你这朵小向日葵了。” 丁潇潇认真纠正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听陆南舒胡说。” “你们为什么分手?”程临十分好奇,“据我了解,舒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 手的人,而且还是你甩的他。” 丁潇潇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出于对他的愧疚,她还是解释了几句:“他不喜欢我的,明面上是我提的分手,可是是他先放弃的我。” “怎么会?”程临有些质疑,“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喜欢你呢?他之前为了和你在一起,可是要放弃出国留学的。” “什么?”丁潇潇愣了。 程临不太相信,“你不知道?” 因为陆南舒就是要在他的国家留学,所以高三时,他们特意联系了几次。本来一切都定好了,他那边突然想要放弃,陆叔叔因此大怒,特意飞去华国找他。 这次换丁潇潇不相信了。 在她的记忆中,陆先生确实来过华国,而且还是特意让他们来分手的,“他从没给我说过他要放弃留学。” 从一开始,陆南舒就明确告诉过她,他要出国上大学,哪怕是他们恋爱后,他也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 程临啧了声,感觉无形中,他好像给两人创造什么机会,存心不想让陆南舒好过,所以他补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丁潇潇勉强笑了下,“可能真的是你记错了。” 这么说着,她的记忆被拉回那年夏天,高考成绩出来,她查出来的总分比估算的高出近五十分,超常发挥过了一本线。 那时,陆南舒正在国外,她将分数发给他想要分享喜悦,却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直到一周后,学校通知去领学籍和毕业证,陆南舒出现在北城一中校门外,黑t黑裤疏离感浓郁,肤色比离开时要苍白很多,像是多日没见过阳光,病态又倦怠。 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他的突然出现让丁潇潇喜悦过头,导致没有察觉他的异常,直接冲过去抱他。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陆南舒单手环抱住她,揉了揉她精心梳好的小辫子,“当然是来领学籍。” “那你国外的事都忙完了?” 陆南舒嗯了声,拿出手机随意扫了眼,“算是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丁潇潇发现她挂在他手机上的情侣挂件不见了,她明明嘱咐过他,不准摘下来。 心里有些失落,她耷拉着面容去拉他的手指,夏日里竟凉如冰块。 忍不住将自己的手塞入他的掌心,她一点点用自己的温度驱赶冰寒,低低说了句:“陆南舒,我好想你的。” 他不在她身边的每一天,她都很想念。 陆南舒依旧在看手机,似漫不经心应了声,没能吐出丁潇潇想听的那句:“我也很想你。” 上楼梯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沉默,等到办公室,老师看到陆南舒有些惊讶,“你爸爸来把你的学籍和毕业证领走了,你不知道吗?” 丁潇潇疑惑看向他,有那么瞬间,她在他眼中感受到难以抑制的戾郁。浓密的睫微颤,下一瞬间,他又恢复往日的冷漠,吐出来的字像冰碴子,“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 办公室里还有五六名同学,大家都挤在桌前翻档案,丁潇潇一时挤不进去。 陆南舒似乎想走,走出两步,他想起什么回头,对上丁潇潇如小鹿般圆溜溜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不。”陆南舒脸色还有些泛冷,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尽可能温和道:“我出去打个电话,等你找完档案,我们一起回去。” 有了他这句话,丁潇潇瞬间就开心了。 可等她拿完档案出来,却四处找不到他人。 不远处的走廊上,有 几名同学正趴在窗边看,丁潇潇经过时,听到他们说在校园里看到辆超级豪车。 “好像是陆南舒爸爸开来的。” 脚步一停,她听到他们讨论着,“他爸爸一身西装看着又高又帅,身边还跟着保镖呢,难怪陆南舒能长这么好。” 【你在哪里?】电话打不通,丁潇潇只能给他发信息,心中莫名涌现一股不安。 她没能等到陆南舒的回音,是自己问着同学才把人找到。陆南舒独自站在树下,侧颜微红嘴角破了口子,血渍被他随意抹掉,冷寒的气息比刚才更重。 看到丁潇潇,他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说送她回家。 后来,是钟淑雅告诉她,有同学看到陆南舒和他爸爸吵架,陆先生似乎知道了他谈恋爱的事,发火打了他一巴掌。 “潇潇,你要有心理准备。”那时,钟淑雅犹豫好久,轻声提醒她,“陆先生好像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重新回忆起这段过去,丁潇潇捕捉到她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如果程临说的是真的,那么陆先生突然回国出现在学校就有了解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当时陆先生打陆南舒的那一巴掌,就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恋爱。 【在我这里,你两清不了。】 【在你决定放弃我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以前,她总觉得陆南舒是在胡搅蛮缠,如今细细品味他之前说过的话,总觉得夹杂满满的怨冷,有种不死不休的疯劲。同时,她又想起之前林洲说的那句真心话: 【几年前,有人曾托我去找一位姑娘,我没有找到。他们因此分手了。】 是在说他们吗? 究竟是她想多了,还是其中真的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在程临离开后,丁潇潇头疼的厉害,精神状态大幅度压低,浑浑噩噩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 晚上十点,正式打烊。 以往这个时候,丁潇潇早就回家了,今日她却迟迟没有离开,画设计图的时候,经常望着sh的大厦发呆。 “潇潇姐,你不回去吗?”奚乐可换下工作服。 丁潇潇摇了摇头,“你们走吧,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一会儿我来关门。” 她最近在构思一款新作品,设计图马上画完。 原本,今日是一定能完成的,但受了那几句话的影响,她注意力不集中耽误了好些时间,只能连夜赶工画完。不愿意拿回家画,趁着现在有灵感,她关了一楼的灯去二楼,准备画完再回家。 然而等她画完,已经是凌晨了。 对面的几栋大厦几乎都熄了灯,只有sh顶层亮着,丁潇潇去过才知道,那间是陆南舒的办公室,站在窗边就能看到这边的街景。 拉好窗帘,她准备今晚留宿在这,装修的时候,钟淑雅用心打造了休息室,里面各类家具电器俱全,舒适度不比家里差。 砰—— 在丁潇潇陷入睡眠后,迷迷糊糊听到玻璃被砸击的声音。 砰砰—— 又是几下传来,这次比刚刚的力道还要重,不是错觉。 猛然从梦中惊醒,丁潇潇坐起身,仔细听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没有贸然下楼,她连忙查看电脑上的监控,当初她们安装监控时,为了防止意外,特意将店内店外的视角全部覆盖,就连二楼也装了监控。 也幸好是有全监控覆盖,丁潇潇此时才能看到,有三个黑色人影徘徊在店外,正试图暴.力破坏大门上的电子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 烦你动动小 第28章 1st28 什么情况??! 丁潇潇惊住,这是恶意破坏还是要入室抢劫? 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远处是浓郁黑夜。 几人砸不开玻璃,只能一下下重砸锁门,这么响的动静,竟没招来值夜的保安,丁潇潇摸出手机迅速报了警。 大概是少时有过类似的‘经验’,这一次,丁潇潇还算镇定。 这么大的店,不可能只有一个正门,原本她想下楼从后门逃出去,然而不等她下楼,三人已经暴力破门进入店中,她不得已只能守在休息室。 锁好房门,她悄悄用椅子抵住,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镇定,并不代表不害怕,听着楼下传来的破碎声,丁潇潇紧紧盯着监视器,祈祷着他们只是图钱,砸完东西就会离开。 啪—— 有一个歹徒注意到楼梯口的玻璃门,因为是电子门他不会开,直接用锤子砸了几下试图进入,丁潇潇的心提到嗓子眼。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数倍,每一秒都万分难熬,就在他们砸开玻璃门、准备上二楼的时候,正门又进来几个黑衣人,大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从监视器中看,两方已经扭打起来,第一波破门而入的歹徒很快被制服。丁潇潇愣了下,仔细去看监控中的画面,后来的几人并非保安,高壮的黑衣打扮更像是保镖? 她一时没敢下去,直到,门外的监控下出现熟悉的人影。 “陆南舒!”丁潇潇跑下了楼。 陆南舒正准备往二楼走,看到她忽然出现,没有太惊讶,“你果然在这。” “受伤了吗?” “没。”越过满地玻璃渣,她快速跑到他身边,看着被压跪到地上的三人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不等回答,其中一名歹徒忽然挣扎着从保镖手底逃脱,他手中藏了刀,挥舞着朝大门逃去,见丁潇潇和陆南舒挡了道,刀尖正冲他们而来,等丁潇潇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陆南舒推开。 “放开我,老子他妈的不去坐牢——” “啊!”没跑出几步,持刀歹徒已经被陆南舒按倒在地,声音意外年轻,像是青少年。 远处响起嘹亮的鸣笛声,警察终于赶来,直到将三名歹徒抓上车,商业街的值夜保安都没有出现,渎职到简直离谱。 也顾不上现在是几点,丁潇潇匆忙给钟淑雅打去电话通知情况。 打开一楼大灯,满室杂乱收入眼底,桌椅柜台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来得及砸手工展示柜,那大概是店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嗯好,我等你……”丁潇潇查看着店内损失情况,转身,她的眼睛睁大,目光忽然定在身旁男人的脸上。 “陆、陆南舒。”丁潇潇匆匆挂断电话。 几步跑到他的身边,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抬手,她轻轻将手摸上他的眼角,触感湿热粘稠,轻轻一碾,指腹瞬间晕开刺眼的红。 是血。 “你的脸……”丁潇潇愣愣看着他,颤巍巍去撩他额前的碎发。 陆南舒配合着弯了弯身,似乎没察觉异常,“怎么了?” 碎发之下,是一条半指长的伤痕,擦着眉毛险险避开眼尾,正在往外渗血。注意到丁潇潇指尖沾染的血迹,他眉目微扬,站直身体随意用手擦了下,语调没有太大变化,“伤得重吗?” 他自己看不见。 丁潇潇赶紧找药箱帮他擦拭,闻言问了句:“你自己都感觉不到疼吗?” 一等钟淑雅赶来,她急忙要带他去医院,陆南舒单手用纱布按住伤口,原地没动,丁潇潇走了两步,回头,“走啊。” 陆南舒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 “什么事能比脸重要?”当初他手受伤,不肯去医院也就算了,如今脸上划了那么长一条口子,距离眼睛还那么近,他竟然也觉得不用去医院。 这可由不得他恐医。 想也没想,丁潇潇跑回去拽住他的手臂,硬是将人拖去了医院。 还好,陆南舒脸上的切口不深,用不着清创缝合,在医生帮他清洁涂药时,丁潇潇蹲在一旁问注意事项,再三确认,“他的眼睛没有问题吧?” “伤口这么长,会不会留疤呀?” 帮忙处理伤口的小护士一连说了几个不会,“只要好好涂药,不会留疤。” “他要是不好好涂呢?”他手背上那条划伤,丁潇潇敢说他绝对没涂几次药,好在没留下疤痕。 护士瞥她,“他不好好涂药你不会盯着?” 大概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护士开着玩笑,“他要真留疤了,你就别要他了。” 丁潇潇没敢接话,刚刚喋喋不休的姑娘忽然噤声,像是默认了这句话。所以从医院出来时,陆南舒淡声问了句:“你当初喜欢我,是因为我的脸?” 丁潇潇茫然看向他,仔细想了想,诚实点了下头。 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起初她就是被他的脸勾.引,天天五迷三道像个变态似的跟着他,后来随着两人的接触变多,就无法自拔的坠入爱河。 初始见色起意,败于日久生情。 一看到她点头,陆南舒漂亮的眼睛瞬间转凉。 他本来就好看,如今额上贴了纱布皮肤苍白,站在医院的背景里,很有日漫美人的病态美,丝毫不影响颜值。 “真行。”看着她幽幽吐出两字,陆南舒转身就走。 慢了半拍,丁潇潇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见人大步离去,她连忙去追,“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最开始确实是看上了他的脸,可最后决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对她好!! 只有他会在吵架的时候,大半夜跑来救她,也只有他会给她买药陪她去医院,百忙中帮她补习。除了好友钟淑雅,陆南舒做的这些事连她妈妈都做不到,丁潇潇一直觉得,他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话到嘴边,这些话她又堵了回去,两人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说这些。 “……” 那三名打砸店铺的歹徒皆为未成年,被抓后很快交代,说是同街烘焙房的老板指使他们干的。 同街店邻,两家店隔了七八家商铺,着实算不上近。而且,烘焙房主营蛋糕面食,而主打小甜品下午茶,虽也有diy蛋糕,但两家店算不得撞型,也谈不上竞争冲突。 烘焙房老板倒也没有狡辩,直接承认了是自己嫉妒心强,见不得天天营销生意红火,一时猪油蒙了心,找了小混混给她们弄点麻烦。但他着重强调着,“我没让他们砸店,我真没让他们砸店啊。” 他坚持道:“我只是让他们破坏门锁在门口泼油漆,我和她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砸店这么大的事我哪里敢做嘛!” 商业街管理中心那边也给了道歉,说是当天值夜的保安一人翘班,一人肚子疼去厕所没拿手机,所以没有及时发现的情况,那边后续调查完会给出相应处分。 “这么多巧合,你信吗?”从警局出来后,钟淑雅冷笑了声。 丁潇潇也觉得有些怪,“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猜啊。”钟淑雅意有所指,“是有人借机想要整我们。” 捆绑热搜事件后,她私下又联系了林洲询问情况,林洲说那条热搜下最开始充斥大量水军,目的不纯,明显是想黑iss的正面营销,白白送了个热搜。 “你是说……是烘焙房老板买了热搜黑我们?” “没那么简单。”钟淑雅一条条和丁潇潇分析,“黑热搜可能是同行做的,烘焙房老板是看到热搜才找了小混混整我们,但这三个小混混就没那么简单了。” 丁潇潇反应很快,“你是说,背后还有第三方?” “本来我也没多想,是我哥提醒了我一句,他问我,陆南舒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店里,还带着保镖……”钟淑雅扭头看着她,“你觉得呢?” 丁潇潇沉默,脑海中莫名浮现那天他借林洲手机发来的语音:【h扯上任何关系,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是陆氏。”她心中有想法成形,“是陆家人看到了那条热搜,借机敲打我们?” “不是敲打,是撒气,但不是冲着你,是冲我来的。” 丁潇潇不解,“为什么?” “因为与罗伯特先生的合作。” 那场a国之行,钟氏成了赢家,盛世却成了笑柄。如今,陆修德人还在国外,案情牵扯越来越大,已经转变成刑事案件,像是背后有推手在操控。 钟氏,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这个时候,钟氏本就成了盛世眼中钉,偏又冒出个【shiss的关系。 “我猜那三个小混混是陆彬文的人,保安也是他买通故意不出现的。” 陆彬文是陆南舒的四叔,在盛世只有挂职,最爱结交社会上乱七八糟的朋友,□□捋无恶不作,底子不仅不干净,玩得还都是些脏手段。 或许是察觉了陆彬文要出手,陆南舒才会派保镖盯紧,想起他那句‘你果然在这里’,又想起在她拉窗帘时,看到盛世大厦明亮的顶层,一切都很明显了。 的后续交由钟淑雅处理,店里暂时开不了门,丁潇潇彻底闲了下来。 回家后,她锁好门窗睡了一觉,睡前满脑子都是陆南舒,睡着后,毫无意外,梦中也都是他。 高二下学期,年级要求晚自习,住校生要自习到九点,走读生自由,但老师还是委婉表示,希望所有学生都能留下来自习。 在99的走读生上晚自习时,陆南舒总是一放学就走,从不会留校。也是,人家成绩摆在那里,并非晚自习能够左右影响,所以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管他。 这样一来,丁潇潇就没办法跟他一起回家了。 持续了数天后,有天早上她打着哈欠抱怨,“后街那条路好黑呀,听说前几天有个学生走那里被抢了钱,我每次经过都要喊着你的名字壮胆。” “为什么喊我的名字?” “辟邪吧。”丁潇潇存心玩笑逗他,“毕竟以前和你一起回家时,从没遇到过危险,感觉你比护身符还好使。” 本就是随口的聊天,她也没想到,之后陆南舒竟破天荒的开始留校上晚自习。 一班的同学都挺惊讶的,丁潇潇却觉得心里甜滋滋,因为,她又可以和陆南舒一起回家了。 她觉得,陆南舒是为了她才肯留校上晚自习的,她也这么问了,结果陆南舒瞥她一眼,回:“想得太多。” 他很冷淡道:“马上期末考了,我也要复习。” 这话不假,因为一周后就是期末考试了。 可丁潇潇觉得,如果真的是她想多了,陆南舒就不会给她解释那么多。为此,她还悄悄去找了坐在他周围的同学,那些同学告诉她,陆南舒晚自习时很少摸课本,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英文书,好像是toefl之类的。 所以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大傲娇骗了她! 丁潇潇单方面认定,陆南舒是为了她才留校自习,并且不接受反驳! ——这算是一个很甜的梦了。 梦中,陆南舒陪她走过无数个夜晚街道,听她讲着校园趣事,不插话却也不会打断她。偶尔会有车流经过,他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里侧,不怎么温柔地让她走路看路。 梦还在继续。 高三开学,学生们开始忙碌起来,丁潇潇逐渐跟不上课堂进度。而这个时候,陆南舒却时常请假去参加各类比赛,等到高三下学期,他已经经常性的不来上学,但每次考试都会出现,分数不掉,据说还已经考完了toefl。 有同学说,他是要准备出国读书。 他要,出国。 在陆南舒帮她补习时,她时常因为这件事走神,后来她忍不住问了,陆南舒正帮她规划知识点,长睫颤了几下,听到她的疑问扭头看向她,很是低气压,“我让你想解题步骤,你在想什么?” “想想想……想你。”不可以吗? 丁潇潇捂住嘴巴不敢再问了。 从他的态度中,她隐约察觉出他对这件事的排斥,丁潇潇便猜,或许他并不愿意出国。 直到,高考结束,他们正式在一起。 在欢乐谷无人的角落,陆南舒抬着她的脸帮她擦拭奶油,看了她半响,忽然扣着她的后脑主动吻了她。 很浅的吻,好似随时会变得用力,但又总是蜻蜓点水。丁潇潇被他撩拨到心痒难耐,主动出击却引陆南舒发出一声闷哼,匆匆退离才发现,她咬破了他的唇瓣。 她可真是猴急粗.暴啊。 丁潇潇有些小尴尬,伸手想帮他擦去唇角血珠,被他不留情面的一把拍开。不敢再作乱了,丁潇潇连忙转移话题,“马上要出成绩了,想好报考什么学校了吗?” 之前他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她,那天,他却微微眯眸看向远处的摩天轮,语调平平道:“我大概要出国。” 丁潇潇便知道,他心中已经做好了选择。 她尊重,却觉得失落又难过,“那、那你要去哪儿,之后还回来吗?” “陆南舒。”她轻轻说着:“我不好容易才缠上你,我好怕、好怕你离开后,很快会忘了我。” 越说越觉得难过,她扑入他的怀中把脸埋入他的衣服,呜咽两声呢喃着,“我舍不得你。” 不是你不要去,是我不拦你,但我舍不得你。 梦境的最后,是她每天抱着手机给陆南舒发消息:【想你。】 【陆南舒我想你。】 【al,我又想你了。】 陆南舒从来不回,却在有一天夜晚她发出:【我想你想到日夜难寐,马上要灰飞烟灭升天而去】时—— 对话框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升天了吗?】 【没升天就看窗外。】 丁潇潇愣了,飞快跑到窗边,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修长身影。 那是属于他们的双向奔赴。 愉悦的情绪感染到梦里每个角落,直到醒来,丁潇潇嘴角都带着笑,可等她回归现实彻底从梦中清醒,眼眶干涩却忽然很想哭。 滴滴—— 有新消息提示。 【all:听小表弟说y你有没有被吓到?】 丁潇潇拿起手机回复:【碎碎平安!刚好趁机休假啦ovo】 她故意用了很活泼的语气,程临那边放了心,直接发来语音:“你没事就好哦,陆家现在可热闹了。” 大概是想逗丁潇潇笑,他还不忘借机暗损陆南舒,“本来这件事闹不到陆老爷子那里,舒好有心机哦,八百年不回陆宅的人忽然顶着伤脸回去,可把老头儿吓坏了,陆老四因此挨了好一顿打呢。” 丁潇潇抓住关键点:【那他叔叔会不会记恨他呀?】 从钟淑雅的吐糟中,她大概了解到陆彬文的为人,是个比陆修德还要恶心的烂人。 “谁知道呢。”程临并不在意,“他们家内斗一直挺厉害的,但现在盛世全靠舒撑着,真把他搞死了,盛世也就玩完了。” “要不要出来玩?”程临发出邀约,“趁着陆家内斗,咱们可以好好出去玩一次,舒肯定没时间来找麻烦。” 【改天吧。】丁潇潇做不到若无其事。 和程临聊完,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犹豫着点开陆南舒的猫猫头像,对话框停留在两人上次的吵架。 删删减减,她发出一行字:【涂药了吗?】 隔了几分钟,那边回了单字:【没。】 【为什么不涂??】丁潇潇打字快起来:【医生交代的话你都忘了吗?难道你想脸上留疤??】 新一行字还没打完,猫猫头像弹出新消息:【药丢了。】 这还能丢?? 叮—— 又有新消息弹出,来自林洲。 那边直接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压得很低,“学姐,你知道我哥的药是怎么丢的吗?” 他似乎有些想笑,声音压低中又总是控制不住抬高,“他不擦药,还顶着伤脸去陆宅晃,害陆老四被老头儿狠打了一顿,陆老四就把他的药给扔地上踩了,还骂他阴.婊,结果又被老爷子听到,就又被打了一顿。” “我觉得陆老四这词儿用得还挺准确。” 林洲快笑抽过去了,生怕被陆南舒发现,他咳嗽几声又把声音压低,直接打字:【他现在不擦药没人敢管他,我现在就在公司,他都不理我。】 【要不是凑过去看到他和你聊天,还以为人认真工作呢。】 闲着没事,林洲偷摸拍了张陆南舒的照片发来,落地窗的背景下,男人正和桌前人说话,镜头中的侧颜精致冷淡,能够很清晰看到额角的伤痕。 他出主意,【不然,你买点药来试试?】 第29章 1st29 “……” 中午十一点,盛世大厦。 丁潇潇一手拎着药袋水果,一手拎着饭盒,还要腾出手发消息:【我到了,你下来拿一下吧。】 时间追溯到两个小时前,林洲让她帮忙买药,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陆南舒是因她受的伤,那晚要不是他带人及时赶到,藏在二楼的她不知道要面临什么,于情于理,她都该对人家的伤上心,要是他真因此脸上留了疤,丁潇潇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答应了帮忙买药,既然要送去盛世,不如再多用些心,准备一份营养餐。 从网上搜了教程,丁潇潇选了一个简单又好看的菜谱,有着多年与陆南舒饭搭子的经验,她深知他的喜恶,这人不挑食也不爱吃,饭量比她还小,给他做饭就像喂猫。 将做好的营养餐精致摆盘装入饭盒中,苹果热橙茶也煮好了,在柜子中挑挑选选,她选了个没用过的保温杯倒入,又塞进几片鲜橙做点缀。 一切准备就绪。 换好衣服,丁潇潇拎着东西出门,在小区门外看到新鲜的水果,又顺手买了几袋。在去盛世的路上,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究竟是哪里怪呢? 【我马上下去!!】林洲给她回了消息。 没等多久,专属电梯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一个高高帅帅的红发大学生,“学姐!” 丁潇潇将东西递给他,“你拿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开玩笑,小白兔都送到嘴边了,还能让跑了吗? 林洲绝不放人,“来都来了,学姐上去坐坐呗。” “你看你,来一趟还买了那么多东西,这不得亲自交到我哥手上啊。”说着,他抓着丁潇潇的手臂往电梯拖,“走走走,学姐拎这么多东西上去,我哥看到一定会感动的。” “他一感动,心情就能好了,等他心情好了,就能乖乖涂药。” 丁潇潇被迫跟上他的步伐,几次想开口又被他喋喋不休挡回,她忽然发现,这人的嘴比她还能说。 “学姐,我哥的脸可全靠你来救了啊。”顺利进入电梯,林洲迅速按下楼层键,“他那张脸,我们都不敢碰的。” 丁潇潇干笑了几声,没好意思说她也不太敢碰,尤其是那天,她刚在医院把人给惹了,回去的路上一直没给她脸色,让原本就寒冷的冬日更加雪上加霜。 叮—— 电梯打开。 快到下班时间了,办公区的氛围会相对轻松些。 见林家公子领了个姑娘进来,大家都借机偷瞄,因为林洲性子爽朗也不属于盛世老板,有胆子大的偶尔会和他玩笑,“林少爷这是脱单了?” 林洲挑眉看过去,对他比了个噤声手势,“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他似意有所指,“让我哥听到就麻烦了。” 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 眼看着两人进了陆总办公室,办公区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我没理解错他的意思吧?是陆总不让他谈恋爱?” “不可能吧?”另一人压低声音道:“林家公子大学快毕业了吧,陆总也不是他亲哥,就算是亲哥、亲爹,也管不着大学生谈恋爱吧?”“那他是什么意思?”众人沉默,心中早有了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丁潇潇打扮的太像学生,看年纪和林洲差不多大,和那位风格实在不太搭。 直到,林洲单独出了办公室。 终于有人将这个不可能说了出来:“不会……那是陆总的女朋友吧?” “……” 林洲只是负责送人进去,大白天的不需要灯泡来照明,所以把兔子推到虎嘴后,他很有眼力见的退场,还不忘关门。 陆南舒坐在办公桌后,身体微微后仰,看着丁潇潇手中的大包小包,他问:“你这是来看病号?” 丁潇潇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她准备的这些东西,可不就是病号专配吗?就差手中束康乃馨了。 东西提久了有些沉,她走近放到陆南舒的办公桌上,小声回着:“我是来感谢你的。” 陆南舒唇角轻扯,淡淡接了句:“大可不必。” 性子是真的坏,难怪没人敢惹。 隐约知道他因何态度恶劣,丁潇潇眨了下眼,忽然凑近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南舒背对阳光,瞳色在长睫的遮掩下颜色泛深,神性堕隐心思难测,就像是堕落人间的神明转化成恶魔,危险又迷人。他很平静反问:“我生什么气?” “没有生气就好。”甩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中二形容词,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面前的袋子一一打开。 粉红色猫耳多层保温盒,配卡通勺筷,摆到他面前。 胖胖的棕色小熊保温杯,带吸管配套小手杯,摆到他面前。 终于有了正常的透明盒,卡口贴了一张贴画,里面铺满了切好的各类水果,继续往他面前推。 很快,干净整齐用来摆放重要文件的桌面,被这些可可爱爱的饭具霸占,时光穿梭,就好似回到多年前的高中,丁潇潇每天提着这些大可爱敲开他的家门,“看——” 她举起新淘来的餐盒,雀跃展示着,“新餐盒!是不是比之前的还要好看!” 这么多年了,她的喜好风格还是那么执着。 “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些东西与这里格格不入,丁潇潇认真给陆南舒介绍着营养餐和热橙水,陆南舒静静听着,长睫垂落看着桌上的摆件,也不知听没听入耳中。 要不是两人的关系不合适,她真想伸手撩拨开他浓密的眼睫,凑过去问问他有没有听到她说话。 “这是给你买的药。”最后才将药袋拿出来,特意买了双份,还准备了一个小黄鸡药箱。 自作主张将小黄鸡药箱放到他的书架上,丁潇潇撕开另一份药盒,睁圆眼睛问他,“我可以帮你涂药吗?” 直接塞给他,他根本不用。 陆南舒终于抬睫看向她,“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丁潇潇不否认,“你要是好好涂药,我就不来了。” 陆南舒笑了,“管我做什么?” 本身就是很冷的性子,所以就算笑,浅淡的笑容也不会深入眼底,他散漫道:“留了疤,才能刊心刻骨。” 这是句没有主语的病句。 如果加入主语,意思就变成:留了疤,我才能刊心刻骨。 又或者是:留了疤,你才能刊心刻骨。 对上陆南舒冷幽幽的视线,丁潇潇更倾向后者,他想让她永远记着,他脸上有一道疤是因她而留,让她只要看到他,就能想起她对他的亏欠。 疯了吧。 丁潇潇皮肤上窜起几个冷疙瘩,她看得出,陆南舒不是在开玩笑。 “这么好看的脸,还是不要留疤了。” 低头准备着涂抹工具,她暗暗平复情绪,等再抬头,她已经恢复正常,犹豫问着:“那……我过去了?” 陆南舒的办公桌很大,只是摆在过分大的办公室内,看起来不显大。绕过办公桌,丁潇潇走到陆南舒的面前,她弯身靠近看了看他额前的伤,竟感觉比之前更严重,至今没结痂。 他对自己是真的狠。 丁潇潇看着都替他可惜。 正值中午,是太阳最强烈的时候,阳光透过落地窗挥洒入室,刺激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陆南舒背对着阳光还好,可苦了丁潇潇,调换了几个位置都无法遮蔽阳光,恨不得把脸贴到陆南舒身上。 “我受不了了。”丢掉棉签,丁潇潇跑去窗边拉了下纱帘,眼睛总算舒服了。 为了防止伤口恶化感染,她重新给他贴上纱布,因为没经验,她贴的有些不好看,重新剪了一块修剪齐整,确定四四方方美观好看,才又重新贴回他的额头。 “好了。”丁潇潇随手撩了下他的碎发。 随着纱布回归,陆南舒那股子日漫病态少年感又出来了,尤其是他今天没有穿正装,上衣是一件柔软的米白毛衣。 没忍住,丁潇潇又帮他理了理头发,他的发色在阳光下比常人要浅一些,柔软又蓬松。丁潇潇趁机多摸了一把,忽然有新的灵感上涌成形,她问:“能借我一张纸和笔吗?” “什么?”陆南舒看她。 丁潇潇解释:“我忽然有了新的设计灵感,现在不记录下来,我怕一会儿就忘了。” 陆南舒找出纸和笔给她,她正要去沙发那,陆南舒攥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回,“坐这。” 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她,在丁潇潇茫然的视线下,他波澜不惊道:“办公桌不是用来吃饭的。” “行,那你去那边趁热吃。”丁潇潇点了点头,灵感稍纵即逝,所以她也没和陆南舒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这一画,就是近两个小时,开始只是想潦草记录轮廓,然而笔在白纸移动间,越来越多的灵感上涌催促,她只能埋头继续苦干,抓住机会耗空所有灵感。 期间,有员工进来送文件,也有人来汇报工作,大家都看到专属自家老板的‘王椅’上坐了个姑娘,像是拿出考试的劲头,全神贯注刷刷写着东西,而自家老板,却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 惊天大瓜。 大家破案了,林家公子领来的姑娘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陆总的女朋友,而是,陆总正在上学考试的!妹!妹! 就说呢,冷冰冰的年轻老板怎么会喜欢可可爱爱这一款,看着丁潇潇身上的卡通卫衣,看着她潮绿编成两搓的小辫子,看着她辫子上漂亮的小发卡,众人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唰—— 有些暗沉的房间重获光亮。陆南舒走到丁潇潇身后,拉开掩盖严实的纱帘,倾身查看电脑上的邮件。单手撑桌,他用另一只手掌控鼠标,虽然两人之间隔着厚厚椅背,但以丁潇潇的视角感受,就像陆南舒把她拢在怀中。 呼吸里好像掺杂入他清冽好闻的气息,过近的距离下,使两人衣服相蹭,丁潇潇停笔抬头,结果一头撞入陆南舒的怀中。 “怎么了?”陆南舒低眸,下巴不经意蹭过她的发顶。 “没,没事……”丁潇潇摇了摇头,辫子蹭上他柔软的毛衣。 短短时间里,她连文字带图记录了满满五大页,停笔在一个潦草但轮廓明显的大头图上。灵感枯竭,她已经将该记录的都记录完整,这才回归现实世界。 放空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她看到陆南舒查看了几封英文邮件,手指移动快速敲击键盘。 她忽然反应过来,想起身但又在陆南舒的臂弯内,动了动正在从下方钻出去,上方淡淡吐出三个字:“别乱动。” 猫挠似的,一点都不老实。 丁潇潇乖乖坐回去,“我想把椅子还给你。” 陆南舒敲击着电脑没挪动,只是淡淡问她,“都记好了?” “记好了。” 敲出最后一个字符,陆南舒嗯了声点击发送,“那走吧。” 站直身体让开,他先一步离开去拿衣服,丁潇潇愣了下,“你也要走?” 陆南舒看她,“你不饿?” 来前她只吃了小饼干,这会儿耗了太多心神,确实很饿。陆南舒说礼尚往来,既然丁潇潇给他准备了午餐,那他也该还一顿回来。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陆南舒就补充了句:“毕竟——” “后面几天都要麻烦你。” 他是想让丁潇潇天天来帮他涂药。 有些过分了,但人家是因为她受的伤,她天天来看看好像又不过分。 或许是因程临之前的话,又或许是因昨晚的梦,又又或许是陆南舒近期对她做的种种,丁潇潇发现,自己的心没出息又开始乱了。 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年的事,真的有误会该怎么办? 如果真如陆南舒所说,他们没办法两清,是她先放弃的他,她又该怎么做? “陆南舒。”吃完饭,在他送她回家的路上,丁潇潇很想将疑问问出。这一画,就是近两个小时,开始只是想潦草记录轮廓,然而笔在白纸移动间,越来越多的灵感上涌催促,她只能埋头继续苦干,抓住机会耗空所有灵感。 期间,有员工进来送文件,也有人来汇报工作,大家都看到专属自家老板的‘王椅’上坐了个姑娘,像是拿出考试的劲头,全神贯注刷刷写着东西,而自家老板,却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 惊天大瓜。 大家破案了,林家公子领来的姑娘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陆总的女朋友,而是,陆总正在上学考试的!妹!妹! 就说呢,冷冰冰的年轻老板怎么会喜欢可可爱爱这一款,看着丁潇潇身上的卡通卫衣,看着她潮绿编成两搓的小辫子,看着她辫子上漂亮的小发卡,众人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唰—— 有些暗沉的房间重获光亮。。” “?”丁潇潇没听懂。 车子开入小区,陆南舒熄火停车,偏头看向她吐字清晰道:“如果不是有所挂念,我不会闲到没事往窗外看。” 毕竟,他每天都那么忙,怎么会闲着没事一天天盯着窗外看。 因他这几句话,丁潇潇的心更乱了,忍不住乱想的同时还在尽量保持克制,她只想把话问个明白,“什么意思?” 她实在不敢乱猜,“你能把话说得更直白些吗?” “不能。” 俯身凑过去帮她解安全带,在退离时,他忽然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你可以自己猜猜看,我究竟在挂念什么。” 丁潇潇受不了了。 推开他揉了揉发痒的耳朵,她匆匆推开车门往下跑,跑出去两步,她气不过蹬蹬又折回,想着无论如何也得问出点有用的,就豁出大脸扒着车门问:“你是在挂念我吗?” 陆南舒靠在驾驶位上,正要去摸打火机,扭头见人又折了回来,轻嗯一声很是漫不经心,“可以这么认为。” 总之,就是不肯给她明确的回答,存心让她抓心挠肺,难受的要命。 今夜,注定又要难眠了。 回到家后,丁潇潇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发现自己的脸颊白里透红粉嫩嫩的,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与陆南舒的过去,她原本已经决定放下,之前也做的很好。可最近不知怎的,陆南舒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不按常理的出牌打破她的步骤,再这样下去,她会很危险。 【有时间吗?】丁潇潇给林洲发去消息。 她想,就算她和陆南舒不会有将来了,她也该求个明明白白问心无愧。心绪从哪里开始乱的,就要从哪里开始理清拨正,所以她对林洲发出邀约:【关于之前你说的那几句‘真心话’,我想和你聊聊。】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就算过去了,她也该有知情权。 不然维持如今的状态,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回应陆南舒。 叮—— 有消息弹出,丁潇潇连忙拿起手机。 可惜,发来消息的不是林洲,而是她那位继弟谢祺,【姐姐,今年回家过年嘛[可爱]】 高涨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她想了很久,缓缓打字,【不啦,这边太忙了回不去,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嗷。】 谢祺发来沮丧的表情包,【你都好几年不回来了……】 【我们都很想你。】 看着这几行字,丁潇潇呆了好几秒都不知该怎么回,因为她很清楚,谢祺在说谎,‘我们’没有‘们’,也许谢祺是真的想念她,但她的妈妈霍梅,大概巴不得她永远别回去。 叮—— 又有新消息弹出,这次是林洲。 他回:【好啊,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 他也是纠结了很久,【虽然我哥不让我说,但我觉得,有些话我得帮他告诉你。】 第30章 1st30 . 丁潇潇与林洲约在了一星期后见面。 原因是,林洲答应后又忽然反悔,他怕他的自作主张会给陆南舒招惹麻烦,所以想多考虑几天。 丁潇潇不太懂,她只是想了解当年的真相,怎么会让林洲生出惹麻烦的担忧。除非是,陆南舒当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接受不了提刀要去砍他,不然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真相’,会给陆南舒惹出麻烦。 脑补过度的结果就是,丁潇潇连续几日做了狗血噩梦。 第一晚,梦里林洲告诉她,她和陆南舒其实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当年分手是因他发现真相,接受不了只能故意冷落她。如今他重新归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要重新和她在一起,而林洲的真相吐露,破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离谱。 又一晚,梦里她成了陆南舒的杀父仇人之女,他爱她,也恨她,又爱又恨苦苦挣扎。五年后的重逢,是他决定为父报仇,接近她,毁灭她。 更离谱了,现实中陆先生还好好活着。 再梦,是林洲哭着告诉她,陆南舒得了绝症活不成了,他是为了让她忘记他,才会对她忽冷忽热。 离了个大谱,这次都把陆南舒梦死了。 连续做了几天奇奇怪怪的梦,导致她再去盛世帮陆南舒换药,满脑子都是这些离谱脑洞。 没绷住,她莫名笑了出来。静谧的办公室内,她的笑突兀又明显,见陆南舒抬眸看来,她连忙轻咳装无事,手下动作更快了些,剪好纱布贴在他的额上。 “好了!”丁潇潇嘴角还挂着笑。 陆南舒靠在座椅上,定定看了她几瞬,忽然问:“有镜子吗?” “有的。”丁潇潇在自己口袋中掏出小镜子,很大方道:“这种镜子方便携带很好用的,你要是喜欢送你了。” 陆南舒接过镜子,举起来仔仔细细照了照额头,没发现问题。 将镜子随手放在桌面,沉思片刻,他问:“你刚刚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最近看过的电视剧情节,比较搞笑。”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说完,迟钝意识到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在你额头上贴了什么吧?” 陆南舒不否认,“你之前也不是没干过。” 丁潇潇理亏。 她承认,谈恋爱时她比较活泼,喜欢在陆南舒身上贴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身贴,偶尔涂了口红故意亲他,那不都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吗? 就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合适干这些吗? 怒瞪他一眼,丁潇潇有些后悔的小声嘟囔,“刚刚就该在纱布上给你贴个大乌龟!” 陆南舒嗤了声:“你倒是可以试试看。” 行,还会威胁人了。 丁潇潇最不吃这套,所以下次来时,她特意买了一板卡通贴画,没找到大乌龟,但是有粉粉嫩嫩的少女蝴蝶结。日系病美人配小蝴蝶结,挺好的。 之后几天,她都没找到机会贴,直到这天,她再来给陆南舒换药时,陆南舒忽然说:“明天不用来了。” “好。”丁潇潇没有诧异。 因为他额角的伤已经结痂开始愈合,可以摘纱布了。 她只是有些可惜,可惜没机会给陆南舒贴蝴蝶结了,于是轻轻叹了声气。陆南舒听到了,长睫轻颤,大概是误会了丁潇潇的惋惜,所以他开口多说了句:“我明天要出国。” “三天起步,归期不定。” 原来如此。 机会不就来了吗? 丁潇潇点了点头,“记得带药哦。” 明天就要见不到他了,那此时不贴更待何时?! 心思逐渐活跃,丁潇潇偷摸瞄了陆南舒一眼,见他垂着眼帘正要看文件,于是装作弯身捡东西,顺势从口袋里掏出蝴蝶结贴画,牢牢贴在纱布上。 “好了。”丁潇潇绷着小脸退开两步。 看着陆南舒那张精致、贴有蝴蝶结纱布的面容,只有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掐自己,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清了清嗓子,她准备溜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稍等。”陆南舒翻看着手中文件夹,一目三行迅速扫过,在末尾纸张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起走。” 脚步僵住,丁潇潇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说了啥! “我说。”活动了下发酸的脖颈,陆南舒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一遍,“一起走,我送你回去,有问题吗?” 那问题可就太大了。 “不……”丁潇潇想要拒绝,但陆南舒已经站起身来。 在衣架旁,有一面落地镜,眼看着他要过去拿外套,丁潇潇没等思考就先跑了过去,提前拿下了他的外套。 “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陆南舒审视的目光中,丁潇潇将外套递给他,陆南舒顿了下才伸手接过,淡淡问:“你又想作什么妖。” “没有啊。”丁潇潇笑,“顺手帮你拿个外套还不行吗?” “你要把人都想那么坏,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她故作生气,拧开门就要往外跑。 只是没走两步,后领被人扯住,陆南舒拎鸡崽似的又将人拎回身前,似笑非笑道:“跑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在心虚呢?” 她确实心虚。 暗惊这人的敏锐,短短几瞬间,她想了数中脱困的可行性,都败于陆南舒扯在她后衣领的手上。丁潇潇开始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鲁莽行事,害得自己陷入如今的危险局面。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咔。 办公室的门拧开,陆南舒扯着她走出办公室。 “陆总。” “陆总。”路过的员工纷纷给他打招呼,注意到他额角的蝴蝶结,愣了又愣面面相觑。 陆南舒面色冷淡,注意力全放在丁潇潇身上,所以未察觉到不对劲。直到,他们进了电梯。 “这是什么?”眯眸看着电梯中的面容,陆南舒缓慢抬手,摘下纱布上的蝴蝶结贴纸。 大意了。 以为躲过了员工就成功一半,但她忘了电梯里有镜子!! “咦,这是什么呢?”这个时候,丁潇潇只能选择装傻了,“什么时候掉你身上的?” 贴纸贴在了陆南舒的指腹,被他轻轻碾过。 丁潇潇伸手,想要从他手中拿过毁尸灭迹,而陆南舒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手腕微侧,刚好躲开她的触碰。 “挺好。”漂亮的眸冷幽幽扫向丁潇潇,陆南舒语调拖长,“报复心还挺重。” 显然,装傻是没用的,他还记得前几天的事。 丁潇潇有些发虚,但脸上还是稳的,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没需要憋着。唇角弯起,她噗嗤笑出声,脸颊留下深深酒窝,“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 “不过是开个玩笑。” 叮—— 电梯到达一楼,丁潇潇趁机想要跑出电梯,又被陆南舒揪了回来。 长臂一揽,他将人禁锢在怀中,轻嗤了声问:“玩笑而已,跑什么?” 软软的脸颊被他用力捏了一下,紧接着,那张蝴蝶结贴纸按在了她的脸上。发现她口袋中还有更多贴纸,陆南舒伸手要去拿,被丁潇潇死死按住口袋,“你不要太过分。” “差不多就行了!” 陆南舒不放手,“我就是看看而已,你大概想多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要是信了他,之前的恋爱也白谈了。 站在电梯门前,两人一拉一守有些显眼。丁潇潇死捂着口袋不撒手,试图劝说,“你那么大身份摆这里,还和女生抢东西,被员工看到了,你这老板不要面子的吗?” 陆南舒冷飕飕看着她,“我的面子不早就被你丢没了?” 早在他出办公室时,他就已经没有面子了。 “给我。”陆南舒淡声威胁,这是不想装了。 丁潇潇哪能给他,给了,那她的脸绝对被贴满。二人僵持不下时,丁潇潇被逼急了,张嘴又要咬他。 “你自己回去吧。”陆南舒忽然松了手。 目光落在大厅的正门处,几人正簇拥着一个西装中年人步入。神色冷了几分,他理了理衣袖,低眸匆匆留下几句:“我有事不送你了。” “到家给我发消息。” 不等丁潇潇回应,他抬步朝着西装男人走去。丁潇潇的手还捂在口袋上,等反应过来,陆南舒已经进入人群中、 在她背着小书包从他们面前经过,她好像听到陆南舒喊了声:“大伯。” 大伯?陆家的老大? 借着人群的遮掩,丁潇潇好奇投去目光,发现这位陆家老大长相斯文看起来很绅士,五官与陆南舒两分像。看到陆南舒,他笑得和蔼,“是南舒啊,你怎么下来了?” 丁潇潇无意多听,走出大门时,她脸上的贴纸早已消失。刚刚趁着陆南舒不备,她又将贴纸贴回他的手背上,这一局,还是算她赢。 “……” 差不多是陆南舒刚出国,林洲那边就联系她了。 【我想好了,我决定告诉你。】林洲和她定了时间。 丁潇潇没觉得放松,反而开始紧张起来,【那就定好了哦,谁再反悔谁是狗。】 林洲回复很快:【没问题。】 两人定在第二天中午见面,地点约在锦绣荣城旁边的火锅店,单独订了一个包间。 第二天中午,丁潇潇早早过去,没想到林洲还是比她先来了一步。 “你看看,还用添点什么吗?”林洲将餐单递给她,“这里地方不大,没想到火锅还挺香的。” “咱们先吃,等吃完再聊。”林洲绅士帮她倒了果汁,似玩笑道:“不然一会就吃不下去了。” 丁潇潇现在就吃不下去。 但东西都点了,总不能浪费钱,凑合吃了一些。林洲胃口倒是很好,吃到中途,他才擦了擦嘴问:“你想知道什么?” 丁潇潇也不客气,直接问:“在罗伯特先生的庄园里,你说的分手真心话,是不是指的我和陆南舒?” “是。”林洲承认。 尽管早已知道答案,但等林洲亲口承认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提了起来。指间收拢,她轻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五年来,陆南舒曾托他去找过丁潇潇,有一些话他没办法开口,需要托他代为转达。可惜,因为他不熟悉路去晚了一些,等找到丁潇潇所在的小区,丁潇潇已经见到了陆南舒。 “他想让我告诉你,他没有放弃。” 就算陆先生一直对他施压,就算陆先生已经拿女朋友的亲人做要挟,可既然他当初选择和她在一起,就不会轻易说放手。 “他想让你等等他,再给他一些时间。” 可惜,这些话没等穿入丁潇潇耳中,她就找来对他说了分 第31章 1st31 林洲至今都记得,那年夏天发生的事。 那时,他还在上高一,四月一号愚人节那天,刚好是他哥陆南舒的生日,所以他早早送出祝福,毫无意外,不会收到回应。 第二天,他踩着上课铃声到达教室,发现班里的同学极度亢奋,也不知去了哪里,一窝蜂涌回来叽叽喳喳,笑闹着直呼牛批。 “咋了这是?”林洲踢了踢前桌的凳子,“你们发现什么好事了?” “也和我说说。” 早读时间,前桌用课本挡着脸,避开老师的视线悄悄回头,“高三抓到对小情侣。”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林洲不屑,对于他们那些即将高考的高三生,老师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次不一样!”前桌嘿嘿笑了几声:“是年级主任亲自抓到的,而且你知道是在哪里发现他们的吗?” “哪儿?” “宾馆门口!” 林洲直呼一声卧槽,“谁啊这么牛批。” “女生还不知道,但男生据说是一班的大学霸,好像还挺出名的。” 虽然林洲本人学习不差,但他天生对‘学霸’两字带有恶意,所以轻嗤嘲讽:“我说什么来着?越是那种老实的学霸越闷骚,玩起来也最野。” 闲着也是闲着,下课后,林洲跟着朋友一起去高三部吃瓜,他原本就是看一乐子,直到他得知大学霸的名字—— 陆南舒。 “你说叫什么??” 人又把名字说了遍:“陆南舒。” “你他妈开玩笑的吧?”林洲不太相信,他那冷心冷情的表哥,会做出谈恋爱和人开房这种事?? “没错,就是他。” 林洲坚持是他们听错了,然后,他就看到陆南舒本人走进了年级主任办公室。 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什么版本都有。 有人说,亲眼看到了陆南舒和人激烈热吻,有人说看到两人在宾馆门口搂搂抱抱,还有人说,级部主任当天就住在宾馆,刚好看到他们开门从房间出来。 总之,不管真相是什么,级部主任因此大怒,勒令两人把家长喊来,然而,也不知后续怎么了,这件事高高举起忽然就这么轻轻落下了。 林洲算是知道部分真相的人。 因为老师给陆先生打了数个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秘书接听,电话好不容易落陆先生手里了,陆先生隔空问了陆南舒一句:“真的?” 陆南舒回:“假的。” 然后人就信了,这件事就此作罢。 给当事女生的家长打电话,情况类似,兜兜转转还是人小姨来接的,声称相信孩子没有早恋。而且,两人坚持什么也没做,也并非男女朋友,就连人家家长都信,他们这些当老师的,何必再揪着不放? 在两日的反省期内,陆南舒住在了林洲家,林洲偷偷问他,“你真的谈恋爱了?” 陆南舒回:“没有。” “那宾馆的事是怎么回事?那天还是你生日吧?难怪不回我消息。” 陆南舒有些烦了,“与你无关。” “行行行,与我无关。” “那你喜欢人姑娘不?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啊,我听说叫什么丁笑笑……” 林洲话还没说完,原本安静看书的人忽然啪的一声把书阖了,陆南舒抬眸看他,那眼神要多冷有多冷,“你最好把嘴闭严。” 关乎到人家女孩的声誉,陆南舒警告他,“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谣言,以后都把这个名字咽回去,不要在家提,也不要在学校里提。” 林洲有些不服,“就算我不说,学校多的是别人说啊……” “哪个别人?”陆南舒把书丢到一旁,摸起手机,“再听到谁造谣,你就把名字记下来告诉我。” “你要干什么?” “发律师函。”陆南舒的声音很冷静,“既然他们的嘴那么大,不如留着去法庭说。” 从那个时候起,林洲就觉得陆南舒平静的表象下隐匿着不为人知的疯劲儿,对待那位谣言中的女孩儿,他认真了。 哪怕他从头到尾没提过丁潇潇的名字,哪怕他否认了两人的关系,可在无形中,他已经暴露他有多在意那人。 回忆到这里结束,林洲喊服务员加了几瓶啤酒,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扯远了。” 丁潇潇沉默听完,指尖在不经意已经扎入掌心,有种尖锐的疼。 “没事。”她试图笑一下,“这些事我确实也不知道。” 高三那场谣言,说不困扰是假的,清清白白的两个人被说的那样不堪,为此,丁潇潇还和同学起过争执。 后来,也不知怎的,这些谣言都不见了,看热闹造谣的人纷纷跑来道歉,就连级部主任在一次大会上,也委婉暗示过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 原来,都是陆南舒做的。 “行了,我刚刚绕那么大圈子,就是想告诉你,我哥真的挺喜欢你的。”不然,他怕丁潇潇不信他后面说的话。 陆南舒一直将丁潇潇保护的很好,哪怕高考结束,两人在一起了,陆南舒也从没让林洲见过她的模样。唯有一次,护得严严实实的人忽然发了张海边焰火照,背景图中,就有丁潇潇的身影,就是看不清面容。 之后没多久,陆先生从国外回来了,也就是陆南舒的爸爸、林洲的二舅陆瑾盛。紧接着,陆南舒开始频繁出现在陆宅,后来,甚至被陆瑾盛的保镖看管起来。 “他不是不想去找你,是我二舅不让他去。” “他的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都被我二舅收走了,连我去见他,都要以说客的身份进去,而且还不能带手机进去。”那天,林洲被迫背下了丁潇潇的手机号,跑出来给她打了数个电话,都被挂断。 听到这里,丁潇潇忍不住插了句:“当时我的手机也被我妈妈收走了,我也偷偷给陆南舒打过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就这样,两人错过最佳沟通时间,再加上陆瑾盛的从中挑拨,年轻的小情侣感情开始摇摇欲坠。 “二舅对你家做的事,我哥都知道,所以他后来同意分手了,并保证会和你断干净。” 丁潇潇愣了下,看到林洲摆了摆手,“这是表面,可暗地里,他让我先一步去找到你,让我告诉你他不会分手,但是需要你给他一些时间……” 阴差阳错,林洲没能找到丁潇潇,丁潇潇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被陆瑾盛多次挑唆施压,以为是陆南舒想要先放手。 “就差一点点。”林洲可惜道:“你人刚走,我就找去了锦绣荣城,可一切都晚了。” 在他看来,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站在两人的角度,双方都是受害者。 一个被看押联系不到外界,不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亲爸对女友一家施压;一个不放弃一直想法子联系男朋友,不分手,亲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抱怨她,男友冰冷的忙音让她看不到希望。 “你别太自责。”见丁潇潇低垂着脑袋久久不说话,林洲出声安慰,“我哥没有怪过你,我们都知道,二舅亲自去找过你。” 陆瑾盛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盛世就是被他一手扶持壮大的,被他盯上的人,他都会找到对方的弱点直接致命一击。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他知道从陆南舒这里撬不开口子,就主动去找丁潇潇的麻烦。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面对驰骋商界的成熟男性,会被他击溃完败是很正常的事。 丁潇潇也不得不承认,陆瑾盛是个很可怕的人,三言两句间就捏死了她的弱点,逼得她久久喘不上气。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过放弃。”丁潇潇不得已回忆起那段过去。 在他们的恋爱被陆瑾盛发现后,他以羞辱似的方式告知了她的妈妈,她被暴怒霍梅抓回家,陆南舒也开始失去踪迹。 好不容易,她有机会逃出家透口气,本来想去联系男友,却被一个秘书似的女人拦住去路,“丁同学,我们老板想和你聊聊。” 明亮的咖啡厅里,一身西装的男人儒雅俊秀,以长辈的姿态请她入座。 丁潇潇想好了一堆话想要和这位长辈解释,都堵在了男人直白的开场,“丁潇潇对吗?” “很感谢这三年你对我儿子的照顾,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有些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但作为长辈我必须要说,你们这个年龄现在还很不成熟,不适合谈恋爱。” 类似的话,陆瑾盛也对霍梅说过,甚至还寄了一摞照片到她的单位,也是因此,霍梅在百忙中才会跑来管丁潇潇,因为她让她丢了人。 丁潇潇反驳,“我已经成年了。” 陆瑾盛随意笑了声:“成年不代表心智成熟,在我眼里,你还只是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我已经长大了!”丁潇潇倔强又重复了一遍。 “好,你成年了。”陆瑾盛没坚持,双手交叉放在桌前,这是他开始放松的动作。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已经成年了的小孩,三言两语间已经暴.露自己全部的弱点,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击溃她,“我想——” “这位成年的小朋友。”陆瑾盛似调侃般悠悠问着:“南舒一定没少说你幼稚吧?” 丁潇潇猛地抬头看他,这次没再开口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陆瑾盛再接再厉,“其实你们不合适。” “从心智讲,我家南舒无论年龄还是心理,都已经是成年人,可你,还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从家庭来讲,你只是单亲普通家庭,而南舒以后要扛起一个家族企业。” “敢问,你能帮到他什么?” 这些,确实都是丁潇潇从没考虑过的事。她咬着牙道:“我可以学!” “学?拿什么学?” 陆瑾盛觉得好笑,“据我所知,你的成绩还是南舒给你补上来的,于他而言,你只是个累赘。” “就算你现在不肯分手,那你认为你们的感情能维持多久?” “你要知道,南舒是要出国的,学业完成前,我不会放他回来。你能过去陪他吗?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以后能站在南舒身边的人,必定是能撑起陆氏的人,我也早已物色好人选。” 而那个人,绝不可能是丁潇潇。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算他们咬死了不分,但异地恋会逐渐消磨掉他们原有的爱。 没什么比异地恋更痛苦,更何况他们是跨国、跨阶级。丁潇潇可以偶尔一次的去找他,却无法一直陪在他身边、去了解陪伴他。 这是难以逾越的事实。 “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南舒一时心软,他有对你说过一次喜欢吗?” “孩子,你真的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吗?他有想过要你了解他吗?” “你以为只要坚持,你们就能长久,可就算你们现在不分,他早有一天也会烦于应付抛弃你。”陆瑾盛已经掌握这场对话的主权,末了还不忘下一剂猛药,“现在,不是已经有征兆了吗?” 他在暗示她,陆南舒已经准备抛弃她了。 丁潇潇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因为,陆南舒确实没说过喜欢她,哪怕一句想念。就连在一起,都是她三翻四次主动求来,而且随着陆瑾盛归国,陆南舒对她确实越来越冷淡,到了现在,两人差不多已经没了联系。 累赘、抛弃,这几个字是丁潇潇挥之不去的阴影。 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累赘,在不停的被家人抛弃。 她痛的快要喘不上气了,而陆瑾盛却还在刺激她,“如果你真的成熟了,就该知道你们不合适,也不会有未来。如果你够聪明还有些骨气,就该主动去找南舒说分手。” “放过南舒,也放过你自己,总好过过分难堪自取其辱,等着南舒主动来找你。” 那张卡,就是陆瑾盛那个时候推到她面前的,“只要你自愿分,这里面的钱都是你的,相信我,这些钱足够你不上大学也能养活自己。” 丁潇潇眼眶酸涩,死死盯着那张卡说不出话。 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哪怕心里再强大,这个时候也要绷不住了。她能做出最大的勇气,就是在陆瑾盛说完这些后,把卡又扔回给他,倔强的吐出一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分手!” “真是个傻孩子。” 陆瑾盛胜券在握,“你们一定会分手的。” “我想,你也不想见识下你与南舒之间……真正的差距吧?” 丁潇潇没听懂,也不想懂。 她回去大哭一场,不停的给陆南舒打电话,得到的依旧是忙音。 直到,她的妈妈霍梅被同事污蔑,小姨的工作出问题,就连姨夫也出了个小车祸。 种种事情都堆积在一起,一开始,天真的她没有多想,直到她从妈妈手里拿回手机,收到了来自陆瑾盛的短信:【小朋友,认清现实了吗?】 阶级现实,残酷的现实,他们无法在一起的现实。 丁潇潇彻底崩溃,开始一遍遍给陆南舒打电话,让她更为崩溃的是,这次电话打通了,可不等她说话,电话又被无情挂断。 她受够了无尽等待,于是主动跑去了锦绣荣城,而林洲,就是在这个间隙去找了丁潇潇,结果没能找到。 事情的全过程都已经很清楚了,这个时候,那句:“我去找他分手,他为什么不解释?”也不需要再问了。 站在陆南舒的角度,他那么骄傲的人分手。他还需要解释什么? 想来在听到丁潇潇说出‘分手’二字时,他就不准备解释了。 还有一事,丁潇潇想要知道,“放弃出国上学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林洲也不太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陆南舒确实和陆瑾盛说过类似的话,不然陆瑾盛也不会大老远飞回国。这大概,也是他们be的起源点。 “其实我一直挺愧疚的。”林洲烦闷喝了口酒。 他一直觉得,若是那日他跑的更快些,他先一步找到了丁潇潇,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话说到这里,就该停了。 但林洲大概是喝多了,絮絮叨叨又和丁潇潇说了不少事,他重复着他哥很喜欢她,还说在她离开后,他哥在原地站了很久没动,是在等她回来找他。 那时,林洲与丁潇潇擦肩而过,气喘吁吁跑入锦绣荣城慌得不行。得知丁潇潇刚走,他着急要去追,陆南舒淡漠阻止,“不用追了。” 想走的人,就算追回来了,也不再是他想要的那人。 “他当时还说了句……” “说了什么?”丁潇潇按住他的酒杯,心再次被提起。 直觉告诉她,那句话会暴.露陆南舒被分手后的真实情绪。 林洲仔细回忆着,他想起那天布满繁星的夜空,远处若隐若现的黑影,以及路灯下,少年倨傲的脊背缓慢佝偻,垂下长睫轻轻笑了起来。 他说:“怎么就信了小孩子的鬼话呢?” 一句话,否定了丁潇潇对他全部的付出,让一切归于原点。 所有的双方奔赴破碎,重回陆南舒初次拒绝她时,残忍又清醒的告知:“意气用事,用虚无缥缈的喜欢赌未来,你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不是爱我。” “丁潇潇,你太幼稚了。” 意气用事的说喜欢他想要在一起,被现实逼垮后,再次意气用事说分手。原来,陆南舒早已料到了他们的结局。 眼泪即将冲出眼眶,丁潇潇鼻子酸涩难以开口说话,她怕她一出声,就会哭出来。 难怪。 难怪在她说两清时,陆南舒说他们两清不了。 难怪。 难怪陆南舒会说是她先放弃的他。 丁潇潇很想说一句不是的,她从来没想过放弃他,可人此时不在这里,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我哥还是很喜欢你。” 在她转身用袖子偷偷蹭眼泪时,林洲低低道:“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 “不要和程临在一起了,我哥比他更喜欢你。” 别人不知道,但林洲最清楚,这些年陆南舒是怎么过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重新在一起。” 叮——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远在国外的陆南舒,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快被林洲掀完了。随手拍了张照片,他发给丁潇潇只留了冷淡两字:【像你。】 照片里,是一只傻里傻气的圆眼金渐层,胖胖的猫脸上挂着一只蝴蝶结,可可爱爱的模样与他的猫咪头像六分像。 丁潇潇没绷住,擦干眼泪笑了几声,【你什么时候回国?】 她忽然,很想见见他。 第32章 1st32 . 距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时候,丁潇潇收到了来自榆江的快递,寄件人是她的弟弟谢祺。 与往年一样,快递是谢祺寄来的新年礼物,深知自家姐姐的喜好,他每年都会寄些可可爱爱的小物件,今年不知是不是手头富裕了,竟送了她一个毛茸茸的熊猫背包。 一看牌子,丁潇潇吓一跳,上网一查竟需要小四位数。 【收到我寄去的新年礼物了嘛】谢祺发来消息。 丁潇潇将照片发给他,实在是好奇,【你发财了?】 谢祺发来大笑的表情包,【你就说喜欢吗!】 那必须喜欢啊。 摸着背包上柔软的毛绒,丁潇潇搂在怀里都不舍得放手。 再三逼问后,谢祺才说他只出了一半的钱,还有一半是他姐姐和他爸爸赞助的,【姐姐和爸爸说,钱不用我还了,就当是我们三人一起送你的新年礼物。】 丁潇潇过于惊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其实谢祺并不是她的亲弟弟,在她上大学后,霍梅再婚嫁给了她的领导谢康良,谢康良是鳏夫带有一女一子,他们算是重组家庭。 实话实话,谢康良和他的两个孩子,对丁潇潇都还算友善,尤其是弟弟谢祺,对她就像对亲姐姐一样,自从丁潇潇不回家过年后,他年年都会给她寄新年礼物。 【我的快递也快到了哦。】丁潇潇将快递单号发过去。 还好,她今年除了给谢祺寄新年礼物,还额外寄了一箱北城特产过去,也算回礼了。 两人都没有再提从哪儿过年的事,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霍梅。那边对话框开始正在输入中,删删减减好一会儿,谢祺才发来一句:【姐姐,就算不回家过年,也要开心哦。】 看着弹出的这句话,丁潇潇眼眶发酸欸了一声:【好的,你也要开心。】 她总是这样。 大概是儿时太过缺爱,长大了才会受不得别人的半分好意,尤其是像谢祺这种,真挚而又纯粹的关心。 想来谢祺也清楚,她不回家可能会不快乐,但回家快年她必定不会快乐。说来也挺离谱的,重组家庭中,那些非血缘的‘亲人’都能更容易接纳她,偏偏生她不养与她血液相融的妈妈死活容不下她。 还好,她也不需要了。 过年后,再过几个月谢祺就要高考了,他准备报考北城的大学,丁潇潇答应他,等他高考结束就接他来北城玩。 晚上的时候,她将熊猫背包挂在了卧室,躺在床上越看越喜欢,她忍不住拿下来又rua了一把,美美摆拍发了张朋友圈:【来自弟弟的新年惊喜[烟花]】 程临发评论打趣:【又是你哪个好弟弟?】 钟淑雅也发来迷惑性评论:【是我知道的那个小帅哥弟弟吗?你们还有联系呀?】 林洲默默点了个赞,没一会儿,陆南舒也点了赞。 自那天火锅店的聊天后,过去三四天了,她和陆南舒再也没联系过。至于什么时候回国,他说大概在年后,那还有很久很久。 刚退出朋友圈,陆南舒的消息就来了,【不回家过年?】 丁潇潇心想,她哪里还有家,北城买的房子就算她自己的新家了。 【不回】她自己乐得自在。 陆南舒:【你要去谁家过?】 【????】丁潇潇险些没看懂,【当然是我自己过呀。】 大学后,除了重组后的第一年她回了家,之后她确实在钟家过了一次,但之后她都是自己过。现在钟淑雅都结婚了,过年肯定要去邢嘉那里,她就更不可能去钟家过年了。 【好。】留下这么一个字,陆南舒那边没了消息。 丁潇潇将两人的聊天记录来回翻了三遍,也没看出这段对话的意义何在。 打字,她本想再找话题,然而删删减减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自从和林洲聊完后,她现在对陆南舒的感情很复杂,从来谈不上怨恨,之前多的是释然,如今回看那段绝望的过去,后知后觉原来拼了命不想放手的不只是她,她自以为的一厢情愿是有回应的。 原来,陆南舒真的有很喜欢过她。 可那又怎么呢?他们还是分手了。 分手了。 算了。 将手机丢到一旁,丁潇潇决定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开心心把这个年过完。 “……” 店内的损坏并不严重,只用了几天就换好了新的桌椅橱柜,有了上次的经历,钟淑雅更换了更安全的门锁,暴力破门会触发报警装置,并优化了店铺后门逃生通道。 因为临近过年,准备等年后再开业,给所有员工发了丰厚的新年红包。 小除夕那天,钟淑雅打来电话关怀,试图劝说她再去钟家过年,“我爸妈可喜欢你了,知道你今年自己在北城过年,叨叨着一定让我把你喊过去,说是我不回家也得让你去。” “不然你就去我家过年吧。”钟淑雅要去邢嘉家里,“反正我哥还没娶老婆,让他把你接过去热闹热闹呗?” 钟淑雅的父母是真的很喜欢她,不仅认她当干女儿,甚至还有意让她当儿媳妇,那一年就差按头让钟鸣跪地下求婚了。 “可别,你就放过我也放过钟鸣哥吧。”丁潇潇笑着拒绝,“我今年就想自己过,行程规划的可满了呢。” 她去年也算是自己过的,和几个同样回不了家的朋友聚在一起跨年,吃吃喝喝还去看了场电影,一直在外面疯到天亮才回家。 今年,她没约朋友也不打算约,就想自己弄点吃的看看春晚,等快零点了,她就跑大街上看人家放烟火爆竹,沾沾喜气热热闹闹,说不能还会有意外收获。 “那行吧,你要反悔了随时联系我。”钟淑雅在那边笑,“你懂得,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丁潇潇没和她多聊,正准备去超市买东西。 买了一些瓜果蔬菜,零食及一些春节小饰品,最重要的,是要买速冻水饺。丁潇潇不准备自己包饺子,太麻烦了也弄不来,不如买些现成的多混几个口味,方便又好吃。 到了除夕那天,丁潇潇换好喜庆的新衣服,早早的出门贴对联。 恰好邻居家的大叔也在贴对联,丁潇潇拿出自己烤的小饼干送他,大叔热情的装了一袋炸肉丸子当回礼,说是自家做的特别好吃,要是喜欢还可以来拿。 确实特别好吃。 回家后,丁潇潇一连吃了小半袋,发现自己过年还真挺有趣的,从起床后,一切都是愉悦惊喜。 一大早,外面就有人放鞭炮,简单吃过饭后,她就开始烤蛋糕装饰家里,期间手机叮叮响动不停,全是亲朋好友的祝福消息。 到了下午,又一个电话打来,她从梯子上爬下来匆匆接起,没注意到手机号直接甜甜来了句:“新年快乐” 那边默了下,回:“新年快乐。” 熟悉的嗓音让她怔了下,看了眼手机号,这才发现是陆南舒打来的。 “在家?”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沉闷响声,与丁潇潇楼下的鞭炮声几近一至。丁潇潇很快反应过来,“你回国了?” 现在还在她家楼下? 陆南舒轻应了声,“现在有时间吗?” “嗯?” 陆南舒:“去买食材,晚上我们在院子里做烧烤。” 除夕吃烧烤??!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 “对,我们。”陆南舒在那边很肯定。 丁潇潇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就不去了,我想自己在家里过。” 说着,她拿起手机往窗边走,果然看到楼底下停着的黑车。没再等到陆南舒的回应,她迟疑开口,“你早点回家?” 楼下的车门忽然开了。 丁潇潇看到陆南舒拿着手机从车里出来,冷清清的嗓音透过话筒穿入耳中,“潇潇,我也是自己。” 他同样没有家,同样是自己单独过年,甚至对他而言,这个节日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原本都没打算回国。 那他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躲在窗帘后,丁潇潇有片刻失语,“你不是说要年后回来吗?” 大过年的,她讨厌躲躲藏藏什么话也说不清楚,所以她直接问:“陆南舒,你是因为我回来的吗?” 如果他回不是,那她就挂断电话,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她想任性一把做个自私的人,这一天她只想温暖自己。 如果他还像上次那样回猜猜看,她那就笑着祝他新年快乐,然后再挂断电话。 理由同上,现在的她不需要同情施舍以及过多的关怀,这个时候的丁潇潇是个自私又贪婪的坏人。坏人不想再付出,只要贪婪得到无条件的偏爱。 但她很清楚,没有人会偏爱她,更不会有无条件的偏爱。所以当陆南舒回答‘是’时,她懵了,懵了很久很久。 “你……你说什么?” 丁潇潇慌乱找着录音键,“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陆南舒压低的嗓音混着远处的鞭炮声,天生泛凉的声线莫名掺了几分温度,他说:“你不是不喜欢孤单吗?我回来陪你。” 只陪你。 他说的不是孤单,是不喜欢孤单。 丁潇潇忽然想起临近高考的那年除夕,她绷不住情绪偷偷从小姨家溜出来看烟花,看着看着忽然就哭了。 头顶是炸裂拥挤繁灿的烟花,一朵一朵盛开又凋零,像是天空撕裂的伤痕。底下是欢呼笑闹着的人群,大家跳着喊着牵手或拥抱,好像就只有她,孤孤单单不知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 好像越是这种热闹的节日,越会衬托出孤独的人。她们就像被迫撕开伪装的丑陋异种,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无形刀刃刮到遍体鳞伤,用刀尖割出血淋淋的笑脸,附和正常人的血腥狂欢。 越是温暖,越是窒息。 丁潇潇还好。 至少她还会正常的哭笑,至少她难过了不会强装笑脸割伤自己,而是找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发泄。但她觉得,她身上的力气快被抽干了,那么爱自己的她好怕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所以她急切需要寻找慰藉。 可她能找谁呢? 握着手机,那一刻,丁潇潇竟想也没想拨了陆南舒的号码。 她只是打打看,打过去听听声音就能好受些,这也证明了她有可以倚靠的人。可她并没奢望过陆南舒会接通,因为按照以往的定律,他只要一放假就会消失无踪,根本不可能接收她的消息。 可是很神奇的,那一天,他接了她的电话。 远在国外的他,安静听丁潇潇哭了很久,在广场的大钟敲起最后六十声时,所有人在尖叫拥抱,丁潇潇站在人群后面,她听到电话里传来陆南舒清晰又温和的声音,他说:“潇潇,新年快乐。” 大概是听到广场上有人大喊自己的新年愿望,他问了句:“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丁潇潇已经不哭了,她红着鼻子露出笑容,又可爱又可怜的,“我今晚已经很快乐了,感觉过去的一年都没有今晚快乐,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所以我不想要愿望了,我怕太过贪婪最后会什么也没有。” 陆南舒在电话那边笑了声:“其实可以再贪婪些。” “真的吗?” 他散漫道:“人的本性就是贪婪,有贪嗔恶欲的人才能活的更坚韧,这没什么不好。” 丁潇潇有些不同意,“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虽然我不太理解你的话,但我听过一句‘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因爱坚韧和因恨坚韧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一个在地狱苦苦挣扎苟活,一个在天堂积极向上而活。 就算现实不够如意,但,“我不会当那样的人,陆南舒,你也不可以。” 陆南舒劝人不成反被教育一通,他没有生气,默了瞬又笑了,“行。” 他淡淡道:“那我把我的愿望送你。” “啊?” 陆南舒:“不贪婪的好孩子当然要得到奖励,国外没有国内的神,我在这里许愿那边跨神界听不到,不如把许愿的机会让给你。” 他其实是无神论者,所以糊弄起人来才会没有负担。 分针马上就要转过一轮了,陆南舒催促,“快许。” 丁潇潇抓紧手机,小声嘟囔着把愿望说了出来,故意没让陆南舒听清楚。 那边啧了声:“你在说给我听吗?” “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会实现的愿望,神听不到也不会帮你。” 被他鼓励到,丁潇潇追上人潮的呼喊扯着嗓子大喊:“我希望所有孤单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神!!” 希望每个孤单的人,都有属于自己心软的神明庇佑。 希望每一个丑陋异种在撕裂外皮后,能够被神明感化回归真正的人间。 丁潇潇一连喊了好几遍,声音一遍比一遍大,淹没在人群无数的愿望中,不起眼,消散的也很快。头顶的烟花再次炸开,这次,落在她的眼中不再是天空撕裂的伤痕,而是神明弹指降落的祈光,是祂们的回应。 陆南舒声音有些凉了,“我把我的愿望送你,你却帮别人许愿?” ‘别人’二字,听在丁潇潇耳中却像是甜蜜的宣言,她没有告诉陆南舒,在她说出愿望的时候,她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 挂断电话前,她没能忍住,还是轻轻说了句:“陆南舒,希望今后每一年,我的身边都能有你。” 大概真的是她贪婪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将她的声音掩盖,与此同时,电话被挂断了。 她那时,以为他没有听到。 原来,他都听到了。 “……” 第33章 1st33 丁潇潇是个没出息的人。 心软耳根也软,只因陆南舒一句‘回来陪你’,她动摇了,很快背上自己的熊猫背包坐上了他的车。 用钟淑雅的话来说,就是比那岁孩子还好骗,给点吃的就能被哄走。 行吧,丁潇潇把这话认了。 其实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就是没办法抗拒别人对她的偏爱,换言之还是缺爱,太过缺爱缺太多太多的爱,需要更多更多的爱来获取能量,这样她才能活得更坚韧。 “咱们现在要去哪儿?”坐上副驾,丁潇潇将自己的熊猫背包抱入怀中。 陆南舒垂眸扫去一眼,“去繁城买东西。” 丁潇潇还没去过繁城,但想起了周成送给她的那张会员卡,可惜下来的匆忙忘了拿,“要不我回去拿?” 车才刚刚开出小区,陆南舒说不用,“用不到会员卡。” 丁潇潇差点就忘了,繁城也是陆南舒家的。 除夕这天,街上比往日的人还要多,商场内到处都有表演节目的,大家人挤着人占满空地,为了防止走丢,丁潇潇想去抓陆南舒的袖子,手指刚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反手包在掌心十指相扣。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一套动作做下来竟还那么干脆流畅。只是,他不会误会了她想要他牵手吧? “我……”丁潇潇想要解释。 商场内的声音嘈杂,她的声音太小陆南舒听不清,所以在把人拉上扶梯后,他很自然的倾身靠近,“你说什么?” 看着他贴近的好看侧脸,丁潇潇的脑袋微微后仰,“我说,这里真热闹。” 陆南舒瞟她一眼,缓慢站直身体,嗯了声应和她的废话文学,“是挺热闹。” 商场有冷清的时候吗?! 过年的商场要是不热闹,那大家就该慌了。 丁潇潇自知随口拉了个愚蠢话题,闷着头不出声了。 她不是以前那个她了。 以前的她跟着陆南舒,没有心理负担可以随意说话,她跳着闹着笑着都是她的自由,想要偷亲陆南舒也是‘合法’的。 但现在,两人朋友不是朋友,敌人不是敌人,说是前任关系吧,陆南舒现在又牵着她的手,所以她实在是,没办法轻松找话题和他聊天。 “都是需要买什么?”丁潇潇推了个购物车。 陆南舒抬手接过,想了想大概也不确定,直接问她,“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吗?” 在丁潇潇茫然的询问中,陆南舒轻轻嗯了声,然后,带着她直奔零食区。 繁城主打高奢,大部分零食都是进口货,稀奇古怪什么都有。买这类食物的诀窍就是不能看价格,不然什么也舍不得买,选了不少后,丁潇潇没忍住瞟了眼价格,按住陆南舒再次伸出的手,“行了,差不多了。” 重点是买食材,没有蔬菜和肉还吃什么烧烤。 陆南舒说:“这些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丁潇潇有些小惊讶,“我还以为你是临时起意。” “算是吧。”陆南舒顺了一板酸奶放入购物车,走两步又顺了一盒,“看到你的背包才开始准备。” 也就是说,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才知道她留在北城过年。 “它是不是很好看!”一提起自己的爱包,丁潇潇可就来精神了。 小小的背包可以自由带入商场,所以她一直背在身上。穿着喜庆的过年服,丁潇潇往前蹦了两步走到陆南舒前面,晃了晃身后的背包展示给他。 她终于恢复先前的活力,却是为了给他显摆包包,还是别人送的。 陆南舒面上不显,视线淡淡定在毛茸茸的背包上看了两眼,问:“你哪个弟弟送的?” “我还能有哪个弟弟。”丁潇潇看着两边的货架,“就谢祺呀。” “谢祺?”陆南舒冷清清的音调将她拉回现实,丁潇潇这才反应过来,“你还不知道吧,我妈再婚了,谢祺是我继父的儿子,我还有个妹妹,叫谢芳芳。” 想起有趣的事,丁潇潇和他说着:“谢芳芳觉得她的名字太土了,哭闹着要改名,她爸爸不让,然后我妈心疼她就带她去改了,她现在叫谢臻臻。” 从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继弟继妹,丁潇潇就发现他们和霍梅过分的亲昵,很明显,在她孤身在外上学时,霍梅就照顾过他们很长时间了。 她的重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是反着来,除了丁潇潇,其它几人都不需要磨合期,谢祺和谢臻臻很轻易就接纳了新妈妈,尤其是谢臻臻,每次喊霍梅妈妈时都特别的甜。 那年寒假,她回家住过一段时间,有次和谢臻臻单独在家,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当时谢臻臻坐在沙发上,捧着薯片正在看综艺,被电视中的明星逗笑了,她笑着随口回:“之前有段时间我生病,爸爸没时间照顾我,是你妈妈请假照顾了我好久,我在她身上找到了妈妈的感觉。” 所以,她接纳了她。 啧,不能提了。 一想起这些,丁潇潇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她无所谓笑了笑,“怎么样,之前咱们上学时,我就说我妈妈从不来北城看我,肯定是外面养了小女儿,我说对了吧。” 高中的时候,她什么话都喜欢和陆南舒讲,乱七八糟的想象也要说给他听。当时陆南舒怎么说她来着,他说让她少看点电视剧,闲着没事就去刷题。 时隔多年,她的胡说成了真,没想到有天还能再说给陆南舒听。 看出她强装的平静,陆南舒抬手掐住她的脸,是真没留情的狠掐了一把,硬是将她的笑脸扯散了,“疼疼疼。” 丁潇潇忙去拍他的手,怒视道:“你干什么!” 陆南舒松手,“不想笑就别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笑。”丁潇潇现在是真笑不出来了,脸被掐的生疼,她拿起货架上的赠品盆照了照,模糊看到自己的脸红了大块,像是半边发腮的大脸猫。 她恼了,“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生气。 丁潇潇气呼呼的往前走,都不想等他了,一股脑的往人群钻,她想要趁机把陆南舒甩开,然而她低估了自己的战斗力,没等挤进去,就被大妈一屁股拱了出来。 往后跄踉了两步,她撞到陆南舒怀里。 重新把人牵住,陆南舒像是没事人般继续往前走,丁潇潇想要甩开,余光忽然扫到某处,然后就粘住挪不动了。 陆南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不远处的货架上挂了一排喜庆的兔耳发箍,发箍上还绕了一圈线灯,亮着五颜六色的光,吸引了好多小姑娘在那里试戴。 陆南舒走过去,挑了个最为毛茸可爱的发箍,戴在了丁潇潇的脑袋上。 丁潇潇愣了下,摸了摸发箍跑过去照镜子,还挺可爱。 美滋滋又移了移发箍位置,她跑回陆南舒身边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忘了刚刚的事。” “我的脸现在还疼呢!”脸确实还有点红。 注意到旁边还有提线小灯笼,陆南舒随手拿起一只放入购物车,丁潇潇将目光粘了过来,没忍住说:“这个不好看。” 亲自帮他挑了一个,她拎到他面前,“你不觉得这个更可爱吗?” 陆南舒将目光定在她脸上,轻弯了下唇角道:“是挺可爱的。” 满载而归。 今年是兔年,大街上随处可见兔子挂饰,所以丁潇潇戴着兔子发箍并不奇怪。 坐进车里,她都没舍得摘下拉,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越看越满意。 “咱们现在去哪呀?”丁潇潇回头看他,尽管脸颊还有一点点红,但她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陆南舒说:“去我那。” 他们要烧烤,需要院子,所以丁潇潇那里肯定不行。陆南舒开车带她去了满芳庭,距离丁潇潇住的地方不算远,是个出了名的富人区。 车子开入小区,飘来一阵花香。 大冬天里,能看到娇艳的花草是很让人愉悦的事,尤其是小区里做了拉花装饰,就连树枝上都挂了小灯笼,看起来很有过年的氛围。 这还是丁潇潇第一次来陆南舒住的地方。 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大,冷,空,静,然而随着一包包东西抬入,冷清的别墅逐渐有了活力。 烧烤的食材都已经备好放入冰箱,院中也摆好了应有的烤架小桌子,就连炭火都提前加好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树上的小灯笼齐齐点亮,鞭炮响完一波又一波,丁潇潇站在院子里,想和陆南舒说话必须凑到他耳边去说。 “真的就只有我们两人吗?”丁潇潇拽了拽他的衣服,大声在他耳边喊:“你会烧烤吗?” “我会。”陆南舒学着她附耳,不过他需要俯下身,“不用这么大声,我还没聋。” 气息喷洒到她的耳边,又痒又麻,丁潇潇赶紧推开了他。 说他们两人,就真的只有他们两人,陆南舒也没有再喊朋友过来的意思。 丁潇潇知道他有那么点洁癖,见他又是戴口罩又是戴手套,她凑过去提议,“不然我来烤?” 陆南舒瞥她一眼,“一边待着去。” 丁潇潇成功被气走。 陆南舒家的院子超级大,有专门预留出的烧烤区,旁边还有秋千休息区,甚至还安装了投影设备,他们在院子里也能看春晚。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难以想象。 坐在秋千上,吃了点瓜子水果,丁潇潇拿出手机回祝福消息。期间,她也收到了林洲的祝福,丁潇潇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林洲马上回复:【学姐你在哪儿呢?】 丁潇潇看了眼不远处的陆南舒,人正拿出做实验的架势烤东西,想了想回:【满芳庭。】 【你果然在我哥那里!!】 【今年你们一起过年吗?】 【我和all好无聊啊,家里一群小崽子在哭喊,我快受不了了。】 得知丁潇潇他们在烧烤,林洲当即决定:【我们马上过去!!】 院中飘来一阵肉香,就是有点糊。 丁潇潇闻着香味跑过去,看到陆南舒将刚刚烤好的食物全丢了,她不解,“你怎么浪费粮食?” 陆南舒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能吃了。” 他脸上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清冷的凤眸,低眸烤串的模样又冷又帅,莫名有种割裂感。丁潇潇有些想笑,她想,陆南舒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大概还没遇到过什么棘手麻烦,现在却被烤串难到了。 多难得的机会。 丁潇潇正想调侃他几句,眼前忽然横来一根烤串,陆南舒道:“尝尝。” 这次没糊。 丁潇潇还挺信任,上嘴咬了一口,迟迟咽不下去,“嗯……还行……” “说实话。”陆南舒吐字有些凉。 丁潇潇把肉吐了,“没熟。” “……” 林洲本想拉着程临来蹭烧烤吃,没想到烧烤没吃成,反倒成了烧烤的人。 程临在国外经常参加bbq,对这种烧烤得心应手,有他在,他们才能顺利吃上东西。多了两个人,院子里就热闹多了,不过陆南舒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有了接手工作的人,他扯了扯衣服,“我去洗个澡。” 快要零点了,几人回到屋子里,壁挂电视里正表演着歌舞。 林洲看了眼时间催促,“你洗快点啊,可别洗过年。” 手机有电话进来,丁潇潇去院子里接了个电话,是小姨打来的。 “过完年也不回家看看吗?” 霍君兰在那边温声劝道:“你妈妈心里是有你的,就是气你不肯联系她。她是长辈,你总不能让她主动给你打求和电话吧?” “你不回家过年也不告诉她,她还是从你弟弟那里知道的。你和你弟弟亲都不和她这个当妈妈的亲,她能不伤心吗?” “那次来北城没能见到你,她别提多失落了,一直嘱咐让我多照看你,生怕你再出什么事。” 丁潇潇不太相信,她更觉得这是小姨安慰她的话。 “乖孩子,别倔了。”那边有人喊霍君兰去帮忙,她最后劝了句:“一会儿去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啊,别让她过年都挂着你。” 电话挂断,丁潇潇坐在秋千上没动,还在想小姨的话。 她不太想打这个电话,并非赌气或是生霍梅的气,而是觉得没必要,霍梅大概也不稀罕她的电话。 正犹豫着,手机忽然弹出霍梅的号码,丁潇潇吓了一跳,慌乱中她点了接听,试探喊了声:“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霍梅声音有些冷,“丁潇潇你可真行啊,过年不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你弟弟花了那么多钱给你买礼物,你叔叔和你妹妹也天天念叨记挂着你,你就这么干受着?是谁教的你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还有,你寄来的那都是什么破东西,你弟弟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给他买乐高安的什么心?” “另一箱东西那么沉,全是些垃圾食品你想给谁吃?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缺心眼啊?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办事的?” 或许霍君兰也没想到,她辛辛苦苦拉回的一点点母女关系,被霍梅一通电话打来粉碎了干净,她主动打来的电话不是祝福,全是恶毒的刀子,隔着再远的距离都能扎到丁潇潇身上。 丁潇潇攥紧手机,试图解释,“那些都是我一样一样挑的,是……” “就挑了这些垃圾?”霍梅根本不想听她说,“你自己天天爱吃这些垃圾,以为你弟弟妹妹也愿意跟你吃这些?” “你叔叔还替你说好话,我都觉得丢人!” 丁潇潇憋不住了,“既然我那么丢人,你当初生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霍梅声音一利。 丁潇潇道:“我是真的不理解,你都那么讨厌我了,为什么还总要给我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骂我一顿你是能获得快感吗?” “还是我小时候杀人放火让你恨透了我,你就见不得我好?” “丁潇潇你再说一遍!” 霍梅没想到她敢的哪里不对吗?” “我是你妈,管你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你越长越歪?你以前上学就不学好,天天不是想着谈恋爱就是傍大款,关键是人家要你吗?啊?你自己没有羞耻心我……” 啪—— 手中的手机忽然被人抽走挂断。 丁潇潇抬头,眼泪已经模糊视线,轻轻眨了下眼,一大颗眼泪从眼眶滚落,掉落在地碎成水花。 “你怎么出来了?”快速擦去眼泪,丁潇潇抽了抽鼻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陆南舒神情有些冷,攥着她的手机还在查看号码,阴沉问:“这是你妈?” “你都听到了啊。”丁潇潇嗯了声,不等说话,电话又打来了,陆南舒直接做主替她挂断,再打来,再挂,就这样重复了几次,直到一方停歇。 “学会了吗?”陆南舒将手机还给她,“以后遇到这种电话,直接挂。” 丁潇潇又有些想哭,她摇着头,一出声就是呜咽,“学不会。” 这么多年了,她都学不会。 明明拼了命的想要隐藏,可随着陆南舒的出现,那些狼狈疯狂外涌,争先恐后的让他目睹看清。丁潇潇的抽噎越来越重,她重复着又说了遍:“我学不会。” 陆南舒默了瞬,忽然将她抱在怀中。 很用力的拥抱,按住她的后脑牢牢按在心口,是以将她融入身体的力道。 “你哪里是学不会。”陆南舒轻而易举点破她的笨拙,是她还不肯死心,每一个电话都抱有希望,抱有霍梅能给予她一丁点的良善。 又有电话打来,依旧是霍梅。 她大概是被气狠了,一遍遍给丁潇潇打来电话,陆南舒没再帮她挂,而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学不会就接吧。” 丁潇潇不敢接,于是陆南舒帮她接起。 “丁潇潇……” 霍梅狂怒的声音不等吐完,手机呈抛物线忽然丢到旁边的吊篷内。 谩骂声渐弱,随之而来的是罩在她双耳的手。陆南舒用双手帮她挡住外界的杂音,世界归于清静,逐渐被另一人的气息占据。 “不要听她的。” 陆南舒捏了捏她的耳朵,俯下身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吐字缓慢的告诉她,“你很好,她没资格来否定你。” ——她很好,任何人都没资格否定她。 丁潇潇就这么傻傻看着陆南舒。 看着看着,她刚刚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哭着扑入他的怀中。 陆南舒不会知道,面对霍梅的恶意,她无数次希望有那么个人出现,能够按掉她的手机帮她遮住耳朵。不是她不想要坚强,而是她太累太难过,独自一人快要失去坚强的理由。 “你怎么才来。”丁潇潇哽咽着问。 她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她的眼泪洇湿陆南舒的衣服,纤瘦的身体埋在他怀中哭到发颤。高中时,丁潇潇带着婴儿肥身上总是肉乎乎的,抱起来软绵沉甸,不会像现在,一怀的骨头好像用点力道就能碎,轻飘飘没有重量。 远处又有人放起鞭炮,头顶窜起了烟花。 马上要到零点了,陆南舒帮她擦了擦眼泪,“先别哭了。” 他说:“许完愿望再哭。” 本来还很难过的丁潇潇,听到他这么说莫名就笑了,陆南舒拿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鼻涕,这会儿也不洁癖了。 丁潇潇问他,“今年你的愿望还送我吗?” “可以。”陆南舒又抽了张纸巾帮她擦脸,“但今年不能白白送你,你要拿东西来换。” 丁潇潇哭到眼睫湿漉鼻头发红,闻言颤睫看向他,带着鼻音问:“拿什么东西换?” 陆南舒低眸看着她,确认她的脸都擦干净了,他俯下身子靠近,在丁潇潇睁大的眼睛中,按住她的后脑往自己面前压,两唇相贴间,她听到陆南舒低低吐出一个音节。 “你。” 用她来换。 第34章 1st34 还差五分钟就到零点了。 林洲左等右等都等不回人,爬起来想去院子里喊人,没等出去,他撞到玻璃窗上发出一声卧槽,程临看春晚都快看睡着了,打着个哈欠好奇走过来,“怎……” 话还没说完,眼睛上多了一只手,林洲慌慌张张道:“你别看了。” 程临把他的手扒下来,看到院内交叠的人影,他面无表情凝了瞬,幽幽道:“我怎么就不能看了,这不是你所求的吗?” 林洲呸了声:“什么叫我所求,学姐和我哥本来就是一对。” “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和学姐都是假的。” 程临皮笑肉不笑,“只要我想,就能是真的。” “你要和我哥抢人?”林洲也顾不上看窗外了,将程临从上到下打量了两遍,他问:“你疯了不成?” 程临冷哼一声,插兜坐回沙发里。 院内。 丁潇潇的唇被陆南舒轻轻亲了下。 他的唇瓣很凉,软软的像是果冻,只是不等人来细细品尝,就吝啬的退离。丁潇潇反应不及,被亲后人还有些懵,无意识往前追了一下,陆南舒按住她靠过来的脑袋,敲了两下试图让她清醒,“零点了。” 咚咚—— 钟声开始敲响。 外面的鞭炮一声盖过一声,久久不绝,大概是为了让她听到,陆南舒贴在她耳边吐息,“快许愿。” 看着漫天的烟花,丁潇潇缓了片刻想起自己的愿望,“我希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依旧是在为别人许愿。 陆南舒催促,“还有一个。” 丁潇潇摇头,“我已经要过你很多愿望了,这个就不要了。” 她当年不止要过陆南舒的新年愿望,为了追他还要过他的生日愿望。事实证明,人太过贪婪会适得其反,短暂得到后,拥抱的可能是永久失去。 陆南舒也没和她客气,想了想,他弯身在她耳边低低念着:“我希望我爱之人,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咚—— 最后一声落,又是新的一年来临。 迟迟没等到他再开口,丁潇潇惊讶的回头,“就这样?” “就这样。” 她提醒他,“别忘了还有爱你的人。” 陆南舒笑了声:“我可比你自私多了,比起爱我之人,我更在意我爱的人。” 这才是绝对的偏爱。 丁潇潇的心快速跳动起来,有什么话冲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恰好程临出来催促,“两位,悄悄话说够没,真当我们不存在啊?” “就回!”丁潇潇拿回手机往屋内走,电话早已挂断。 在推门进屋时,陆南舒跟在她的身后,忽然没头没脑说了句:“是你。” 我爱之人,是你。 丁潇潇的手险些被门夹到。 “……” 几人都喝了酒,没办法碰车。 当着三个大男人的面,丁潇潇只意思喝了点果酒,意识清醒没有半分眩晕感。 “就在这住呗。”林洲撺掇着丁潇潇和程临留下,“我看冰箱里还有不少食材呢,白天我多叫点人咱们继续吃烧烤。” 丁潇潇不太想留,但目前步行回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里虽然距离锦绣荣城不远,但却是商业区的另一条对街,因为寸土寸金都是别墅群,她对这条路很不熟悉。 只能住下了。 陆南舒这里的房间很多,整理出的客房都在三楼。 林洲在这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程临在选房间时,忽然问丁潇潇,“h.oney你要住哪间?” 不等丁潇潇回答,陆南舒推开自己隔壁的房门,“她住这间。” 偏头看向程临,他微微勾了下唇,也帮程临做了选择,“其他房间不开放,你住左一间。” 左边第一间,距离他们最远的房间。 “行。”视线相交,程临低嗤率先移开目光,点了点头说:“你挺可以。” 他大概又说了两句母语,语速太快丁潇潇没有听清楚,下意识看向陆南舒,不知他有没有听清楚。 陆南舒压根不关心程临说了什么,帮她推开房门,他随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早点休息。” 丁潇潇轻轻嗯了声,在他离开后,习惯性锁了房间门。 别墅里供暖很足,待久了会觉得有些闷。 洗脸的时候,她注意到镜中的自己,眼尾的红潮未退,眼皮已经开始泛肿,像只可怜的悲伤蛙。这模样一看就是狠哭过,难怪林洲刚刚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还偷偷问了句:“我哥怎么你了?” 他大概是想歪了。 用凉水用力冲了冲脸颊,眼睛的酸涩感有所减退。回到房间,丁潇潇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烧烤味。 没人给她说过过年这天有什么忌讳,她对这些也不是很懂,见浴室设备齐全,她准备泡个澡舒缓神经,打开衣橱却发现是空的。 也是,客房里怎么会有衣服。 犹豫了下,她敲开陆南舒的房门,“那个,你这里有没有女士睡衣呀?” 短短时间里,陆南舒竟又冲了个澡。用毛巾随意揉了揉头发,他的视线在丁潇潇的眼睛上定了几瞬,侧身让她进屋,“放心,我没带女人来过这里。”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丁潇潇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她不是在暗戳戳的查岗啊,“这么大的地方,我以为你会雇阿姨住在这里……” “我不会让她们留宿。”陆南舒拉开衣橱,退后让丁潇潇看,“这里只有我的衣服,你要不要穿?” 啊这。 丁潇潇犹豫了,“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陆南舒挑了下眉,悠悠提醒她,“你以前可没少穿。” 他们最后同居的那段时间,丁潇潇最喜欢穿他的睡衣满房间跑,怎么说都不听话。 这话丁潇潇没办法接,只能小声嘟囔道:“那时候关系摆在那里,穿穿又没事……” 陆南舒听到了,“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重复,“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丁潇潇答不上来,心中有答案呼之欲出,但不愿主动拉下脸来确认,所以没有吭声。转身正要跑,后衣领被人勾住,陆南舒没再逼问,直接将睡衣塞给她,“新的,拿去穿吧。” 丁潇潇抱着睡衣囫囵点了点头,余光扫到他的床铺。 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又往床边看了几眼,留下一句‘我洗干净还你’,匆匆出了门。 哗—— 浴缸内水波荡漾,丁潇潇迈腿坐了进去。 热气蒸腾间,她白皙的皮肤攀爬上一层红晕,仰靠在浴缸内半闭上眼睛。 刚刚……是她看错了吗? 满脑子被陆南舒的床铺占满,丁潇潇强迫自己一遍遍回忆细节,她好像没有看错,但又不太敢信。 烦躁把脸往水中埋了埋,今晚发生的事情不由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画面的最后,是陆南舒帮她捂住耳朵抵挡住外界的喧嚣,明明头顶的烟花那么绚烂,那一刻,她却好像只能看到他。 世界有那么瞬间的静止,丁潇潇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感受到陆南舒指间的凉意,还看到他那双漂亮清凌的眼睛中,清晰映着她的身影。 只有她。 咚咚—— 咚咚—— 心跳已经失控,久违的心动即将浮出水面。 丁潇潇莫名产生一种慌乱感,她连忙将头藏入水中,强迫自己忘掉那些荒谬的想法。 “……” 险些从浴缸里憋死。 从水里出来时,丁潇潇的双腿有些发虚。 她拿起陆南舒的睡衣穿在身上,崭新柔软的面料舒适,大概是在衣橱中放久了,沾染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又很快与她的融合。 过大的睡衣让她一连挽了几圈,上衣可以直接当裙子穿。 外面的鞭炮声还未停,天空不时闪过几朵烟花。 只穿了陆南舒的上衣,她裸腿窝到床上,拿起手机查看消息,发现在十分钟前,谢祺和谢臻臻分别给她发过消息。 谢祺:【姐姐新年快乐!】 【刚刚妈妈打电话我都听到了,你送的特产我和我姐都很喜欢吃,我姐说还要拿几包回学校呢。】 【姐姐,你不要听妈妈说的那些话,她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我和爸爸刚刚都说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把话说过火了。】 丁潇潇看完没有回复,又点开谢臻臻的消息。 她和谢臻臻交流不多,关系谈不上多好但也不坏。大概是今晚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谢臻臻也过来安慰她,【你还好吗?】 【妈妈今天说的话有点重了,但我觉得她可能不是真心的,大概是在外公那里受了气,给你打电话时没憋住火。】 盯着最后那行字,丁潇潇引用问她,【什么意思?】 谢臻臻没想到她会回,飞速弹来消息:【你还没睡啊。】 她直接语音给她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之前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外公不太喜欢妈妈,每次过年都会故意挑点刺。” “今年当着亲戚的面,外公又让妈妈下不来台,我爸爸没忍住替她圆了句,外公就说妈妈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上心,怎么可能对我们好,说她这个女人心狠会装什么的,把妈妈憋屈哭了,所以她可能有点迁怒你。” 原来如此。 丁潇潇明白了。 所以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霍梅受了气没地方发泄,把她当成了出气筒。 想想也真是好笑,作为霍梅的亲生女儿,好的地方她想不到她,受到委屈需要发泄负面情绪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亲生女儿。毕竟,只有她可以任由她打骂而不会损害她的利益。 作为她最亲的血缘,丁潇潇不配得到她的爱,但可以收获她所有的阴暗尖锐,并且她还有自信自己不会离开她。 叮—— 又一条消息弹出,丁潇潇已经看不清了。 眼眶中积攒的眼泪太多,她小心翼翼呼吸着缓解情绪,强行把眼泪压了回去。 眨了几下眼睛,她才看清屏幕上的文字,发来消息的人是霍梅,她麻木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你要还这么不听话,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自虐般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看仔细,她忽然又想起陆南舒的面容。 他说:“不要听她的。” “你很好。”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丁潇潇想不明白,如果她真的好,为什么霍梅宁可要认别人做女儿都不要她。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她像垃圾般被丢来丢去,好像她的出生是个错误。 丁潇潇用力咬住手背,明明努力压制了,却还是有破碎的呜咽溢出。 滚烫的泪水砸落手背,逐渐沾湿整只手,她努力呼吸着,一下下吸气又吐气,花费了好大的勇气,才缓缓开始打字。 【好。】 丁潇潇颤着手,一字一字用尽了仅有的决绝,替霍梅做了决定,【不用以后,从此刻起,你就当我死了吧。】 【我也当从没有过妈妈。】 打完最后一个字,不等霍梅回复,她直接拉黑了她全部的联系方式,为自己的死心划伤句号。 砰—— 窗外又有烟花升空。 有人在外面尖叫,大喊着:“新年快乐!!我要快乐!!” 今天明明是个很热闹的节日,对她而言却是铺天盖地的死寂,无声空虚袭来,丁潇潇蜷缩身体抱紧自己,扭头看向窗外。 “新一年……要快乐呀。”她低低重复这句话。 可是新年第一天, 她失去妈妈成了孤儿。 . 已经是凌晨两点,外面的鞭炮声依旧会不时响起。 陆南舒靠坐在沙发上,指间夹了支烟望着阳台外的黑夜,在他的身侧,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中的某个加密文件打开,现出密密麻麻的照片。 啪。 在又一阵鞭炮响起时,陆南舒将电脑扣阖,起身下楼。 经过餐厅时,他听到里面传来玻璃碰撞的声响,推开门进去一看,发现本该睡觉的人正半钻在冰箱里找东西。 “你在干什么?”陆南舒走过去。 丁潇潇从里面翻出白天买的小蛋糕,看到陆南舒出现也不惊讶,举起托盘给他看,“我在找它。” 陆南舒低眸看了眼蛋糕,“饿了?” “没有很饿。”丁潇潇摇了摇头,端着托盘往里走,“我在庆祝。” 随着她走远,陆南舒才注意到她只穿了宽大的上衣,仗着别墅内供暖足此刻没人,裸着两条大白腿极为嚣张,衣摆勉强遮掩到膝盖。 视线定在她的腿上,陆南舒神情冷了几分,但隐约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所以他跟上去没有说话。 直到跟她走到吧台,闻到四周散出的酒气,他才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你在庆祝什么?”他看到旁边放着的空酒瓶。 丁潇潇拿起旁边还剩一半的酒,认真倒满了自己的杯子,听到陆南舒的问题,她笑出浅浅酒窝,语调过分轻快回道:“当然是庆祝我变成孤儿啦。” 她说:“我妈妈不要我了。” “从此之后,我就是孤儿。” 真真正正的孤儿。 陆南舒沉默,看到她又找出一个空酒杯,浅浅倒入一些。转身,她将只有半杯酒的杯子递给他,试探问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庆祝?” “我现在好高兴的。” 陆南舒顿了下,抬手将酒杯接过,轻轻碰过她手中的杯子,说:“祝贺你。” 丁潇潇愣了,“祝贺我?” 陆南舒说:“不是她不要你,是你不要她了。你的选择是对的,她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儿。” 丁潇潇呆呆听着,一声不吭将杯中的酒给喝了,大概是喝的太急,她被呛到咳嗽出声,只是咳着咳着,变成细碎的哭声,她本来也不想哭的,可一看到陆南舒,她总是控制不住。 “你总是说我好。”丁潇潇哭的有些喘,“可我没觉得我有哪里好……我一点都不好……我甚至很讨厌自己,我好讨厌自己。” 情绪难以压制,她又想去咬手背,这个时候,陆南舒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入怀中,把自己的手腕递到她面前,“如果实在难受,就咬我。” 丁潇潇没有咬他,而是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他。 她埋在他怀中,像是找到避风港湾,紧紧贴近把人抱紧。她哭着一遍遍说道:“我没有妈妈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这一次,是她鼓起勇气自愿丢掉了枷锁。 她知道的,挖去身上的腐肉很会疼,可是不挖一样会疼,与其眼睁睁看着自己日益腐烂,不如亲手早早将坏死的躯肉丢掉。可是真的太疼了,太难过了。 哭到快要喘不过气时,她听到陆南舒低低说了句:“你还有我。” “潇潇。” “你有我。” “……” 第35章 1st35 丁潇潇哭到虚脱,发泄过后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沉积在心里久久不愈的旧疴,好似随着今晚的痛哭都跟着消散。 她迷迷糊糊趴在陆南舒的肩膀上,好似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那个时候,她没有很孤独,因为她的身边有陆南舒。 陆南舒,她很喜欢陆南舒。 陆南舒是她的男朋友。 “醒醒。”陆南舒把人抱回了房间。 见她闭着眼睛快要睡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得到的是丁潇潇如小猫般蹭了蹭掌心。动作微顿,陆南舒又拍了拍她,这次终于把她弄醒了,掀开湿漉漉的眼睫看着他。 “头晕。”她低喃着。 陆南舒神情冷淡,“你还知道头晕?” 趁他没看住,她偷摸摸到吧台喝了他不少酒,刚还当着他的面一口干了整杯,豪气流畅的动作,不由让陆南舒怀疑她之前没少混酒场。 “唔……头晕。”还不等陆南舒说她什么,那边丁潇潇就开始哼哼唧唧喊难受。 她看着他,忽然伸着手臂去勾他的脖子,贴到他的怀中蹭脖颈,“陆南舒,我头好晕啊。” 她娇滴滴道:“我为什么这么晕。” 陆南舒没动,知道她这是彻底醉了。 好像她只有醉了,才会毫无防备贴近亲昵他,陆南舒的脖颈被她蹭到发痒,不由仰了仰脖颈,只能单手搂着人去够桌边的醒酒茶。 “把它喝了。”无视丁潇潇的撒娇,陆南舒把醒酒茶喂到她唇边,半带命令道:“喝完。” 丁潇潇刚好有些口渴,也不愿意伸手,就这么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 她将唇上的水渍蹭到他的衣服上,喝完又靠入他的怀中,揪了揪他的衣襟说难受。 陆南舒没说话,只是低眸看着她,长睫遮掩下神色不明。 “丁潇潇。”隔了一会儿,他喊她的名字,“我现在是你的谁?” 丁潇潇自己在那自言自语,没有理他,直到陆南舒把话又重复一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催促,“回答我。” 丁潇潇很茫然,“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 陆南舒看着她,“你确定吗?” 他提醒道:“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分……手。”丁潇潇重复着这两个字,脑袋钝疼有些转不动。记忆停留在多年前,她有些慌乱道:“分手?我们为什么要分手?” “陆南舒,你不要我了吗?” 陆南舒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睛,低喃道:“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了。” 今天明明是个喜庆的年,然而除了和他在一起时她笑过,大多数时间她都用来哭了。 在陆南舒的记忆中,丁潇潇并不是爱哭的姑娘,多数时候她都表现的没心没肺,最擅长把自己难过的经历编成搞笑故事说给别人听,但从来没有逗笑过他。 现在因为一通电话,她从晚上哭过凌晨,哭到现在,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睁开。 明明。 陆南舒心冷想到,明明他们分手时,她都没哭那么狼狈。别人凭什么? 神色转冷,陆南舒一不小心泄露几分真实情绪,想要去摸手机。 这时,丁潇潇发出一声嘤咛。大概是醒酒茶起了作用,随着陆南舒的提醒,她恢复几分理智,小声念叨着,“对,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提的。”说着,她缓缓坐直身体,从陆南舒怀中坐起身。 陆南舒听到了。 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配合着她的动作松手,顺势想要起身,然而才刚刚站起来,手指又被人急急攥住,丁潇潇慌张抬着脸看他,“你要去哪儿?” 陆南舒定在床前,顿了下道:“去给你拿冰袋。” “给我,拿冰袋……”丁潇潇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反应迟缓地松开他的手。 一等身边没了人,她忽然感觉周遭凉飕飕的冻到她浑身发抖。房间里明明开着灯,她却觉得世界是黑的,直到陆南舒回来,眼前才重新看到光。 “闭上眼睛。”陆南舒把冰袋敷在她的眼部。 扶着她躺到床上,他帮她拉了拉被子。 意识越来越清醒,丁潇潇记起更多的记忆。她记起两人是因何分手,又是怎样重逢,她还想起了林洲之前说给她的真相,又开始头晕。 “陆南舒。”她喊他的名字。 陆南舒漫不经心应了声,随手帮她撩开碎发。 丁潇潇呼吸清浅,抓在被子上的手紧张到发白,她轻轻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 她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就算好了吗? 长睫颤了几下,陆南舒低眸去看她的表情,可惜被冰袋遮掩大半。 丁潇潇自顾自说道:“你最近太奇怪了,你不觉得你对我的好已经超出界限了吗?明明……我们已经分手了。” “求你不要再这样了。”这话也不知是在说给陆南舒听,还是在提醒她自己。 “我好怕。” 如同被蛛网困住的蝴蝶,她将自己的挣扎迷茫暴.露在他眼前,“我怕我会管不住我的心。” 陆南舒怔了下。 她大概还是醉着的,不然这些话绝不可能说出来。 房间中陷入安静,静到只剩彼此的呼吸。直到察觉床上的人呼吸加促,又要开始紧张,陆南舒终于开口:“管不住。” “就不要管了。”他早对她已经说不出任何拒绝。 手撑在床侧,陆南舒俯身靠近她,在丁潇潇敷着冰袋毫无所查的状态下,低头轻轻亲上她的额头,“晚安。” “明天醒来,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这是丁潇潇之前对陆南舒说过的话。 她还说过,无论是天大的难过,等睡一觉醒来,那些难过就都留在了昨天。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就该忘记不愉快努力创造愉快。 陆南舒走了。 他离开关门时,外面恰好又有人放鞭炮,如同巨石抛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丁潇潇的心迟迟无法恢复平静。 她闭着眼睛,想要压下情绪,可满脑子都是陆南舒的面容。 他许愿说最爱的人是她,他帮她捂住耳朵说她很好,在她痛苦无助的时候,也是他默默陪在她身边,把她抱在怀中说她还有他。 可她怎样才算是拥有了他? 现在她根本没有安全感。 新一年的第一天,她失去妈妈已经很难过了,难道不该对自己好一点,争取些让她快乐的事吗? 什么事情能让她快乐? 好像和陆南舒在一起时,她最快乐。 可是陆南舒现在不在了,他明明说她还有他,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了。 丁潇潇睁开眼睛,头疼欲裂感觉身体再次变得沉重,叫嚣着将她的灵魂拉向另一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忍无可忍掀开被子,鞋也不穿推开门就往外跑。 “陆南舒!!”她跑去砸他的门。 心中的情绪越来越失控,所以在房门敞开后,她遵循自己的心意把人用力抱住,眼眶又有些湿润。 “你说,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就不要管了,那我现在就不管了。”她把人紧紧抱住,抓着他的衣服仰起面容,有些凶狠道:“但是你要负责的!” “是你让我失控!是你做了太多奇怪举动扰乱了我的心,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陆南舒的睡衣险些被她拽下来。 见她鞋也不穿,披头散发还裸着两条长腿,想要把人拉进屋,“进来说。” 丁潇潇粘在门外不动,大有他不回答不罢休的架势。 这一层不是只有他们两人,担心走廊的动静太大吵醒另外两人,要是他们这个时候开门,看到丁潇潇的模样就麻烦了。 “好。”这个时候,他只能顺着醉鬼的话来。箍住她的腰把人抱离地面,陆南舒用脚踢上房门,低头看她,“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丁潇潇张了张嘴,醉酒状态下也存在些微的羞耻心,声音不复刚才的气势,“你要做我男朋友。” 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 “嗯?”陆南舒像是没听清,抱着她往屋内走。 丁潇潇又把话重复几遍,“你要做我男朋友。” “陆南舒,你要当我男朋友!” 终于将自己最想说的话说出,她沉重的身体瞬间变得轻快。陆南舒愣了下,随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做你男朋友?” 他反问:“难道我不是吗?” 他将她之前的话还给她,“你以为我最近为什么反常?” 反常到上班时,天天盯着前女友的店看? 反常到察觉前女友不回家,也陪她守在公司不回家? 他为了前女友伤了脸和所谓亲人撕破脸皮,为了前女友推掉工作回国,只为了陪她过年? 如果把这些反常,视角换成女朋友,那这些还是反常吗? 丁潇潇又开始头晕了。 记忆出现错乱,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他们刚刚毕业的时候。谢师宴当晚,她心情不佳满脑子被某人占据,借口去卫生间溜出来,恰好看到想见的人站在窗边。 因为喝了点酒,丁潇潇胆子大了些,跑到他面前质问:“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陆南舒倚在窗边眉眼冷淡,只瞥了她一眼,“因为不想被某人说无情。” 是她。 那天她问他去不去谢师宴,陆南舒只简短回了她俩字,丁潇潇确实哀怨说了句:“你好无情。” 所以,他今天是为了她来的吗? 鼓起勇气,丁潇潇借机问出缠了自己数日的烦恼,“陆南舒,那三个愿望还作数吗?” 陆南舒大概没想到她再提,顿了下问:“你还想让它实现吗?” “当然想!” 陆南舒嗯了声:“那你已经实现了。” 在他生日那天,陆南舒说他没有愿望,于是丁潇潇就替他许了三个愿望,其中一个愿望是:【陆南舒的女朋友是丁潇潇。】 夏日的风静止。 站在窗口,二人对视着忽然变得沉默,隔了好一会儿,丁潇潇憋不住先开口:“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南舒懒散反问:“说什么?” 丁潇潇歪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第一次当人女朋友,有点无措。她遵循内心的想法,张开手臂,“要不,你抱一下我?” 陆南舒长睫颤动,抬头定定看了丁潇潇片刻,俯身抱过来。 两人的体温相贴,过分的亲近青涩又醉人,她闻到陆南舒身上好闻的气息。忍不住把人抱紧,她低喃着,“明明……这才是真正的拥抱。” 学校里传她和陆南舒在宾馆门前搂搂抱抱,都是假的。 这才是她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努力回想着之前看过的偶像剧,丁潇潇踮起脚尖,忽然凑近亲了陆南舒的侧脸。 陆南舒愣了下,长长的睫毛掀阖像舞动的蝴蝶,他侧过脸来看她,似有惊讶,整个人看起来又纯又欲,就像现在的他。 “难道我不是吗?”丁潇潇听到他这么说。 盯着这张好看的面容,她实在没能把持住,勾上他的脖子再次亲上去。 这次亲的不是脸,是嘴。 “……” 当丁潇潇酒醒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窗外鞭炮声震天,她呆呆躺在床上咬指甲,腰上还搭了一只手臂,陆南舒沉睡在她的身后。 昨晚她醉的太糊涂了,竟然再次对陆南舒告白了。更让她记忆清晰的是,在陆南舒说他们没有分过手时,她情不自禁捧住他的脸啃了上去,虽然此刻看不到陆南舒被她亲成了什么样,但她现在嘴挺疼的。 嘴巴疼,眼睛疼,头也疼。 实在好奇他现在的模样,丁潇潇小心翼翼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 呼吸屏住,眼前是他放大的俊容。 浓密的长睫铺散在眼帘,睡着的陆南舒看起来温和无害,像是融化了一身冷漠。从他的头发一路看到下巴,丁潇潇最后盯在他的唇上。 陆南舒的皮肤很白,所以唇色看起来比常人要红。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亲吻,他的唇色比以往看起来还要红,但是不肿也没破皮,反倒是她唇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啃掉了一块皮。 不信邪似的又仔细找了找,丁潇潇上手轻轻按了几下,触感柔软,是温热的。 独自想的出神,导致她没察觉腰间的手臂有所收拢,等她发现时,她已经被陆南舒抱回怀中。 眼皮动了两下,他缓慢睁开眼睛,一只手还按在她的后颈,声音是没有休息好的沙哑,“睡够了?” 丁潇潇其实还有些困,但想到昨晚的事根本睡不着。 “那个……昨晚……”从床上爬起来,她犹豫了下先道歉,“抱歉啊,又麻烦你了。” 陆南舒本来闭着眼睛,闻言再次掀开,已经清醒不少,“你想说什么?” 丁潇潇委婉解释,“我是喝多了。” 她可以大方承认,因为陆南舒近期的行为,她确实有了动摇。但她还有底线和坚持,绝不允许自己主动砸开陆南舒的门求复合,可她昨晚确实那么干了,现在还和陆南舒躺在一张床上。 “喝多了。”陆南舒点头,“你确实喝了不少。” 从床上坐起来,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领,露出昨晚丁潇潇咬在他脖子上的痕迹,“所以呢?” “所以……”丁潇潇的视线不受控制往他脖颈上落,结结巴巴,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陆南舒替她把话说了,“所以,你想反悔了。” 他最近有清晨抽烟的习惯,很自然摸起桌上的烟,他捏着打火机坐到床对的沙发上,动作流畅点了烟。 房中拉着窗帘,光线还有些昏暗。陆南舒穿着黑绸睡衣,身上那股子慵懒冷淡又开始往外冒,面无表情凝视着床上的人,“怎么不说话?” 他指间还夹着烟,轻轻弹入烟灰缸抬着眸看她,“我说的不对?” 丁潇潇傻呆呆看着他,虽然早就知道他抽烟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的那么清楚。总觉得,这与她记忆中的少年偏差太大,敏锐的直觉让她没敢点头。 她将视线放到房间里,先转换了话题,摸了摸盖在身上的熟悉软毯,“它怎么会在你这?” 昨晚第一次来他房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如今睡在这张床上,亲眼摸到了铺在床上的东西,她不得不相信,陆南舒把她送出去的抽奖礼物拿回了家。 被她发现,陆南舒脸不红心不跳也不觉得慌,淡淡回应,“我抽到的。” “那个也是你抽到的?”丁潇潇又去指桌子上的玩偶,“围巾不会也在你这里吧?” 陆南舒没什么情绪嗯了声,“全都被我抽到了。” “骗人。”丁潇潇找回了气势,“那一百张会员卡里没有你的信息,你根本没有抽奖机会。” “我说有就有。”本来不想提这件事,既然丁潇潇主动提了,那他也没必要客气,“不是说都是送我的礼物吗?” “谁让你当成奖品送出去的?” 丁潇潇被他噎了下,反问:“你不是不要吗?”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那一百张会员卡真的是幌子,陆南舒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这三样东西。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 想起过去的事,她闷闷道:“我之前送你的东西,你从来不戴。” “不戴在身上就是不要?”他嗤了声,碾碎手中的烟,忽然走到床边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丁潇潇慌道。 她身上只穿了他的睡衣,醉酒时没觉得怎样,清醒的她只觉得腿上凉飕飕的,无措夹着双腿去拉衣摆,还要空出一只手推拒他。 陆南舒把她抱得很稳,径自走到一台玻璃柜前,示意丁潇潇拉开抽屉。 丁潇潇不愿,又不敢太过挣扎,只能用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你放我下来。” 陆南舒单臂托住她,空出手来拉抽屉,他从里面拿出一串叮当作响的吊坠,“这叫不要?” 丁潇潇停了挣扎,只因他拿出来的是她之前送他的手机挂件,向日葵猫猫的情侣款。 紧接着,陆南舒又从木盒里拿出一枚戒指,套在手指上动了动指骨,“这也叫不要?” 这是两人没确认关系时,她在他生日送的情侣戒指,是她亲自设计找朋友做的,独一无二。他从来没戴过,原来一直也留着? 丁潇潇不太相信,扒着他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是她送的那枚。 她有些懵,“你都还留着呀……” 她还以为,他都丢掉了。 陆南舒当然没丢,这些东西他走哪儿放哪儿,不戴,不代表不重要。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丁潇潇有些气馁,她知道陆南舒还在等她刚刚的答案,所以低低解释:“我只是觉得,醉鬼的话没人会当真。” 是她醉酒乱了阵脚先暴.露了真心,她很怕,等她醒来得到的是自作多情的玩笑。 陆南舒轻而易举看穿了她的心思,把人放回床上,他看着她问了句:“你现在人还躺在我床上,你说我有没有当真?” 他当真了。 陆南舒没把她昨晚的真情流露当成醉话,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哄骗醉鬼的玩笑。 丁潇潇的脸有些红了,紧绷的身体有所放松,她悬在半空的心缓缓落地,有种尘埃落定就这样的摆烂感。但她还是不太放心,“那我们现在的关系是?” 陆南舒挑了下眉,手臂撑在床面,倾身过来吻她的唇角。 丁潇潇嘶了声,被他触碰的地方又开始疼,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把嘴捂住了。 “我的嘴好疼。”声音模糊从指缝透出,委屈又迷茫。 陆南舒的视线在她脸上定了瞬,“是会疼几天。” 没过多解释,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入她手中,在丁潇潇茫然的视线下,散漫说了句:“给女朋友的新年红包。” 第36章 1st36 “……” 下午的时候,林洲叫了七八个朋友过来,让丁潇潇有些意外的是,钟淑雅也来了。 “你不是在邢家老宅吗?”丁潇潇把人拉到一旁问。 钟淑雅画着精致的妆,没什么情绪回了句:“吵架了。” 她和丁潇潇真的是对磨难姐妹,昨晚难熬的不止是丁潇潇,还有钟淑雅。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她和邢嘉回老宅吃饭,一群人热热闹闹,在长辈面前,邢嘉对她要比平日温柔。直到,零点后,他们留宿在老宅,钟淑雅无意看到邢嘉的手机。 “零点的时候,他前女友给他发了祝福短信。”说到这里,钟淑雅绷着脸显然还在气,“我特意看了,他谁也没回,只回了这位前女友。” 两人吵架的点,一个在于为什么还和前女友有联系,一个冷脸质问为什么翻他手机。这已经不是钟淑雅第一次看邢嘉手机了,两次都看到了他前女友的痕迹,两人也多次因为这件事争吵。 “我真觉得挺没意思的。” 钟淑雅有些失落道:“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婚姻,我感觉自从结婚后,我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我都快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她和邢嘉大吵了一架出来,不愿意再回去,也不能回钟家让父母担心,刚好看到林洲群发的邀约,索性过来凑个热闹。 “不说我了。”钟淑雅摆了摆手,上下打量着丁潇潇问:“你怎么会在这?” 她还没和钟淑雅提陆南舒的事。 这会儿也不知怎么开口,吞吞吐吐道:“是陆南舒让我过来的。” “他让你来你就来了?”钟淑雅一脸的不赞成,“你们都分手了,你怎么还被他拿捏的那么死?” 注意到丁潇潇的嘴巴,她又问了句:“你嘴怎么了?” “不小心咬到了……”丁潇潇有些难以启齿,实话说了肯定要挨骂。 “学姐!”不远处,林洲忽然喊了她一声。 丁潇潇忙抬头,“怎么了?” 林洲指了指屋内,“我哥喊你呢,让你去楼找他。” “好,我这就去。”在钟淑雅疑惑的视线下,丁潇潇匆匆留下几句话跑人,刚好,她要想想怎么和好友解释。 一口气跑上楼,丁潇潇有些喘。 站在门前冷静了一下,她轻轻拧开门,趴在门边猫猫探头,“你找我?” 屋内,陆南舒正在换衣服,整理好衣摆,他招手让丁潇潇进来,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问,“还疼吗?” 丁潇潇的脸霎时发烫,又想起些‘不好’的回忆。 清晨她回屋后,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嘴巴肿了,上唇和下唇分别有细小的伤痕,像是被人咬破的。虽说丁潇潇醉酒后记性不错,但她也不是事事都能记住,就比如她知道自己昨晚主动亲了陆南舒,却忘了后续两人怎么躺在了一张床上。 “疼的。”丁潇潇小声回了句。 冬天她的嘴巴会很干,涂润唇膏碰到时,疼了她好一会儿。 陆南舒闻言抬起她的下巴,靠近仔细看了看,他颦眉用拇指轻轻触过,侧颜冷冷清清,“是有些严重。” 示意丁潇潇坐到床上,他从抽屉里找出药膏,没找到棉签。 特意又去洗了遍手,陆南舒直接将药膏挤到自己的指腹,一点一点盖在她的伤口处。 丁潇潇没忍住又喊了声疼,只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又麻又痒,忍不住想要舔咬。此刻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丁潇潇可以看到他过分浓密的睫毛,鼻梁很挺。 注意到他的视线很专注落在她的唇上,丁潇潇莫名耳热,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不涂药也可以的。” 她其实挺疑惑的,“我的嘴怎么会被咬破呢?” 陆南舒看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自己咬的。” “啊?”丁潇潇不太相信,“我干嘛要下狠口这么咬自己?我不知道疼吗?” 陆南舒唇角很轻弯了下,“所以,你觉得是我咬的?” 见丁潇潇不说话了,他嗯了声承认,“就是我咬的。” “很抱歉。”起身时,他凑到她的耳边,没什么诚意留下句:“昨晚没控制住力道,下次会注意。” 丁潇潇人要烧起来了,随着他的话,几乎能想象出他们昨晚亲的有多激烈。 “太假了。”她小声嘟囔了句。 之前又不是没和他谈过恋爱,她还能不知道陆南舒有多冷淡吗?比起信他所谓的没控制好力道咬伤了她,她更相信是她醉迷糊了自己咬的。 陆南舒听到了,没反驳,只是嘱咐她,“晚上不要吃太辣,还有。”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能再碰酒。” 丁潇潇哪里还敢喝。 . 因为林洲叫来的人太多,别墅里酒水不够,陆南舒又带丁潇潇出去买了一次。 林洲和钟淑雅也跟着去了,上车的时候,陆南舒瞥了眼坐到副驾的林洲,没什么表情看向后排。 丁潇潇和钟淑雅正手牵手粘在一起看手机,察觉到陆南舒的视线,她莫名有些心虚,咳了声问林洲,“我们都要买什么呀?” 林洲反应迟钝些,没能察觉出陆南舒的情绪,他甩了甩手中巨长的单子,“那可就太多了。” 朋友越喊越多,现在名单上已经有十几人,一人点上几样就够塞一车了,不然他和钟淑雅也不会跟着一起出来。 一路上,基本都是林洲、丁潇潇和钟淑雅说话,陆南舒开车全程冷漠。 林洲和钟淑雅还是不对付,两人说不到两句话就要杠,林洲还作死提到了邢嘉,“怎么不叫着你老公一起过来玩啊?” 钟淑雅瞬间拉下脸来,“我发现你每次看到我,不提起他就难受,我就好奇了,你是不是暗恋他?” 林洲差点被呛到,“我他妈暗恋他个锤子……” “那你干什么这么惦记他?”钟淑雅正烦着,“不然我把他让给你当老公得了。” 她都不想要了。 在两人的斗嘴中,车子停在了商场。 “靠,好冷。”林洲最先下车。 这次出来的太过匆忙,丁潇潇没有戴围巾,下车时吃了一嘴的冷风。她待在原地等陆南舒去停车,将脸埋入衣领中跺了跺脚。 林洲犯贱又惹了钟淑雅几句,被她踩着高跟脚追着打。 “走吧。”陆南舒回来,很自然的去牵丁潇潇的手。 丁潇潇愣愣被他牵进商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来时,钟淑雅也看到了,她想要解释,奈何陆南舒在她旁边她不太好开口,只后悔刚刚怕挨骂没和钟淑雅说实话。 现在好了,这顿骂是彻底免不了了。 全程,陆南舒都牵着她的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带着她在有意避开钟淑雅和林洲,没一会儿,四人就分成了两组。 等买完东西,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将所有货物装车,丁潇潇捧着奶茶暖手,准备上车的时候,见林洲又要拉副驾的门,陆南舒淡淡看向丁潇潇,“坐前面来。” 这次林洲反应过来了,拉开车门后,他转身对丁潇潇恭敬做了个手势,“学姐请——” 丁潇潇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求助钟淑雅,“那我坐前面去啦?” 钟淑雅高抬了抬下巴,皮笑又不笑,“人家都主动喊你了,去呗。” 然后,坐在后排的两人,看到陆南舒很自然帮丁潇潇扣好安全带,丁潇潇还有些不适应,试探的想要躲,结果陆南舒又帮她拉了拉帽子。 “歪了。”他说。 “哦哦。”丁潇潇随着他的动作去扶帽子,都不敢回头了。 叮—— 手机发出震动。 丁潇潇打开手机查看,是钟淑雅发来的消息:【行啊,小兔崽子胆子够大啊,都敢瞒我了。】 【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隔着屏幕,丁潇潇都能看出钟淑雅的愤怒,她发出软萌的表情包,【我错了qaq】 钟淑雅没回,显然是等下车找她算账。 果然,一等回到别墅,钟淑雅女王气质全开,拎着丁潇潇就往角落走。她双臂环胸,“说吧,你们什么情况?” 丁潇潇小声:“我们复合了。” 钟淑雅还看不出来就是傻子,她主要想知道,“谁追的谁?” 冷笑一声,她道:“都不敢告诉我,该不会是你追的他吧?” 丁潇潇很迟疑点了下头,钟淑雅险些背过气去。 等将事情经过解释一遍,钟淑雅的气还有些不顺,她用力戳了戳丁潇潇的脑袋,愣是半天没说出话。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气道:“明明是他追你,你这一喝酒脑子就不灵光,竟然跑去找他告白,他正巴不得确认关系吧!”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丁潇潇,钟淑雅一连骂了几遍陆南舒心机狗,最后无奈妥协,“摊上个这样的男朋友,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运。” “宝啊。”她叹了声气道:“我是不希望你吊死在一棵树上的,趁着年轻,该多谈几段恋爱。” 不要和她一样,吊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深陷泥潭,这是她的血泪教训。 “这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丁潇潇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 她知道钟淑雅在担心什么,但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管这次她和陆南舒有没有未来,至少她都努力尝试过了,试过后,无论结局是好是坏,她都能欣然接受。 这也算是给年少遗憾的自己补全遗憾了。 丁潇潇必须承认,哪怕她曾被伤到遍体鳞伤,在她心里,对陆南舒的那份感情并没有减退。 怎么办呢? 丁潇潇无力想着,她就是很喜欢陆南舒。 很喜欢很喜欢他。 “……” 过完年后,陆南舒将丁潇潇送回了锦绣荣城。 他在国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明天就要赶回去处理,丁潇潇听后竟有几分放松,刚好她可以趁机整理情绪,于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那要多久回来?” 陆南舒思索,“至少一个星期。” “这么久呀。”丁潇潇笑出小酒窝,“那我等你回来呀。” 车内静了瞬。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陆南舒好像生气了。 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丁潇潇解开安全带,“那,我回去了?” 陆南舒没说话。 丁潇潇就当他默认了,正要开车门,脖子上忽然搂来一只手。陆南舒从背后把她捞到身前,捏起她的脸颊问:“我离开,你很高兴?” 丁潇潇呜呜两声:“我没有。” 陆南舒冷笑,“酒窝都笑出来了你没有?” 丁潇潇好冤枉,“那我本来就有酒窝嘛。” 好吧她承认,他离开她确实挺开心的,但之前两人谈恋爱时,陆南舒也经常消失,那个时候她可没见陆南舒在意这些,还让她不要太粘人。 那她现在不粘他了,不好吗? 扒着陆南舒的手,丁潇潇见他神情幽冷很不好哄的样子,只能试探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颊。 陆南舒哪有那么好打发,按住她的后脑勺,他顺势偏头亲了过来,但丁潇潇唇上的伤还没好,他刚亲到唇角,人就挣扎着喊疼。 “回去多擦点药。”陆南舒没有强求。 丁潇潇心脏砰砰跳动剧烈,躲过这一次,她也不知道后面还能躲几次。下车时,她见陆南舒正在摸烟盒,实在没忍住,说了句:“抽烟不太符合你的人设哦。” 说完,不看陆南舒的表情,快速跑向了电梯。 年假结束后,开始营业,店员陆陆续续回来报道,一向上班积极的奚乐可却迟迟没来,没请假直接失联了。 “你说她家出啥事了呀?” 胡田语八卦道:“我年前找小可聊过天,我俩开的视频,她家可大了呢,好像住的是大别墅,我说去她家找她玩她支支吾吾都不说地址,视线还一直往屏幕外瞄,好像是她老公不同意,看着挺憋屈的。” 说到这,胡田语有些不高兴,“也不知道她老公是做什么的,感觉神神秘秘管她挺严的,看着没她说的那么好相处。哦,她还说这次过年要回老家看妈妈,之后给她发消息她就不回了。” 她有些担忧,“可别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不会。”丁潇潇年前也和奚乐可聊过几次,她确实说过要回老家看妈妈,还挺期待的样子。 “估计她还在老家呢。” 因为之前都是奚乐可排班,现在她忽然失联不见,丁潇潇就先把这件事交给了胡田语,打算等两天再打电话问问奚乐可。 不知是不是沾了过年的光,店里没受之前砸店丑闻的影响,反倒比年前更忙了。 到了晚上,丁潇潇刷手机时找到了原因,是盛世办的那一百张会员卡发放给了员工,还有员工带了之前‘shiss洗清了污蔑。 今天是陆南舒出国的第天,自从那日他发了句【走了】之后,两人再没联系过。 洗完澡后,丁潇潇点开两人的对话框发了会呆,感觉自己该主动和他说点什么,但又怕他和之前那样嫌弃她烦。 算了。 丁潇潇最终还是放弃了,反正平日和他说废话他也不会回,那她还不如等着他来主动找。 她想着,她都主动告白求复合了,要是上杆子再这么粘人,那她就真一点面子都没了。 嗯,就等着他主动。 叮——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丁潇潇快速拿起来看,发来消息的人是程临,【明天有空吗?】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上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丁潇潇愣了下,【你要走了?】 【是啊,要回去了。】程临本来就是来过年的,现在年过完了,他也该回家了。 丁潇潇有些愧疚,之前明明答应要陪程临去很多地方,结果只逛了几个景点,中途还一直夹着个陆南舒发疯。现在人家要走了,她也没了表现机会。 【那我们明天见。】丁潇潇有些舍不得他。 第37章 1st37 . 程临是下午五点的飞机,白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吃饭。 自从得知他要走的消息,丁潇潇熬夜做了一盘饼干,细致装袋打包,最后装入了一个结实的大袋子中。 “给我的?”在拿到手后,程临表现的很感动。 时间充足,两人又在北城逛了一圈,最后找了家中餐馆就餐,他惋惜道:“回去就吃不到正宗的中国菜了。” “怎么会。”丁潇潇笑着说:“你妈妈不就开中餐馆吗?” “那不一样。”程临摇了摇头,“氛围变了,身边的人不在了,味道也就变了。” 丁潇潇有些认同,忽然发现他在这待了一段时间后,中文说的更好了。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忽然又转回丁潇潇身上,程临还有些不甘心,又确认了遍:“真打算跟舒在一起?” 阳光下,他漂亮的琥珀瞳色澄澈迷人,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我也不比他差。” 丁潇潇只当他在开玩笑,手托下巴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心不在焉道:“不是打算,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还是她主动提的。 “刚在一起他就出国?至今都还没给你发过消息吧?”程临哼了声,见丁潇潇听后没什么反应,笑容恶劣几分,“舒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他在国外可是很受女孩子喜欢哦,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丁潇潇茫然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也没那么好追吧。” 陆南舒的性格太冷了,他的冷不是外表,相反他的长相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温和感,但气质里的冷漠是从骨子里透出,抬手举止间给人的疏离感浓郁,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怜悯众生却不爱众生。 丁潇潇调侃了句:“我当初可是追了他两年哦,中间也不是没想过放弃,被他气哭很多次呢。” “那他可真该死。”程临没见过年少时的丁潇潇,但见过陆南舒,深知他的秉性。 丁潇潇有些好奇,“他那几年一直在你那边上学?” “谁知道呢。”程临兴致缺缺回道。 大概察觉出自己的敷衍,他又很快解释:“我和他的关系也没那么好,不是一个路子玩不到一起,而且陆瑾盛也不让他和我玩,说怕我把他带坏。” “你还能带坏他?”丁潇潇睁大眼睛。 程临笑了,“怎么,在你眼中我看着比他乖?” 反正都要走了,他放松身体没有再刻意压制性情,懒洋洋拆台道:“虽然我们不是一个路子,但他就是自控强而已,真要放开了玩肯定比我野,现在陆瑾盛也不一定管得了他了。” 丁潇潇晃了下神,忽然想到了陆南舒抽烟。 “,你可要小心啊。”程临提醒她,“千万不要被这人骗到骨头渣都不剩,女孩子,就算再爱也要保持警惕心。” “男人可没一个好东西。”这是连他自己也骂上了。 丁潇潇听着有些想笑,但还是认真记下了他的话,“你放心,我会的。” 担心路上堵车,她提前陪程临去了机场,路上他接到了林洲以及其他亲戚的电话,拒绝了他们要来送他的好意,“不用了,我有朋友送了。” 林洲不解,“你又和你哪个朋友关系那么好?” 程临玩味一笑,“当然是我家呀。” 指的是谁,林洲不会不知道,噎了下,他小声劝了句:“你可悠着点吧。” 程临瞥了眼不远处的姑娘,用英文快速回了句:“该悠着点的不是我,不信咱们走着瞧,他们长久不了。” 丁潇潇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买了水蹬蹬跑回来,她将其中一瓶递给程临,“要快登机了,你拿好行礼千万不要有遗漏。” 那边林洲不知又说了什么,程临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接过水定定看了几瞬丁潇潇,忽然弯唇笑了。 “算了。”他说。 似自言自语般,他用母语低喃着,“仔细想想,我们确实不合适,你大概也接受不了全部的我。” 丁潇潇听得一知半解,“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程临拉起行李箱,“我走了。” 往前走了两步,他又倒回来,认真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姑娘,“要不要跟我去私奔?” “啊?”丁潇潇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临也就是这么一问,所以他没再重复,只是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虽然做不成恋人,但我们还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以后舒要是敢欺负你,你可以来找我。”他还是有实力的,“别人护不了你,我可以。” “别看我和他沾点亲戚,但我肯定最向着你。” 说完,不等丁潇潇反应,他张臂用力抱了下她,又很快松开,“我走了。” 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程临离开后,北城下了雪。 丁潇潇独自打车回了家,当晚,看到他发的朋友圈,配图是她做的饼干,以及两人在机场的合照,文字是:【.】 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丁潇潇眼眶湿润,这一别,他们不知何时再见面。 “……” 还没来得及从程临离开的失落中走出,没一会儿,陆南舒那边发来了消息。 这边与国外时差有十几个小时,此时是晚上九点多,他那边大概是清晨八九点,正是上班时间。 nanshu:【嘴好了?】 简短冰冷的三个字,看不出情绪关怀,丁潇潇嘟了嘟嘴,学着他的冷漠回了四个字:【差不多了。】 这么多天都不给她发消息,难为他还能记起她嘴上的伤。 nanshu:【我看看。】 丁潇潇正别扭着,看到这三个字懵了瞬,差点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她的嘴吗?? 这是什么奇怪要求。 拿起手机,丁潇潇对准摄像头怼脸拍了一张,感觉不太好看。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她照着镜子又梳了梳头发,重新拿起手机,找好灯光角度微微歪头,扬着笑脸又拍了一张。 咔嚓。 照片定格,丁潇潇还是不太满意,又连续拍了数张。 折腾了近半个小时,她才选出一张迟疑发过去,【这样吗?】 陆南舒那边没回,不知是在忙还是懒得理她了,丁潇潇也没多问,恰好手机进来电话,屏幕上显示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你好?”她接起电话。 话筒中静悄悄的,有轻轻的呼吸声,缓了下才出声:“潇潇姐。” 低低软软的说话声有些哑,丁潇潇不太确定,“小可?是你吗?” “是我。”奚乐可抽了抽鼻子。 她小声道着歉:“对不起呀,前几天家里出了事,我的手机坏掉了手机卡也不能用,现在才联系你。” 原来如此。 丁潇潇说没关系,但奚乐可是有些紧张,她小心翼翼问着:“我还能去上班吗?” “当然可以呀。”丁潇潇温声安抚她几句,“我把排班的事情暂时交给胡田语了,你还有她的号码吗?直接和她说一声就可以了。” “有的有的。”奚乐可似松了口气,“我这就和她打电话,谢谢潇潇姐!” 挂断电话,丁潇潇发现陆南舒给她回了消息,依旧只有简短几字:【拍清楚。】 要求真多。 没了刚才的心情,丁潇潇怼着镜头直接把拍了张嘴部特写,【这样可以了吧。】 过了这么多天,她唇上细小的伤口几乎愈合,镜头根本拍不出来。点开图片放大,屏幕被她圆润微嘟的唇瓣占据,丁潇潇忽然觉得羞耻,她这是在和陆南舒干什么?!! 点击图片想要撤回,然而已经超时了,陆南舒显然已经看到了图片,发来新消息:【可以了。】 以丁潇潇现在的性格,看到他这么冷漠肯定不会理他了,但此刻,屏幕上还挂着她的唇部特写,丁潇潇越看越觉得脸发烫,为了把这张照片顶上去,她只能继续给陆南舒发消息。 一连发了两个可爱猫猫的表情包,她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陆南舒回:【明天。】 【这么快?!】丁潇潇有些惊讶道:【不是说至少一周吗?】 这个时候,照片已经彻底被新对话清出,丁潇潇看不到心情平复了些。 她守着对话框等了片刻,迟迟不见陆南舒再回消息,盯着两人的对话又看了一遍,忽然察觉自己话中的歧义,就好像……嫌弃他回来的太早。 完了。 丁潇潇有些头大,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啊。 总感觉陆南舒又被她惹生气了,所以她连忙发可爱表情包补救,【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呀ovo】 这次那边回了,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随你。】 是错觉吗? 丁潇潇觉得他好像更生气了qaq。 第二天,丁潇潇刚进,就被胡田语偷偷拉到角落,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声说道:“小可今天来上班了。” “我知道。”丁潇潇解释:“她昨晚给我打过电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田语急忙说着,“是我已经排好了这周的班,因为她没有提前通知我,所以我没有排她上班的时间,这个我昨天就在电话里告诉她了。” 店里分为正式员工和兼职员工,兼职员工很多是大学生兼职,要比正式员工多一倍人数,但是比正式员工上班的时间少。 之前的排班要求,都是正职与兼职混搭,人数基本固定。奚乐可是正式员工,因她意外的旷工,所以这周的排班有些乱,胡田语废了些功夫才排好通知,不可能为了她再重新排,这些奚乐可也说了理解。 但是今天上班时,胡田语早早来开店门,发现奚乐可已经等在了店外。 “那么冷的天,我也不知道她几点过来的,就孤零零等在店外,脸都冻红了。”有员工经过,胡田语压低了声音,很是不解,“我都说了,这周没有排她的班,可她说她待在家里没事干,就当过来帮忙了。” 没有排班,就不会记工时,不记工时,那奚乐可就相当于免费上班不拿工资。 “你说奇怪不?”胡田语完全不能理解。 要是缺钱的话,那奚乐可完全可以利用这周找个兼职,要是不缺钱,她闲着没事瘫家里发呆也比来上班好吧?何况最近店里忙,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免费来打工找累受。 确实有些奇怪。 丁潇潇没在前厅看到奚乐可,“她人呢?” “在仓库打扫呢。”胡田语担心道:“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问她怎么了她就说没事。” “潇潇姐,不然你去看看她?” 丁潇潇点了点头,“我过去看看。” 仓库是堆放各类存货杂物的地方,因为地方太大东西又多,每隔一段时间,都是丁潇潇亲自清扫整理。 她进去时,奚乐可正在拖地,原本有些杂乱的地方,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看到丁潇潇进来,她笑着喊了声:“潇潇姐。” 丁潇潇先夸了她两句,见她神情正常,试探问了句:“怎么想着来店里帮忙?” 奚乐可垂了垂眼,抓紧拖把忽然有些沉默。 丁潇潇没有强求,“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了。” “但我也不能白白让你来干活。”她想了想,和她商量,“这周没有排你的班,你要是真的想留下,我先给你按兼职算怎么样?但下次不能这样了。” 奚乐可眼眶有些红,点了点头说:“谢谢潇潇姐。” 丁潇潇有些不放心她,“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用钱,可以找我的。” “我不用钱。”她又摇了摇头。 那就不是钱上的事,丁潇潇嗯了声,“别的事有困难也可以找我。” 大概是她这句话触动了她,奚乐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丁潇潇也没催,“你先忙吧,我去楼上了。” 这种事不能着急,总要留给她时 间想一想。 陆南舒大概晚上六点落地。 昨晚两人冷场后,没一会儿,周成发来了好友请求,给她发送了一张回国的航班机票,并表示以后有关陆南舒的行程,都可以问他。 丁潇潇猜,这大概是希望她去接机的意思。 昨天下了一夜的雪,这会儿外面雪停了,地面两侧堆积着厚厚的雪,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呼啸,冷到让人哆嗦。 看了眼天气预报,丁潇潇发现下午可能还会下雪。 叹了声气,她给陆南舒发消息:【下午我去接你呀o】 陆南舒没回,她只能又把消息发给周成,周成很快回复:【好的。】 这要是让钟淑雅看到,又要骂她没出息了。 可是没办法。 丁潇潇一直觉得,爱情中不存在公平,如果斤斤计较起来,总会有一方爱得更深付出更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丁潇潇不怕付出,只怕得不到回应。 一直在待到下午近五点,她准备早一些去机场,免得和上次一样堵车迟到。 刚刚拿起外套,房门被人敲了几下,奚乐可犹犹豫豫进来,看到丁潇潇穿外套愣了下,“潇潇姐你要走了?” “对,要去机场接人。”丁潇潇见她有话要说,拿起手机又坐下了,“有什么事吗?” 奚乐可想了一下午,不敢再耽误了,紧张询问:“我这几天,可以住在店里吗?” “?”丁潇潇疑惑看向她。 或许是有求于人,奚乐可终于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我和我老公吵架了,我出来时把家里的钥匙还给了他,现在回不了家也不想回去。” “潇潇姐,我现在不想见到他。”奚乐可眼眶有些红,想到那些委屈的事抽了抽鼻子,连忙用袖子擦眼泪。 丁潇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也不知该怎么劝,看到她哭只能给她递纸巾。 因为店里之前的打砸事件,钟淑雅不允许她留下过夜,丁潇潇也不放心让奚乐可独自留在这里。 见她状态实在不好,丁潇潇出主意,“不然你先住在我家?” 奚乐可连忙摆手,“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丁潇潇故意把话说的轻松,“我那房子还挺大的,再多住几人也住的开,刚好我自己挺孤单的,你就当去陪陪我吧。” 奚乐可还有些犹豫。 丁潇潇看了眼时间,抓起她的手直接替她做了选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接到了陆南舒,他们大概率会在一起吃饭,丁潇潇不会再回。刚好奚乐可现在也不属于上班时间,了解了她的情况,丁潇潇索性先将人接去了家里,给她安排了一楼的客房。 “冰箱里有蔬菜,沙发旁边的橱子里全是零食,想吃什么尽管拿,你要点外卖的话,记得出来按电梯,这边没有电梯卡外人是上不来的。” 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丁潇潇匆匆又和奚乐可解释两句,打车去了机场。 毫无意外,她又遇到了堵车,而且堵得比上次去接程临还严重。 【你们到了吗qaq】快到六点的时候,丁潇潇没敢给陆南舒发消息,直接问的周成。 周成将行礼放到后备箱,坐在车里,他咳了声偷瞄了眼后座的老板,悄悄打字:【已经到了,您在哪?】 丁潇潇看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车龙,欲哭无泪:【我还堵在半路。】 【……】周成不知该说什么了。 丁潇潇求助:【现在该怎么办?】 周成那边停了几分钟,回:【陆总说等着您。】 好吧,陆南舒还是知道了。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才慢悠悠开到机场,外面雪已经下大了,看着黑沉沉的天色,司机好心提醒,“下次这个点来接人,一定要趁早啊,我跑了这么多年出租,来十次堵八次烦的很。” “还好你是接人不是赶飞机,不然就该改航班咯。” 丁潇潇没时间多聊,匆匆付了钱就往车外冲,司机欸了声:“不用这么着急,反正都晚了。” “姑娘,你的帽子——” 吃了一嘴的冷风,丁潇潇的头发被吹乱,又跑回去拿帽子。 因为着急,她这会儿都有些出汗了,跑了没两步,不远处周成给她招了招手,“丁小姐,这里。” 于是,丁潇潇从出租车下来没两分钟,又坐上了原路返回的车。 低奢昂贵的车内空间要比出租车大很多,车灯明亮。 丁潇潇坐进去时,陆南舒正坐在后排处理公事,西装大衣搭在身侧,腿上架了薄薄的笔记本,面容低垂侧颜冷淡,听到丁潇潇上车也没抬头。 周成主动搭话,“听说前面发生了事故?” “是啊。”丁潇潇解释:“是辆大货车侧翻了,堵了一路的渣石,现在那条路好像还没清出来。” 不然她也不会堵这么久。 “哦哦好,那咱们绕路走。”周成和司机说了声。 车子驱动,窗外的人流呈现倒退,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大概是察觉出后排的沉默,周成低声和司机说了什么,丁潇潇正思考着再找点话题,只听嗡嗡一声,车内缓慢升起了挡板。 后排隔绝成安静的独立空间,只剩丁潇潇和陆南舒。 丁潇潇:“……” 她可真是谢谢周成的贴心。 第38章 1st38 这下,不得不面对陆南舒了。 外面在下雪,车内开了暖风,温暖又舒适。 刚刚的仓促感过去,丁潇潇的呼吸逐渐平复,她偷偷朝旁边看去,陆南舒冷着脸看电脑屏幕,给人威压感浓郁。 丁潇潇硬着头皮往他那挪了挪,被他搭在身旁的大衣阻拦,两人间大概隔了半个人的空间,看起来不太亲近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呀?”丁潇潇主动搭话。 陆南舒不理,长睫垂落遮掩眸色,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手指在键盘上不时敲击。 丁潇潇有些气馁,但到底是她迟到,人家下飞机又多等了她四十分钟,理亏的人自然缺少底气。犹豫了下,她将隔在两人之间的大衣抱在怀中,又往陆南舒身边挪。 再挪一下,她成功挤到了陆南舒身边,特意压低的嗓音小声问着,“你是生气了嘛?” 在明知这条路经常堵车的情况下,她知道自己该提前过来的,事实上,她确实也准备提前过来,这不是中途遇上奚乐可的事被迫耽误了吗? “对不起呀。”丁潇潇解释了几句,借着车内生起了挡板,她大着胆子凑上前,快速亲了下陆南舒的脸颊。 这招大概是有用的。 陆南舒敲在键盘上的手停了。 丁潇潇再接再厉,之前谈恋爱时也不是没哄过他,她很快找到状态,抱住陆南舒的手臂把脸贴上去,软软道:“我好想你的。” “是吗?”陆南舒总算有了回应。 将电脑阖上,他转过脸来看她,语调凉凉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别回来。” “你这就太冤枉我了。”丁潇潇眨了下眼,“我明明想你想到吃不好睡不着,这几天都饿瘦了呢。” 话题都到这了,她必须顺道告他一状,委委屈屈道:“你都不给我发消息,工作有那么忙吗?” 陆南舒颤了下睫,很冷淡看着她,“你不是也没找过我?” 说着,他忽然抬手去掐丁潇潇的脸。 丁潇潇并不是那种骨感美人,相反她上学那会儿就带着婴儿肥,后来瘦了脸颊上也带着肉,摸起来软嘟嘟的。 陆南舒将她的脸颊掐成小仓鼠,垂着眼帘认真看了看,丁潇潇唔唔两声,听到他意味不明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吃得挺好?” 她吃的确实不错,昨天还和程临去吃了顿大餐来着。 但陆南舒显然话里有话,丁潇潇更觉得他想表达她胖了。 “难不成让我一口东西都不能吃?”丁潇潇有些生气,“我分明瘦了好几斤,你是不是在国外忙晕了眼睛不好使了?” 车子恰好在此刻停了。 周成提前在餐厅预订了包间,车停到了餐厅正门。 陆南舒把人放开,下车时从她怀中抽走大衣,慢悠悠补了句,“那我今天好好给你补补。” 丁潇潇下车,发现这家餐厅刚好是她昨日和程临来的那家,也不知道陆南舒是不是故意的。吃饭时,两人全程很安静,期间奚乐可给她发来几条消息,问她几点回家。 丁潇潇边吃边回着消息,她看陆南舒全程兴致淡,估摸也不会再有别的约会,就回了句:【大概吃完饭就回去oxo】 奚乐可回:【好的。】 和丁潇潇预想中一样,吃完饭后,陆南舒说要送她回家。 在到餐厅后,周成和司机就离开了,所以饭后是陆南舒开的车,丁潇潇坐到了副驾,心不在焉玩着手机。 她忽然觉得,两人这恋爱谈的别别扭扭清汤寡水,无亲密无约会无情侣间的小情趣,竟比他们之前的恋爱谈的还没滋味,难道这就是成年人的真实恋爱状态吗? 不应该吧? 在丁潇潇的迷茫疑惑中,车子停到了锦绣荣城。 冬夜里,地面铺了一层厚雪,小区街灯清亮,路上冷冷清清的半天见不到人。 嗒。 车内的灯光忽然暗了。 沉默间,在丁潇潇犹豫着是直接下车还是聊两句时,陆南舒忽然开口,“嘴好了?” 丁潇潇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她的嘴伤,点了点头回:“好了呀。” 陆南舒似不放心,“靠过来我看看。” 过分熟悉的对话,让丁潇潇陷入疑惑,“昨晚你不是看过了吗?” 说着,她还是乖乖凑了过去,陆南舒坐在椅子上不动,面容不明,“看不清,再靠近些。” 丁潇潇想那你刚刚关灯干嘛,索性解了安全带,直接怼到他眼前,嘴巴微微嘟着,“这样可以了吗?” 陆南舒嗯了声,略带凉意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像是在调整什么角度。丁潇潇被迫扬着脑袋,正纳闷他在干什么,忽然听到他低低陈述,“可以了。” 可以了。 可以亲了。 原来,他昨天找她要照片是这个意思! 在她愣神间,面前落下阴影,陆南舒覆面压低,挺立的鼻梁轻轻擦过她的皮肤,薄唇过分贴近、又没有完全贴上。就像被轻轻软软的羽毛无限撩.拨,时刻考验着丁潇潇的自制力。 到底是亲,还不是不亲? 昏暗的环境中,丁潇潇感觉陆南舒的视线一直粘在她的脸上。呼吸开始局促,她浑身发烫莫名觉得难熬,有些难耐的去抓他的衣服。 耳边似乎传来很轻的笑,唇角像被很浅触了下,有些泛凉的薄唇后撤移到她的耳边,陆南舒喊了她的名字,很是礼貌询问:“可以亲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话间不经意蹭到了她的耳垂,丁潇潇不受控制抖了下。 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常,陆南舒贴在她的耳边又问了声:“可以吗?” 这还用说吗?! 丁潇潇用力抓了抓他的衣服,气氛都到这了,这人还在这个时候装绅士,心眼未免有些坏了。 她喘息着不说话,陆南舒也不催,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在暗淡的光线里,丁潇潇感觉像有羽毛在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正要受不住躲开,后颈多了只手。 陆南舒扶着她的后脑,似安抚又似掌控牢牢撑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温热的呼吸倾洒在她的脸颊,凉意从耳畔顺着脸颊落在唇角,辗转过后蔓延到唇齿间,紧接着一点点伸入勾缠,像是在慢条斯理品尝着美味,又在不知不觉间加重力道。 这是丁潇潇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里,陆南舒主动亲吻她的次数少之又少,偶尔的亲昵,也是克制又冰冷,像是冰雪融化在唇舌中,清清冷冷似有若无,让她品不出丝毫情意。 几年不见,他这是长进了? 大概是看出了丁潇潇的走神,唇上忽然一痛。 丁潇潇的呼吸漏了一拍,被迫张开了唇瓣,陆南舒顺势侵.入,力道好似比刚刚重了一些。丁潇潇的舌.尖被吮到发麻,感受着他湿漉泛冷的亲吻,很快被亲迷糊了。 这谁遭得住? 晃神中,脑海里有几幅画面闪现,是她醉酒那天抱着陆南舒告白拥吻,画面逐渐与此刻相融。迷迷糊糊中,唇齿间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嘶了声回过神来,忍不住往后躲了下。 “疼。”像是小猫发出委屈的喵喵叫。 陆南舒微微撤离,拉出暧.昧的痕迹,只能贴着她的额又亲吮了下。 “抱歉。”呼吸稍缓后,他的嗓音低哑很是磁性,“没能控制住。” 他还能有失控的时候? 丁潇潇开始有些相信,那晚是他把她的嘴咬破的了,这亲着亲着也太凶狠了。丁潇潇泪眼汪汪,捂着嘴巴往副驾缩,“你肯定又给我咬破了。” 陆南舒把人抱过来,拉开她的手,“我看看。” 他想要开灯,丁潇潇赧然不让,陆南舒只能借着昏暗的光线低头看,过分专注凝视的目光,反而让她热气上头更不自在了。 在陆南舒抬手想要去摸她的唇瓣时,丁潇潇挣扎着缩回去,陆南舒放开她,“有点肿,还没咬破。” “听你这意思还挺可惜?”丁潇潇耳根都红了。 陆南舒怔了下,学着她的话漫不经心道:“你可别冤枉我,给你咬破了我还怎么亲?” 没咬破也不给亲了。 亲到后面,丁潇潇感觉他像是要生吞了她似的,这与他平日清冷禁欲的模样半分不符。 丁潇潇气闷,看到他在储物盒里找东西,以为他又要给她擦药。 “过来。”陆南舒拿出了什么东西。 丁潇潇往车门边缩了缩,“我不。” 她不靠近,陆南舒只能倾身往她这边靠,丁潇潇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我不……” 话没说完,耳垂一凉被挂上了什么东西,丁潇潇愣了下抬手去摸,摸到了类似耳钉一类的东西。 “转过脸来。”陆南舒又将另一只耳钉挂在她的耳垂上。 丁潇潇看不到,只能摸出大概的轮廓,“这是什么?” 陆南舒后撤看了看,还算满意,“送你的赔礼。” “你什么时候买的?” 陆南舒淡淡道:“在你忙着和all拍照的时候。” “我那是送他去机场,他说要拍照留念。”丁潇潇隐约察觉到一丝丝醋意,但又不能确定陆南舒会吃醋。她解释着:“我和all是很好的朋友,在国外他很照顾我,我生病的时候,也是他送我去的机场。” 陆南舒显然不想听这些,看了眼时间,他打断,“不请我上去坐坐?” 丁潇潇惊讶于陆南舒的主动。 这会儿她确实也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但问题是,“恐怕不行。” 陆南舒看过来,丁潇潇连忙说道:“是我家里有人。” “谁?” “我的员工。” 大致将情况说了遍,陆南舒听后有些沉默,忽然问:“算不上朋友的员工,你也敢往家里领?” 丁潇潇辩解,“我们也算是朋友。” “认识不到一年的朋友?”陆南舒语气有些凉,“她难道没有别的朋友?既然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不回娘家?这么多宾馆难道找不到住的地方,一定要住店里?” 他一语戳破其中的怪异,冷幽幽夸着她,“你也是够聪明,敢把人独自放家里。” 被他这么一说,丁潇潇也觉得自己有些欠考虑了,但她和奚乐可相处那么久,还是觉得她可以信任,“小可人很单纯。” 陆南舒嗤笑了声:“你可比她更单纯。” 明明是夸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在骂人。 丁潇潇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所以被他说的没脾气,但还是鼓了鼓脸颊闷闷道:“你别这么说话。” 刚刚亲她时,人可绅士温柔了,这会儿亲完就翻脸。 见他冷着脸还要说她,丁潇潇小声吐出句:“我的嘴还是很疼的。” 陆南舒顿了下,偏头看她一眼,“下车。” “……” 陆南舒不放心丁潇潇所谓的朋友,所以坚持把她送到家门。 丁潇潇开门时,奚乐可正在擦桌子,看到她回来,局促站直身体,礼貌喊了声:“潇潇姐。” 看着收拾整齐干净的客厅,丁潇潇有些惊讶,“你在干什么?” 奚乐可小声:“我闲着没事干,就帮你拖了拖地,没经过你的允许没敢上二楼。” 所以在丁潇潇离开后,她就一直在一楼帮她打扫卫生,饭都没顾上吃。 丁潇潇生出一股愧疚,将闭阖的大门又开了条缝,探头看到陆南舒正靠墙而立。见丁潇潇又出来,他知道里面没出什么问题,嗯了声道:“我走了。” 丁潇潇忽然有些舍不得他,“我送你……” “不用。”陆南舒朝着电梯走,在丁潇潇追出来时,低眸扫过她的唇角,意味不明道:“回去擦点药。” 丁潇潇没懂,等他进了电梯才转身走了回去,奚乐可站在客厅里,小心翼翼问道:“刚刚外面是有你朋友吗?” 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猜测道:“是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三字莫名让丁潇潇有些想笑,脸颊出现酒窝,她点了点头,“是我男朋友。” 奚乐可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不进屋,不好意思道:“抱歉呀。” 她的身份证不在她手里,出来的着急身上也没多少钱,又不愿意回去拿。奚乐可觉得自己耽误了人家谈恋爱,愧疚道:“我拿回身份证很快就搬出去。” “不用着急。”丁潇潇摆了摆手,得知她还没吃饭,帮她点了份外卖。 白炽灯下,她耳垂上的耳钉泛着细碎光芒,奚乐可不由多看了两眼,“你的耳钉真好看。” “是吗?”丁潇潇还不知它长什么模样,正要去照照镜子,奚乐可迟疑问了句:“潇潇姐,你是过敏了吗?” 她不太确定道:“你的嘴巴看起来好肿……好像还流血了。” 丁潇潇忙跑去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明白了陆南舒临走时说的话。 【骗子!!】 她忍不住拍照给陆南舒发了过去,【你这个大骗子!!】 这何止是有点肿。 第39章 1st39 丁潇潇的嘴又被陆南舒咬破了。 虽然这次只留下了很浅的伤痕,但她的唇瓣肿麻厉害,像是过度吃辣发生的过敏。 陆南舒那边只回了毫无愧疚几字:【车里太黑,来不及细看。】 其实他是想仔细看的,但丁潇潇受不了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巴看,所以匆匆推开了他。大概是感受到丁潇潇的愤怒,他假惺惺关心了句:【很疼?】 他说:【下次让你咬回来。】 丁潇潇本来还想说没有下次了,但看到他承诺让她咬回来,想着自己不能白白被他咬这么多次,所以直接截图取证,放下狠话:【等着!】 其实……陆南舒的唇还挺软的。 想到刚刚在车里发生的事,丁潇潇又有些臊得慌。不久前她还觉得这个恋爱谈的清汤寡水,没想到现在直接打脸。 坐在梳妆镜前,她终于看清陆南舒挂在她耳垂上的东西,是两枚镶着珍珠的水蜜桃耳钉,应该是水晶材质,在灯光下泛着晶莹光泽,粉粉嫩嫩衬的她肤色很白。 陆南舒是懂她的。 坐在镜前欣赏了一会儿,丁潇潇举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难得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半脸耳钉照,配文她想了很久:【今天的心情,是蜜桃粉。】 钟淑雅很快点赞评论:【耳钉不错。】 丁潇潇嘴角的笑抑制不住,打字回复她,【男朋友送的呢。】 钟淑雅直接私戳她发来一串问号:【姐妹悠着点啊,我看你马上又要变恋爱脑。】 经过好友的提醒,丁潇潇连忙收敛笑意拍了拍脸颊,最初的生疏期过去,她承认,今晚她变得有些黏糊,这不是个好现象。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朋友点赞,大概是看到她对钟淑雅的回复,很多人都惊讶评论,【潇潇谈恋爱啦?恭喜恭喜!!】 也有之前参加校友会的同学评论,误以为她的男朋友是程临,在评论区调侃道:【怎么不放你和混血大帅哥的官宣合照呀。】 钟淑雅将这些评论截图给她,【要不是他们提醒我都忘了,你这次谈恋爱怎么没在朋友圈官宣?好多人还都以为你男朋友是程临呢。】 与陆南舒的第一次恋爱,丁潇潇实在太过喜悦激动,所以借着生日与陆南舒拍了张合照发朋友圈,没想到会被朋友搬运到校园论坛,后来还莫名其妙上了热搜。 她的本意是纪念并不是炫耀,如今和陆南舒再次复合,按她的性格来说,确实该在朋友圈通知,可这个念头只在心中闪过一瞬,就被她按灭了。 说不出是什么心理,丁潇潇回道:【没什么好官宣的,就……顺其自然吧。】 不然她前脚发了合照后脚他们分手了,纯纯就是在朋友圈惹笑话了。 这么想完,她忽然被自己惊到。 原来,她一直是抱着分手的心态谈恋爱吗?! “……” 凌晨的时候,丁潇潇被冻醒了。 翻身下床,脚踩在地面时,地板泛凉的温度把她给冰清醒了,穿上拖鞋,她迷迷糊糊下楼倒热水,走到客厅时,忽然听到客房传来轻微的哭声。 脚步一停,她听到奚乐可模糊的声音:“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 “你到现在都还想骗我!” “司旸,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以为我离开你不能活,我现在住在哪里用不到你管,你要一直是这种态度,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丁潇潇垂下眼帘,无意偷听人家的家事,轻手轻脚倒了水很快上楼。 重新躺到床上,昏昏沉沉睡去时,她总觉得司旸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 第二天醒来,丁潇潇觉得家里又冷了几度。 昨晚不是错觉,是地板真的没了温度,打着哈欠往楼下走,她听到餐厅传来碗筷摆放的声音,奚乐可已经早起帮她做好了早餐。 这也太勤快了。 丁潇潇以为她还在拘谨,忍不住劝她,“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就好,我这里也有钟点工会定期来打扫,你不用做这些。” 奚乐可笑了笑,大概是昨晚又哭过,她的眼皮有些肿,“潇潇姐你放心,我在家里也是这样的,就是闲不住。” 说着,她打了个喷嚏,丁潇潇想起来问:“你昨晚有没有觉得家里降温了?” 奚乐可点了点头,“是有点冷。” 春节才刚刚过去,外面冰天雪地不时还会下雪,按规定讲供暖也不会停。丁潇潇看了眼业主群,见里面风平浪静没人质疑暖气的事,就去卫生间门放了放水。 “估计一会儿就热了。”丁潇潇没有太在意。 见时间门不早了,她和奚乐可步行去了,路上奚乐可有些心不在焉,显然和她老公的问题没有解决。 等她们晚上再回去,一进门屋里凉飕飕的,地板冰凉毫无温度,丁潇潇查看了感温器,发现家里已经降到五六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丁潇潇又去开阀门放了会水,见没什么作用,就跑去敲了邻居家的门。询问后,她发现只有她家的地暖温度异常,其他业主家里都热达二十多度,显然不是物业的问题。 得知她家的情况,邻居大叔热心进来帮她看了看,半天也没看出问题,“要不你找物业问问吧。” 也只能这样了。 时间门已经不早了,就算打电话也要明天打,今晚她们只能开空调。 丁潇潇住顶层又是复式,楼下客房还好些,她所在的主卧带一个大露台,就算关严了门窗拉上窗帘,晚上躺在床上都觉得往里钻风。 给奚乐可送去一床被子,她又给自己加了一床,缩在被窝里忍不住给陆南舒发消息,【好冷qaq】 陆南舒发来一个问号。 把地暖的事告诉他,丁潇潇诉苦道:【我现在盖两床被子都觉得冷,感觉快要感冒了。】 陆南舒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问:【明天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有他这句话,丁潇潇心里暖了一些,虽然很想让陆南舒来,但她还是拒绝了,【不用啦,明天小可会陪着我,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嗯,她给陆南舒卖惨说自己要感冒了,结果乌鸦嘴灵验,第二天真的感冒了。 她安慰自己地暖不会有太大问题,然而维修师傅上门,检查了阀门等其他明装设备,都没有发现问题。师傅为难道:“明面上都没什么问题,估计是管路坏了,要想排查这个的话,那得拆地板。” 简直晴天霹雳。 维修师傅也叹气,“这么好的地板,砸坏了怪可惜的。” 可是不砸地板,就无法检查出地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摆在丁潇潇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耗时费力砸地板维修,要么再冻上两个多月天气就暖和了。 “我再想想。”人家只管修地暖,地板砸坏了是不管的。 虽然知道地板一定要修,但一想到后续的地板问题,丁潇潇有些头疼,准备想好再给维修师傅打电话。 到了晚上,陆南舒带她出去吃饭,她将地暖的事告诉了他,路上抽抽搭搭鼻子一直不舒服。 所以吃过饭后,陆南舒陪她去商场买了两个暖风机。 “开空调家里太干了,我昨晚都流鼻血了。”丁潇潇抱怨着,又去拿了几个加湿器。 陆南舒听的直皱眉,接过她手中过沉的物件,沉吟道:“不如你先住我那里?” 陆南舒的别墅房间门多,不只是有大院子可以烧烤那么简单,后院还有一个恒温游泳池,丁潇潇馋了很久。 要是住到了他那里,陆南舒就可以接送她上下班,两人同吃同住见面的时间门也能更长,感情还能更近一步。丁潇潇不是不心动,但她还有顾虑,所以纠结后她摇头,“小可还住我那,我不能不管她。” 这只是一个借口,陆南舒不是听不出来。 “随你。”他没有强求,送她回去前又去了趟药店,给她买了一些感冒药。 “嘴还疼吗?”车子停入小区时,他问了句。 丁潇潇刚说了不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咳嗽了几声委婉提醒,“我感冒了哦。” 陆南舒其实是随口一问,毕竟是他咬伤了她,他总要上点心。如今听她这么说,眉梢微挑淡淡道:“感冒了就好好吃药。” 丁潇潇这才意识到,是她想多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陆南舒陪她进电梯送到了家门前,因为奚乐可在里面,所以他依旧没有进来。 “走了。” 分离时,丁潇潇不由生出几分小不舍。昨天他们没见面,今天好不容易见了,也就一两个小时。 要不是奚乐可还在家里,她还真想把陆南舒拉进去黏糊一会儿,感觉他们每次见面的时间门都太少了,今天她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楼道的声控灯明亮,白炽灯下,陆南舒冷冷清清的模样莫名有些勾人,丁潇潇没经住诱.惑,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陆南舒脚步一停,任由她抱住,他垂眸看她,“舍不得我?” 丁潇潇不说话,埋脸在他身上吸了好大一口冷香,因为感冒的缘故,只闻到了很浅的气息。 陆南舒摸了摸她扎起来的小辫子,似漫不经心又提了句:“不如今晚去我那?” “你怎么总想把我往你家里拐?”丁潇潇憋不住笑,有些傲娇道:“我才不去呢。” “这么轻易就让你得到我,你就不珍惜了。” 陆南舒低嗤,“你还想让我怎么珍惜?” 他勾着她的发,有一下没一下绕在指上,“把你藏起来?” 丁潇潇用头蹭了蹭他的衣服,下巴抵在他身上仰着脑袋,用鼻音问着:“怎么藏呀?” 陆南舒低眸看着她,纤长的浓睫在眼睑落在阴影,神情有些模糊不明,“藏在无人知道的山顶别墅里。” 与她对视着,陆南舒泛凉的指敷摸上她圆溜溜的眼睛,撩拨过睫毛。 丁潇潇觉得痒闭了闭眼睛,听到他毫无情绪继续说着,“我可以给你喂饭,给你穿衣梳头,抱着你睡,但你每天能看到的人只有我。” “除了我,谁也见不得你。” 楼道内涌起一股风,丁潇潇冷到打了个哆嗦。 她又往陆南舒怀中钻了钻,颤眼睫睁开眼睛,认真和他讨论,“是不是我要是不听话想跑,你还要打断我的腿?” “断腿我可舍不得。”唇角扬起浅浅的笑,陆南舒漂亮的凤眸看起来又冷又欲,“倒是可以考虑用锁链锁起来。” “锁到床上吗?”实在没憋住,丁潇潇噗嗤笑了出来。 她笑到全身都有些抖,酒窝深深眉眼弯弯,抵在他身上笑了好久道:“陆南舒,你好无聊啊。” 这样一本正经开着玩笑,乍一听和真的似的,丁潇潇夸着他,“你是不是犯罪电影看多了,别说,装的还真挺像那回事。” 她是一点都没被吓到,思维发散还想起来,“过两天刚好有一部犯罪悬疑片要上,我期待好久了,你要不要陪我去看呀?” 陆南舒表情淡淡没什么笑容,“到时候再说。” 丁潇潇点了点头,知道他一直挺忙的。 一直等到陆南舒进了电梯,丁潇潇才哼着歌回了家。 奚乐可正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她目光呆滞更像在发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迎上去接东西,“你回来了。” 丁潇潇把一个大袋子递给她,“我买了两个暖风机,今天咱们开着它睡,不用开空调了。” 奚乐可点头,鼻音浓重也有些冻感冒了。 两人先后去洗了澡,洗完澡出来,丁潇潇学奚乐可在身上裹了毯子,下楼和她一起看电视。 “这个怎么样?”丁潇潇翻找着电影,选中一个去年口碑爆表的科幻电影,不等点开,奚乐可就排斥道:“这个不好看,咱们换一个吧。” “行。”丁潇潇没在意。 选来选去,两人最后选了一个国外电影,标签挂的是悬疑冒险。 开局不到十分钟,主演团被困到了一个山顶城堡中,阴暗压抑的画面给人心理压力很强,丁潇潇咳了一声,问:“要不要吃薯片?” 奚乐可抱紧毯子,愣愣点了点头,“吃。” 一阵窸窣声响后,两人挤在一起开始吃薯片,伴随着电影里逐渐放大的音效,一张血脸猛地出现在屏幕中,吓得丁潇潇薯片差点没拿住。 “这个……还挺刺激的。”奚乐可干笑一声。 剧情越往后越离谱,在主角团死了近一半后,城堡地下逐渐冒出一个黑乎乎类似怪物的东西。看到这里,丁潇潇实在绷不住了,“要不咱们换一个?” “换!”奚乐可连忙点头,匆匆跑过去开灯。 随着客厅重新亮起,两人才重新活过来,后来她们没再看电影,而是选了一个搞笑综艺。 等到十点多,两人各自回房,丁潇潇上楼拉上窗帘,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刚刚电影里的怪物,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睡了吗?】丁潇潇给陆南舒发消息。 陆南舒没回。 窝在床上,她开了床边的暖风机,房间门中发出嗡嗡的声响,噪音有些重。 等了好一会儿,她都没等到陆南舒的回复,躺在床上,她又困又有些害怕,正犹豫着要不要开着灯睡觉,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丁潇潇打了个激灵,“谁?” “是我。”隔着房门,奚乐可的声音又闷又小。 丁潇潇跑过去开门,“怎么了?” 门外奚乐可只穿了睡衣,冻得微微发抖,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第40章 1st40 奚乐可胆子是有些小的。 要是早知道电影会这么惊悚,她绝对不会看。 躺在床上,她总觉得床底下像有怪物,在她把自己的恐惧说出来时,丁潇潇及时捂住她的嘴,“你别说了,再说我也觉得床底下有怪物了。” 奚乐可闭上了嘴巴,抱着枕头被子放在床侧。 当初搬家时,丁潇潇基本没有换家具,唯独换了卧室的床,是她斥巨资定制的超大公主床,颜值超高还十分舒适,躺上两人绰绰有余。 奚乐可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床,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两个姑娘躺到床上,一左一右开了两个暖风机,双倍的嗡嗡声过分嘈杂,一时间她们都有些睡不着。 奚乐可低低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睡。” 丁潇潇倒不是,之前她也和其他朋友睡在一起过,对此没什么感觉。想到她们的抱怨,丁潇潇笑着提醒:“她们都说我睡着了喜欢抱人哦。” “要是我睡着往你身上拱,你直接推开我就好,我不会醒的。” 奚乐可啊了声:“这么巧吗?我老公也说我睡着了喜欢抱人,每次醒来,我都是在他怀里。” 一不小心吃了嘴狗粮,丁潇潇要笑不出来了,她打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老公喜欢抱人睡,故意赖在你身上的?” “我也觉得是。”奚乐可很认同,“他从来都不让我和朋友睡,说我坏习惯太多了,人家会受不了。” 丁潇潇听的有些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关了壁灯,此时房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夜晚让人有了倾诉欲,奚乐可带着鼻音继续说:“我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就跟着我老公来了北城,有段时间我打工特别忙,大概是冷落了他,他就不太想让我工作了,说他有钱可以养我。” “我真的好听他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奚乐可只觉得自己太傻了,她没有工作也没有钱,吃穿用度全要依靠另一半,在感情上下意识就处于劣位。 “我们结婚后,我每天都是像现在一样,除了做饭做家务就是等他回来,他有时候工作忙十天半月也见不到,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朋友,就只能每天在家里发呆,后来也说过想继续出来工作,他不愿意,我就不太敢提了。” 能去工作,是她鼓起勇气争吵得来,但因为时常工时太长,再次引来司旸的不满,这次奚乐可没有退让,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丁潇潇安静听着,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这次吵架,是因为你的工作?” “不是的。”奚乐可有些难过道:“是他答应要陪我回家过年,但因为工作忙去不了了,我太想妈妈了,就想独自回去几天,他不愿意,我们吵了起来。” 那天,司旸回来喊了她几声,她闷在客房没有出声,司旸就以为她没有在家。 也正因如此,在她妈妈给司旸打电话时,她才知道了司旸的真面目,想到当时的场景,奚乐可又想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气我和他冷战,但他当时和我妈妈说话的态度好恶劣,高高在上很不礼貌,还拒绝了我妈妈来北城的恳求。”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妈妈,明明、明明之前当着我的面时,他对我妈妈很礼貌,反而是我妈妈对他态度很坏,我还因此和妈妈吵过架。” 奚乐可也没想到,一个背着她的扩音电话会让角色反转,那个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老公很陌生。 “我的身份证还有很多重要证件都在他手里,他不让我走,我就哪里也去不了。” 之所以会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是因为司旸对她说了句:“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离开了我,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这真的是很过分的一句话,丁潇潇听了都有些气,她越听越觉得奚乐可这个老公不对劲儿,但又不太好明说,“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奚乐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现在很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就像司旸说的,她从高中就跟着他,像菟丝花一样事事依附他,在不知不觉间,司旸已经成了她的生活中心,离开了他,她整个人都觉得空荡荡的。 丁潇潇试探问了句:“那你还喜欢他吗?” “是喜欢的。”他们在一起了那么多年,这种喜欢也逐渐转化成亲情,并非一两件事就可以断开。 但喜欢归喜欢,奚乐可同时也觉得害怕,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从没认清过司旸,因为这次吵架,她忽然觉得那个疼她爱她的老公有些陌生。 丁潇潇沉默了。 因为她一句‘喜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 奚乐可也不需要她劝,翻了个身,她犹豫了下喊她,“潇潇姐,我要先和你说声对不起。” 丁潇潇的心思还有些飘,“怎么了?” 奚乐可道:“今晚……你和你男朋友在门外的对话我听到了,但我不是故意要听的,真的是我刚好去门边拿东西,不小心听到了。” 丁潇潇还当什么事,仔细回忆了下她和陆南舒说的话,没什么大尺度羞耻话题,很大方道:“没事的。” 奚乐可松了口气,揪扯着被子不好意思道:“我其实想说的是,是你男朋友和你说的那些话,我老公也说过类似的。” “什么话?”丁潇潇没反应过来。 奚乐可提示:“就是说……要把你藏起来。” 她弱弱道:“我老公在高中时就说过,说很喜欢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想买个大房子把我关起来。那个……他后来真的买了大房子,我们这次吵架,他摔了我的手机也真的关了我好几天,我、我就是有点担心……” 丁潇潇不知道她担心什么,已经被她前面的话惊到了,“这不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吗?你就没想过报警?” 这是什么可怕老公。 奚乐可没想过报警,但当时的确被吓到了,“他也没有关很久,很快就认错了,还给我买了新手机。” 不太想提司旸,她很快把话题揭过去,只是最后提醒她一句:“你要小心你男朋友,我很怕他做出和我老公一样的事……” 丁潇潇怔了下,在这之前,她从没把陆南舒的话放在心上。 “他不会的。”丁潇潇解释:“那是他在和我开玩笑。” “嗯嗯,那就好。”奚乐可放心了。 “……” 不知是不是受电影和夜聊的影响,当晚,丁潇潇做了噩梦。 她梦见她和陆南舒分手,一向冷淡的男人忽然变脸,把她骗到山顶的城堡里关了起来。 丁潇潇想要逃跑,但被陆南舒发现了,所以他打断了她的腿还用锁链锁住她。在他抬手间,一个模样丑陋的怪物从地底里爬出来,陆南舒掐着她的脸阴冷道:“再敢跑,我就让它吃了你。” 丁潇潇被吓醒了。 卧室里透出细碎的光,外面天已经亮了。 身旁的奚乐可还在沉睡,嘟嘟囔囔像在说梦话,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清晨六点半,时间还早。 打开消息,她看到陆南舒在凌晨两点多给她回了信息,过分冷漠,依旧只有一个问号。 想到梦里的内容,丁潇潇有些气,便打了一串感叹号发送过去。 叮—— 手机发出震动。 陆南舒竟然秒回了,【有事?】 丁潇潇有些惊讶,【你这是睡醒了,还是一晚上没睡?】 &shu:【刚睡着,被你吵醒了。】 行吧。 丁潇潇没和他多聊,【那你睡吧。】 又在床上躺了会,丁潇潇睡不着,没多久就起床洗漱了。想着奚乐可给她做了好几天早餐,今天刚好给她做一顿,轻轻关上房门,她拿着手机往楼下走,被冻得抽了两口冷气。 暖气一坏,房子大了是真的冷。 走到餐厅,丁潇潇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这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下的,已经在地面积攒了一层,有早起的老人正在路边扫雪,枝桠雪白皑皑,满世界都是苍茫的白色。 莫名想起高中那年冬天,陆南舒第一次松口让她去他家里等,丁潇潇挂了电话,扭头发现窗外也是这样的雪景。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又在一起了,而且当年陆南舒住的房子,还成了她的家。 站在窗边欣赏了一会儿,丁潇潇顺着窗户往对楼望,能够清晰看到她当年租房的阳台。心念一动,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忽然很想知道,陆南舒当年有没有站在这里,凝视过她所在的窗户。 应该没有吧? 想到他当时的冷漠,丁潇潇情绪淡下打消了心思,被冻的打了个喷嚏。 一直到八点多,奚乐可才迷迷糊糊下楼。 丁潇潇已经做好了早餐,看到她招了招手,“快坐下趁热吃。” 奚乐可有些不好意思,跑过来争着要帮她盛粥。 “怎么感觉你感冒又加重了?”听出她浓重的鼻音,丁潇潇关心道:“我这里有药,一会儿你记得冲一包。” 奚乐可没再客气,在吃饭时犹豫道:“我今天想要请假休息,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丁潇潇笑,忍不住提醒她,“这周本来就没有排你的班,你可以多休息几天,没关系的。” 奚乐可脸有些发红,小声解释着,“我是想上班的,但我有些头晕,感觉身上都没什么力气。” “是不是发烧了?”丁潇潇忙去帮她找体温计,量过后发现她有些轻微低烧。 丁潇潇本来要去的,见她难受,便决定留下来陪她,她从药箱里找出退烧贴,见人蔫蔫儿躺在床上没什么精神,握住她的手问:“要不要我陪你去趟医院?”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大概是不想麻烦丁潇潇,奚乐可不愿意去。 她现在又是发烧又是感冒加重,担心会传染给丁潇潇,就又抱着枕头回了客房。丁潇潇将买来的两个暖风机都放到了她房里,见她这样也有些愧疚。 要不是地暖忽然坏了,奚乐可好好的也不会生病。 下午的时候,陆南舒约她出来吃饭,丁潇潇因为担心奚乐可,忍痛拒绝了。 从文字里,陆南舒情绪不明,【她还没有回家?】 丁潇潇解释:【她和她老公的事有点复杂,目前还没解决。】 隐约能感觉出陆南舒对奚乐可的排斥,她下意识为她解释了几句。并没有说人家的家事,她只是着重点明,奚乐可那位老公有些奇怪。 陆南舒默了瞬,直接发语音问她,“她老公是做什么的?” 担心被奚乐可听到,丁潇潇拿着手机去了餐厅,打字回复:【我也不太清楚,小可也没说过。】 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年纪轻轻有钱,买得起大别墅,很忙,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 不等丁潇潇把这些信息发给陆南舒,紧接着她就收到陆南舒最新发来的语音,冷冰冰问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把人往家里领?” 确实是她欠考虑了。 丁潇潇理亏,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恰好,客房传来几声咳嗽,是奚乐可睡醒了,丁潇潇倒了杯热水,忙跑进去看她。睡醒一觉后,奚乐可的状态还是有些懵,丁潇潇想帮她量体温,她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感觉比早上舒服多了。” 在某些事上,奚乐可还是挺倔强的,难怪在有个强势老公的情况下,她敢于离家出走。也不知道她老公怎么想的,还真放心让人在外面住这么多天。 “那好吧。”丁潇潇没再强求,“如果你明天还不舒服的话,我们必须去医院。” 奚乐可虚弱点了下头,“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丁潇潇帮她盖了盖被子,玩笑道:“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事,等你好了,必须要请我好好吃一顿。” 奚乐可轻松一些,“一定。” “……” 今晚奚乐可执意睡回客房。 独自窝在大卧室里,丁潇潇还能想起昨晚的电影,想给陆南舒发消息又担心他提奚乐可的事,只能开着灯睡了一晚。 半夜的时候,她闻到类似烧焦的难闻味道,紧接着便是砰砰的呲啦声,卧室的壁灯发出咔哒一声响,丁潇潇猛地惊醒,发现房中陷入黑暗,壁灯莫名其妙自己关了。 什么情况?! 被迫从睡梦中醒来,丁潇潇人还有些懵,爬起来又试探的按了按开关,壁灯没什么反应,去按其他开关,房中的灯都不亮了。 是断电了吗? 丁潇潇摸起手机看,发现才凌晨四点。 从抽屉里找出手电筒,她摸起手机拉开房门,感觉类似烧焦的味道更重了。一路追到楼下,味道像是在客房传出来的,丁潇潇先敲了敲房门,“小可,你醒着吗?”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担心出什么事,她拧了拧门把推门,还好奚乐可没有锁。 一打开房门,在看清屋内的情况时,丁潇潇人惊了,不知何时,放在桌边的暖风机烧了起来,黑烟丝丝往外冒,吓得她赶紧去拔电线,找来家用灭火器扑火。 “小可,快醒醒!!”丁潇潇喊不醒人,只能用力摇了摇她。 索性客房里东西很空,火势不大,应该是刚刚烧起来不久,只烧着了附近的一卷纸巾。 在把火扑灭后,丁潇潇急忙打开窗户通风,奚乐可人发着烧不太清醒,看到屋里的情况脸色惨白,知道自己闯了祸,一直道歉说着对不起。 丁潇潇顾不上安抚她,“咱们从这里出去。” 家里依旧很黑,丁潇潇试图去开客厅的灯,只看到头顶的灯亮了一瞬,紧接着呲啦冒起火花,再次回归黑暗。 完了,应该是电路被烧坏了。 丁潇潇叹了声气有些头疼,努力回想之前在学校里学到的消防知识,跑去切了家里的总电闸。 这时,客房里传出嗡嗡的手机铃声,奚乐可哭着没有听到,丁潇潇只能跑进去帮她拿。 房里的气味依旧很呛,因为开了窗拼命往里灌风,丁潇潇身上只穿了睡衣,早就被冻得浑身发凉。从床上找到手机,她看到屏幕上显示‘老公’两字,还有五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奚乐可的老公打来的。 “小可……”丁潇潇拿着手机出去。 她拍了拍还在哭的人,把手机递给她,“你老公给你打电话了,要接吗?” 白天司旸也给奚乐可打过电话,当着丁潇潇的面,她直接挂掉了不肯接,这次大概是被吓到了,也或许是因为生病变得脆弱,本能的需要找个依靠。 她点了点头,把手机接过来,颤着手按了接听键。 “老、老公……”电话一接通,奚乐可就哽咽着哭了起来。 第41章 1st41 . 司旸赶来时,已经快到早上六点了。 冬日的风刺骨,丁潇潇穿上厚实的羽绒服早早去楼下等,楼道两侧积攒厚厚的雪,雪还未停。 呼出一口热气,她把手揣在衣兜里跺了跺脚,远远的,她看到车灯亮起,有车缓慢驶近停在她的面前,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面容看不清。 “你是……潇潇姐吗?”男人的声音意外好听。 看到丁潇潇点头,他礼貌伸出手与她相握,“你好,我叫司旸,是小可的老公。”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奚乐可接听了司旸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模糊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丁潇潇看不下去,便主动接过电话替她说明了情况,并告知她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小可给您添麻烦了。” 与奚乐可口中强势、态度恶劣、目无尊长的形象不同,丁潇潇见到的司旸礼貌得体情商很高。一见面,他就从车里拎出两个高奢品牌购物袋,说是她帮忙照顾奚乐可的谢礼。 这她哪能要? 大概是没想到丁潇潇会拒绝,司旸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让他更觉得奇怪的,是丁潇潇对他过分平和疏离的态度。 司旸试探说了句:“这些花不了多少钱,是我的一番心意。” 丁潇潇只知这个牌子很贵,但确实不清楚价格,又把东西推了回去,她有些无奈道:“小可是我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 司旸动作微顿,“小可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 “什么?”丁潇潇茫然看着这张包裹严实的脸,实在看不清他的长相。 司旸笑了声:“没事。” 两人免不了一阵来回,因为地面结冰有些打滑,丁潇潇没站稳往前栽了一下,是司旸及时扶住了她。 “姐姐一定要收下。”司旸把两个大袋子塞回她手中,“这些天小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的是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改天等小可好了,我们再请你吃饭。” 奚乐可人还独自待在家里,丁潇潇只能先把袋子接过,领着他进电梯。 “小可昨天有些低烧,刚刚我又给她量了体温,现在又有些发高烧,人也不太清醒。”在等电梯的过程,丁潇潇和司旸大致说了下情况,司旸听的很认真。 尽管天色逐渐转亮,但屋内光线朦胧依旧很黑。 一打开家门,冷风带着一股烧焦味扑面吹来,奚乐可裹着毯子迷糊缩在沙发里,看着可怜兮兮的一团。 丁潇潇尴尬解释了句:“电路可能都烧坏了,现在家里不通电开不了灯。” 司旸嗯了声,心思已经飘到奚乐可身上,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唤着:“小可……” 闯了这么大的祸,奚乐可本身就睡不安稳,一看到司旸,她红着眼又想哭,抽噎着还在道歉,“对、对不起呜呜呜,我对不起潇潇姐。” 她很愧疚,因为是她导致暖风机烧起来的。 睡觉前,她喝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全都倒在了衣服上。大概是发烧烧迷糊了,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将湿衣服搭在了暖风机上,想要用暖风机把衣服烘干。 她是真的不知道,暖风机不能被覆盖,就这么搭在上面开了一晚上,因为发烧太困,所以也没发现,暖风机覆盖后过热发生了故障,要不是丁潇潇及时发现把火扑灭,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没关系的。”司旸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来,安抚道:“后面的事我来处理,咱们先回家。” 因为奚乐可此时还穿着睡衣,丁潇潇用毛毯盖在了她身上,司旸歉意道:“我先带小可去看病,房子的赔偿我稍后再联系你。” “没关系的,你先照顾小可。”丁潇潇摆了摆手,没想过让他赔偿。 因为司旸抱着奚乐可,所以是丁潇潇帮他按的电梯,实在不放心,她将他们送到楼下,一直等看着车开走,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咔嚓—— 不远处好似有什么闪了一下。 迷茫看向四周,丁潇潇看到不远处有辆黑车缓慢开启,跟着司旸的车朝小区大门而去。她打了个哈欠,缩着肩膀往电梯里跑,这会儿又累又困。 【我好难啊。】想给陆南舒发消息,但又担心他刚刚睡着,所以她转头找了钟淑雅。 这个时间,钟淑雅自然不可能回她,丁潇潇跑回家里,看着又黑又冷的大房子,顿时感觉身心疲惫头痛的厉害。 现在好了,她不止要砸地板修地暖,还要找人来检查家里的线路问题,又是一项大工程。 哦对了。 在路过客房时,丁潇潇看到屋里墙面发黑、桌上一团焦黑脏污,还有客房需要清理。 ……头越来越痛了。 丁潇潇以为自己是太困,顾不上这些先回卧室睡了一觉,补足精神才能收拾这些烂摊子。 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丁潇潇才被手机提示音吵醒。 头痛并没有减轻,她昏昏沉沉摸起桌上的手机,看到是钟淑雅给她回了消息。 先是给她发来一串问号,后来她大概是去了iss了,她还说奚乐可住在了你那里,什么情况??】 这些天钟淑雅忙着盯手工新样品,和邢嘉的事还没有解决,身边也是一团糟。 丁潇潇还没来得及和她提奚乐可的事,现在也没心情提,只回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额头滚烫全身无力,找出体温计量了量体温,果然也发烧了。 喉咙发疼,鼻子堵得厉害,实在太过难受,她将体温计拍照发给陆南舒,发了两个猫猫大哭的表情包。 陆南舒直接给她打来电话,“发烧了?” 丁潇潇闷闷嗯了声:“我的头好晕。” “吃药了吗?” 她有气无力道:“还没有。” 不知是不是童年阴影,丁潇潇是那种生病后有些脆弱的人,也可以说是矫情。 一想到自己发着烧孤身一人在家,家里一团糟乱吃不上饭、也喝不上一口热水,她抽了抽鼻子有些想哭,“陆南舒,我家房子坏掉了。” “我现在好难受。” 话筒中传来轻微的风声,片刻后,陆南舒淡淡开口:“等着。” “我现在去找你。” “……” 陆南舒带丁潇潇去了医院。 她又发烧又感冒,症状和奚乐可一样,大概还是被她传染了。 一直折腾到下午近四点,丁潇潇才挂完点滴,不知是饿还是生病,人虽然清醒不少,但走路轻飘飘的没多少力气,基本是被陆南舒半抱到车里。 “现在去哪儿?”丁潇潇脸色苍白,恹恹看着窗外的街景。 陆南舒脸色泛冷也算不上好,得知她家里的情况,直接替她做了决定,“这几天,你先住我那里。” 地暖要修,电路损坏也不是小问题,如今丁潇潇家里是又冷又没电,确实没法住了。再者,她还在发烧生病,正需要人照顾。 这个时候,丁潇潇也顾不上倔强了,她揉了揉堵塞的鼻子,看着可怜兮兮的,“那你要好好照顾我。” “陆南舒。”她卖惨道:“我生病后很脆弱的,经不起骂。” 陆南舒瞥她一眼,单手控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想被骂,那你就乖一点。” 泛凉的温度贴上她滚烫的皮肤,丁潇潇没忍住蹭了蹭,眯起眼睛猫咪似的,“我很乖。” 陆南舒把手收回去,调了调车内温度,没再说话。 车子一路开进别墅的院里,丁潇潇慢吞吞解开安全带,想到今早司旸将奚乐可抱走的画面,在陆南舒将视线投来时,她张开手臂小声道:“我没力气,你把我抱进去吧。” 视线相对,一个坐在车里羸弱可怜,一个站在车外居高临下,表情冷淡情绪不明。只一顿,陆南舒就弯身将她从车里抱出来,丁潇潇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发冷的皮肤上。 “陆先生回来了?” 一进屋,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女人从餐厅走出来,温声道:“您交代的事我都做完了,粥马上就好,要现在吃饭吗?” 怎么还有人?!! 丁潇潇人傻了。 就是以为别墅里没人,她才黏黏糊糊要求陆南舒抱。 “别动。”像是看不出丁潇潇的尴尬,陆南舒直接将她抱去了餐厅,把她放在拉开的椅子上。 中年女人名叫张秀梅,是陆南舒请的高级阿姨,负责别墅的一日三餐。这个时间,张阿姨原本是不来上班的,但为了照顾丁潇潇,陆南舒给她打电话让她提前过来,已经备好了清淡饮食。 接过张阿姨递过来的粥碗,陆南舒擦了擦勺子放入碗中,见丁潇潇傻愣愣的没动,敲了敲桌面,“饭也需要我喂?” 张阿姨正好端着菜往桌上摆,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丁潇潇感觉自己的体温更烫了,忙拿起勺子,闷声拒绝,“这不用。” 思维飘散,她想着要是张阿姨不在,她没准真会同意。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在陆南舒的监督下,丁潇潇还是喝了一碗粥。 吃过药后,丁潇潇感觉疲软还想睡一觉,陆南舒把她抱起来,上楼,直接抱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房间里暖气很足,只盖薄薄一层棉被就觉得温暖,蜷缩入被子里,丁潇潇闻到很浅属于陆南舒的气息,她阖了阖眼睛又睁开,看着坐在床边的人,“你还要回公司吗?” “不。”陆南舒帮她盖好被子。 在去摸她的额头时,一根手指被攥住,他听到她又问:“那你现在有什么事吗?” 陆南舒抬眸看她,对上她朦胧满是困意的眼睛,直接喊她的名字:“有话直说。” 丁潇潇直说:“我想让你抱着我睡。” “……” 其实丁潇潇也没想到,自己生病后会那么黏人,她更没想到,陆南舒静静凝视她片刻后,竟真的一声不吭躺在了床上,把她抱入了怀中。 因为发烧,丁潇潇全身烫的像个小火炉,而陆南舒身上沾染着冬雪的沁凉,恰好让她感到舒适。缩在他怀中,丁潇潇枕在他的臂弯调整舒服的姿势,就好像被冰雪轻拂亲吻,莫名的有安全感。 “抱紧一点。”阖上眼睛,她伸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声音无力。 陆南舒一言不发,收拢手臂将人又往怀中圈了圈,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 没一会儿,怀中的人沉沉睡去,感冒后,她的呼吸声微重,在静谧的房中听的很清晰,莫名有些催眠。大概是被感染到,陆南舒垂下眼睫轻轻颤动,低低喃了句什么,就着这个姿势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传来叮叮的手机震动声。 陆南舒浅眠,听到声音很快清醒过来,反倒是他怀中人睡得香甜,一点没被影响。 叮叮—— 手机还在持续嗡鸣,并不是他的手机。 轻缓将自己的手臂抽出,陆南舒拿起桌上套着小熊壳子的手机,手机没有密码,被他轻轻一划就解锁。 钟淑雅:【我把店里的元宵节活动发给你了,你看看哪个活动合适。】 【你最近直播有点少了啊,粉丝都跑到官方号下催播了,有空记得开个直播,没手工灵感随便聊聊天也成。】 【哦对了,我前几天跟我哥去国外出了趟差,我发现人家的品牌好多都设计了吉祥物,你说咱们要不要也设计一个?】 【你人呢??出来工作了。】 钟淑雅发了一连串的消息,得不到回复有了片刻消停。 然而没几分钟,她又怒气冲冲道:【我真是服了邢嘉这个前女友,明知道他结婚了还天天发消息,还说什么她离婚了,准备带着孩子回国。】 【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妈的是要和我抢男人吗?】 【邢嘉也是个狗渣男,我俩因为那个前女友吵了那么多次,他到现在还死活不肯拉黑!还说我再看他的手机,他就真要生气了,笑死,他哪次不是真的生气?!】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后悔了,后悔没多谈几个男朋友再结婚,宝贝,姐姐的血泪婚姻都摆在这里了,你可千万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切记!!不要无脑为爱结婚!!不要恋爱脑!!不要凑合委屈自己!!不要找渣男!!也别非一个男人不可!!】 【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敛眸扫完屏幕上的内容,在看完最后一行消息后,陆南舒点开钟淑雅的头像信息,直接拉黑。 这时,身侧的人轻轻动了。 像只团成球的小猫,睡着的姑娘又往他身边蹭了蹭,把脸贴在了他的腰窝。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她很轻呢喃着,睡得不太安稳。 空出一只手,陆南舒将手贴在她的脸颊,退出对话框又随意扫了一眼。 丁潇潇的朋友很多,因为开了,社交软件上更是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主屏幕一串的对话框,还有很多挂着红点未读,男性不占少数。 真是受欢迎。 陆南舒情绪不显,指腹划着屏幕下拉,在看到【all】和【钟鸣哥】的备注时,动作微顿点开了对话框,和程临的聊天停留在他回国时,和钟鸣的聊天停留在除夕,钟鸣问她要不要来钟家过年,说他爸妈很想她。 “唔。”身侧的姑娘忽然又动了下。 丁潇潇的脸颊实在太过软糯,大概是他没控制好力道,捏疼了她。 单手翻看着女朋友的社交软件,陆南舒毫不心虚揉了揉掌心里的脸颊,退出对话框着重找他们二人的聊天信息,他看到丁潇潇给他的备注:【心机狗东西。】 是丁潇潇第一次去盛世大厦还卡时,回家发现卡塞在了自己的帽子里时,愤怒下改的备注,后来因为陆南舒种种发疯操作,丁潇潇一直没改。 挺好。 看着这个备注,陆南舒淡着眸色没什么反应,直接静音锁屏,将手机丢回桌子上。 丁潇潇睡到自然醒。 埋在被中哼唧了几声,她懵懵睁开眼睛,发现房中光线暗淡,窗外天已经黑了。 耳边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丁潇潇动了动脑袋,这才发现陆南舒正坐在她的身旁,腿上支着台笔记本正在办公。 “不是说要抱着我睡吗?”刚刚睡醒,丁潇潇嗓音软绵像是猫哼,脑袋抵在他的腰窝蹭了几下,伸着手往他腰上抱。 睡醒一觉,她感觉自己轻松不少,脑袋没那么沉了。 陆南舒任由她蹭着撒娇,反应平平注意力都在屏幕上,就好像粘人奶猫与它高冷不为eow所诱的主人,被蹭久了,才施舍般揉了揉猫猫脑袋,嗓音冷淡,“还难受吗?” “好多了。”丁潇潇的头发已经彻底被蹭乱了。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不热情,丁潇潇哼了声也没继续粘他,爬起来去够桌子上的手机。 她的心情本来还挺好的,但在看到屏幕上十几个个未接电话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全都是钟淑雅打来的,不等丁潇潇回拨,手机无声亮屏再次进来电话,号码显示依旧是钟淑雅。 她什么时候静音的手机? 慌忙接起电话,她坐直身体,“小雅?” 大概是没想到电话会忽然接通,钟淑雅那边反应了一秒,紧接着她愤怒质问:“为什么把我拉黑?!” “什么?”丁潇潇有些懵,“什么拉黑了?” “等会再找你算账。”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钟淑雅直接说正事,“热搜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司旸扯在一起了?” 从接起电话,丁潇潇就在懵,听到这里依旧听不懂钟淑雅在说什么,晕晕乎乎不小心点到了外放键,对话全被陆南舒听了去。 见陆南舒抬眸看来,丁潇潇连忙关了外放,很茫然道:“小雅,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热搜?什么司洋……你是说奚乐可的老公吗?” “奚乐可的老公是什么鬼?”这下换钟淑雅听不明白了。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她道:“你开外放,先去看看热搜吧。” 丁潇潇照做,重新点开外放,打开头条首页,最先看到的就是爆词条:【司旸神秘女友曝光】、【司旸夜会神秘女友狂送高奢大牌。】 ……不是司洋,是这个司旸? 丁潇潇不追星很少看剧,大部分时间都是刷动漫看漫画,偶像也都是些二次元纸片人,对于国内明星不太了解。 对于这个司旸,她是有些印象的,好像是参演了什么大爆电影人气很高,但那段时间丁潇潇在国外,回国后也一直忙于,偶尔会刷到有关司旸的信息,但只一眼就掠过。 所以,奚乐可的老公是个明星? 想起今早司旸见到自己的异样,丁潇潇大概有了理解。 点开词条,最先看到的是一段模糊视频,画面是司旸拿着高奢礼物往她手里塞的画面,因为视角问题,两人看起来动作亲密,丁潇潇意外险些栽倒的画面,更像是故意往他怀里扑,之后接过礼物,高高兴兴把人往电梯里领。 视频到这里进行了剪辑,竟然没有司旸抱着奚乐可出现的画面,而是丁潇潇目送司旸上车离开,站在台阶上发呆微微侧头,素颜面容清晰暴.露在镜头中。 “看到了吗?”钟淑雅的声音顺着扩音传出,“你和司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半夜去你接,还送东西给你?” 她担忧道:“你的脸被拍的太清楚了,司旸狂热粉众多,现在舆论导向对你很不友好,你所住的小区楼号已经被扒出来了,他们现在在扒你的身份!” 丁潇潇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大致看了眼评论区,多数都是司旸粉丝对她的人身攻击,还有人说她收人礼物不要脸,和司旸身份不正当。 “司旸那边怎么说?” 钟淑雅呵了声:“几个小时过去了,他那边屁都没放一个,工作室账号也跟着沦陷了,但大多数粉丝都选择相信他,还在等回应。” “需不需要联系我哥帮你撤热搜?”钟淑雅问了句:“这件事陆南舒知道吗?”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开了外放键后,他自然都听到了。 “他……就在我身边。” 刚说完这句话,面前伸来一只手,陆南舒直接拿走了她的手机。 低眸看完狗仔偷拍的剪辑视频,他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扣阖腿上的电脑放在桌上,又把手机丢回丁潇潇手中。 “解释一下?”他面无表情看向她,平静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滴—— 听到他忽然出声,钟淑雅自觉切断了通话。 第42章 1st42 “……” 丁潇潇解释完全部的事情,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对面是冷漠注视着她的教导主任,低气压浓郁。 陆南舒截出话里的重点,“所以,你收了他送的东西?” “我真的不想要。”丁潇潇着急解释,“是他非要塞给我,我拒绝不了,又担心小可一人在家,所以就先暂时收下了,打算等下次见面还回去的。” 这不是假话。 自大一点来说,丁潇潇作为创始人兼设计师,大钱不一定拿出来,但买个奢侈品还是没问题的。她真的不在意司旸送的礼物,把东西拎回家后,至今也没打开看过,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陆南舒冷声:“回去扔了。” 丁潇潇弱弱,“等我见了小可,就还回去。” 他又问:“你还把他领回家了?” 丁潇潇对手指,“小可发着高烧,她情绪又差,我只能让他亲自上去接人呀……” 在陆南舒越来越冷的视线里,丁潇潇的声音逐渐弱下,最后耷垂脑袋不吭声了。 耳边有窸窣声响,下巴忽然被人用力抬了起来,眼前是陆南舒放大的面容,男人漂亮的凤眸中沁染霜雪,羽睫下的瞳眸发沉,冷幽幽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丁潇潇觉得,他大概是有些生气了。 但她纯粹只是想帮助朋友,也没想到后续会出这么多乱子,心情复杂,她闷声道:“那你就不要说了……” 陆南舒冷冷凝视着她,看的丁潇潇心里直发憷,所以她小声道:“我的头又开始晕了。” “陆南舒,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丁潇潇想了想,编:“哪里都不舒服。” 陆南舒似冷笑了声,压低面容几乎与她贴在一起,冷淡的嗓音砸来,“那我替你治治?” “这、这倒不用。” 话音刚落,柔软的唇瓣被人含住,用力吮过咬了一口。丁潇潇吃痛唔了声,着急把人推开,她瞪圆眼睛提醒:“我的感冒还没好呢!” 陆南舒也并非想亲她,只是想让她疼痛涨涨教训,还没舍得下狠口。 他们并不知道,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已经有人通过丁潇潇的脸认出她的身份。 先是扒出她在学生时期的古早直播录屏,紧接着扒出她与iss之前与sh的黑热搜,之后就是各种路人爆料,以朋友、员工、同学的身份指责她脾气坏人品差,想红想疯了。 有人夸她长得漂亮可爱,就有人爆料她整容数次,黑料说的有鼻子有眼骗倒一大群人,热搜里全是对她的辱骂。 这一波操作,有组织有预谋有分工,说不是刻意为之实在难以服众。 钟淑雅急匆匆又给她打来电话,“你的家庭住址都泄露了,刚刚还有人去闹事,说要你的联系方式要你过去解释,我暂时先将店铺关了。” 陆南舒也看到了目前的热搜导向,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他只简洁吩咐了几句:“去查查司旸什么来历。” 闹到这步,丁潇潇也有些生气了,她把电话打给奚乐可,想要和司旸联系,结果打了数遍都无人接听。正思考着要不要以的官方号直接发声明澄清,陆南舒拿过笔记本查看着什么,嘱咐道:“等等看,先摸清他想做什么。” “什么意思?”丁潇潇有些不敢相信,“你觉得……这是司旸做的?” 陆南舒瞥她一眼,“是不是他做的,我们很快就知道。” 在这个过程中,陆南舒已经将有关她的热搜全面封锁,很快,手机震动,陆南舒开了扩音,话筒中传出林洲的声音:“司旸的身份查出来了,他这个后台有点不简单哦,哥你要不要猜猜看?” 陆南舒没心情和他废话,“说。” 林洲乖乖道:“这个司旸是个星二代,他爸司泓畅是造星娱乐的老总,在娱乐圈有点地位,盛世控股的璀光传媒就是一直被他家压着打,而且我还查到,司泓畅和陆老四关系不错。” 陆老四……是陆南舒那位黑白通吃的四叔。 丁潇潇记得,上次店铺被砸,就是他四叔的手笔。 林洲继续说道:“有意思还在后面。” “司旸他妈妈是早年的老牌影后魏澜,长得那叫一个性感美艳,陆老四不是养了个明星情儿吗?就是她!” “你说搞笑不,他爹与陆老四称兄道弟,还把自己老婆送给陆老四当情儿,陆老四还认了司旸当干儿子!至于究竟是干儿子还是亲儿子,这就有待考证了。” 背景说完了,就该说查到的重点了。 “热搜上的账号我都查了,清一色的水军,全都出自造星娱乐。哦对了,还有那个爆料的狗仔和营销号,实际与造星娱乐长期有合作关系。” “刚刚我花了点钱都逼出来了,那狗仔说,是司旸联系让他跟车拍摄的,视频也是剪辑后发给他看过,他点头同意后才发出。” 林洲猜测道:“我估计他们后面怎么洗都想好了,真是好一出谋划,这完全是在拿学姐祭天转移视线啊。” 原来如此。 尽管丁潇潇不想相信,但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她不得信。 她就说,狗仔跟车这么近、甚至都跟进了小区他怎么会察觉不到,还有狗仔为什么放着更锤的大料不发、偏偏剪辑着重引导她是司旸的女友,原来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司旸。 只是她不懂,她和他无冤无仇,司旸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大概是林洲买通狗仔的消息被司旸知道了,也可能是陆南舒封热搜的大动作让他产生了忌惮,很快,丁潇潇的手机震动,有陌生号码打来。 “别接。”陆南舒拿过她的手机,直接挂断。 以为她不接陌生号码,紧接着,屏幕上出现奚乐可的手机号,依旧被陆南舒挂了。 之后,手机归于平静,司旸是个聪明人,大致已经摸清丁潇潇的心思。 “哥,司旸方有动静了。”听筒中传出啪嗒啪嗒敲击键盘的声音。 丁潇潇拿过手机刷新热搜,看到是司旸工作室发布了澄清声明,内容澄清了司旸与丁女士是朋友关系,司旸是因私人问题去找朋友帮忙,前后不过十分钟就驱车离开了。 紧接着,大粉下场洗广场,她们截图了视频前后天色对比图,以及复原了模糊视频圈出了时间门,证实司旸只是上楼取东西。 看似处处在为丁潇潇澄清,实则真正清白了的只有司旸,这只能说明司旸对丁潇潇无意。 仍有大多数人在辱骂质疑丁潇潇,揪着她收司旸礼物以及往人怀里扑的画面不放,反复说她不要脸倒贴,还怀疑是她买通狗仔,故意拍照想要借机上位,不然为什么她的脸会拍那么清楚。 “这个司旸还真是有点手段。”林洲也看到了声明下的评论。 他啧了一声:“狗仔手里的原视频被他助理删了,目前只有剪辑后的视频,难怪他这么嚣张。” “那狗仔也是有把柄在他手中的,死活不敢说司旸去学姐家的真正目的,学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说说?”林洲还不知事情的经过。 丁潇潇看了陆南舒一眼,低声又简单叙述了一遍。 林洲发出一声卧槽,“司旸胆子够大啊,合着那些造谣还是委屈他了,他这哪里是偷偷谈了女朋友,这他妈是直接隐婚了,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这我不知道。”虽然奚乐可没有透漏过,但她猜应该是没有。 林洲大致摸清楚了,“司旸有个神秘女友不是秘密,只是他保护的太好大家抓不到证据,粉丝也不肯信。刚刚我打听了下,好像是他对家现在在找他的黑料,他这一手自己故意制造黑料,就是想把女友的锅扣在你头上,让你替他老婆担骂名。” “够缺德啊。” 丁潇潇也随着林洲的话理清思路,心中发闷很不舒服,“他怎么能这样。” 既然司旸肯主动下场了,这个时候丁潇潇也不再需要沉默,按上手机,陆南舒站起身,“让你们的法务部联系我。” 丁潇潇不解,“你要干什么?” 陆南舒淡声:“教你们怎么处理这些造谣者。” “……” 官方发出了最新声明,附赠一张律师函。 简洁有力的内容,分别表达了几重含义: 一.和司旸不熟,狗仔借位拍摄,天生爱笑,无亲密举动,有男友。 二.是司旸求自己办事,至于什么事,暂且不谈,礼物是他硬塞,本人不缺钱。 三.经查实,热搜下充斥大量水军,已保存造谣证据,会告。 其实原版声明比这还要强硬不给脸,甚至算得上是威胁司旸,经过丁潇潇的删减更改,已经柔和委婉了很多。毕竟,司旸粉丝数量庞大,得罪后对不利,不过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随着这条声明发出,司旸对家手底的营销号大量转发,再加上林洲从中运营,很快有人点明水军里的猫腻,将矛头指向司旸和造星娱乐。 【司旸自炒】、【司旸求人】、【至于什么事暂且不谈】替换之前的热搜词条,其中有一条【男友】一路窜高,不等登上热搜首榜,就被林洲快速封锁。 跟风黑的路人见状纷纷删了之前对丁潇潇的辱.骂,有些造谣者说自己是收了钱,已经开始道歉。 按理说,这个时候司旸粉丝该发疯了,但她们像是受了谁的叮嘱,对官方发布的声明避而不谈,只专注帮自家偶像反黑洗白。 期间门,司旸用奚乐可的手机又多次联系丁潇潇,丁潇潇都没有接听。 他后来用奚乐可的社交软件发来消息,【潇潇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很谨慎的没有在文字上暴.露自己的把柄,丁潇潇看的烦躁,依旧选择漠视。刚刚她主动联系他,他不理,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被冷落着急的滋味。 丁潇潇倒想看看,司旸还要做什么。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陆南舒把她喊起来去楼下吃饭,丁潇潇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吃了药又回屋躺着了。 她住进来的太突兀,并没有带换洗衣服,刚刚锦绣荣城的邻居托物业联系她,说有人在电梯以及她家门前放了花圈,还有奇奇怪怪的人蹲在小区外直播,问她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现在就是想回家拿衣服……都不敢回了。 无奈,丁潇潇只能又换了陆南舒的睡衣,缩在被窝里,钟淑雅给她打来电话,提醒她从黑名单里把她拖出来。 “我真的没有拉黑你。”丁潇潇好委屈道。 “我知道。”钟淑雅叹了声气,“你一说你和陆南舒在一起,我就都知道了。” 还能是谁拉黑的她呢? 翻看她之前对丁潇潇单方面的吐槽,“陆南舒肯定看到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不高兴了。” 她倒是也能理解。 任谁和女朋友正谈着恋爱,看到女朋友闺蜜又是劝她别结婚、又是怂恿她多找几个男朋友的,都会生气。 丁潇潇慢了半拍也反应过来了,愧疚道歉:“对不起啊。” “没事,也是我嘴欠了。”钟淑雅没放在心上,她其实挺好奇的,“他不经你同意随意翻看你的手机,你都不生气的吗?” 丁潇潇说不怎么生气,“我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既然都是很亲密的男女朋友了,他想看就看吧,这说明他是在意我的。” 但有一点,“我不介意他看,但会生气他随意擅改我的东西,尤其是拉黑你的行为,真的很过分。” “那你能怎么办?”听着她软乎乎的声音,钟淑雅笑着调侃,“难不成你能替我报仇?骂他一顿或是打他一顿,你敢吗?” 丁潇潇不太敢,“但我可以试试。” “得了吧。” 已经大致知道这些天她发生的事,钟淑雅道:“你好好的家都被小可炸了,除了陆南舒那你现在还能去哪儿?我要说想把你接到我这来,你家男朋友又要记恨我了吧?” 她意味不明道:“既然同居了,就好好培养感情,有些事避免不了,但是要节制,节制懂吗?不能把男人喂太饱。” 啧了一声,钟淑雅想到什么又笑,“我大概又多余操心了,就陆南舒那性子,你俩还指不定谁喂谁……” “小雅!!”听出钟淑雅话中的意思,丁潇潇热气上头耳根瞬间门红了,“你在说什么!” “行了,不逗你了。” 在挂断电话时,她唉声嘟囔着,“邢嘉要有你这觉悟就好了。” 就像丁潇潇说的,因为在意才会想方设法的了解,邢嘉手机里要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何必害怕她看呢? . 白天睡得太久,这会儿丁潇潇有些睡不着了。 满脑子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她重新点开热搜,在搜索框里输入‘司旸’二字,出现一大堆相关照片。点开其中一张,照片中的男人皮肤白皙栗发黑眸,模样确实精致帅气,笑起来又乖又野,很有迷惑性。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心肠会这么歹毒吗? 丁潇潇至今想不明白,司旸为什么在还没有见到她时、就已经想好了怎么陷害她,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 盯着这张脸,丁潇潇不由又想起奚乐可,想起那晚她对她的情绪吐露:【有段时间门我打工特别忙,大概是冷落了他,他就不太想让我工作了,说他有钱可以养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气我和他冷战,但他当时和我妈妈说话的态度好恶劣,高高在上很不礼貌,还拒绝了我妈妈来北城的恳求。】 【我老公在高中时就说过,说很喜欢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想买个大房子把我关起来。那个……他后来真的买了大房子,我们这次吵架,他摔了我的手机也真的关了我好几天……】 “……”想着这些对话,丁潇潇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又惊悚的想法。 该不会……是因为她帮了奚乐可吧? 难道就因为她收留了几天奚乐可,司旸就把奚乐可不回家、不接他电话的账算在了她身上,想要借此离间门她和奚乐可的关系,让奚乐可失去工作、失去朋友,身边只剩下他?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丁潇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床铺忽然一沉,有人坐到了她的身侧,丁潇潇打了个激灵,回神时,手中的手机已经被陆南舒收走,看着满屏幕司旸的帅照,陆南舒呵了声:“怎么,对他念念不忘?” “不是。”丁潇潇莫名心虚,“我就是在想事情。” 陆南舒嗯了声,一副倾听姿态,“对着他的照片想什么呢?” 没听出他情绪有什么不对,丁潇潇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一脸的畏惧往他身边靠,“他好可怕。” 陆南舒似挑了下眉,“可怕吗?” “怎么不可怕?”丁潇潇道:“他这是在把小可往死路上逼。” 细数司旸做过的恶事,“故意早恋影响小可的成绩,害她高考落榜离家打工,让她辞掉工作切断她的经济来源,暗戳戳离间门她和家人的关系,现在还来陷害她的朋友。” “但凡我心眼小一些,软弱一些,就会毁在司旸手里,我肯定会因此迁怒小可辞退她,她刚刚认识的新朋友也都会远离她。”最后她就只能回到司旸身边,继续受他掌控。 丁潇潇猜,奚乐可目前还什么事都不知道。 陆南舒静静听着,见丁潇潇说完转头看他,他才配合说了句:“嗯,确实可怕。” 有点敷衍的样子。 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不烫了,他问:“不睡吗?” 已经快十一点了,按照往常,丁潇潇确实困了,但这会儿她睡不着,就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心情还没有调解过来,她准备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见房间门里有投影设备,就找了自己最近很喜欢的动漫投屏看,陆南舒靠坐在床边,不经意抬眸间门,看到墙壁上出现圆滚滚人不人鬼不鬼的动漫人物,视线定了一瞬。 丁潇潇趴回床上,注意到他的视线,靠近问:“你要和我一起看吗?” 以为陆南舒也感兴趣,她高兴和他介绍着前情提要,“这个动漫内容很有意思的,作者脑洞很大,我从大学一直追到现在,可惜更新太慢了,一周只更两集。” 她能和程临能成为朋友,还有一个原因是程临也在追这个动漫,在国外的时候,每次更新两人都一起看,还会讨论剧情。 陆南舒没说话,靠在床头静静陪她看了一会儿,丁潇潇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抱住了他的手臂。 一集大概二三十分钟,前段时间门丁潇潇太忙,攒了有五六集没舍得看。现在她和陆南舒靠在一起看,感觉新奇又甜蜜,但再好看的内容,也架不住困意,看到第三集,丁潇潇药劲儿上来有些撑不住了,身子倾斜往陆南舒身上栽,困到睁不开眼。 “洗漱完再睡。”陆南舒拍了拍她的脸颊。 果断关了投影,陆南舒只开了屋内的壁灯。 丁潇潇打着哈欠去刷牙洗脸,等躺回床上时,发现他不知何时又在看笔记本,她困倦问了句:“你不睡吗?” 目光盯着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打在陆南舒的面容,棱角不明陷入半暗的阴影中。他轻轻敲击着键盘回道:“你先睡。” 丁潇潇哦了声,窝在被子里又往他身边蹭了蹭,头抵在他的腰窝弄乱了头发。 她有些爱上被他抱着睡了,但又不能明说显得她很粘人,于是想要抱他。闭上眼睛,她伸长手臂往他腰上搭,指腹的触感滑腻,是区别于衣料的温热硬度,丁潇潇试探又摸了两把,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丁潇潇。”陆南舒的声线有些低,“你在干什么?” 丁潇潇意识到不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她的手直接插入衣摆贴在他的腰身,衣摆上卷露出小片腹肌,指腹触摸到的是他的皮肤。 耳边的呼吸似乎沉了些,陆南舒的面容隐现在昏暗的灯光里,压低面容看她,“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第一次,他只当她是没睡醒的撒娇起床气,但此刻丁潇潇是清醒的。 抓在她腕上的手指又紧了些,一个用力,丁潇潇上半身离床趴到了陆南舒怀中,距离瞬间门拉近,她用手抵在他的胸膛,有些结巴道:“我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都这样了,信不信还有什么意义吗? 就像钟淑雅说的,都同居了,培养感情的同时,有些事避免不了。丁潇潇对此倒不排斥,就是觉得以他们目前的情况,进度还有点快。 “我……”话还没说完,她的唇便被陆南舒堵住了。 不同于上次在车里的慢条斯理,陆南舒这次的力道从开始就有些重,吮的她又麻又疼,带着股狠劲想要将她吞吃入腹,没一会儿,丁潇潇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等,等等。”她有些缺氧。 毕竟感冒还没好,她的鼻子呼吸不畅全靠嘴巴,撑不了太久。 晕晕乎乎趴到陆南舒的肩膀上,她喘息着提醒,“我还在生病呢。” 陆南舒顺着她的后背一路上抚,感受到她的颤栗,覆在她后颈安抚揉了揉,嗓音低哑中又有些温柔,“不急。” 丁潇潇歪了歪头,有些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 凌晨一点的时候,丁潇潇已经窝在床上睡着。 房中漆黑一片,只有些微的月光洒入屋内,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没一会儿,浴室门拧开,潮湿的水汽往外涌出,陆南舒披着松散的睡衣从里面出来。 嗒。 从烟盒中敲出一支烟,陆南舒夹在指间门去拿打火机,熟练点燃。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瞥了眼来电备注,陆南舒拿起手机往阳台走,点了外放接听。 “哥,我又查到了有意思的事。”听筒中,林洲的声音有些兴奋。 陆南舒坐在靠椅上,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修长的指轻轻弹下烟灰,“说说看。” 林洲说:“狗仔虽然删了原视频,但司旸的助理偷偷保存了,我刚刚花了大价钱,已经从助理手中买来原始视频,已经发给你了。” 陆南舒拿起手机看了眼,林洲问:“咱们要不要发出去?” “不急。”反复看了几遍司旸和丁潇潇的互动,他淡声道:“先去查查他和□□的关系。” “你是想——”话音一顿,点到为止,林洲笑着道:“行,我明白了。” 第43章 1st43 “……” 丁潇潇在陆南舒这里养了两天,身体逐渐好转。 锦绣荣城的烂摊子,交到了陆南舒手中,钟淑雅劝她,“不管你是真心想同居还是被迫同居,反正你们都同居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房子重新装修,你之前不一直嫌弃风格像样板房吗?” 这倒也是。 毕竟地板都要砸了,电路的问题估计也要拆墙,索性趁机装修。 但是这样的话……她就真的要和陆南舒同居了。 丁潇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南舒,陆南舒对此并没有异议,反而问了句:“需要我帮你联系装修公司吗?” “这倒不用,小雅已经帮我找好了。”丁潇潇观察着他的表情,“我要回去一趟收拾东西。” 既然决定同居,她总要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拿来。 只是司旸那群难缠的毒唯还没有放过她,在发了律师函后,倒是没人在往她家丢花圈了,但依旧有几人鬼鬼祟祟在锦绣荣城周围直播,一看到有人从大门出来,就跑过去问认不认识丁潇潇,大有问清她和司旸关系的架势。 丁潇潇烦到不行,直接报了警。 因为担心还有娱记蹲守在附近,所以当天是陆南舒陪她回去的。 丁潇潇找出自己的行李箱,从衣服到护肤品装了满满一箱,她又用手提包装好电脑、ipad以及自己的绘图本,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入口袋,拎着大包小包下了楼。 “可以走了。”丁潇潇将行李箱推到陆南舒面前。 陆南舒很自然接过,见她手中只剩了个手提袋,“就这些?” “这些还少吗?”丁潇潇觉得自己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了,再多就好像她要赖在陆南舒那里不回来了似的。 戴好帽子口罩,两人乘电梯下楼,陆南舒将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 “等等再走。”坐上副驾驶,丁潇潇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拆开包装将里面的东西拎出来,献宝似给陆南舒展示着,“好看嘛?” 陆南舒看了眼,懒散配合,“这是什么?” “香薰挂件。” 但凡是新品,无论是不是丁潇潇设计的,钟淑雅都会拿些样品给她。 这条香薰挂件并非丁潇潇设计,但模样可爱十分喜庆,醒狮口中含了颗金铃铛,下坠逢凶化吉的平安符,摇摇晃晃会发出微弱的铃铛响,做工精致。 丁潇潇很喜欢这条香薰挂件,但她没有车,只能眼巴巴看着陆南舒,“可以把它挂在你车里吗?” 陆南舒有很多辆车,各个车内空荡单调,没有任何装饰品。手指搭在方向盘敲了两下,他毫不在意,“随你。” 叮叮—— 醒狮挂件被丁潇潇挂在了车内。 盒子里还送了一张卡通车贴,贴纸上印有‘小祖宗专座’五个大字,丁潇潇觉得有趣,就将它贴在了副驾驶前,贴完自己被逗笑了。 陆南舒看到了,没说什么,驱车开回满庭芳。 回去的路上,丁潇潇收到了谢祺的消息,他似乎才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惊讶问:【姐你谈恋爱了?】 丁潇潇没有隐瞒,回了个小女孩点头jpg. 谢祺大概不知道她和霍梅断绝关系的事,高高兴兴和她聊了几句,【元宵节后我准备和朋友去北城看看心仪的大学,姐我可不可以住在你那?】 要是之前,丁潇潇肯定欢迎。 但现在她身边一团糟,锦绣荣城那边也没办法住人,只能如实回答:【我那边房子出了点问题,目前正准备重新装修,暂时不能住人。】 【我可以帮你订酒店。】 谢祺似乎愣了下,【那姐姐现在住哪里?】 丁潇潇迟疑了瞬,回:【朋友家。】 【男朋友家吗?】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丁潇潇也就没再隐瞒,在她回复‘是的’之后,谢祺幽幽来了句:【姐姐要保护好自己哦。】 怎么一个两个,在得知她谈爱后,都担心她会被骗? 丁潇潇觉得好笑,和谢祺没聊几句,车子开入了满庭芳。 大致确定谢祺来北城的时间,丁潇潇在手机日历上做了标注。回去之后,她就和钟淑雅打电话沟通装修的事,那边工作室会给她先出设计图,几人约好时间会去锦绣荣城看房取材。 忙完这些,丁潇潇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把衣服往外搬的时候,她有那么瞬间的小纠结,虽然现在提有些太迟了,但她还是试探问了句:“要不我去客房?” 陆南舒原本在看手机,闻言抬眸凝她,“怎么?” 他将手机放到一旁,“你对我的房间有什么不满吗?” 除了单调空荡了些,丁潇潇还真没什么不满,她眨了眨眼睛,委婉道:“咱们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他们才谈恋爱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同居睡一张床,按这个节奏继续,更进一步就是分分钟的事了。 陆南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很浅勾起唇角,淡淡询问:“你让我抱着你睡的时候,不怎么不提进展太快?” “我当时不是生病烧迷糊了吗?” 陆南舒哦了声:“所以你现在病好了,用不到我了。” 好一招过河拆桥。 丁潇潇理亏,但还是为自己争取到了隔壁客房,收拾好东西后,她将这件事说给了钟淑雅,迷茫问道:【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毕竟之前都睡在一起好几天了。 钟淑雅很支持她的做法,【我觉得你做的挺对啊,谁说同居一定要同床了?!】 【我觉得你男朋友心思有点太深,再观察几天也不迟。】 年少的时候,钟淑雅是很赞成丁潇潇和陆南舒在一起的,她觉得两人性格互补有种迷之反差萌,互动就像陆南舒养了个跳脱小女儿,冷脸还要纵着,莫名配一脸。 但现在她们成熟了,恋爱和婚姻考虑的不只是所谓的喜不喜欢,还要看适不适合。 在了解过陆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后,钟淑雅是真心不赞成两人在一起,也不只是因为陆家,还因她哥钟鸣说过一句话:“陆南舒的心思,太难看透。”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太累太弱势,稍有不慎,就会栽入他的陷阱中万劫不复。 当然,这些话她现在不能和好友明说。 其实对于钟淑雅的顾虑,丁潇潇大概也能猜到,但她其实并没想那么遥远的未来,她只想过好当下,问心无愧。 这晚,是丁潇潇入住满庭芳后,第一次与陆南舒分房睡,她怀抱二次元老公的枕头,睡的比想象中香甜。 第二天醒来时,陆南舒已经去上班了,张姨为她温着早餐,见她下楼勤快的端上桌,还贴心问着:“丁小姐午餐想吃什么?” 丁潇潇咳了几声,摆手让她喊潇潇就好,并说自己除了蘑菇什么都吃。 聊了几句,她和张姨逐渐熟悉起来,张姨笑着道:“陆先生很少回来吃饭,而且饮食很不规律,有时候我一周也来不了一次,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心里都觉得不踏实。” 随着丁潇潇的住入,她总算能勤快往满庭芳跑了,连带着这位别墅的主人饮食也变得规律,几乎顿顿不落。 “他是不是很挑食?”从上学时,丁潇潇就知道陆南舒挑食,而且是过分挑食几乎啥啥都不吃,吃饭像是咽石头,一度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厌食症。 张姨太想点头了,她都快怀疑自己的厨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作为一个称职的高级阿姨,她不能说雇主家的任何坏话,所以只能违心夸了陆南舒几句。 丁潇潇看出了她的无奈,就此打断话题。 “……” 钟淑雅特意交代过,让她短时间内不要去,她会抽空过去盯店。 因为司旸掀起的网络风波,丁潇潇彻底沦为闲人,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方便直播,只能闷在别墅设计的吉祥物,除此没其他事可做。 就这样持续了两天,丁潇潇在别墅里待的有些发闷,张姨看出她的无聊,提议:“不然你去给陆先生送饭?” 这样既能让陆南舒吃上热乎乎的饭,又能让她出去透透气,她将这个想法告知了陆南舒,得到的只是冷漠几字,“不需要。” 他在书房看着文件,头也不抬,“最近盛世查的严,司旸的事还没了结,你这时候出门要是被人追拍,很危险。” 毕竟,司旸还有一部分狂热唯粉认定了她就是那位神秘女友,发了疯想在她身上扒出点有用信息。 丁潇潇气馁,再好的脾气也气上了司旸,有那么瞬间,她又有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感觉自己像陆南舒养在别墅里的金丝雀,还是那种向往天空偏又被折断翅膀不能飞的那种。 她将这话当成笑话说给陆南舒听了,陆南舒原本正在签合同,听到这话手腕一滞,签字笔在纸面划出深痕,细看的话,会发现尾端微颤。 “那你喜欢吗?”他问。 丁潇潇窝在沙发上啃苹果,茫然看向他,“喜欢什么?” 陆南舒靠向椅背,长睫下双眸定定落在她脸上,“让你当衣食无忧的金丝雀,你喜欢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丁潇潇瞳眸睁大几分,塞满苹果的嘴巴像仓鼠一样鼓动,模糊不清的提醒他,“陆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呢,限制人身自由是会被抓吃橘子的。” “怎么?”想到什么,她像竖起耳朵的猫,好奇趴到书桌前,歪头笑眯眯靠近他,“你不会想真想让我当金丝雀吧?” 陆南舒看着她不语。 丁潇潇噗嗤笑出声,摇着头叹气,“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哦。” “我可当不了金丝雀。”丁潇潇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气质更像老鹰,利眼尖爪大翅膀,昂首挺胸天生的王者,生来就该翱翔天空自由自在。 敢圈着她,那得做好被啄被挠的准备。 陆南舒静静听着她吹牛,末了很突兀说了句:“知道银喉长尾山雀吗?” “啊?” 他散漫道:“你更像它。” . 临近元宵节时,网上大v营销号开始无锤爆料,说司旸确实有一位神秘女友,二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但并非丁某某,并列举了丁潇潇与司旸的平行朋友圈,两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确实不熟。 这个爆料在粉圈掀起新风浪,舆论着重引导在司旸到底有没有女朋友、神秘女友究竟是谁,只有小部分人,还揪着丁潇潇不放,但就像营销号爆料的,粉丝扒遍二人的社交圈也找不出相交点。 就在林洲准备继续放点似是而非的爆料转移注意力时,有狗仔蹲守锦绣荣城数日,终于拍到了丁潇潇现身。 视频是丁潇潇从楼道里出来的画面,软粉棉服米白兔耳帽,视频中她的笑容依旧很甜,正仰头和身边的男人说话。尽管男人的面容不是很清楚,但狗仔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钟氏大公子钟鸣。 爆料者恶意起了引战标题:【破案了,丁某某男友是豪门大少,司旸的粉丝可以放心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家哥哥。】 还有粉丝扒了的工商信息,与钟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钟淑雅的身份也顺便扒了一下,发现她不仅是钟鸣的亲妹妹,还和丁潇潇是朋友。 这样一来,原本矮司旸一头的丁潇潇层次瞬间拔高,她从不要脸爱收礼的倒贴女转成真白富美,司旸则成了舔狗厚脸皮。 “什么情况?”在看到热搜时,手中捏料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林洲懵了。 在他的计划里,他确实准备发有关丁潇潇豪门男友的通稿,但那个人绝不可能是钟鸣啊。 嗒。 身旁有很轻微放置钢笔的声音,林洲抬头看向办公桌,发现陆南舒放下手中的工作,正垂眸看着手机,显然也看到了新爆料。 “不是我啊。”林洲心颤了。 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可能拉钟鸣出来挡绯闻,而且正主还在这坐着。慌忙拿手机,林洲往外跑,“我现在就去了解情况,这他妈谁搞的。” 陆南舒没说话,切屏给丁潇潇发消息:【在哪?】 第44章 1st44 叮—— 收到消息的时候,丁潇潇正在外面吃饭。 昨晚从书房出去后,她好奇搜索了陆南舒说的银喉长尾山雀,本以为是高贵如孔雀的大鸟,谁知是只软糯雪白的胖团子,圆头圆脑圆眼睛,人送外号小肥啾。 真可爱啊。 但这像她吗??!哪里像了?!还是陆南舒觉得她和它一样萌? 丁潇潇乐滋滋将自己的头像,换成歪头杀小肥啾。 并不知自己又被狗仔跟拍了,顶着小肥啾的头像,她随手拍下火锅照片发过去。陆南舒那边秒回:【和谁?】 丁潇潇疑惑,发了个问号表情包:【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昨天晚上,她就提前和陆南舒知会过,今天要和钟淑雅约见设计师看房,早上还是他送她去的锦绣荣城。 nanshu:【就你们两人?】 丁潇潇觉得好笑,感觉陆南舒好像在查岗,于是直接给他拍了段小视频。 “look!”丁潇潇的面容出现在镜头中,画面一转,是热闹的火锅店,紧接着镜头移到身旁女人身上,“这是小雅。” 钟淑雅翻了个白眼。 “这是钟鸣哥。”对桌男人配合挑了下眉,笑容宠溺,“这是拍给谁呢?” 丁潇潇将视频发送过去,笑着道:“陆南舒。” 钟淑雅打趣,“他这是查岗呢?” “好像是哦。”丁潇潇笑出小酒窝,对于陆南舒的行为并不排斥,甚至觉得这是他在意她的表现。 盛世顶楼,陆南舒这边的气氛可就没那么融洽了,反复将视频看了几遍,他冷冰冰敲字:【昨晚你怎么没说还有钟鸣?】 消息发送石沉大海,因为丁潇潇正忙着涮肉,没空一直看手机。 直到饭局接近尾声,她才摸起手机看了眼,看到陆南舒的质问,她觉得好笑懒得回复,高高兴兴又和钟氏兄妹聊设计图纸的事。 这时,钟鸣手机震动,他看了眼来电人接起电话,巧合的是,钟淑雅也有电话打进来。 叮—— 新消息提醒。 丁潇潇打开手机,看到林洲发来消息问:【学姐你和钟鸣什么情况啊?你俩被拍了你知道不?】 心里咯噔一沉,她慌忙打开热搜,这才发现狗仔的偷拍视频。 依旧是经过剪辑的画面,因为丁潇潇是和钟氏兄妹一起乘电梯下来的,只不过钟淑雅临时接了个电话,先他们快走了两步,于是拍摄者很巧妙的把她避开,营造出丁潇潇和钟鸣单独出入的画面。 “我靠。”钟淑雅接到电话通知,也看到了热搜,她气恼道:“我这么大个人就走到你们前面,竟然把我给掠过去了。” “这是哪家的狗仔?!”大小姐就没受过这种冷遇。 钟鸣也看到了热搜,点开评论区看了眼,发现不少人都在说他秒杀司旸,与丁潇潇气质更搭。 丁潇潇也看到了评论,久违的头痛感袭来,她后知后觉陆南舒为什么要查岗了,显然,他比他们更早看到了视频。 “太过分了。”丁潇潇是真的烦了。 她一不是明星二不是网红,好好的素人只因和司旸扯上关系,开始频繁暴露在大众眼前,不止是路人看到觉得烦,她本人更烦。 好心情没了个干净,丁潇潇简单和林洲解释了两句,林洲将他们几人拉到同一个群,指挥他们该如何收场。 身为丁潇潇的绯闻男友,钟鸣身高价贵不适合澄清,这件事只能交由女方解决,而且还不能太正式,不然热度会持续飙高。 为了避免后续纠缠,丁潇潇原本想直接公开她与陆南舒的关系,却被林洲制止了,“我哥说他的身份不能公开。” 丁潇潇听后不解,“为什么?” 她不懂,她都敢于公开了,陆南舒在顾虑什么。是他生气了?还是说在他心里,也觉得两人的关系长久不了,不宜搬上台面? 林洲就在陆南舒的办公室,听到丁潇潇的疑惑,他偷瞄着面容冷峻的男人,欲言又止又不方便多说,只能吞吞吐吐道:“反正是为你好。” 丁潇潇沉了沉心,嗯了声没再多问。 与宣发和法务部联系后,官方号只公布了简洁声明,指责营销号恶意剪辑,他们都是朋友,男友另有其人。 钟淑雅咽不下这口气,她用自己的社交账号艾特了视频发布者,大骂他眼瞎故意挑事,话里话外点明是三人同游,并放狠话谁在纠缠着丁潇潇不放,就让谁好看。 很快,剪辑视频被删除了,拍摄者公开道歉。 林洲借势发了司旸的黑通稿,又将手里捏着的其他明星黑料发了波,这件事就此掀过。 【在哪儿?】陆南舒又发来消息。 丁潇潇这次回了,发了定位,就在商业街附近。 nanshu:【我去接你。】 有正牌男友亲自来接,钟鸣和钟淑雅也没必要凑热闹了。 钟鸣在离开时,担忧看向丁潇潇,“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丁潇潇点了点头,扬起笑容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在他们离开不久,陆南舒的车也停在了火锅店门口。 戴好口罩帽子,丁潇潇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上路后,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隐约感觉到陆南舒的坏心情,丁潇潇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我们也没想到,狗仔竟能混入小区里,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陆南舒不说话。 以为他是气她被狗仔抓拍惹了麻烦,丁潇潇叹气服软,“我之后都老老实实待在别墅还不行吗?” 反正设计师也看完了房子,她不用去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出门,而且,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陆南舒全程冷淡,等丁潇潇解释完,才又重问了遍:“为什么会有钟鸣?”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丁潇潇怔了下,有些不太相信。 “原本是只有我和小雅去的,但临去前,小雅发现她哥今天休息,就拉着他一起过来了。” 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多解释了句:“钟鸣哥和设计师是朋友。” 正说着,车子停到院中。 车内的醒狮挂件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散出很淡的熏香气息。丁潇潇解开安全带,下车时,她听陆南舒淡淡说了句:“一口一个钟鸣哥,你和钟鸣很熟吗?” 丁潇潇睁大了眼睛,很不理解,“他比我大,又是小雅的哥哥,我跟着喊一声哥有什么问题吗?” 对,没问题。 陆南舒偏头看向她,“怎么之前没听你喊过哥?” 上高中那会儿,丁潇潇满心满眼都被陆南舒占据,哪里看得到别人。况且,钟鸣大他们两届,他们相处没多久人就去上大学了,那个时候,丁潇潇和他也真算不上熟。 总觉得陆南舒语气酸溜溜的,她眨了眨眼睛凑到他面前,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陆南舒,你是吃醋了吗?” 陆南舒凤眸眯了下,拨开她的小脑袋,很轻嗤笑了声并不承认,“想太多。” 这是说她自作多情了。 丁潇潇并不这么认为,直觉告诉她,陆南舒就是吃醋了。他以前哪会在意这些? 心情好了些,下车后,她见陆南舒大步往屋内里,几步追上去抱住他的手臂,笑着解释:“我上大学的时候,钟鸣哥帮过我很多,我们是那个时候熟悉起来的。” 在她与陆南舒分手后,大学刚开学,她经历过很艰难的一段时间,是钟氏兄妹陪她走过来的,也是他们支持她创立了。 想到那段时光,丁潇潇仍觉得心里发涩有些难过,“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哼了声,“那个时候,你早就飞国外消失无踪了。” 本就是随口一句调侃,说完她才觉得不太合适,陆南舒脚步一停,忽然转身看向她,“什么意思?” 目光瞬间变得幽冷,他语气凉凉道:“你是在怪我?” 这个话题,对他们来说太敏感了,自从他们复合后,再也没有提过。 丁潇潇说完就后悔了,她开口想要解释,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在她最难的那段时间,他远飞国外走的决绝不留半分痕迹,她那时的煎熬,有一部分就是来源于陆南舒的绝情。 “丁潇潇。”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埋怨,陆南舒再次提醒,“是你提的分手。” 是她要分,是她主动放弃了他,是她让他当年坚持留在国内成了笑话,所以他不该离开吗? 就像坐在过山车上,在短短半天里,丁潇潇的心情忽高忽低来回波动,此时已经跌到低谷。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多话。 松开抱住他的手臂,她往后退了步,没忍住说了句:“我怎么觉得,你也在怪我呢?” 她怪陆南舒决绝离开话都不肯说清楚,陆南舒恨她先放手爱的不够坚定。 丁潇潇忽然发现,就算他们复合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伤痕也并未因此愈合。 伤痕依旧在,谁也没有释然。 眼下,不过是表面平和罢了。 “……” 丁潇潇和陆南舒吵架了。 似吵架也不完全是吵架,因为两人只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进入默契的冷战期。 窝在客房里,丁潇潇将前因后果倾诉给钟淑雅听,特意抹除陆南舒揪着钟鸣不放的事,钟淑雅安抚她,“这就是同居的好处。” “哪里好?”丁潇潇不解。 钟淑雅道:“同居,就是为了更快了解对方,从各种习惯喜好到脾性,还有乱七八糟的缺点缺陷,都能提前暴.露。” “你看,刚复合那会儿你们能甜甜蜜蜜黏黏糊糊,还不是因为距离产生美每天见不到?”在钟淑雅眼中,同居等同于婚后生活,它就像个参照物,照出真正的婚后只会比这更糟糕。 “我就说多观察一下没有错吧?”作为过来人,钟淑雅劝她,“以后你们的问题只会更多,都挺过去,才算修成正果。” “你这是安慰我吗?”丁潇潇听的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提前唱衰,暗示我们早晚会玩完?” “别别,这话我可没说啊。”这让陆南舒听到,又要拉黑她了。 但钟淑雅确实有这层意思,提前给好友打预防针,避免她再像之前那般因分手撕心裂肺,两次都栽在同一个男人手中,太伤了。 她暗戳戳道:“反正你放宽心就是了,天底下男人这么多,不行就让我哥坐实绯闻男友,反正有我在,他不敢对你不好。” 说着,她啧了声:“我这边感情债都没理清楚呢,倒是闲的来安慰你。” 丁潇潇没再提这个话题,关心道:“你和邢嘉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钟淑雅满不在乎,“还是老样子,冷战好多天了。” 她在烦闷中找乐子,“不然咱们比比看,哪边先结束冷战?” 丁潇潇才不和她比这个,“就不能比点好方面?” 与陆南舒冷战的第三天晚上,奚乐可再次打来电话。 电话响起的第二遍,丁潇潇终于接了电话,话筒中传出奚乐可惊喜的声音:“潇潇姐!” 养了不少天,奚乐可早就退烧病好了,迟迟没打来电话,是因为她这边出了点意外,司旸把她的手机收走了。 “对不起呀。”奚乐可小声道着歉,至于她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她现在还不能告诉丁潇潇,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说。 好不容易拿回手机,她记挂着房子的事赶紧给丁潇潇打来电话,得知她最近准备重新装修,奚乐可愧疚又紧张,一连又道了几声歉,小心翼翼问着:“司旸说他联系过你,但你不肯接他电话。” “潇潇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丁潇潇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挑拨离间? “我没有生你的气。”隐约察觉奚乐可还不知道她和司旸的事,她试探说了句:“之前热搜闹得太大了,我状态不是很好,很多电话都没有接” 果然,奚乐可茫然问:“什么热搜?” 不等丁潇潇回答,话筒传来窸窣声响,手机被司旸拿走了,“潇潇姐。” 他的声音依旧很亲切,拿着手机走到窗边,道歉:“对于之前的事我很抱歉,热搜刚出来时,我正在医院陪小可,没有及时接收到信息,是我的问题。” 至于工作室的模糊回应,他表示很愧疚,“我的行动受制于公司,很多言论并非我授意,我没有话语权。” 他这是在洗白自己,水军和爆料都是公司的行为,他本人是无辜的。 丁潇潇听的想笑。 要不是陆南舒已经查清了他的背景,她真要信了他的鬼话,“可是造星娱乐的老板,不是你爸爸吗?” 他要是没有话语权,谁敢替他做主? 司旸那边沉默了瞬。 声音冷淡了不少,“你背后之人是谁?” 究竟是林氏还是陆氏,还是刚刚爆料出来的钟氏。 他直白道:“这些天,我的老底你们都查的差不多了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派人跟踪我?” “说吧。”瞥了眼奚乐可的方向,司旸压低声音阴冷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丁潇潇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派人跟踪他,难不成林洲还在挖他黑料? “这件事与我无关。”丁潇潇语气不太好,“我和小可是朋友,热搜的事我希望你给我个交代就此作罢,管好你那群粉丝。还有,你最好不要伤害小可,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啪。 没再给司旸说话的机会,丁潇潇匆忙挂断电话,不想在与司旸多说。 因这一通电话,她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成功失眠了。 到了凌晨两点,她心中憋着燥依旧没有睡意,不只在烦司旸的事,也在烦她与陆南舒的冷战。她有些过激想着,再这样下去直接分手得了,然而这个念头只冒出一瞬,就被按灭打散。 不甘、舍不得、委屈、埋怨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丁潇潇有些讨厌这样没出息的自己。 烦死了! 口干舌燥,她忽然有些想喝冰水,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她翻身下床开了卧室门,下楼去了餐厅。 楼下一片漆黑,只有少数月光透着窗户洒入,在地面铺了一层银辉。心不在焉途径大厅时,丁潇潇感受到一阵寒意,她垂着眼去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桃子汽水。 哧。 瓶盖拧开的瞬间,凉气上涌。 丁潇潇一连喝了几口,冰爽顺着喉咙直通心脾,短暂抚平了她的烦闷。 边喝边往外走,在从餐厅出来时,她的目光不经意扫向大厅,模糊中感觉沙发上坐着一团黑影,定睛再看一眼,不只是有黑影,还有微弱的红光,像是燃烧的烟头。 那是什么东西?! “噗——”一口气没下去,丁潇潇喝呛把汽水喷了出来,衣领打湿大片。 一瞬间,她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怪物电影,以及各种乱七八糟恐怖怪异的东西。 有些被吓到了,但理智告诉她,这世界上没那些怪东西。越看越觉得像是人,丁潇潇大着胆子朝大厅走近,借着月光看清了沙发上的黑影,的确是个坐着的人,而且是陆南舒。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穿着一身黑懒散倚在沙发里,面容模糊气息很淡,并未因丁潇潇的靠近做出反应。 弯身,她不由又凑近一些,屏住呼吸去看他的脸,发现他人是醒着的,眼睫轻动,略显清冷的凤眸掀起,竟直接与她对上视线。 “看什么?” 夹烟的手拿远了些,陆南舒情绪不显问了句。 第45章 1st45 !!! 突然的出声,又把丁潇潇吓了一跳。 意识到他人是清醒的,她咳了几声尴尬后退,抚了抚心口抱怨,“大半夜不睡觉,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难不成她下楼时,他就在这坐着?那他为什么不出声音? 一想到自己刚刚经过时,暗影里无声无息坐着个人,丁潇潇起了一身麻气。刚刚太过激动,汽水不小心灌到鼻腔,这会儿她的鼻子十分不适,忍不住咳嗽出声。 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揉了揉鼻子忿忿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 “就不能出点动静吗?” 要不是她心理强大,早在从餐厅出来时,就吓的抱头乱跑了。 陆南舒似发出一声轻嗤,嗓音不比汽水暖多少,毫无波动问着:“你确定,我弄出动静你就不怕?” ……这倒也是。 刚刚下楼时,她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迷迷糊糊心思飘忽,她连陆南舒坐在这都没看到,要是他突然弄出点动静,大概也会被吓一跳。 “行,你有理。” 丁潇潇气鼓了脸颊,“那你继续在这坐着吧,我回去睡觉了。” 心中憋着气,她说完转身就要走,然而没走出两步,手腕被泛凉的掌心圈住,重心不稳朝后栽去,直接坐到了陆南舒腿上。 “你干什么?”丁潇潇又被吓到,真的要生气了。 陆南舒攥着她的手腕收拢,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身防止她逃脱,把人牢牢抱坐在怀中。他将面容压近,低哑质问:“不是不理我吗?” 竟从他语气里听出几分冷冷的埋怨。 丁潇潇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陆南舒看着她,暗夜中的眼珠黝黑深邃,“你这两天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不是在躲我?” 丁潇潇张了张嘴,这下没办法反驳了,因为陆南舒说的是事实。 【我怎么觉得,你也在怪我呢?】那日,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推开陆南舒回房了。 火锅吃的太饱,又和陆南舒吵了一架,所以到了晚饭时间,张姨上来喊了她两次她都没下楼,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后来张姨告诉她,那晚陆南舒也没吃。 第二天清晨,她特意等过了上班时间才下楼,没想到陆南舒还没走,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两人谁也没说话,吃了顿沉默压抑的早餐。 中午陆南舒不回来,到了下午,他回来时丁潇潇已经回屋,照旧没有吃晚餐,一是受不了沉默冷战的氛围,二是想要借机减肥,她提前知会了张姨不用做她的饭,所以到了餐点无人来喊她。 丁潇潇当时还想,陆南舒生起气来是真行,这个男朋友当的是强硬又冷淡,好像她的死活与他无关,都不肯低头来给个台阶。 更气了。 又饿又委屈。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决心,到了晚上八点,丁潇潇就饿到啃手指疯狂想吃东西。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她感觉自己也没那么胖,意志力动摇灰溜溜下了楼,结果陆南舒正靠在吧台前喝水。 没管他,丁潇潇翻出柜子里的零食饼干,还去冰箱里拿了块小蛋糕。 陆南舒看到了,颦眉冷着脸问她,“不吃饭吃这些?” 丁潇潇感觉他在嘲讽自己,觉得他是故意等在这看她笑话的,人饿急了心情本身就不好,再加上两人还在闹别扭,所以她当时只是怒瞪他一眼,学着他冷脸没有吭声,抱着东西蹬蹬跑上了楼。 隔日照旧,更是在他回来前囤好了食物,一晚上没有出门。 他们一整个白天没见,今晚还是丁潇潇第一次下楼与他撞上,还被他接连吓到好几次。从他腿上挣了挣,丁潇潇想要站起来,“躲你怎么了?难不成让我天天看你冷脸吗?” 她性格活泼爱动,最受不了的就是冷战。 在吵完架后,她回去也曾复盘反思过,甚至求助钟淑雅要不要主动服软,钟淑雅当时把她骂了一顿,说她再服软就真的没自尊了,以后陆南舒只会更压制她,所以她只能维持现状。 陆南舒不肯来服软,她受不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听出丁潇潇的埋怨委屈,陆南舒把人搂紧了些,看着她问:“还在生气?” 丁潇潇反问:“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不是你先生气的吗?” 陆南舒道:“我没生气。” 丁潇潇被他噎了下,睁大眼睛问:“你那还不叫生气?” “那你真要发火,是不是就要把我赶出去了?” 想也没想,陆南舒很快速回了句:“不会。” 攥在她腕上的手指微松,蹭过她裸l露在外的皮肤攀上腰身,陆南舒面容微垂,用双臂又把人往怀里圈了圈,低低说了句什么。 丁潇潇听到了,但她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陆南舒只能重复,“是我不对。” 是他太过敏感,也是他主动提起旧事满身尖锐,刺痛了他重新追回的姑娘。他要承认,他是嫉妒怨恨了,这是他性格里的阴暗面,不该暴.露在人前。 丁潇潇是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陆南舒主动服软。 她还以为,这场冷战在最初就能看穿结果,必然是她最先熬不住没骨气的服软,要么陆南舒高高在上顺势接下,要么他冷漠而对两人彻底玩完,第三种结果,她想也没想过。 “所以,你这是在求和吗?”丁潇潇声音中带了几分颤。 是按奈不住的激动与诧异。 陆南舒轻轻嗯了声,哪怕服软也能维持应有的从容,淡淡说了句:“三天没给我好脸色,你还能让我怎么办?” 不知是眼睫投落的阴影,还是他没休息好眼睑出现了青黑,丁潇潇多往他脸上看了眼,试探的伸手摸过去。 陆南舒没躲。 长睫颤动擦过她的手指,陆南舒的皮肤沾染着夜色的凉,也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丁潇潇没出息的心软了,同时心里深埋的委屈等种种情绪交织上涌,她抽了抽鼻子道:“你以为我好过吗?” “我真的不喜欢吵架,更很讨厌冷战。” 陆南舒拉下她的手用薄唇蹭过,模糊承诺,“那以后就不吵架。” 丁潇潇不相信他们不会吵架,带着鼻音补充了句:“就算吵架,你也要让着我主动来服软,不要让我等那么久了。” 陆南舒说好。 自丁潇潇靠近,烟就被他按灭了,此时散在四周的,是一股若隐若现的清新桃子香,来源于丁潇潇。 小情侣吵架,和好后大多都会亲亲,丁潇潇也记不清,究竟是她先靠近的陆南舒,还是陆南舒主动亲的她。总之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亲在一起,软唇相抵气息互渡,甜甜的桃子气息从一人扩散到两人,汽水的寒凉也逐渐被暖化。 桃子味的汽水,有点太甜了。 被吻到身体发软时,丁潇潇去搂陆南舒的脖子,滑腻的皮肤与之相贴,没有阻挡。 随着距离过分的贴近,丁潇潇才看清陆南舒穿的衣服,大概是刚洗完澡就下来了,他身上是件黑色浴袍,衣料质感冰滑很是服帖,穿着他身上慵懒又冷淡,很符合他的气质。 手指不由得用力,丁潇潇攥皱了他的衣襟,不小心拉大了领口。 大片脖颈皮肤露出,就连精致的锁骨也显露出来,丁潇潇被吻得有些缺氧,挣了几下偏头躲开,软趴趴把脸埋入了他的项窝中。 “让我缓缓……”她的声音绵软没了力气。 她发现自己有些过分好哄了,这会儿竟没了大半的气,心情也随着这一吻舒畅起来。丁潇潇喘息着,感受到陆南舒正在帮她顺气,她轻轻喊了他的名字,陆南舒鼻腔发出一声嗯。 她剖心给他,“其实我很好满足的,只需要一点点爱就够了。” 就像现在,陆南舒主动认错,再加上一个缠绵温柔的吻,她就已经被哄好了,要是让钟淑雅知道,肯定又要挨顿骂。 蹭着他光洁泛凉的皮肤,丁潇潇的脸颊压出嘟嘟的肉,视线落在他漂亮的锁骨上。 这样凑近看,更加诱人了。 压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动,丁潇潇手痒抠了抠他的骨窝,又补充了句:“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 陆南舒抱着她的力道持续收紧,似要将她揉入怀中。 呼吸喷洒在她的肩头,陆南舒沉默一瞬去揉她后颈上的红印,垂眸看着她的嫩汪汪的侧颜,“可我没那么好满足。” 丁潇潇疑惑看向他。 陆南舒低头轻啄她的唇瓣,贴在她耳边道:“我要的,是你全部的爱。” 可她给他的,一直是她全部的爱呀。 丁潇潇眸色微闪,又把话吞回肚子里,不想让自己彻底处于弱势,所以她推了推他,“那你要公平一点。” “我给你多少爱,你也要给我多少爱。” 陆南舒把话听入耳中,似随口问了句:“我给你的爱,还不多吗?” 丁潇潇险些被逗笑。 她伸出自己的小指掐出一点点缝隙,问:“有那么多吗?” 陆南舒看着她。 大概是心情真的很好了,她话不经脑子就说:“你对我太冷漠了,爱不爱我真的很难让人看出,就凭咱们冷战后你的所作所为,我还以为我们快玩完了。” 陆南舒顿了下,重复,“玩完?” “就是闹掰,离分手不远了。” 说着说着,话题又变得敏感,因为两人的距离过分亲近,所以丁潇潇很敏锐察觉到陆南舒的变化,声音变弱。 那双原本初雪融化的双眸,似重新复染戾雪,有那么瞬间,丁潇潇觉得陆南舒有些可怕。他一言不发定定看着丁潇潇,就在丁潇潇以为他又要翻旧账时,陆南舒抬起她的下巴发狠咬了下唇,把人死命往怀里扣。 “你想也不要想。” 他低冷警告:“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 丁潇潇被他咬疼了,唔了声连忙闭了嘴,忽然觉得当年的分手不只影响到了她,也可能是陆南舒难堪的阴影。她忽然想,要是两人之后真撑不住了再次分手,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啧,晦气了。 丁潇潇连忙将脑海里危险的想法摒除。 “……” 贪凉的后果,就是丁潇潇的生理期提前了多天。 那晚两人亲了很久,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和好,总之那黏腻热乎劲让人直犯迷糊,丁潇潇不知陆南舒是什么状态,总之她像是喝醉了酒般,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挪不开,整个人像长在了他身上。 陆南舒与她亲的难舍难分,察觉她快要喘不上气了,才稍微撤离些,薄唇蹭着她的脸颊低哄着,“去我房间睡?” 丁潇潇能拒绝吗? 身子软趴趴挂在陆南舒身上,她根本拒绝不了,人都是被他抱上去的。 等到回屋,不可避免的又是一阵亲,过分的亲热险些擦木仓走火,丁潇潇溺在他的温柔中,早已任他为所欲为,后来还是陆南舒先恢复理智,从情谷欠中抽身,把她用力压在怀中,停止了这危险的举动。 之后,陆南舒说要去冲澡,丁潇潇犯傻黏在他怀里不愿意放人,又让陆南舒抱着哄了好久,大概是真要撑不住了,他拉着她的手往下按了按,“真不放我走?” 看着直犯傻的姑娘,他意味不明嗓音有些低哑,“再黏着我,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丁潇潇险些忘了,陆南舒也是个正常男人。 尽管他性子冷淡,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她亲近,但他终究是个有需求的正常男人,对她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 记忆的最后,是陆南舒充斥着寒凉潮气的拥抱,他帮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丁潇潇把脸贴在他的皮肤,小声嘀咕了句好冷。 等到天亮,丁潇潇就被疼醒了。 小腹冰凉坠痛,身下黏腻不适,血沾湿了她的睡裙,蹭在了床单大片。丁潇潇之前也有痛经的毛病,但还在可控范围,不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但不知是不是喝了太多冰水,这次的疼痛超出预期,疼到她浑身无力需要吃止痛药。 在看到床单以及她裙上大片的血渍时,陆南舒瞳孔收缩似怔了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将人抱去浴室帮她拿干净的衣裙,趁她收拾自己的时候,换好了新的床单被罩。 “很难受吗?”重新将人抱回床上,陆南舒用被子裹紧了她。 丁潇潇的小脸苍白一片,吃过药后还有些难受,都没心情往人身上黏了。她呜咽着蜷缩自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发现陆南舒还坐在床边,正掀开被子往她睡裙摸。 “你干什么?”丁潇潇缩了缩身体,有些想躲。 陆南舒手中拿着袋暖宝宝,抬眸看她,“张姨说,贴这个你能舒服些。” 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带着鼻音问:“你没有去公司吗?” 陆南舒回:“不去了。” “为什么呀?”丁潇潇脑子有些转不动,就这么随口一问。 然后,她就听到陆南舒接了句:“你这样我怎么去?” 丁潇潇愣了下,似乎才反应过来,“你是在担心我吗?” 就像吃了一大块糖,她心里忽然甜滋滋的,忍不住去拉他的手,“我没事的,女孩子每天都有这么几天,应该是我昨晚吃的太凉,所以这次痛的厉害。” 陆南舒记下了,“那以后不准喝冰水了。” 丁潇潇辩驳,“平时是没关系的。” 陆南舒没说话,只是凉飕飕看她一眼,显然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 尽管陆南舒很聪明,但暖宝宝这类女用物品,他没接触过并不懂如何用。垂眸扫过包装袋上的外文,他撕开袋子研究片刻,再次去摸丁潇潇的小肚子。 丁潇潇只穿了薄薄睡裙,裙下是只粉红猪的小内,虽然昨晚两人已经很亲近了,但当陆南舒伸手来掀她裙子时,她还是没忍住抓住了他的手,结结巴巴道:“我自己来吧。” 陆南舒似把她当成了什么易碎品,淡淡命令着:“躺好。” 粉红小猪暴露的下一个瞬间,陆南舒将被子遮在了她的身上,丁潇潇耳根爆红,看到他垂着眼反应不大,认真帮她贴着暖宝宝。 应该……没有看清吧? 双腿无意识搅动,丁潇潇揪紧了被子。 她只是经期,血渍大片沾染上睡裙和床单,也只是因为经期的提前没有做防护,并不是受伤或是怎么样。 陆南舒虽然是男人,但他同时也是各个学科都优异的大学霸,这种常识他不可能不清楚,但不知怎的,自看到床单睡衣上的血后,他对她有些过分的照顾,就连下楼吃饭也是把她抱下来的。 丁潇潇忍不住说了句:“我的腿没有受伤。” 陆南舒只嗯了声:“我知道。” 既然他都知道,还愿意做她的腿抱她上下楼,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咬着筷子,丁潇潇生出几分甜蜜的负担,所以晚上钟淑雅发来视频邀请时,趁着陆南舒去书房开线上会议,她烦恼的将陆南舒的行为倾诉出来。 “想笑就笑吧。”钟淑雅冷哼,“这不就是你天天做梦求的吗?” 丁潇潇嘟了嘟嘴,“可他有点太照顾我了,我都要觉得我是个废人了。” 钟淑雅呸了声:“再这么下去,你被他养废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是藏住了真实心思,但脸颊上深陷的小酒窝还是出卖了她,后来丁潇潇索性不装了,“真想挂在他身上不下来。” “小雅,我感觉陆南舒也没表面上那么冷淡,他昨天亲我好用力,我的嘴巴到现在还是肿的,你看。”她将镜头往脸上怼了怼,嘴巴是真的有些肿。 第一次和他谈恋爱时,他亲她都亲的漫不经心,就像在敷衍应付,更别提和她拥吻甚至把她唇瓣咬破了。 现在,基本都是陆南舒主动亲她,每当她被亲迷糊赖在他怀里时,他都表现的又冷又蛊,那种骨子里的淡漠被她渗透染甜,就像神明降世沾染了红尘。 丁潇潇太喜欢他抱她亲她的时候了,恍恍惚惚能感受到他浓厚的爱意,就好像她是他疼爱揉入骨血里的珍宝。 “真的好喜欢他。”这话,丁潇潇也只敢和钟淑雅说了。 揉了揉小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指腹落下时的温度,有些小纠结的许愿,“希望他明天还能这样陪我。” 钟淑雅要听不下去了,“你是黏人精转世吗?” 丁潇潇不介意承认,“我就是呢。” “我看你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钟淑雅选择单方面切断视频,不想再吃狗粮了。 . 丁潇潇愿望成真,陆南舒在家陪了她三天,第四天,被轰炸的电话喊去了公司。 随着他的离开,丁潇潇总算能理智思考问题,缠人失智的脑袋逐渐恢复清明,她又从陆南舒的房间搬回客房,回归小情侣正常的相处模式。 等她经期结束的时候,元宵节也到了。 丁潇潇在别墅闷了太久,眼巴巴看着钟淑雅筹办的元宵节活动,闲到快要发霉。她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低靡,陆南舒大概看出来了,所以那天问她:“想去看灯会吗?” 答案显然易见。 不只是逛灯会,丁潇潇期待已久的悬疑电影也在那天上映,经陆南舒点头后,她早早订了电影票,拉着他高高兴兴去看了场电影。 这也算是小情侣间的约会了。 电影比她想象中的受欢迎,丁潇潇订的晚上九点的场,直接爆满。 因为在灯展耽误了些时间,他们进去时有些晚了,好在电影还没开场。一手抱着爆米花,一边牵着丁潇潇的手,看着乌泱泱的影厅,陆南舒颦起眉,“不是有厅吗?” “那里氛围不够。”丁潇潇拉着他往人群中钻,找到他们的座椅。 丁潇潇订票比较早,选到了中间最适合观影的位置,此时,他们左边是结伴而来的年轻女孩,右边是几名大学生模样的男生,靠他们最近的男生戴着鸭舌帽打扮很潮,看着很帅气的模样。 没忍住多看了眼,丁潇潇正要坐下,陆南舒攥了攥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往左。” 丁潇潇哦了声乖乖移了个位置,和女生并排坐。隐约间,她感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拜司旸热搜的后遗症,她以为是有人认出了她,绷着身体把脸往围巾中藏了藏。 陆南舒把爆米花递给她,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顿了下,“怎么了?” 丁潇潇好似听到身旁女孩嘀咕了声好帅,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可能是看的陆南舒或他身旁的帅哥。 身体微微放松,丁潇潇把爆米花接过塞入口中,“没事了。” 第46章 1st46 电影名为《镜杀》。 讲述的是镜子杀人事件,迷雾重重又带点科幻味,预告片看点很足。 电影的定位是悬疑科幻冒险,丝毫没和惊悚沾边,所以丁潇潇才敢拉着陆南舒来看,结果看完一整个大无语,爆米花中途就吃没了。 “这拍的什么破剧情!”等看完电影出来时,丁潇潇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不只是她有这种想法,影院大部分人都觉得剧情又烂又扯,最要命的是演员的演技拉胯,与预告片的精美噱头完全不符。 剧情虽说是镜子杀人,但真正背后操控者是人。 凶手设定是一个未成年男高,豪门富一代,外表温和无害实则扭曲无三观,是个标准的变.态。其中有一段是男高凶手对老师告白的戏份,年轻漂亮的女老师震惊又不敢相信,严厉拒绝并教育了他。 沉默无害的少年低下面容,忽然问:“老师喜欢金丝雀吗?” “娇贵脆弱的鸟儿,不该属于天空,金笼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老师为什么要拒绝我呢?”少年低喃着,“是不是把你关到笼子里,你才能乖乖属于我。” 大量的人物独白,对演技的考验极大,只要演好了这段绝对可以封神,偏偏凶手演员是个空有容貌的爱豆,人设应有的温和扭曲他都没有诠释,演出来像是只会怪笑的神经病,看到后面,影厅里都有人看笑了。 “还不如你演的好。”丁潇潇想起陆南舒曾给她开过的玩笑,心血来潮抱住他的手臂,“你来试试这两句台词好不好?” 这种无聊的电影,陆南舒压根没怎么看,无聊到一直给她喂爆米花,看她吃东西都比看电影有意思,像只贪得无厌的小仓鼠。 牵着人往地下停车场走,他漫不经心回了句:“什么台词?” 丁潇潇又把那几句话重复一遍,还特意说明当时的人物状态,陆南舒大概是觉得无聊,轻嗤一声没往下接。 “试试嘛”她是真的想看,晃了晃他的手臂又用脸颊蹭了蹭,为达目的,不惜撒娇喊了声:“南舒哥哥。” 陆南舒应该是被她缠烦了,停下脚步看她,“就这么想听?” 丁潇潇用力点了点头。 地下停车场灯光不足,四周静悄悄的很少有人经过。 陆南舒推开她的手,忽然倾身去抬她的下巴,天生冷情的凤眸定定落在她的脸上,莫名弯唇笑了下。 “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冷淡的嗓音散漫略低,细究下可以品出几分缱绻意味。 丁潇潇咦了声,不记得电影里有这句词,刚吐出一个不字,陆南舒压低面容附在她耳边,低缓吐字:“敢离开我,我也不介意把你关起来。” “当当喜欢什么样的笼子?” 丁潇潇小名叮当,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喊她当当,但陆南舒从没这样喊过她。 ‘当当’一字一出,直接把丁潇潇给听麻了,她嘴巴微张睁圆瞳眸,这一刻竟同时感受到他的冷戾深情,真的有被他吓到。 “陆南舒。” 她喊他的名字,喃声夸着,“你不去演反派真的可惜了。” 真的,演技太好了。 虽然他改了台词,但他真的有将男高凶手那股子变态兮兮的味道演出来。 陆南舒弯唇又笑了下,站直身体重新去牵她的手,半真半假说了句:“笼子的事你可以认真考虑下。” “干嘛呀?”以为陆南舒还在演戏,坐进车里,她小白花似的委屈道:“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为什么还要关我?” 陆南舒弯身去帮她系安全带,“你乖乖听话,自然不会关你。” 在丁潇潇疑惑的视线下,他轻掐她软嫩嫩的脸颊,语气波澜不惊,“等下次你再有和我玩完的念头,再你关你进去清醒几天。” 丁潇潇懵了下。 忽然觉得陆南舒不是在演戏。 之前随口下的一句‘玩完’,没想到他至今都记得。 真是记仇的男人。 “……” 虽然不少人都吐槽剧情烂、演员演技差,但不得不承认一点,电影特效做的很好,镜子杀人部分真的很恐怖。 好好的悬疑冒险电影,拍出来竟比恐怖片还吓人,丁潇潇本来还没特别害怕,直到回去刷手机的时候,发现这部电影上了热搜,全都是在吐槽剧情和骂特效吓人。 热评第一:【谁能体会我现在站在镜子前梳头发的恐惧,真的好怕镜子里的倒影忽然变成男高,直接把我薅进去噶了。】 热评第一:【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流血的镜子,女老师只剩半个身体从镜子里往外爬是什么绝世噩梦!!救命,我卧室里就有一面超大镜子啊。】 随着一条条评论刷过,电影中恐怖的场景也逐渐在脑海中回放,丁潇潇惊恐发现,她的房间里也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镜,镜子直冲床铺,照映出摆放在对面的小熊玩偶。 镜子,只剩半个身子的女老师,爬出来…… 丁潇潇的后背窜起了凉气。 匆匆找了件外套把镜子遮上,她去浴室冲澡洗漱,看到浴室里也有一面大镜子,清晰照出她怂兮兮的面容。 不行!! 丁潇潇从浴室跑了出来,余光扫到被外套遮起来的落地镜,眼花还以为是镜前站了个人。 逃命似夺门而出,丁潇潇跑到陆南舒的房间里,恰好他刚刚洗完澡出来。 “那个……可以借用下浴室吗?”丁潇潇抱着换洗的衣服。 陆南舒系好浴袍上的带子,闻言看她,“客房的淋浴坏了?” “没有。”丁潇潇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不想说自己是被电影吓到了,她编了个蹩脚理由,“我喜欢你屋里的淋浴,水流比较大。” 陆南舒挑了下眉,想说客房里的装设与主卧一样,但注意到她飘忽不定的眼神,便嗯了声表示认同,算是给她留了面子。 以往这个时候,陆南舒都会去书房处理公事,见他拿着手机要往外走,丁潇潇只能把他喊住,“你能等我洗完再走吗?” 陆南舒脚步顿住,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定了两秒,没有询问理由,而是折返坐回了沙发上,“可以。” 丁潇潇松了口气。 担心陆南舒等不了太久,所以这次她没有泡澡,匆匆洗完,头发没擦就推门出来了。 陆南舒正靠坐在沙发上抽烟,抬眸见人出来,直接将烟头按灭,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丁潇潇乖乖走过去,被他拉坐到沙发上。 尽管单人沙发足够宽敞,但坐两个人还是有些挤,手中的浴巾被陆南舒抽走,丁潇潇被迫与他贴近,想要抬头又被他按住,“别动。” 指腹插入发中帮她梳理,陆南舒用浴巾卷了卷她的发尾,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 他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最开始风口贴的丁潇潇有些近,吹的她头皮发烫只想躲。没一会儿,陆南舒就掌握了技巧,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撩拨她的头发,他的动作时轻时重像是在按摩穴位,又像是在撸猫。 丁潇潇被他撸舒服了,索性直接靠入他的怀中。 热气熏染,浓郁的发香一在四周散开。丁潇潇用了他的洗发膏,原有的清凉气与她的发香融合,混成独属于他们的气息,配着吹风机的嗡鸣,让人有些沉醉。 等头发吹干,陆南舒单手抱人帮她梳理头发,低眸询问:“今晚在我这睡?” 丁潇潇正愁找什么理由开口,没想到陆南舒会主动邀请,便顺势应下,故作勉强,“行吧。” 主卧也有一面大镜子,也是距离床铺不远,丁潇潇原本都不怕了,可随着陆南舒离开,她满脑子被电影情节占据,觉得屋里静悄悄的有些吓人,只能去书房找人,趴在桌边陪他工作。 陆南舒正在开线上会议,翻看着手中文件夹,他戴着蓝牙耳机很少说话,冷清清的侧颜偏又很精致,工作时给人威压感很重,偶尔的开口也都是质问,嗓音冷缓,听的丁潇潇都不敢发出动静。 无聊刷了会儿手机,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刚刚吹干的绿毛蓬松柔软,看起来毛茸茸的。 正要陷入昏睡,一只手忽然按在她的脑袋上,陆南舒摸了摸她的软发,逗弄猫咪般又去挠她的下巴,低声问:“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丁潇潇往旁边躲了躲,一开始没敢说话,后来见他电脑黑屏,已经结束了会议,才小声嘀咕着:“就黏你,怎么样。” 她觉得陆南舒撸毛的手法有些不尊重自己。 陆南舒把电脑阖上,瞥她,“怎么黏人还这么嚣张?” “有胆子对我嚣张,怎么没胆子一个人在屋里照镜子?”他玩味道:“担心镜子里有鬼爬出来找你?” 他果然都看出来了。 大概是嘲笑丁潇潇的幼稚胆小,他勾起唇角靠近她问:“是不是一会儿还要我抱着你睡?” 真是太讨厌了。 明明早就猜到了她黏人的原因,还在这里装不知情戏耍她。一个饿虎扑食,丁潇潇搂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扑,发泄似咬了口他的下巴,“不只让你睡觉抱着,你现在也要抱。” 陆南舒听话把她抱住,“那还要不要亲?” 抱都抱了,那……亲亲也行吧。 从书房一路亲到主卧,丁潇潇被陆南舒压到了床上,细密的吻从唇角蔓延至脖颈,已经不再满足眼下的亲昵。 上一次突兀的止住,是因屋里没有准备必须品,他难受丁潇潇也不舒服。今晚两人去逛灯展时,他们还去了趟商场,当着她的面,陆南舒顺手拿了几盒,丁潇潇看到愣了瞬,耳根红起却没说什么,是对他的默许。 “还要继续吗?”唇瓣微离,陆南舒撩开她的发亲了亲她的肩膀。 身体随之颤栗,丁潇潇没有说话,只是圈拢手臂搂紧他的脖子。 她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顺其自然没必要排斥想太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更近一步,密不可分的动情更能让她有安全感。 不管以后如何,但至少现在的她是快乐的,将来也不会后悔。 陆南舒读懂了她的意思,为了让她没那么紧张,半撑起身体将灯光调暗。身上的浴衣,在刚刚的折腾下早已半敞,此时露出大片皮肤。 随着他伸臂拉抽屉的动作,衣领又下落不少,丁潇潇看到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性感突出的喉结。那对弧度漂亮的锁骨,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是直白的勾.引,丁潇潇看的实在是馋,决定不再忍耐,这次直接张嘴咬了上去。 “嘶。”陆南舒身形一僵,被她咬疼了。 五指收拢用力扣着她的肩膀,他把人拎开,扫到锁骨处的口水牙印,被她气笑了,“饿了?” 丁潇潇是挺饿的,陆南舒的锁骨口感极好,吃起来香香的让人上瘾。她眼巴巴盯着那处瞧,和人商量着,“再让我咬两口好不好?” “这次我轻点。” 陆南舒挑了下眉。 垂眸盯着身下人看了几瞬,他笑了声很大方道:“可以。” 丁潇潇饿虎扑食把人抱住,脑袋拱入他的怀中,张嘴又轻轻咬住,耳侧呼吸灼热,陆南舒搂着她的力道有些紧,大概是感受到她的克制,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咬重些也没事。” 这么好?! 不等丁潇潇加重力道,就听陆南舒又悠悠补充了句:“毕竟——” 他轻缓吐字,“我可不能保证,一会儿我的力道会轻。” “……” 第一次不能太过激,奈何两人实在太过契合,有些东西没办法控制。 说两次就两次,之前陆南舒给丁潇潇留下的印象太冷漠,所以在她潜意识里,就觉得陆南舒是属于那种勾人却性i冷淡的类型,不然两人亲了那么多次,她也不会没往更深处想,直到陆南舒提醒她,他是个正常男人。 嗯……的确是正常了,但又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丁潇潇接触的男人太少,也不知道其他正常男人是怎样,但她还是本能相信自控力x的学神。所以当哭兮兮结束后,她搂着陆南舒的脖子说没力气,想要让他帮自己洗澡。 陆南舒没有拒绝她,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洗了好久好久才出来。 等躺入被窝终于可以睡觉时,丁潇潇累的腰疼腿酸嘴巴肿,外面天都快亮了。 迷迷糊糊睡去,她乱七八糟想着,陆南舒的自控力好像也没有特别好,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说话不算数还有点失控。 果然,是她高看他了。 第47章 1st47 “……” 丁潇潇从床上躺了两天。 她活泼爱动,身体素质虽算不上顶好,但也比一般女孩子更为健康,在这种情况下她躺了两天,可见那晚有多激烈。 倒也不是完全爬不起来,主要是她腿酸腰疼不太想动,还存在一部分装弱扮可怜的姿态。 陆南舒是吃这套的,看着丁潇潇趴在床上可可怜怜的样子,只要她哼唧着喊一声难受,陆南舒就会把她抱起来帮她按摩,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再次当了她两天的腿。 张姨年纪大了,看不出小情侣间的情趣,见多了陆南舒抱着丁潇潇上下楼,担心询问她,“潇潇你是腿受伤了吗?” 跟陆南舒腻歪久了,丁潇潇的脸皮都跟着变厚,唔了声模糊说了句:“最近腿不太舒服。” 张姨信以为真,当晚就给她炖了骨头汤,为了避免再被问是不是手也受伤了,是她自己拿勺子喝的汤。 也不知道是她皮肤太嫩,还是陆南舒失控下力气过重,总之她现在上到脖颈下到脚踝,都有色泽豔丽的草莓红,为了遮掩这一身痕迹,丁潇潇换上了连体小恐龙睡衣,只要她愿意,宽肥的帽子都能将她的脸给遮起来。 睡衣和她的发色极为接近,卡通可爱的睡衣毛茸软绵,身后还坠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 张姨多看了她好几眼,在过来收拾碗筷时,忍不住说了句:“我小孙女有件和你差不多的睡衣。” 丁潇潇懵了下,坐在她身侧安安静静的陆南舒,反倒是低笑出声。 察觉自己话中的歧义,张姨连忙补救,“这睡衣挺可爱的,像只大玩具,我孙女挺喜欢的,也很适合你……” 知道张姨没有恶意,丁潇潇对她笑了笑,帮她救场,“我也觉得睡衣很可爱。” 一等张姨离开,她鼓起脸颊瞪向陆南舒,“你笑什么?” 陆南舒收敛笑意,帮她又添了一碗汤,懒洋洋道:“没什么。” 丁潇潇不信。 她知道陆南舒并非爱笑之人,因为性情里的冷淡,他平日也很少有大起伏的情绪波动,最近跟她在一起久了,才会偶尔笑,但大多笑容清浅,还都是被她逗笑的。 可是刚刚,他因为张姨的话笑了。 他为什么笑,是因为张姨说她小孙女也有这件睡衣吗?可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丁潇潇气鼓鼓又炫了一碗饭,在被陆南舒抱回三楼时,她故意戴上大头恐龙帽去搂他的脖子,用睡衣上的软毛蹭了蹭他,像只恐龙大玩偶。 陆南舒抱她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她,“干什么?” 丁潇潇眨了眨眼问:“你觉得我的睡衣好看吗?” 他略有些敷衍回:“挺好。” “那我给你买一件好不好?”抓住机会,丁潇潇笑眯眯道:“这件睡衣有情侣款哦,面料很舒服,咱们可以一起穿。” 不等陆南舒拒绝,她掏出手机就要下单,“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我现在就买!” 陆南舒把人放在床上,直接抽走她的手机,“家里有一只小恐龙就够了。” 总要留个饲主照顾。 其实不只丁潇潇满身印子,陆南舒身上也有。 在他的脖颈和锁骨处,零星几点都是丁潇潇吮咬出来的痕迹,锁骨处因为她没把握好力度,甚至留了齿痕,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有些过分显眼。 好在,这两天他都陪着她没去公司。 丁潇潇忽然发现,自从她住进满庭芳后,陆南舒为了她三天两头的不去公司,大摞的文件往书房送,秘书助理来过好几次。 好像有祸国妖妃的味道了。 丁潇潇歪头去看陆南舒,他半靠在床头,正支着笔记本查看邮件,衣领里的锁骨若隐若现,开出零星红梅,引人深入。 ……这样一看,妖妃还指不定是谁呢。 莫名有些口干,丁潇潇戳了戳他,“我想吃冰淇淋。” 陆南舒头也不抬,直接拒绝。 上次他不是和她开玩笑,从那之后,陆南舒一直在严格控制她的饮食。 丁潇潇不知解释了多少次,“我生理期过去了,真的可以吃,我又不多吃。” 陆南舒嗯了声开始糊弄她,“家里没有冰淇淋了。” “你骗三岁小孩呢?”冰箱里的冷品,还是他之前给她订的,码了满满一抽屉,都是她最爱吃的口味。丁潇潇苦口婆心劝说:“我就吃一盒,一周一盒不过分吧?再放就要过期了。” “好像已经过期了。”这话算是提醒了他,陆南舒淡淡道:“明天我就让张姨处理掉。” 简直暴殄天物。 丁潇潇直接躺倒在床上,捂着心口开始哼哼唧唧喊疼,这次陆南舒没惯着她,任由她一会儿腰疼一会腿疼的,专心回复邮件没反应。 丁潇潇本来也不是一定要吃,但一看陆南舒是这种态度,倔脾气上来,偏要和他对着干。 “我自己去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丁潇潇作势就要下床。 求人不如求己,她又不是没腿。 然而没走两步,衣服一紧像是被人扼住命脉,任由她的腿怎样扑腾,都无法挪动。 “尾巴!别拽我尾巴,会扯掉的!”回头,她发现自己的尾巴被抓住了。 陆南舒抓住她软绵绵的尾巴尖,一个用力将人扯回身边。丁潇潇跄踉着后退,直接后栽到他的怀中。 拽在她尾巴上的手指未松,陆南舒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脖颈,呈现一种强势又控制的姿态。垂眸看她,陆南舒用尾巴尖尖戳了戳她的脸颊,波澜不惊的语调隐含警告,“非吃不可是吗?” 丁潇潇挣了挣,尾巴被抓,让她被迫栽在他怀里爬不起身,莫名想起之前热搜段子里的小恐龙与它的冰山主人,有种段子成真的既视感。 可她绝不是手短短的小恐龙,也不会让陆南舒绑住她的尾巴! 别开面容,她扯了扯尾巴没从陆南舒手里拽出来,不由有些恼。丝毫没有退让,丁潇潇理直气壮道:“对!就是非吃不可。” 陆南舒看她几瞬,垂落的凤眸长睫纤长,根根连接像是画了细密眼线,是种别样的冷艳。 “行。”他扯唇笑了下,顺着她的尾巴尖一路往根部摸,逼近她道:“我看你现在腰不酸腿也不疼了,既然这么有精神,不如我们回顾下那晚?” “???”丁潇潇人傻了。 “你你说什么?”不等她反应过来,陆南舒箍着她的腰往床上拖,丁潇潇想跑,奈何尾巴攥着他手里逃脱无能,唯一的脱困办法,就是甩掉尾巴脱t光光=。 丁潇潇:“……” 小恐龙已猝。 事实证明,只要肯坚持,事情总会成功的。 当晚,丁潇潇如愿吃到了凉爽解热的冰淇淋,但只换来了半盒。 剩下半盒,基本都进了陆南舒的肚子里,不等她回味唇齿间甜腻冰凉的味道,就被人攻城掠地洗劫一空,绵长的深吻侵占她的呼吸,强势驱散凉意,直至唇舌被陆南舒的气息霸占,他才肯放过她。 因此,丁潇潇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这次说什么也不作了。 都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她每天醒来都是在陆南舒怀中,所谓的同居不同房显然失了作用,索性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又从客房搬去主卧,之前算是白折腾了。 钟淑雅知道后,直接竖起大拇指,为防止她纵谷欠过度,开始催她回上班。 元宵节过后,日子恢复平淡,热搜一轮轮更迭,不知又爆了多少明星的料。随着司旸传出即将入组大饼新戏,各种杂七杂八的消息混在一起,狗仔在丁潇潇身上挖不出新料,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早已淡去。 去的第一天,她还有些小心翼翼,后来发现一切正常,便大大方方出现在店中。店员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纷纷夸她红光满面气色好,钟淑雅调侃来了句:“还不是被爱情滋润的。” 对于网上的热搜,大家或多或少都看见了,上次趁着钟淑雅来店里,有胆子大的还好奇问了,结果听钟淑雅骂了近半个小时的司旸,粉丝滤镜碎了一地。 丁潇潇的人络上那些追风捕影的谣言,大家更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所以丁潇潇回来后,她们没有暗戳戳追问,毕竟,她们也只是员工。 “小可又请长假了。”胡田语对她汇报,有些担忧道:“也不知道她家出了什么事,感觉最近都联系不上她了。” 司旸将奚乐可藏得很好,几次热搜的焦点也都在司旸与丁潇潇身上,就算林洲有意将目光往‘另有神秘女友’身上引,奚乐可也依旧稳在风浪之后,无人知道她与司旸的关系。 那次电话之后,丁潇潇也没有再和奚乐可联系过,只是平淡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多说别的。 随着丁潇潇回归,钟淑雅总算能空下时间回去休息,她伸了个懒腰,临走前细致补了妆,丁潇潇好奇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附院。”钟淑雅气势汹汹道:“邢嘉那前女友回国了,她儿子好像得了什么病,就在附院住院,我得过去盯着点。” 邢嘉是北城附院小儿外科的医师,他前女友的儿子在那里住院的话,他们确实天天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会有很广的接触空间。 丁潇潇生出几分担心,“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又不是去抓奸,这有什么好陪的。”钟淑雅目前状态良好,抿了抿唇上的口红玩笑道:“你还是先谈好你的恋爱吧,热恋期的小情侣都挺凶猛的,记得多补补身体。” 丁潇潇喝水险些呛到,“你还是赶紧走吧。” 没谈恋爱前,丁潇潇一般在待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现在谈了恋爱,她的下班时间,开始随着陆南舒来接她的时间变化,大多数都在下午五六点。 “潇潇姐,你男朋友又来接你下班啦。”下午四点半,胡田语跑上来敲门。 丁潇潇正在画图稿,看了眼时间有些惊讶,“今早好早。” “说不定是特意早下班,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约会。”胡田语趴在门边笑嘻嘻道。 丁潇潇笑了声:“他才不会。” 收拾好东西,丁潇潇穿好外套又和胡田语嘱咐了几句,背着熊猫背包下楼。刚走到前台,她就看到停靠在店外的黑车,推门跑过去。 店内,胡田语和几名店员凑在一起,正探头往门外看,她欸了声:“我怎么记得昨天不是这辆车?” “你没有记错,就是换车了,这辆比昨天的还贵,四天换了三辆车,是真的有钱。” “要上车了。”在丁潇潇拉开车门的时候,几人目不转睛的往车里看,纷纷互问:“这次看清了吗?” “到底长什么样啊。” 胡田语摇了摇头,“没看清脸,但感觉挺年轻的。” 另一名店员表示赞同,“我昨天看到他帮潇潇姐拿包了,虽然坐在车里看不清脸,但他的手好好看,又白又直还很长,简直斯哈斯哈。” “手这么好看,肯定是个年轻的大帅哥。” 虽然表面上没显露,但她们对于丁潇潇的男朋友,是真的好奇。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男朋友天天送她上下班,开出来的车一辆比一辆贵,从没来店里露过脸。 “会不会真的是小雅姐的哥哥?”有人猜测。 钟淑雅的身份,大家都很清楚,之前也都看到了丁潇潇和钟鸣的剪辑视频。好像也只有那位钟氏公子,才能开得起这样的豪车天天换。 “不太可能吧,不是都辟谣了吗?”也有人不信。 胡田语和丁潇潇关系亲近,之前听到过丁潇潇和钟鸣打电话,很熟稔的样子。微微思考后,她迟疑道:“说不定还真是他。” 至于为什么不承认,就不清楚了。 丁潇潇不知道内店员的猜测,正坐在车内和陆南舒说话。 她将熊猫背包抱在怀里,揉了揉脸颊道:“你今天下班好早哦。” 陆南舒嗯了声:“订了餐厅,今天在外面吃。” 所以,他这算是特意早下班和她约会吗? 想起自己昨天还抱怨过,自从复工后,他们各忙各的都没时间约会了。当时陆南舒反应平平没什么表示,她还当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就有了行动。 丁潇潇有些想笑。 叮—— 手机新消息提醒。 拿起手机解锁,丁潇潇看到是弟弟谢祺发来的消息:【姐,改时间了,我们明天就去北城啦!】 原本说好的是后天,现在提前了一天。 想到明天没什么事,丁潇潇正要回‘明天见’,又一条消息发出:【妈妈说要和我一起去。】 丁潇潇笑容一僵,刚刚打出的字匆匆收回,【那我明天就不去接你了。】 【你们玩得开心。】 第48章 1st48 谢祺至今都不知道,丁潇潇已经和霍梅断绝母女关系,所以在看到丁潇潇发来的消息时,他是懵的。 面对谢祺的询问,丁潇潇不知霍梅是怎么说的,总之她实话实说:【我已经拉黑她全部的联系方式,有她在,我不方便见你。】 谢祺大概是去找霍梅了,此后久久没回消息。 原本的好心情,因谢祺发来的消息变得烦闷,这导致她后面胃口不佳,饭没吃几口,难得的约会变得无精打采。 她还是太容易受情绪影响。 丁潇潇讨厌这样的自己。 大概看出她的坏心情,吃完饭后,陆南舒直接载她回了满庭芳。因为今日的早退,他还有工作没处理完,手机响起来时,他没接只看了一眼挂断,反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需要我陪你吗?” 丁潇潇疑惑,“陪我做什么?” 陆南舒兴致缺缺道:“上次的动漫,我可以陪你继续看。” “原来你还知道动漫?”丁潇潇有些小惊讶,她还以为,陆南舒除了学习和工作,是活在村网通的小土狗。 落在她发间的手指微收,陆南舒眯眸看向她,语调泛凉,“你什么意思?” 丁潇潇心虚笑了笑,“没没没,我夸你呢。” 知道陆南舒很忙,他肯在这时候选择陪她,她已经很感动了。想到今晚丧气的约会,丁潇潇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愧疚道:“你快去忙吧,我要去泡澡了。” 兴许是看出她的强颜欢笑,陆南舒离开时说了句:“今晚准你吃一盒冰淇淋。” 丁潇潇眼光亮起,像大狗狗般歪头看他,着重咬字,“一盒?” 默契读懂她话中的意思,陆南舒意味不明道:“我不介意你给我留半盒。” 或许他们还可以像上次那样,拥在一起同享一盒冰淇淋,以深吻品尝甜凉滋味。 ……就是太涩了。 泡澡的时候,丁潇潇满脑子都是陆南舒对她控颈索吻的画面,明明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冷淡,没想到在这种事上,他会这么缠人强势,简直让人无力招架。 舔了舔发干的唇瓣,丁潇潇又有些口渴了。 泡在热水中,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连忙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丢出去。 从浴室出去,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丁潇潇在里面磨蹭了太久,纾缓的香薰浴浸染皮肤,有效安抚了她的心情。可能是因泡澡太久,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是穿上睡衣都遮掩不住的香。 陆南舒还在书房,卧室里只有她自己。 有些无聊,丁潇潇软趴趴躺到床上,拿起手机想要找点乐子。然而在打开手机的下一秒,她的笑容无法维持了,手机显示有数个霍君兰的未接电话,以及谢祺和表姐发来的消息。 谢祺:【姐姐,你和妈妈是有什么误会吗?】 【其实妈妈说陪我只是幌子,她是想去北城看看你,过年的时候你们闹得不愉快,她知道你还在生她的气,是想要来和你谈谈。】 【姐姐[流泪]你明天真的不来接我吗?我们好久没见了。】 将消息一条条扫过,丁潇潇看完没有回复,又点开表姐发来的消息:【你和姨妈吵架了?】 【刚刚谢祺给我妈打了电话,说明天要和姨妈来北城,问我们能不能喊着你一起。】 好心情再次消散,丁潇潇有些头疼。 正不知该怎么回,霍君兰再次打来电话,她犹豫了瞬接起,听筒中传出温柔的女声:“潇潇,明天你妈妈和弟弟要来北城,我们一起吃个饭?” 丁潇潇握紧手机,“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那后天呢?” 知道谢祺他们要住两天,丁潇潇毫不犹豫道:“后天也去不了。” 她回答的太过决绝肯定,将拒绝显露的明明白白,没有丝毫隐藏。霍君兰叹了声气,“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你妈妈很想你。” 丁潇潇弯了弯眼睫,已经不会再信任何糖衣炮1弹,“她不会想我的。” “与其见面吵架让我憎恨自己,我宁可这辈子不再和她见面。” “你在说什么?”霍君兰好似愣了下,没想到丁潇潇会这么说,她喊着她的小名当当,“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妈妈呢?” “听话,明天和我一起去接机,你们母女哪有隔夜仇。” “我已经订好了饭店,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你信小姨,这次你妈妈绝对不会和你吵架。有我护着你,她敢骂你我也不会让着她。” 作为长辈,很多话不能明说。 霍君兰是霍梅的妹妹,平时很听姐姐的话,但这次她却这么坚定的站在丁潇潇这边,答案很明显,是她已经提前和霍梅沟通过,霍梅也对她保证了什么。 或许,霍梅这次真的是来求和的。 心思开始动摇,丁潇潇呼吸急促犹豫着不敢做决定,因为她实在太怕了。 怕自己的心软奢求再次将她推入深渊,更怕自己之前的决绝沦为笑话恶性循环。 见她迟迟没有出声,霍君兰知道她心软了,松了口气直接替她做了决定,“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先去机场接他们,然后一起去饭店吃饭……” “小姨。”丁潇潇忽然出声:“我明天不会去。” 霍君兰声音一顿,终于拿出长辈的架子,“潇潇,你现在连小姨的话也不听了吗?” “我听的。”丁潇潇轻轻道。 从小到大,霍梅没管过她。 她儿时跟着奶奶,懂事后跟着霍君兰,在她心里,霍君兰比她妈妈更重要。“别的事我都听小姨的,但唯独这件事,我听自己的。” 丁潇潇已经做好了决定。 的确有所动摇,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的犹豫,发现打从心里,她还是不信任霍梅。丁潇潇已经失望了太多次,到了现在已经绝望,早已没力气去承担霍梅任何的爱与恨。 “锦绣荣城的房子正在装修,我现在不住在那里。这两天我不会去,不去找钟淑雅、手机也会关机。所以,麻烦小姨招待谢祺他们了,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小姨晚安,等过段时间我去看您。” 说完这些,丁潇潇直接挂断了电话。 “……” 丁潇潇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她只知道挂断电话后,紧绷的精神霎时松懈。 匆匆给钟淑雅发了个消息,丁潇潇直接将直接手机关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发了会呆。 陆南舒的房间很大,白墙黑床冷冷清清,睡眠区与休闲区用镂空大书架隔开,偏偏上面书也少的可怜,整个房间毫无装饰。 自从丁潇潇住进来后,茶几书桌上随处可见她的小物件,就连书架上,也被她摆了可可爱爱的小玩偶。 她知道,陆南舒是有点洁癖强迫症的,就是这样一个连牙刷杯把都要朝一个方向的人,竟纵容了她对他生活的入.侵。在不知不觉间,他的世界里随处可见她的存在,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亲密。 丁潇潇想陆南舒了。 她想让他抱。 轻手轻脚推开书房的大门,丁潇潇迈脚进去,看到陆南舒正面无表情凝着电脑屏幕,书桌旁扔着一个文件夹。注意到丁潇潇进来,他声音一顿又简短说了几句什么,视线瞥向屏幕外,眉眼间的霜雪有所消散。 以为是不小心掉的,丁潇潇帮他将文件夹捡起,纸张散开,露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无意看到造星娱乐的字眼,好像是司旸所在的娱乐公司。 没心思多看,她将文件夹阖起放到桌面,拉来椅子放在陆南舒身边,确定摄像头看不到她,才安心坐下,像猫咪般趴到桌子上。 没有了手机,无聊的她只能盯着陆南舒看,安安静静也不捣乱,就只是这样发呆盯人。 工作中,陆南舒除了最开始瞥了她一眼,之后专注于会议并没有理会她,直到会议结束,他啪的声将文件夹丢到桌上,后靠在椅背解了解衣领。 闭眸,他按了按太阳穴,在睁开眼睫时,发现丁潇潇还在看他。 等丁潇潇反应过来时,腰间掐着一双手,她已经腾空被陆南舒抱去怀中。单手掐着她的脸颊,陆南舒低眸问她,“你在看什么?” 丁潇潇眨了眨眼,“看你呀。” 如愿被陆南舒抱到,她寻了个舒服姿势靠在他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似乎不满于两人之间的空隙,她轻轻蹭了蹭他,“可以抱紧一点吗?” 陆南舒收拢手臂,“这样?” 丁潇潇不满足,想了个形容词,“请用把我勒死的力道抱我。” 只有这样,她才能获得满足的安全感,认为自己有被人暴烈深刻的爱着。 陆南舒被她惹笑了。 低低笑了几声,他索性将怀中人翻了个面,与他面对面而坐。箍着她的腰身用力往怀中揉,这次力道是真的很重,重到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太……”话不等说完,下巴被抬,唇瓣也被人吮含堵住。。 这次,是真的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将丁潇潇完整包裹在怀中了。 丁潇潇被吻得气喘吁吁,什么霍梅、霍君兰都忘了个干净,满脑子都被陆南舒占据。她趴在陆南舒怀中,沐浴后的香气扩散到书房,感觉耳垂被人轻轻亲了下,“去睡觉?” 丁潇潇抓皱他的衣襟,回过神来说不要。 “嗯?”鼻腔发出轻漫的疑问,陆南舒摸了摸她的发,亲昵后的语调压低有些温柔,又去吻她的唇角,“不要什么?” 丁潇潇呼吸还有些不稳,险些又被陆南舒蛊.惑,她推开他的脸别开面容,连忙解释:“你答应我的,要去吃冰淇淋。” 她弱弱又补充了句:“我们,一起吃。” 重温那晚的甜爽温凉。 “……” 为了避开与霍梅的见面,第二日,丁潇潇窝在满庭芳没有出门,手机也没有开机。 无聊的她追了几集动漫,下午闲着无事,借用陆南舒的书房在里面画设计稿,细想如何设计的吉祥物。 陆南舒回来的时候,书房丢了满地的纸团,全是她不满意的废稿。 尽管已经将事情做绝,但丁潇潇还做不到心如止水,独立呆坐,她会控制不住的飘忽乱想,根本无法静心工作。 到了隔日中午,她没忍住开了手机,与她预想的一样,手机震动涌出无数未接来电和消息,有霍君兰、谢祺打来的电话,有钟淑雅打来的电话,还有几个陌生号码。 丁潇潇没有回拨,又打开消息提醒,捡有用的信息查看。 谢祺:【姐姐,我们到北城了,真的不打算见面吗?】 【你不来,妈妈很失落。】 钟淑雅:【宝啊,你妈今天来找你了,还问你现在住哪里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我可什么都没说。】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妈在店里转了圈竟然夸了我们,她看到了你做的那些手工,挺惊讶的,还有点不相信是你做出来的哈哈哈哈。】 【我们宝贝这么厉害,多的是她不知道的惊喜。】 再点开表姐的消息,她什么也没说,只发了一张聚餐大合照,照片里,霍梅穿着米白大衣画着淡妆,记忆中的短发已经变长,烫了精致的卷发,重组的家庭并未使她容颜沧桑。 看,没有她,她过得依旧幸福美满。 目光落在她身侧的谢祺身上,少年垂着面容看手机,似乎心情不好。 她和谢祺……有一年没见了吧。 丁潇潇唉声叹气。 不管她和霍梅怎样,但谢祺始终是无辜的,他好不容易来一趟北城,自己却因霍梅的缘故不肯见面,是不是有些迁怒了?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南舒,她心中有了打算,“我准备今晚去见我弟弟。” 陆南舒无异议,看了眼时间,“我送你。” 和谢祺取得了联系,陆南舒开车送她去了酒店。 没有直接停在酒店正门,车子隐在了一处偏僻位置。 与谢祺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丁潇潇特意早来了一会儿,没想到往酒店门前一望,已经有少年靠柱等在了那里,他穿着一身黑身型修长,时间过得多快,当年矮小病弱的小男孩儿,如今已经长大了。 “你在这里等我。”匆匆和陆南舒留下句,丁潇潇下了车。 担心霍梅会忽然出来,她停在一棵树下,正要喊谢祺的名字,不远处有人影跑近,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停在谢祺面前,羞涩说了什么。 谢祺反应平平,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似乎笑了笑。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女孩儿失落离开,谢祺手插衣兜没有多看,脸上的笑意很快散尽。似感应到树下的视线,他忽然偏头看来,谢祺所在的位置灯光明亮,所以丁潇潇很轻易看到他眼底闪落的光。 “姐姐!” 长腿迈下台阶,谢祺朝她大步走来。 第49章 1st49 元宵节过后,气温有所转暖,夜晚的风依旧寒冷。 谢祺身上的外套单薄,随着他走近,丁潇潇发现他比她想象中还要高,高中生的年纪竟高出她一头。丁潇潇站在他面前,毫无做姐姐的气场。 “小祺。”无意识后退,丁潇潇对他笑了笑。 谢祺眸光多变,最初的惊喜过后,他有些哀怨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姐姐,你在北城过得好吗?” 本以为谢祺会质问她这两日的冷漠,没想到他会先关心她,丁潇潇微怔后,点了点头,“挺好的。” 谢祺歪头看着她,笑着道:“我也觉得挺好。” 至少比她在榆江开心。 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取决于她有没有长胖。见谢祺看着她一直笑,丁潇潇啊了声心里发虚,第一反应就是摸脸颊,“我长胖了?” “那倒没有。”谢祺天生笑眼,鼻梁高挺有着少年人的朝气,“感觉你比上次见面还要瘦,脸上都没肉了。” 之所以会觉得丁潇潇过得好,谢祺是从她的气色和眼睛中看出来的。 虽然瘦了,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光芒感很重,里面承载着鲜活的灵魂。对比丁潇潇在榆江的状态,就好像是枯花被人重新滋养呵护,含苞待放跃跃欲试,极富感染力。 看到她,心情不由自主就会放松愉悦。 谢祺总算放了心,“看来我那位姐夫,对你很好。” ‘姐夫’这个称呼,还是丁潇潇第一次听,难免有些不适。姐弟俩时隔这么久见面,丝毫不觉得生疏,谢祺四处张望着,故意逗她,“姐夫没来吗?大晚上让你一个人出来,他能放心吗?” “来了的。”丁潇潇解释:“是我没让他过来,在车里。” “在哪儿呢?”谢祺作势就要去找,“来都来了,大家见个面嘛,刚好我替你把关一下,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是不是那辆车?” “别闹了。”见谢祺真要过去,丁潇潇连忙把人拽住,胡扯的话张嘴就来,“他社恐不敢见人,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这句话成功让谢祺停步,很是惊讶看向她,“还真有社牛配社恐?” “说什么呢?”丁潇潇好笑看他,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社牛。她只是喜欢交朋友脸皮厚了些,还远不到社牛的程度。 姐弟俩又说了会儿话,谢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接起来示意丁潇潇别说话,“是妈妈。” 谢祺是瞒着霍梅偷偷下来的,她并不知道丁潇潇来了。谢祺的课程很重,明天他们就要回榆江了,霍梅想带他去商场逛逛,买点特产带回榆江。 “行,那我在楼下等您。”挂了电话,谢祺有些烦恼道:“妈妈要下来了。” 丁潇潇都听到了,虽然舍不得谢祺,但她也是真的不想见霍梅,两人只能就此分离。 “姐姐……”丁潇潇昨日的决绝,谢祺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次没有挽留她,尊重了她的选择。 恋恋不舍看着姐姐,谢祺抓着她的手腕不想松,可怜巴巴道:“能抱一下吗?” 两人相差五六岁,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姐弟,但相处多年感情深厚。不知是不是她少时在医院对谢祺的陪伴,她总觉得谢祺比起亲姐姐更黏她,在榆江家里,他也最为护着她。 不由想起榆江那段往事,丁潇潇心软凑过去,“好好考试,我在北城等你。” 谢祺收拢手臂,用力抱了她一下,“姐姐也要开心哦。” “行了,快走吧。”很快松手,谢祺玩笑道:“姐夫一个人在车上也怪无聊的。” “你可得帮他治好社恐啊,大男人不敢见人算怎么回事。”等他考来北城,总要见一见。 丁潇潇笑着挥手告别,“我尽量。” 刚跑出没两步,身后传来霍梅的声音,“小祺,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丁潇潇没有回头,快速跑到车上。谢祺收回目光,朝着霍梅走去,霍梅疑惑看着丁潇潇离开的方向,“你在和谁说话?” 她竟没认出自己女儿的背影。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那么某刻,谢祺理解了丁潇潇的决绝,他耸了耸肩道:“不认识,就一个问路的。” 霍梅心中觉得怪异,但女孩儿的背影已经远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或许,心中早有了答案轮廓,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对谢祺温柔一笑,她没再多问,“走吧,给你爸爸和姐姐买点小礼物,刚刚臻臻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什么网红店,让咱们给她带点小蛋糕回去。” 谢祺瞥了眼从树后开离的车影,顺从点了点头。 “……” 不知是不是等久了,回去的路上,陆南舒情绪有些淡。 丁潇潇沉浸在复杂的感伤后,窝在副驾驶也没有多说话,偶尔会看一眼手机消息,大部分时间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才迟钝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儿,当时两人已经躺在床上,丁潇潇的脑袋枕在他的臂弯,正抠弄着他睡衣上的纽扣胡思乱想。 卷起她一缕头发,陆南舒忽然问:“你和谢祺是继姐弟?” 丁潇潇嗯了声:“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那他今年多大了?” 丁潇潇知无不言,“过完生日就成年了。” 那也不算小了。 似漫不经心,陆南舒又问了句:“他为什么抱你?” “因为……”顺嘴正要解释,丁潇潇咦了声,忽然抬头看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陆南舒神色冷淡,闻言眼尾微扬,有些轻蔑否认,“没有。” “不过随口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丁潇潇觉得他就是吃醋了,憋着笑故意逗他,“那就不说了。”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吃醋男人的可怕,胆子大的很,还敢主动去亲他。男人开始没怎么回应,兴致缺缺一副禁欲性1冷淡的模样,与两人初次恋爱的状态如出一辙。 像是她在占行他便宜似的。 想到他那时的冷淡,丁潇潇恼火不打算亲了。微微后撤,正要往被窝里钻,一只手控住她的后脑勺,又将她按了回去。 “呜呜。”唇瓣被堵,丁潇潇说不出话了。 亲到深处,两人自然要运动一场,今日不知怎的,她觉得陆南舒撞她的力道特别重,就连亲吻都带着惩罚的狠劲。实在受不住,丁潇潇挠了他的后背,陆南舒不管不顾,像是感觉不到疼,反而掐着她的下巴再次吻来。 等到结束,丁潇潇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被陆南舒抱去浴缸泡澡的时候,她有气无力的质问:“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陆南舒把她搂在怀中,掬起一捧水往她脖颈处浇,摸了摸她的小脸安抚,“还不至于。” 着重摩擦她被谢祺碰过的手腕,丁潇潇后背酸麻,处处残留着陆南舒口允口勿过的痕迹。她感觉陆南舒就是吃醋了,只是不肯承认,但是她实在不能理解,“谢祺是我弟弟啊。” 在她眼里,还是那个病弱无人陪伴的小可怜,何况人家还没成年。 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这么爱吃醋? 气不过,丁潇潇张嘴咬上他的锁骨,陆南舒嘶了声制止,“轻点。” 以往他都任由她咬,现在把她吃到嘴了,竟然都不愿意让她咬了。他越让轻,丁潇潇越咬着不肯松口,咬完锁骨,她还要咬他的脖子、下巴,让他几天不能见人。 似看出丁潇潇的想法,陆南舒按住她的后颈,仰着修长的脖颈轻飘飘提醒:“我明天要去开董事会。” 当着各大董事和公司高层的面,他顶着满脖子齿痕实在不好收场,更何况,明天陆老爷子会在。 怎么不早说?! 丁潇潇还是知道轻重的,连忙松了口,小声嘟囔了句:“便宜你了。” 陆南舒听到了,“你也可以继续咬。” 将人抱出浴缸,擦干净塞回被子里,他搂着丁潇潇又亲了亲,“大不了我被骂了,回来找你算账就是了。” 睚眦必报,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行。 丁潇潇咬出多少痕迹,他就要双倍还回去。 “……”丁潇潇哪里还敢咬。 凌晨的时候,放在桌边的手机亮屏发出震动,丁潇潇睡不安稳翻了个身,从陆南舒怀中翻了出来。 陆南舒颦了下眉,想要将人捞回,但手机还在持续震动。他拿起手机看了几眼,将手机按灭,起身去了阳台,随手丢在玻璃茶几上。 嗒。 清脆的打火机敲开,陆南舒点燃一支烟夹在手中。 望着露天阳台外的夜景,烟雾缭绕中,他任由手机无声响动。直到一支烟燃到末尾,他才慢悠悠掐灭,接通电话。 “陆南舒?”话筒中传出司旸的声音。 陆南舒不语,把玩着打火机发出嗒嗒响动。手机依旧扔在桌子上,他开了扩音。 沉默须臾,是司旸耐不住性子先开口,他恨恨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南舒撩了撩眼皮,带着些许睡意很是冷淡,“不是有人找你谈过了吗?” “这不可能!”司旸讽刺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陆彬文是我干爹,我凭什么要帮着你对付他?” “随你。”陆南舒很好说话的样子,“我不喜欢逼迫人,怎样选是你的自由。” 至于选错的代价,也活该自己受着。 司旸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语气一冷,“你威胁我?” 他阴狠道:“你四叔是什么为人,我想你比我清楚!你猜我要是把你这些心思告诉了他,你还有命活吗?” 陆南舒嗤笑出声:“那你去说。” 丝毫不受司旸的威胁,他高仰脖颈露出皮肤上暧.昧的齿痕,啪的一声又敲开打火机。 “我有没有命活,看我的本事,但我知道,你必死无疑。”没耐心和司旸多说,挂断电话前,他最后说了句:“还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现在不是我求你办事,是你,在求我活命。” 滴—— 通讯切断,手机归于平静,卧室内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丁潇潇被隐约的说话声吵醒,翻身朝身旁抱,冰冷的温度让她扑了个空,直接从睡梦中惊醒。茫然起身,她正坐在床上发呆,露台的玻璃门忽然被人推开,轻薄的白帘荡漾,现出露台外的人影。 “陆南舒?”揉了揉眼睛,丁潇潇满含睡腔喊了声。 背对着月光,她看不清陆南舒的面容,只听到他嗯了声,不紧不慢问:“怎么醒了?” 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有些口渴。” 反手拉阖玻璃门,陆南舒去休息区帮她倒了杯水,“小心烫。” 接过杯子,丁潇潇先试探抿了几口,是真的渴了,一杯水很快见底。陆南舒坐在床侧,静静盯人看了几瞬,见她颊边粘着碎发,便靠过去帮她撩到耳后。 被夜风吻过的指腹泛凉,轻轻蹭过温软的面容,一冷一热触感差异明显。丁潇潇没躲,只是疑惑看向他,陆南舒同她对视着,将人半搂在怀中问:“还要吗?” 唇瓣被滋润,丁潇潇舔过唇角摇头,“不要了。” 醒来这一会儿,她终于迟钝反应过来某些事,软绵绵问他:“你在露台干什么呀?这么晚了不睡吗?” 将杯子随手放到床头柜,陆南舒声音略低,“出去接了个电话。” 谁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丁潇潇哦了声,睡眼惺忪懒得多问,“那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搂着人重新躺下,陆南舒轻吻她的额头,“睡吧。” 丁潇潇埋首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她模糊感觉陆南舒正垂眸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目光更像是审视。心中不安感浓重,丁潇潇的长睫忍不住颤动着,又往陆南舒身上贴了贴。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情绪,陆南舒拍了拍她的后背,有规律的安抚像是哄孩子般耐心,运筹帷幄,掌控呵护,一下一下,直至丁潇潇再次睡去…… . 不知是不是半夜的惊醒,丁潇潇第二天醒的有些晚。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门外传出窸窣的拖地声,陆南舒已经去了公司。 薄薄的纱帘罩在落地窗上,阳光细碎散落在地板,光线微弱。丁潇潇在床上赖了会,拿起手机,看到谢祺发来的消息:【姐姐,我们回榆江了哦。】 大概是想让她放心,谢祺偷偷录了小视频,暗示霍梅跟他一起走了。 这次,算躲过去了吗? 并没预想中的轻松,丁潇潇心不在焉翻看着手机,昨晚半夜的场景不时在脑海回放,像在做梦。 陆南舒从露台出来时,其实她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虽没有完整听到他的电话,但通过未关严的玻璃门,陆南舒冷戾的威胁还是模糊传入她的耳中,有些陌生,是她没见过的姿态。 他想做什么? 又是在和谁打电话? 隔着一扇门,就算开着扩音也很难听清楚,只能隐约听出是个男人,声音还有些耳熟。 不经意点开了热搜,丁潇潇看到和司旸有关的字眼,迟疑一瞬点了进去,却发现词条中全在辱.骂某个爆料账号。 【打着顶流恋爱瓜预热了两天,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和司旸有关,结果就这??】 【这波溜粉真是缺了大德,害我家哥哥被骂了两天满意了吗?我只能说爆料者sl。】 【想问辱.骂司旸的那些小黑子会出来道歉吗?不是信誓旦旦说人家石锤恋爱还结婚了?还他妈娃都有了,怎么不说生二胎了!水军路人滚出来道歉!】 【既然热搜又带了我家大名,那就请多关注我家哥哥的作品,恋爱瓜生子瓜简直离了大谱,与其天天造谣黑料,还不如在新剧期待一波生子恋爱hhhhh。】 翻了好一会儿评论,丁潇潇才勉强弄明白前因后果。原来在她关机断网的这两天,有瓜主预热爆料某顶流恋爱生子瓜,线索直指最近风评不好的司旸,并表示手握石锤证据。 词条预热爆了两天,粉丝和路人也蹲守期待了两天,结果最后放出来的是个糊咖小演员,人家地下恋情,所谓的生子瓜直接被当事人辟谣,无人塌房,只有路人和粉丝被骗成了韭菜,愤怒下大骂爆料者登上热搜。 丁潇潇看了眼爆料者的账号,ip显示北城,隐约记得之前她和钟鸣被爆出谣言时,这个账号帮她辟谣澄清过。 无形中,好似有什么关系链编织铺成大网又散开,丁潇潇点入账号多看了两眼,没找出任何疑点。 大概是她想多了? 随手点了个网 第50章 1st50 …… 时间进入三月份,冬春过渡,气温忽冷忽热,大街上穿什么的都有。 枯败寒冷的冬日悄悄离去,枝桠结出嫩芽开出鲜活的生命力,北城的街景逐渐沾染彩色。 在请假近一个月后,随着司旸进组拍戏,奚乐可终于能回上班,排班的权利依旧在胡田语手中,她没有重新接管,上班也不像以往勤快,每次在排班前,都会嘱咐胡田语帮她少排时长。 回来的第一件事,奚乐可就是请丁潇潇吃饭。 丁潇潇推了几次,后来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也就答应了。 临近下午五点,她给陆南舒发了消息,告知他不用来接她下班,自己和朋友约完饭后会打车回去。陆南舒回的很快:【在哪儿?】 丁潇潇将餐厅地址发给他。 nanshu:【结束我去接你。】 欸,还是这么黏人。 丁潇潇笑眯眯收起手机,知道劝说无用,也就随陆南舒去了。 奚乐可没订什么高级餐厅,而是在自己工资能力内,请她去了最好的自助餐厅,她解释道:“之前的事我很愧疚,我不想用我老公的钱来道歉,做错的是我也不是他,这笔账该我自己还。” 丁潇潇托腮看着她,发现她神色坦然无畏,依旧不知司旸对她做的那些事。 翻了翻桌上的烤肉,她喝了口椰奶,靠过来小声道:“潇潇姐,你应该知道我老公的身份了吧?” 丁潇潇说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奚乐可表情复杂,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也不想隐瞒的,但我老公的身份太特殊,他不让我说我也不敢说,怕给他惹麻烦。” 难道她不想堂堂正正的和朋友提起老公、让司旸接她上下班吗? 她太想了。 若是可以,她更希望司旸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最近奚乐可经历了很多事,发现自己的世界里不该只有司旸,还该有自己。上次的吵架给她留下不小阴影,孤立无援时,让她知道了钱财独立和朋友的重要性。 “潇潇姐。”奚乐可认为丁潇潇是可以信任的朋友,“虽然我老公不让我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丁潇潇疑惑的视线下,她笑容羞涩轻轻道:“我怀孕了,快两个月啦。” 是她上次借住在丁潇潇家,发烧住院时查出来的。 丁潇潇愣了下,第一反应就是她怎么敢和她说这个?紧接着,她想起前不久看到的顶流结婚生子瓜,虽然瓜主最后爆出的是个小演员,但这些信息竟都和司旸对上了。 但是,她怎么就和自己说了呢?! 丁潇潇想,若是她此刻手中藏了录音笔,只要将对话放到网上,司旸的人设事业就会全面崩盘。 “潇潇姐?”见她有些发呆,奚乐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回过神来,丁潇潇勉强扬出笑容,“恭喜你哦。” 纵使司旸万般不是,但奚乐可总归是无辜的,她没忍住提醒了句:“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了。” “我知道的。”奚乐可笑容幸福,“我只告诉了你。” 大概是在家里憋坏了,她对丁潇潇有说不完的话。 如今全部交了底,奚乐可觉得轻松又自在,分享着她最近发生的事,“我刚查出怀孕时,医生说我底子太差,容易出现先兆流产,我老公紧张的不行,回家就请了保姆照顾我,为此还特意推掉工作陪了我好些天,手机都不让我看。” 可司旸毕竟是个当红明星,每天通告排满,不可能一直陪着她。面对粉丝和狗仔的跟拍,他也没办法将奚乐可带在身边。 在他入组拍戏前,特意找来了他妈妈看着她,并嘱咐了她千百遍少看手机、不准来工作,每天只能在小区散步。这些天,奚乐可实在太无聊了。 趁着司旸不在,婆婆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太管她,奚乐可才争取到短暂的上班时间。 对此,司旸并不知情。 “我不能什么都依附他了。”上次吵架时,司旸那几句话说的太狠太扎心,同时也将她点醒。 奚乐可摸了摸肚子,有些感慨道:“我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多交朋友多看看世界,这样下次我们再发生分歧吵架时,我也不用低他一头受他钳制,太憋屈了。” 丁潇潇觉得奚乐可的想法是对的,至少比她之前的状态好。 饭局结束,丁潇潇提前给陆南舒发了消息,她们从餐厅出来时,陆南舒的车已经停在外面。 “要不要我送你?”丁潇潇有些不放心她。 奚乐可摆了摆手,“这里离我家挺近的,刚刚吃的有点多,我步行走回去刚好消消食。” 丁潇潇又和她嘱咐几句,告别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她看到陆南舒西装大衣穿的板板正正,昂贵的腕表泛着冷光,袖扣未摘,标准的言情霸总着装,精致的像是刚从晚宴上出来。 爱美之心人人都有,不由盯着人多看了几眼,丁潇潇有些质疑,“你还没回家?” 陆南舒单手控着方向盘,扯了扯领带嗯了声,“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丁潇潇状似苦恼道:“你真的好黏人哦。” 陆南舒淡淡瞥来一眼,懒得开口。 捧住脸颊,丁潇潇继续演戏,“欸,你怎么能这么黏人呢?” “男朋友太黏人了该怎么办呢?” 总之,她绝不承认自己喜欢这样。 车子发动,仪表台面上的小黄鸭轻轻摇晃,在奢豪冷感的车内显得突兀廉价,偏偏是车主人家的女友一只只粘上去的。 小黄鸭摆了一排,造型可爱随车而动,最能吸引小朋友的目光。 越看越觉得喜欢,丁潇潇靠近戳了戳鸭头,想到什么提醒:“一会路过快递站停一下,我有几个快递要拿。” 正巧遇上红灯,陆南舒掐上她的脸颊,“怎么天天这么多快递?” “又买了什么东西折磨我的车?” “怎么能叫折磨呢?”丁潇潇很不认同,“我是在帮你装饰好不好,你看,摆了它们就不显得单调了,多好看。” 陆南舒嗤了声也不和她争辩,不怎么上心道:“你喜欢就好。” 反正他的车,基本都让丁潇潇‘装饰’遍了,前几日林洲坐了他的车,盯着台面上的小物件笑了很久,他的助理和秘书都已经习惯。 “和奚乐可聊了什么?”车子开入满庭芳。 丁潇潇心系自己的快递,一直往窗外看着,“就随便聊了聊啊。” 她没说奚乐可怀孕的事,这是她对朋友的尊重。 陆南舒没追问,车子停在快递站,他摘下腕表往座椅上靠去,不知出于何用意说了句:“以后少和她接触。” 丁潇潇动作一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解开安全带,见他坐那没动,没好气的去拉他,“走啊,你要和我一起去。” 她买的东西太多了,自己拿不了==。 . 春日多雨,惊蛰后,北城一连下了数天的雨。 乍暖还寒,天色阴沉,街道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洼。每当遇到下雨天,丁潇潇都喜欢窝在家里,这次直接罢工没去,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小假。 钟淑雅最近一直在催吉祥物的图稿,她画了几版都不太满意,不愿将就,只能一次次修改重来,如今总算找回点感觉。 滴答滴答。 外面雨还在下。 坐在陆南舒的书房中,丁潇潇伸了个懒腰,画累了就站起来走走,站在窗边看雨景。 张姨进来送果盘,不满意房间的昏暗,帮她开了灯。 她闲聊道:“这雨下的没完没了,真是烦死人咯。” 丁潇潇笑了笑说还好。 想起过往回忆,“以前我也不喜欢下雨,后来发现,其实下雨天也挺美好的。” 因为,她在下雨天初遇了陆南舒,后来又在雨天与他重逢,他们的多次相遇,都是在阴雨绵绵的雨日。这样一想,压抑灰败的雨日,因有了心爱之人的存在,添了几分凉凉浪漫。 是独属于他们的浪漫。 因书房中放了太多重要数据文件,张姨不方便多待,和丁潇潇聊了几句就出去了。 丁潇潇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轻轻哼着愉快的曲调,伸展手臂活动腿脚,拿着手机摆造型拍了几张搞怪照片。她并不知道,书房设有监控,陆南舒能随时看到监控中的画面。 “陆总?”盛世大厦,几名高管正在顶层会议室开小会。 财务总监的工作汇报到一半,见陆南舒拿起手机垂眸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陆南舒将蓝牙耳机摘下,目光重新落到电脑上,手敲桌面,“继续,我在听。” 有眼尖者看到他手机一闪而过的画面,像是某处的监控,里面还有人影晃动。 滴答滴答—— 雨珠顺着大厦坠落到地面,街道上人人撑伞来去匆匆,这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晴天是几天后的事了。 丁潇潇特意早起,搭乘陆南舒的顺风车去了,下车时亲了下他的脸颊。 今日钟淑雅也来了,坐在沙发上,她手指快速点动,丁潇潇站在她面前看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发现。 “你干嘛呢?”丁潇潇好奇探头。 钟淑雅实在太专注了,被她忽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手指停顿的瞬间,屏幕灰暗,出现人物复活倒计时。 “怎么又挂了,这也太难了!!”钟淑雅气恼丢了手机。 丁潇潇坐到她身边,“你在玩什么?” “就最近很火的游戏,林洲推荐给我的,还挺有意思。” 钟淑雅兴致勃勃给她讲起了游戏,“我昨天和林洲组队玩了好久,越玩越上瘾特别解压,本来是被邢嘉气的找消遣,后来发现,游戏比邢嘉有意思多了,他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不是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丁潇潇诧异,“你们还在吵架?” “我们有哪天不吵架吗?”钟淑雅哼了声:“他昨晚被我气的都没回家,就因为我去找了他白月光的麻烦,把人家骂哭了把他心疼的不行。” “我就想着,我要是哪里说错或是污蔑了她,她不应该是反驳生气吗?对着我哭什么?心虚啊。” 丁潇潇好奇,“你说她什么了?” “我说她明知邢嘉结婚了,还天天给他打电话哭儿子,是不是现在后悔了,仗着邢嘉对她念念不忘,想要旧情复燃二婚嫁给他。” “我说你要想勾搭邢嘉,你就直说呀,邢嘉本来就喜欢你,你直接说你想当邢太太嫁给他,他这么喜欢你还能不同意?不得当场笑着和我去办离婚。” 然后人就哭了,哭的很惨也不反驳,就只是小声说着:“不是的不是的……” 偏偏这话还全被邢嘉听到了,对她发了好大的火,好像她才是什么恶毒逼位的小三。 说到这,钟淑雅冷冷笑出声:“现在看来,邢嘉的眼光是真的差,我还当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是什么人间绝品,没想到是个绿茶白莲花,他也不过如此。” 从她的话中,丁潇潇逐渐感受不到应有的愤怒委屈,像是被冰冻的火焰,静止后归于沉寂。 这种无声的绝望,丁潇潇也曾在霍梅身上体会过。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好友,“他前女友什么时候出院?” “谁知道呢。”钟淑雅无所谓道:“她那儿子好像病的挺厉害,我也没具体关注过。” “那你不打算和邢嘉聊聊吗?”总不能一直因为前女友吵架。 钟淑雅撩了下头发,“我现在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潇潇。”她平静道:“我最近总会梦到过去,觉得自己的倒追很傻,太傻太傻了,已经不再是幸福的回忆。” 她梦到她苦追邢嘉的时候,梦到邢嘉说如果不介意他心中有人的话,他可以和她结婚。 ……她竟然答应了。 那时的她太年轻,幻想婚姻中的一切美好,唯独为了现实并非总能如愿。她总觉得自己特殊,自信能在婚后俘获邢嘉的真心,能够亲自将他对别人的爱洗刷干净,甘之如饴。 如今想来,她开始厌恶自己的傻气,这让她觉得自己很轻贱。 午夜梦回,钟淑雅从冷冰冰的大床醒来,看着空荡的另一侧,她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让自己过成这样,她钟淑雅,又何必为了个男人,这样委屈自己。 “太贱了。”她忍不住喃出声。 “邢嘉以前只是不爱我,现在他心爱的人回来了,眼里更没了我。我对他的容忍度越来越高,底线也基本跌到谷底……” 想起这些天邢嘉的所作所为,钟淑雅冷静道:“如果他真的跨过我的底线,我会和他离婚。” 现在,他们的婚姻已经摇摇欲坠。 第51章 1st51 “……” 在钟淑雅强烈的安利下,丁潇潇下载了游戏。 陪好友玩了几天,她发现游戏确实挺有意思,就是操作起来太难了,玩输了会有点小情绪,还很消耗时间。 为了让她更快的熟悉游戏,钟淑雅拉着林洲与她三人组队,一连玩了数局。每局时常二十分钟左右,多玩几局几个小时一晃而过。临近凌晨,钟淑雅还兴奋道:“来来来,再玩一局!” “你都不睡觉吗?”林洲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他们开了组队群聊,彼此都能通过语音沟通,林洲调侃道:“你现在不睡美容觉了?” 钟淑雅懒洋洋回着,“偶尔的放纵保持心情愉悦,也是一种美容。” 这话说的在理。 丁潇潇打了哈欠,听出今晚邢嘉又没有回家,两人还在吵架。 她有些困了,但又不好败其他两人的兴致,只能继续陪他们打游戏。 从下午回来,她就窝在卧室里打游戏。吃完饭在玩,陆南舒去书房工作在玩,陆南舒从书房回来也在玩,等他洗完澡出来,丁潇潇还抱着手机啪啪按动,激动喊着:“快来救我,我这边被围攻了!” “等等,我好像能打过他。”看着对方即将消失的血条,她无脑一阵操作,感觉胜利在望。 这时,腰身忽然被人圈住,陆南舒顶着潮湿的发坐到她身旁,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低淡问了句:“在玩什么?” 嗒。 手抖点错了技能,操控的人物瞬间被反杀,屏幕灰白出现倒计时。 陆南舒的声音不高,沉浸在游戏中的其余两人没有听到,钟淑雅很兴奋,“芜湖半血,潇潇我来替你报仇了!” 不出几秒,系统发出通报,林洲无语问道:“搞什么,半血都被人家秒,你是过去送人头的吗?” 紧接着,系统再次通报,林洲鬼哭狼嚎大喊钟淑雅的名字,“草丛里有人你怎么不告诉我!!还他妈藏了两个!” 钟淑雅笑到不行,“你不是很牛吗?史上最快打脸,还说我是过去送人头,你不也是送吗!” “我要是一个人能打五个,哪里还有你们的事!” 两人如小学鸡般吵了起来,场面十分吵闹。丁潇潇连忙关了扩音喇叭,在陆南舒怀里扭动了下,“这是小雅推荐的游戏,她最近心情不好,我陪她玩玩。” “陪、她。”陆南舒咬字清晰,重复这两字。 修长的指钳住她软软的脸颊,他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男朋友要陪?” 丁潇潇眸光颤颤,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幽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冷落了人,她仔细回忆这两天,感觉陆南舒忙于工作情绪稳定,并不是很需要她的样子呀。 丁潇潇小声嘟囔了句:“也没看出你哪里需要我陪……” 不都是她黏着他吗? 人物复活,丁潇潇操控人物继续游戏,钟淑雅和林洲依旧在吵闹。 垂眸看向手机屏幕,陆南舒注意到边框上角的时间,喜怒不辨问了句:“还睡不睡觉?” “睡的。”丁潇潇忙说:“玩完这局就睡。” 因开场多次的送人头,这局比分拉的很大,她以为很快就能分为胜负。谁知,在钟淑雅的嘲讽中,林洲本局操作逆天,硬是逆风翻盘扭转了败局。 两方还在持续拉扯,游戏继续。 ……这局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丁潇潇玩了多久,陆南舒就搂着她看了多久,后来大概是看不懂没了耐心,他侧头用薄唇蹭过她的脸颊,欲亲不亲。 “别,别闹。”呼吸漏了一拍,丁潇潇操控手机的手指微抖,注意力开始被拉扯。在队友一声声的呼唤中,她强撑着跟上队伍参战。这时,睡衣中探入一只手,泛凉的掌心贴覆她的皮肤,缓慢游移。 “还要多久?”皮肤落上几枚细密的吻,陆南舒高挺的鼻梁扫过她的颈窝,吐息灼热。 丁潇潇整个人都要软了,被撩到神志不清,操控的人物冲入团战秒送死亡,林洲都看懵了,“学姐,你在干什么?” “呜。”丁潇潇没办法回复,呼吸微喘想要挣开陆南舒的怀抱,反倒被抱得更紧。她可怜巴巴道:“……你别这样,我会被骂的。” 屏幕中已经出现队友的文字问候,过小的字体她没办法看清,想来都是在骂她。 偏偏陆南舒还不肯放过她。 “我问你。”用力口允过她脖颈细腻的皮肤,男人缓慢吐字:“还要多久。” 丁潇潇呜了声说不出话,手机都拿不稳了。 这局游戏,到底没撑到最后。 手指无力松懈,手机掉落到床铺,无人在意。她被陆南舒压住深吻,毫无抵抗之力,被亲到迷糊深入时,手机开始叮叮狂响,丁潇潇清醒过来,连忙推开人去拿手机,发现游戏已经结局,他们输了。 为了方便游戏,三人组了个临时小群,此时里面消息狂炸,钟淑雅和林洲都在疯狂艾特丁潇潇。 【啊啊啊啊啊潇潇你在干什么!!】 【我们马上就赢了!你怎么开始送人头,还站在那不动!】 钟淑雅发来语音:“我不服,咱们再开一局!” 不等丁潇潇回消息,掌心的手机被人抽走,陆南舒神色冷淡唇色湿红,低哑冷着嗓音替她回复:“她要睡了,别来打扰我们。” 说完,也不管对面两人怎么想,他将手机静音丢回桌上,又把丁潇潇捞回怀中。 丁潇潇嘴巴好麻本能的想跑,又被抓着脚腕拖回,她已经预感到,今晚陆南舒不会轻易放过她==。 嗯,她猜的没错。 “……” 有了那晚的“惩罚”,丁潇潇再也不敢沉迷游戏了。 钟淑雅不是没看到她脖子上明晃晃的印子,男人心机深得很故意往耳后亲,丁潇潇人看不到衣服也遮不住,她还精心扎了蓬松的丸子头,露出软白的一截颈子,不时会拿小镜子看看自己的嘴巴。 有点惨,但又好像没她惨。 在这之后,钟淑雅就不怎么缠着丁潇潇玩游戏了,直到她创建了游戏战队,让丁潇潇登号进去凑人头。 “不行,人数还是不够。”战队需要十人入团才能创建成功,目前还差三人。 钟淑雅用自家哥哥的号凑了个人头,她将主意打到丁潇潇这边,“你用你家h.oney男友的手机也凑个数呗。” 恰好,陆南舒从书房忙完出来,准备去浴室洗澡。 丁潇潇犹豫了下,问:“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她将钟淑雅的意思大致说了下。 陆南舒微微颦眉,似乎不太愿意,但还是解了指纹锁把手机塞给了她。 女孩子心思敏感,因他这细微的举动,丁潇潇心情差了些,趁着陆南舒在浴室冲澡,她快速下载好游戏创建账号,胡思乱想着,她都能让他随意翻看她的手机,他为什么会排斥不想让她看呢? 想起钟淑雅和邢嘉之间的矛盾,丁潇潇忽然体会到好友的心情。 她没办法不乱想,一时间,什么前女友白月光乱七八糟的开始往外冒,看着手里的手机,丁潇潇沉默思考,要不要趁机行使女朋友的权利,也翻翻陆南舒的通讯录。 毕竟,他上次也查了她的。 叮—— 正想着,手机震动,出现新消息提醒。 丁潇潇不小心点到,发现是条陌生短信:【宝贝,我二十八号回国,要不要来机场接我?】 看着这简单的一行字,她心里咯噔下沉,有种乱想成真的不安感。 陆南舒从浴室出来时,丁潇潇正坐在床上发呆。 扫了眼被丢在床角的手机,他把手机拿起来,“用完了?” 丁潇潇的心情跌到低谷,见他这样敏感觉得有问题,闷闷说了句:“有人给你发了短信,要你二十八号去机场接她,人家还喊你宝贝。” 陆南舒擦拭着头发,动作一顿,“谁?” “我怎么知道。”丁潇潇没好气,“手机不是在你手上吗,你自己看看呗。” 陆南舒垂下眼睫,长指划开屏幕,一眼看完了这条陌生短信。脸色没什么变化,他动作流畅将号码拖入黑名单,情绪冷淡,“垃圾信息,不用管。” 真的吗? 丁潇潇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神情坦荡并没什么问题,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但又没完全放下。 睡觉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短信和陆南舒的态度,迟迟都无法入睡。翻了个身,她滚入陆南舒的怀中,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喂。” 她小声喊了声,不知他睡没睡着。 手指很快被包入掌心,陆南舒掀开眼睫,面容在黑暗中模糊不明,“不睡?” “睡的。”丁潇潇弱弱回道。 实在不放心,她又确认了遍,“那真的是垃圾短信吗?” 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她软嫩嫩的手,陆南舒语调沉沉,带有几分懒散睡意,“不然呢?” 不由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狗血电视剧,丁潇潇把脑袋往他怀中一埋,忿忿道:“没有不然!” “反正话我要提前告诉你,你要是敢骗我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咱们就玩完了。”这次,她绝不会再原谅他。 包裹住她掌心的手收紧,陆南舒大概被她气到了,语调冷了几分,“你要是不想睡,今晚就别睡了。” 听出陆南舒威胁的暗话,丁潇潇瞬间就不敢吭声。 时间很快进入二十七号,自那条短信之后,陆南舒照常接她上班下班,两人同吃同睡,没有丝毫的不对。 或许,是她想多了,真的是条垃圾短信,或是人家发错了? 到了二十八号这天,陆南舒提早接她下班,说要带她去伊甸吃饭。 “为什么要去那儿?”丁潇潇上了车,发现今日带了司机。 陆南舒解释:“今天是林洲生日。” 丁潇潇愣了下,“你怎么不早说?” 她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啊。 陆南舒轻飘飘道:“我也是刚知道。” 其实林洲很早前就约了他,为了防止他忘记,还特意嘱咐他的助理提醒。在林洲的认知中,他直接和自家哥哥提了日期,那作为哥哥,怎么着也得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吧。 可惜,林洲到底是错付了,今日他给陆南舒打电话提醒,还嘱咐他不要忘记带礼物,结果陆南舒散漫问了句:“什么礼物?” “哥!!”林洲心态崩了,“我的亲哥!!今天是我生日啊。” 今日要不是他提了礼物,恐怕都请不动人去伊甸吧,真是太绝情了。 丁潇潇也觉得,陆南舒这人好过分。打开手机,她随意划开消息,发现在一片红标提醒中,林洲在凌晨就给她发了生日邀请通知,她竟然现在才看到。 “……”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 得知林洲邀请了好多朋友,丁潇潇在车上重新编了头发,用仅带的口红浅浅擦了一层,拿着小镜子照了很久。叹了声气,她有些犯愁,“礼物怎么办呢?” 好在,伊甸会所周围就有商场,丁潇潇从网上查了查礼物攻略,“你先去陪我去商场买个礼物吧。” 陆南舒不太在意,“你可以不送。” “那不行。” 车子直接开入地下车库,不远处有电梯直升伊甸会所。她拉着陆南舒往出口走,“我知道他什么也不缺,我也买不起什么昂贵的东西,但人家生日请我们吃饭,是拿我们当朋友,送礼物是应有的礼貌。”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礼轻情意重!” 垂在肩上的小辫子轻晃,在上面别了几只水晶卡通发卡,丁潇潇边走边教育着陆南舒,“你现在赶紧想想,一会儿给人家买什么礼物,咱们各送各的。” 各送各的? 陆南舒任由她拉着走,听到这句时,他抬眸看着她圆润的后脑勺,唇角微勾语调平平,“那我已经送了。” “送了?”丁潇潇不太相信。 扭头狐疑看向他,“你送了什么?” 陆南舒淡淡回视,“跑车。” 丁潇潇:“……” 告辞,是她不配。 车库有那么刹那的寂静。 气鼓鼓拉着他的手,丁潇潇闷头往前走不想说话了,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人喊了声:“南舒?” 滴滴—— 一辆黑色豪车缓慢停到他们面前,车窗摇下,在看清车内人的面容时,陆南舒脚步一滞,带动着丁潇潇也停了脚步。 浓郁的酒气溢出,她疑惑往车内望去,看到车内坐了位瘦黑男人。 衬衫纽扣大开,露出里面大片的纹身,男人西服敞着穿的歪歪扭扭,面相刻薄左脸有道长疤,怀里还搂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四叔。”丁潇潇听到陆南舒冷淡出声。 陆南舒的四叔……那个派小混混砸了的陆彬文?? 陆彬文看着很凶,这会儿醉醺醺的脸上却挂着笑。歪头看着陆南舒,他出声时露出嘴里的金牙,“还真是我的好侄儿啊。” 随口和陆南舒聊了两句,他将视线盯在丁潇潇脸上,吹了声口哨,“这位是?” 丁潇潇身体紧绷,下意识想去抓陆南舒的手。 陆南舒手指冰凉,他明明感受到她的不安,却在这个放开了她。将自己的手从丁潇潇掌心抽出,陆南舒轻轻推了她一把,语调漫不经心,“叫人。” 丁潇潇懵了下,扭头回看他,发现陆南舒瞳色冷淡,凝着她的视线没多少温度,宛如在看陌生人。 气氛沉寂须臾,反倒是陆彬文哈哈笑了几声:“你这小宝贝还挺害羞啊。” 长睫轻颤,陆南舒轻扯唇角,伸臂又将丁潇潇搂回身边。 冷幽幽看向陆彬文,他似安抚般摸了摸怀中人的脸颊,吐出的话亲昵又略显玩味,“拿不出 第52章 1st52 . 直到陆彬文的车开走,丁潇潇还有些回不过神。 陆南舒面无表情盯着黑车驶离,搂着她的手臂逐渐收力,似有种控不住的戾意。 丁潇潇被他捏疼,颤动眼睫想要挣开,陆南舒搂着她没放,察觉到后,缓缓松懈下力道,低眸又摸她的脸颊,“吓到了?” 确实有被吓到,甚至她的心脏,至今砰砰跳动剧烈。 想起刚刚陆南舒的所作所为,丁潇潇偏头躲开他的触碰,瞳眸盛满委屈怒视他,“为什么推开我!” “什么叫我拿不出手,还要好好教?!” 刚刚陆南舒的模样实在太陌生了。 丁潇潇看得出他对陆彬文有敌意,两人的对话也虚伪客套,可他刚刚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他和陆彬文是同类人。高高在上的败类富家子,把玩女人如同玩具。 陆彬文看她的眼神轻蔑戏谑,她理解为这人本身就糟糕恶心,可她不能接受的是,陆南舒散漫将她推出去的态度,也像在逗弄戏耍玩物。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丁潇潇拍开他的手,后退。 白皙的手背霎时泛红,可以看出丁潇潇有多生气。陆南舒默了瞬,抬眸瞥过车库四周,他颦眉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出去说。” 丁潇潇倔着劲不想动,被陆南舒半抱半拖的带离车库,等到了荒僻无人的角落,他附在丁潇潇耳边低语,“陆彬文不是好人,被他盯上你会有危险。” 她当然知道陆彬文不是好人,早在他派人砸店时,丁潇潇就领教了他这位四叔的恶。 所以,他刚刚那样做是为了保护她? 其实理由有想到过,但丁潇潇还是有些气。 她想说,既然他们成了男女朋友关系,那这些外界因素,不应该提前考虑过吗?难道以后每次遇到,他都要甩开她的手装不在意?那女朋友的身份是不是也可以否认? 毕竟,陆彬文口中的小宝贝带有太多深意,在这些豪门富家子的圈子里,宝贝并不一定是女友。面对叔叔的身份询问,陆南舒也没有直白回答。 “我不喜欢这样。”丁潇潇将自己的情绪展露出来,“比起你装不在意的保护,我更想让你坚定牵住我的手,表明我的身份给予重视。” 陆南舒是个聪明有手段的人。 从林洲先前的只言片语中,她也能看得出来,他在陆家有能力与那几位大伯叔叔抗衡。 她单纯想着,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他们陆家人为了争继承权,每日勾心斗角甚至对她有敌意,装醉骚.扰、砸店已经顶了天了,难不成他们还敢杀人? 何况,他那位骚扰过她的三叔,至今官司缠身自顾不暇,很可能要坐牢。 气过了,丁潇潇也能理解陆南舒的处境,她主动去牵他的手,温吞告诫,“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 “我懂得不多,也不明白你们陆家的是非,缺少应对这方面的经验,但你可以教我。” 她会好好学,争取不像这次般傻呆呆不知所措,而且,“我相信,你能护好我。” 手指相触的瞬间门,陆南舒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入掌心,对上丁潇潇澄澈认真的眼睛,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眼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你真是……”低凉的嗓音似带着无奈的狠劲,停滞后归于无声。 定定与面前的姑娘对视,陆南舒忽然把她按入怀中,在心里将剩下的话补全。 爱会让人生出弱点,弱点化为掣肘,会让他如履薄冰寸步难行。在弱点面前,他究竟该怎么办好呢? 忘不了,碰不得,剜不掉……只能小心翼翼护着,任由她在自己心里恣意生长。 丁潇潇真是, 天生来克他的。 “……” 因车库的意外,丁潇潇最终没能去商场。 林洲订的是伊甸四楼的顶奢包厢,是会所的最高层。 说它是包厢,但更像是小型宴会厅,整个四楼只建出两间门这样的包厢,里面设备齐全应有尽有,很多富家子弟开趴聚会,都会选择这里。 由专人引入电梯,就连楼层也有人帮忙按。 丁潇潇只去过一楼,二楼可以勉强奢想下,但三楼她是想也没想过,更别说四楼了。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她莫名想看看陆南舒的表情,男人单手牵着她,心不在焉看着地面,显然之前常去三、四楼,早已麻木。 “怎么了?”察觉丁潇潇的目光,陆南舒抬眸看来。 丁潇潇摇了摇头,说没事。 她只是有些感慨,发现她与陆南舒的差距确实大。要不是近年创办赚了些钱,她如果只是个普通小职员,可能这辈子赚来的工资,都不如这群富家子来伊甸挥霍的多。 难怪,当年陆瑾盛看不起她,百般阻止他们在一起,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丁潇潇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到时,包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看着里面的装潢摆件,她暗叹不愧是豪门小天堂,这里真不是普通人能消受起的。 见到林洲,丁潇潇不好意思道:“礼物还没准备好,下次见面给你。” “不用。”林洲摆手,心情很好道:“你和我哥还分什么你我,我哥已经送了我一辆跑车了,相当于也是学姐送的。” “就是不像某些人啊。”目光斜看,他凉飕飕道:“来这里白吃白喝没点表示,亏我还天天熬夜陪人打游戏。” 钟淑雅听不下去了,“你说谁呢!” 她也是被林洲邀请来的,不过不是正常邀请,是她与林洲玩游戏ik输了,林洲提出的要求是今日来伊甸玩,但他也没说,这是他生日派对啊。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问吗?我像是那种闲着没事会邀请你的人吗?”林洲冷哼,很不讲道理,“我不管,今儿我是寿星我最大,你欠我份生日礼物我可记下了。” “大家也都记住了。” 身旁有人开始起哄,钟淑雅脸都要黑了,“我就说你怎么会喊我出来玩,原来是在这等着坑我呢?” “蛋糕呢?”她撸了撸袖子。 “干什么?”林洲挑眉,“蛋糕要放在最后吃。” “我管你什么时候吃。”钟淑雅不管不顾,“我今天非要把它扣你脸上,教教你什么是社会险恶。” 见她是玩真的,林洲撒腿就跑,大喊着:“保护好蛋糕!千万别让她碰到!” 可是,谁又能拦住愤怒的钟家大小姐呢? 林洲的脑袋,终还是被钟淑雅按在了蛋糕里,场面热闹起来,引发了一场奶油大战。 丁潇潇今天不太开心,而调解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朋友玩闹。见陆南舒懒散靠在休息区与人说话,她护着钟淑雅考虑要不要往外钻,不备被人抹了满脸,吃了一嘴的奶油。 等玩闹结束,大部分人都顶了满身奶油,丁潇潇抖了抖自己的小辫子,听到身旁人问:“这位妹妹有点眼生啊,谁带来的?” 注意到丁潇潇的发色,几个朋友调侃道:“估计是林洲带来的,这都是情侣发色了,该不是女朋友吧。” 一红一绿,确实会让人想歪,这话很快传入林洲耳中,他不爽道:“老子他妈什么时候有……” 话说一半,发现他们指的人是丁潇潇,冲上来就要打人,“我靠,李凡你是想死吧。” “你们放尊重点,这是我未来的小表嫂!” 李凡带人故意起哄,“你哪个小表嫂呀。” “有句话不是叫好吃不过饺子。”另一人接:“好玩不过嫂子!” “你这小表嫂看起来比你还小,洲哥你玩没玩过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凡话音刚落,大多数人都跟着笑了。 丁潇潇开得起玩笑,但前提是善意玩笑,而眼前的场子里,大部分人显然没把她当回事,轻慢的态度与陆彬文无异,没有给予最起码的尊重。 “有那么好笑吗?”丁潇潇看着他们。 钟淑雅也冷了脸色,“把嘴巴都放干净点!” 见人要生气了,李凡嘁了声:“别开不起玩笑呀,这不逗大家一乐吗。” 丁潇潇哦了声,笑眯眯表示可以理解,“那你们和自家嫂子也这样开玩笑吗?你们是喜欢吃饺子还是玩嫂子呀?嫂子和饺子哪个更好吃?也说出来逗大家笑一笑呗。” 李凡怒了,“你他妈说什么呢!” “你急什么呀?”丁潇潇好茫然的模样,无辜道:“我也和你开玩笑呢,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呢。” “这样就没意思了。” 丁潇潇没别的本事,但吵架还没输过。 平时她心大也开得起玩笑,很少和人起冲突,咄咄逼人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她这几句话,成功把李凡几人惹怒了,作势就要冲过来打人,众人各自拉架乱成一团,有人看不下去帮腔,“开玩笑也要有分寸吧。” “李凡你这样太没品了。” 也有人态度轻蔑,“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们圈子里爬,开不起玩笑还贴着脸过来钓凯子,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不成。” “洲哥你这哪找来的,太扫兴了。” 林洲暴躁道:“都他妈给我闭嘴!” 房中陷入安静的下一秒,李凡忽然大叫了一声:“谁他妈拽我头发。” 脖子后仰,他看到陆南舒的面容,男人瞳眸幽戾,修长的指用力扯在他的头发上,下拉,低头凉凉缓问:“你要打断谁的腿?”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休息区那边想不知道都难,陆南舒一过来,就听到李凡叫嚣着要打人。随着他的出手,大家都有片刻的惊愣,后知后觉林洲口中的小表嫂是什么意思。 “误会,都是误会。”李凡身边的人解释。 不过就是个女人,他们也没太当回事,话里话外暗指丁潇潇开不起玩笑,陆南舒静静听完,松开李凡擦了擦手,“原来是这样。” “是啊,都是误会。”李凡平时就爱开烂俗玩笑,哪想到今日会惹祸,他笑容尴尬,“我没别的意思,真就随口一说,南舒哥别介意啊。” “不介意。”陆南舒弯唇。 不等李凡松气,就听到他又问了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上面有三个哥哥,而且都结婚了。” 神情淡淡,他望着李凡轻飘飘问:“都玩过了?” “什、什么……”李凡眼底闪过心虚惊恐,脸上的笑容僵了。 陆南舒定定凝了他一瞬,像是看穿了什么,嗤笑出声。从口袋中摸出手机,他淡淡道:“看来要让你那三位哥哥好好查查你了。” “有个喜欢玩嫂子的弟弟,不得不防。” 众人都有些惊到。 这只是个小插曲,没多久,李家人就把李凡带走了,有人主动暖场子,很快又热闹起来。 他们也不会想到,刚刚陆南舒的玩笑成了真,没多久,那人的哥哥们就打断了他的腿,据说他真的和其中一位嫂子有一腿,而且还是强行发生的关系。 林洲与丁潇潇有个共同点,就是喜欢交朋友,朋友特别多。但与丁潇潇不同的是,林洲乱七八糟什么样的朋友都有,今日为了热闹,他更是无条件群发邀请函,所以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出了这样的事,陆南舒的情绪明显很差,他捏着纸巾帮丁潇潇擦脸上的奶油,本来想带着她立刻走,但丁潇潇没允许。 见识过了陆彬文,对于刚刚的玩笑,她真没怎么放心上。 虽然同样觉得膈应不舒服,但这也不是林洲的错,见他神情忐忑都不怎么玩了,丁潇潇只能拉着陆南舒多坐一会儿,不然他们现在一走,场子又要冷。 “学姐,对不起啊。”没多久,林洲凑过来道歉。 刚刚他有阻止,但架不住起哄的人太多,明显都玩嗨了。 丁潇潇摇头表示自己没在意,反倒是陆南舒一声不吭,只是冷冷凝着他,林洲怕到不行,没一会儿就找借口溜走了。 “我去打个电话。”帮丁潇潇擦完脸,陆南舒捏着手机往外面走,嘱咐她坐在这里别动。 丁潇潇点了点头,对上几双好奇打量的目光,见她看过来,热情招了招手,“过来玩游戏不?” “不用了。”丁潇潇摇头,已经完全没有和他们交流的兴致。 可能是和钟鸣、钟淑雅几人相处久了,让她误以为这群富家子同样友善正常,直到她遇到了陆南舒的几位叔叔,还有李凡这群人。 刚刚她有仔细观察过,李凡的玩笑逗乐了很多人,想来这群人打从骨子里看不起女生,如今对她的友好,也只是因为她身上贴了陆南舒的标签。 尊重是假的,背后隐匿的是各个阶层利益关系,而且,大家都习以为常。 难怪,钟淑雅从来不带她来这种聚会。 从上到下,这个圈子都烂透了。 丁潇潇有些心惊,感觉这些富家子或多或少都不太正常,而且越有权势的越是这样。想到林洲这些朋友对陆南舒的熟稔,她心里有些难受,长期浸染在这种环境里,陆南舒又是怎样的思想呢? 她好像从没看透过他。 “你听说没,赵家千金好像要回国了。” “哪个赵家千金?不会是赵芬妮吧?” 不远处传来几人的对话声,丁潇潇听到男人惊讶道:“我靠还真是她啊,她不是常年在国外吗?怎么忽然要回来?” “谁知道呢,我正打听着呢,早年我见过她一次,那身材那脸,真是比明星还好看。” “怎么,你这是想追?”有人笑着道:“醒醒吧,人家赵家家世都摆那里,家里可宝贝她了,目前未婚的几大豪族里,估计只有钟陆几家配得上。” 丁潇潇无聊听了几句八卦,等陆南舒回来,和林洲打了个招呼走了。 她自以为这天的事对她没影响,回去却一连做了两天噩梦。 梦里,是陆南舒一次次将她推向陆彬文。 他被人簇拥着站在高台,望着她的瞳眸轻蔑冷漠,周围很多人在笑她,陆南舒没有阻拦,反而在她愤怒提出分手时,挑眉凉凉问了句:“你是个什么东西?” “丁潇潇,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 地面越来越低,高台越升越高,她和陆南舒好像两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横沟。她爬不到陆南舒的位置,陆南舒也不肯弯腰跳到地面,他们终究越行越远,再次陌路。 丁潇潇醒来发了好一会儿呆。 去的路上,她满脑子都被噩梦影响,坐在车里眼睫耷垂,不太想说话。 陆南舒安静开车,遇到红灯时,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目视前方表情冷淡,好像也有心事。 等到了,丁潇潇解开安全带要下车,陆南舒瞥了眼窗外,出声嘱咐:“下午我有事可能回不来,会让司机接你回去。” “不用。”丁潇潇说:“我自己可以回去。” 陆南舒颦眉,似乎不想同意,但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点头说可以,“记得和我发消息。” 丁潇潇点头说好,总感觉陆南诸这两天特别忙,他们都没时间门说话了。 刚到iss?” “在呀。”丁潇潇夹着手机,帮店员搬运东西,“你要来吗?” 钟淑雅说不去,然后对话归于沉默,话筒中传出呼呼的风声。 察觉好友的情绪有些不对,丁潇潇走到安静的地方,“小雅,你现在在外面吗?” “小雅?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别吓我。” 轻轻的呼吸声过后,钟淑雅压抑着情绪道:“我挺好的,现在在birke大厅。” “潇潇。”她一字一句,过分平静说出自己发现的事实,“邢嘉可能出轨了。” 她现在要上去抓.奸。 丁潇潇愣了下,“你自己?” 她慌慌张张往门外跑,“你别冲动,等等我,千万别一个人上去,我和你一起!” 第53章 1st53 “……” &aiss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 丁潇潇慌慌张张从店里出来时,林洲的跑车也刚好停在门前,车窗降下,他探出头喊,“学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要不要我送你?” 看清来人,丁潇潇脚步一停,仅犹豫几秒,转身打开车门坐进去,“快去birke!” 钟淑雅说,这两天邢嘉在医院值夜班,而他的同事却说,邢嘉昨天没有夜班,而且今日休假。 所以,昨晚一整夜他去了哪里? 钟淑雅知道,他的前女友就住在birke,这还是邢嘉亲自安排她住进去的,因为birke是钟氏的产业,所以钟淑雅把他的行为解释成问心无愧,她以为他是想告诉她,他和前任已经成为过去,除了朋友无任何暧昧关系。 钟淑雅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恍恍惚惚来了birke,钟淑雅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才去查了监控。 监控显示,昨晚邢嘉和他那位前女友同来了酒店,从晚上十一点进入,直至今早都没出来。往前查,她发现邢嘉这些天不止一次来过这,时间有长有短,甚至还和前女友的父母见了面。 这是连家长都见上了? 钟淑雅心底止不住的发凉,盯着这些监控画面,在看到两人扑抱在一起险些亲上时,她竟意外的平静。 她想,这段荒唐的婚姻,也该画上句号了。 钟淑雅确实要上去抓奸,也答应了等丁潇潇来了一起,因为她需要录下邢嘉出轨的证据,确保自己能顺利离婚,清白脱身。 “到底出了什么事?”林洲还不知情况,只能听从丁潇潇的话往birke开。 他是来找丁潇潇道歉的。 那晚的事,他越想越觉得愧疚,所以今日特意来见丁潇潇,想要请她吃饭赔罪。 丁潇潇低头查看着手机,简单和林洲解释了两句。 捉奸这种事,她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女方基本都会带几名男性一起去,有的出轨者恼羞成怒,还会冲上来打人。 丁潇潇对邢嘉了解不多,但见过人知道他的模样,虽然看上去斯文冷淡,但却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儿去,太危险了。 她原本是想联系陆南舒陪同的,但她并不能保证他此刻有时间陪她,林洲这个时候来的刚好。 得知要去抓奸后,林洲收敛吊儿郎当的模样,忽然爆粗口骂了句:“就知道那老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靠,看我不打死他!” 林洲虽然看着不靠谱,平时还总爱和钟淑雅作对,但遇到这种事,一点也不拖后腿。 脚踩油门,两人很快到了birke酒店,林洲长腿大迈,快丁潇潇两步进了大厅。看到窝坐在沙发里的钟淑雅,他松了口气,不等说话,钟淑雅先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丁潇潇气喘吁吁追上来,“是我喊他过来的。” 得知她的用意,钟淑雅没排斥,也觉得她的担心是对的,“行,那就一起上去吧。”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褶皱,钟淑雅安排道:“潇潇一会儿你负责录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录下来,手机拿在手里千万别掉。” 说着,她又嘱咐林洲:“一会儿你护好潇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邢嘉把手机抢走。” 林洲似有不满,“那你呢?” “我?”钟淑雅不解瞥他,走入电梯,她按下楼层无所谓笑了笑,“你们不用管我,只管保护证据,邢嘉这人 已经烂透了,拍下他出轨是罪证,他要是敢打我,也是罪证。” “哦对了。“她着重强调,“一定要拍清楚邢嘉和白季的脸,我钟淑雅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这次必须要他们身败名裂!” 白季就是邢嘉前女友的名字。 丁潇潇点头,握紧手机,紧张下提前打开了录像模式。 到达楼层,钟淑雅比了个嘘的手势,用房卡轻轻拧开了房门。 推门的那刻,她脑海中想过很多画面,可能两人还躺在一个被窝睡觉,也可能正赤身裸.体搂抱着亲热。她想的内容都太劲爆了,所以当开门看到屋内情况时,她反而有些失望。 酒店房间内,窗帘紧阖光线昏暗。 邢嘉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衬衫微敞稍显凌乱,他笔挺站在床前,而他的前女友正窝在他怀里哭。 “对不起,对不起……”嘤嘤的哭声破碎,白季哽咽着,“我只是太怕了,邢嘉,我害怕。” 啪——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 看到忽然闯入的钟淑雅,白季啊了声,大概是被吓到了,第一反应是把头埋在邢嘉怀中,把心虚慌张表演的恰到好处。 邢嘉似有些错愕,微微颦眉看向门外,嗓音有些哑,“你怎么来了?” 大概没想到邢嘉会推开她,白季没能站稳,跄踉着扑倒在床。 钟淑雅笑了声:“你说我为什么来?当然是来抓奸啊。” 偏头看向凌乱的床铺,两人的外套还在地面丢着,她可惜道:“我是不是来晚了呀,该做的你们都做完了?” 邢嘉脸色冷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吗!”钟淑雅厉声质问,厌恶透了他此刻的姿态,“你现在冷着脸给谁看,怎么,以为我还会怕吗?” “邢嘉我告诉你,我是因为爱你才愿意容忍你,但我从来不怕你!” “你以为你是谁,我又凭什么惯你的臭脾气!我因为你节节后退轻贱自己,我可以忍受你不爱我,只求你对我好一点,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到底是情绪失了控制,她指着白季恨恨道:“你为了她对我冷暴力,用钟氏的酒店养你心爱的女人,现在还出轨给我戴绿帽子,怎么?下一步你是想地下情还是直接和我离婚?” 白季白着脸说:“不是的,不是这样……”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啊。”钟淑雅作势朝她走,“你来好好说说,你和邢嘉昨晚都干了什么?” 白季似乎害怕了,尖叫着往邢嘉身后躲,邢嘉一把攥住钟淑雅的手腕,“别闹了。” 他敛眉解释,“我和白季什么也没发生,昨晚是她醉酒难受,我送她回来,不放心留了一夜。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不要在这里闹。” “家?”钟淑雅挣开他的手,冷笑质问:“我们有家吗?” 他们进来时没有关门,此时房门大敞,屋内的动静传到外面,甚至引来了酒店管理人员。认出屋内几人的身份,经理不好上前插手,只能给钟鸣打电话,汇报酒店里的情况。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邢嘉捏紧她的手不想再多说,“先回去,回去我给你解释。” “放开我!”钟淑雅被他拖离几步,“你都敢出轨还怕丢人吗?” 邢嘉绷着下颌道:“我说了,我和白季什么也没做。” “靠!”两人拉扯中,一直被丁潇潇拽着的林洲忍无可忍,甩开她的手冲了过去。一拳打在邢嘉面门,他护在钟淑雅身前,狠戾道:“你他妈给我放开她!” 手中的手机险 些没拿稳,丁潇潇想要跑过去拉架,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拍。 邢嘉也不是吃素的,虽出生在医学世家,但身手矫捷专往人痛处打。 他和林洲也算认识,平时没少听他阴阳怪气,就差把嫉妒写在脸上。躲开他的攻击,邢嘉反手挥出一拳,冷冷问他,“我们夫妻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卑劣的心思藏不住了想要借机上位?你问问小雅看得上你吗?” “她看得上你那你珍惜了吗?”林洲被戳到痛处,要去掐他的脖子,“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两人都下了死手,这发展钟淑雅也未曾预料,一群人着急上前拉人,丁潇潇也顾不上录像,匆匆跑过去帮忙。 一直等到钟鸣来,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闲杂人等退离,见钟鸣有话要和他们三人谈,丁潇潇拽着林洲往门外走,人立着不动。 “走了。”拉了几下才把人拉动,她小声劝着,“有钟鸣哥在,小雅不会有事的。” 林洲脸上挂了彩,此时嘴角青一块紫一块,头发凌乱衣服发皱,看起来狼狈不堪。丁潇潇是真没想到,平时经常和钟淑雅掐架的林洲,会为了她打架。 她关心道:“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下?” “不用。”烦躁抓了抓头发,林洲朝消防楼梯走去,“我出去抽根烟。” 砰。 防火门被用力关上,可见林洲的坏心情。 丁潇潇叹了声气,倚墙蹲下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有些难受。 不远处的房门开了,身形高挑的女人从里面出来,大波浪红唇高跟鞋,脖子上挂了一副墨镜。她一边拉行李箱一边接电话,嗓音柔柔好听,“下来了下来了,多等我一会儿怎么了?” 大概被单方面挂了电话,她啧了声吐槽,“还是那么讨厌。” 丁潇潇蹲着,女人又被电话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注意到角落的人,又或许,是她余光扫到了但没兴趣多看。 一股浅香从身边飘过,丁潇潇无意识抬头,在看清女人的面容时,刻意尘封隐藏的记忆裂开巨大缝隙,汹涌朝她扑来。 是她。 几乎一眼,丁潇潇就认出路过的女人。 直到女人拉着行李箱上了电梯,丁潇潇才恍恍惚惚回神,想到那些记忆,她莫名联想到某种荒唐可能,快速跑到走廊尽头的窗口。 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birke正门的街道,此时路上正停着一辆车。 一辆,极为熟悉的车。 那辆车,今早还送丁潇潇去了,之前她还听林洲念叨过,这辆车北城只有这么一辆。 说不定,是林洲记错了呢?丁潇潇这样安慰自己,因为只凭一辆车,她无法判断出车主是谁。 呼吸放缓,她很快看到女人从大厅出来,在车门拉开的那瞬,丁潇潇眼尖看到副驾座上的大鹅护腰垫,是她最近胡乱做的手工玩具,图纸还没有往报。 ……这是陆南舒的车。 愣愣看着他们离开,丁潇潇站在窗前如被施了定身咒,大脑空空心脏也空了。 没关系的。 丁潇潇这样安慰自己。 她现在是成年人了,不能意气用事不能轻易崩溃,见多了因误会导致分手的情侣,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学姐?”林洲带着一身烟气出来,情绪恢复不少。 他走到丁潇潇身边问:“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丁潇潇双手冰凉,将掏出来的 手机又塞回口袋,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乱想。 没多久,房间的门开了。 钟淑雅第一个出来,眼眶发红明显哭过,唇角倔强扬着。见她衣发凌乱,丁潇潇正要过去,林洲先一走走到她面前,“什么情况?” 上下将人看了遍,他拧眉问:“邢嘉打你了?” “怎么可能?”钟淑雅仰起下巴,抽了抽鼻子冷哼,“是我打了他。” 有钟鸣在,也不可能让自家妹妹吃亏。 房门敞着,里面传出白季的哭声,模糊说着什么。屋里的窗帘已经拉开,丁潇潇没看到白季,只看到邢嘉靠坐在椅子上,手臂遮着眼睛,侧颜印有浅浅巴掌印,颓然坐着一动不动,对于白季的哭声也无动于衷。 钟鸣出来后,不知出于何意,竟帮他们关上了房间门。 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隔绝满室哭声,钟鸣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我回去就帮你联系律师。” 深深吸了一口气,钟淑雅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终于结束了。” 看着丁潇潇和林洲,她眼眶又有些湿润,强行压下眼泪,故作轻松笑了笑,“天大喜事,我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了。” 她已经决定和邢嘉离婚。 这段婚姻实在太累了,她真的走不动了。 . 丁潇潇回到时,已经是中午。 将拍摄的视频给钟淑雅和钟鸣各发了一份,胡田语敲门问:“潇潇姐我们要点外卖啦,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我还不饿,你们点吧。”丁潇潇没胃口吃饭。 忙完钟淑雅的事,她疲惫趴在桌子上,在酒店窗外看到的场景,开始重复在脑海播放。想了很久,她故作无事给陆南舒发消息,【小可给我推荐了一家烤鱼店,据说很好吃哦】 【好饿哦陆南舒你想吃烤鱼吗?】 丁潇潇不敢直接将问题抛出,这相当于给了陆南舒说谎的机会,连日的噩梦,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很怕受骗,所以决定谨慎一些。 她继续打字:【听说中午去还会赠送小甜品呢。】 【喵好饿好饿好饿好饿,你饿了吗?】 陆南舒很快回复:【地址发来。】 丁潇潇莫名有些紧张,坐直身体打字:【干嘛?】 &a;shu:【给你点一份。】 心跳持续快跳,丁潇潇发了几个猫猫踹人表情包,继续试探:【我用得着你帮我点吗!!!】 她直接表明目的:【你和我一起去店里吃吧。】 【就现在好不好】 丁潇潇不敢试探太过,因为她平时不会这样和他说话,担心陆南舒会察觉问题。好在,陆南舒大概没看出什么,直接发来语音:“我现在没空,改天吧。” 听出语音背景里的播报声,她抓住机会更近一步,【你现在没在公司?】 “在外面。”大概懒得打字,陆南舒继续用语音回复。顿了下,嗓音压低淡声:“下午我要回趟陆宅,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早点回去,我已经和张姨说了,她会留下来陪你。” 重复将语音听了几遍,丁潇潇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想问问他在外面在干什么,为什么忽然要留在陆宅过夜,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问清楚,她实在难受,只能纠缠着陆南舒继续聊天,磨了好久,她才暗戳戳问出疑问,陆南舒回了她三个字:【接朋友。】 结合在酒店看到的,陆南舒没有 说谎,这也算给了女人一个正常身份。 丁潇潇心里舒服了些,实在受不了拉扯方式,她直接将最后一个问题抛出:“男的女的?” 那边的回复忽然慢了。 隔了差不多十分钟,陆南舒才慢吞吞打来一个字:【女。】 还挺诚实。 丁潇潇正看着这个字发呆,又一条语音弹出。 “潇潇。”清冷的声线经过听筒的润色,低沉传出,“你今天有些奇怪。” 哪怕隔着手机,丁潇潇都能想象出陆南舒的模样,这个男人实在太敏锐了。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她舔了舔唇瓣尽量保持声音平静,“哪里奇怪了?” 似是忙中回复,陆南舒散漫回道:“过分黏人。” 他问:“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丁潇潇心想,这句话应该换她来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 第54章 1st54 . 到最后,丁潇潇也没和陆南舒全盘托出。 她还是觉得不安。 尽管陆南舒没有说谎,面对她的试探坦坦荡荡,但丁潇潇满脑子都是在birke看到的画面,以及那条陌生短信,过分亲昵熟稔的语气,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怪物,随时将她吞食。 丁潇潇发现一个很可悲的真相,那就是她的安全感依旧匮乏,而她的男友,让她患得患失,给不了她需求的热烈。 哪怕她现在直接冲到陆南舒面前质问,问他为什么要去接别的女人,问他为什么忽然回陆宅过夜,问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条短信的主人,就算陆南舒全部否认,给了她理想答案,她依旧在怕、在慌。 就好像很久之前的那场恋爱,她可以顶住一切压力不放手,却唯独被陆瑾盛一句否定击溃。 他不爱你,只是可怜被迫接受你。 这句话实在太伤了。 复盘她与陆瑾盛的那次谈话,丁潇潇曾反反复复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句话伤到,后来她很快想明白,哦,是因为在她心里,也认为陆瑾盛说的是对的。 丁潇潇开始烦躁。 头疼欲裂,心脏闷疼跳动喘息艰难,她忽然发现,那次的分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刻,不止是陆南舒有怨恨,她也有。 这可真是一个致命问题。 下午的时候,丁潇潇去了趟理发店,把自己一头绿发染了回来。 时隔太久,她的发尾早已过肩,理发师问她要不要剪短,丁潇潇思考片刻,还是留下了。 回到满庭芳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张姨正在厨房收拾,见她回来,关心问道:“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宵夜?” 丁潇潇摇了摇头,一整天没吃东西,可能是因胃口不佳,也不觉得饿。 满庭芳雇佣的阿姨不止一个,除了日常做饭的张姨,还有定期来打扫卫生的清洁员,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大概六七人,不需要住宿。 平时她都是和陆南舒一起回来,没觉得别墅有多大。如今她自己回来,只觉得这里空空荡荡幽冷寂寥,独住莫名瘆得慌。就算有张姨陪着,她也觉得吓人。 【我回来了。】听他的嘱咐,丁潇潇给陆南舒发了消息。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回复。 深夜不敢入睡,丁潇潇开了一串小壁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东西都往外冒。 想着想着,她开始捋她与陆南舒之间的问题: 致命一点:初次分手的无法释怀。 双方看似表面放下,实则一点就炸,只要裂痕不修复,他们永远做不到亲密无间。 差距二点:金钱与家世的悬殊。 陆南舒的圈子,丁潇潇融不进去,畸形的家庭让她自我否定。极度缺乏安全感。就像陆瑾盛说的,她对陆家没有半分价值,也无法为陆南舒提供助力,有一件事被她忽略了很久,那就是之前陆瑾盛反对他们在一起,难道现在就允许了? 如果陆瑾盛再次要求他们分手,陆南舒会怎么做? ‘累赘’二字,不由又在丁潇潇心里刻下深痕。 脆弱点:信任危机。 丁潇潇不知陆南舒怎么想,但在她这方,因为前两点的影响,她没办法对陆南舒完全信任,甚至摸不透他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几分。 但凡她对陆南舒无条件信任,都不会用迂回试探的方式问他酒店的事,甚至还让陆南舒起了疑心。 这样一看,他们之间的问题是真多啊。 熬不住睡意,梳理到第点,丁潇潇睡了过去。 她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本就没睡安稳,屋内的动静直接将她从睡梦中拉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看到陆南舒不知何时回来了,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见丁潇潇从床上坐起来,低声问了句:“吵醒你了?” 丁潇潇看着不是很清醒,睡眼惺忪没有吭声。 她将头发染回了黑色,长发拉直剪了齐刘海,在枕头上揉搓了整晚,这会儿凌乱蓬松,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穿透纱帘涌入,照亮了整间卧室。 目光在丁潇潇脸上定了片刻,陆南舒注意到亮着的壁灯,走到床沿按关,似笑了声:“怎么开着灯睡?” 丁潇潇清醒几分,打着哈欠模糊道:“忘关了。” 她皮肤白,几乎什么发色都能驾驭,看惯了她的绿发,如今忽然换回正常发色,竟没有不适感。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陆南舒不由想起他们的高中,活泼可爱的少女身穿校服,顶着齐刘海不时在他眼前晃,她大多时扎着马尾,走路一蹦一跳发尾轻晃,偶尔散着头发,笑容甜甜碎发贴在脸颊,看起来又软又乖。 “怎么忽然把头发染回来了?”声线不由放缓,陆南舒坐在床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丁潇潇感觉他像是在揉猫逗狗,不满的扭身躲开,大概是起床气还没过,她直接说了真话,“因为不吉利。” “什么不吉利?”动作微顿,陆南舒低眸与她对视。 “发色不吉利呀。”乌溜溜的大眼睛澄净明亮,丁潇潇眼底清晰映出他的身影,伸臂去勾他的脖子,“顶着一头绿发,就好像戴了顶绿帽子。” 陆南舒顺势把人搂住,听到她嘟囔着开玩笑,“太晦气了,要万一,你真给我戴了绿帽子怎么办?” 最后半句话说的太过模糊,但大致也能猜出意思。 忍不住嗤笑,陆南舒想要把人从怀里捞出,“你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你。”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陆南舒捏着她的后颈更是往外拖,似要看看她说这话的模样。丁潇潇偏偏不如他意,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轻轻浅浅的气息混合着烟草气,没有被他人沾混的痕迹。 “出来。”陆南舒用了些力道,但不至于让她疼。 丁潇潇抱着他的脖子不松,“就不!” 单薄的睡衣上卷,已经露出一截纤细腰肢,她如树袋熊般扒着陆南舒不放,有些恼火道:“一晚上没见了,抱一下怎么了?” 她下一句想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不等吐出来,陆南舒就淡声说了句:“我身上很脏。” “脏?”抱着他的力道松了,丁潇潇抬头,顺着他的脸一路往脖颈衣领内滑,干巴巴问:“……哪里脏?” 陆南舒成功把她推开,“哪里都脏。” 陆宅的气息让他不适,留宿在那让他彻夜难眠,洗了澡依旧不舒服。 他不想让丁潇潇沾染他身上气息,准备再去冲个澡,丁潇潇哦了声,故作平静内心狂跳,还当他刚刚什么意思。 “还睡吗?”陆南舒站起身。 摸起床柜的手机看了眼,丁潇潇摇头,“不睡了。” 一觉大天亮,已经八点了。 眼底似闪过可惜,陆南舒嗯了声嘱咐,“下楼吃早餐吧,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丁潇潇愣了下,“你呢?” 他? 单手解着衬衫纽扣,陆南舒在心里冷笑,朝衣帽间走去,“我八点半有个线上会议,不去盛世了。” 不只是今日不去盛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大概都不需要再去。 老爷子还是防着他,拿他当工具人肃清内部蛀虫,原本即将枯败倒塌的老树,在他的治理下,逐渐有了生命力,然而陆家人都贪的很,现在又想让他去救陆修德手里的璀光传媒。 真可笑,璀光传媒的实控人至今官司缠身,公司内部一团糟乱,在业内名声极差。就连手底的大热艺人,宁可付巨资违约金也要出逃,粉丝日夜咒骂希望公司快点倒闭,官博早已沦陷。 陆南舒之前看过璀光传媒的报表,早年通过吸血艺人赚来的利润,随着陆修德的丑闻爆出,早已陷入亏损境地。 与其说是让他整顿娱乐公司,倒不如说是从总部调离,贬去濒临倒闭的小公司自生自灭。 好在,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内。 丁潇潇听不懂商场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陆南舒以后不去盛世大厦了,而是去商业街最南的国茂大厦,与隔了整个区,从店里打车过去半个小时起步。 这么说来,他以后大概不方便接送她了。 掩盖心里的失落,丁潇潇背着包走到院子里,看了眼车,发现不是昨天那一辆。 她不会想到,这只是个开端。 之后陆南舒经常彻夜不归,不是在璀光传媒留宿,就是回陆宅过夜,一个星期下来,他大概只有两天回来。 丁潇潇看的出来,他的真的很忙,自从去了璀光,电话比以往还多,周成经常抱着文件往满庭芳跑,有时候丁潇潇睡醒一觉,半夜迷迷糊糊往身侧摸,发现陆南舒还在书房坐着,面无表情盯着电脑屏幕,也不知在看什么。 丁潇潇这才认清,原来他在陆家过的没那么好,是她把他想的太强大了。 四月初是陆南舒的生日,可惜他本人不喜欢过生日,原本说好,要喊着林洲几人一起吃顿饭,结果他被一个电话喊走了,只留丁潇潇和林洲他们干瞪眼,林洲安慰她,“学姐,我哥最近事情特别多,外公那边一直在施压。” “我理解。”丁潇潇笑了笑,将做好的生日蛋糕拿出来切分,只留了小块给陆南舒。 回到满庭芳的时候,陆南舒还没有回来,她将那块小蛋糕放到冰箱里,结果第二天醒来,张姨不好意思道:“我刚刚开冰箱没注意,把一块蛋糕碰掉了。” “要不我再给你买一块吧?上面奶油都塌了。” 得知陆南舒一晚上没回来,丁潇潇摇头说不用了,反正生日已经过了,他也不爱吃蛋糕。 时间进入四月底,天气开始变热。 赶在五一之前,锦绣荣城的房子装修竣工。 知道陆南舒忙,所以她直接喊了钟淑雅陪她验收新房,装修效果比她预想中好。丁潇潇来来回回将房子看了遍,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陆南舒,【房子装修好啦】 消息石沉大海。 这段时间,他经常不回她消息,有时候她白天发的消息,到了晚上才得到简短回复。 就好似……回到了他们初次恋爱的阶段。 没关系。 丁潇潇安慰自己,陆南舒现在太忙了,她要理解。 既然房子都重新装了,家具索性一起换。 钟淑雅已经和邢嘉分居,律师正在帮他们清算夫妻共同财产,邢嘉虽然是儿科医生,但祖上世代研究医药,在商圈虽比不上钟氏有地位,但是家大业大,在医学界很有声望。 钟淑雅不缺钱,不打算要邢嘉手底的资产,也不想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他。婚后这一年,她感觉两人比起夫妻,更像搭伙过日子的室友,所以她的诉求是各归各位互不相欠。 感情上她已经亏了,在财产物质方面,不求多得,只希望能公平掰扯清楚,这样离婚后,也能少些不必要的见面纠缠。 “就是视频可惜了。”钟淑雅原本想将它发到网上,但仔细看了看内容,确实没有邢嘉出轨的石锤,只凭一个拥抱,太难定性了。 犹豫再,她还是不准备发视频了,毕竟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她的狼狈笑话,之前她爷爷重病,还是邢嘉爸爸出面请来的国外专家,就当还情了。 没有了婚姻困扰,钟淑雅现在一身轻松,时间很多,刚好可以陪丁潇潇逛家具城。 逛到下午,她们原本约好一起吃饭,在去餐厅的路上,钟淑雅接到钟鸣的电话,说是有事和她谈,顺便一起吃个饭。钟淑雅直接拉着丁潇潇过去蹭饭,大方道:“就是离婚那些事,你也没什么不能听的。” 就算丁潇潇现在不听,等过后,钟淑雅也会打电话和她吐槽。 有了钟鸣请客,餐厅的档次瞬间提了上来,刚入大厅,钟淑雅忽然拽了她一下,“等等。” “怎么了?”顺着钟淑雅的目光寻去,她看到靠窗一桌,钟鸣背对她们而坐,正与站在桌前的女人说话。看清那人的长相,丁潇潇僵了下,听到钟淑雅介绍:“看到和我哥说话的女人没?她叫赵芬妮。” “你知道北城大it巨头吗?林洲家排老,人家是这个。”钟淑雅比了个大拇指。 赵家家大业大,和陆家结构相似但又比陆家和谐,人赵芬妮是同辈里最小的孩子,深受赵老爷子疼爱,常年住在国外。 原来,她就是赵芬妮。 丁潇潇竟不觉得意外,定定看了赵芬妮几瞬,她找回声音,夸了句:“她家世真好,长得也好漂亮。” “别这么说,咱也不差。” 钟淑雅和她分享八卦,“我听说啊,赵芬妮这次是被家人喊回来相亲的,她和我哥同岁,我哥都没着急结婚,也不知道赵家为什么这么着急,恨不得马上把人嫁出去。” “但赵家眼光高啊。”她啧了声:“在北城找了一圈,赵家发现目前只有陆氏和我们钟氏配的上他家小公主,前几天还和我们组了场饭局,但没碰出什么火花。” “哦对了。”她看向丁潇潇,“陆南舒和你提没,赵芬妮刚回国的时候,陆赵两家也组了饭局,他去没去?” 莫名又想到他去birke接赵芬妮的画面,联想到他在陆宅过夜,丁潇潇点了点头,“去了。” “那他有没有说,赵家看上陆家哪个孙子了?”没看出问题的钟淑雅,还在继续问。 陆南舒并不是陆老爷子唯一的孙子,不算外面没认回来的野种,目前陆家适龄者也有五六人,可惜人数再多,都不如一个陆南舒优秀出色。 搞笑的是,之前陆老爷子还不承认陆南舒的身份。 “反正我知道,陆家老儿现在可巴着赵家了,赵芬妮要真能嫁过来,他能乐的从轮椅上蹦起来。”想到那个画面,钟淑雅笑出声,又有些担忧,“你家男朋友那么出色,要是让赵家看上就麻烦了。” 但看不上的话,赵家就有些眼瞎了。 她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陆家知道陆南舒谈恋爱吗?” 这话真是问到丁潇潇的心窝上了,她也想知道,陆南舒到底有没有和陆家说,她的存在。 “应该……不知道吧。”想到那晚陆彬文看到她的反应,丁潇潇这样猜道。 钟淑雅似有些不相信,瞪大眼看着她,转瞬又觉得可以理解,“陆南舒和陆家关系一向差,不说也是正常,真要说了,指不定那群人什么反应呢。” “不过你最近可要看好你男朋友了。”她开玩笑,“可别真让赵家拐走了。” 两人说话间,赵芬妮拎着包朝门廊走来,她应该是要离开,不可避免与丁潇潇两人遇上,钟淑雅尴尬打了个招呼,喊了声:“芬妮姐。” 赵芬妮笑了笑,“来和钟鸣吃饭?” 不知是不是丁潇潇的错觉,她感觉赵芬妮的视线从钟淑雅脸上掠过,着重在她脸上停了瞬。漂亮的眼睛弯起好看弧度,她将碎发撩到耳后,温温柔柔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有空再聚。” 钟淑雅点了点头,拉着丁潇潇朝窗边走。 鼻息萦绕着那股浅浅香气,不知出于何心思,丁潇潇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在侍者的引领下,赵芬妮刚刚出门,透明的玻璃门闪着凌凌光泽,她好像看到赵芬妮偏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笑。 她是认识她吗? 丁潇潇收回目光,并没有感受到赵芬妮的敌意。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的感觉,不是嫉妒,更像是酸涩难言的自卑,真正与赵芬妮见面,她才发现自己的微弱,好像无论哪一方面,她都不如她。 “瘦了?”拉开椅子坐下,钟鸣坐在对面,帮她倒了杯水。 丁潇潇摸了摸脸颊,“有吗?” 最近她胃口是不怎么好,没想起来称体重。 闻言钟淑雅认真打量她,上手去摸她的腰,“真的欸,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减肥了?身上的肉呢!” “把我香香软软的小当当还给我。” 丁潇潇笑着躲开她的手,“别掐我,好痒。” 看着两个女孩儿打闹,钟鸣也跟着笑了,点餐的时候,他调侃了句:“陆南舒是没管你饭吗?他要是不管的话,我来帮你补。” 感受到话中的暧.昧,钟鸣及时找补:“跟着小雅吃,保证你两个月就能胖回去。” “跟着你半个月就能胖成猪!”钟淑雅不服气回怼,没发现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丁潇潇心思不在这里,也没有多想。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 钟鸣开车载着两个女孩儿,将丁潇潇送到了满庭芳。 这段时间,张姨天天留宿陪她,所以看到灯光大亮的别墅,她没有多想。 和张姨打过招呼,丁潇潇直接上楼,推开卧室门,在看到屋里的灯光时,她愣了下。见露台门开着,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探头,吃了一嘴的烟味。 咳嗽了几声,丁潇潇看到露台的身影,有些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陆南舒正靠在栏前抽烟。 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别墅庭院大门,那他应该看到了钟鸣送她回来。任由桌边手机震动,在听到丁潇潇的话时,他颤睫朝她望来,掐灭烟问:“我回来不应该?” 莫名感觉他的语气有些尖锐。 丁潇潇哼了声,没说应该也没说不应该,只小声回了句:“我都习惯开灯睡了。” 她还是不适应这种空荡没有烟火气的大房子。 要不是锦绣荣城的房子还需要通风散散气味,她都想搬回去住了。 第55章 1st55 当晚,陆南舒罕见没去书房。 丁潇潇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乍见他这么悠闲,丁潇潇还有些不适应,于是又问了句:“你怎么还没去书房?” 手机啪的声放回桌面,陆南舒往后一靠,掀睫望来,“赶我走?” 丁潇潇连忙摆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就随口一问。” 然而有时候很多真心话,都是在不经意的‘随口’吐出。 “过来。”陆南舒拍了拍身侧,是想帮她吹头发。 要是以往,丁潇潇自然乐的过去,毕竟她是个很讨厌吹头发的人,有人愿意代劳她没理由拒绝。然而这会儿,她不知怎得想的,竟然拒绝了。 脑海中浮现赵芬妮的脸,她别过面容,“你吹的太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不看陆南舒的表情,她拿起吹风机回了浴室。 以往只吹半干,这次她故意在里面磨蹭了会儿,等到头发全部吹干,还特意敷了个面膜梳理头发,一通护肤弄完,近一个小时。 等她从浴室出来,发现他依旧在沙发坐着,这次没看手机也没抽烟,而是仰靠在椅背阖着眼睫,露出修长的脖颈,像是睡着了。 刚刚一直没好好看他,如今站在灯光下细看,丁潇潇发现他也清瘦不少。 本就清隽漂亮的五官,轮廓弧度变得更为流畅,鼻梁高挺,下颌线条精致如玉,不知是不是因疲倦,他的皮肤要比往常苍白,脖颈侧青筋隐现,头发也比之前长了好多。 架不住美色,丁潇潇定在原地盯人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在这个角度看,他的睫羽长到过分,颤动间像欲飞的蝴蝶。 好想过去撩一撩。 手指抠了抠掌心,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她按捺住了自己。 陆南舒并不是富有攻击性的相貌,相反,他气质里的清冷漠然更接近斯文挂,就类似二次元里那些高贵冷艳相貌又很漂亮的男孩子,漂亮与冷漠杂糅混合,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温柔感。 这对丁潇潇来说,实在太致命了,陆南舒简直就是她那些二次元老公的现实版,她没办法不喜欢他。 可现在想想,喜欢并不代表能占为己有,更不一定适合。 酸涩感重新涌上心头,冲散心头的惊艳,丁潇潇朝陆南舒走去,本想喊他去床上睡,在她靠近时,陆南舒却忽然睁开眼睛。 ……没睡啊。 对上他淡漠漂亮的凤眸,丁潇潇在心里哎呀一声,问:“你还去书房吗?” 陆南舒说不去。 眉头微颦,他凉凉问:“就这么想让我走?” 丁潇潇赶紧解释:“是我想用一下书房,我最近在画新的设计稿,你不在,我不太好进书房。” 抱起平板绘图本,她背对陆南舒说了句:“那我去了哦。” 尽管她努力遮掩,但陆南舒依旧看出她对他的抗拒,短短几天,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变了。 . 吉祥物的设计稿一修再修,丁潇潇始终不能满意,只能暂时搁置。 交给的设计样稿库存不多,钟淑雅最近一直在催新样品,不是她不想出,而是她最近实在没灵感,也没什么心情直播手工,就只能这样拖着。 今天趁着陆南舒回来,她借口过来努力一把,没想到还真找到点状态。 忙起来就会忘了时间,所以当陆南舒过来敲门时,她还有些疑惑。 站在门前,陆南舒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衣,表情淡淡凝过来,“还睡不睡觉?” 一看马上零点,丁潇潇忙收拾东西,“马上睡。” 她和钟淑雅约好了,明天继续逛家具城。 抱着东西往外走时,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的文件,最上方的牛皮纸袋掉落,险些砸到她的脚。蹲身去捡时,她并没注意到陆南舒的视线,只感觉纸袋沉甸甸的轮廓感分明,像是卡纸一类的东西。 “走啦,回去睡觉。”为了显示自己的亲近,丁潇潇路过时,特意拉了拉他的袖子。 视线沉沉落在牛皮纸袋上,几瞬后,陆南舒才关了书房的灯,跟在她身后往卧室走。 有他在,丁潇潇终于不用开灯睡了。 关灯的下一秒,她钻入被窝往中间靠,背抵到温热的身体,才反应过来往旁边挪,却被陆南舒一把搂住了腰。 “躲什么?”陆南舒语气发寒。 将人抱入怀中,强行翻转与自己面对面,他控住丁潇潇的后颈出声:“你今晚一直在躲我。” 丁潇潇不承认,“有吗?” 在朦胧的黑暗中,两人的表情不明,谁也看不清谁,所以她才敢撒谎指责他,“你是不是太累了呀?” “不要想太多,快睡吧。” 到底是谁想的太多? 呼吸放缓,陆南舒忽然用手罩住她的眼睛。不安的双睫控制不住抖动,轻轻挠在他的掌心,鼻腔发出一声轻嗤,陆南舒逼近她吐字:“你在撒谎。” “潇潇,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这突兀的排斥,像是某种预兆。 丁潇潇眼睫抖动更加厉害,仗着陆南舒看不清,继续嘴硬不肯承认。 其实她现在心里很乱,本能的想要逃避退缩,思绪不明,根本不知如何和陆南舒交流。在这种情况下,陆南舒就显得尤为强势,她退,他进,丁潇潇不肯开口,他就非要撬开她的嘴。 像掐猫咪般,陆南舒捏着她的后颈低头,以唇封唇,略显霸道撬开了她的唇舌。 呼吸交缠在一起,丁潇潇想要推开他,却让陆南舒吻得更深入。没多久,她就失去力气软成一团,气红了指尖,紧紧抓在他的衣襟,捏出深深褶皱。 通过陆南舒这一吻,丁潇潇才恍惚察觉,两人已经很久没那么亲近了。面对他的索取,她竟有些生疏不适应,第一次半迎半拒埋在他怀中,一直喊累想睡觉。 好不容易结束,本以为可以睡觉了,谁知陆南舒帮她理了理头发,静等她缓过神,亲吻过她的耳垂低声询问:“再来一次?” 这哪里是在问她的意见,简直就是强.权通知,丁潇潇险些被他气哭,恶狠狠咬了他的肩膀。 她感觉今晚陆南舒有些过分了。 不似以往克制,他将欺负二字显露的明明白白,丁潇潇强行撑住的清醒理智,被他撞的七零八散,难以拼凑。强势中,他的亲吻又显的别样温柔,一下下亲吻她的唇角脖颈,陆南舒护在她的后颈喊她当当,“为什么躲我?” 丁潇潇呜咽着不肯说话,抓在床单的手指蜷缩,又被陆南舒收拢在自己掌心。 “当当,告诉我。”他还在继续逼问,像是强迫症患者执意将曲线拉直,“为什么躲我?” 是因为钟鸣吗? 丁潇潇实在承受不住,被他欺负到眼眶湿红,终于破碎着嗓音吐出一句:“明明是你在躲我。” 纵使为陆南舒的忙碌找千万种理由,纵使她一遍遍安慰自己说要理解,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心跳,在她心里,早已为他的忙碌定性,是陆南舒,在躲她。 为什么躲她?是他后悔了吗? 他是不是又要和之前那样,说消失就消息不接她的电话,然后在不久后,由陆瑾盛亲自来告诉她,“分手吧,他不爱你。” 伤心溢出眼眶,一滴滴砸到陆南舒的手背,烫伤他的皮肤。 陆南舒静了那么几瞬,抬手帮她擦眼泪,“别哭。” 偏偏丁潇潇的眼泪止不住,越擦越多,陆南舒只能把人抱起来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放柔声音:“乖不哭,是我的错。”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丁潇潇把头埋在他的怀中,一抽一抽指责,“你只会欺负我。” 仗着她的喜欢有恃无恐,忽冷忽热任性妄为。 陆南舒把人搂紧了些,以为她是在抱怨刚才的事,抱起她往浴室走,亲了亲她的发顶安抚着,“好了,不弄你了。” “洗完澡就让你睡。” “……” 丁潇潇睡着时,外面天都快亮了。 帮人盖好被子,陆南舒坐在床边,掌心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大概是觉得痒,丁潇潇把脸往被子中缩,只给陆南舒留了毛茸茸的发顶。 静静看着她的发顶好一会儿,陆南舒起身去了书房。 房门打开,他拿起桌边的牛皮纸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很快,一张又一张照片从里面涌出,铺了大半张桌面,白炽灯晃眼,在照片打下刺目光泽,陆南舒面无表情凝了很久,拿起其中一张,里面是丁潇潇和钟鸣吃饭的画面。 她笑得很开心,至少比面对他轻松。 丁潇潇是被电话吵醒的。 昨晚折腾到太晚,她这一觉睡到了中午,钟淑雅打来电话问她,“消息都不回,还要不要出去?” 丁潇潇想说去,但嗓音发哑还带着鼻音,钟淑雅吓了一跳,“宝贝你怎么了?” 搭在腰身的手收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拥着,陆南舒也是刚刚醒来,清晰听到听筒中的声音,声线低沉,“腿不酸?” 他没别的意思。 是每次和丁潇潇做完,她都要嚷嚷腿酸腰疼,偏偏昨晚他又有些过分,是担心她走路困难才会这么问。 尽管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钟淑雅听到了,作为成年人,她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哇了一声爽快道:“那你今天休息吧,咱们改天再约。” 电话挂断,丁潇潇气鼓鼓去捶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不要面子的吗。” 陆南舒包住她的手捏了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丁潇潇不想说话了,但还是赌气回了句:“哪里都不舒服!” 陆南舒明显看出她在生气,耐心哄着,“那我帮你揉揉?” 丁潇潇有些懵了,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说话了? 习惯了他最近的早出晚归,今天醒来,她能看到他人就够惊讶了,偏偏脾气还那么温和。 “你怎么了?”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男朋友,丁潇潇想要摸他的额头,陆南舒垂落长睫也让她摸了,态度诡异的好。 奇怪,真的好奇怪。 腿确实很酸,她的腰昨晚被陆南舒掐了好久,估计留了指印。又在床上躺了会,她见陆南舒搂着她没起身的意思,忍不住推了推他,“你不去公司吗?” 陆南舒揉了揉她的颈肉,“不急,再陪你一会儿。” 真是转了性了。 直到手机无声震五六遍,陆南舒才起床换衣服。当着丁潇潇的面,他直接脱了上衣,肩宽腰窄,后背清晰留着几道抓痕,其中一条横在脖颈处,但他本人好像还不知道。 想到他昨晚的过分,丁潇潇也不打算提醒。 “房子装修好了,最近在选家具?”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陆南舒大大方方没有吝啬遮掩,难得当了回男菩萨。 丁潇潇以为他看了她发的消息,埋怨道:“本来今天都和小雅约好了的……” 结果被他搞砸了。 陆南舒丝毫不觉得愧疚,从柜中拿出衬衫穿好,“记得把后天空出来。” “为什么?”丁潇潇没懂,还以为是什么重要日子。正要去翻日历,听到陆南舒淡然接话:“因为——” “后天我陪你去逛。” 丁潇潇愣了下,心中的疑惑实在压不住了,她问出心中疑惑,“璀光传媒终于倒闭了?” 不然她想不出,陆南舒这么悠闲的原因。 陆南舒被她气笑了,“终于?” 着重挑出这两个字,他朝她走来,“看来你也挺希望它倒闭?” 丁潇潇摇了摇头,捂住嘴巴笑,“口误,口误。” 陆南舒调去璀光传媒,就算她什么都不懂,也肯定会上网查一查。再加上店中有店员追星,她平时也爱上网,偶尔听钟淑雅和林洲给她念叨两句,总会知道璀光传媒的情况。 很糟糕。 用林洲的话说,这种必败局要是能让陆南舒救回,陆老爷子能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放心吧,它暂时倒不了。”屈指敲了下丁潇潇的额头,陆南舒拿起外套,“走了。” 他这一敲,直接敲到丁潇潇的心里,结冰的水面裂出缝隙,即将消融。尽管他们的问题并没解决,但这一刻,阴雨绵绵的雨日迎来阳光,丁潇潇的世界里,天晴了。 确认陆南舒不是开玩笑,也再三询问他能不能陪整天,丁潇潇制定了后日的约会计划。 早起吃个美美早餐,然后到达家具城买奶茶,午餐西餐晚餐火锅,吃完消消食逛个商场,再掐着点去看场电影。 计划实施顺利,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转眼天黑,吃完晚餐后,丁潇潇忧愁挑选着电影,“到底看什么好呢?” 她戳了戳身旁的人,“你想看什么?” 陆南舒漫不经心看了眼手机,“听你的。” “无趣。”没能得到有用意见,丁潇潇小声抱怨了句,只能闷头继续挑电影。 挑来挑去,想着最近心情已经够不好了,所以她选定搞笑片。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刚好他们又在影院附近,两人牵着手散步过去,在外面买了爆米花和饮品,还余二十分钟。 “咱们进去等吧。”晃了晃牢牢牵着她的手,丁潇潇今天很开心。 只要再完成最后一项,他们今日的约会就能圆满结束。然而,就在电影即将检票的时候,陆南舒接了个电话,突兀松开了她的手。 “怎么了?”丁潇潇茫然看向他。 陆南舒神色发冷,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发青,等挂了电话,他敛下眉眼平复情绪,片刻后开口:“我现在有事去做,没办法去看电影了。” 丁潇潇有些懵,圆润的眼睛轻轻眨动,担忧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南舒没有说,只是帮她理了理头发,“我派司机送你回去,电影下次补给你。” 他走的太急,甚至都做不到陪她等司机,丁潇潇一个人傻在原地,看着陆南舒远去的背影,忽然有种被丢弃的失落感。 一整天的愉悦,都抵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感伤,难过的心情上涌叫嚣着冲出身体,她的眼眶发酸疼痛,快要抑制不住眼泪。 嗒嗒叮叮—— 不远处传来轻快的机器音,人们的笑声交叠,欢快的情绪却无法传播。 影院的隔壁,是游戏城。 丁潇潇记得这里,之前她与陆南舒恋爱到后期,约他九次,陆南舒只陪她出来了两次。 一次是饭才吃到一半,他接了个电话丢下她匆匆走了,与眼前的情况一模一样。第二次见面,陆南舒大概是想弥补,带她来了游戏城,那是丁潇潇最快乐的时候。 她实在太好哄了,只因陆南舒耐着性子陪她玩幼稚游戏,多日的气恼被冲散,丁潇潇决定原谅他前些天的冷淡。 从游戏城出来时,兴许是被缤纷闪烁的灯光晃乱了心,看着陆南舒漂亮淡漠的面容,丁潇潇大着胆子主动抱他,踮脚想要亲亲他。 陆南舒立在原地没动,长睫倾覆遮掩眸色,整个人冷清清没什么反应。 手机响起的那刻,他按住她的肩膀后推,刻意放缓的声线温和又疏离,是不加掩饰的拒绝。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那时的丁潇潇,逐渐与此刻的她重叠,就连场景也奇异的融合了。 丁潇潇不懂,他天天究竟有什么事,可以做到每次都丢下她。 丁潇潇讨厌这种感觉,就像被丢弃无用的累赘,想起来逗弄哄一哄,厌恶了就一脚踹开尽情伤害。陆南舒时刻影响她的心绪,牢牢把控她的情绪,让她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 真的……就连陪她看完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吗? 哪怕,陪她等司机来,送她上车安抚摸一摸她的头,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不要担心。 丁潇潇很想问问,她想要的这些,真的很难做到吗?她所求真的很过分吗? “丁小姐,陆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一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丁潇潇红着眼眶坐进去,一言不发。 坐在后排,繁华的街景隔着车窗,变得模糊不清。在流动的人群中,丁潇潇忽然看到赵芬妮的身影,女人一身黑裙长发披肩,相貌姣好惹人注目。 她静静靠在一块广告牌前,无聊刷着手机像在等什么人。 丁潇潇开始荒唐乱想,是因为她吗?是不是因为她来了,陆南舒才会抛下她离开? 真是……与他们先前的恋爱越来越像了。 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窗外,随着车子发动,街景后退模糊,赵芬妮的身影也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想着那些过往回忆,丁潇潇生出深深的无力感,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酒店偶遇,并不是她与赵芬妮第一次见面,在很早很早之前,丁潇潇就见过她了。 那时,她与陆南舒的感情已经出现问题,丁潇潇明显感受到陆南舒对她的疏远冷淡。出于对这段感情的重视,也因着丁潇潇性格里的直白热烈,她打不通男友的电话找不到他人,便决定去锦绣荣城堵他,和他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问题,与其猜来猜去的乱想,都不如坦白说开。 怀抱热烈的期翼,丁潇潇去了锦绣荣城,刚好看到陆南舒从小区里出来。 他并不是一个人,向来疏离冷淡的少年,身边出现了别人的身影。漂亮的女生惹眼高挑,与他同行说说笑笑,一辆锃亮的豪车停在他们面前,两人先后进入。 车窗半降,丁潇潇看到他们并肩坐在后排,陆南舒面容微垂像是在听女生说话,隔着不近的距离,丁潇潇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这是丁潇潇心里的一根刺。 不是没想过找他,不是不想问清楚他身边的女生是谁,可是陆南舒从不给她机会。之后不久,霍梅便找来北城,将一叠厚厚的照片砸到她身上,质问她还要不要脸。 锋利的棱角划伤她的脸颊,大概是太疼了,所以关于那些照片的记忆,丁潇潇至今印象深刻。 一张一张,全都是她与陆南舒在一起的画面,包括她前些天与陆南舒去游戏城,她主动抱他踮脚靠近,每一张都把她拍的特别清楚。 “我养你是让你勾搭男人的吗?” “别跟我提什么恋爱,你把人家当男朋友,人家有把你当人吗?!” 霍梅那时的声音格外尖锐,是她丢了脸面自尊后,对丁潇潇的疯狂报复,“他爸爸都派人来单位找我了!你真是丢光了我的脸,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见钱眼开的女儿!” “人家给了我钱,说是感谢你这几年的陪伴,是给你的犒劳费,他们让你拿了钱就滚别再纠缠他儿子。谈恋爱?你这叫谈恋爱吗?” “丁潇潇。”霍梅的声音如刀,刀刀割伤她的热烈,“我不管你们到底是恋爱还是包.养,总之,现在就给分手!” ——分、手。 过往的回忆太过沉重,压抑到她喘息不顺。丁潇潇闭了闭眼睛,又想到陆瑾盛对她轻蔑的质问:“你以为只要坚持,你们就能长久,可就算你们现在不分,他早有一天也会烦于应付抛弃你。” “现在,不是已经有征兆了吗?” 陆瑾盛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贴心帮她翻开,“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以后能站在南舒身边的人,必定是能撑起陆氏的人,我也早已物色好人选。” “丁潇潇同学,你觉得你有哪里比得上她们?” 文件夹中,是一张张豪门千金的照片资料,丁潇潇倔强的不去看,但余光不受控制扫到了一张照片,那是赵芬妮。 用手遮住眼睛,丁潇潇轻轻呢喃着:“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谈个恋爱会这么苦。 “……” 第56章 1st56 当天晚上,陆南舒给丁潇潇发了条消息,说要去榆江出差,归期不定。 丁潇潇只回了一句:【好的。】 他不在,生活照常要过,总不能因为感情的不顺,她就要死要活天天以泪洗面,何必呢?毕竟,先前有过类似的情况了,如今重遇,她反而平静下来。 就好像,她早就预料到他们的结局。 用了两天时间调整心情,丁潇潇又开始约着钟淑雅逛家具城,陆陆续续买齐了家具。 期间,她没给陆南舒发一条消息,反倒是他主动找了她两次,都是日常打发时间的询问,大概看出丁潇潇的冷淡,之后没再找她。 陆南舒去榆江的第五天,北城下了场小雨。 进入五月,气温升高,已经有爱美的姑娘穿上小裙子。丁潇潇今日也穿了裙子,头发乖乖散在身后,她背着熊猫包撑着小花伞,像是哪里来的高中生。 叮叮—— 随着店门被推开,风铃叮叮响动。 钟淑雅正靠在柜台,和胡田语她们聊八卦,见丁潇潇来了,笑着问她:“不冷吗?” “是有点冷。”将伞挂在门边,丁潇潇搓了搓发凉的手臂,走到钟淑雅面前转了一圈,“但是好看呀。” 夏天马上就要来了,对于一些可可爱爱的小裙子,她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你们在聊什么?”丁潇潇也把脑袋凑过去。 胡田语把手机推过来,“在聊司旸。” 作为大热男星,之前的绯闻黑料对他影响不大,资源依旧好到起飞。这段时间他在剧组拍戏,热搜天天都有他的路透图,今天早上,有粉丝拍到司旸和同组女配角说说笑笑同进保姆车,引发了一场大战。 胡田语纯粹在看热闹,“现在黑粉都说他和女配角有一腿呢,司旸粉丝就骂女配粉蹭流量,还借机洗白自家哥哥没架子,无女朋友,不然的话,嫂子看到该吃醋了。” 看着手机中的视频画面,丁潇潇掠过司旸,对于视频背景越看越眼熟,发现是在榆江的某古县城,小时候她跟着奶奶住过一段时间,那里风景很好。 听完胡田语的话,她下意识问了句:“小可呢?” “哦,她今天休息。”胡田语玩笑道:“她现在恨不得上一休三,再也不是之前的勤劳小可了。” “正常,毕竟……”怀孕的事险些顺口说出,反应过来后,丁潇潇及时闭嘴。她咳了声,找补道:“毕竟谁喜欢上班呢?” “说的也是,而且她也不缺钱。”几人嘻嘻哈哈,笑着说过去。 司旸热度高,粉丝群体庞大,iss官博公开怼司旸后,店员默契的对司旸关注度低了,就连胡田语也粉转路,主要她们摸不清丁潇潇与司旸的关系,不敢乱说话。 这本就是个小插曲,大家吃吃瓜热闹一下也就算了,谁也没想到,司旸的粉丝战力会那么强,第二天就把女配角的信息扒出来了。 “我靠,这小姐姐牛哇。”胡田语永远在吃瓜第一线。 中午,钟淑雅和丁潇潇刚刚进,胡田语抱着手机凑过来,她八卦问着,“小雅姐,你认识视频中的帅哥吗?营销号说的都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盛世家的太子爷?”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吸引了钟淑雅和丁潇潇,“扯什么呢,盛世哪来的太子爷?” 接过手机一看,钟淑雅啧了声:“什么情况啊?” 视频中,出现了戴着口罩帽子的陆南舒。 尽管他穿着一身黑衣遮挡严实,但熟知他的人,一眼就能将他认出。钟淑雅指着陆南舒身边的女生问:“她是谁?” “就是白桃桃呀。”昨天和司旸传绯闻的女配角。 胡田语贴心解释道:“这白桃桃是刚刚出道,也非科班出身,接的第一个资源就是s级女配,而且据说还是救场刚入组的。司旸的粉丝还扒出,她是璀光传媒旗下艺人。” 仗着背靠盛世,璀光传媒之前花血本捧出好几个一线明星,但后来这些明星深受谣言笼罩,不时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她们与公司实控人关系不正。 如今陆修德已经翻车,白桃桃却手拿逆天资源,不得不让人怀疑。而且粉丝还查出,这部剧背后是盛世投资,再加上有狗仔拍到她与疑似盛世太子身份的人共入酒店,更加坐实了她资源咖的身份。 “你们认识吗?”胡田语心系八卦,“他戴着口罩也好帅啊,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会是什么财经杂志吧。” 钟淑雅拧着眉头,想也不想就说:“不认识。” 可她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不认识。 嗅出几分不寻常的气息,胡田语想要拿回手机跑路,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丁潇潇忽然开口:“让我看看。” 接过钟淑雅的手机,丁潇潇低头看着视频播放,是陆南舒与白桃桃同行入酒店的画面。视频虽然没拍清楚陆南舒的脸,但是将白桃桃的面容拍的很清楚,年轻的姑娘笑容甜美,有一双和她很像的大眼睛。 狗仔还贴心配字:【白桃桃夜会年轻男子,疑似sh太子爷,两人共入酒店一夜未出。】 原来,他说的榆江出差,是指这里。 “别看了。”钟淑雅把手机夺走,还给了胡田语。拉着人往楼上走,她安慰着:“这些狗仔就爱搞这套,说不定这次视频也是被剪辑处理过的,信不得。” 可是不管信不信,爆出来的视频都让人不舒服。 钟淑雅出主意,“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她不相信陆南舒会劈腿。 丁潇潇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知道是狗仔在挑事。” “也行。”钟淑雅表示赞同,“你不打电话是对的,做错事的人是他,这会儿该慌的也是他。你晾着他就对了,现在他指不定多心慌呢。” “走。”钟淑雅揽着她的肩膀,大手一挥要带她出门,“姐姐请你去蹦迪。” 创立初期,虽然有钟鸣的帮助,但压力依旧很大,那个时候,钟淑雅经常带着她去蹦迪排压,约着三五好友一起在酒吧嗨。 最疯狂的时候,她们还轮流去台上唱过歌,丁潇潇一战封神,倒不是因为她唱的多好,而是跑调太过逗笑了一群人,偏她唱的很认真,吧台下一群人起哄让她再来一首,结果丁潇潇还真唱了。 事后,酒吧老板来找她谈合作,希望她每天都能来唱几首,理由是活跃酒吧气氛,要不是的事太多,丁潇潇真就答应了。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小酒吧早就转让,现在成了西餐厅。 随着各个好友忙于工作各奔东西、钟淑雅结婚、丁潇潇与陆南舒重逢,k歌蹦迪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但不耽误她们重回当年的热烈。 【在干嘛?】去酒吧的当晚,陆南舒再次给她发来消息。 丁潇潇看了眼,没回,反倒是陆南舒耐不住性子,继续回了句:【绯闻是假的,我和白桃不熟。】 以陆南舒的性子,都知道人家叫白桃了,说不熟可能吗? 丁潇潇记得,她当时追陆南舒的时候,可是用了一个学期才让他记住名字。 再不回就显得她真生气了,为了防止陆南舒给她打电话,丁潇潇想了想,回了一个字:【哦。】 陆南舒大概被她气到了,沉默了近半个小时,发来一句:【早点回家。】 他怎么知道她在外面?她刚刚有说吗? 丁潇潇茫然翻了翻聊天记录,抿了口酸甜的果酒。 果然,k歌蹦迪是最好的排压方式,跟着钟淑雅来了三天,丁潇潇浑身舒畅充满活力,每晚回到满庭芳秒睡,都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特意忘了陆南舒。 又一天,钟淑雅约着她出来玩,为了热闹还拉了几个好友,让她惊讶的是,林洲也跟来了。 休养了一段时间,他脸上的青紫基本消了,抱臂站在钟淑雅身边,他不太满意周围的氛围,不时抱怨着,“这都什么啊,乱糟糟的什么玩意都有,去伊甸多好。” 钟淑雅白了他一眼,“不喜欢就走,没人逼你来。” 林洲不吭声了,跑来劝丁潇潇,“学姐啊,你那么乖怎么天天往这里跑,你要想玩我带你去伊甸呀,这里不安全。” “伊甸就安全了?”丁潇潇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天天来?” 林洲噎了下,看了眼钟淑雅的位置,小声说道:“当然是钟淑雅和我说的。” 丁潇潇心想,看来他们的关系好了很多。 这家酒吧每九点有个抽签唱歌环节,被抽中的吧友只要愿意上台唱歌,当日酒水半折。活动听起来很诱人,但丁潇潇在这蹲守了几天,发现抽个三四轮才有一个肯上去唱歌,而且都是嗓子极好的那种。 今天再来,赶上抽签环节,竟然抽到了林洲。 灯光打在他身上,台上乐手笑道:“是个帅哥呀。” “帅哥愿不愿意上来表现一下?”因为他们是一起来的,也可以代唱。 林洲低咒了声,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嫌弃这是什么垃圾活动。也不差这几个钱,他正要拒绝,丁潇潇举手蹦起来,“我来!!” 周围的好友都愣了,钟淑雅反而噗嗤笑出来,“可算让你逮到机会了。” “哇哦,是个漂亮的小美女。”应该是觉得丁潇潇长相太过乖巧,乐手又确认了遍,“你确定要代替你身旁这位帅哥……上台唱歌?” 得到确定的答案,乐手笑了,“那你想唱什么歌?” 丁潇潇想了想,决定唱自己之前在酒吧的成名曲,“山路十八弯。” 还是dj版。 多年不练,丁潇潇的唱功不减当年,依旧在自信的跑调。 本来乐手还想帮她搭个音,后来愣是被她整不会了。好在,这首歌本来就七拐八拐,丁潇潇的调子也在着调与不着调间来回切断,唱出来蜜汁魔性。 场子就这么热了起来,不少人在舞池跟着丁潇潇摇晃,林洲将视频完整录下来发给了陆南舒,【哥,你快回来吧!!】 他很担心未来嫂子的精神状态。 一曲结束,丁潇潇浑身舒畅,感觉压抑在身上的厌世情绪平复大半,世界重新鲜活有趣。 她这一露面,等到下台后,免不了男生的搭讪,这个时候,林洲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冷着脸往丁潇潇身旁一坐,谁也不敢再过来。 “陪我去趟洗手间。”钟淑雅想要补个妆。 在她补妆的空隙,丁潇潇看了眼手机,发现有条好友请求通知,点开资料,头像是一个粉嫩嫩的卡通小可爱,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像是倒过来的爱心,又像是屁股。 注意到名字,丁潇潇微微颦眉,无意识念出:“fney?” “你说什么?”钟淑雅以为在和她说话。 丁潇潇说没事,顺手点了通过,发去送花jpg,【你好呀ovo】 【请问你是?】 那边发来狗狗微笑jpg,回了三个字:【赵芬妮。】 【请问还接私人订制吗?价钱可以顺便开。】 丁潇潇懵了下,大概早从名字中有了判断,所以她没有太惊讶,微顿后,她打字回绝:【抱歉哦,最近不接。】 她手底下压了好几张设计稿等定,确实没精力接。 赵芬妮那边似有预料,没有过多纠缠,温温柔柔回着:【好哦,那等你空了时间再来打扰。】 “潇潇。” “潇潇?!”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钟淑雅喊她,“你看什么呢?喊你好几声了。” 丁潇潇把手机按灭,“怎么了?” “我好像来大姨妈了,你在这等等我,我进去看一眼。”似有些撑不住了,钟淑雅拿着手包急匆匆进了卫生间。 特意往旁边站了站,丁潇潇无聊的打开手机,屏幕又现出她与赵芬妮的对话。 不知怎的,刚刚亢奋愉悦的情绪渐消,她点开赵芬妮的朋友圈看了看,仅三天可见,里面只有一条动态,是两天前发的一张照片。 点开图片,是榆江古县街景图,细雨蒙蒙中,印满青苔的石板路清幽寂廖,照片拍摄地就在司旸剧组附近,配文:【youknoveryfondofyou.】 你知道我很喜欢你。 原来,她也在榆江。 想到那夜在车中看到的画面,丁潇潇心中的猜测再次得到验证。那天陆南舒丢下她,很可能就是为了接赵芬妮去榆江。 所以,她这句话是在对陆南舒告白吗? “潇潇,你那里有没有纸?”门内钟淑雅喊她,“我要血崩了,快救我。” 丁潇潇摸了摸口袋,“我包里有,去给你拿。” 快步朝外面走去,她低头将手机页面退出,看了眼时间。 外面音乐震天,乐感顺着地板爬过来,隐约能听到人群的欢呼声。明明舞池那么热闹,卫生区域竟然这么安静,这会儿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好奇怪。 心里发毛,丁潇潇总感觉暗处像有眼睛盯着,忍不住走快了些。 哒哒哒—— 走廊上只有她的脚步声,当身后传来第二人的脚步时,伴随着一声沉闷打击,丁潇潇没了意识…… . 丁潇潇被人绑架了。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水泥房中,这里没有窗户,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不远处是一间上了锁的大铁门。 “呜呜……”嘴巴被堵,丁潇潇发不出声音,行动困难。 手机大概在她晕倒时掉在了地上,她身上也没有任何尖锐防身物,只能用自己发上的小卡子,一下下摩擦粗绳。 会是什么人……竟能在酒吧公然绑人,难道就没人看到吗? 被砸的那一下太重,丁潇潇几乎是瞬间失去意识。她不知道绑架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从醒来,她就是这副模样,后脑钝钝发疼,眩晕感让她的意识不是很清醒。 砰——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被人推开。 昏昏沉沉睁开眼睛,丁潇潇只感觉自己更难受了,在看清进来者的面容时,她反应了片刻睁大眼睛,是真的没想到。 “等久了吧。” 黑衣保镖架着椅子进来,放到了正中.央的空地上,陆彬文翘着二郎腿坐下,指尖夹着雪茄吐出烟雾,咧嘴露出嘴里的金牙。 “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抽了口雪茄,陆彬文慢悠悠问道:“说实话,其实老子也不是很清楚。” “呜呜呜。”丁潇潇说不清话,奋力挣扎起来。 竟然是他!! 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绑架她的人会是陆南舒的四叔! 像是才发现丁潇潇说不出话,陆彬文啧了声:“谁干的活,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的嘴给堵上了?真没礼貌。” 抬手一挥,保镖上前撕开她嘴上的胶带,唇上火辣辣的疼痛。腥甜的血气涌入口中,丁潇潇听到陆彬文问:“现在能说话了,来和老子说说,你和我那好侄儿什么关系?” 是……因为陆南舒绑她? 头越来越晕,丁潇潇努力维持理智。在没有弄清楚陆彬文的目的前,她不敢胡乱说话,摇摆间,陆彬文拧着眉厉声:“老子和你说话呢,耳朵聋了?” 丁潇潇被吓得一缩,颤着睫毛慢声:“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陆彬文挑了下眉,“老子觉得你是我侄儿的女朋友,那你是吗?” 联想到陆南舒那晚面对他的态度,丁潇潇沉默着没敢吭声。 陆彬文也不逼她,“咱们说了都不算,不如让我那好侄儿亲自来说。” 咔嚓—— 掏出手机,陆彬文对着丁潇潇拍了张照片,满意挑眉,应该是发给了陆南舒。 没过多久,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陆彬文看了眼号码乐了,拿着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行啊小姑娘,看来你在他心里还挺有分量。” 也不枉费他大费周章这一闹。 手机交给保镖,直接扩音播放,听筒中传来陆南舒冷冰冰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啧,没礼貌。”陆彬文悠哉哉笑道:“怎么连个四叔都不喊了?” 当着老头子的面,人一口一个四叔喊的可亲了,反倒显得他这个当叔的不热情。 “最近在我这没少费心思吧。”陆彬文语气一冷,“行啊陆南舒,连老子身边的人你也撬得动,真当老子好欺负的?” “说!你他妈到底在老子这偷了什么,给我老老实实送回来认个错,咱们这叔侄还能继续当。” 陆南舒顿了下,冷清清反问:“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杀了你女人!” 听筒中静了瞬,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个女人,把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证据还回去?” 陆彬文恶狠狠瞪向丁潇潇,“你他妈少骗我!老子早就派人查过了,你俩之前就有一腿,这么多年还不散,你敢说你只是玩玩?” 陆南舒的声音很冷静,“那你有没有查到,我们之前分过手?” “也不怕告诉你。”他淡然道:“当年我是被分手的,如今复合不过是和她玩玩,等腻了自然会踹开。倒是四叔您,真是耐不住性子这么早就露了尾巴,你自己被个女人绊住脚,以为我也会像你一样吗?” “还是那么蠢。” 陆彬文蹭的站起身,刀疤脸因愤怒变得扭曲,“你他妈什么意思?” “你买通了我身边的谁??司泓畅魏澜还是司旸?总不能是我那几个私生子吧?” 陆南舒不说:“你最好现在就把人放了。” “你他妈今天不把东西还回来,老子杀了她喂狗!”陆彬文怒火上头。 “那你就试试看。” 陆南舒语气阴冷:“多死个人,我手里还能多条罪证,你身上那些人命账,这辈子还不清就让你女人儿子还,哦对了,魏澜现在在我手中呢,听说她很怕狗?” “啊——”听筒中传来女人的尖叫,陆彬文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把澜澜给我放了。” 陆南舒轻嗤一声:“你手里压着我的人,你怎么不先放?” 大概是真的着急了,陆彬文开始在房间走来走去,他本身就脑子不好,空有一身武力没心机,身边没有做主的人,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被一通忽悠恐吓,他都没察觉陆南舒话中的矛盾,还是身边的保镖提醒他,“四哥,陆南舒在榆江呢,澜姐一直在北城怎么可能在他手里?” “咱们千万不能放人啊。”保镖说了句:“这小姑娘要是真不重要,以他的性子早就挂电话了。” “对!”陆彬文敲了下手,反应过来更怒了,“好你个陆南舒,你他妈挺会装啊。” “你们几个过来。”他对着听筒大声喊人,“先给我切她一根手指,让我这侄儿学学怎么和我说话。” 陆南舒呼吸一窒,“陆彬文!” “你要是敢动她……” 砰—— 铁门再次被人踢开,一大群保镖涌入扑倒了陆彬文,林洲带人急匆匆走进来,拿起电话大喘着气,“哥,我们找到人了!” 第57章 1st57 . 丁潇潇得救了。 多亏陆南舒的周旋,林洲才能锁定陆彬文的位置,及时带人把她平安救出。 这件事惊动了陆、林、钟家,林钟两家还好,毕竟他们是帮忙找人的,陆家是又找人又是罪魁祸首,陆老爷子气的一晚上没睡着,当天就派人把陆彬文押回了老宅,抽了十几闷棍。 “可算醒了。”敞亮的病房中,钟淑雅正和林洲说话。 见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连忙伸手来扶,“潇潇,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丁潇潇被送入医院时,医生诊断为轻微脑震荡,好在ct检查没有问题,只需住院观察几天。 除了头部和唇上的撕裂,她并无其他外伤,醒来时人还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的事情。 “没事了,都过去了。”钟淑雅与她轻轻拥抱。 距离丁潇潇失踪再被找到,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陆彬文关她的水泥房,也是酒吧地下的仓库。 这场绑架并不是临时起意,据林洲调查发现,早在丁潇潇与陆彬文第一次见面,她就被盯上了,只不过陆南舒防守太严,直到他被支去榆江,才给了陆彬文下手的机会。 “给,这是当时在地上捡到的。”钟淑雅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丁潇潇。 昨晚她苦等丁潇潇不回,打了数次电话没能接通,只能匆匆整理好自己出来找,刚出卫生间的门,她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手机,不远处横着一块维修牌,阻绝了客人进入这片区域。 可是在她们过来时,没有维修牌啊。 钟淑雅真的是被吓坏了。 手机并没有摔坏,只是边角磕掉小块皮,屏幕出现了浅浅裂痕,并不影响使用。 惊魂一夜过去,除了钟淑雅最初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的手机里静悄悄的,只有陆南舒发来的一条消息:【什么时候回家。】 看着屏幕上的字,丁潇潇视线模糊,不由又想起昨晚听到的对话:【当年我是被分手的,如今复合不过是和她玩玩,等腻了自然会踹开。】 【那你就试试看。多死个人,我手里还能多条罪证。】 说来好笑,那时她被绑架明明怕的要命,在听到陆南舒这些话时,悲痛难过的情绪竟抵消了恐惧。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分手后的报复吗? 丁潇潇情绪很差,人不爱说话又没多少精神,在看着她打完点滴后,钟淑雅扶着她躺下,轻声安慰,“陆南舒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陆家的事他会处理。” “你放心,他要是给不了你交代,我们钟家帮你讨回来,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没再打扰她休息,钟淑雅示意林洲跟自己离开。 林洲站在床前没动,表情难言有些欲言又止,“学姐……” 他虽只是半个陆家人,但因为妈妈和陆南舒的关系,对陆家的情况极为了解。陆南舒做的每一件事、实行的每项计划,基本都有他的参与,所以对于丁潇潇和陆南舒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 心中不好的预感盘旋,让他不得不越界多说一句:“哥其实是有苦衷的,很多事他心里想的和做出来的不能一样,但他心里一直有你,你要相信他。” 丁潇潇本来都闭上眼睛了,闻言睁开,静静盯着洁白的屋顶,问:“我还不够相信他吗?” 她为了他已经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失去了自我,她到底还要怎样相信他好? “我好累。”丁潇潇低喃着,“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林洲愣了下。 不敢再多说,他轻轻离开关上了房门,抵着墙颤抖给陆南舒发消息:【哥,快回来,求你快点回来!】 他再不回来,历史就要重演了。 …… 陆南舒是在当天深夜回来的。 单人病房中,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丁潇潇头疼的厉害,醒醒睡睡一直睡不安稳,梦到的不是陆彬文就是陆南舒,一个叫嚣着杀了她,一个笑着催促他快点杀。 噩梦里,一遍遍回荡着陆南舒的声音:“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分手后,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既然你敢找我复合,就要承受被我报复的代价,丁潇潇,被人分手的滋味好受吗?” 回忆的细缝彻底撕裂,幽冷的戾风从中涌出,终于将她彻底淹没。 嗒—— 房中的响动惊醒了她。 陆南舒刚刚坐到床侧,伸手去撩丁潇潇的碎发,没想到她会忽然睁开眼睛,动作一顿,他压低声音温和道:“吵醒你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丁潇潇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控哭着道:“陆南舒,我们分手吧。”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陆南舒怔了下,像是没听清她的话,掌心覆在她的颊边,倾身靠近,“你说什么?” “我说。”丁潇潇再次重复:“分手。” “陆南舒,我们分手吧。” 明明第一次提分手时那么痛苦,这一次,她竟觉得解脱。 就好像压在身上的重担忽然掉落,就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丁潇潇哭着一遍遍重复这几个字,直到陆南舒伸手捂住她的嘴,“别说了。” 声音带了些微的颤,在暗淡的光线里,陆南舒颤着长睫吐字清晰,“我知道我最近冷落了你,知道你因我情绪不好。潇潇,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但是不要提。” 修长的指封在她的唇上,陆南舒俯身抵住她的额头,轻声:“不要提那几个字。”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陆南舒轻轻闭眸,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我知道你困了,睡吧,今晚就当我没来找过你,我明天再来看你。” 丁潇潇倔强睁着泪眸瞪他,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手心。陆南舒与她对视着,最终,用另一只手罩住了她的眼睛。 “当当,晚安。” “……” 丁潇潇不知道陆南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她再醒来时,小护士正往架子上挂点滴,一旁沙发上坐着钟淑雅,正打着哈欠翻杂志,看到丁潇潇坐起来,凑过来问:“好些了吗?” 丁潇潇点了点头,“好多了。” 头也没那么晕了。 钟淑雅摸了摸她的手,并不知她与陆南舒的情况,小声嘟囔了句:“陆南舒怎么回事,出这么大的事还这么磨蹭,等他来了你可能不能给他好脸色。” 丁潇潇牵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并未察觉出问题,钟淑雅又问:“陆家人来过没?” 丁潇潇说没有。 “没有啊……”似有些愤怒,又有些欣慰,钟淑雅的脸色一变再变,“应该是陆南舒派人挡回去了,我看陆家摆明了不想把事闹大,现在不见也好。” 十点左右,林洲和陆南舒一起来了,林洲明显不在状态,进入病房时,强撑着笑打招呼,“学姐。” 陆南舒跟在他身后,脸色微微苍白,他垂着眼睫冷冷清清的模样,将手中的餐盒放置在桌面时,露出手背大片结痂伤痕,又很快被袖子遮掩。 “我让张姨给你做了营养餐,现在吃吗?”陆南舒坐到床侧。 看到他,昨晚的画面不受控制涌出,丁潇潇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搭在被子上的手指缓慢收拢,她低声拒绝,“我不想吃。” 像是感受不到她的冷淡,陆南舒包拢她扎着点滴的手,一点点揉捏铺平,“头还疼吗?” 丁潇潇没吭声,想挣脱又被他制止,“别动,当心鼓包。” 看着两人互动的画面,钟淑雅脸上露出笑容,很满意丁潇潇此时的冷脸。 “跟我出来。”拉了拉林洲的袖子,钟淑雅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留在这里当电灯泡。然而林洲的脚像是黏在地上,被拉了几下才慢吞吞往外走,末了还不放心回头看。 “别看了!”钟淑雅把门关上,好笑道:“你真该找个女朋友了,怎么你哥哄女朋友也要看。” “不是,我这是……”林洲试图解释,在对上钟淑雅的脸时,他扒了扒头发烦躁道:“我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钟淑雅不解。 林洲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说:“反正咱们在外面守着就是了。” 之前,他一直担心丁潇潇的精神状态,现在,他又要担心他哥的精神状态了,这俩人凑一块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病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人。 片刻的安静过后,陆南舒将饭盒打开,“趁热喝点粥吧,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考虑到丁潇潇的手不方便,他搅了搅冒着热气的清粥,捏着勺子想要往她唇边喂。 他这副模样,就好似昨晚他真的没有来过,丁潇潇也没说过分手。但凡他之前这样对她,她都能感动到一塌糊涂,可现在,看着陆南舒的举动,她只觉得累。 “昨晚的事你考虑一下。”丁潇潇哑着声音开口:“我现在很清醒,比昨晚还要清醒,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陆南舒。”她喊着他的名字,“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们有多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看出她真的不想喝,陆南舒将粥碗放到桌上,淡声回复:“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丁潇潇不想再多说,只吐出一句:“你和陆彬文的电话,我都听到了。” 陆南舒愣了下,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容变得更为苍白,他听到她平静道:“所以,你不用再装了。” 几乎是瞬间,陆南舒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颦眉解释:“我那些话都是骗陆彬文的。” 事到如今,有些事没必要遮掩了,“陆家的水很深,陆彬文虽然智商不高,但他心狠手辣手底下有命案,他背后还有人在蛰伏等待反扑。” 周旋拖时间的办法有很多,陆南舒之所以选择顺着他的话来说,不只是说给陆彬文听,还有他背后那位。他可以表露出对丁潇潇的重视,但这会使他们陷入更被动的局面,就算他从陆彬文手底下救出她,后续还有更大麻烦。 可惜,有些爱意无法伪装,就算他嘴上说着对丁潇潇的不在意,却没办法决绝挂断电话。 他不敢赌,弱点让他心软露了破绽,他更怕丁潇潇受伤。 听着陆南舒的解释,丁潇潇表情麻木没有太多变化,其实早已猜到。 可理解,并不代表能原谅,有些假话在说出口的那刻,远比真话要伤人。联想到之前那次分手,她真的没办法把那些当成假话,甚至她认为,那几句违心假话,更能解释陆南舒如今的行为。 反复无常,得手后放任伤害,说是玩弄一点也不过分。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吗?”丁潇潇心中,还存着最后一缕光。 这次没再犹豫,陆南舒把手机递给了她。 丁潇潇翻到了之前那条陌生短信。 陆南舒将它从黑名单中拖出,那串陌生号码由他亲手组了字,改为赵芬妮。 “不是说不认识吗?”握着手机的指微微发抖。 最后一缕光熄灭,她将手机扔给陆南舒,含着眼泪质问:“你不是说这是垃圾短信吗?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 “你对我管东管西,不准男人靠近我!可你呢?你去接她回家!让她坐在副驾!只要她一句话你随叫随到,甚至可以抛弃我!” “陆南舒,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会感受不到我的压抑不开心吗?” 手机砸到他的下巴,泛起一片红肿。 陆南舒像感觉不到疼,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他试图解释,“我和她之前没有联系,也并不知道她的号码,是最近……” “那之前呢?”丁潇潇翻出回忆,时隔多年终于问出:“你不接我电话不肯见我,我去找你,却看到你和她坐一辆车离开。” “你说你和她没联系,可你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和她认识了吗?” 眼泪流的实在太狼狈,丁潇潇捂住脸颊哽咽着,“你总说我幼稚,对,我是幼稚,不然的话,我根本不会爱你。” 但凡她有陆南舒一星半点的成熟理智,都不会在他百般冷落下,执着求一个答案。 “现在你痛快了吗?”这些天从不敢说出口的话,从昨晚开始让她说了无数遍,“不管你是真报复还是假报复,我都被你伤到了。” “陆南舒,从明天起,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 陆南舒表情彻底淡下,他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是无用功,哪怕他将自己的心掏给她,她都不会接受。 “又想和我说分手?”他忽然扯唇笑了。 这些天,不只是丁潇潇难熬,他的精神也一直紧绷着。强撑理智未断的弦,在丁潇潇一句句分手中终于割裂,他面无表情挤出一句话,“我不会给同一个人,两次放弃我的机会。” “丁潇潇,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丁潇潇睁大眼睛看他,情绪崩溃道:“明明是你每次抛弃我又不肯直说,明明每次都是你在逼我放弃你!为什么却总来高高在上指责我说放手。” 她哭着道:“那这次换你来说。” “你说啊,你来说分手……”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钟淑雅和林洲连忙进来查看。 “怎么了这是?”见丁潇潇哭的伤心,钟淑雅连忙过去。 她本就不舒服,此刻情绪大起大落,头晕目眩直犯恶心,哭到喘不上气。这边的动静引来护士,看到丁潇潇的情况,连忙上去帮忙。 林洲也被吓了一跳。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紧张跑过去拉陆南舒,“哥,学姐的病还没好呢,有什么话咱们等她好了再说,先别刺激她了。” 见丁潇潇靠在护士怀中,哭声急促一直喊难受,他抬步还想往前靠。 “哥!我求你了!咱们快走吧,你现在的状态真的会吓到她!”林洲把人抱住,硬拖着他往外走。 直到把人拖到门外,林洲才松了口气,他试探着问:“先回去?” 陆南舒靠墙而立,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很差劲,闭阖眼睛按了按太阳穴,“再等等。” 等护士安抚好丁潇潇,为她重新挂了点滴出来,陆南舒才有所反应,“走吧。” 不放心跟在他的身后,一直等陆南舒去了停车场,林洲才跑到他身边,“哥,你坐副驾吧,我来开车。” 陆南舒沉默坐进去。 这辆车也被丁潇潇装饰过,车上挂着出入平安的小挂件,仪表台面上摆了一排笑脸车饰,随着车子开动,圆滚滚的大脑袋摇摇晃晃表情滑稽,齐齐冲着副驾位。 空白处贴了张卡通贴纸:【小祖宗专座。】 看着这一行字,陆南舒有些失神,不由又想到刚刚丁潇潇的质问。眼前浮现那日他去birke接赵芬妮的画面,只顾着看仪表台面上的摆件,直至车子开出一条街,她才看到副驾的卡通贴纸。 “我好像坐了你女朋友的专座。”赵芬妮指着贴纸挑眉。 “随便贴的。”陆南舒瞥去一眼,起了几分说话兴致,“她嫌弃我的车不好看,每辆车都贴了,什么花哨贴什么。” “不一定哦。”趴近戳了戳那张印有小恐龙的贴纸,她笑着道:“这种贴纸分为很多种,如果每辆车她贴的都是同一句话,那就不仅仅是为了好看。” “还为了——” 赵芬妮歪头看向陆南舒,慢悠悠吐出几个字:“宣誓主权。” “你那位小女友的独占欲有些强哦,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我猜,她可能不会喜欢像我这样的女生……坐你的副驾。” 吱—— 车子拐入街角,突兀停了。 “下车。”开了锁控,陆南舒淡声命令,“去后排。” 他很抱歉,之前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对于赵芬妮口中的缺少安全感,更是感到恼火无力。作为男朋友,他对她关心太少没有察觉她的不安,竟需要不相干的人来点明他:看,你女朋友并不信任你。 原来,祸根在这么早时就已埋下,可笑的是,他竟还把她当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对待。 “潇潇……”指腹轻轻触上贴纸上的字,陆南舒低低呢喃着她的名字。他的所作所为,有很多都可以解释给丁潇潇听,可现在她没耐心听了,甚至不愿再见到他。 这怎么可以呢? 一定要想办法,扭转眼前的局面。 想到什么,陆南舒打开手机,将之前挑好修改过的图片认认真真又看了遍,发给了某位朋友。见他一直垂眸看手机,林洲不放心扫来一眼,再看清图片中的东西时,手上一哆嗦,险些撞车。 完了。 林洲心想,他得赶紧联系钟淑雅,让她带着丁潇潇出去藏几天。 他哥要疯了。 第58章 2nd58 “……” 病房大闹后,陆南舒没再出现。 虽然他人不来了,但林洲每天都会变着花样来送餐,尽管他不承认这是陆南舒的授意,但丁潇潇一眼认出这是张姨的手艺,每次都用同样的话拒绝,“让他别再费心了,我不会吃。” 就算分手了,丁潇潇也做不出恶言相向,给双方保留了应有的体面。 她不吃林洲拎来的餐食,但会吃钟淑雅送来的餐,有一次,林洲来的有些慢了,拎着饭盒到达病房时,钟鸣正站在病床前摆餐盒,他将擦拭过的勺子递给丁潇潇,注意到林洲手中也拎了饭盒,挑眉似有些惊讶,“你也来送饭?” “潇潇的饮食我和小雅负责就好,就不麻烦你了。”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又巧妙将丁潇潇归于自己人,把他排斥在外。 因着钟淑雅的关系,林洲不好得罪钟鸣,只能憋着气离开。 怎样提来的饭盒又怎样拎了回去,想到陆南舒日渐阴郁的面容,林洲心里直打哆嗦。 这次找什么借口好呢? 林洲想尽法子为丁潇潇遮掩,却还是被陆南舒知道了病房的事,所以再送饭时,他让林洲给丁潇潇带句话。 “我哥说。”将餐盒放到桌面,林洲尽职尽责传话,“这些都是他让张姨准备的营养餐,能帮你调理身体。” “你要还不想吃的话……”眼神乱瞟,林洲尴尬咳了几声:“他就亲自来喂你吃。” 丁潇潇颤动眼睫看向他,眼底写满了不可理喻。 林洲确信,若非今日他只是传话人,丁潇潇大概会被气哭让他滚。 太欺负人了。 大逆不道在心里骂了几句陆南舒,林洲又经不住想,他哥那么冷心冷情的人,怎么就盯着丁潇潇这种软叽叽的小姑娘不放呢?欺负小孩不觉得缺德吗? 转念一想,助纣为虐的他也挺缺德的。 大概是被陆南舒的话吓到了,等林洲再来医院送餐时,得到的却是病人已出院的消息。在他和他哥不知道的情况下,钟氏兄妹将丁潇潇接出了医院,目前去向不明。 可算跑了啊…… 为丁潇潇松一口气的同时,林洲又为她捏了把汗。用脚想也知道,钟淑雅肯定把丁潇潇接去了钟宅,钟宅里可是有钟鸣的。 丁潇潇确实在钟宅,不过只住了两天就搬去了酒店,她想要自己静一静。 锦绣荣城的房子还需要通风,她暂时没办法回去住,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都在满庭芳,最要命的是,她的笔记本平板、设计稿也都在陆南舒的书房中,那些东西必须拿回来。 自从分手后,陆南舒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但是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嘱咐她按时吃饭好好休息,丁潇潇没回,反手将他拉入了黑名单,眼不见为净。 此刻望着黑名单中的名字,丁潇潇陷入纠结。 其他东西都可以不要,但她的设计样稿必须拿回来,那是她所有家当里最贵的东西。 想了好一会儿,她给张姨打了个电话,想要让她帮自己收拾行李寄过来,这样能避免见面。电话接通后,张姨却为难道:“陆先生给我放了假,我这两天没去满庭芳,而且进书房需要他的允许,不然你直接联系他?” 她要是能联系早就联系了,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深深叹了口气,丁潇潇感觉自己又开始头疼了。 这场分手太仓促了,就连收尾都显得那么狼狈。 要是早知会有今日困局,当时她宁可裹着大袄住在黑灯瞎火的锦绣荣城,也绝不会搬去和陆南舒同住。不,当初重逢时,她就不该往他身边凑。 一次又一次,她总是不长记性。 咬着唇瓣,丁潇潇知道这种事越拖越麻烦,硬着头皮给陆南舒打去了电话。差不多十几秒后,电话才被接通,听筒中传出轻轻的呼吸声,一时间没人说话。 “陆南舒。”丁潇潇先开了口。 尾音没出息的打了颤,她握紧手机,一口气将话说完,“我的东西还在你那里,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收拾东西。” 那边沉默几息,很冷淡回复:“我最近都没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丁潇潇豁出去道:“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要,甚至你可以扔掉,但是书房的图稿对我很重要,你要是不想见我,可以快递到付。” 或者她让钟淑雅去帮她取。 那边似发出一声轻嗤,“书房里到处都是你的东西,指望我帮你收拾?” 陆南舒有强迫症,他的东西总是摆放的整整齐齐,有棱有角。没分手时,丁潇潇放在书房的图纸都是他来收拾,前段时间他走后,丁潇潇用了一次书房,铺了满桌子的打印稿做对比,上面还压了一些笔记书籍,没来得及收拾。 尽管心里早就铺垫过分手,但她从没想到,他们的分手会这么突兀没准备。陆南舒倒是没什么损失,反倒是她给自己留了一堆烂摊子。 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丁潇潇心口酸涩,轻轻抽了抽鼻子不想和他吵,“那你想怎样?” “自己的东西自己回来收拾。” 似听到话筒中小声的抽噎,他顿了下,松口:“等我空了再联系你。” 丁潇潇直接挂了电话。 她怕自己再慢一秒,就会哭出声。 他果然不喜欢自己,丁潇潇想。 在这段感情中,她自认问心无愧,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哪怕在病房中,她情绪崩溃和他吵了起来,可在她的设想中,比起见面就针锋相对互揭黑料的仇人前任,她更希望他们彼此当平静的陌生人。 ……是她想的太美好了。 陆南舒不喜欢她,记恨她的分手,现在原形毕露都不愿意再伪装,甚至对她的厌恶轻蔑都不怨遮掩。原来,一个人从喜欢到厌恶,可以转变如此之快吗? 想到他刚刚对她的态度,丁潇潇无力扑倒在床上,眼泪不争气蹭湿了枕巾。 唯有从没爱过,才能如此漠然。 . 消失了一个多星期,丁潇潇回了。 对于她分手住院的事,钟淑雅帮她瞒了下来,对外宣称是家里有事回了老家,店员们也没多想。 之后三天,陆南舒没有联系过她。 钟淑雅恢复单身后,醉心事业决定当个女强人,立志要将做大做强做到上市。本来,她想空下时间再陪丁潇潇几天,奈何有厂商主动对抛来橄榄枝求合作,她要飞一趟外省考察。 “你去吧,我没什么事。”丁潇潇对她眨了眨眼睛,不知该怎样做,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从情伤中走出。 她想了想,说道:“我最近灵感大爆发,估计等你回来,不仅能收到吉祥物的完稿,还有新手工样品,系列版哦。” 钟淑雅眼睛一亮,“那我可得赶紧回来。” 还有心思搞设计,说明确实走出来了。 想到和陆南舒谈恋爱后,丁潇潇天天哭诉灵感枯竭江郎才尽,她感叹道:“果然,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离开后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男人只会影响我们致富的速度。” “那我去了啊。”钟淑雅放了心,临出差前还交代,“你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哥,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丁潇潇被她逗笑,回了句知道了,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在钟淑雅出省后,钟鸣也临时飞国外开会去了。 在钟氏兄妹离开的第二天,丁潇潇接到了陆南舒的电话,“来吧。” 照旧的疏离冷漠,“我只有半个小时的空闲。” 被仓促的时间乱了阵脚,几乎来不及多想,丁潇潇打车去了满庭芳。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钟鸣出国了,去往的路上,她天真计划着时间安排,想着陆南舒都这么讨厌她了,那她就节约时间只去书房拿重要的东西,剩下的那些…… 就让他丢掉吧。 反正她也没机会带走了。 时间卡的太紧,等丁潇潇到达别墅门前时,距离半小时只剩六分钟。 天气初热,丁潇潇身上穿了件碎花吊带裙,裙摆长至小腿肚,泡泡袖小开衫宽松又柔软。明明早上还觉得有些冷,这会儿一通跑后,她额上出了层细汗,喘息不均脸都热红了。 站在别墅门前,她看了眼密码锁选择按门铃,好一会儿后,大门从里面慢吞吞打开。 还有五分钟。 急躁下多了几分酸涩感,丁潇潇咬住唇瓣。门内,陆南舒冷清清立在一侧,他像是好些天没见过阳光,肤色苍白到几近病态,眼睑因肤色显出淡淡乌青,精致的五官平添几分冷艳攻击性。 深棕色瞳眸淡淡落在丁潇潇脸上,陆南舒没什么情绪吐字:“太慢了。” 丁潇潇还有些喘,将滑至肩头的开衫往上提了提,她努力维持声线平稳,“我只拿设计稿,很快出来。” 走进大厅,她才发现屋内窗帘紧闭,是一片压抑的暗色。宽敞的楼梯上铺着柔软长毯,通向更为幽黑的二楼,像蕴藏着未知危险。 “怎么了?”似乎没料到她会突兀停下脚步,陆南舒步伐没收住,胸膛直接贴到她的后背。 身体微倾,他就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吐息,“还有四分半。” 丁潇潇瑟缩着拉开距离。 莫名的不安袭来,令她犹豫着不敢上前,但与陆南舒相识多年,他骨子里的冷漠已经伤到丁潇潇心里,所以她并不认为,陆南舒会为了她做什么偏激的事。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也不合逻辑。那么高傲冷情的男人,也不稀罕做这种事。 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定在门廊轻声开口:“为什么屋里这么黑?” “因为我喜欢。”背对着人,她看不清陆南舒的表情,只听到他很散漫说了句:“我本就享受黑暗环境。” 是丁潇潇胆子太小也不喜欢黑,所以别墅里就算晚上也是灯火通明,现在她要搬走了,房子自然是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见丁潇潇立在原地迟迟不上前,陆南舒大概不耐烦了,再次催促,“还有四分钟。” 在一声声的计时里,丁潇潇发慌乱了阵脚,没再纠结这些,急急往楼上跑。 太过分了。 丁潇潇气的眼眶发疼,要不是为了拿设计稿,她早就掉头走了,恨不得再也不见。被陆南舒影响到情绪,所以她并没注意到,大门关阖时发出滴滴声,以及别墅里其他异样。 “……” 陆南舒安装的都是密码门,很多房间出入都需要密码。 书房中存放了很多重要文件,所以书房的门是最智能复杂的,陆南舒对丁潇潇不设防,早就将密码告诉过她。第一时间没推开书房的门,她连忙掏出手机找密码,那是串很长的数字,含义不明,丁潇潇没有刻意记过。 滴滴—— 凭着以往的熟稔度,丁潇潇快速输入密码,没想到大门发出警告,显示密码错误。 可能太急了。 耐着性子,丁潇潇对照屏幕上的数字,放慢速度又输了遍密码,依旧显示错误。 怎么回事? 在她茫然间,陆南舒慢悠悠上了楼,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他,“你换了密码?” 陆南舒看了眼腕表,答非所问,“两分钟。” 那看来就是没换密码。 丁潇潇以为是自己太着急,这次认认真真对着屏幕一个个的按键盘,依旧显示密码错误。 滴滴,滴滴—— 警报音在安静的别墅里显得异常尖锐。 丁潇潇快急哭了,“我真的是照着密码输的,怎么会一直错……” “我看看。”陆南舒抽走了她手中的手机,站在背后弯身伸直手臂,指腹触上感应屏。 是真的太急了,才让丁潇潇忽略了陆南舒举动中的不对劲儿,他本人明明对密码了如指掌,为什么要拿她的手机照着输入? 滴滴—— 慢条斯理的输完密码,依旧是错误提示。 “怎……”丁潇潇都看傻眼了。 正要说话,滴滴音过后,厚重的大门内部忽然传出咔嚓一声,像是上锁的声音。 “什么动静?”丁潇潇仰头后看,这才察觉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她像是被陆南舒拢在怀中。 慌忙从他身前钻出,陆南舒垂下手臂哦了声,像是才想起来,“密码输错四次,门会自动锁死,二十四小时后才能再次输密码,不然就拿着身份证去找厂商开。” 丁潇潇人有些懵,“什么?” 之前他没说过啊。 “开不了了。”从容把手机放入口袋,陆南舒特意补充了句:“门是我在国外买的。” “怎么会……”丁潇潇很是不解,既然密码没错,为什么大门会直接锁死,难道是出故障了?联想到他刚刚种种行为,丁潇潇反应再迟钝也回味过来什么,他绝对是换了密码故意不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憋着气,丁潇潇晶亮的眼睛快要压不住火,“那我改天再来!” 转身,她怒气冲冲跑下楼,像是气急乱蹦的兔子。情绪翻江倒海试图冲出眼眶,丁潇潇一口气跑到门廊,伸手拧门没有拧动。 咔嚓咔嚓—— 用力拧了好几下都没拧开,丁潇潇看到显示屏出现一条横杠,与书房的状态一模一样。 “忘了提醒你了。”楼梯上,传出陆南舒平静的声音,“书房的大门与终端相连,书房锁死后,其他门窗接收到信息会陷入死机状态,二十四小时后才能恢复正常。” 所以,他们出不去了。 “潇潇。”淡漠的嗓音终于有所放柔,陆南舒手搭扶手一步步迈下台阶,惋惜道:“看来,你今晚要留宿在这了。” “……” 第59章 2nd59 丁潇潇被陆南舒骗了。 她太过相信他的为人,也信了他在电话中的厌恶态度,以为他彻底放下了她。 或许他放下她了,但对于‘被分手’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将她骗来满庭芳,将她困在幽闭的别墅里。 他想怎么报复她? 眼看着陆南舒一步步走近,丁潇潇背抵在门前瑟缩成团,又用力拧了拧门把。少时相识,成年重逢,尽管打从心里,她不相信陆南舒会伤害她,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不得不感到害怕心慌。 等丁潇潇想起用手机求救的时,也想起了陆南舒刚刚拿走了她的手机,并且没有还给她,明显是故意的。 她怎么就这么傻呢?! 都分手了,她为什么还要这么信任他! 忍不住呜咽出声,丁潇潇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弱势,便用泪眸恶狠狠瞪他,凶巴巴问着:“你想干什么!” 可看起来一点也不凶。 陆南舒似笑了声,在她面前站定,阻绝了本就微弱的光。 因身高的差距,他想和她平视不得不弯腰,在伸手去摸她的脸时,丁潇潇像受惊的小兽往旁边躲去,躲不开还要张口咬他,明显吓到了。 心思这么单纯的小姑娘也要算计,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触摸到她颊上湿漉漉的泪痕,陆南舒轻叹了声气,“哭什么?” “我又不会伤害你。”他的态度比之前柔和了太多,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单手控制丁潇潇的后颈,他温柔帮她擦拭脸颊上的泪,低眸安抚道:“你不肯见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你这是什么破办法。”丁潇潇想要推开他,“把手机还给我,我要离开。” “陆南舒,放我出去!” “我不是说了吗?”略显强势将人困在身边,陆南舒平静道:“门锁了,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 “我不信……”丁潇潇不了解什么高科技,也听不懂陆南舒说的那套理论,她的常识告诉她,书房的门再高端也不是电脑,怎么可能会控制所有门。 太扯了。 “你不要拿我当傻子骗。”丁潇潇不敢再信他了,“放我出去。” 试图再去拧门,却被陆南舒圈入怀中,因体型还有重量的差异,丁潇潇被他单手抱了起来,安抚摸了摸脑袋,“别闹了,等大门重新开机,会放你出去。” “潇潇,外面太吵了,留在这里不好吗?”陆南舒将人抱去沙发,捧着她的小脸与自己面对面,“我不想拘着你,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解释给你听。” “耐心听一听好吗?” 丁潇潇脾气上来,捂住耳朵恼道:“我不想听!” “之前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解释,但你就是什么都不肯说,现在我们分手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气急说了句:“就算你解释了,我也不会和你复合。” “陆南舒,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不要再爱你了。” 箍在她腰上的手收了力。 “不再爱我……”陆南舒缓声重复这四个字,抬起她的下颚问:“那你想爱谁?” “爱谁也不会爱你!” 是真的太气了,丁潇潇才会张口咬他的手腕,没有收力道。 打着颤从他腿上跌落,她仓促朝门廊跑去,不死心想要过去砸门,只是没跑出两步,就被陆南舒搂腰捞了起来。 “啊……放开我……”双脚离地,丁潇潇抱着他的手臂挣扎。 她好后悔自己没有吃胖些,最好吃成二百斤的大胖子,让陆南舒两只手都抱不动。如今她就像他掌心的雀鸟,单手拎着她想去哪就去哪儿,一口气直接上了三楼,陆南舒推开了卧室的大门。 “知道你还在生气,所以我提前给你准备了礼物。” 挂在陆南舒的肩头,丁潇潇背对着房门看不清内部情况,只听到咔嚓的开锁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动,她被放到主卧的大床上。 当看清罩在床铺外围的东西时,丁潇潇直接被吓傻了,都忘了挣扎,“这是……什么东西?” 锁了笼门,陆南舒陪她一起坐到床上,“喜欢吗?” 丁潇潇说不出话,呆愣看着一根根粗长柱条,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栗,“你是不是疯了?” 陆南舒不否认,帮她将滑落至臂弯的开衫外套拉回肩头,牢牢搂入怀中,他淡声:“在你第一次说分手时,我就已经疯了。” “潇潇,是你从没了解过我。”但凡她真的了解真实的他,就不会主动送上门。 所谓礼物,是一座由数根金色柱条造成的鸟笼,巨大的笼子将床铺罩入其中,里面还挂了粉嫩漂亮的纱帘,柱条上攀爬着不知真假的蔷薇花,精致诡谲。 “东西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看看喜欢吗?”陆南舒拨了拨笼顶垂下的链条,挂在尾端的小铃铛叮叮作响,是家的小物件。 弯身捡起垂地的链条,尾端镶嵌着类似脚链的细线铃铛,塞入丁潇潇掌心,“这也是给你准备的。” 意识到这是栓在哪里的东西,丁潇潇像是被烫到急忙松手,泪水积攒在眼眶打转,颤声斥道:“你太过分了。” 他这是要把她当雀鸟锁起来吗?! 长这么大哪遇到过这种事,丁潇潇真的有被吓到,不敢再过多刺激他,她颤巍巍劝着,“陆南舒,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陆南舒被她惹笑了。 修长的指勾缠着她的头发,“我哪样了?” 把她困在别墅不让她离开吗?他说过了,是她输错密码次数太多导致大门上锁,他和她一样都出不去了。 用鸟笼锁着她吗?嗯?他也说了这是送她的礼物,这是个装饰品,脚链不过是个小情趣,她不喜欢不想戴,他这不是也没有强逼她吗? 陆南舒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哄生气闹分手的小女友回心转意,有什么不对吗? 丁潇潇讲不过他,哭红了鼻子可怜到要命,偏偏被吓到了也不敢挣扎,独自坐在床铺上掉眼泪。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丁潇潇不懂,明明半个小时前还一切正常,她来拿东西,陆南舒冷着脸厌恶她,怎么现在她就被他关到了笼子中呢? “你把手机还给我。”丁潇潇不死心的想要脱困。 陆南舒很好说话的样子,“刚刚忘了放到哪里了,一会儿就去给你找。” “可我现在就想要。” “听话。”陆南舒摸了摸她的脸颊,哄孩子般安抚她,“等把事情都说清楚,我就去给你找。” 丁潇潇感觉好无力。 以前是男女朋友的身份,她知道陆南舒聪明有头脑,但从没发现他说话这么滴水不漏。和他交锋,她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丁潇潇索性往床上一趟,捂住耳朵,“凭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我还要听你啰嗦。” 她继续和他谈条件,“那你先把我的图稿还给我。” 她就是为这个来的,总不能白跑一趟还被他关起来。 陆南舒似被她气笑了,“我说了,书房的门锁了,现在进不去。” “那就等书房的门开了,再谈其他的。”这次她下定决心和陆南舒分手,不想在和他反复拉扯藕断丝连。丁潇潇已经过了少时的倔劲儿,不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争个清楚坦荡。 把被子往头上一埋,她作出不配合的态度,看似硬气实则身体僵硬,其实她也怕陆南舒会继续发难。 好在,他松口了。 “那就等门禁解除我们再谈。”没再继续强逼,陆南舒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抬步出门。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浓稠的夜色吞噬光亮,房中最后一丝光线逐渐消失。 陆南舒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丁潇潇怕黑,所以在离开时,他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随着他离开,丁潇潇紧绷的情绪也有所放松,蜷缩在被中寻找安全感。 能拖一时是一时了,丁潇潇现在只希望钟鸣和钟淑雅尽快发现她的失踪,此时寄希望于钟鸣身上的她,还不知道他人在国外,根本赶不回来。 目前能救她的,都不在身边。 床铺上染有很浓的熏香气息,像是推出的助眠香,不知是不是香气起了作用,她的眼皮打架开始泛迷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后来,她是被陆南舒喊醒的。 “起来吃点东西。”陆南舒将她从床上扶起,整理她的乱发。 有那么瞬间,丁潇潇误以为他们还没分手,张着手臂想要陆南舒抱时,她及时反应过来,然而陆南舒更快一步将她抱起,随手在她身上搭了件外套往楼下走。 “吃完饭就把手机给你。”陆南舒将她抱放到餐桌前,及时堵了她的嘴。 摆在面前的,是简单的清粥小菜,菜品一般,但米粥熬得又浓又香,让人很有食欲。此时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人,她一直在睡觉,能做出这些东西的只可能是眼前人。 本着赌气也不能损害身体的原则,丁潇潇沉默片刻,拿起了勺子。 轻轻舀了半勺粥塞入口中,入口软糯,她忍不住质疑,“你做的?” 陆南舒嗯了声:“照着食谱研究的。” 为了能好好吃饭,餐厅里开了明亮的顶灯,丁潇潇能清楚看到对面的人,以及他腕上的牙印、手背烫伤的红痕。注意到她的视线,陆南舒没有遮掩,而是抬眸看着她问:“好吃吗?” 丁潇潇险些说了真话。 忘不了自己因何被困,她绷着小脸低头,“不好吃。” 陆南舒听了没恼,很平静接受,“那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丁潇潇小口喝着粥,眼眶发涩垂着脑袋不再吭声,在心里想着早干什么去了。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这次陆南舒说话算话,吃完饭后,他很爽快将手机还给了她。 丁潇潇急匆匆打开,却发现电量只剩1,随着她按屏解锁,屏幕暗下,很快没电自动关机。 “?!”什么情况! 丁潇潇记得,她来时至少还有一半的电量,怎么现在会没电了呢! 这手机给了相当于没给,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要充电器是不可能的,陆南舒直接表示自己没有,丁潇潇不信,“那你的手机怎么充电?” “不需要了。”示意丁潇潇看向鱼缸,只见缸底跌落着一只手机,正是陆南舒先前用的那只,他轻飘飘道:“不小心掉进去了,我现在没有手机。” 丁潇潇看直了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次分手后,陆南舒的所作所为让她无力招架,这也太疯了。 那为什么第一次分手时,他能那么干脆爽快?甚至都不稀得解释误会?那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 丁潇潇是下午三点多来的满庭芳,所以想要大门解锁,要等第二天下午三点半。 晚上睡觉的时候,丁潇潇不愿回到鸟笼中,推其他客房的门推不动,她倔强躺到了沙发上,又被陆南舒抱回了三楼。 “我陪你一起。”笼门重新关好,陆南舒陪她一起躺在了笼子中。 他试图和丁潇潇交流,但丁潇潇依旧不配合,当陆南舒掐着她的下巴想要亲上来时,丁潇潇及时提醒:“陆南舒,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南舒呼出的气息很烫。 泛凉的唇辗转在她唇边,丁潇潇小幅度挣了一下,她别开脑袋后,陆南舒的吻就落在她的颊边,她闷着声音道:“我们这样不合适。” “那怎样算合适?”陆南舒没有强求。 手指细致描画着她的眉眼,陆南舒垂眸看着她,“重新追回你吗?” 丁潇潇颤了颤睫,不认为他会做出追人的事情,想说不可能了,但又怕刺激到他。 这晚,丁潇潇被迫靠在他怀中睡,大概是下午睡久了,到了深夜她都没睡意,反倒是陆南舒睡得很沉,但只要她稍稍有推开他的念头,陆南舒就会收紧手臂把她抱紧,颤动眼睫好似随时会醒来。 “当当……”不知梦到了什么,他低喃喊出她的名字。 丁潇潇发呆盯着笼子看,听着他的梦呓情绪难言,犹豫着要不要听他解释。在她心里,伤害已经造成,她实在无力再接收一段恋情,也不愿去管其中曲折。 如果,如果陆南舒明天肯将图稿还给她、让她离开,那她就勉强听一下吧。 但她心意已决,发誓不会因此复合。 第二天,下午近四点,伴随着滴滴声,房门重新恢复运作。 在丁潇潇的催促下,陆南舒淡着脸色开了书房的门,她急忙冲进去拿图稿,书房依旧维持着她当时离开的模样。谁能想到,再来,她已经成了前女友。 收拾好笔记本平板和书籍,丁潇潇按照编号一张张整理图稿,但有一张不知被她放到了哪里,迟迟没有找到。 当着陆南舒的面,丁潇潇扒拉了下文件夹,蹲身见地上没有,又去拉抽屉。 第一下没有拉开,第二下用力过猛。 伴随着啪的一声,抽屉快速抽开,放置在里面的牛皮纸袋,开口露出一小角照片,是丁潇潇的面容。 这是…… 丁潇潇愣了下,缓慢抽出照片后,越来越多的照片从纸袋中滑出,一张又一张,不同的街景不同的光线,唯一不变的是丁潇潇的身影,每一张都有她的存在。 “这、这是什么?”丁潇潇看的心惊,声音打了颤。 大多数照片,都是在陆南舒不在的情况下拍的,最早的照片,可以追溯到她与钟淑雅逛家具城,还有她和朋友聚餐谈笑的照片、去酒吧蹦迪的照片…… 所以,他那晚忽然回来阴晴不定的,是因为看到了她和钟鸣聚餐的照片吗? 难怪,他会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原来他一直在监视她。 知道丁潇潇想歪了,陆南舒走过来阖上抽屉,脸色不太好看,“我是在保护你。” 自从在林洲生日那天遇到陆彬文后,陆南舒就知道陆彬文不会老实,所以一直暗地里派人保护丁潇潇。之所以拍照,是为了了解她的动向,那段时间他太忙了,也不允许总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能通过照片了解。 对于这个解释,丁潇潇不愿信服。 陆南舒的种种行为,都已经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范围,只要一想到她每天走在路上,身后都有人偷偷拍照,她就觉得汗毛倒竖浑身不自在。 这太可怕了。 “……我要走了。”丢失的那张图稿不准备找了,丁潇潇抱着东西往门外跑,撞到陆南舒的肩膀。 一口气跑到楼下,她拧了拧门把手没能推开,试探着输入密码,再次显示错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丁潇潇不敢乱按了,见陆南舒正站在楼梯上看她,她说:“把密码给我。” “陆南舒,你不能关着我。” 陆南舒脸色淡然,“密码不是之前那个吗?” “你别想再骗我,你又把密码换了。” “是吗?”陆南舒不认,一步步下了台阶,他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她,“那我可能忘记了。” 丁潇潇好气,“你到底想怎样,总不能一直关着我吧!” 陆南舒说:“我想让你听我解释,那你肯听吗?” 丁潇潇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但为了出去,她咬了下唇,抵在门边提条件,“你放我走,我给你一个机会。” 陆南舒看着她笑了声,眸色幽冷,“那算了。” 两人就这样耗着,谁也没再开口,丁潇潇死守在门边,宁可蹲在门边发呆也不肯挪动,目光落在窗台上,她的心中起了几分想法,见陆南舒仰靠在沙发上也不管她,便做出生气的样子,站起身往餐厅走。 满庭芳的别墅上三下一,如今他们所在的一楼,算上露出地面的地下室的话,其实算是二楼。在这种户型下,就算室内窗台只有小半米,在别墅外看,高度仍然不低。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陆南舒笃定她不敢跳窗。 所以……她要跳吗? 怀抱着自己的重要物件,丁潇潇看了眼餐厅外,悄悄拉开了窗户。 窗外,是一片柔软草地,没有太高但也不算低,脚跨到上面,丁潇潇的双腿发软有些打颤。她估算着,再重也不过是崴脚磕伤,不至于到骨折程度,不然赌一把试试? 迟迟听不到餐厅的动静,陆南舒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走到餐厅时,刚好看到丁潇潇双腿越窗坐在窗台上,一副跃跃欲试往下跳的模样。陆南舒眼皮一跳,快速朝她走去,“当当,下来!” 一听到他的声音,丁潇潇打了个激灵不敢再磨蹭,手臂一撑从窗台跃了下去。 哗—— 抱着的图纸没能拿稳,飘到空中悠悠散落。 陆南舒慢了一步,手指堪堪错过她的衣袖,眼睁睁看着她跳了下去。 她宁可跳窗,都不愿和他在一起。 当真就……那么讨厌他了吗? 第60章 2nd60 . 丁潇潇的脚没事,但是磕伤了膝盖。 图稿飞了满天,慢悠悠飘落到草坪,在跳下的那瞬,丁潇潇心中的恐惧战胜胆气,但已经来不及后悔。 “嘶……”膝盖磕在细碎的石子上,传出火辣辣的痛感。 在她的设想中,她的跳窗悄无声息。 运气好,她能平安落地,等陆南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抱着东西跑出别墅。 运气不好,她顶多崴脚或被陆南舒发现,但无论怎样,总之爬也要爬出满庭芳,绝不会再让陆南舒把她关到鸟笼里去,把她当成什么了。 现在,她也不知自己的运气究竟算好还是坏。 好的是她没有崴脚只是磕伤了膝盖,想跑的话可以忍痛快跑出满庭芳,不好的是,陆南舒发现了她,她的图稿洒了满满一草坪,笔记本平板掉到了一旁,也不知有没有摔坏。 正要尝试站起来,别墅大门发出滴滴的解锁声,陆南舒跨下台阶大步朝她跑来。 “这么高你也敢跳?”面色怫郁眉眼结冰,陆南舒压着火气蹲到她面前,明显生气了。 一看到他,丁潇潇也气,倔劲上头,不顾腿伤爬起来就要跑,被陆南舒一把按住,“别动。” 虽然语气冷冽,但他撩开裙摆的动作并不粗.暴,甚至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 拧眉看着她腿上的伤,陆南舒想要将人抱起来,丁潇潇不让他抱,推拒着往后躲,很是倔强道:“我要离开……” “处理完伤口会送你离开。”担心会触碰到她的伤,陆南舒起身,以抱小动物的姿态卡住她的腋窝,将她从地上拔了起来。 双腿下意识蜷缩,丁潇潇碰到腿伤忍不住抽气,被陆南舒安置到沙发上。 大概是真的很生气,将她抱回来后,陆南舒冷着脸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她伤的其实并不严重,只是膝盖擦伤蹭破了皮,血水顺着伤口蜿蜒滑至小腿,看着比较严重。 在等待医生到来的空闲中,陆南舒坐在沙发另一侧,捏着丁潇潇的脚踝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泛凉的指尖触碰皮肤,引来轻微的颤栗,丁潇潇想要把腿收回,又因腿伤不敢蜷腿。 “疼吗?”用纱布沾了沾酒精,陆南舒低眸帮她擦拭腿上血渍,语气不明。 腿上的触感无法忽视,丁潇潇莫名觉得两人的姿态有些暧昧。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她认为陆南舒在说废话,“你看我像不疼的样吗?” 流了那么多血,她怎么可能不疼?她都快疼哭了。 以气音发出轻嗤,陆南舒凉凉道:“疼就对了。” “往下跳的时候,没想过会疼吗?” 丁潇潇委屈回怼,“这不都是被你逼的吗?” 他要是肯放她走,她能傻到去跳窗? 没多久,家庭医生赶来了,是个斯文的年轻男人,丁潇潇听到陆南舒叫他john。 两人大概很相熟,一见面,john先开口:“你可是好久没找我上门了,又怎么了?” 陆南舒表情冷淡,示意他往屋内看,“不是我,去帮她看看。” “这不是……”一看到坐在沙发的丁潇潇,john眼睛亮了。话说了一半,在陆南舒警告的眼神中,他默默又吞回另一半,礼貌和丁潇潇打招呼,“你好呀。” 丁潇潇愣愣点了下头,心想她现在不是很好。 在john戴手套的时候,陆南舒将自己的外套盖到她的裙摆处,为了防止她乱动,他又将她的脚踝搭在自己大腿上,似有若有揉了揉她的脚腕。 “这是怎么弄的?”就着这个姿势,john凑近看了看。 陆南舒没说话,反倒是丁潇潇实诚回了句:“从窗台跳下来摔伤的。” “跳窗台?”john抓住了重点。 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似乎才发现两人的气氛不对,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吵架了呀。” “舒你也是,有什么事不能让着女朋友?气的人家都跳楼了……到头来还不是你心疼。”他啧啧摇头,动作倒是麻利专业,很快帮丁潇潇清理好伤口。 显然,他误会了两人的关系,目前他们的状态,也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但为了避免以后产生更多误会,丁潇潇不得不出声纠正,“我和他不是那个关系。” john愣了,下意识看向陆南舒,看到他垂睫表情极淡,正专注看他处理伤口。 这是还没追到? 总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john不敢再胡乱说话,乖乖闭了嘴。 “问题不大。”帮她包扎完,john嘱咐:“这几天不要碰水,走路注意些,勤擦药很快就能好。” 说着,他收拾好医药箱准备离开,临走前犹豫着问陆南舒,“不送送我?” 这明显是有悄悄话要说。 吃力将自己的腿从他身上移开,丁潇潇垂着脑袋全当没听到。她能感受到,陆南舒的目光似在她头顶凝了瞬,又很快移开站起身,“走吧。” 两人朝门外走去,陆南舒在门外大概待了五六分钟。 等他回来时,丁潇潇已经慢吞吞走到门廊,抬手要去拧门。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丁潇潇弱弱道:“我要回去了。” 陆南舒上前一步,看动作又要抱她,急忙后退,她圆溜溜的瞳中满是警惕,“你要干什么?” 手僵到半空,陆南舒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一字一句沁冷清晰,“不是要走吗?我送你。” 丁潇潇不太信他这么好心,只是‘不用’二字不等说出,她就被陆南舒打横抱起。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陆南舒直接将她抱到车上。 看到庭院中散落一地的稿件,她拉着他的袖子低声道:“还有我的样稿……” “我去给你拿。”陆南舒嗓音冷淡,又折回去帮她捡。 按编号帮她一张张排好,就连缺失的那页也帮她捡回来了。丁潇潇不放心,又将图稿检查了一遍,顺带检查笔记本等其他物品。 试探着按了按ipad,屏幕显示亮起,上面出现一条裂痕,好在还能用。 “去哪儿?”上车,陆南舒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丁潇潇报出酒店名字,陆南舒没再吭声,车子一路开到birke的大门前。 伴随车子停稳,滑稽的车摆件也停止摇晃,看着它们,就好似回到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注意到副驾前的卡通贴纸,丁潇潇伸手撕了下来,闷声提醒:“其他车上的装饰,你也可以拿掉了。” 他本来也不喜欢这些,算是解脱了。 看着她的动作,心口似也被扯下来一块,陆南舒脸色发白,呼吸凝滞。盯着那块空秃的区域,耳边隐约又想起赵芬妮的话,现在看来,丁潇潇是真的不要他了。 “我送你上去。”他听到自己开口。 丁潇潇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既然东西都拿回来了,以目前两人的身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扭身去拉车门,她想要离开的姿态急切又不加掩饰,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陆南舒,无力阖眼,他情绪不明问道:“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一秒都不想与他多待。 丁潇潇回了句是。 对他失望决定放弃,和因为爱他埋怨伤心,并不冲突。 背对着陆南舒,丁潇潇反而更有勇气把话说出来,“我希望我们到此为止,以后就算见面,也当陌生人。” “陌生人?”陆南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实在忍不了,他倾身去抓她的肩膀,强硬将人扳身与自己面对面,“潇潇,看着我的眼睛。” 漂亮的眸中映出她的倒映,陆南舒语气放轻,“再说一遍,你要和我当什么?” 丁潇潇咬了下唇,又有些想哭,“就算再说一百遍,我们也是……” 后半句话没能出口,全都被陆南舒以唇堵住。 “呜呜……”扣住她的后颈,陆南舒恶狠狠吻上来,力道失控汲取她的一切,像是贪婪狠毒的恶鬼。唇舌交缠间,丁潇潇似感受到他疯狂狠戾的情绪,是癫狂的深情与不顾一切的偏执,过于浓烈的感情吓到了她,让她哭出声挣扎起来。 啪—— 在他放开她的那瞬,丁潇潇气急打了他一巴掌,软绵的力道只留下浅浅痕迹,在他苍白的皮肤泛着些微的红。 “你太过分了!”大口喘着气,丁潇潇音调中发着抖,嘴巴都被他亲肿咬破了。 陆南舒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多少,颤动着长睫眸色浓郁,见丁潇潇眼尾泛红又被他欺负哭了,想要抬手帮她擦眼泪,被她躲开。 骨子里的强势冒头,他的手最终还是落到她的脸上。轻漫帮她抹去眼泪,他哑着声音问:“陌生人能这样吻你?” 丁潇潇瞪着他,赌气说道:“我说能就能!” “别说是吻,以后我和谁睡一起都和你没关系。” 动作一顿,陆南舒暗沉凝视着她吐字,“你最好别刺激我。” 丁潇潇还想说什么,被陆南舒一把捂住嘴。 不是感觉不出情绪的不对劲儿,他及时开了锁控放丁潇潇离开。是真的一秒也和他待不下去,拧开车门的那瞬,她不顾腿伤着急蹦下车,强忍疼痛一瘸一拐跑入酒店,期间不曾回过一次头。 陆南舒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堪堪控住将人抱回锁起来的念头,他阴郁敲出一只烟点燃,在酒店门前停了许久。 叮——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 随着手机开机,一连串的消息弹出,有钟鸣的有钟淑雅的,甚至还有林洲发来的,最新一条是备注名为【老公】发来的,时间在分钟前,【我给你点了餐,一会儿记得开门。】 丁潇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要不是他那猫猫头像没换,丁潇潇还当是什么奇怪的人。 陆南舒不仅擅动了她的手机,将他自己从黑名单中拖出,还改了这么恶心吧唧的备注。他这是在给她暗示什么吗? 看着【老公】两字,丁潇潇只觉得荒谬离谱,再次将陆南舒拖入黑名单。 以前没觉得什么,如今随着两人的关系转念,她发现陆南舒的头像是猫,她是鸟,猫吃鸟,这不是摆明克她吗?赌气换下这只雪白圆滚的小山雀,丁潇潇找了只凶恶大老虎做头像。 “……” 她消失了一天一夜,钟淑雅都快把她的电话打爆了。 如今终于收到她的回音,钟淑雅连忙给她回来电话,“你什么情况?白天给你打电话你关机?” 不想让钟淑雅担心,丁潇潇暗暗隐瞒了这两天的事,只说自己手机出了点毛病,她又忙着画设计稿没怎么看手机,错过了电话。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陆南舒绑走了。”钟淑雅开着玩笑,却不知另一头的好友沉默了。 她愉悦分享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合作谈的差不多了,我最晚后天回去。” 丁潇潇开着扩音照了照镜子,才发现陆南舒又把她的唇咬破了。后悔自己没咬他一口,丁潇潇心不在焉回道:“不用这么着急回来,好不容易去趟外省,你可以多玩几天。” 刚好她养养膝盖上的伤。 “那可不行。”钟淑雅直接拒绝,“我回去还有很重要的事做。” “什么重要的事?”丁潇潇过了遍最近的安排,并没有新品推售。 钟淑雅啧了声:“你这是什么脑子啊,你说什么重要的事?当然是你生日!” 丁潇潇的生日是六月一号,现在已经是五月底,距离生日不足一星期了。 丁潇潇愣了下,最注重仪式感的她,今年竟然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了。钟淑雅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放心,你的生日交给我了,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可别——”今年心太累,丁潇潇这边又刚刚分手,是真没多少心情。 “就咱们几个要好的朋友聚聚吧。”丁潇潇不准备大办,简简单单过一场就好。 时间很快进入六月,赶在生日的前天,钟淑雅从外省赶了回来,次日下午,钟鸣也回国了。到了生日这天,丁潇潇膝盖上的伤结痂了,走慢些不会让人看出问题。 特意穿了条长裙遮盖,丁潇潇认真挑选衣饰,看着镜中黑发齐刘海的自己,她恍惚看到少时的自己,在那短暂十几年的人生中,她最快乐有纪念意义的生日,是陆南舒陪她过的。 原本,她还幻想今年他们又可以一起过了,没想到只是几天时间,物是人非。 生日当天,她收到了很多祝福消息,小姨和表姐直接给她发来了红包。同时,她还收到霍君兰的千元转账,丁潇潇看到时吓坏了,连忙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这是你妈妈给你的。”霍君兰柔声道:“她最近一直念叨着你,知道你生日到了,所以托我给你转了笔钱。” “潇潇啊。”她试图劝说:“你妈妈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好歹是母女,她都主动拉下脸来找你了,你好歹给你妈妈一个面子。” 丁潇潇情绪淡下,当即就将钱转了回去,决绝回着:“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这孩子……”霍君兰还有话要说。 丁潇潇打断,“小姨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咱们下次再聊。” 倒也不是骗她,她刚挂了电话,钟淑雅那边就打电话过来催,“收拾好没,就等着潇总您过来开席了。” “就来。”拎起门边的包,丁潇潇拿着手机出门往外走,听到话筒中有朋友大喊,“先说好了啊,今晚咱们谁先撤谁是狗,必须玩个通宵!” 刚回了句没问题,手机又被钟淑雅抢了回来,她笑着道:“你不用慌,我已经让我哥去接你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第61章 2nd61 “……” 嘴上说着随便聚聚,但钟淑雅还是偷偷邀请了很多朋友。 她知道,丁潇潇是个爱热闹的人,身处喧闹的环境中,人群亢奋的情绪能够感染到她,看出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钟淑雅是想哄她开心。 从酒店出来时,丁潇潇接到几个陌生来电,地址显示北城。想也没想直接挂断,她乘电梯出了大门,一眼看到钟鸣的白色跑车。 “生日快乐啊,小朋友。”一上车,钟鸣便送上祝福。 接过他递过来的礼品袋,丁潇潇笑着道谢。 瞥了眼后视镜,钟鸣驱车递给她一瓶水,温声询问:“热不热?” “还好。”丁潇潇把水放到腿上,扭身系安全带时,她的裙摆上卷,露出贴着纱布的膝盖。 看到她腿上的伤,钟鸣皱眉问:“怎么回事?” 丁潇潇连忙把裙摆往下拉,故作随意道:“不小心磕了下,已经不疼了。” 不想过多提及这个话题,她自然追问了句:“让我定在伊甸,小雅是不是请了很多朋友?” 钟鸣还没去,但就目前他已知的到场人数,确实不是少数。 “你们两个啊……人来疯。”钟鸣无奈笑了声,停车等待红灯的空隙,又瞥了眼后视镜,熟悉的黑色豪车依旧跟在后面。 “今年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想着近几年的这一天,他嘱咐着,“知道劝不了你们别喝酒,但一定要少喝,少喝明白吗?” “不管小雅她们怎么劝酒,都别听她们的。” 话题成功被转移,丁潇潇点了点头说没问题,有了最近几次醉后糗事,她早就决定戒酒。 车子开入伊甸停车场,丁潇潇先一步下车等待,这时,一辆低奢豪车也开入了车库,看着熟悉的车型,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陆南舒也有这辆车。 “走吧。”钟鸣开了车门朝她走来。 丁潇潇点了下头,与他并肩往电梯走。 不久前,她还拽着陆南舒的手在这撒娇,没想到再来,已经物是人非。 不想让自己过多沉浸在情伤中,丁潇潇收拾好情绪揉了揉脸颊,对着电梯镜露出笑容。 生日派对虽然是钟淑雅帮她张罗的,但出钱人是丁潇潇,所以他们只能在一楼玩。之前同学会请客时,陆南舒帮她买的单让她苦恼了好一阵,在两人谈恋爱后,她虽然强硬把钱转了回去,但依旧费了不少劲。 所以这次,她偷偷找了前台,嘱咐一会儿她本人会亲自过来结账,在这之前,无论谁来结账都不可收钱,前台的小姐姐点头回复:“好的。” 丁潇潇还是有些不放心,莫名觉得不安。 生日派对上有近二十人,这还是钟淑雅再三筛选斟酌下,只邀请的关系亲近的朋友。没办法,丁潇潇的人缘实在太好了,又因她的生日日期特殊好记,每到这天,都有不少人打电话送祝福。 【出来。】正和朋友们唱歌,丁潇潇忽然收到林洲发来的消息。 很神奇,只凭两个字,丁潇潇就能判断出发来消息的并非林洲本人,而是陆南舒。只是,他怎么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以为他又派人跟拍了她,丁潇潇有些生气,但做错的人是陆南舒并不是林洲,她总不能连林洲也拉黑。丁潇潇只能无视当没看到,谁知隔了几分钟,她再次收到消息:【五分钟后,我会亲自请你出来。】 看到这行话,丁潇潇火气上涌,忍不住啪啪打字:【陆南舒你又发什么癫?】 【你凭什么又跟踪我!!】 玩游戏输了喝了几杯酒,她酒气上头硬气不少,不管不顾的放狠话,【我们人多势众还怕你不成?你要是不怕被群殴,尽管进来找打!】 陆南舒丝毫不怕,竟还挑衅回了句:【那就试试看。】 这时,包房门被人敲了几下,推开。 丁潇潇吓了一跳,还真以为是陆南舒来了,等看清是侍应生,她松了口气。一旁钟淑雅咦了声:“这好像不是一楼的东西吧?” “是的。”侍应生看了丁潇潇一眼,微笑回应,“是一位林姓先生送来的生日礼。” “林?”钟淑雅茫然询问:“林什么?” “是林洲。”丁潇潇及时出声。 晃了晃手机,她佯装平静解释着,“林洲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特意送过来了,他刚刚联系过我。” 钟淑雅没往歪处想,哦了声嘟囔,“他也来伊甸了?” 心不在焉应着,丁潇潇握紧手机内心狂怒,叮叮的提示音过后,新一条的消息弹出:【四分钟。】 又开始了!! 不得不说,陆南舒太会拿捏丁潇潇了,深知她的性情,他知道她最受不得催促,很容易乱阵脚。上次,他已经用这招将她骗到鸟笼去,不知他这次又想干什么。 【三分钟。】 丁潇潇的心已经乱了。 拿回设计稿后,她是真的打算和陆南舒当陌生人,最好再也不见面,可陆南舒似乎不想放过她,竟跟踪她来了伊甸,丁潇潇知道,如果她不出去,陆南舒真的会来找她,刚刚侍应生送来的东西,就是他的威胁。 【两分钟。】倒计时还在继续。 丁潇潇咬紧唇瓣,心跳都跟着加快。 她忍不住想,陆南舒进来会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他都能让场子冷掉,想到他最近的行为,丁潇潇不敢拿这件事赌,甚至担心陆南舒会直接带人来掳她,要是再和钟氏兄妹起了冲突,那就更难收场了…… 不行。 有些话必须和他说清楚。 丁潇潇不想让朋友担心自己,也丢不起被陆南舒抗出包厢的人,只能选择退让。 顾忌到他上次做的事,丁潇潇快速编辑好定时邮件,半个小时候后,如果陆南舒迟迟不放人,它会自动发给钟淑雅和钟鸣,让他们到三楼找她。 现在,她借口要去卫生间,拒绝了钟淑雅的陪同。 一出门,她就在走廊遇到了林洲,大概等了她有一会儿了,看到丁潇潇出来,他舒了口气,不太好意思道:“我带你上去。” 丁潇潇不得不提醒他,“林洲,我已经和陆南舒分手了。” “下次你要再帮着陆南舒算计我,我会拉黑你。” 林洲欲哭无泪,“可我管不了我哥啊。” “但是你能管好你自己的手机。”此时,林洲的手机还在陆南舒手中。 . 有林洲在,丁潇潇好歹还放心些,至少陆南舒不敢过分乱来。 乘电梯上了三楼,林洲将她带到一间包厢前,贴心为她推开了房门。 包厢很大,里面灯火通明还放着音乐,走进去后,丁潇潇发现只有陆南舒一人。他坐在沙发上,面色比上次看上去还要苍白,清瘦的身形带有几分病态的阴郁。 “过来。”见丁潇潇进来,陆南舒掐灭手中的烟,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丁潇潇定在原地没动,看到桌前摆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圆盒,像是蛋糕盒,“你又想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陆南舒掀眸看着她,弯唇露出浅浅弧度,眸中几乎看不出笑意,“当然是给你过生日。” 她不过来,陆南舒只能主动过来找她,牵住丁潇潇的手,他垂眸往下看了眼,关心问:“腿还疼吗?” 不等丁潇潇回应,他哦了声自顾自道:“看你对钟鸣笑得那么灿烂,想来也不疼了。” 丁潇潇炸毛道:“你是不是又派人跟踪我!” 不顾她的挣扎,陆南舒将她打横抱起,很有耐心解释着,“你拉黑我,又不接我电话,我在birke外面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却跟着钟鸣走了。” “还笑的那么灿烂。”最后几字轻飘,嘲讽意味十足。 知道丁潇潇在排斥什么,他抱稳人按压她的挣扎,“之前派人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不告诉你是担心你害怕。放心,以后由我守着你,不会再有人跟踪偷拍你。” 丁潇潇还是很气,被迫坐在他的腿上,用力挣了挣恼火道:“你要真这么担心我的安危,就该离开我。” 毕竟,当初绑架她的是陆家人,至今陆家还没给她个说法。 陆南舒沉默了。 撩开丁潇潇的裙子,仔细检查过她的膝盖后,他弯身拿开桌面的小圆盒,露出里面精致小巧的小恐龙蛋糕,“喜欢吗?” 丁潇潇说不喜欢。 陆南舒似乎早已预料,嗯了声淡淡道:“下次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这是他亲手做的? 丁潇潇愣了下,不由多看了眼蛋糕,小恐龙造型憨态可掬,尾巴上绑了只蝴蝶结,留白处用奶油写了一串缩写:【tloheloveof. 正看着蛋糕上的字母发呆,屋内的灯忽然灭了。 啪—— 敲开打火机,陆南舒将蜡烛插到了蛋糕上。 “还记得吗?你欠我三个愿望。”暖黄蜡烛驱散些微黑暗,照映陆南舒好看的侧颜。回忆起那年往事,他眉眼间的阴郁感被烛光驱散,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许多。 很巧妙,丁潇潇的生日是灿烂喧闹的儿童节,而陆南舒的生日是清寡萧瑟的清明节。 高三那年,有天丁潇潇跑来问他喜欢什么颜色,陆南舒敷衍回了句:“黑。” “黑色嘛”得知答案的小姑娘没有解释,晃动着马尾辫很快跑走。 然后没几天,丁潇潇神秘兮兮将他从校园里拉出,带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宾馆。 在看到宾馆的那瞬,陆南舒的神色冷了,当即甩开她的手质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天真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说是秘密。 她有些不解陆南舒的态度转变,但还是倔强将人拉去了房间,开门的那瞬,彩带金纸齐齐飘出,丁潇潇蹦跳到他的面前,张开手臂雀跃大喊:“陆南舒,生日快乐!” 那天,是他的生日。 丁潇潇为他‘精心’准备了一场惊喜,包间中的摆设装饰让他至今难忘。自知误会了丁潇潇,他表情好转几许,还是嘱咐了句:“以后别随便把男生往宾馆领。” “知道啦。”丁潇潇哼了声,有些傲娇道:“我只领过你” 看着那些所谓的精心布置,陆南舒的视线定在他的偷拍照片上,咬字很清晰问她,“你确定,这是要给我过生日?” 丁潇潇说对呀,“喜欢吗?” 陆南舒只是牵唇回了句:“挺好。” 那天的生日,是丁潇潇对他预谋已久的告白,为此还特意灌了几瓶酒壮胆。等到许愿时,陆南舒说他没有愿望,丁潇潇看着他的脸心念一动,轻轻问:“那你把愿望送给我好不好?” 丁潇潇的第一个愿望:【陆南舒要永远开心。】 第二个愿望:【丁潇潇要一直陪在陆南舒身边。】 第三个愿望:【陆南舒的女朋友是丁潇潇。】 丁潇潇当时是真的有些醉了,眼睛亮晶晶盯着他问:“你觉得,这些愿望能实现吗?” 陆南舒沉默片刻,掀睫平静凝视着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丁潇潇愣了下,想起之前他送自己的新年愿望,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没关系。”可她仍不肯死心,强撑着笑作势要闭眼睛,“那我从心里再许一遍!” 陆南舒阻止了她。 生日这天,他还是把她惹哭了。 陆南舒从不知道,平日看起来那么活泼没心肝的姑娘,哭起来会那么伤心可怜。一向绝心冷情的他,竟一时心软为她松了口,只因想要让她止住眼泪。 后来,丁潇潇如愿成了他的女友。 初初确立关系时,正赶上丁潇潇的生日,他陪她去补过了一场生日。 绚丽浪漫的摩天轮下,陆南舒给她买了一个小蛋糕,两人站在路边,陆南舒为她挡住风口插上蜡烛,低眸催促,“许愿吧。” 丁潇潇摇了摇头,“之前你送了我三个愿望,现在我想还你三个愿望。” 陆南舒怔了下,还是之前那句话,轻弹她的额头无欲无求,“我没有愿望。” “那就先欠着。”丁潇潇有些失落,但转瞬又高兴牵住他的手,和他穿着同样的情侣装,在他面前蹦蹦跳跳说着:“等你什么时候有愿望了,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实现!” 那时,陆南舒以为,他这辈子都用不上那三个愿望。 如今,他对着蜡烛轻轻闭上眼睫,许愿:“我的当当要永远开心。” “陆南舒要永远陪在丁潇潇身边。” “陆南舒是丁潇潇的丈夫。” 嗒。 蜡烛熄灭,包厢中恢复光明。 陆南舒望着丁潇潇问:“当当,这三个愿望你会帮我实现吗?” 记忆重回年少过往,丁潇潇心头酸涩难忍,眼泪即将冲出眼眶。她从没想过,陆南舒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许愿,也没想过,那时将一颗真心捧给他的自己,会在此刻食言。 她将那年陆南舒拒绝自己的话,还了回去,“陆南舒,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南舒轻嗯一声:“我知道,所以我在心里也默许了一遍。” “所以,当当,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丁潇潇捂住脸颊哽咽,“对不起。” 很艰难吐出后面的话,“我可能……没勇气帮你实现愿望了。” 时间已过半个小时,钟淑雅和钟鸣同时接到那封定时邮件,不顾林洲的阻拦,砸开了三楼包房的门。 钟鸣护着丁潇潇离开时,陆南舒靠坐在沙发上没动,只是淡漠凝着他们的背影,情绪不显。 林洲也不知该不该追,真是怕死了这样平静的陆南舒,见桌上的蛋糕一口未动,他小心翼翼问着:“现在该怎么办?” 陆南舒微微眯眸,冷淡靠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啪——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 跳跃的火光映入陆南舒眼中,丝毫不显暖意,就这样开开阖阖,看着火光熄灭又燃起,再一次闭阖时,手中的打火机突兀掉落在地。 “哥?” “哥你去哪儿?!”看着陆南舒拎起蛋糕往外走,林洲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上去。 车库,钟鸣正准备送丁潇潇回家。 打开车门,不等她上车,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抓住。 回头,丁潇潇看到陆南舒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男人表情淡漠,漂亮的凤眸沉郁无光,看不出喜怒或其他情绪,但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本来想亲自喂你吃的。”陆南舒将手中的蛋糕塞给她,嗤笑一声,“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不要,你拿回去啊……”丁潇潇反应不及,等想把蛋糕还回去时,陆南舒忽然按住她的后颈。 将人用力拉近,他低头堪称凶狠的亲吻,丝毫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丁潇潇有被吓到,手指一抖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蛋糕,好在,陆南舒很快松开了她,又亲了下她的唇角道:“蛋糕我做了好久。” “不想吃你可以扔掉。”这是她的权利。 不过不管是吃还是扔,他都要送给她。 第62章 2nd62 “……” 今年的儿童节,大概是丁潇潇最难过的一次。 因为陆南舒的搅合,她头一次半路离场,还需要钟淑雅帮她招待朋友收场。钟淑雅完全没放在心上,还有心情和丁潇潇开玩笑,“你以为我钟助理的外号是白叫的吗?” 大学时,丁潇潇直播手工品小火的时候,就是钟淑雅每天跑上跑下,帮她管理账号处理手工订单,同学们都戏称她是丁潇潇的助理。 现在,钟助理变钟总,却还是经常帮她收拾烂摊子,就连她的哥哥都把她当亲妹妹对待。丁潇潇时常在想,她前世该是做了什么大好事,才能认识钟淑雅一家人。 车子停在birke酒店时,丁潇潇怀抱着蛋糕盒还在发呆。 看出她的情绪低落,钟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如我带你去兜兜风?” 丁潇潇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刚刚陆南舒的行为太出乎意料,谁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大胆,等钟鸣挂断电话急忙下车时,陆南舒已经放开了她。 大概是钟鸣将她护在身后的动作太刺眼,陆南舒投来的视线极冷,要不是有丁潇潇和林洲拉着,两人很可能会打起来。 想到陆南舒说的那些话,丁潇潇有些歉疚道:“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们了。” 因为工作和性格原因,她身边的男性朋友很多,和陆南舒再次恋爱后,她也不是没和异性出去吃过饭。其他人还好,但只要一和钟鸣有关,陆南舒就会显.露出明显的排斥,丁潇潇甚至觉得,陆南舒对钟鸣的敌意,比他对程临的敌意还要大。 “你是说陆南舒刚刚对我的威胁?” 钟鸣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在意,“他说的没错,我手底下只有一个钟氏,能倚靠的也只有钟氏。盛世早年的确是北城一霸,可它现在呈衰败之势,陆南舒凭一己之力很难救回,就算有林洲帮他,可林家现在做主的还不是他林洲。” 并非自大,钟鸣很理智和丁潇潇分析问题,“实话来说,陆南舒想拿盛世压我,确实会给我造成不少麻烦,但我并非无法解决。更何况,盛世目前也不是他说了算,他敢拿盛世与我硬碰硬,就要做好一无所有的打算。” 就算陆南舒真那么疯,敢拿盛世做赌与他作对,陆家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陆南舒面对的并不是他一个敌人。 “所以放心,他没办法拿我怎样,我们钟家也有能力护你。” 丁潇潇没有吭声,并没有因为钟鸣的话而宽心。 她不懂商场上的事,也看不懂钟陆两家谁强谁弱,只是单纯不想给钟家找麻烦。 【潇潇,你若想钟家还安好,就离钟鸣远些。】这是钟鸣护着她上车时,陆南舒撂下的威胁。 以前她不会当回事,但以现在这人的疯劲儿,她不敢保证钟鸣的推测是对的。而且在她看来,陆南舒对盛世抱有很大的敌意,他可能巴不得盛世出事,哪怕钟鸣信誓旦旦说问题不大,她也不想让钟氏因她陷入风险中。 “好了,快上去吧。”钟鸣还要折回去接钟淑雅,低声嘱咐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马上告诉我们,知道吗?” 丁潇潇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打算再麻烦他们。 要不是鸟笼的事让她有了阴影,她也不会警惕到给钟家兄妹发定时邮件,到底是连累了他们。 刚刚在车库中,陆南舒一改平日的冷淡,高高在上的姿态锋利又刻薄,简直令她心惊,“就算我们分手了,也轮不到你也教我做事。” 他凝着钟鸣,似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扯唇轻轻笑开,“钟鸣你可以试试,和我抢人是什么代价。” ……究竟是她没看穿过他,还是他真的疯魔了? 当初冷清清那么美好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回到酒店,丁潇潇疲惫躺在了床上。 没一会儿,‘林洲’发来消息:【蛋糕好吃吗?】 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好像刚刚在车库里那些威胁,他都没有说过。 丁潇潇本就烦,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更烦了,一言未发,她犹豫片刻,将林洲也拖入了黑名单,世界清净了。 尽管没打算吃,但蛋糕她还是提回来了,只因陆南舒说这是他亲手做的,试做了很多次才达到满意效果。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哀怨,明显是在卖惨示弱,偏这招又牢牢捏准了她的命脉,这是她最缺也最需要的浓郁在意。可是,早干嘛去了呢? 经过一路折腾,漂亮可爱的小蛋糕已经塌陷损坏,只能隐约看出先前的轮廓。盯着蛋糕上的【tlol】又有些失神,丁潇潇迟钝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热搜段子里的手短短小恐龙,所以,那条段子他也看过吗? 他在那么早就开始关注她了?! 叮—— 又有消息弹出,是谢祺发来的生日祝福:【姐姐生日快乐哦】 【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但我最近忙着复习没时间去寄,等我考完亲自给你送去。】 丁潇潇差点忘了,还有几天谢祺就要高考了。 想到最近的事,她回了句:【好好考试,过两天我去榆江看你。】 【别过两天了!!】谢祺发来一串感叹号,【姐姐,不如你来陪我考试吧。】 “……” 时隔几年,丁潇潇决定回一趟榆江。 钟淑雅得知后表示赞同,“出去走走也好,最近店里不忙,有我盯着你放心去。” 丁潇潇准备带着ipad等吉祥物设计稿,她再次承诺,“等我回来,一定把完稿给你。” “我可真是信了你了。”钟淑雅嗤了声摆手,“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了,你慢慢磨,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心情,等到了暑假档,有你忙的时候。” “榆江有几处地方不是景色很好吗?”她出着主意,“趁这个机会,你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新灵感。” 丁潇潇也正有此意。 司旸剧组所在的古县城水州,是她儿时和奶奶住的地方,前些天随着司旸与白桃桃的绯闻曝出,勾起了她对那个地方的回忆,此次回榆江,除了陪谢祺考试,她也是想重回旧地看看。 丁潇潇想奶奶了。 “潇潇姐,你要去榆江吗?”她与钟淑雅的对话,被奚乐可听了去。 最近她长胖了些,脸颊变圆长了些肉,衣裙宽松遮挡肚皮,要是不细看的话,不会有人想到,她是个怀孕近五个月的孕妇。 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她小心翼翼问着:“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自从司旸进组后,只回北城看过她一次,待了一天就匆匆离开,其他时间都是保姆和婆婆陪她。最近一段时间,婆婆不知在忙什么,面色沉重很少来陪她,让她很是不安。 奚乐可说,她与司旸很少吵架的原因,就是她从不在网上看有关司旸的消息,无论好坏。 很早很早之前,司旸刚火起来时,网上天天有人爆料说他有女友已婚,司旸的工作室只能一遍遍澄清立他的单身人设。这个时候,奚乐可再刷到他与其他女星互动的视频,可想而知又多难受。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看网上的消息,每当身边有不知情的朋友提起司旸时,她也会自觉屏蔽信息借口离开。比起听别人口中的司旸,她更想见到真正的司旸,她的老公司旸。 大概是怀孕后,她实在太缺少陪伴,当的店员再提起司旸时,她没有回避而是听了几耳朵,结果听到了自己老公与自家老板的绯闻八卦,甚至才知道,公开回怼司旸工作室,正在与璀光传媒打官司。 这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为了了解实情,不得不去网上搜索相关消息。至此,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各类杂七杂八的绯闻冲入她的眼睛。 在查清楚司旸与丁潇潇的恩怨后,奚乐可并不怪丁潇潇不给司旸面子坏了他的名声,而是她觉得,司旸处理热搜的方式称得上忘恩负义。 这与司旸告知她的情况完全不同。 “我想去找他了,我好想他。”这是奚乐可对丁潇潇说的理由。 这么久没见面,她确实很想司旸,同时也想把事情问清楚。前些天的视频,她也看到了,司旸与白桃桃含笑说话的模样让她感到不安害怕,恨不得马上飞到司旸身边,把一切问清楚。 就这样,两个姑娘一起去了榆江。 飞机落地后,奚乐可直奔水州县,丁潇潇则在谢祺的考场学校附近订了酒店,与霍梅给谢祺订的房间只隔几间房。 谢祺的爸爸在电视台工作,没时间陪他考试,而他的姐姐在外省上大学也在赶学期作业,目前明面上,是霍梅陪他高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暗地里,是丁潇潇给他鼓舞打气,每晚和陪他复习聊天。 时间很快到了高考那天,丁潇潇留在酒店等谢祺回来。 她不敢随意出来逛,担心会遇到霍梅,所以当网上爆出最新热搜时,她最先看到。 【爆!司旸工作人员疑似推搡私生出意外,现场惊现救护车。】 【私生粉疑似孕妇,目前已送往医院,情况危及,正在紧急手术中。】 看到最新几条热搜,丁潇潇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点进视频一看,果然看到奚乐可的身影。在一片嘈杂模糊中,不知谁先说了句:“你别碰他啊。” “不要靠他那么近好不好,你是谁啊。” 紧接着,奚乐可摔倒,镜头摇晃,人群中出现尖叫惊呼,有人大喊道:“她流血了,快来救人!” 现场一片混乱,视频终止。 这是什么情况?!! 丁潇潇懵了,想也不想给奚乐可打去电话,无人接通。 大概是事情闹得太大,对司旸不利,没多久,璀光传媒下场开始降热搜控评。尽管最早的爆料视频已被删除,网上仍旧有不少人偷偷传播视频。 的很多员工也看到了热搜,纷纷在群里艾特奚乐可,胡田语还开玩笑道:【视频中的女生好像你哦,小可,你不会背着我们偷偷去追星了吧。】 迟迟没得到回复,群里热闹了一会儿突兀安静,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大家都联系不上奚乐可,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一直等谢祺高考结束,网上才出现一条最新爆料:【我是医院的护士我来说,网传的那位私生妹妹确实是个孕妇,人送来时没了半条命,司旸身上还沾了她的血,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我只能说,大人没事但是孩子无了,司旸一直陪到人手术后,之后就被工作人员拉走了。】 【还有!!那位妹妹不是私生粉不是私生粉真的不是私生粉!!过多的内情我不敢说,大家可以再扒扒看,是个惊天大料。】 这条爆料不足半个小时,就被删除消失,但丁潇潇还是看到了。 随着谢祺高考结束,他跟着霍梅回家,之后几天安排了满满的饭局活动,暂时抽不开身。他很想让丁潇潇跟着一起回家,但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只是在退房前,偷偷来见了丁潇潇一次,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我这几天要去趟水州县。”丁潇潇委婉给了他答案。 按照原计划安排,陪谢祺高考完,她就会去水州与奚乐可碰面,现在奚乐可情况不明,但水州她依旧要去。 “那姐姐还回来吗?”谢祺眼巴巴问着。 丁潇潇摇头说不知道,最近的热搜打乱了她的行程,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谢祺点头,“等我忙完这几天,要是姐姐还在榆江,我就去水州找你。” 丁潇潇说好,当天就拖着行李箱去了水州古县。 她来榆江大概五天了,这五天里,除了钟淑雅偶尔给她发消息,再也没有陌生号码出现骚.扰她。几乎是她刚到水州,奚乐可就打来了语音电话,她虚弱道:“潇潇姐,你可以来医院陪陪我吗?” 她有些哽咽道:“我好怕,我现在一个人在医院,我真的好难过……” 丁潇潇没办法拒绝。 奚乐可就在水州的医院住院,外面蹲着不少记者想要借机采访。因为司旸的身份太敏感,现在他待在剧组没办法过来,只能派保镖守在门外。 丁潇潇的到来,司旸大概不知道,所以保镖不允许她进入病房。同样被拦在门外的,还有一名高挑漂亮的女人,她戴着墨镜皮肤很白,不急不恼温声问着:“你们是陆彬文手底下的人吧?” “知道我是谁吗?”不知是给谁打了个电话,很快,保镖恭恭敬敬让开了路。 注意到一旁的丁潇潇,她摘下墨镜弯了弯唇,漂亮的眼睛像是钩子望过来,“要一起吗?” 是赵芬妮。 藏在袖中的手指蜷缩,丁潇潇迟缓点了下头,没有推拒,“谢谢。” 赵芬妮扬着红唇沾染笑意,温温柔柔道:“不客气哦。” 刚刚做完手术,此刻的奚乐可正虚弱,司旸雇了护工来照顾她,但到底是陌生人。一见到丁潇潇,奚乐可就哭了,情绪激动喊着她的名字:“潇潇姐……” 赵芬妮站在一旁,将带来的果篮放到桌上,几乎没有开口说话。 奚乐可是在剧组门口出的事,虽说这件事和剧组关系不大,但整个剧组还是因此停工了好几天,赵芬妮是作为制片方过来慰问的。 当然,她还有些话想和奚乐可说,但因为偶遇了丁潇潇,这些话只能先吞回了肚子里。有她在,其他两人也没办法放开交谈。 “你们先聊吧。”目光直勾勾盯着丁潇潇的脸看了几瞬,她适时开口,“没什么大事,我等下次再过来。” 奚乐可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紧紧抓着丁潇潇的手寻求温暖,丁潇潇抬头看向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她,只能再次道了谢。 “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奚乐可还沉浸在悲伤中。 她是瞒着婆婆和司旸偷偷来榆江的,等到了水州,才给司旸打了电话,被他骂了一顿仓促接入酒店。 她的身份太特殊了,司旸又将她藏得很好,所以就算是圈里人,也很少知道奚乐可的存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同样如此。 因她来的太突兀,司旸没有准备,也没及时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沟通,因此才会发生视频中的误会,她被工作人员当成私生粉推搡,场面混乱下,奚乐可没有站稳从台阶上摔下,酿成眼前悲剧。 她的孩子没能保住,在她清醒过来初初得知噩耗时,她最需要的老公却来不及抱抱她,就被经纪人拉走。 司旸有意不让她接触外界,此时的她身边没有手机,所有的消息都是借护工的手机知道。 她看到了有关她的热搜,各种水军污蔑钉死了她私生粉的身份,甚至造谣她经常跟踪司旸、精神不正常,不少粉丝和围观路人都在咒骂她,认为她流产是罪有应得。 可她做错了什么?! 她是司旸的妻子,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辱.骂污蔑?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她此刻最依赖需要的老公,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为什么要做演员。”奚乐可哭着道:“我现在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我好难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宁可他只是普通人……” 丁潇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情绪被她感染,眼睛酸涩也有些想哭。 失魂落魄从病房出来时,她没想到赵芬妮还在,女人靠墙刷着手机视频,看到她出来打了个招呼,“丁……潇潇?” 丁潇潇颤了颤眼睫,看向她,“你认识我?” “当然。”轻挑眉梢,赵芬妮微微歪头,“我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高中的你很可爱。” 让人印象深刻。 丁潇潇愣了下,没想到自己会被夸。她很想说,她也在很早之前就见过她了,漂亮到让她自卑。 明明是最社牛活泼的少女,在赵芬妮面前,却像熄灭的火焰死气沉沉。沉默间,她不主动开口,只能赵芬妮主动提,“要聊聊吗?” 丁潇潇摇了摇头,“不了吧。” 她已经和陆南舒分手,对于他周围的一切都不想知道了。 她想走,反而被赵芬妮握住了手腕。女人笑了几声,对于她的排斥有些意外,“难怪要找我帮忙,看来陆南舒这次真的玩脱难收了。” 有些话她早就提醒过他,但他不肯听,如今也算是活该了。 “潇潇妹妹。”想起陆南舒的嘱托,赵芬妮低眸,温柔摩擦她的手腕,靠近几分问:“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和陆南舒的关系吗?” “陆南舒可是藏了很多秘密没告诉你哦。” 陆南舒不愿说和说不出口的,她都可以告诉她。 第63章 2nd63 . 水州是个慢节奏的小县城,这里山清水秀,处处遗留历史痕迹,早年是个安逸落败的十八线小城,近年因古城美景出现在大众视野,招来了一众剧组在这取景拍戏,司旸剧组的驻扎,将水州炒的更为热闹。 丁潇潇记得,她儿时跟奶奶来河边时,这里都是些小摊小贩,如今河岸成排瓦房新修,挂着古色古香的灯笼成了河岸街,每到晚上,河边灯火通明烛火摇曳,隐约窥现古时风光。 从医院出来,正值中午,赵芬妮开车带她来了河岸街。 大概是刚刚赵芬妮的表情太过耐人寻味,丁潇潇到底做不到完全绝情,闷声跟她来了这里。 “到了。”车子停在路口,赵芬妮带她步行走到一家甜水店,挑了处靠窗安静的位置。 “先说什么好呢?”捏起菜单随意瞥过,她点了两份糖水小吃,托腮望着丁潇潇,“不如就先给你说说,我和陆南舒怎么认识的吧。” 自出生起,赵芬妮就是赵家千娇百宠的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陆南舒大两岁。而陆南舒呢? 明明是陆家正大光明的孩子,却因母亲出身普通不被陆家接受,后母亲病故,父亲与陆家决裂带他出国,少年时期的归来,也只是陆老爷子拿捏陆瑾盛的筹码,所以他宁可自己出来住也不回陆家。 陆家不承认他,他也不认陆家。 就是这样截然不同毫无共同点的两人,是因何相识的呢? “是因为你。”赵芬妮平静吐出当年的真相。 丁潇潇怔了下,眼睛睁大不敢置信,“我?” 老板端着两碗杨枝甘露上桌,赵芬妮将其中一碗推到丁潇潇面前,笑吟吟肯定,“是啊,就是因为你。”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时间是在陆南舒陪丁潇潇拿完毕业证之后。 “陆瑾盛知道了你们谈恋爱的事,他勒令陆南舒和你分手,他不肯,陆瑾盛便把我介绍给了他,想让他知道,这世界上的好女孩儿很多,不缺一个普普通通的你。”说到这里,赵芬妮眸中闪过一丝讽意,就连唇边的笑也凉了。 ‘普普通通’四字刺痛了丁潇潇,长睫垂落,她眸中的光暗了。 “怎么?这就自卑了?”赵芬妮敏感察觉到她的情绪,好笑道:“普通并不是贬义词,别人也没资格对你下定义,这世上好女孩儿的确千千万,可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叮叮—— 用勺子轻搅甜水,灿烂明媚的阳光下,赵芬妮细瘦的手背肤色白腻,像是上好的瓷器。 她垂着眸继续道:“与陆南舒见面后,我将陆瑾盛的意思转达给了他,并表明我比你优秀千百倍,比你更适合他。你知道陆南舒怎么回答我的吗?” 那年,两人被长辈刻意安排在安静的花房中,留给他们独处交流的机会。 少年穿着清雪似的衬衫,冷清清站在窗前,留给她的背影修长又冷漠。赵芬妮轻抿咖啡,慵懒随意的姿态倾泻傲慢,很轻蔑放话:“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普通女孩儿,能给你带来什么?” “她好像从小就没爸爸吧?仅有的妈妈也不管她,把她丢在陌生城市不闻不问,啧,这样看她还挺可怜的……可我听说,在这种畸形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里都不健康呢。” “陆南舒,你何必跟你爸作对呢?我明明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看了近半个小时的背影,因她这几句话终于有了反应。赵芬妮看到他转身看向了她,漂亮的凤眸流泄点点金棕,是极为凉薄的色泽。 居高临下凝着她,陆南舒牵唇说了第一句话,“你是个什么东西?” 艳靡皮相下包裹着枯腐灵魂,这是陆南舒当时对她的评价。 想起这些,赵芬妮摸了摸自己的眼尾,后靠到椅背上。 铺垫到这已经足够了,瞥见对面姑娘失神的模样,已经达到她的预期,所以她直截了当道:“实话和你说,当年我对陆南舒没兴趣,他对我也极为厌恶。但是没办法,我需要一个男性朋友帮我挡麻烦,而陆南舒也需要我来为你抵挡伤害。” 合作是她主动提的,陆南舒并不怎么情愿。 除了那次花房初识,后面两人又遵循长辈的意愿见过几次,那日丁潇潇在锦绣荣城见到的画面,其实是赵芬妮擅自找去请他帮忙,所谓的低头听赵芬妮说话,实则是他看到了赵芬妮的手机屏幕。 她的手机上,保存了一张来自陆南舒朋友圈的照片,照片中有丁潇潇的身影,她将此设为屏保。 安静的车厢内,陆南舒低眸删了照片,很是阴冷警告她,“离她远点。” “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赵芬妮咬字清晰道:“我和陆南舒没什么关系,一定要攀扯的话,那也是随时崩裂的合作关系。” 竟……只是合作关系? 太过杂乱的信息,丁潇潇有些难以消化。 任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深埋在她心中多年的心结,竟是这样荒谬的真相。她摇了摇头,不太信任道:“我看到你给他发的信息,你喊他宝贝。” 如果不是很亲近的关系,她为什么要这么喊? 赵芬妮挑了下眉,“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喊你宝贝。” 她也没想到,自己恶作剧下的玩笑,竟让陆南舒的小女友抓个正着,难怪自从见面后,他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丁潇潇被她噎了下,莫名觉得赵芬妮有些不正经,她继续揪问题:“我还看到他来酒店接你。” “嗯,这倒是真的,而且还是他主动要求的。”赵芬妮大大方方承认,“那个时候,你应该和他陆彬文见过面了吧?陆南舒是担心他盯上你,拿我出来迷惑视线。” 毕竟,陆彬文不敢动她。 想到什么,她特意多解释了句:“当初你们分手后,我们的合作终止,互删联系方式没再见过面。是去年,我们在国外相遇,交谈后决定继续合作,并且互换了联系方式。” 那条短信,是赵芬妮发给他的第一条信息,‘宝贝’的称呼是她心情不好下的恶作剧,没想到会直接被陆南舒拉黑。 “他说他不知道那是我,以为是哪里来的神经病。”这是赵芬妮回国质问他时,陆南舒的原话。 “毕竟合作还要继续,他现在多的是地方需要我帮忙,所以只能将我的号码从黑名单拖出,这个可以理解吧?”所以,陆南舒当初没有骗她,把号码拉入黑名单的举动也并非安抚她,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是赵芬妮。 “可是你们一起来了榆江。”对于赵芬妮的话,丁潇潇始终抱有质疑,没办法,她实在是被骗怕了。 想起那晚戛然而止的约会,熟悉的苦涩感上涌,丁潇潇低头喝了一勺甜水,“他为了你,半路抛下我去接你,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真的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在意。” 赵芬妮微微颦眉,“谁说我们是一起来的榆江?” 得知那晚丁潇潇在电影院附近,她哦了声平淡解释:“我站那儿等的可不是陆南舒,而是买奶茶的朋友。虽然我不知他为什么会半路抛下你离开,但有一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顿了下,赵芬妮说:“陆家一直有派人监视他。” “这么多年了,陆家还是那么恶心。”她啧了声感叹陆家人的手段,“我猜他突然丢下你,是发现了周围有人跟踪拍摄,至于什么都不告诉你,这就是他的问题了。” 这点与她赵芬妮没什么干系,她不需要解释,“我是在陆南舒来水州后,隔了几天才跟来。” 也就是她发告白朋友圈的那天,但告白的对象可不是陆南舒。 “他回北城好些天了吧?”赵芬妮拿起手机敲敲点点,漫不经心回道:“我来后可一直没走呢。” 看了眼备忘录,她一口气又解释了几件事:“白桃是我妹妹,也是我把她塞入的璀光传媒,她的后台不是陆南舒,是我。” “酒店的视频我也问清楚了,那晚白桃和陆南舒住同家酒店不同层,他们不熟,唯一的联系是我,那天是第一次见面。”说着,赵芬妮晃了晃手机,“我有白桃助理的联系方式,确认当晚她待在自己房间,你要看证据吗?” 这与陆南舒的解释也对上了。 看着她印有桃子的粉嫩手机壳,丁潇潇愣了下摇头,“不用了。” 视频的绯闻她从没信过,只是气陆南舒的态度。 赵芬妮嗯了声没有强求,收回手机塞入口袋,“所以,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催促道:“趁着我现在还有时间,都可以解释给你听。” 丁潇潇想到她在医院的低喃,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想问个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按赵芬妮形容的关系,她和陆南舒之间是纯粹的互惠关系,这一切的初始是为了她丁潇潇。如今丁潇潇和陆南舒分手了,合作再次崩裂,赵芬妮没理由来蹚这趟浑水,还要耗费时间给她解释这么清楚。 “还能为什么?”赵芬妮看着她,倨傲感丝丝流泄:“当然是陆南舒求的我。” 之前种种,丁潇潇已经对陆南舒彻底失望,根本不愿听他解释。眼下他状态不好,他越靠近丁潇潇就会越排斥他,就算陆南舒强行将一切解释清楚,丁潇潇也不见得会信。 心病还需心药医,既然两人的分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赵芬妮,那这些话由她来解释最好不过。 “本来我是要回北城的,没想到你会主动上门。”这样,倒也省了她的事。 果然如此。 丁潇潇的猜测得到验证。 见眼前的姑娘垂下脑袋,重新陷入沉默,赵芬妮眯了眯眸,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拿出了手机。 咔嚓—— 手机发出突兀的拍照声,画面定格。 丁潇潇茫然看向对面,见到赵芬妮平静收了手机,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丁潇潇摇头说没有了。 赵芬妮细细看着拍下来的照片,被她的乖顺取悦到,弯唇笑着道:“既然这样,那我送你一个有关陆南舒的秘密。” 刚要说不需要,赵芬妮又补充了句:“这个秘密,大概与他对你的态度有关。” 丁潇潇心动了。 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这么久来,她最不解的就是陆南舒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尽管很想知道,但既然陆南舒不想说,那她不如就这样糊涂的过下去。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就算赵芬妮解释清楚了所有事,可他们之间依旧存在其他问题,那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不行哦。”赵芬妮稍显强势,“你越不想听,我越是要说。” “这几天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陆南舒长期被陆家人跟踪,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狗仔的踪迹呢?除非他是故意的。”故意让狗仔拍到,故意引起他与白桃桃的绯闻,故意把白桃桃暴.露在人前,暴.露在陆家人面前。 在她眼皮子底下利用她的人,这可不能忍啊。 “既然他不愿告诉你,那我必须给他找点不痛快。” 赵芬妮敲了敲桌面,“我刚刚和你提过了吧,陆南舒的母亲是病故,但据我调查,恐怕没那么简单。” 赵芬妮是个很谨慎的人,早在决定与陆南舒合作时,她调查的不只是丁潇潇,还有陆家。 “外面都在传,陆瑾盛当年与陆家决裂,是因他的妻子不被陆家接受,因爱断绝关系。我这人好奇心挺重的,就顺势查了查他的妻子,那就是陆南舒的母亲,发现了些有意思的地方。” 陆南舒的母亲名叫南素素,孤儿院长大,与陆瑾盛是在学生时期相识相爱,在他提出想结婚时,陆老爷子强烈反对,于是两人私奔离家。 后来,南素素怀孕了,陆老爷子松口同意了结婚,但不允许他们办婚礼,并要求南素素必须住在陆宅,陆瑾盛同意了。 之后五年,赵芬妮几乎查不到任由有关南素素和她生子的消息,只收集到一条疑似她自杀未遂的信息,还不能保证真实性。 再之后,就是南素素病故、陆瑾盛带陆南舒出国,没几年,盛世走向落败,陆老爷子意识到陆瑾盛对盛世的重要性,以死相逼要求他们回国,却只盼回了他这个并不怎么喜爱的孙子。 “故事说完了,你不觉得南素素查不出消息的那五年,很怪异吗?”赵芬妮点出问题。 丁潇潇没说话。 对于陆南舒的身世,她确实不了解,陆南舒也从不肯说。单看赵芬妮说的这些内容,她并没觉得哪里不对,但一结合陆南舒对盛世、陆家的态度,她不太确定说道:“南素素在陆宅过的不好?” “何止是不好。”赵芬妮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我忽然知道,陆南舒为何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把人性中的恶展露在干净美好的少女面前,会破坏她原有的认知。不只是不想说,陆南舒大概也不敢说。 “南素素大概不是病故。”赵芬妮直说了,“我后来查到,在南素素死后,陆家来过警察,但后来不了了之。” “还记得前段时间的绑架吗?”她冷笑了声:“陆南舒借司旸之手,拿到了陆彬文犯罪的证据,那里面记录的可不止是他杀人放火那么简单,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和陆家其他人有关。” “我猜,里面也有关于南素素的死亡之谜。”不然,陆南舒不可能为了内斗,如此大费周章。 丁潇潇听傻眼了,她不太敢确定赵芬妮想表达的意思,“你是说……南素素是被陆彬文杀的?” “可能不止哦。”想到如今官司缠身的陆修德,赵芬妮将自己的猜测往更大了说:“她很可能,是被陆家谋杀而亡。” 不是一人所为,而是一群人犯罪。 空白的那五年,南素素究竟经历了什么?那个时候,还是孩子的陆南舒又在哪里? 丽日当空,暖阳晒人,丁潇潇竟觉得浑身发冷。 “……” 赵芬妮走后,丁潇潇在甜水店坐了好一会儿。 杨枝甘露入口清甜,却甜不入她的心里,回想着刚刚的对话,她记得赵芬妮最后说:“比起你单亲的普通家庭,光鲜亮丽的陆家却想吃人的魔窟,就算陆南舒不承认陆家的身份,但他依旧是陆家人。” “这样一对比,该自卑的不是你,而是他陆南舒。” 面前笼了阴影,有人坐到了她的对面,以为是赵芬妮去而复返,没想到来的人是陆南舒。 好似自从他们分手,陆南舒就变得病恹锋利,阴晴不定的性子深刻了他的五官,阴郁感完全覆盖之前淡漠干净的气息。 “好吃吗?”见丁潇潇抬头,陆南舒开口问了句。 褪去衬衫正装,他戴了顶鸭舌帽,黑衣黑裤年轻的像是学生,却没有丁潇潇记忆中的淡漠少年气息。 丁潇潇愣愣看了他几瞬,捏紧勺子涩声:“不好吃,很苦。” 对于他的到来,她竟不觉得意外,多天的不联系已经说明了问题,只是她无法确定,“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南舒抬睫看着她,眼睑阴影笼罩加深乌青色,很缓慢说道:“你去榆江的当天,我就在。” 一趟航班,同一家酒店,共同来的水州。 如果丁潇潇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一直在她身边。 “赵芬妮都和你说了什么?” 仔细观察丁潇潇的表情,并不在他预期之内。 丁潇潇摇了摇头,声音闷闷道:“我和你分手,从不是因为赵芬妮。” 陆南舒眸色转沉,轻扯嘴角平静道:“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 不只是丁潇潇明白,就连陆南舒自己也清楚,他与丁潇潇之间横隔的不只是赵芬妮,还有更深层次的阻碍。但凡他给足丁潇潇信任,但凡他处理好陆家的烂摊子,或是将一切袒露给她,丁潇潇不至于离开的那么决绝。 “现在,你愿意听我解释了吗?”解决了最简单的赵芬妮,其他的事只能由他亲自来。 丁潇潇有些讨厌这样的他。 她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找这么聪明的人当男朋友,被人吃透了解后,她生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无力感。陆南舒实在太聪明了,他找赵芬妮来解释的举动,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抛除了这项阻隔,丁潇潇对他的排斥心没那么严重了。 她被气红了眼眶,倔强问了句:“我要是还是不肯听呢?” “当初你什么都不肯说,凭什么你现在想说了,我就一定要听。” 陆南舒表情都没变一下,敛着眉眼轻嗯了声:“所以这都是你的权利,你现在要是不愿意听,等你以后想听了我再说。” 还真是善解人意说的漂亮。 “你少在这给我装。”不只是陆南舒了解她,丁潇潇虽看不透他,但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气恼道:“就算我不听你解释,你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赵芬妮等着我吧?” 以陆南舒强迫症的性格,他定会想尽办法,利用任何方式,将他想说的话说给丁潇潇听。 第64章 2nd64 丁潇潇没有猜错。 透过他黝暗无波的瞳眸,她看出了陆南舒对她的执着。 无力靠到座椅上,丁潇潇低落道:“我真是看不透你,有时候总觉得你很爱我,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就像此刻,她明显感受到陆南舒对她的在意,可只要联系到先前发出的事,她又不敢确认这份在意几分真,几分假。更怕随着她点头重新接纳,这份爱意又会消失无踪。 “你想说就说吧。”丁潇潇累了。 想起刚刚赵芬妮那番话,她有些刁难道:“不如你先和我讲讲,你和陆家的关系。” 她很清楚,陆南舒排斥这个话题,果然,一提陆家,陆南舒眸色转冷。 注意到丁潇潇的表情,他微微眯眸,“你不用激我,闹到现在的局面,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 他和陆家还能是什么关系呢?当然是—— “仇人。” 从丁潇潇的语气中,陆南舒判断出赵芬妮和她说了什么,闭了闭眸不准备再隐瞒,“我妈是被陆家人逼死的。” 五岁之前,陆南舒和南素素一直住在陆宅。 陆瑾盛很忙,他是几个孩子中最得宠也最聪明的那个,尽管他违背陆老爷子的意愿,娶了一个普通女人为妻,但不得不承认,只有他有能力做大盛世。 “表面上,陆家人对我们很好,但只要陆瑾盛离家出差,陆家人就会变脸虐待我们。” 针对、殴打、欺辱,是南素素每天都要经历的事。陆老爷子冷眼旁观,年幼的陆南舒什么都不懂,南素素默默忍受这一切,直到他五岁那年,陆瑾盛发现南素素出轨。 怎么发现的呢?是陆瑾盛当场抓获。 两人在酒店相遇,他在走廊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南素素,愤怒质问下南素素晕倒,送去医院却发现她又有了身孕,而她怀孕的这个期间,陆瑾盛一直在外出差。 所以,孩子不是他的。 “当时,是陆修德最先跳出来指责出轨,可陆家翻遍酒店监控也没能找到奸夫,再加上陆瑾盛查出更多的开房记录,我妈情绪崩溃,开始自虐精神失常。” 起初,南素素还会极力反驳自己什么也没做,她希望陆瑾盛相信她,但又什么原因也不肯说。后来,她被关在房间经常大哭大笑,说恨陆家所有人,会打陆瑾盛泄愤,还挑衅承认自己的放.荡出轨。 一个惠风和畅的白天,趁着陆瑾盛外出无人看守,南素素偷藏水果刀割腕自杀。 之后没多久,有人偷偷给陆瑾盛传递消息,说南素素在陆宅一直被欺辱,过得并不好。说到这里,陆南舒语气一顿,想到什么弯唇笑了,“陆宅没人敢和他说实话,陆瑾盛只好来问我。” “他问我,那几位叔伯对妈妈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怪异行为。” “我说,我曾看到过他们把妈妈压入泳池,但妈妈说叔叔是在教她憋气游泳。”那个时候,他只有两岁,南素素说什么就信什么,她让他保密他便不说,直到随着他成长,逐渐意识到那些场景的不对劲儿,但已经太晚。 丁潇潇心中掀起波涛,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看出她的畏惧,陆南舒笑了声,像是在平静讲述别人的故事,还抽空关心她的情绪,“还要继续听吗?” 指甲掐入掌心,丁潇潇对上陆南舒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是多年来她距离陆南舒最近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次接近最真实的他。这个时候,就算她怕了也不忍心拒绝,所以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嗯了声:“听。” 陆南舒笑了声,靠到椅背上悠悠继续,“事情暴露后,陆瑾盛与陆家闹翻,陆修德几人咬死南素素出轨一事,陆彬文还说,因为他长期不在陆宅,南素素试图勾.引他们几兄弟,他将人按入泳池,是为了让她清醒涨涨教训。” 不然的话,她为何什么也不敢告诉陆瑾盛呢? 陆瑾盛信了。 此后,他带陆南舒长期定居国外,面对陆老爷子的示弱不予理会。直到陆老爷子以死相逼,陆瑾盛才将陆南舒送回国内上高中。 “我回陆家,不是为了抢权,而是为了毁了陆家。”就算南素素出轨证据确凿,陆瑾盛却还是爱她。 他恨透了陆家人,认为是他们造成了他婚姻的惨剧,午夜梦回,他细想南素素在陆宅的那五年,多番调查始终找不到她的出轨对象,便让陆南舒暗中调查。 而只有他回陆家取得陆老爷子的信任,这些事情才能进展顺利。 丁潇潇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道:“所以……你高中就在调查这些事?” 这样一来,他年少时不符合同龄的成熟理智便有了理由,难怪会说出丁潇潇幼稚可笑这种话。这样看来,打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南舒不否认,“这也是我一直拒绝你的原因。” 一次一次,面对丁潇潇的告白示爱,他是真的不喜欢吗?并不是,而是他身处在黑暗中,根本没资格谈情说爱。 那为什么后来松口同意了呢? 是因为感情的不可控。 他可以隐藏情绪喜好,却管不住自己的心跳脉搏,无法让自己不喜欢丁潇潇。在这个时候,他的点头同意是理智的崩溃,也是对丁潇潇的珍重接纳。 按照原计划,他需要出国上大学,却因丁潇潇一句话再次崩了理智,只因她说:“陆南舒,我不好容易才缠上你,我好怕、好怕你离开后,很快会忘了我。” 当时的陆南舒没给她回应,时隔多年后,他将自己整个人摊给她看,望着她吐字清晰,“你以为,只有你会害怕吗?” 陆南舒也会怕。 他怕丁潇潇小孩子心性,怕她吃不得异地的苦忘了他,更怕她转身投入他人的怀抱。所以,他改变了计划,决心留在国内上大学,因此触怒了陆瑾盛,要求他们分手。 “那个时候,陆瑾盛找人监视我,在我手机里装监听器,拿你和你的家人威胁我,潇潇,我没有办法。”他心中藏了太多的事,不愿告诉丁潇潇只能自己抗,造成这一系列的误会也是他的果。 他们似乎,一直都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再错过。 就像当时林洲告诉她的,陆南舒不是不想接她电话,也不是不想去见她,而是他羽翼未丰无法与陆瑾盛对抗,他那个时候太弱小了,对丁潇潇表现出的丝毫亲昵在意,都会成为悬在她头上的刀。 “我能想出唯一的办法,就是服软分手……求陆瑾盛放过你。”但是,是假分手。 陆南舒那么骄傲,为了留住丁潇潇,只能示弱显露出自己的无用,希望她能等等他,留给他成长与陆瑾盛对抗的时间。可惜,林洲去晚了,年少的他终也斗不过陆瑾盛,迟迟得不到回应的丁潇潇情绪崩溃,先一步来找他分手。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呢?”丁潇潇忍到眼睛发疼。 年少时的分手,始终是她心里的伤痕,她看着他声音发颤,“我不想分手的。” “陆南舒,我真的没想分手。”她跑去找他,不是为了分手,而是想求一句肯定。只要陆南舒肯对她说一句表露爱意的话,只需要一句肯定,无论再难她都能挺下去。 “那时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留了空白余地给你,分手二字说出之前,我一直在等你解释。” “可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丁潇潇情绪有些失控,捂住脸颊哽咽着,“就因为我先提了分手,就因为是我先辜负了你,你就对我失望心存怨恨……不肯解释一句吗?” “你有你的骄傲,难道我就没有自尊吗?” 可她不是无坚不摧的神,猜不透他的想法看不穿人心,迟迟得不到回应,她会痛会惧。 陆南舒沉默了瞬,轻声询问:“你当时没有发现吗?” 丁潇潇抬着泪眸看他,听到他缓慢吐字,“我身后有人。” 在他不远处,陆瑾盛的保镖一直在监控他,他的一举一动最后都会落入陆瑾盛的耳目。不然的话,陆瑾盛怎会放他独自回锦绣荣城呢? 他想解释的,但他没办法开口。 当时只要他的一句肯定,丁潇潇就能看到光,同时所有的准备也会功亏一篑,他们将再次被陆瑾盛拿捏。陆南舒可以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但丁潇潇真的能眼看着家人,受她连累被打压吗? 她不能。 他们必定走向陌路。 所以他能说出口的,只有那句威胁恳求,“分手后,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所以,不要分手,他不会同意分手。 丁潇潇被眼泪糊了满脸,根本没看出当时周围的不对劲儿,把这当成陆南舒的默许。如今细想,在她哭着离开时,不远处确实有人影站着。 “我承认,对于你提出的分手,我有过怨恨不甘,但我没想过放手,更没想过伤害你。”五年的不打扰,是他给自己成长的机会,他将自己困在国外,不敢来见她,却也深受梦魇纠缠。 “现在,你也知道陆家是什么模样了。” 他以为,五年足够他结束这一切,重现站在丁潇潇面前,可随着他深入陆家,发现陆家远比他想象的复杂。陆南舒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陆家那群人,五年时间,只让他探出陆家的冰山一角。 这也是重逢后,他对丁潇潇冷淡排斥的原因。 在错误的时间里,他们又相遇了。 就算陆南舒现在羽翼丰满,依旧无法给她足够安定干净的爱,随着他在陆家地位的提升,周遭暗流涌动变得更为危险。他没有办法,只能减少与丁潇潇的接触,佯装厌恶不喜。 原本,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直到丁潇潇领着程临撞入他的眼中,说她有了新男友。 陆南舒承认,他是个自私小人,做不到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孩儿,奔入其他男人的怀抱。多年噩梦成真,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以为只要自己小心些,将丁潇潇捂紧藏起来,就能平安无事。 可随着与陆彬文的见面,陆南舒才猛地清醒,这个办法行不通。所以,他加快了计划进度,从陆彬文手中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同时也逼急了他。 “潇潇,陆彬文是陆家最没脑子的人,那天的绑架只是他明面上的试探,暗处还有更危险的人蛰伏。” “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在电话里的那些狠话,所表露出对丁潇潇的不在意,都是为了做给暗处的人看。 如果他不这样做,这样的绑架只会接二连发出。他们抓住了他的软肋,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丁潇潇。 丁潇潇当然明白。 从一开始,她就知陆南舒的所作所为有苦衷,但理解并不代表接受原谅,早在林洲生日派对那晚,她就告诉过他,比起装作不在意的保护,她更需要坚定重视的爱。 “为什么之前不解释呢?”丁潇潇问他,“从我们重新在一起到现在,你感受到我的情绪知道我的不安,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解释,为什么都不肯说。” 陆南舒看着她,漂亮的凤眸清晰映入她的面容,“那我现在说了,你怕吗?” 丁潇潇怔住,说不出不怕。 换位想一下,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些话他该如何说出口。他又该怎么说? 他要说:潇潇,陆家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罪人,你必须跟紧我又要和我保持距离,不然陆家的人会害你。 他要说:潇潇,南素素是被陆家人害死的,我要收集证据毁了陆家,所以我随时会有危险,但你不要害怕。 在他次次抛下丁潇潇离开时,他是不是还要说:潇潇,有人正在跟踪我们,被他们拍到我们在一起的照片,对你不利甚至会连累你的家人,所以我要抛下你离开,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 他这么说了,她就真的能安心不害怕吗? 就像赵芬妮之前推测的,比起单亲普通家庭的她,身处在赫赫耀光陆家的他,才更为自卑不自信。他不说,是不想将自己的伤口摊开给丁潇潇看,更怕她退缩畏惧他。 但是现在想想,有什么区别呢? 他依旧将丁潇潇推远了。 “……” 从甜水店出来,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薄暮冥冥,清澈的河面渡入暗光,挂在屋檐的灯笼初初亮起,世界陷入光与暗的交界线。 丁潇潇拒绝了陆南舒的同行,一个人沿着河岸走了很久,回头,甜水店已经模糊不清,她也看不清陆南舒有没有离开。 交谈的最后,是丁潇潇拎着包站起身,她说:“我已经听你解释了,我理解你的做法但不会认可,所以陆南舒,你的这些迟来解释,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没那么好哄,她也有她的自尊脾气,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并不是几句话就能抵消。 何况,他说什么她就要信什么吗? “我知道。”陆南舒像是猜到了她不会接受。 将真实的他剖给丁潇潇看后,他像是撕掉了沉重的伪装,弯唇露出笑容,“所以,这次换我来追你。” 而他追求的第一步,是要先将陆家的烂摊子处理好。 目光落在幽静的河面,陆南舒的侧颜笼罩落日的光,长睫覆染余晖金光。在丁潇潇踏出店门,他说:“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丁潇潇看怔。 不想让自己处于下风,她离开时放了句狠话,“你不可能追到我。” “大概吧。” 陆南舒并没有表现的很自信,手指摩擦指骨上的戒指,是之前丁潇潇送他的那一枚。他平静道:“那我争取活久一点。” 在他死前,他已经做好与丁潇潇纠缠一辈子的打算。 不死不休,不愿放 第65章 2nd65 . 丁潇潇在水州住了小半月。 没有了赵芬妮的帮忙,她没办法见到奚乐可,两人只通过电话短暂交流了两次,奚乐可的精神状态很差,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尽管造星传媒极力压热搜,视频事件依旧闹得很大,为了安抚众人,司旸主动下场道歉,开除了涉事人员,并决定退出剧组拍摄,推掉半年内一切工作。 在看到这条消息时,丁潇潇还以为司旸是察觉到奚乐可的情绪不对,抛下工作暂时退圈照顾她,这也算他身为丈夫应做的。 然而没多久,【司旸退出娱乐圈】的词条登上热搜,随之而来的是路人惊叹、司旸粉心态炸裂。要知道,娱乐圈瞬息万变,在这个流量至上的年代,司旸的爆红并不是不可取代,退圈半年,足够发生太多变化。 但司旸心意已决,一些极端粉便将这些归咎到奚乐可身上,她们咬死她是私生粉的身份,大肆辱骂造谣,并扒出了她的姓名社交账号。还有一些自称同学、邻居的人发声爆料,说奚乐可年纪轻轻嫁入豪门,却从不和老公共同出现,疑似被人包养的小三。 再往下扒,危险的就是司旸了…… 造星传媒再次下场,开始极力洗白奚乐可的身份,将恶人之名塞给了那名工作人员。 可惜,一部分粉丝路人并不买账,大部分人只相信谣言从不爱看澄清,对奚乐可的辱.骂并未停止。很快有人认出,奚乐可是员工,而之前丁潇潇与司旸闹出过绯闻,于是,新一波的网暴降临。 真是糟心。 丁潇潇看的头疼。 替奚乐可头疼,更为自己感到头疼。 好在,的词条并没有在热搜挂多久,很快被人强力压下。没多久,钟淑雅打来电话,“林洲让我转告你,说热搜帮你摆平了,还问你能不能把他从黑名单中放出……” 话没说完,手机被人抢走,听筒中传来林洲的声音:“学姐,我知道错了,这次我一定看好手机,你把我放出来吧。” 丁潇潇问了句:“是陆南舒让你撤的热搜?” 想来她这也是句废话,不然林洲没道理管她的闲事。林洲趁机帮陆南舒说好话,“刚刚我哥打来电话,那声音沙哑到我差点没认出来,学姐你和我哥是不是在一起?他是不是生病了?” 丁潇潇握着手机的指收紧,顿了下回:“我们没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生没生病。” 从甜水店出来,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这些天她窝在宾馆很少外出,没再见过陆南舒。 林洲哦了声,纠结道:“那你要是见了他,帮我多留意他一下吧,他最近……反正就是状态挺差的,我担心他会出事。” ……出事? 莫名想起那日在甜水店的对话,陆南舒说要活久一些,用余生和她纠缠。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会出什么事呢? 丁潇潇觉得,林洲是故意吓唬她。 不想欠他们什么,丁潇潇让林洲算好这次撤热搜的花费,之后会转账给他。 又要努力赚钱了。 没了谈恋爱的心思,丁潇潇将全部的精力投入,这些天在水州玩玩逛逛,空闲之余研究图稿设计。 当她将吉祥物的完稿交给钟淑雅时,钟淑雅隔着电话对她狂亲,“不用着急回来,真的,你就安心待在水州搞创作吧,有我照看!” 丁潇潇听的直笑,“我短时间门确实不打算回去,最近准备去水州的市场逛逛,采购些工具材料,打算直播做会儿手工。” “啊啊好!”钟淑雅激动坏了,“我家叮当宝贝要重出江湖了,我马上就去通知宣发,有你,上市指日可待!” “潇总,等做大做强,咱们就去找什么小奶狗,狼狗咱都不要,就要听话乖巧会哄人唔唔……”像是被人捂了嘴,钟淑雅的话没能说完,话筒中传出林洲不满的声音:“你和学姐胡扯什么呢,我和我哥还没死呢。” 丁潇潇歪了歪头,感觉这句话信息量有些大,同时纳闷,钟淑雅和林洲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好像最近她们每次通话,林洲都在。 隔了两天,丁潇潇准备好工具材料,在晚上十点开了直播。 之所以那么晚开,是因她无聊睡不着觉。 在没有提前宣传预热的情况下,这个常月沉寂的账号忽然开播,很多订阅者都不知情。对于直播间门只有三位数的观看者,丁潇潇心态稳定甚至有些小雀跃,这种感觉,就像回到她上大学的时候。 “大家好久不见,我是叮当。”丁潇潇对镜头挥了挥手。 这里没有合适的卡通头套戴,在这种热烈六月天,戴那些毛茸装饰也挺热的。调整好手机角度,她只露了小半下巴,锁骨明显肩头圆润,身上穿着蝴蝶结吊带裙,粉嫩的色泽衬的她肤色很白。 整理着图纸材料,丁潇潇抽空回答屏幕上涌现的问题,“调一调镜头角度想看脸?那不行哦,我不给看。” “瘦了吗?好像最近是瘦了点,没有刻意减肥。” 因为之前和司旸闹绯闻时,官方号承认过她非单身,很多人都在好奇她的男朋友。略过这些敏感问题,丁潇潇捡能回答的回复,“对,我最近在外面旅游,没有去,现在在宾馆里呢。” “什么地方旅游?”丁潇潇刚要说榆江水州,忽然想起奚乐可和司旸也在这,担心被有心人过度解读,所以俏皮道:“大家可以猜猜看,要是能偶遇,有惊喜礼物相送哦。” “今晚是吉祥物手工试水,不保证一定能成功,我先来浅浅试一下效果,就做这么大的吧。”丁潇潇用手指比划大小,捏出来的尺寸不如手掌大。 东西准备齐全,她开始照着图纸量样拆分,因为许久没做,有些手生。等她摸出剪刀准备裁剪时,看了眼屏幕,发现订阅人数已经突破六位数,还在疯涨。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门,传播那么快吗? 丁潇潇吓了一跳,咦了声停下手中动作,疑惑问了句:“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评论区滚动变快,对于丁潇潇的惊讶,大多数人都在发哈哈哈哈,还有一部分在刷:【当当快抬头!有大佬来照顾生意啦!!】 刚看到这行话,屏幕出现皇冠特效,开始了新一轮的重叠打赏。 在所有的打赏中,皇冠特效是所有礼物中最贵重的,早年她的直播登上热榜,就是因为有人打赏了高额皇冠礼。连忙看向打赏id,牌子显示是她最高等级的一位古早粉,但名字她却不熟悉。 “感谢【饲养小恐龙】的打赏。”丁潇潇觉得这个名字好怪。 点开粉丝id,发现她是最近花钱改的名字,早前id是串原始乱码。丁潇潇记忆复苏,笑着道:“原来是乱码君。” 乱码君是她最早一批的粉丝,也是第一个给她打赏皇冠助她登热榜的大佬。丁潇潇印象深刻,在她直播只有几人看的时候,这位乱码君就在了,只是很少开口。 “最近又失眠了?”丁潇潇靠近屏幕。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早年乱码君给她狂刷礼物,把丁潇潇吓到过。 这个直播平台没有关闭打赏的功能,因为所有的打赏金额都很高,还有限制要求,所以平时很少有人能氪金打赏。当时突然有大佬来关照她这个小透明,丁潇潇无所适从险些退播,直到乱码君出声说了句:【你的声音可以助眠。】 所以,人家是来听她直播睡觉的。 为了报答乱码君的高额打赏,有段时间门丁潇潇直播特别勤快,还想送自己做的手工和小饼干给她,然而人家不要。 按照以往对乱码君的了解,高冷的她不会回答丁潇潇的疑问,这次竟然发出一行话:【最近失眠很严重。】 乱码君不只是丁潇潇最高级别的v粉,也是整个直播平台的大金主v粉,所以她打出来的字会直接出现在屏幕中,所有人都能看到。 很高兴自己还能帮到她,丁潇潇放软声音柔柔道:【那我今天多唠叨一会儿好了。】 本来想播两个小时就撤,剩下的留到明天继续,但因乱码君的出现,丁潇潇打着哈欠做到凌晨,愣是将这只手工完成大半,要不是设计图纸太复杂,还有一些废眼细节,她就准备一口气做完了。 “小恐龙,你睡着了吗?”凌晨两点,丁潇潇压低声音问。 人家都改了名字,再叫乱码君就不合适了,因为她的头像是只可爱小恐龙,丁潇潇以为她是女孩子,就直接省了两字喊小恐龙。 此时,直播间门的人数已经跌落,但观看人数仍有五位数。屏幕显示出一个红色‘嗯’字,丁潇潇乐了,“睡着了还能回复我吗?” 饲养小恐龙:【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丁潇潇啊了声,捂住嘴巴用气声道:“那我小点声音。” 饲养小恐龙:【太晚了,早点睡。】 丁潇潇也确实熬不住了,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她准备下播,屏幕上又出现一行字:【和我说声晚安吧】。 “大家晚安。” 看到屏幕上的话,她弯着唇角嗓音软软道:“小恐龙晚安。” “祝你好眠哦。” 直播结束。 “……” 丁潇潇试做的是吉祥物手工,虽然早就画好了图纸,但水州工具材料有限,她需要多次更换布料尝试,一连播了三天。 她播了三天,那位【饲养小恐龙】就来了三天,每次都给她高额皇冠打赏,还刷520玫瑰表白,其他观看粉丝都乐的吃瓜,猜测这位豪横大佬是不是男的。 【不可能吧?当当都不露脸,大佬图她啥?】 【当然是图当当漂亮的小下巴,图她斯哈斯哈的锁骨,图她软叽叽的小甜音,还图她在肩膀上的大王八纹身。】 【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王八纹身,当当说那是她买泡泡糖送的纹身贴,说是啥招桃花的神龟,不是王八。】 一群人在评论区聊着八卦,还在继续猜测饲养小恐龙的身份,纷纷求她开口说句话,不要那么高冷。 【小恐龙睡了吗?出来一起聊天呀,你到底是gg还是?】 【我觉得小恐龙应该是女孩子吧,估计还是当当的cp粉,你们忘了之前热搜那个小恐龙和冰山主人的段子吗?她是不是也在磕。】 有人脑子转的很快,【这样更能证明大佬是男的啊!!饲养!小恐龙!!当当不就是小恐龙吗!他是在喂养当当吧!】 【不行,我也要改名,我要改成‘霸总天天在抽奖’,许愿我能抽到当当这样的甜美小老板娘嘿嘿,大家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楼上姐妹,我不得不说一句,名字是好名字,但你知道改名要花多少y吗?】 专注于做手工,丁潇潇没有抬头看手机。 她将摄像头对准桌面,耐心给大家解释着,“这里我们用回针法缝合边缘,这样棉花不会跑出来。” “大家要注意的是,每一针间门隔尽量均匀,就这样从上往下拉紧,松紧要一致哦……看到我画的这条线吗?出入针都沿着这条直线走,这样线脚才能平滑。” “好了,现在咱们把这些部分缝合在一起就完成了,布材有限,没有找到我心仪的小绒毛,咱们只能先用这种将就下,眼睛到时候也要重新整改。” “就……”丁潇潇将做好的小布偶放在手心,左看看又看看查找问题,“除了头大了点,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大家觉得呢?” 丁潇潇看向屏幕,评论区出现一连串的可爱,还希望开抽奖赠送。 “不行哦,这个我要先留着,后面还需要它复盘修改。”看着评论区,她漫不经心把玩着小布偶,有些纠结道:“钟总还要我起个名字,我读书少真不知道叫什么好,你们帮我想想吧。” “咱们就用它当的镇店门面好不好?嗯?土萌?会吓跑顾客?”丁潇潇笑了,“你们说话好过分,那我后面再改改嘛。” 做完手工,她又简单聊了会儿天,等时间门已经不早了,和大家挥手告别。 见【饲养小恐龙】还在直播间门,她又挥了挥手,特意说了句:“晚安小恐龙。” “祝你好眠哦。” 之后几天,她大概不会直播了,因为谢祺的高考成绩已经出来,远超北城大学录取分数线,参加完各种饭局聚会,准备来水州找她玩。 榆江距离水州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公交来往方便,每半小时就有一辆公交车。 等到约定日期的下午,丁潇潇给谢祺打电话问他出发没,谢祺说马上就要到了。 “这么快?”说好的是下午五点见,现在才四点。 “那我现在去车站等你。”急忙收拾好东西,丁潇潇正要找房卡出门,话筒那边传来谢祺声音:“不用了,是姐夫开车送我过来的。” 姐夫?? 丁潇潇懵了下,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你哪个姐夫?” 谢臻臻找男朋友了? 谢祺噗嗤笑出来,“姐,你这话问的……你这是找了几个男朋友啊?” “姐夫说他一会儿停在酒店大门,你十分钟后下来就行,他已经订好了餐厅。” 丁潇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在房中来回踱步,试探问了句:“小祺你说的姐夫,不会叫陆南舒吧?” 谢祺没说话,听筒中有轻微的呼吸声,是摩擦过后的清冷温和,“原来你还认我这个男朋友。” 丁潇潇:“……” 好像掉到了什么陷阱里。 第66章 2nd66 “……” 丁潇潇下楼时,陆南舒的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前。 憋着火打开车门,她并未看到谢祺的身影,“我弟弟呢?” 注意到她的穿着,陆南舒目光定在她身上顿了下,平缓道:“他带了朋友一起,我先把他们送去餐厅了。” 来之前,谢祺和丁潇潇打过招呼,可能会和朋友一起来水州,但不能确定。丁潇潇本想等他确定了再做安排,没想到会被陆南舒抢先,她恼火质问:“你怎么会去接我弟弟?” 陆南舒回:“他告诉我的。” 丁潇潇差点没转过弯来,“小祺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个?不对,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陆南舒微微抬睫,“你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上次谢祺刚来北城,陆南舒就收到了他的好友添加提示,他还以为,是丁潇潇的授意。如今看来,丁潇潇并不知情。 “上车吧。”扫过她裸着的手臂,陆南舒调高空调温度,“别让他们等急了。” 丁潇潇很不想去,但是没办法拒绝。 细细一想,她发现谢祺和陆南舒互通联系方式已经很久了,看样子还挺熟络,不然谢祺不会坐陆南舒的车来水州。 怪她,怪她没及时和谢祺说她恢复单身的事,要是只有谢祺也就算了,偏偏他还带了朋友,这个时候她打电话说这些再换饭店,纯纯就是让他朋友看笑话了。 拉开车门上车,丁潇潇直接坐在了后排,很是疏离客气,“很感谢你帮我们订了餐厅,一会儿我会把钱转给你。” 陆南舒瞥了眼后视镜,启动车子嗯了声:“那你记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不然怎么转钱? 丁潇潇好气,别过脑袋看向车外,想着转完钱就再把他拉黑。 水州不如北城,这里没有特别高档的餐厅,在询问过谢祺的意思后,陆南舒订的是家平价烤肉自助。 车子停在店前,丁潇潇先一步下车。 当初两人谈恋爱时,不知是不是住在满庭芳不方便,还是她恋爱后不愿意捯饬,陆南舒很少见她精致的打扮自己。 如今分手了,丁潇潇天天化妆编头发,今早更是在浴室折腾了几个小时,用钟淑雅寄给她的试验纹身膏,搞了个花臂半肩纹身,鲜嫩的桃花枝芽铺开肌肤,粉妆玉砌凝脂点漆,乖与野奇异融合在一起,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 今天实在太热了。 大概是心情不佳,丁潇潇觉得燥热难忍,脱了身上的罩衫。她的里面是穿了件无袖蛋糕裙,背后衣裙剪开露出一截细腰,用粉色的带子勒紧打了蝴蝶结。 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陆南舒神色一冷挡在身后,将她的小罩衫又搭回肩膀上,“穿回去,里面开了空调。” 丁潇潇不满他的管束,又将罩衫扒拉了下来。 一开店门,扑面而来的空调冷风清爽冻人,吹久了是有些受不了。 所以当陆南舒再次把罩衫披回来时,丁潇潇没有拒绝。她下逐客令想要他离开,陆南舒半揽着她的肩膀,用罩衫牢牢盖住她的肩膀细腰,像在精心遮盖自己的珍宝光芒,“放心,安排好我就走。” 正是饭点,烤肉店里人很多。 陆南舒订了一个大桌位,位置距离食材区极佳,谢祺和他的两位朋友正往桌面运食物。 “姐,姐夫!”见他们来了,谢祺招了招手。 推丁潇潇往里坐,陆南舒扫过桌面,“你们先吃,剩下的我去拿。” 两位朋友一一和丁潇潇打过招呼,其中一位殷勤道:“姐姐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哪用得着你。”谢祺笑道:“你以为我姐夫去干什么了。” 以前还觉得羞涩甜蜜,如今听他一口一个姐夫,丁潇潇是真的别扭尴尬。想和谢祺提点什么,但他的朋友都在这坐着,何况谢祺这性子是真的难控,她很怕谢祺会忽然翻脸和陆南舒打起来。 “看,这不来了。”正说着,陆南舒端着盘子回来了。 帮丁潇潇调好了汤料,他拿的全是些她爱吃的,数月的同居时光,足够他摸清她的喜好。 “给。”谢祺递给他餐具。 陆南舒站在桌前,没接,“不用了。” 垂着眼皮擦了擦手,他弯起唇角很浅笑了下,压低的嗓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过分温和无害,“你姐不让我留。” “我这就走了。” 这是什么话?! 丁潇潇懵了,谢祺和朋友也有些听愣,一人可惜道:“可是钱都已经付了……” 自助餐按人头收费,陆南舒能自由出入就餐区,是买了五人劵。 “是啊,好贵的,不吃太浪费了吧。”另一人也接话。 谢祺还不知真实情况,以为两人只是普通的小吵架,这个时候,只有他能出面圆场,冲着丁潇潇眨了眨眼睛,“姐,钱都花了,就让姐夫留下呗。” “一会儿让他帮你烤肉,你想吃什么都让他去拿,免费的人力不用白不用嘛。” “是啊姐姐,就让陆哥哥留下吧。”其他两人也开口劝。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能那么茶?丁潇潇真是低估了陆南舒的段位。 心中真的好气,但为了照顾谢祺和他朋友的情绪,她只能勉强扯出笑容点头。 看她松口了,陆南舒才顺势坐到她身旁,戴好手套,他拿过夹子接过烤肉的工作,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谢祺那么难搞的人,都被他骗到了。 “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吗?”趁着谢祺几人聊天,丁潇潇气呼呼开口,“那你这辈子别想追到我。” 追人是这么追的吗?他简直是叫气人。 看出丁潇潇的不高兴,陆南舒将烤好的肉分到她的盘子中,侧过脸来真挚道:“我没有追人的经验,现在用的方式,都是之前从你那学来的。” 丁潇潇睁圆了眼睛,“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这样追过你?” “你说没有就没有。”陆南舒不辩驳,笑了声认真请教,“那你说我该怎么追?” 丁潇潇根本不想让他追,很敷衍道:“我不喜欢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减少存在感,见面也当陌生人,并且和大家说清楚我们的关系,互不干扰。” “这样啊……”陆南舒嗤了声:“我要是信了你的话,那才是一辈子追不到。” “可你现在这样同样也追不到。” “别急。”陆南舒心态稳得很,将刚刚煮好的大虾不熟练的剥开,在丁潇潇开口说话时,塞入她的口中悠悠道:“我等的起,也多的是法子试。” 丁潇潇又要开口,又被塞了一只虾。 在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怒视过来时,陆南舒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问:“好吃吗?” 闭紧嘴巴,丁潇潇没敢再搭理他。 整场饭局,陆南舒几乎一口未吃,全程在帮忙烤肉剥虾。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之前哪做过伺候人的事,身处于满是油烟气息的大堂,他干净的袖口微卷露出腕骨,昂贵的手表泛着粼粼凉光。翻完烤肉后,陆南舒剥虾撬壳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姐夫不吃吗?”谢祺一直在偷偷关注他们,见陆南舒还没动过筷子,良心过不去想要接活,“我来烤一会吧。” “不用。”陆南舒淡声拒绝,“我不吃。” 这种油腻食物,他确实不吃,也很讨厌这种喧嚣杂乱的环境。可是现在,他却主动带她来这种‘低档’餐厅,做了自己最不喜不适的事情。 小口吃着盘中烤肉,丁潇潇忽然想到,之前陆南舒也带她来过。虽然次数很少,也都是她主动央求缠磨,但他确实陪她来过,也曾拧着眉帮她烤肉拿过东西。 这样一想,他也没那么恶劣。 呲—— 新一轮的烤肉下锅,烟熏缭绕中,陆南舒颦眉用手背抵住口鼻,敛着眉眼侧颜发冷。 看出他的不耐,丁潇潇莫名觉得解气,嘴角偷偷弯起月牙弧度。愉悦的情绪来不及隐藏,就被陆南舒敏锐察觉,侧脸看过来,注意到她颊边的小酒窝,他舒展眉眼柔和了戾意,“笑什么?” 丁潇潇往里侧挪了挪,连忙绷起小脸道:“没什么。” 见她盘中空了,陆南舒又往她盘中夹了肉,体贴问着:“还要吗?” 其实差不多饱了,但不知道怎么想的,丁潇潇点了点头,还想看他继续烤肉受折磨。 陆南舒嗯了声,面上看不出不耐烦,戴好手套又烤了几碟肉,抽空还去帮她接了杯热奶茶。谢祺将这些看在眼里,看出自家姐姐还在闹别扭,他试图活跃氛围,“我瞧着姐夫现在不社恐了,你帮他改好了?” 性子是高冷沉默了些,但谈吐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都像养尊处优的上位者。 陆南舒听到了,抬眸扫过来问:“什么社恐?” 谢祺已经疑惑很久了,没能接收丁潇潇闭嘴的信号,他问:“你不是社恐吗?” “我姐说你社恐严重不敢见人,刚见面的时候,我还担心我和我朋友会吓到你。” “小祺!”没想到自己弟弟会在这个时候拆台,丁潇潇咳嗽出声打断他们,“肉要糊掉了,快吃吧。” 身侧传来一声冷嗤,丁潇潇有些头大,正要摸杯子,听到男人悠凉接话,“是啊,之前我是挺社恐的。” 杯壁没有摸到,反倒碰到了陆南舒的手背,男人指骨修长,皮肤泛着凉意,反手将杯子喂到丁潇潇唇边,靠近很是亲昵道:“多亏了你姐姐。” “是她拯救了我。” 丁潇潇:“……” 饭局结束,在得知金额后,丁潇潇当场给陆南舒转了钱。 为防止陆南舒不收,她扒拉着他的胳膊,亲眼监督他点了接收,“可以了吗?” 特意将手机凑到丁潇潇眼前,他让她看的更清楚,同时也看清留给她的备注:【eow】。 ……就凭这个备注,他也追不到她。 . 直到陆南舒将他们送到酒店,丁潇潇才知道陆南舒也住在这里,而且就在她的隔壁。 这么多天了,他竟然一直陪她待在酒店,还真沉得住气。 将行李箱收拾好,谢祺敲开丁潇潇的房门。往里探头看着,他调侃,“姐夫没在?” 丁潇潇关门让他进来,叹了声气,“他不是姐夫。” 总算只有他们姐弟两人了,丁潇潇示意谢祺坐下,组织好语言问:“你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谢祺回:“我找小雅姐要的。” 自从丁潇潇说他社恐,谢祺就琢磨着会会这个姐夫,一是担心自家姐姐遇人不淑,想要帮她探探这位姐夫的虚实,二是因为丁潇潇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他放心不下。 钟淑雅那段时间大概太忙,忘了把这件事告诉她。 “怎么了?”身边没了朋友,谢祺敏感察觉到丁潇潇情绪不对,声音弱下,“我做错了吗?” “……不是。”丁潇潇勉强露出笑,想到今晚他们的融洽,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但为了避免之后更多的误会,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其实……我和陆南舒已经分手了。” 谢祺怔了下,“分手??” “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小情侣间的相处模式,还以为他们是正常吵架。可闹到分手这个地步,显然不是简单的小打小闹,再回忆今晚的种种,谢祺蹭的站起身,“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丁潇潇不愿告诉他,怕的就是他冲动。 见他起身就要往隔壁走,丁潇潇忙去拽他,“没有没有,小祺你别激动,我们是和平分手。” “真的?”谢祺有些不信。 丁潇潇用力点头,“我们是因感情不合分手的,而且还是我先提的分手,没误会没纠纷。” 之前是有误会的,但在分手后,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丁潇潇倒不是帮陆南舒说好话,而是怕实话实说后,谢祺冲过去找茬。大学生年轻气盛,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手段,打不赢疼的是谢祺,打赢了却惹怒了陆南舒,吃亏的还是他们。 好不容易安抚好谢祺,她将他推回了房间。 回想起他今晚的一口一个姐夫喊的亲热,谢祺脸色难看只想抽自己一巴掌。实在放心不下,在丁潇潇回屋后,谢祺悄悄又潜出门,敲开了陆南舒的门…… 这个时候,丁潇潇正接通来自程临的跨国视频。 这边已经是夜晚,程临那边光线明亮,清晨的光打在摄像头,散出模糊的光影。程临像是一夜没睡,蜷曲的头发微乱,他打着哈欠对着丁潇潇笑,开口第一句就是:“听说,你和舒分 第67章 2nd67 不知是不是丁潇潇的错觉,她感觉程临在说出‘分手’二字时,心情很愉悦。 自从丁潇潇谈恋爱后,两人有段时间没联系了,程临这次主动打来视频通话,是担心陆南舒输不起欺负人,他特意叮嘱了句:“我最近挺闲的,舒要是敢为难你,尽管来找我,有我在他不敢怎样。” 丁潇潇心想,最难那会儿都挺过来了,现在也不需要出国避难了。 “不用了,我现在过得挺好。”丁潇潇近期没有出国打算,她还有好多设计稿没交。 程临也不勉强,“那等你想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雪区吗?今年冬季可以考虑了。” 丁潇潇确实有点心动,点头说没问题。 注意到她肩膀上的花臂纹身,得知这是用纹身膏画上去的,他连连啧叹,“verybeautiful!等你来了,也帮我弄一个吧。” 浅棕色的眼睛被阳光稀释,他直勾勾盯着镜头,低喃夸了句:“youarelygirl.” 齐刘海,黑长直,肤白眸圆小酒窝,这样的东方女孩儿,简直长到了他的心窝里。一段时间不见,丁潇潇变得更甜美可口了,让他忍不住想要吞入肚子里,也难怪陆南舒叼在嘴里舍不得放。 “什么?”打了个哈欠,丁潇潇没听清楚,只是软乎乎问了句:“你是不是又通宵了?还不困吗?” “嗯,是准备回去睡了。”踢开地上的酒瓶,程临伸了个懒腰走出还有人的包厢,见丁潇潇耷拉着眼皮也困了,冲着她扬笑告别,“ss.” “ss.”模糊重复了一遍,丁潇潇晕乎乎挂了电话。 “……” 第二天一早,丁潇潇被谢祺的电话吵醒了。 原本,谢祺是准备留在水州陪她的,大概是有了陆南舒的事,他急切想要甩开他,和朋友商量过后,大家准备去临市爬山。 “爬山啊……”丁潇潇有那么一丁点感兴趣。 想到自己在水州待的够久了,确实也该换换地方。见谢祺和他的朋友极力邀请她同去,丁潇潇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也想借此机会甩开陆南舒。 几人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准备休息一个白天购置必需品,夜爬去山上看日出。 他们走的悄无声息,丁潇潇也没和陆南舒告别。 去临市的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身旁的谢祺不时看看她的表情又去看手机,垂着脑袋也不怎么说话。 丁潇潇去过很多景点玩过很多项目,唯独很少有机会爬山。此次出行,她特意换了身短款运动装,花臂桃花半肩图案被她用纹身膏又细致润色了一遍,铺在皮肤上很是精致,丁潇潇越看越喜欢。 换好运动装,背起塞着水壶食物的背包,丁潇潇与谢祺几人去了景区。 夏季的下午五点,天色依旧明亮。 买票进入景区后,几人没有着急往上爬,而是走走停停欣赏山景。期间,谢祺看了几次手机,偶尔会短暂打字往身后看,忙顾着取景拍照的丁潇潇没有注意到。 前一个小时,大家都表现的很轻松,一个小时之后,几人上山的脚步明显变慢。过了最开始的兴奋劲,随着天色转暗,丁潇潇也不再到处拍照,开始认真爬山。 山上景色清幽,偶尔会有队伍反超他们往上爬。 丁潇潇体力挺好,但再好也好不过一群朝气蓬勃的男大学生,几人笑着闹着竟然还有体力跑,看的她好羡慕。 途径一处窄长的石阶,丁潇潇喘着气小心翼翼往下迈,大概是体力到了极限,她脚下不稳踩空,急急朝前方栽去。 “啊——”就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手臂捞起她往后带。 重力偏斜,丁潇潇后栽撞入宽阔的怀抱中,身体因为紧张发软发抖,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扭伤了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不知何时,身后又有人赶超上来,扶稳她的男子戴了顶鸭舌帽,黑t宽松肩膀瘦削,护在她腰身的手臂修长有力。在回头看清男人的脸时,丁潇潇愣了下,有些不敢确信道:“陆南舒?” 这时,谢祺几人也折返跑回,着急问道:“姐,你没事吧?” “没事。”丁潇潇从陆南舒怀中退出,试探地动了动脚踝,并没有扭伤疼痛感,没什么大问题。 面对他的忽然出现,谢祺反应平平没有太惊讶,只是不冷不热说了句:“你还真能追来啊。” 从亲切的姐夫到疏离的喊名字,谢祺没觉得不适,陆南舒也没放在心上。只有丁潇潇还蒙在鼓里,茫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在自家姐姐面前,谢祺硬气不起来,干咳着小声解释:“是我告诉他我们要来爬山的。” 酒店那晚,谢祺没忍住敲开了陆南舒的门,想要将他们分手的原因问清楚。 陆南舒没有推脱,请他进门时坦坦荡荡也丝毫不心虚,直接表明了是自己的错误导致分手,但他还爱丁潇潇,目前正处在重新追求的阶段。 “姐,我知道你还喜欢他。”谢祺在她耳边很小声说了句。 很多年前,丁潇潇假期留家帮他补习时,他眼尖注意她书中夹着的照片。趁着丁潇潇出去倒水,谢祺偷偷翻出来看过,照片中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衫校服,眉眼清隽气质冷冽,有张让人难忘的好相貌。 谢祺发现,照片后面还写了一行英文:【itiveyouup.】 ——如果我知怎样放弃你,该多好。 此后很多次,谢祺都看到她对着这张照片发呆,难过时会看,高兴时也会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在看到陆南舒面容的第一眼,谢祺就想起了这张照片。仔细回忆那晚两人相处的细节,尽管丁潇潇冷着小脸不怎么搭理他,但莫名的,谢祺就是能看出,自己姐姐对他还有爱意。 不然,他也不至于看不出两人是分手状态。 谢祺是好意。 见不得姐姐苦恋多年没有结果,既然陆南舒还不愿放手,丁潇潇还爱着,那他索性顺势帮一把。 摘下丁潇潇身上的背包,谢祺不客气抛给陆南舒,“我姐可没那么好追,当初她上大学时,三天两头就有人要她联系方式。你要想追回她,可要用点心思。” 瞥了眼背包造型,陆南舒将它单肩挎上,扯唇嗯了声:“我知道。” 只有丁潇潇,一时心情复杂。看着谢祺的脸,她在心里叹了声气,该怎么告诉她这傻弟弟呢? 很多喜欢并不代表合适,更不代表两人能走到一起,爱而不得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她和陆南舒就是其中一例。 队伍重新出发,肩膀上没了背包,丁潇潇步伐轻快了些。 她不打算和陆南舒复合,自然也不想占他便宜,几次都想把背包要回来,陆南舒都没给她。 “你看顾好自己就行。”男人身高腿长,一步能迈出丁潇潇两步。 因为山顶夜晚冷,丁潇潇背了个大脸猫猫包,里面塞了羽绒服和食物。 猫猫包背在她身上有些大,但挂在陆南舒宽阔的脊背却很显小。俊美的男人黑衣冷冽,猫猫包驱散了他身上的疏离感,单看他这身打扮,像极了陪女友郊游的男大学生。 “来。”单手从口袋掏出手电筒,陆南舒对丁潇潇伸手,“前面陡,拉着我。” 还没从恋爱中完全抽身,丁潇潇被此刻的美色糊了理智,听了他的话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 不对!! 动作比脑子要快,等大脑反应过来时,丁潇潇的手已经被陆南舒牢牢抓住。 “别乱动。”察觉她想往外抽手,陆南舒攥的更紧一些,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下了台阶就放开你。” 丁潇潇小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陆南舒嗯了声:“是我怕你摔。” 为了给他们留单独相处的时间,谢祺已经带着朋友先走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前方山林崎岖,走过的后路被黑夜吞噬,右侧是散落的石块溪流。 好累,但现在好像连一半的山路还没走到。 脚步越来越沉,丁潇潇有些走不动了。 谈恋爱时,她有时候比较好面子爱逞强,现在分手了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累弯了腰也不顾虑形象,一屁股坐在护石台上,“我走不动了。” 才不在意陆南舒怎么想,她赖坐着用手扇了扇风,“你去追他们吧,我在这歇会儿。” 陆南舒停在她面前,从包里拿出水壶递给她,脸不红心不跳,“等你歇够了我们再走。” 丁潇潇一连灌了几口,水液顺着唇角流到脖颈内,最终滑入衣衫。 将头发绑了个利落的高马尾,丁潇潇这会儿又累又热,运动服半褪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裸着小半截腰肢,又白又细。 山中很安静,爬山的游客稀稀拉拉,随着进入黑夜,丁潇潇已经很少见到后方有人超上来。 扭头看向他们走过的路,黑蒙蒙一片已经彻底看不清,前面谢祺几人已经走远,就连灯光都看不到了。荒僻的山野中,好像只剩了丁潇潇和陆南舒两人,莫名瘆得慌。 咕咕—— 草丛发出窸窣响动,不远处还有隐约的怪声传来。 丁潇潇身体微僵,“什么声音?” 靠坐在她对面的石台上,陆南舒双腿交叠循着声音扫去,“应该是什么动物。” 山林中多动物,没什么好稀奇的。 此时他们休息的地方地势有些高,下方的杂草密布通向树林,还有一条湍急小溪。在朦胧的夜色下,布上一层神秘阴影。 用手电筒往下方照了照,丁潇潇什么也没看到,正出盯着远处低地发呆,陆南舒走到她面前,忽然说了句:“别一直盯着下面看。” “为什么?”丁潇潇不解的收回视线。 陆南舒用手电筒照了照下方,没发现什么问题,状似随口说了句:“当心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丁潇潇:“??!” 汗毛瞬间竖起来了。 第68章 2nd68 山林多动物,动物多了,精怪自然也多。 随着陆南舒的话,丁潇潇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说有登山旅客与朋友夜爬,停在某处休息,忽然无故跳崖身亡,经查实,自.杀者无感情创伤,跳崖前与朋友嬉闹一切正常,至今不知他究竟为何跳崖。 丁潇潇翻看过评论区,很多网友都在猜测跳崖原因,其中一条猜测让她印象深刻,说是那人可能不想自.杀,而是误撞精怪大仙,被其蛊惑害死。 这条评论之所以让她印象深刻,并不是被吓到,而是觉得很扯。 如今深处在幽暗山林中,树丛簌簌响动偶尔传出怪叫,再配上陆南舒似玩笑般的提醒,丁潇潇忽然觉得那条评论细思恐极,周围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蛰伏。 见陆南舒还拿着手电筒往下照,她没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暖白灯光投落到下方,照亮一小片溪水低地,陆南舒似盯着某处定了几瞬,淡声回着:“太脏了。” “啊?”丁潇潇没反应过来。 顺着他的手电筒光线往下看,丁潇潇看到散落的塑料袋纸盒,陆南舒平静道:“全是垃圾。” 所以,他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是指这些垃圾?! 丁潇潇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又气又委屈,还在心里狂骂自己,为什么要听他在这胡言乱语。 “陆南舒,你是狗吗?!”丁潇潇感觉自己被他耍了。 他明知自己胆子小,还故意说这种让她误会害怕的话,明显是在戏弄他。 自从分手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大了,现在看见他就讨厌,丁潇潇气呼呼捶了他几下,“说你是狗都委屈狗了,你还不如狗!” 陆南舒接了她好几下打,要不是高她太多,估计都要被她一爪子挠到脸上。微微后仰脖颈,他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近,好像不解她的突然发火,“我怎么你了?” 丁潇潇怒视他,“你故意吓唬我!” “我怎么就吓唬你了?”羽微动,陆南舒睫并不认。 张了张口,丁潇潇感觉说出来还挺丢人的,鼓了鼓脸颊从他手里挣开,转身就跑想要去追谢祺。 不等跑远,手腕被一只大掌攥住,陆南舒几步追上前把人拉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歉,“好了是我的错,这么黑别乱跑,会出事。” 丁潇潇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山中自带一股清凉幽气,却不如陆南舒冷清清的怀抱怡人好闻,丁潇潇很不愿承认,在这种时候,她竟还能在他身边捕获安全感,这没出息的样子她要狠狠唾弃自己。 陆南舒不想吓她的,但架不住把人惹气了,他只能她的揉了揉耳朵解释,“刚刚不是逗你,是真的担心你出事,但又知道你胆子小,所以故意曲解了用意。” 丁潇潇怎么会信,从他怀中费劲挤出脑袋,“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不心虚吗?” “你分明就是在找我乐子。” 低头看着她,陆南舒不由笑了几声,终于掐上她软软的脸颊,“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个坏种?” “那你不是吗?”骗她欺负她,发癫了就把她关到鸟笼里,动不动就威胁她。现在还玩起了跟踪,怎么甩都甩不掉。 陆南舒抬了抬眼皮,也懒得再解释,“你说是就是吧。” 掌心的脸颊软嘟嘟的实在太好摸,虽没以前有肉感,但努力捏一捏,还是能捏出两坨嘟嘟肉。他本来一直在克制力道,但听丁潇潇骂了那么久已经给他定了性,索性也不装了。 “唔……”将她的脸颊捏成鼓鼓小包子,陆南舒直接低头咬了上去。 尽管有意收着力道,但他还是在她颊上留了齿印。丁潇潇好气,在他怀中呜唔着扭动,陆南舒把人圈紧往怀中拉,盯着她颊上的齿印眸光微暗,贪心的又想去吻她的唇角。 “放开我!”头发都炸乱了,丁潇潇从他臂弯钻出,“你干什么。” 陆南舒有些可惜,想去帮她顺头发,又被她凶巴巴打了手背,懒散收回去,“既然是坏种,总要做坏事不是吗?” 不然他白白担着坏种狗东西的罪名,也太委屈了。 丁潇潇还想打他,但又怕被他拉入怀中咬,真是没办法和他走一块走了。气急想把自己的包扒拉下来,“给我,我自己走!” 拉扯中,身后灯光闪烁,又有几名登山人赶超上来,看模样年纪和谢祺差不多大,应该是刚刚高考完的学生跑来旅游。见山路上站着两人,他们好奇打量了几眼,其中一人直接拿手电筒照,“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石头呢。” 被手电筒的光线照到脸,丁潇潇不适闭上眼睛,很快被陆南舒揽回怀中。 褪到臂弯的外套被他拉回肩膀上,陆南舒举起手电筒,有样学样也照了过去,冷淡问了句:“好看吗?” 同样被灯光晃到眼,那人爆了粗.口,仗着人多想要找茬,被理智的同伴拉住。 “抱歉啊,我们没恶意。”拉着同伴急匆匆离开,灯光很快变成小小的圆点。 等他们走远了,陆南舒才重新牵起她的手,“我们也走吧。” 丁潇潇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自己往前走。 在经过一座石桥时,桥上传出咿咿呀呀的戏腔,模糊中,她看到桥上坐了团黑影,脚步停滞的下一秒,泛凉的手指再次被人圈拢,陆南舒牵着她走到了桥上。 ……只是一名休息的老人,光脚坐在桥上,布鞋随意踢到一旁,手中拿着收音机,唱戏的声音就是在这里传出来的。 看清桥上的黑影,丁潇潇松了口气,路过的同时又纳闷,这么晚了他也不拿手电筒,一个人在这听戏不害怕吗? 好奇怪。 脑洞忍不住发散,丁潇潇想,说不定他是精怪幻化,专抓落单的路人蛊惑。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直至走出很远,凄凉的唱戏声才消失在身后,丁潇潇恍恍惚惚跟在陆南舒身旁,乖巧到陆南舒频频看她。 “……” 爬到山顶时,已经接近零点。 明明是夏日,山顶的风却寒凉如刀,冻得丁潇潇瑟瑟发抖,被陆南舒拉到门洞内避风。 “穿上。”从包中拿出她的羽绒服,陆南舒披在她的身上。 丁潇潇有些被冻僵了,还是陆南舒弯身帮她系的拉链,从尾一直拉到首端,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帽子不戴了。”将刚刚戴上的帽子摘下,丁潇潇嘶着气,“帽子太大了挡眼,戴上看不清路。” “怕什么?”陆南舒又把帽子扣回她的脑袋上,摸了摸她泛凉的脸颊,“有我牵着你,还能让你摔吗?” 陆南舒没有带包,轻装爬山只拎了一件外套,这会儿也被冻得浑身发僵。 谢祺他们仗着年轻,不愿背包从山顶租的大衣,他帮陆南舒带了一件,看在他对丁潇潇穿衣照顾妥当的份上,态度好了些,“随便拿的,不知号码合不合适,凑合穿吧。” 大少爷洁癖症发作,瞥了一眼没接,“谢谢,我不需要。” “不需要?”谢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道外面风多大吗?不穿你不怕被冻死吗?” 他们穿着大衣,都觉得不够抗风。 明明被冻得身体发僵,陆南舒也不肯披大衣。丁潇潇的手还被他牵着,感觉像是牵了冰块,连带她的手也被冻凉了。 似乎是察觉丁潇潇的不适,一直不愿放手的人,忽然主动松了手。她的手自然回落到袖子中,瞬间被温暖包裹,丁潇潇愣了下,竟有些别扭。 “哥,你真不穿吗?距离日出还四五个小时呢。” 陆南舒没再看大衣一眼,正要说去宾馆,肩膀一沉,丁潇潇忽然将棉大衣披到他的身上。 学着他刚刚的动作,丁潇潇试图帮他把军大衣穿好,奈何陆南舒全然不配合。 军大衣千人租万人穿,尽管表面看起来很干净,也没有太难闻的味道,但只要想想什么人都穿过,陆南舒浑身不适。他本来就冷,这会儿就连表情都冷了,一双漂亮凤眸沁着寒雪,定在丁潇潇脸上凉声问:“你在干什么?” 谢祺几人莫名提了心。 丁潇潇见惯了他这副模样,早就不怕了。眨了眨眼,她有些无辜道:“怕你冻死,好心帮你披衣服不可以吗?” 她这哪里是好心,明明是故意给他找不自在。可就算知道丁潇潇是故意报复他,那他又能怎样呢? 现在就连他冷脸,她都不怕了。 披着租来的大衣,陆南舒表情难看情绪实在提不起来,也没心情去应付其他人。重新抓回丁潇潇的手,他强势做了决定,“去宾馆。” 山顶有很多宾馆,但因到了暑假假期,各个都很满。 有些因为价格太高,选择留在宾馆大厅挡风,但同样的也要收钱。谢祺他们不是不舍得花钱,而是觉得没必要,毕竟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日出了。 但显然,他们低估了山顶的寒风。 确实是冻得让人难熬,他们想着那就花钱在大厅等天亮吧,谁知陆南舒直接订了房间,还是宾馆中仅剩的最后一间豪华套房。 谢祺的朋友们大呼奢侈,可一等离开拥挤杂乱的大厅,进入干净的豪华套房,他们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丁潇潇记下房间的收费,准备把钱转给他。 “陆……”话还没说完,陆南舒脱下大衣往浴室走,只留下句:“我先去洗澡。” 这一路可真是难为他了。 一直等浴室的门关上,谢祺才给丁潇潇竖起大拇指,“姐,厉害啊。” 亏他还担心自家姐姐太弱势会被欺压,这样一看,她要真作起来,那冷脸的姐夫还真拿她没办法。 丁潇潇揉了揉脸颊没说话,因他攒了一路的闷气确实有所释放。她好像找到了报复陆南舒的方式,下次他要再敢发癫欺负她,她就把自己的脏衣服往他头上盖。 只是这么想想,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爬山出了一身的汗,丁潇潇这会儿浑身酸疼,等陆南舒出来后,也进去冲了个澡。 这间豪华套房只有张床,好在床大沙发也宽敞,在丁潇潇洗澡的时候,谢祺几人去了客厅,不想睡觉就开了局游戏。 “陆哥哥,你要不要玩?”谢祺的朋友热心问了句。 托陆南舒的福,他们还是第一次住那么好的房间,但对于陆南舒来说,这间套房称得上烂。听着熟悉的游戏声音,陆南舒记起,之前丁潇潇也玩这款游戏,为此冷落了他很多天。 想到丁潇潇,恶劣的坏情绪有所好转,在丁潇潇不在的时候,他又恢复平时的淡漠,疏离回绝,“不用了,你们玩。” 砰—— 话音刚落,浴室内传来丁潇潇的叫声,紧接着是东西倒地的声音。 “姐!”几人吓了一跳,谢祺正要往房中跑,陆南舒先他一步进去,冷声警告:“都不准进来。” 声音是在浴室传出来的,丁潇潇应该是摔倒了。 第69章 2nd69 “……” 丁潇潇觉得,人还是不能太坏了。 前脚她才想到怎样报复陆南舒,后脚就因地面全是泡沫,脚底打滑摔在了地上。 淋浴头水流滚烫,桌板的东西掀翻劈头盖脸往身上砸,半开的沐浴露浇了她一身,瑰丽的颜色乍一看如血,随着水流淌到地面,地面浇湿起泡。 丁潇潇摔到了腰,趴在地上好一会儿爬不起来,大脑空空失了反应。 直到陆南舒踹门而入,用浴巾裹起她放到床上,一通检查安抚确认她没受伤后,丁潇潇才懵懵意识到,自己摔倒了,而且是光溜溜被陆南舒抱起。 躺在床上,她身上的沐浴露黏腻起泡,泛出浓郁的花香。 “真的,不用去医院……”丁潇潇按住陆南舒的手,腰椎的疼痛有所减弱。 她试探着动了动,很疼,但还不至于疼到昏厥去医院。热气蒸红了她的皮肤,她蜷缩着脚趾闷声道:“我缓缓就好了。” 陆南舒帮她擦去脸颊上的水,坐在床侧握着她的小手,“那我守着你。” 刚刚他进来时,为防止谢祺他们没脑子的往里冲,特意关了房门。这会儿谢祺耐不住性子,狂砸房门,“姐,你还好吗?” “陆南舒,开门!!我要见我姐姐!” 谢祺的朋友也在问:“里面什么情况?要不要打120?” 丁潇潇听到了,忙说了句:“我没事!” 但她的声音有些小,因疼痛还有些发颤,门外吵闹着没有听到。 担心他们会忽然闯进来,丁潇潇忍着疼痛拉紧浴袍,陆南舒察觉到后,安抚着捏了捏她的掌心,“别怕,我锁了房门,他们进不来。” 丁潇潇还是有些慌,“那你去和他们说一声,我没事。” 陆南舒嗯了声,帮她盖好浴袍开了门锁,挡住一股脑想冲进来的谢祺,“你姐姐没事。” 谢祺不信他,“刚刚那么大的声音,你说没事就没事?让我进去看一眼!” 高大的男人抵着门框不让步,按在谢祺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力,瞬间痛到他无法前进。陆南舒单手按着他,不太客气道:“她现在不方便见你。” “该你进去的时候,自然让你进。” 谢祺稍微回了些理智,想到丁潇潇可能没穿衣服,总算往后退了步。同时有些生气道:“我不方便进,你也不该留在里面。” “跟我出来!”他试图把陆南舒拉出来。 陆南舒没心情和他纠缠,用力甩开他的手,他散漫望来有些讽笑道:“你姐姐现在需要人照顾,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适合留下?” 除了他,谁还能进去? 砰—— 不给谢祺说废话的机会,陆南舒直接关门落锁。 谢祺险些被门撞脸,听到他这话又气又憋屈,“你少在这给我得意!!我姐已经和你分手了。” “你一个前男友有什么好嚣张的?”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是敢趁机欺负我姐姐,我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气急踢了一脚房门,被朋友们劝着拉走。 门外的吵闹,丁潇潇听得清清楚楚。 谢祺口中的前男友,此刻正拿着毛巾帮她擦身上的水珠。 掀开湿透的浴巾,红色沐浴露在身上黏湿大片,半干起沫,贴在皮肤上很是难受。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丁潇潇赧然咬住唇瓣,不安动了动腿。 尽管之前两人有过太多次亲密,但随着关系的转变,此刻的姿态让她接受无能,极度羞耻。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陆南舒已经把浴巾盖了回去,倾身将她半抱起来,“我带你去洗洗。” “不用!!”丁潇潇激动的抓住他的衣襟。 牵扯到腰椎的痛感,她抽着冷气,艰难挤出句,“不用你洗,一会儿我自己可以。” 陆南舒顿了下,似是在思考可能性,垂着眼睫拒绝:“不行,我不放心。” 这次是万幸没有受伤,要是她再摔里面怎么办?这可是在山上。 将人抱去浴室,陆南舒略显强势帮她冲了个澡。 因为之前有多次帮丁潇潇洗澡的经验,陆南舒做起来得心应手,面不改色。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他在帮她搓洗腰身时,特意放松动作安抚了句:“放心,只是帮你洗澡,不做别的。” 说着,他的手下落,嗓音冷清低头问她,“腿能抬起来吗?” 丁潇潇自闭到快要昏厥。 . 因为丁潇潇的意外摔倒,她没办法去特定的地点看日出,谢祺和朋友也放心不下她,几人便都留下了。 剧烈的疼痛过后,丁潇潇的腰椎留了好大一块青紫淤痕,动作稍大就会痛。陆南舒放心不下,等天亮扶着她出宾馆时,颦眉说着,“下山带你去医院查查。” 丁潇潇耷拉着脑袋不愿说话,心里满满都是自责。 太阳初升,天际镀染浅浅金光,照亮山顶的风景。 平坦宽敞的山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边是成排的宾馆饭店,一边是山峰云雾朝阳。大概是看出丁潇潇的心情低落,陆南舒提议,“帮你拍张照片?” 丁潇潇摇头,“不想拍。” 谢祺和朋友去还大衣了,几人约定在早餐馆碰头。挑了家宽敞人少的店面,陆南舒扶着丁潇潇坐进去,摸了摸她的头嘱咐,“我去点餐,你在这坐一会儿别乱跑。” 丁潇潇点了点头,翻看着手机信息。 昨晚只顾着爬山,她基本没怎么看消息,隔了一整晚,一点开信息看到一连串的红点,其中一条来自奚乐可:【潇潇姐,可以借我点钱吗?】 自从司旸宣布退圈半年后,他很快将奚乐可接回北城静养,临走时,奚乐可还给她打电话报了个平安。这还是奚乐可回北城后,第一次联系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借钱? 正准备给她回消息,有熟悉的声音喊她,“丁潇潇?” 抬头,丁潇潇看到了赵芬妮。 女人披散着长发,穿着精致出现在山顶早餐馆,微微挑眉有些惊讶道:“还真的是你,来爬山吗?” 随着她走近,丁潇潇发现她身后还跟了一人,戴着口罩帽子只露了一双眼睛,手中还拄着一根登山棍。注意到丁潇潇的目光,赵芬妮大方介绍,“她就是白桃桃,我妹妹。” 拉下口罩,露出素净面容,白桃桃礼貌打了个招呼,“你好。” 在听到‘妹妹’二字时,她颤了颤睫垂下目光,没再开口说什么。 能在这里遇到丁潇潇,赵芬妮心情很明显好起来,直接拉着白桃桃坐下,她托腮望着丁潇潇,很亲昵问着:“自己来爬山?” 丁潇潇说不是,“还有我弟弟他们。” 下意识往店里扫了一圈,丁潇潇没有看到陆南舒的身影,反倒与白桃桃的目光对上,发现她安安静静坐在赵芬妮身边,正怔怔望着她有些失神。 大概没想到她会忽然看过来,白桃桃有些慌张,对着丁潇潇尴尬笑了笑,圆圆的瞳眸有些澄净可爱,像是做错事被抓的小动物,对着主人讨好贴蹭。 丁潇潇心中微惑,礼貌也回给她一个笑容,被赵芬妮看到,微笑的唇角有所回收,忽然侧脸去看白桃桃。 “潇潇还记得她吧?”修长的指轻点桌面,赵芬妮语调平缓,“就是她和陆南舒传出的绯闻。” 随即又对着白桃桃笑道:“桃桃,陆南舒是潇潇的男朋友哦。” 白桃桃有些懵,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和陆先生没什么关系的,都是狗仔在胡乱说……” 丁潇潇莫名觉得她们相处怪异,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我和陆南舒早就分手了。” “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他们分手,也不是因为她。 话音刚落,陆南舒端着早餐过来,刚好将这两句话听去。 面上没什么反应,他将托盘放到桌上,很自然问道:“豆浆和小米粥,要喝哪个?” 丁潇潇面色微僵,慢了半拍回道:“豆浆吧。” 伸手刚要去接,陆南舒却忽然将豆浆放回桌上,“有些凉了,你昨晚也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喝粥吧。” 像是没看到赵芬妮和白桃桃,陆南舒用纸巾擦了擦吸管,插入纸杯中推到丁潇潇面前,“有点烫,慢点喝。” 紧接着,他又将其他早餐摆到桌面,都是丁潇潇爱吃的。 “让开。”桌子不大,早餐买了五人份有些摆不开,陆南舒眼皮不抬让赵芬妮挪手。 赵芬妮被下面子,冷了脸色有些想发火,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懒洋洋挪开手臂笑了,“原来,你们是一起来的啊。” 最后这个‘啊’字,很是玩味不明。 丁潇潇莫名有些心虚,咳了声再次解释:“我是和我弟弟一起来的。” 她根本没有约陆南舒。 陆南舒嗯了声,毫不遮掩的帮着她解释,“是我追来的。” 敲开茶叶蛋,他用修长的手指剥开蛋壳,将光滑的茶叶蛋放到丁潇潇的碗碟中,忽然问:“腰还疼吗?” 丁潇潇低头喝着粥,险些被噎到。 滑到肩膀下的外套被好端端拉回,陆南舒拍了拍她的后背很温和道:“慢点喝。” 丁潇潇暗暗掐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好在,谢祺几人很快找来了,丁潇潇松了口气,将陆南舒剥好的茶叶蛋直接推到他面前,“快过来吃早餐,这是你陆哥哥帮你们剥的,别浪费。” 谢祺嗤了声,“他能有那么好心?” 这么说着,他又将茶叶蛋推给朋友,朋友饿急了两口吞下,还不忘感谢陆南舒,“谢谢陆哥。” 陆南舒缓慢擦拭着手指,眼睫也不抬回了句:“客气了。” 赵芬妮不客气笑出声。 第70章 2nd70 “……” 计划被打乱,丁潇潇记挂着奚乐可的事,准备回北城。 谢祺原本想跟着一起走,被她阻止了。 她现在腰疼,就算回去也没精力安排谢祺,何况这里还有他的朋友,丁潇潇便让他先跟着朋友一起旅游,等她回北城养养伤处理完的事,再带他在北城好好玩一玩。 谢祺勉强同意了。 和赵芬妮两人在早餐店分开,不知是不是避嫌,陆南舒全程没和她们搭话,当然,赵芬妮因为陆南舒的态度问题,也没怎么搭理过他。 这样一看,两人都是性格极度强势倨傲之人,平日就连相处都合不来,更别提搞暧昧了。丁潇潇如今是真的有些信,赵芬妮那日短信中的‘宝贝’,是故意在恶心陆南舒。 腰疼不宜多走动,她和陆南舒决定坐索道缆车下山。 离开时,谢祺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陆南舒趁他不在,欺负自家姐姐。陆南舒瞥了眼缆车队伍的长龙,不耐烦将他推开,“我比你会照顾她。” 与其在这杞人忧天提防他,不如想想如何收拾自家烂摊子,别来碍姐姐的眼。 他们从九点开始排队,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终于轮到他们。 明明夜晚的风像刀子,这会儿毒辣的太阳照的人昏昏欲睡,白天与黑夜像是两个世界。陆南舒全程握着丁潇潇的手,扶人先一步上缆车,他将她安排在靠窗的位置,捋了捋她的头发问:“累了吗” 丁潇潇说还好,注意到下方的山林悬崖,绷着身体有些紧张。 一台缆车可以坐八个人,除了陆南舒和丁潇潇,车上其余六人都是很年轻的学生,他们应该是组团来的,在缆车里叽叽喳喳很兴奋,不时拍照录像。 丁潇潇担心入镜,侧了侧身看向窗外。缆车缓慢在索道前行,高空中繁密的山林一望无际,就连飞鸟都在他们脚下。 砰—— 缆车颠簸了几下,一名少女惊呼出声:“妈呀,好吓人。” 丁潇潇很少坐缆车,也有些怕。 越是俯视山景,她越能感受到人类的渺小卑弱。思维发散,她忍不住顺着少女的话想,要是缆车真的出事导致他们掉落,就算他们侥幸活下来,也会被困死在山林中。 “怕吗?”腰身圈了只手,陆南舒靠近将她护在怀中。 思绪被打散,丁潇潇嘴硬说不怕,欣赏了一会儿景色,她有些无聊的将头抵在玻璃窗上,莫名又想到很早很早之前,她拉着陆南舒去坐摩天轮,在吊舱升至最高处时,拍了两人第一张合照。 那张照片,至今还留在她的旧手机中。 想到过去的一些往事,丁潇潇嘴角牵起几分笑。 其实仔细想想,年少的陆南舒性格虽冷,但对她很是纵容。他会默许她的纠缠,会耐着性子帮她补习,还会沉默帮她化解危机。 第一次恋爱时,他明明不喜欢拍照,却还是陪她穿了情侣装拍照留念,就算后来,那张照片流入校园论坛乃至热搜投稿,给他惹了麻烦他也没说过她。 可是,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思绪拉回到现实,丁潇潇想起眼前一团乱麻的困境,陷入迷茫。 从缆车下来后,他们要坐大巴出景区。 陆南舒去取票的时候,丁潇潇站在原地等他,和他们一起下车的学生也停在原地没走,嘀咕推搡不知在吵什么,其中一个女孩儿被推了出来,挠了挠头,尴尬走到丁潇潇面前,“姐姐,冒昧打扰一下。” 丁潇潇茫然抬头,听到女孩儿不太好意思的问:“你和刚刚那个哥哥,是什么关系呀?” 丁潇潇被问住了,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啊,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说是前任,他们没做到陌路或敌对;说朋友,两人牵手又拥抱,明显超出朋友应有的距离。 “我就说嘛”女孩儿将她的怔愣当成不好意思,露出了然的笑容,“刚刚在缆车上,你男朋友一直在看你,眼睛都快长在你身上啦。” 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颜值那么高的情侣,虽然两人基本没交流,但就是莫名好磕,甜的她们像是吃了糖。 “有吗?”丁潇潇有些小诧异,刚刚她一直在看着山景发呆,还真没注意到陆南舒在做什么。 女孩儿拿着手机请求:“可以加个好友吗?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手痒抓拍了一张你们的照片,想要发给你。” “看。”说着,她将手机递给丁潇潇看。 照片色调饱和,在敞亮透明的缆车舱房内,丁潇潇双手撑在玻璃上,碎发微垂抵额往外看,身后的男人半拥将她护在怀中,低眸凝视着她。 不知是不是女孩儿的拍摄水平太高,无论是光影还是构图,照片中的人都过分唯美失真。就像女孩儿说的,陆南舒侧颜隽秀垂着纤睫,目光一瞬不眨的落在她脸上。 画面定格,阳光下他的瞳眸泛着金棕底色,眉眼羽睫都镀上了暖光。陆南舒看着她的神情专注又蛊人,犹如沾染□□的神明因爱堕落,默默守在心爱之人的身后,无声诉爱。 很奇怪,爱明明无形无声,有时又能让人用肉眼辨出,甚至宣泄在照片中。 “看吧,我没有骗你。”女孩儿很满意自己拍出的作品,想要分享给主人公。 等女孩儿兔子似的与朋友离开,陆南舒也取完票回来了。 金贵的少爷自小被车接车送,就连公交车都没坐过几次,更别提排队取票了。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抿着薄唇神情不太好看,在走到丁潇潇面前时,眉眼却又自然柔和。 “走吧。”一手拿着手机车票,陆南舒用另一只手护在丁潇潇腰间,跟在她身后检票上车。 叮—— 手机弹出新消息提醒,陌生女孩将照片发给了她,留言:【你男朋友看起来很爱你,祝你们幸福哦。】 ……陆南舒,看起来很爱她? 琢磨着这行字,心里的参天大树不受控制的生长,枝芽猖狂攀爬逐渐跃出她的天空。在陆南舒低眸瞥来时,枝芽打结可怜巴巴蜷缩起来,丁潇潇僵着手把手机反扣。 “怎么了?”陆南舒随口问了句。 丁潇潇莫名觉得心虚,抓紧手机咳了声:“没事。” 她不准备让陆南舒知道照片的事。 . 回到北城已经是下午。 似乎是预料到丁潇潇的不配合,陆南舒提前给林洲打了电话,他和钟淑雅早早等在机场外,一等他们下飞机,就捉着丁潇潇去检查身体。 “过去吧。”交握了一路的手,终于放开。 踏上北城的土地,陆南舒就像被戴上了什么枷锁,整个人都变得沉郁漠然。他将背包递给丁潇潇,温声嘱咐着,“我给你预约了专家号,检查很快就能做完,为了身体康健不要怕麻烦。” 丁潇潇沉默听着,有些压抑不住劝了句:“其实你不必这样。” 这些天确实有些荒唐了,说不清是告诫对方还是提醒自己,她轻念着他的名字,“陆南舒,我们已经分手了。” “嗯,我知道。”眉头微颦,陆南舒显然不愿听到那两个字,但他很快调解好情绪,抬睫缓着语调,“所以,我不是正在追你吗?” 目前来看,还是有些效果的。 实在看不惯她这种露腰露背的着装,但到底选择尊重。陆南舒低头帮她将外套拉链拉好,临走前说了最后一句:“做完检查告诉我一声。” 话音刚落,他像是看穿了丁潇潇的心思,弯唇很轻笑了声:“不想说就算了,我可以直接打电话问。” 总之,他想做的都要达成。 后腰确实疼的厉害,丁潇潇没有在这个时候倔,在钟淑雅和林洲的陪同下,很快去了医院。 拍片检查好一通折腾,直到医生说什么大碍,她才彻底放心。 犹豫了一下,丁潇潇还是将检查结果告知了陆南舒,并打了个‘谢谢’二字,陆南舒秒回:【没事就好,多休息,记得按时擦药。】 丁潇潇回了个好字,对话框陷入沉默。 “……” 经过多月的通风,锦绣荣城的房子终于可以重新入住。 来不及收拾,丁潇潇先联系了奚乐可,问她需要多少钱,她尽力而为。 “不用太多,几千就好。”听筒中,奚乐可的声音很闷。 询问后才知,她和司旸又吵架了,这次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不知回来又发生了何变故,提起司旸的名字,奚乐可情绪紧绷明显在怕,竟说出了离婚二字。 “我们不合适,我也厌倦了现在的生活,真的没办法和他过下去了。”这一次,奚乐可表现的很坚决,曾经吵架后也说爱的姑娘,如今割舍情爱竟毫不犹豫,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目前已经搬出来租房住。 她走时没拿司旸一分钱,靠自己攒的钱基本都用来租了房子,这两天实在过的艰难。 嘴上说着要离婚,可毕竟他们还没离婚,夫妻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丁潇潇并不清楚,所以这次长记性没再插手,只是劝说奚乐可想清楚,爽快给她转了钱先应急。 在家休养了几天后,丁潇潇后腰的疼痛感才逐渐消失,不再影响她的正常行动。 回到上班的第一天,一切正常,丁潇潇还和钟淑雅开了个小会,商讨后续即将推出的新品,以及吉祥物样版和模特招聘。 从第二天开始,她的生活又恢复在水州的荒唐。 “潇潇姐,早。” 胡田语将桌上的小袋子递给她,神神秘秘道:“你男朋友刚刚来给你送早餐啦,他真的巨帅啊我的天。” 丁潇潇的恋爱谈的低调,除了周围亲近的人,基本没人知道她的男友是陆南舒。他们分手时,就算丁潇潇哭的撕心裂肺,在见朋友时也表现的平和正常,所以很多人也不知道她分手的事。 现在看,她这样做显然是错误的。 丁潇潇没接餐盒,只说了句:“我现在是单身。” “啊?”胡田语险些没反应过来。 没再解释,丁潇潇嘱咐,“以后不管是谁来给我送东西,我不同意都不能收进来。” “好……”胡田语把这话记下,其他店员也把她的话记住了,此后,确实能杜绝陆南舒给她送早餐,但几天后,丁潇潇竟发现陆南舒直接出现在店中。 “模特的事还是要尽快,这次是我们转型的第一步,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宣传图。” “对,我想这个月就拍,辛苦再按要求找找吧,价钱还可以谈。”从楼上下来,丁潇潇正和钟淑雅打电话,忽然发现好几名店员凑在收银台后,半趴着似乎在拍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收了电话,丁潇潇好笑问着。 胡田语最先反应过来,藏起手机有些小尴尬,指了指窗边道:“你那位……朋友,又来找你了。” 从送早餐改来iss打卡,一台笔记本一杯咖啡可以等整天,颇有丁潇潇以往追他的倔强劲儿。 报应。 丁潇潇的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么个词儿。 按了按太阳穴,她认命朝着窗边走去,一屁股坐到陆南舒的对面,“你怎么又来了?” 陆南舒正在回邮件。 扫过文档中的外文,他眼底的阴冷被长睫遮掩,随着丁潇潇靠近彻底被掩盖,语气轻飘飘道:“接你下班。” “现在才三点。”丁潇潇这两天忙新品的事,每天都走的很晚,她故意又将时间说晚了些,“我要到晚上十点才回家。” 陆南舒嗯了声,表示知道了,“那我就等到十点。” “哦不对,我记错了……也有可能到零点的。” “那我就等到零点。”陆南舒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丁潇潇感觉好无力,同时又觉得疑惑,“你之前不是很忙吗?忙到住公司都没时间回家,怎么现在天天这么悠闲?” 之前她还没察觉,现在想想,陆南舒追去水州那么久,还跟着他们夜爬留宿,她竟从没听到他的工作手机夺命call,实在不像他以往的风格。 陆南舒听后没太大反应。 指间敲打键盘的动作微顿,他很平静吐出句:“卸任了。” “啥?”丁潇潇没懂。 直到陆南舒又说了句:“女朋友都丢了,还要什么工作?” 丁潇潇不知道的是,在她被陆彬文绑架,陆家选择袒护的时候,陆南舒就已经放弃陆氏继承权。璀光传媒的烂摊子,他不会帮忙收拾了,现在陆家是死是活,也都和他没了关系。 所以,他现在多的是时间把人追回来。 第71章 2nd71 “……” 陆南舒会为了她与陆家划清界限,这着实超出丁潇潇的预料。 太惊讶的结果,就是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傻呆呆由陆南舒送回了家。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和钟淑雅确认真伪,得知陆南舒主动退出了陆家权利中心,钟淑雅惊讶后也表示不可置信,“我没听说啊。” “这么大的事要是真的,圈子里该传疯了。” 匆匆挂了电话,她特意去找自家哥哥确认消息,之后还主动给林洲打了个电话,一个小时之后,她才给丁潇潇回电话,“宝,他没有骗你,陆南舒说的都是真的。” 也是经过多方打听,钟淑雅才得知前因后果。 “当时陆彬文被押送陆家后,陆南舒要求他来给你下跪道歉,并去警局自首,陆老爷子不同意。”陆元明虽然老了,但骨子里的傲慢自私并未消磨,甚至随着年龄增长,越演越烈。 他并没有把丁潇潇放在眼里,对于自己这个蠢儿子,就算不喜也不允许他出事,毕竟天大的事,都不如盛世重要。所以,当着陆南舒的面,陆元明很轻慢说了句:“爷爷替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不过是个平凡女孩,值得你大动干戈毁了你亲叔叔?” “我听说那孩子没什么事,真要闹给点钱打发了就是了。也不是爷爷说你,这种普通姑娘玩玩就算了,千万别步你爸的后尘,不然别怪爷爷心狠啊。” 所谓的心狠,自然不是针对陆南舒,但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可以说,陆元明这番话完美踩中他数条雷点,据林洲说,陆南舒听后只是掀睫笑了声,说了个‘好’字。谁知当晚,陆彬文就出了事。 “林洲告诉我,陆家人赶到陆彬文房间时,陆彬文人趴在地上人都疼晕了,送医院才得知腿骨断了,醒来一直嚷嚷着是陆南舒打的,偏偏又拿不出证据。” 之后,陆南舒截了陆家派来给丁潇潇赔礼道歉的人,这也是丁潇潇迟迟等不到陆家人的原因。声音顿了下,钟淑雅冷哼一声:“说是道歉,我看是来找你麻烦的,陆南舒也算做了件好事。” 再后来,陆元明得知陆南舒与警方有联系,大怒把人喊回陆家,妄图家法伺候让他听话。 听到这里,丁潇潇握着手机一紧,“他被打了?” “怎么可能。”钟淑雅嗤笑出声:“这陆家老头儿也是够不要脸的,派人偷偷跟踪孙子不知道要干什么,结果发现孙子与警方联系慌了,还理直气壮拿着棍子要打人家,哪来的脸?” 林洲告诉她,陆南舒之前并不是没挨过家法,无论对错,冷漠挨完从不辩解什么。而这一次,他直接掰了那根棍条,当着陆元明的面踩到了脚下,陆元明差点被他气进医院。 就是因他这一系列出格行为,陆元明让他滚出陆家,陆南舒也没客气,直接大大方方将陆元明给他的权利还了回去,先一步与陆家划清关系。 这些都是陆家的丑闻家事,也不知出于何目的,他们将陆南舒出走的事藏的严实,并没有告知外界,所以大多数人,见到陆南舒还是会恭恭敬敬喊一声陆家小少爷。要不是钟淑雅有林洲这条线,估计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内幕,她只能说,陆南舒这件事做的还算是个男人。 “之前我还担心,你和陆南舒在一起会被陆家欺负,但现在看来,和陆家比,你在他心里更重要,他也敢为了你和陆家对抗。”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意思了,因为丁潇潇已经和陆南舒分手。 钟淑雅叹了声气,身处豪门家庭她更知权势的重要性,心情复杂道:“陆元明孙子有不少,早年圈子里也都知道,陆南舒这个亲孙子都不如个私生子受宠,所以他这次回国进入盛世时,我们都挺惊讶的。” 该是做了多少努力,才挺过爷爷的偏见走到陆氏权势中心,他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如今却亲手毁掉自己筑起的大厦。 这件事要是传入那群二代圈子里,不知要有多少人嘲笑陆南舒傻。 “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听筒中久久没传出回音,深知好友的性格,钟淑雅连忙安慰,“潇潇,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被绑架,你之前受的那么委屈也都是他造成的,所以你不欠他什么。” “我知道。”丁潇潇干巴巴吐出三个字。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欠陆南舒。 就算他为了她退出陆氏,就算他背地里默默付出再多,她都没有任何亏欠。 只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软。 她比钟淑雅还要清楚,陆南舒回陆家不是为了争权,而是为了调查母亲当年的死亡真相。他忍着厌恶恶心,一步步博得陆元明的信任,可现在因为她,多年谋划功亏一篑,那他母亲的仇怎么办?难道他要放弃吗? ……这是不是也能证实,她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 抛出满脑子的杂念,丁潇潇不敢再往深处想,当晚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梦中一会儿是少年陆南舒的模样,他倨冷斥责她幼稚的爱恋,却在丁潇潇哭着打电话求救时,挂断电话赶来救她,一会儿又是如今陆南舒的模样,撕裂伪装后,男人垂着长睫掩盖眸色,露出很浅的笑意,“这次,换我来追你。” 真的好讨厌。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欺负了她一次又一次,反过来还要撩拨蛊惑她,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醒来时,丁潇潇红着眼睛头脑发沉,感觉自己的心又乱了。 心越乱,自厌的情绪就越重,这种情绪在她下楼看到陆南舒的车时,达到顶峰。 “你能不能不要天天出现在我眼前?”不情不愿坐到他的车里,丁潇潇气急又分不清究竟在气谁。 她不肯系安全带,甚至不愿让他送去上班,在他靠近时,丁潇潇还发着脾气推他让他离远些,注意到她泛红的眼尾,陆南舒眸光一定,“怎么了?” 再次探手,他触碰到她的微肿的眼睛,下一秒就被用力拍开。 丁潇潇现在烦的厉害,讨厌陆南舒更讨厌自己,委屈难过的情绪来的莫名,险些在他面前失控哭出来。 “求求你,放过我吧。”丁潇潇用力蹭了蹭眼睛。 情绪真的快绷不住,她匆匆推开车门跑下车,陆南舒怔了下,拧眉追上去,不顾路人的视线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入怀中。 “究竟怎么了?”牢牢将人禁锢在怀中,他用手控住她的后颈。 低眸凝视着她,陆南舒问着,“有人欺负你?” 他想着一切惹哭丁潇潇的可能,表情冷了几寸,“还是陆家的人来找你了?” 丁潇潇摇着头,想开口却哽咽出声,终是控不住情绪哭出来。 揪紧陆南舒的衣襟,她也不知埋头哭了多久,只知被陆南舒从怀里拽出来擦眼泪时,不远处传来狗狗的吵架,还有几名老人正背着手往这探头。 “别哭了。”夏季衣衫薄,丁潇潇成功哭湿了陆南舒的衬衫。 听她哭的那么可怜,性子再冷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还是自己藏在心口的姑娘。 她的眼泪沾了满脸,大颗的眼泪滴到他的腕表上。陆南舒擦湿了袖子,又用手背帮她轻柔擦干眼泪。 “我想,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哭了。”陆南舒的嗓音有些哑。 浓密的睫垂着,他低眸凝着还在哽咽喘不上气的姑娘,微微倾身与她对视,拖长的语绪不显,“是因为我,对吗?” 丁潇潇睁大了泪眸,就算不出声,表情也给了他答案。 眸色黯了一瞬,陆南舒用气音发出嗤笑,凉凉的指腹扫过她的眼睫,“还真是……” 果然是他,又把人惹哭了。 他用平静的音调,陈述自己看穿的真相,“讨厌我?” “是不是觉得我烦了?” 陆南舒完美猜中了丁潇潇的心思,这伤的本该是陆南舒的自尊,丁潇潇的心却也跟着被刺了几下。 没勇气再去看陆南舒的表情,她推开人往后退了一步,缓解着情绪回道:“我想静一静……” 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后面这一句,她默默在心里补全,死活说不出口。 陆南舒像是听到了她无声的后半句话,漂亮的凤眸凝着她的脸,微顿后回了个,“好。” 咬紧唇瓣,丁潇潇擦干眼泪往小区门外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后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响,她还以为陆南舒被她气走了,直至不远处的老人开口,“小伙子,长那么好可不能欺负女朋友啊,别为了面子闹脾气,再不把人哄回来,以后有你后悔的。” 身后传来轻轻的嗯,像是隔着不远,陆南舒嗓音低凉,很温和解释,“是她现在不想见我。” 所以不是他不想哄,而是他一靠近,怕她继续哭。 丁潇潇愣了下,不受控制回头,发现陆南舒隔了几米远,正跟在她身后。见她回头,他似乎有些诧异,微顿后并没选择靠近,“送你到店里,我会走。”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丁潇潇说不出话,压下心中惊涛,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锦绣荣城外,是熟悉的街道布景。 这么多年过去,这条路没有太大的改变,就这么步行而过,丁潇潇恍惚回到了多年之前,她穿着校服‘跟踪’陆南舒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脑洞开得再大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为追求陆南舒做的那些事,会回馈到她的身上,曾经追逐男神的幼稚鬼,成了被男神追求的对象。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 因为丁潇潇那日的失控,陆南舒有一段时间没出现。 并不是说他放弃了,而是不再强势的出入在她的眼前,可只要她回头,就能发现他就跟在她的身后。 ……那还不如之前的状态。 丁潇潇心肠太软,真的受不住陆南舒这种示弱攻势,苦恼趴在手工台上揉头发,她忍不住乱想,当年她雷打不动跟在陆南舒身后时,他是不是也是这种烦郁状态? 不。 丁潇潇又很快否定。 以陆南舒那冷硬的性子,大概不会有她这些烦恼。 “这是又怎么了?”钟淑雅抱着几个纸箱进来,看到丁潇潇顶着一头乱发笑了。 “打起精神来,要工作了。”将纸箱堆到桌面,她拿出夹在手臂下的文件夹打开,准备和她说说明日的工作安排,“摄影妆造都联系好了,l那边也都约了时间,明天六点,咱们……” 话没说完,包里的手机震动,钟淑雅皱着眉头拿出来,本想挂断先说正事,在看清屏幕备注时,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了几句瞬间黑脸。 “怎么了?”丁潇潇坐直身体。 钟淑雅骂了几句,挂断电话恼火道:“女模特出了幺蛾子,说明天不来了。” “助理之前和我说都联系好了合同也签了,现在给我说没谈妥?她怎么不等着明天大家到齐了,再说合同没打印?” 想要做大,不能只局限在手工品,之前他们试水过服饰饰品,效果反响不错。多番开会研讨后,钟淑雅和丁潇潇费时近两年,终于设计出第一批时装饰品,对今后的发展路线意义重大。 为了这次的衣饰推行,她们做了数套方案,甚至还特意约了知名l拍摄宣传照。原本一切都安排妥当,没想到模特会突然掉链子,现在她要去哪儿找一个符合时装气质的女模特? “别慌,现在还来得及。”看出钟淑雅的烦躁,丁潇潇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翻开之前看过数遍的文件照片,丁潇潇准备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模特,钟淑雅脾气爆又骂了几句,踩着高跟鞋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当初就该听你的,找什么知名模特炒热度,现在惹了一身火。” 以前的手工约小普模,有时候用的都是员工。 钟淑雅还是觉得窝火,“我看也不用找什么模特了,就咱们自己上,这么好的衣服也不需要搭多贵的衣架子,之前推出的兔耳帽还是你去当的头模,画了一脸的油彩看不清脸,不照样爆了订单?” 话音刚落,钟淑雅声音一停,忽然大步走过去,按阖翻开的文件夹,“对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钟淑雅直勾勾看着她道:“那些衣服有大半你都参与了设计,风格和你平日的穿搭相符,你不比那些模特更合适?” 丁潇潇险些被夹到手。 匆匆把手收回,听到钟淑雅的话,她有些呆,“那些好多都是校园情侣装。” “情侣装怎么了?”钟淑雅心情好起来,“男模特是我亲自去约的,之前照片你也见过了,又高又帅很符合青春校草气质,你和他绝配。” “啊?”丁潇潇想说的是,她现在这个状态,大概不适合拍什么甜甜的情侣装照片。 钟淑雅不听,就这么敲定了。 第72章 2nd72 “……” 清晨五点,丁潇潇打着哈欠坐上钟淑雅的车。 此时天还未亮,小区里的路灯光线柔和,铺洒地面凝出浅浅光晕,整个城市正缓慢苏醒。 上车前,她特意看了楼栋附近,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才放了心,钟淑雅瞧见觉得好笑,“你不会觉得,陆南舒会这个时候来堵你吧?” 丁潇潇也觉得自己有些魔怔,“我这是被他弄怕了。” 这段时间,无论她几点出门,身后都能看到陆南舒,险些怀疑他住在了她家楼下。现在看来,陆南舒还没疯到这个地步,而且她昨日已经告诉过他,今日不会去。 “他真是老天派来罚我的。”丁潇潇忍不住感慨。 如今陆南舒在她楼下等她的模样,简直与她年少在他家楼下等待的姿态一模一样,说不动容是假的。可是,心软了又能怎样呢?她承认还爱他又怎样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丁潇潇有了阴影,她怕再一次的复合,换来的是反复相同的be结局,她实在太累,已经爱不起了。 “放心,今天咱们去郊区的花海世界取景,你就当去散心游玩顺便拍拍照,陆南舒不会出现的。” 丁潇潇嗯了声,心里自然也清楚。 昨日她只告诉他不会去,可没说她去做什么。闭上眼睛,丁潇潇准备趁机休憩片刻,一会儿到了妆造工作室可有一阵忙了。 是第一次正经推行衣饰,其中分为几个大区:校园情侣装,汉服古装,以及少量的洛丽塔及纯欲小礼服。饰品分为耳饰手饰脚饰,还有重点推宣的手工制品。 只衣服就几十套,加上饰品和手工品近百件,钟淑雅共找了六名模特。 这六名模特中,只有一名是大咖模特,需要拍摄的品类也最多,偏就她出了问题。如今丁潇潇顶替她来当模特,这些巨量拍摄任务自然也都给了她。 “咱们先拍情侣装。”钟淑雅来充当她的助理,翻看行程表和摄影商讨拍摄区域。 情侣装主打青春校园风,受众也都是年轻人,丁潇潇虽然早已毕业,但圆圆的眼睛极为减龄,再加上气质偏纯,稍微收拾下就有学生范儿。 那边男模也来了,是名影视系大学生,靠颜值出圈在网络上小有名气,一见到丁潇潇,礼貌打了招呼。 丁潇潇正在做造型,没办法做大幅度动作,只能冲他笑了笑。 钟淑雅偷偷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丁潇潇唔了声,闭上眼睛由化妆师涂睫毛,模糊回了句:“是挺帅的。” 听出她话中的敷衍,钟淑雅啧了声:“我看你就是山珍海味吃惯了挑剔的不行,人段海将来可是要进演艺圈的,好几家公司抢着要呢。” 也不是人人都能长成陆南舒的脸,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陆南舒一个极品,偏偏丁潇潇就是死心眼,死活看不到其他男人的好。 八点左右,团队进入花海世界,准备拍摄第一组情侣装。 穿着白衫格子裙,丁潇潇顶着一张清纯无辜的脸站在花海里,乌黑的长发柔顺披在身后。打光师举着光板来回找着角度,摄影师身旁围了一圈人,乌泱泱的人群往那一站,但凡脸皮薄一些的人,都要被吓退。 望着堆满人群的对面,丁潇潇有些茫然的放空自己,段海站在她身边,白衫黑裤黑发利落,身高高出丁潇潇一大截。以为丁潇潇紧张,他友好问道:“听说你是来救场的?” 丁潇潇乖乖点头。 并不知她的底细,段海还当她也是学生,直到询问学校,才知她早已毕业。 段海有些惊讶,“看你也不像专业模特,你是做什么的?” 丁潇潇还真不知怎么回答,歪了歪头,她说:“……是我开的呀。” 段海愣了下,总算认真低头看了看她,又扭头去看不远处的钟淑雅,“那你和那位钟总是?” “我们是朋友,是我和她一同创办的。” 段海看她的眼神变了。 . 拍摄正式开始。 起初丁潇潇还有些不适应,好在段海足够热心,一直在引导她互动摆造型。没多久,段海一口一个潇潇姐喊的亲热,不时逗她开心,摄影师抓拍了不少照片。 “好,下一组。”摄影师比了个ok手势。 妆造上前领着人去换衣服。 当林洲带着陆南舒过来时,丁潇潇和段海已经拍到第三组照片,漂亮明媚的少女捧着一束鲜花,挎着身侧男生的手臂笑出小酒窝,阳光倾洒在她的肩头,帅气的男生低眸宠溺看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看到忽然出现的林洲和陆南舒,钟淑雅吓了一跳。 林洲还有些不能回神,“我们之前说好的啊,我不是说过要来帮忙吗?” 是了,一个星期前,钟淑雅确实和林洲说过自己的行程,还大方同意林洲过来探班,打算拉他做苦力。但那个时候,模特还没出幺蛾子,丁潇潇也不需要和人拍情侣装啊。 钟淑雅这两天忙晕了,确实忘了和林洲知会这件事,林洲也并不知丁潇潇成了模特,他只知道今天丁潇潇不去必跟着团队来监工,所以拉着自己哥哥过来追妻。 这谁能想到呢?直接撞了修罗场。 那边丁潇潇还不知情,还在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造型。 “你们再靠近一点,对,再近一点……好,笑一笑。” 微弱的风吹起刘海,露出丁潇潇秀气细细的眉毛。她拉着段海的手缓步穿梭着花海中,几步上了一旁的建筑台阶,直到能与段海平视,摄影师要求,“试试去揽他的肩膀。” 丁潇潇啊了声,伸臂往前靠了靠,两人之间隔了近一人的距离。摄影师啧了声:“怎么这么僵,小海,你把手护在她腰后,互动一下。” 身侧寒气弥漫,林洲已经不敢去看陆南舒的脸了。 段海毫无所觉,说了几句话逗丁潇潇开心,伸臂要去抱她。丁潇潇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贴近,站在台阶上移动找着角度,太阳越升越高,显现应有的毒辣,丁潇潇被晒的睁不开眼睛,小声嘟囔着,“好热。” “拍完这组就可以休息了。” 段海也出了汗,往前站了站为她挡光,笑着道:“一会儿请你吃雪糕?” 丁潇潇确实想吃了,“还是我来请你吧。” 顿了下,她补充,“我请大家吃。” 想着马上就要拍完了,丁潇潇心情好了些,双手搭在段海肩上,正准备靠近,忽然感受到一股漠然难以忽视的视线,背后莫名蹿起寒气,她偏了偏头,在看到人群中立着的人时,脚下不稳栽下台阶,被段海抱了满怀。 “好,可以休息了!”摄影师结束拍摄。 段海往后仰了一下,距离她最近感受的也最真切,知道丁潇潇刚刚是真的要摔,他把人扶稳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丁潇潇额上出了些汗。 钟淑雅撑着遮阳伞跑过来,表情难言有些愧疚,看了眼段海,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身后脚步声渐近,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时间,热烈的氛围有所冻结,段海敏感察觉到不对劲。 在瞬间的沉寂中,丁潇潇咬了下唇瓣,不太情愿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南舒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输送出几分凉爽。凤眸的眼尾拉成,清冷中自带几分攻击性,他微弱弯起唇角,“林洲说你在这。” 在强烈的阳光下,他黝黑的眸色稀释成凉薄色泽。 陆南舒凝着她,忽然伸手撩了撩她打湿的刘海,漠然的语调平和又温柔,“不是说监工吗?怎么自己上了?” 丁潇潇往后躲了躲,无缘无故生出几分心虚慌乱。 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她挺了挺腰板回道:“模特不够用,我顶上来跟着拍几组。” 就是拍几组照片,怎么了呢?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些,说出来的话又带明显意味的挑衅,“我还有好多要拍呢。” 不够强势张扬,这种挑衅更像是猫咪挠人,凶巴巴喵喵叫着,一旦被人抚摸又瞬间软下。 陆南舒嗯了声,看了她一瞬收回手,说了句:“挺好。” 不知其他人是什么感觉,总之林洲觉得这两个字瘆得慌,咳了声离远了些。 中场休息,钟淑雅提前给大家订好了盒饭,吃完了还要继续拍摄。 躲在阴凉处,丁潇潇想着饭后给大家订个冷饮,谁知没等吃完饭,几名身穿制服的人搬着小冰箱过来,以她的名义请大家吃雪糕。 看着小冰箱上的牌子,丁潇潇人傻了,“我没订这个啊。” 林洲扫了眼陆南舒的方向,小声解释:“我哥以你的名义订的。” 正说着,陆南舒拿了一盒冰淇淋过来,坐到了丁潇潇身边。一看到他来,林洲很有眼色的起身,还顺道拉起了钟淑雅。小小一块区域,只剩了丁潇潇和陆南舒。 陆南舒把冰淇淋推到她面前,“吃吗?” “不吃。”丁潇潇气鼓鼓,“你能不能不要擅作主张,一会儿我把钱转你。” 陆南舒像是没听到,拧开冰淇淋的盒子,他挖了一勺往丁潇潇嘴边喂,“还是吃几口吧。” “不是说还要拍很久吗?这么热的天,当心中暑。” 软嫩嫩的脸颊被抬起,丁潇潇皱眉刚想说什么,嘴巴一张,清凉甜腻的膏体入口瞬间化开,清甜入心。 “好吃吗?”陆南舒又给她喂了一勺。 修长漂亮的指骨捏着瓷白小勺,陆南舒敛着眉眼情绪平和,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你放心去拍,我就在这看着你。” 就看着你,看你怎么和其他男人拍情侣装。 不远处,摄影师开始调整设备,段海已经去拍摄区等待。 目光落在段海身上,陆南舒微抬下巴,网, 第73章 2nd73 “……” 不知是不是陆南舒在的原因,下午的拍摄并不顺利。 丁潇潇全程僵硬,就连笑起来也不自然,段海也不如上午的热情,大概是看出她与陆南舒的不对劲儿,拍摄前问了句:“那位是你男朋友?” 丁潇潇摇头说不是,多余的不愿多说。 一个小时过去,这组系列照依旧未让摄影师满意。 钟淑雅请来的是圈里知名摄影团队,时间排的很紧,只空给他们三天时间。这意味着,必须在三天内拍完所有东西,按原定规划,今日是要完成全部的情侣装拍摄。 “啧,潇潇你去拉他的手,欸我说的是手不是手腕,十指相扣懂吧?”摄影师还是找镜头,不停指挥着,“小海你靠过去一点,你们不要像个木头,干什么呢!” 钟淑雅在一旁看的着急,她问身边的助理,“后面还有几组?” 助理打开ipad看了眼,“不算这组的话,后面还有三组。”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小时一组都要到五点,在不考虑光线的情况下,赶在天黑前都很难拍完。 这样下去不行。 不只是钟淑雅心里着急,丁潇潇也焦虑。 牵住段海的手,她扬起唇角露出笑容,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对面。 在摄影机的不远处,陆南舒靠坐在遮阳伞下。强烈的日光直照,男人肤白貌美,黑衬衫穿在他身上矜贵冷漠,显露几分平日刻意收敛的凌厉。 露出弧度流畅的脖颈,他斜靠在藤椅上支着下颌,漂亮的凤眸结霜定在丁潇潇脸上,面无表情的盯视让人难以忽视,段海也是因此放不开。 他这算什么意思? 不知道的,还当他这是来抓奸盯梢的。 避开他凉嗖嗖的目光,丁潇潇赌气笑得更加开心,甚至抱住段海的手臂对他比了比心。 陆南舒微微眯眸,被她气笑了。 就是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下,两人艰难完成了拍摄,在摄影师点头让他们去换下一组衣服时,段海吐槽了句:“真是受罪。” 当了这么多次的模特,从没让他像这次般那么煎熬。只要一对上对面男人的目光,他就感觉自己像被活剐过似的。 “搞什么……”段海小声抱怨。 他是来当模特的,又不是来当三勾引人老婆的,再说就凭那男人的长相,哪里轮得到他勾搭。然而正是因为真的动了歪心思,对于陆南舒投来的目光,他才会那么在意心虚。 视线追随丁潇潇离开的背影,段海看到对面的男人跟着起身,似乎察觉到段海的视线,他侧眸望来,冰冷的视线毫无温度,是赤l裸裸的警告。 段海真是怕了。 投降移开目光,他摇了摇头叹气,“就这还不是男朋友啊……” 就这正宫架势,说是她老公他也信。 . 换完新一套的衣服,丁潇潇推开换衣间的门。 本该候在外面的造型师不见了,空荡的房间大门紧闭,陆南舒正靠在门背抽烟。 闻到房中的烟味,丁潇潇颦起眉头,“这里不能抽烟。” 陆南舒睨着她,修长的指夹着香烟,薄唇吐出浅薄烟雾,模糊了昳丽容颜。 尽管在一起了很长时间,但丁潇潇依旧不习惯陆南舒抽烟,她觉得像他那般清贵冷淡的人,不该沾染这种堕落气息,偏偏陆南舒真就沾了,熟练的动作不知重复过多少次,这种高高在上的暗黑堕落感,时常让她觉得危险。 大多数时候,陆南舒都是在心情极度恶劣的时候抽烟。 并非看不出他的坏心情,丁潇潇心生警惕,捂住口鼻轻轻咳了几声,拉开两人的距离。 陆南舒将她的行为看在眼中,表情几乎没变,低眸按灭指间的烟。 他不说话,带动房间的氛围更沉,凝出无形的压抑感。 顶着这种不适,丁潇潇站在镜前理了理衣服,也不准备上杆子找话聊。这套是适合外出游玩的白色长裙,衣襟处别着一枚精致的卡通胸针,坠着细细银链。 侧腰处是拼接绑带设计,小片镂空半透腰身,丁潇潇低头将绑带紧了紧,显的腰身更加纤细有型。 迟迟等不到造型师回来,丁潇潇准备出门找。 抿唇走到门边,她在陆南舒面前站定,“能让一下吗?我要出去。” 他挡在门前,丁潇潇想要出去,必要碰到他。等了几秒,丁潇潇没等到陆南舒的回应,耐不住性子往他腰身推,想要去拧他身后的门把。 手指才刚刚探到门把,便被一只手拦住,陆南舒低头看着她,紧绷的声线是无法克制的冷淡,“非拍不可吗?” 他承认,他做不到大气宽容,看着丁潇潇和另一个男人亲密,他整个心像滚在岩浆中灼烧。 丁潇潇无法理解,“我这是工作。” “我可以帮你们找更好的摄影团队和模特。”陆南舒抓着她不放,“后续的宣发策划,我也可以找更专业的人帮你们处理。” 这的确是个大诱.惑,但丁潇潇不需要,“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们若是想,钟淑雅大可借钟鸣的人脉来帮忙,请明星当模特也不是不可以,又怎会被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爽约欺负,可她们若真这样做了,那这还是她们一手创立的吗? 丁潇潇觉得,陆南舒这番话是对她们努力的侮辱。 “让开。”她生气道:“小雅请来的摄影团队很专业,段海也是我们心仪的模特,我们对今天的拍摄很满意,你也没权利管我想做什么。” “陆南舒。”她不得不重复提醒他,“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就算有关系,他也没权利干涉她的工作。 陆南舒自知失言,抿唇按了按额头。 他已经很久没那么失控过了,也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再好的自制力,也架不住丁潇潇在他理智边缘反复横跳。 咔—— 成功拧开门把手,丁潇潇正准备从他臂弯钻出去,腰身一紧被人抱提腾空,反身按在了门上。 砰,房门再次关阖。 “我不是想干涉你。”将人禁锢在怀中,陆南舒嗓音发低。 有些无奈阖了阖眼睫,他示弱道:“你都没有和我穿过情侣装,我们也没有拍过这么亲密的照片。” 尽管只是衣服的宣传照,可只要一想到这些照片要放到网上让千万人看,他就难以压抑心底的戾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丁潇潇火气更大了,“我之前想和你穿情侣装,你不是说幼稚吗?咱们唯一一张合照还是我给你要的生日礼物,你不是说不喜欢拍照吗?” “是你嫌我幼稚,是你不喜欢拍照,现在凭什么管我怎么做,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忘了自己正被陆南舒架在半空,丁潇潇不服气道:“我就要拍就要穿,以后我还要和更多的人唔唔……唔。” 话说了半截,唇瓣忽然被人用力堵住。 可以看出陆南舒是真被她气到了,后脑勺牢牢被他按在,他噬咬着她的唇舌激烈用力,恨不能将她吞吃入肚。哪怕丁潇潇呜咽着快喘不上气了,他都勾缠着她的舌不肯放,丁潇潇险些被他吻晕。 好不容易从他吻中脱身,丁潇潇无力靠在他的肩上,急促喘息。 陆南舒呼吸也有些不稳,安抚顺了顺她的后背,他低哑着嗓音问:“还要不要气我?” 脑子晕晕乎乎,丁潇潇唇瓣微张泛着麻感,明明嘴都被亲肿了,还嘴硬挤出句:“我要去打狂犬疫苗。” 就当被狗咬了。 陆南舒发出几声笑,闻言又啄了下她的唇角,“早晚被你气死。” 真把他气死了,她也就自由了。 “……” 陆南舒到底没能拦住丁潇潇。 哪怕肿着嘴巴口红都花了,为了不耽误进度,她重新补妆后,依旧选择继续拍摄。 大概是真的想气死陆南舒,后续拍摄丁潇潇反倒放开了不少,她拿着泡泡机拉住段海的手,笑着在花丛中穿梭,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她笑眼弯弯自背后遮住段海的眼睛,白色长裙洁白耀目,在阳光下铺洒暖光。 在丁潇潇松弛状态的引导下,段海也逐渐放松了些,僵持的拍摄进度取得重大突破,摄影师脸上的褶子堆叠起来。 “好好,快下一组!”趁着光线还好,摄影师催促他们去换衣服。 眼看着丁潇潇和段海越来越默契,钟淑雅欣慰又不安。 偷偷往陆南舒的方向扫了眼,发现他冷着脸色靠墙而站,这会儿装也不装,情绪直接跌到低谷。要是眼神能杀人,大概段海早死了千万次。 啧,忽然有点解气是怎么回事? 看着陆南舒泛红的薄唇,钟淑雅想到丁潇潇同样红肿的唇瓣,不难猜出陆南舒做了什么。吃醋的激吻换来的不是心软,反倒让自家宝贝事业心更强了,这算不算赔了美色又丢了老婆? 钟淑雅脸上的笑意挡不住,感觉陆南舒要快被气疯了。 察觉到钟淑雅的目光,陆南舒微微侧眸扫过来,将钟淑雅来不及收敛的笑收入眼底。漂亮的凤眸微眯,冰碴似要从眼底溢出,这种发疯的男人最是惹不得,钟淑雅打了个激灵连忙移开视线。 恰好,丁潇潇换好衣服出来了。 最后一组是春秋系列的毛衣情侣装,柔顺的发编成蓬松的双麻花,裹着宽松绵软的长款毛衣,丁潇潇手里还抱了只的毛绒怪兽公仔,漂亮又不失稚气。 见她出来,段海将没拆封的冰淇淋递给她,正是陆南舒花钱买的。 丁潇潇伸手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两人站在阴凉底下,同款毛衣并肩而站,吃着冰淇淋等摄影师调整设备,在阳光和花海的映衬下,画面说不出的养眼。 有工作人员在那边开着玩笑,“别说,他俩还真挺配的,年下弟弟搭甜美老板姐姐,你们有没有类似的剧推荐?我真的要磕死。” 这话也让陆南舒听了去。 所以不等新一轮的拍摄开始,他直接转身走了。 “哥?”林洲吓了一跳,“哥你去哪儿?!” 陆南舒神情冷淡,再这么自虐般看下去,他怕自己真如了丁潇潇的意。 死在她前面,她就能天天和别的男人穿情侣装拍照了。 长睫颤落低垂,遮掩住眸色。无视身后的嘈杂,他缓和了片刻情绪,吩咐林洲,“把她们明日的行程发给我。” 林洲早就后悔约陆南舒来这了,他愣了下,“你明天还要跟着去啊?”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无笑意扯了下唇角,陆南舒没有回答林洲,思索后拨了一通电话,“去查查段海是什么来路,他不是想拍戏吗?给他一个机会。” 第74章 2nd74 “……” 第二天,是在摄影团队的澄薇工作室进行拍摄。 澄微工作室租了一座小别墅,庭院处处都是布景区,整个二楼都是摄影棚。因为不用出外景,丁潇潇可以多睡一个小时,清晨钟淑雅来接她时,特意接上了奚乐可一起。 “大夏天捂那么严实,不热吗?”无精打采的上车,丁潇潇坐到奚乐可身边。 钟淑雅坐在副驾驶,闻言看了眼后视镜,“我刚刚已经说过她了,她说怕被人认出来。” 之前网络上的舆论给奚乐可带来极深的影响,被司旸接回家后,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上网不敢出门,甚至不敢与人交流。 决定与司旸离婚后,她才鼓起勇气踏出家门,租房、借钱、回归工作,已经用光她全部的勇气,但她仍有一定的心理障碍,每天戴着口罩帽子才敢出门。 就算这样,奚乐可仍旧不放心,今日她是被丁潇潇和钟淑雅硬拉出来的,将帽沿一压再压,她一遍遍询问丁潇潇,“这样不会有人认出我吧?” “不会的,放心。”丁潇潇不厌其烦安抚她,“那些视频早被删除了,而且网络更新很快,现实生活里没有人关注这些。” 奚乐可紧绷着身体,捂着口罩轻轻嗯了声:“都忘记那就最好啦。” 看着她这副模样,丁潇潇心里很不是滋味。 多么可笑,作为最无辜的受害者,奚乐可却要经历网暴污蔑流产,小心翼翼藏在阴影里至今爬不起来,而那些造谣黑心者,却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中光鲜亮丽。 那些罪恶又该谁来买单? 这段时间,奚乐可人瘦了一圈,经历了婚姻巨变像朵蔫掉的花,看起来随时会死掉。哪怕重新回归工作,她也是情绪紧绷不敢与人交流,胡田语曾暗地里偷偷告诉丁潇潇,现在她们都不敢和奚乐可聊天,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她。 这样下去不行。 是心软也好,多管闲事也好,丁潇潇见不得明艳的花独自枯萎,想着法子拉她一把。昨天她喊奚乐可去花海世界帮忙,奚乐可死活不敢去,今日得知是在影棚拍摄,才犹豫着被她们哄来。 钟淑雅开着玩笑,“又不是让你打白工,时薪按店里算,过去也就是拿个衣服跑跑腿,管吃管喝没事还能四处转转,这么好的活儿,她们抢着来都轮不上,还要我们求你过来。” “今天可不能一直缩在角落不吭声啊,你越不说话,人家才越关注你,进去最好把口罩摘了。” 奚乐可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心头一暖,给自己打着气,“好,我、我连帽子一起摘!” 跨度倒也不用这么猛。 丁潇潇故意逗她,“你要是没洗头的话,不摘帽子也不是不可以。” 奚乐可摘下口罩,笑了笑放开不少,“我洗头了的。” 没一会儿,车子停到了澄微工作室。 奚乐可陪着丁潇潇去化妆,钟淑雅带助理去查服装道具,顺便见见其他模特。 今日不是只有丁潇潇这组拍摄,划分为四大组同时拍摄,拍完了首推的情侣装,丁潇潇今日的任务量依旧很重,需拍两套情侣装、两套s以及一套礼服裙。 加起来五套衣服,其中两套搭男模,两套solo,最后一套需要男模当背景板。 虽然有了一天的拍摄经历,但丁潇潇并不觉得轻松。毕竟最后的洛丽塔裙和礼裙是与其他团队联名设计,也是所有衣饰中耗时耗金最多的,尤其是礼服,是为了给以后走高端路线铺路,她怕自己撑不起这套衣服,展现不出应有的效果。 “放心好了,我们可不是白拿钱的。”造型师笑着安抚她。 衣服都提前试穿过,她心中自有一套规划,信心十足。 不远处房门自外面推开,又有人进来了,丁潇潇闭着眼由化妆师上妆,听到钟淑雅不满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好一会儿才掀开眼睫,映入眼中的是林洲和陆南舒,他们坐在她对面的休息椅上,看到她睁开眼睛,林洲笑着打招呼,“学姐,我们又来探班啦。” 丁潇潇:“……” 目光对上陆南舒的脸,男人换了一件白色衬衣,胸口绣着一只精致猫咪头,黑裤包裹长腿自然交叠,姿态舒展,正靠在椅背看她。 见她抬头,很浅牵起唇角,神情平和眉目俊秀,与昨日的冷漠对比像是换了个人。 今天的陆南舒……好像有些不一样。 错开视线,丁潇潇顺着他精致的下巴往下看,视线定在衬衣上的猫咪绣纹,久久不能移开。越看越觉得眼熟,丁潇潇很快想起来,这不就是她当年给他买的情侣装吗?! 毕业那年,丁潇潇央求他给的生日礼物就是穿情侣装拍照,这件衣服是她选的,她还有一件同款猫咪衬衣,两人曾穿着它拍下了第一张情侣合照。 勾起昔日回忆,丁潇潇心绪有些不稳,看着此时的他,不由又想起那年那晚,她站在摩天轮下手捧蛋糕,说要还给陆南舒三个愿望。 想到前些天他对她许的三个愿望,丁潇潇心里一窒。 “闭眼。”化妆师弹了弹毛刷,不经意挡住她的视线。 视线重新陷入模糊,丁潇潇才后知后觉自己失态,盯着陆南舒看了很久,也不知陆南舒是什么反应。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她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将那些回忆抛回脑后。 “他还没来吗?” “再不来就赶不及做发型了,你快打电话催催啊。” “我打了他不接呀,会不会是在来的路上?”身旁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丁潇潇眼睛还不能睁开,“怎么了?” 造型师问了几句回:“段海还没来呢,他那位造型师快急疯了。” 钟淑雅闻讯赶来,一连给段海打了几个电话无人接听,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看着拍摄的时间要到了,她多番辗转联系到段海的同学,他的同学告诉她,“段海一大早就出去了啊,说今天有个面试。” “面试?”心头涌现不好的预感,钟淑雅问:“什么面试?” 同学回:“具体的他也没告诉我,昨晚回来就神神秘秘和我们吹,说有大剧组找他出演男二号,要去隔壁市面试。” 所以,他这是弃了今日的拍摄,跑去面试了?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余光不经意扫到林洲,钟淑雅看到他咳了声别开面容,竟不敢与她对视。这种心虚的模样,很快让她联想到什么,挂了电话几步走到他面前,喊他名字:“林洲。” 钟淑雅深吸一口气,“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林洲啧了声,扒了扒头发不知怎么说,钟淑雅又冷着声音警告了句:“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不……不算是我。”否认的话转了一个圈,变成无力的辩解。 一边是自己哥哥,一边是他正在追的人,林洲这会儿进退两难,正想着怎么解释,身旁陆南舒忽然开口:“是我做的。” 毫不遮掩的承认,陆南舒淡声回道:“我只是给他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至于怎么选,看他自己。” 是放弃邀约继续当没什么前途的模特,还是赌一把付违约金争取演戏的机会,全凭他自己的心意。很明显,段海选择了后者,并且心甘情愿。 钟淑雅气的要命。 没办法拿陆南舒怎样,她将矛头对准林洲,很失望道:“口口声声说要追我,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 林洲有些慌了,“我不是……” 从昨晚回去,丁潇潇的小腹泛凉坠痛,今早醒来依旧不舒服。查看过日期后,出门前她特意垫了卫生棉,化妆中途小腹疼的厉害,去卫生间一看,果然是经期到了。 为了防止拍摄时蹭到衣服上,丁潇潇在卫生间好一通折腾,她整理好出来时,刚好看到钟淑雅和林洲僵持的画面,不知情问了句:“怎么了?” 见她出来,钟淑雅甩开林洲的手,很勉强想要笑却笑不出来,紧绷着声音回:“段海跑了。” 自创立,她们一路走来算不上顺风顺水,但有钟鸣把关,总之没出过大岔子。这次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新品发售前麻烦一个接一个,就连拍个宣传图,模特都是成双的跑。 跑了个女模特,她们姑且还能自己上,如今就连男模特都跑了,她们再上哪儿找那么合适的? 在影棚巡视了一圈,未能找到合适的,钟淑雅推开试图哄她的林洲,烦到不行,“少在这假惺惺,你哥说的话就是圣旨,你那么向着他不如追他去吧,我一个离了婚的人可配不上你。” 林洲理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顾不上什么大少爷的面子里子,耷拉着脑袋示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段海是陆南舒联系的,资源也是陆南舒给的,大概是知有此一幕,所以陆南舒没有让林洲沾手,可他身为知情人又怎么洗的干净,钟淑雅对他发火并不冤枉。 “要不……让我哥顶上?”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林洲破罐子破摔。 陆南舒容不下丁潇潇和其他男模拍情侣装,林洲也没想搞砸的行程,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打了这个主意,只能说是手段不太干净。 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摄影师很满意陆南舒的身形,偷偷和钟淑雅说:“这个可以。” 当年的校草也不是白当的,那确实可以,但问题是她们不可以。 本以为难过的是丁潇潇那关,没想到是钟淑雅咬死不肯点头。差不多猜到事情的经过,丁潇潇白着脸护着小腹,很轻易点了头,“就让他顶吧。” 钟淑雅愣了下,“你认真的?” 丁潇潇嗯了声,唇角勾着笑早就看开了,“不是他,也不可能是别人。” 深知陆南舒的性子,与其和他硬碰硬对着干,倒不如顺着他的意走下去,好歹不过耽误拍摄进程。 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中,丁潇潇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换好情侣装,她牵着陆南舒的手对着镜头笑,反倒是陆南舒不在状态,握紧她的手低问:“不舒服?” 丁潇潇不理他,在换姿势往他怀中靠时,恹恹回了句:“你要是不想拍就换别人。” 陆南舒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垂下面容,只留给镜头好看的侧脸。 “……” 下午四点,丁潇潇顺利收工。 随着摄影师拍完最后一张照片,她毫不留情把人推开,淡了表情转身就走。 陆南舒虽然达成了目的,但并不愉悦,他的情绪随着丁潇潇的心情起伏,如同乌云罩日,灰蒙蒙一片伴随着刺痛感。 “我送你回去?”上前几步追上,他拉住她的手。 影棚中开着空调,触手的皮肤冰凉软腻,不似刚刚抱在怀中温热。丁潇潇没有回头看他,直接甩开他的手回了句:“不需要。” 陆南舒还想说什么,但丁潇潇已经抬步走远。 定在原地,他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林洲沮丧走到他的身边,叹了声气,“哥,学姐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必须要说一句:“你这确实霸道。” “追女孩子不是这样追的。”这话其实林洲也没资格说,因为他自己也搞得一塌糊涂。 陆南舒又何尝不知道。 垂下眼,他看着自己戴着情侣对戒的手指,冷冷淡淡的嗓音满是自嘲,“她不喜欢了,我怎么追都没有用。” 他一直都清楚,哪怕丁潇潇对他的态度依旧温软,但她不愿回头了是事实。 第75章 2nd75 . 三天拍摄顺利结束,钟淑雅请了。 工作上的事情顺了,姐妹俩的感情却陷入僵局,饭桌上,钟淑雅喝着酒问丁潇潇,“陆南舒今天没找你?” 丁潇潇回:“我又把他拉黑了。” 将这几天的账算清楚,丁潇潇又给他转了笔钱,一声不吭直接将人拖去黑名单。 那天回去后,她认真想了很久,对比钟淑雅和奚乐可对待前任的态度,她发现自己还是太软了。陆南舒大概也是看出她对他还有爱,有恃无恐任性妄为,让他误以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他。 可是不是的。 对他态度好,只是因为没必须撕破脸。 陆南舒是她从年少就心喜不愿放弃的少年啊,他陪伴了她的青春,教会了她成长,虽然中途他离开过,丁潇潇也怨过,可随着所有误会解开,丁潇潇随之释然。 本以为,安静的陌生人是他们彼此最好的结局,她也没想到,陆南舒会不愿放手。 不甘也好,真心喜欢也罢,无论是什么原因,丁潇潇现在都没了谈情说爱的心思,她想,自己也该表现的坚定强势一些,这样以陆南舒高傲的性子,应该撑不了几天。 “真不打算复合了?” 钟淑雅叹了声气,“说实话,我能看出他对你的在意,但凡没那么喜欢你,他也不会和陆家闹掰,可喜欢是一回事,合适又是另一回事,他的情绪太内敛了,你想要的那种热烈爱情,他大概给不了你。” 陆南舒就像一汪平静深潭,永远维持表面的平和,不知是不是家世因素,他总爱把喜厌藏起来,外人很难看出。 上学的时候,钟淑雅只觉得丁潇潇付出很多,后来从林洲口中才知,陆南舒当时顶了多大的压力才会点头恋爱,他曾拼尽全力留住那段恋爱,可他们阴差阳错还是错过了。 重逢后再次热恋,钟淑雅依旧只能感受到好友的心酸甜辣。在她眼中,陆南舒总是淡着情绪波澜不惊,好似对丁潇潇的事并不上心,背地里,他却为她垒砌高墙抵挡伤害,患得患失敏感不安,用了错误的方式试图保护丁潇潇。 这种沉默的爱实在太难让人发现,也并不适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丁潇潇。 正是因为明白,丁潇潇这次才坚定的选择分手,她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恋爱了,只想赚钱。” “对,赚钱!”钟淑雅噗嗤笑出来,同她碰了碰杯。 丁潇潇没放过她,“你还没和我说,你和林洲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门她被陆南舒吸走太多精力,回北城后又忙于工作,是真没发现钟淑雅和林洲之间门的不对劲儿。要不是摄影棚那天被她撞到,指不定何时发现。 “什么怎么回事啊。”钟淑雅险些被呛到,“我们还是那样呗。” “少骗我了,那天你骂他的话我都听到了,他现在在追你?”丁潇潇好奇又有些激动,“林洲喜欢你?” 钟淑雅简直听不下去,急忙去捂她的嘴,“你可别乱说。” “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丁潇潇故作伤心道:“我什么事都和你说,你现在有了新情况却瞒着我,是不是下次结婚,连请柬都不给我发了?” 钟淑雅真是被她气笑了,“我好不容易才摆脱婚姻,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迟迟没和丁潇潇说,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喝了点酒,钟淑雅总算吐露,“我和邢嘉离婚那会儿,他就在暗戳戳追我,只是我没看出来。” “是后来,你去榆江后,我去酒吧又遇到了邢嘉,我俩当时闹得不太好,邢嘉不肯放我走,林洲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给了他一拳,他俩打了起来。”后面的话,钟淑雅有些难以启齿。 就像是电视中演的两男争一女的戏码,赢的那方霸气带女主角离开。当时,林洲的唇角都被打裂了,钟淑雅劝他去医院看看,两人途径阴暗处,林州一言不发,忽然转身抱住了她。 他说:“我真的好嫉妒他。” 拥有了你的爱,却不肯珍惜。 在无数日夜中,林洲辗转难眠心烧火燎,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他藏在心窝里不能追也无法拥有的爱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弃如敝履,他怎能不恨? 那晚,是林洲第一次吐露真情,因为他实在憋不住了。 钟淑雅在他身上闻到了很淡的酒气,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到林洲小心翼翼说了句:“你不要喜欢他了,看看我吧。” 再后来,两人的接触不可避免增多,钟淑雅也知林洲对她的心思藏了很多年,久到她不敢置信的程度。 “他从初中就喜欢你?”丁潇潇听后也很震惊。 钟淑雅不太好意思,忙说:“这是他自己说的,谁知道是不是骗我。” 过多的细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在那之后,林洲就说要追她,钟淑雅之前一直把他当臭弟弟,再加上刚离婚也抗拒姐弟恋,结结巴巴拒绝了他,林洲没死心,从那之后天天往她眼前凑,说要追求她。 很明显,钟淑雅心动了。 与丁潇潇不同,刚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她此刻急需新一段的恋情滋养,至少让她重拾真正恋爱的感觉,不要绝望。 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提起林洲时,她唇边挂着笑,又头疼又有些小甜蜜的模样,显然面对林洲的追求,她并非真的苦恼。 “那前几天的事,你不气了?”丁潇潇可没忘,她气急说让林洲去追求陆南舒。 钟淑雅啧了声:“怎么不气?但没那么气了。” 气过后,听了林洲的解释,钟淑雅勉强也能理解他。太多的内容钟淑雅不方便说,只问了句:“你知道林洲为什么那么听陆南舒的话吗?” “因为陆南舒小时候救过他。” 也是他初中时候的事,又胖又矮的他不只在学校被欺负,在陆家也被欺负。 逢年过节,每当林洲回陆家时,必会被同龄的陆家子孙欺负。那一年陆南舒回来了,恰好看到他们把不会游泳的林洲推入池子里,不仅将他捞了上来,还告诉他怎么反击。 是跟着陆南舒之后,林洲才逐渐变得强大坚韧,他对陆南舒的敬佩是打从骨子里折服。如今看到自家哥哥为情所困,手心手背又都是肉,但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出背后插哥哥一刀。 那天,林洲低落告诉她,“没有学姐,我怕我哥撑不住。” 这句话,钟淑雅存了私心没有说给丁潇潇听,她只是感慨了句:“陆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丁潇潇晃了下神,不由想起之前陆南舒和她说过的陆家往事,那些他口中一笔带过的五年,定有无比灰暗的记忆。 他该继续追查南素素的死亡真相,而不是徘徊在她身边,磋磨时间门做无用功。 “……” 这场饭局,她们把奚乐可也喊来了。 在影棚待了整日后,奚乐可的心防有所降低,今日她试着摘下口罩帽子,紧张兮兮的看着周围,却发现无人在意她。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舒适到想哭。 三人聚在一起喝了点酒,最后由钟淑雅的司机送回。 奚乐可租了附近的偏僻老楼,距离丁潇潇所在的锦绣荣城有段距离。刚上车时,奚乐可还情绪正常,直到她接收到一条短信,白着脸话变少了。 “怎么这么黑?”车子停到小区外,丁潇潇探头看着窗外,发现老楼四周没有灯。 见奚乐可傻呆呆像是被吓到了,她不放心问了句:“我们送送你?” 奚乐可没有拒绝。 原本钟淑雅要跟着一起下车的,但她喝了太多酒,这会儿有些头晕,开车门时险些跪到地上。丁潇潇打开手机灯,照了照周围将她推了回去,“你老实坐车里等吧,我去去就回。” 钟淑雅没勉强,唔了声朝两人挥了挥手,“注意安全啊。” 丁潇潇说好。 小区里太黑,因为地处偏僻,居民少几乎见不到人,大半夜走到路上确实瘆得慌。思绪正飘着,走在身侧的奚乐可忽然出声:“我、我刚刚收到了司旸的短信,他说想我和见一面。” 奚乐可声音中夹杂着惊恐,“他不会知道我住在这里了吧?” 为了躲避司旸,奚乐可换了手机号,一直瞒着自己的居住地点,生怕被他发现。 今天这条短信,让她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丁潇潇有些疑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会导致奚乐可这般怕司旸。 “别怕。”丁潇潇安抚她,“我送你到楼下,等你发消息进了家门我再走,有什么问题咱们就报警。” 司旸到底是公众人物,不可能想把事情闹大。 “好……”听了丁潇潇的话,奚乐可镇定了些。 老楼没有电梯,偏她住六楼,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奚乐可心慌的厉害,迈步艰难。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小小的天窗,楼下亮起微弱光影,是丁潇潇还等在楼下。 上至五楼,闷热的晚夏让她出了层薄汗。 微微喘着气,奚乐可跺脚企图让灯光亮起,六楼的灯泡始终不亮。 怎么回事? 奚乐可记得,昨晚楼道里的灯还好好的。 脚步微滞,她抬头往上看了眼,六楼之上还有台阶,不过是通向顶层天台的。那里没有安装灯泡,要是有人想藏在暗影里,她根本看不到。 到了六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烈,奚乐可开着手机灯光往上照,慌乱中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儿。 赶紧开锁,回到家锁上门就好了。 这样想着,奚乐可悬着心,虚着手去开门锁。 咔—— 大门拧开的那一瞬,背后阴影笼上来,有人圈住她的腰身,低哑轻喃:“终于抓到你了。” “……” 已经十分钟了。 握着手机,丁潇潇仰头往楼上看,在无人走动的情况下,天窗内并无灯光透出,这说明奚乐可已经不在楼道中。 “奇怪。”疑惑低喃,丁潇潇看向六楼的窗口,这个方向正对客厅窗户,却迟迟没有灯光亮起。 手机里也没有奚乐可发来的报平安,她往后退了几步拨去电话,然而打了两轮依旧无人接听。 该不会…… 心中涌现不好的猜测,丁潇潇连忙拨通钟淑雅的电话,“你快带着司机过来,小可可能出事了!” 钟淑雅酒都被吓醒了,“出什么事了?” 急急拉着司机往小区里跑,她连声嘱咐:“你可千万别自己上去,潇潇!等我们到了一起!!” 丁潇潇人都走到楼道里,听到钟淑雅的提醒定住脚步,“那你们快来,我怕晚了会出事。” 时间门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她忍不住又上了两步台阶。 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报警,楼上传出类似关门的巨响,紧接着是慌乱的下楼声。抬头,丁潇潇看到了奚乐可,她近乎连滚带爬从楼上下来,泪流满面身上还沾了血。 “救、救我!”一见到丁潇潇,她哆嗦着跪倒她面前,声音破碎慌张,“我该怎么办,潇潇姐……我、我好像杀人了。” “……” 奚乐可没有杀人。 她只是在与司旸争吵中,用刀割伤了他的手臂。 当时房间门里太黑,司旸身上的血沾了她一手,慌乱中,她逃下楼误以为自己杀了人,好在司旸很快捂着手臂下楼,阻止了这场乌龙。 司旸的手臂划了很长一条口子,鲜血淋淋看起来很吓人。在他的助理接他去医院时,特意过来协商,恳请她们不要报警。 “不报警也好。”思索再三,钟淑雅同意了。 司旸曝光率太高,且不提报警后对他有什么影响,奚乐可这边绝对会摊上麻烦。以她现在的状态,已经经不起任何网暴风险了。 “那,小可就先交给你们照顾了。”助理礼貌道了谢。 推开车门上车,丁潇潇看到坐在车内的司旸。 用外套捂着手臂,他身上沾染的血没擦干净,面色苍白神情阴郁。目光相撞,丁潇潇背后起了阵麻气,像被吐着红信的毒蛇盯上,令她极为不适。 “走吧。” 处理好楼道中的血迹,钟淑雅想要先将奚乐可安排在自己家,奚乐可摇着头不想去,她紧紧抱着丁潇潇的手臂,恳求,“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她只能在丁潇潇身上找到安全感。 丁潇潇愣了下,感觉奚乐可像是有话想和她说,点头同意。 她没有猜错,奚乐可确实有话想和她说,回到锦绣荣城后,等情绪稳定,她向丁潇潇吐露心声:“我想和司旸离婚,并不只是因为流产那件事。” 这件事只是让她萌生离婚的念头,真正让她决定离婚的原因,是那日她听到了司旸和人打电话。 重新回忆起这件事,奚乐可哽咽出声再次陷入恐慌,至今觉得惊惧,“我、我听到他打电话,说要报复那名害我流产的工作人员,说要找、找小混混……” 后面的话,奚乐可说不出口了。 那日,司旸的嘴脸实在太过狰狞。 在她面前疼她宠她的老公,在大众面前温和耀眼的偶像,背地里喊打喊杀手段肮脏,恨不能让所有人为他失去的孩子陪葬,冷血残忍的模样实在太有撕裂感。 这个人是她一直深爱的老公吗?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奚乐可实在太怕了,在被她发现后,司旸竟还安抚她说不会出事,就好似……他曾不止一次做过这些恐怖的事。 “今天他藏在楼梯口,拖我进房间门里,说爱我不肯离婚。”缓了下情绪,奚乐可继续道:“那把刀就是他带来的,他说他离不开我,如果我执意离开,他宁可杀了我和我一起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呢? 奚乐可不敢想,自己这么多年爱着的,竟是这么可怕的人。 丁潇潇也惊了。 这些事着实超出了她的三观,她关心道:“那名工作人员呢,他真的报复了?” “我不知道。”奚乐可摇着头,很无措,“他说他听我的,不会再做坏事,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骗我,我当时想报警的,可我没证据……” 司旸甚至威胁她,她报警后他不会出事,但他可以将她送入监狱。 奚乐可没有背景什么也不懂,能做出最大的反抗就是离婚,因此她也不敢回自己家里,怕连累家人妈妈。 “不要轻举妄动。”想起之前陆南舒说过司旸的背景,丁潇潇知道,这件事不是她们一两人能处理的,背后很可能牵连到陆彬文乃至陆家。 “介意我把这些事,说给小雅吗?”丁潇潇没能力帮她,但她可以问问钟淑雅。 奚乐可犹豫了下,点头,“只要能保证我妈妈的安全,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离婚。” . 奚乐可只在丁潇潇家里住了一晚上。 司旸之前来过锦绣荣城,以他现在的疯劲儿,很难保证他不会找来。为了不牵连丁潇潇,奚乐可第二天就离开了,被钟淑雅转移到自家酒店住着。 “这件事确实麻烦,毕竟司旸的后台是陆彬文,现在陆彬文的身份敏感,也不知道陆南舒做了什么,他好像被警察盯上了。” 得知具体的事情后,钟淑雅猜测,“我觉得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只要陆南舒扳倒了陆彬文,司旸也讨不到好。” 但关键是,陆南舒要有能力扳倒陆彬文,可现在他已经和陆家断绝关系了,没有陆老爷子做支撑,他如何与陆彬文抗衡? 挂断电话,丁潇潇头疼的厉害。 让她更为头疼的是,谢祺旅游回来了,接他回来的当晚,霍君兰打来电话,让他们姐弟俩过去吃饭。 谢祺弱弱道:“你要有心理准备哦,小姨已经知道你分手的事了。” 丁潇潇懵了下,“她怎么知道的?” 谢祺心虚:“那天小姨和我打电话来着,我一不小心咳咳……” 这就麻烦了。 丁潇潇已经预感到,回去会面临什么了。 第76章 2nd76 挑了一个晴天,丁潇潇带着谢祺去了霍君兰家。 霍家两姐妹是土生土长的榆江人,姐姐霍梅当了记者,早早在榆江成家,妹妹霍君兰跟随丈夫摇摆不定,是后来丈夫做生意发了家,一家人才迁来北城,在市中外买了套洋房,前几年才还清贷款。 自从和霍梅闹掰后,丁潇潇已经很久没来霍君兰家了。 来前,她还担心霍君兰会把霍梅喊来,直到进屋看到无人的客厅,她才真正松了气。 “你这孩子,是不是我不给谢祺施压,你这辈子都不来见我了?”刚进屋,霍君兰就掐着她的脸一通训问。 到底是儿时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这么久不见,霍君兰亲近的不行,急急把人往屋里领。 “瘦了。”仔细端详着丁潇潇的面容,霍君兰叹了声气,“明明我们就住在一个城市,偏你要强又倔,宁可往死里折腾自己也不肯来诉一句苦,我这当姨的简直成了摆设。” 对于她与霍梅的事,霍君兰都清楚,她忧虑问了句:“你不要你妈妈了,现在连小姨也不想要了吗?” 怎么会。 握着霍君兰的手,丁潇潇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只是太忙了……” “对,你是忙。”霍君兰抱怨道:“可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要强做什么?之前我和你妈妈去店里看过了,你经营的很好,也有能力买房了,但你不能总这样过下去呀?” “你看你这都瘦脱相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 丁潇潇下意识去摸脸颊,“也没能有那么瘦吧。” “怎么没有?!”霍君兰瞪她。 得益于家庭的经济条件,霍君兰保养的很好,眼尾只有细细的褶子。她和霍梅都是爱美的人,穿搭妆容样样精致,看样子不久前还烫了一头卷发。 从她的脑门一路指到锁骨,霍君兰嫌弃道:“你原先多可爱呀,脸颊肉嘟嘟的一看就有福,大眼睛白皮肤要多讨喜有多讨喜,你现在瘦的都皮包骨了你都,要不是今天谢祺领你回来,我都认不出你了。” 谢祺在一旁要听不下去了,“哪有那么夸张,说的我姐和骷髅似的,这不挺好看的嘛……” 霍君兰被他噎了下,赶他,“去一边玩去,我和你姐还有话说。” 完了,看来这念叨还有一阵。 丁潇潇求救看向谢祺,可惜他帮不了她,很快被霍君兰赶到楼上。 等客厅安静了,霍君兰才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听小祺说,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 “分手也好,你总不带他来见我,我就知道你们之间有问题。听说他还是个富家子,这种家世出生的孩子咱们高攀不起,他们心思深得很,不好拿捏不说,我还总怕你这傻孩子被骗。” 不知是霍梅的意思,还是霍君兰真的着急了,近年她总念叨着让她早点结婚,就连表姐也被催了好几次,忍不了跑去外面避难了。霍君兰管不了她,只能又将心思寄托在丁潇潇身上。 “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大多早就结婚了,你看你那好姐妹,人家都结婚一年多了吧?” “您是说小雅?”显然,霍君兰消息滞后,丁潇潇纠正,“小雅已经离婚了。” “离婚?”霍君兰愣了下,“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就离婚了?” “就今年离的。”丁潇潇意有所指,“他们当年结婚的太草率,婚后夫妻感情不和,过不下去,也就离了。” 这话也算是说给霍君兰听,“小雅告诉我,结婚绝对不能将就草率,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不然会后悔一辈子。” 霍君兰一时无言,这个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 好不容易去一趟,霍君兰不会轻易放人,要求他们在家多住几天。 当天晚上,她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给表姐打电话回来吃饭,表姐坚持不回家。 “不管她,她不来咱们还清静!”霍君兰被她气得够呛,念叨着孩子越大越不听话,看起来母女俩的关系依旧恶劣。 饭桌上,丁潇潇收到表姐发来的消息:【我妈最近天天催我相亲,我就不回去了,你们好好玩。】 她后面好心提醒了句:【抓住机会就跑吧,不然你也会被她抓去相亲。】 哪有那么夸张。 丁潇潇给表姐回着消息,自她和霍君兰提到钟淑雅离婚的事,霍君兰没再说过类似话题,想来是放弃了。 第一天,霍君兰约了朋友,开车带他们出去bbq,路上一切正常,丁潇潇打扮的漂漂亮亮,心情很好的和谢祺拍照。等到了地方,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朋友催促,“炉子早就架好了,就等你的食材了。” 霍君兰笑道:“半路想起来没买饮料,又去了趟超市。” 说着,她将丁潇潇和谢祺拉到身边,介绍着,“还有印象吗?这是你们张姨。” 谢祺没怎么来过霍君兰家,所以没印象,但丁潇潇在这住过几年,很快想起来,这位张姨是住在隔壁楼的邻居,经常给霍君兰家送吃的。 “这是潇潇?”张春蒙有好多年没见过她了,忙把人拉到身前细看,“姑娘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呀。” 霍君兰的其他朋友也都围了上来,一瞬间,丁潇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迫社交,“张姨还是这么年轻。” “我当然认得王叔,以前还去你家蹭过饭呢。” “刘姨,奶奶还好吗?” 谢祺人都看傻了。 他自认社交无障碍,但在被一群妈妈辈的人包围时,脸都笑僵了,大脑一片空白是真不知如何交流。反观丁潇潇,站在人群里对接自如,惹得一群叔姨笑夸,看起来极为轻松自得。 好不容易从包围圈中出来,谢祺对丁潇潇偷偷竖大拇指,“姐,你真是全方位的社牛啊,这都不怯场。” 丁潇潇疑惑看他,“不就是正常聊了两句吗,我怎么就社牛了?” 两人去后备箱搬食物,谢祺先搬走了最碍事的大箱子,听到不远处在要肉串,丁潇潇喊了句马上到,拎起两大包食材往外拽,第一下竟没拽动。 “我来吧。”身后伸来一只手臂,提起了过分重的食材袋。 丁潇潇回头,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孔,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休闲装相貌清秀,与丁潇潇对视上,他笑了声:“好久不见啊潇潇,还记得我吗?” 丁潇潇啊了声,听到他的声音想起来了,“你是宋时睿对不对!时睿哥!!” 宋时睿是张春蒙的儿子,大丁潇潇五六岁,上学那会儿,他经常替妈妈跑腿给霍君兰一家送吃的,还帮丁潇潇辅导过功课。 “难为你还记得我。”轻松提起两袋食物,他与丁潇潇并肩往前走,“要不是刚刚霍姨喊了你的名字,我都不敢认。” “我变化很大吗?”丁潇潇怀里抱了两桶饮料,闻言歪了歪头。 宋时睿侧头又看了她几眼,认真夸道:“变漂亮了太多,气质也变了,比以前更为活泼自信。” 那个时候,丁潇潇借住在霍君兰家,虽然小姨一家对她很好,但她太过敏感不安,为人处事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人前开朗嘴甜,人后总爱坐在角落发呆。 初升高那一年,他被妈妈逼着来给丁潇潇补习,看着她还算这个成绩考一中没有问题。 台灯下,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脸颊鼓动,有些气馁说道:“可我想考北城一中。” “这样啊,那你要好好加油了。”当时宋时睿嘴上鼓励着,但在心里认定她考不上一中,因为那里是尖子生的聚集地,以丁潇潇的水平,还差好大一截。 他也没想到,后来丁潇潇真的考上了北城一中。 霍姨请他家吃饭时,他第一次看到小小的姑娘笑得那么开心,不再是以往带着讨好勉强的笑,她是真的愉悦,像是冲出囚笼展翅欲飞的蝴蝶,当时他心里就知道,丁潇潇这一走,不会再回来了。 他猜的没有错,升入高中后,她开始在外租房独自生活,一直到今日,是他们第一次重逢。 饭后,大家拍照留念,谢祺在手机里存了不少照片。 临回去时,宋时睿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想要约她看电影。 想着在家里闲着也是无聊,她点头同意,多问了句:“方便带上我弟弟吗?” 宋时睿怔了下,不知为何笑了几声,说:“当然可以。” 丁潇潇实在太迟钝了,直到坐在车上,霍君兰问她对宋时睿的感官如何,她才后知后觉今天是变相的相亲会。 得知宋时睿明天约她出去看电影,霍君兰脸上露出得意,“我就知道我家潇潇这么漂亮,宋家那小子不可能不心动,算他有眼光。” 她介绍着,“时睿是高材生,在国外读了博,现在是北城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就是你和小祺考上的那所大学,前途无量啊。” “别看他大你五六岁,但人脾气好也体贴,你俩站一块就像同龄人,你那几个阿姨都说你们搭呢。” 刚好丁潇潇分手了,张春蒙说正愁让她儿子相亲,两人这么一琢磨就组了今天的bbq,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两个孩子也都不排斥。 “听小姨的。”霍君兰道:“明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去,保准让宋时睿看迷糊。” 她独自在那叨叨着,甚至开始畅想以后订婚结婚,没一会儿,就说到张春蒙做她婆婆保准不舍得欺负她,她要是敢她也不饶了她。 “姐。”谢祺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和她嘀咕着,“你真对宋时睿有意思?” 见丁潇潇摇头,他不解道:“那你为什么答应明天的约会?我还以为你真把陆那谁忘了呢,他最近还在追你吗?” 忽略谢祺后半句,丁潇潇只回了前半句:“我要知道他是那个意思,就不会答应了。” 是她想的太单纯了,还以为是旧友重遇的惯常邀约,有些无奈道:“我还拉了你一起,所以明天不算是约会。” 谢祺睁大了眼,“你要带我一起去?” 他说什么也不肯,“小姨知道会骂死我的,你可千万别和小姨说啊,不然你也要挨骂。” 就是因为不傻,丁潇潇才没把这话说给霍君兰。 叮—— 手机发出提示音。 丁潇潇拿起手机一看,是条无名无姓的陌生短信:【钟淑雅说你回家了,你在榆江?】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只犹豫了一秒,丁潇潇熟练将号码拉入黑名单。谢祺将这一幕看入眼中,摩擦着自己的手机陷入沉思。 晚上九点,谢祺洗澡完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看手机。 想着之前在车里看到的短信,再回忆最近自家姐姐的情绪状态,他打开朋友圈,挑了两张照片发出,权限是仅一人可见。 北城市中,深夜。 房间中没有开灯,修长苍白的指捏着手机,陆南舒刷到了来自谢祺的动态,配文是:【我要有新姐夫啦】 只有简单的两张配图,一张是青山绿水bbq大合照,丁潇潇和谢祺搞怪的站在中间,身旁是名含笑的年轻男子。第一张照片,只有两人,丁潇潇站在树下,举着小风车鼓着脸颊吹,身侧的男人低眸似在和她说话,刚好被谢祺拍下。 真是和谐。 静谧的房中发出轻轻一声嗤笑,陆南舒敲字:【在哪儿?】 “……” 清晨七点,丁潇潇被霍君兰早早喊起来打扮。 坐在镜前发呆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表姐为什么不愿回家了,轻轻叹了声气,现在只能怪她太傻落入霍君兰的圈套,是要想法子赶紧跑了。 慢吞吞画了个浅妆,丁潇潇简单将头发扎起,结果霍君兰不满意,硬是将她按在梳妆台前重新梳头,亲自帮她编了精致的小辫子。 “你这都是化的什么,白瞎了你这张脸。”挽了挽袖子,霍君兰帮她擦去大红唇,浅浅涂了层薄透的少女感唇釉,替她重新选了衣服穿搭。 与宋时睿原本约定的是下午见,也不知两边家长商量了什么,时间提前改成中午见,宋时睿说要请她吃饭。 临出门时,趁着霍君兰不备,丁潇潇偷偷问谢祺,“你真不去?” 谢祺正坐在桌边吃西瓜,对她笑得一脸灿烂,“不去啦,祝姐姐约会成功哦。” 丁潇潇唉声叹气的出了门,心想必须赶紧找借口回家。 等她下楼,宋时睿已经早早等在楼下,见她出来,打趣问:“你弟弟呢?” 丁潇潇只能瞎掰,“他也约了朋友,一会儿要和同学去玩。” “真是太不巧了。”宋时睿笑了声,与她并肩往小区外走,“那看来只有我们俩了,去吃西餐?” 途径停车场,忽然感觉身侧人步伐顿了几拍,宋时睿关心问:“怎么了?” 丁潇潇的视线从某辆车上扫过,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她只是觉得车库里的某辆车有些眼熟,那人车库里也有一辆,大概是巧合。 两人没有跑太远,步行去了附近的商场,站在人行道等待红绿灯时,丁潇潇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她,回头,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偏又找不出问题。 丁潇潇不太喜欢吃西餐,再加上附近的商场规模不大,他们最后选了烤肉自助。 正赶上饭点,烤肉店里人多的过分,等了一会儿才排到他们。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拿食物。”进去后,见食材区人挤着人有些拥紧,宋时睿主动去拿食物。 丁潇潇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了大早,这会儿走多了路没怎么有精神,也就懒得动弹。正准备摸手机,对面有人坐下,她还以为是宋时睿回来了,“这么快?” 抬头,才发现来人是陆南舒。 多日不见,他的碎发变长蓬松垂在额前,配着苍白淡漠的容颜,透出几分病恹恹的倦感。 他的状态,好似比前些日看起来更坏了,衬衣下的锁骨凹陷,他坐在对面平静凝过来,情绪隐匿在表情下波澜不显,“在约会?” 嘴角的笑僵住,丁潇潇问:“你怎么在这儿?” 并没选择出卖谢祺,陆南舒答非所问,“我跟了你们一路,你看起来很高兴。” 就说总感觉一直有人盯着,原来不是错觉。 “你跟踪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初的惊讶过去,丁潇潇只觉得无奈,“陆南舒,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吗?” 她还以为,他消停了这些日已经放弃了。 烤肉店烟雾缭绕,有瞬间模糊了陆南舒的身形,她听到他很平稳问了句:“什么才算正经事?” “追你难道不是吗?” “你这叫浪费时间。”丁潇潇以陆南舒曾经教训她的口吻道:“执着于追求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不仅是浪费时间,还很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傻。 陆南舒笑了,唇角只挂着很浅的笑,“我也曾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有软肋。”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自负,不然会被反噬。 桌下的手指轻轻摩擦那枚情侣戒指,他的语调混合在嘈杂人声中,过分的理智反而不正常,“只要我认为是对的,就不是浪费时间,人生漫长而无趣,与其花时间在其他事情上,倒不如与自己执着之事纠缠不休,至死也是值得。” 换句话说,他不会放弃。 丁潇潇头好痛,“可你现在没有筹码了。” 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高傲,扬起下巴态度蛮横,“你现在没钱没势拿什么追我?陆南舒,我现在好歹有,你现在是无业游民,除了脸还有什么?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回头?” 丁潇潇觉得,自己这番话可谓说的恶毒,但凡陆南舒有傲骨,就该被她气走了。 可陆南舒只是颤了颤睫,抬眸望着她道:“你想赶我走,大可以直接说你想说的,不必摸黑自己。” 他竟不信她。 丁潇潇不知该气还是喜,只能加重语气,“我是认真的!” “嗯,那我也认真告诉你,我从不靠陆氏过活,没有他们,养你和整个也是绰绰有余。” 丁潇潇想也不想反驳:“谁要你养!” 正说着,宋时睿端着餐盘过来了,见座椅上忽然多了一人,他疑惑看向丁潇潇,“这位是?” 生怕陆南舒胡乱说话,丁潇潇说:“朋友。” 陆南舒没有搭话,长睫搭垂姿态傲然。 他本就是清冷挂,此刻不加收敛气场,看起来更是拒人千里。宋时睿没被他吓退,礼貌打了招呼,“你好,我叫宋时睿,算是潇潇的……哥哥?” 他说着看向丁潇潇,得到丁潇潇的点头,她笑的有些勉强道:“对,是哥哥。” 少时丁潇潇就一直喊他哥哥,因为年龄的差距,如今重逢也依旧喊哥。 本还担心陆南舒不吭声难以收场,然而在听到哥哥一字时,他轻掀眼睫,认真打量了宋时睿几瞬,弯唇简洁开口:“陆南舒。” 并未介绍两人的关系。 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宋时睿很好掩藏,又说了几句继续去拿食材。一等他走,丁潇潇就开始赶人,“你快走。” 陆南舒不动,情绪比之前更淡,“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哥哥这么多?” 一个钟鸣还不够,如今又来个宋时睿。 丁潇潇说和他没关系,见他坐着不动,想要过去把人拉起来。 这时,宋时睿又回来了,见他回来,陆南舒忽然起身,丁潇潇还当他终于肯走了,谁知他长腿一迈坐到她的身边,悠悠开口:“我一个人挺无聊的,不介意加我一起吧?” 丁潇潇愣了下。 宋时睿动作也缓了分,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友好笑道:“当然可以。” “……” 原本的两人约会,被迫变成人。 饭桌上,因距离缘故,陆南舒全程帮丁潇潇烤肉倒水,这种全方位体贴的照顾熟练自然,如同热恋期的情侣,反衬的宋时睿像外来人。 “你要不要脸?”趁宋时睿去拿东西,丁潇潇忍不住发了火。 陆南舒听着她骂照单全收,索性坐实她口中的不要脸。 当着宋时睿的面,丁潇潇做不到和陆南舒撕破脸皮,反倒陆南舒毫不避讳,擦干净手指,他姿态舒展后靠,手臂搭在椅沿露出名贵的腕表,从对面看,就像在揽着丁潇潇。 “听说你们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 漂亮的凤眸落在宋时睿脸上,陆南舒勾着唇角问:“介意带我一起吗?” “介意!”忍无可忍,丁潇潇出声拒绝,“我知道你很忙,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陆南舒说:“我不忙。” 丁潇潇是彻底装不下去了,当着宋时睿的面直接呛声:“不忙也不带你,能不能给我们留点私人空间?” 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陆南舒反而看向宋时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再好的修养,面对眼前的闹剧都做不到无动于衷。金丝眼镜的镜片泛出冷光,宋时睿大概猜测出两人的关系,语气稍淡回复:“我还有事,可能看不了电影了。” “这样啊。”陆南舒表情不变,“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好好的一场约会,硬是让陆南舒搞得一团糟,哪怕丁潇潇对宋时睿没意思,也被他气到了。 饭局结束,宋时睿找了个借口匆匆退场,默认她由陆南舒送回。 是真的厌倦了,也是真的想要斩断这一切,站在商场外,丁潇潇垂着眼说:“你的追求方式,只会将我越推越远。” “陆南舒,我以后总要谈恋爱,总要和别人约会甚至结婚,难道你每一次都要来破坏吗?” “你都不觉得累吗?” 陆南舒立在她面前,因她的话凉了神情,“不累。” “可我累了。”丁潇潇狠下心肠道:“你再坚持也没用,我说了不会回头就不会后悔。将来我会重新找男友,但那个人绝不可能是你,你听清楚了吗?” “放过我吧。” 丁潇潇最后说了句:“别让我对你最后的那点爱,都变成厌恶。” 第77章 2nd77 “……” 早早结束约会,回去免不了被霍君兰一通说。 好在宋时睿足够绅士,提前给霍君兰打了电话,将所有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以工作的借口圆了这场荒唐约会。 丁潇潇心里很过意不去,编辑了很久给宋时睿发去道歉信息,因为陆南舒的搅局,她现在对宋时睿有种尴尬愧疚的情绪。 宋时睿很快给她回了消息,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他还是问了句:【那位陆先生,是你男朋友?】 丁潇潇不知怎么回,最后选择实话实话。 至今与前任纠缠不清,想也知道,宋时睿对她的感官会大幅度降低。 果然,了解了大致情况后,宋时睿客气道:【欠你的电影,下次补上。】 在成年人社交中,下次二字意味着什么,丁潇潇很清楚。 要是不掺杂相亲的因素,她大概还能期待与儿时旧友的下次见面,可惜经过长辈们的搭线,他们已经不算单纯的朋友关系,在这之后,他们应该也不会有来往了。 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可惜,丁潇潇只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更多的是被陆南舒的身影占据。 在她撂下那些狠话后,陆南舒没再说任何话反驳,只是在她离开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来说。” 明明是燥热的夏日,陆南舒指腹的温度却凉如寒冬,仿佛再烈的太阳也无法暖化。他轻轻的圈握的力道像是失了全部力气,就连语气也变得低哑疲惫,“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究竟怎么样做,才能留住你。 丁潇潇明白他在示弱,也知道这些天里,自己在一点点掰折他的傲骨,可她没办法。 眼泪即将冲出眼眶,她尽可能无情回复他,“怎样做都没用。” “陆南舒,我不愿爱你了。” 我还爱你,和我不愿爱你,前者是无奈的认命,后者是抵死不愿回头。这两者不冲突,却也代表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比起我不爱你了,我不愿爱你更为伤人绝情。 陆南舒是聪明的,他永远聪明理智,每次都能读懂丁潇潇对他的拒绝,却总不肯面对。 这次,她大概真的伤了他,只是轻微挣了下,圈握在她腕上的手便无力垂落,有那么瞬间门,丁潇潇觉得交缠在他们身上的红线,随着陆南舒的落手,咔嚓一声也跟着断了。 看不清陆南舒的表情,在丁潇潇匆匆离开时,余光只扫到他落寞清孤的侧影,脊背直挺如松,倒影却折成数段,掉落在地寂默挣扎。 商场外人来人往,却好像成了无声黑白的背景,陆南舒掰折的身影不时在丁潇潇脑海浮现,她烦躁的一头栽到床上,恨死了自己的心软专情。 她总说陆南舒偏执不肯放弃,可她又何时停止过爱他? 她爱他爱到已经失去再爱的力气,口口声声说要找寻新男友结婚,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久的时间门,才能将名为陆南舒的烙印从心里剜除。 不能再从小姨家干耗了,当天晚上,丁潇潇决定回去。 同样以工作为借口,霍君兰就算想拦也没办法拦,她有些不高兴道:“才住了两天就要走,我还打算明天带你们回榆江呢。” 一听去榆江,丁潇潇更庆幸自己说的及时,“本来就是我主外小雅主内,我这一走好几天,她里外忙碌还要去盯工厂,根本忙不过来。” “而且马上要推新品了,店里也有同步活动要做,我必须亲自看着。”这些话,倒也不是完全骗霍君兰,她确实马上要忙了。 工作上的事,霍君兰不太懂,也没理由拦她,只能松口放她走。 帮她收拾东西时,霍君兰唉声叹气道:“有空回去看看你妈妈吧,她最近老说身体不舒服,我放心不下,打算陪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潇潇,小姨不是骗你,你妈妈真的挺想你的。” 丁潇潇不为所动,明知因此会被霍君兰埋怨,却还是选择敷衍回复:“等我空了就回去。” 只要她觉得自己不空,就永远不回去。 因为霍梅的身体不适,谢祺早早结束旅行,跟随霍君兰回了榆江。 走前,霍梅一直念叨着,说谢祺这个无血缘名义上的儿子,都比身为亲女儿的丁潇潇关心妈妈,丁潇潇没反驳什么,第二天送他们到了机场,离开时没有犹豫。 回家休息了半日,下午丁潇潇就去了。 店里,除了钟淑雅,林洲也在,这会儿店内客人不多,俩人凑在一起正在玩游戏,见丁潇潇回来,钟淑雅当即放下手机,“这么快就在你小姨那回来了?” 丁潇潇苦笑,“他们去榆江了。” “那更稀奇了。”钟淑雅手托下巴,做出听八卦的姿势,“你小姨没绑着你一起去?” 要不是丁潇潇先一步以工作为借口,那她现在大概已经被绑上飞机了。 “陆南舒前两天来店里找过你。”钟淑雅小声道:“我没告诉他你去你小姨那了,林洲来找我套话我都没说,这几天陆南舒没找到你吧?” 丁潇潇正要回,林洲哀嚎道:“你复活了快来守塔啊,我快撑不住了。” 钟淑雅翻了个白眼,“还守什么塔,早晚要输。” 正说着,手机中传出游戏提示音,游戏结束,林洲所代表的的红方被人偷家,他们确实输了。 “你这嘴是开了光吧?”手机扔到一旁,林洲伸了个懒腰,输了游戏也不恼,反而逗钟淑雅,“一会儿陪我去买彩票,真中了奖奖金全给你。” “谁稀罕你的破钱。” 趁着两人斗嘴,丁潇潇在店中转了一圈,发现今日的班表上有奚乐可的名字,但她没来上班。问过后才知,她和人换了班,这周只上了一天班。 “她那是又被司旸吓到了。” 一提起奚乐可,钟淑雅就头疼,“她那天来店里上班,没多久就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在店外看到了司旸的身影,让我在后门接她走了。” 现在奚乐可还住在钟淑雅给她安排的地方,大夏天关着窗户窗帘紧拉,被人敲个门都战战兢兢,生怕是司旸找来。 “我真怕她还没摆脱司旸,就先把自己折腾坏了。”钟淑雅正打算和丁潇潇商量,要不要给奚乐可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丁潇潇听的忧心,“离婚进展怎么样?” “很难。”林洲接话,“司旸不肯离婚,我给那叫奚什么可乐的请了律师,律师说司旸非过错方,两个月内他们还在正常生活,男方为了照顾她甚至辞了工作,小可乐以感情破裂为由根本拿不出证据,她又没有人家其他把柄,想要离婚难啊。”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当然有。”林洲弯唇笑道:“司旸和陆彬文是什么关系,我想你们也清楚,只要陆彬文倒了,司旸必受牵连,以他帮陆彬文做的那些事,离婚不是问题。” 钟淑雅呵了声:“你说的简单,陆彬文后面牵扯到整个陆氏,你当你外公是吃素的?” 被官司缠身的陆修德已经影响到陆氏,要是陆彬文再出事,保不准还会牵连出陆家其他人,就陆元明那些个儿子,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干净,真要一举拔除,大概要轰动北城。 远比钟淑雅表现的乐观,林洲意味不明道:“我哥也不是吃素的啊。” “什么意思?”钟淑雅嗅出阴谋的气息,眼睛一亮,“难不成你哥退出陆氏不是头脑发昏?他还留了后手?” “快说!陆南舒是不是真有法子扳倒陆彬文?你们想做什么?” 丁潇潇也看向了林洲。 偏林洲不肯再多说,只模糊说了句:“总之你们就等着看吧。” 这样看来,陆南舒并没放弃帮南素素寻找死亡真相。 丁潇潇总算松了口气。 . 不知是不是那些话起了作用,之后两天,丁潇潇没在周围看到陆南舒的身影,但她有种怪异的不适感,如同那日她与宋时睿出去约会,总感觉暗处像有人在盯着她。 难不成陆南舒还在跟踪她? 烦闷看着手机,并未有任何漏接消息,丁潇潇坐在店里看向窗外,也并未发现任何鬼祟身影。 还有五天,店里就要推出与线上官方店的同步活动,店员们都忙的厉害,何况是她。 查完仓库备货,已经是晚上十点,丁潇潇让家远的员工先走,自己留下来做最后的清扫。眼看着马上到十一点,丁潇潇累的打了个哈欠,要不是钟淑雅不准她在店里留宿,她今晚大概要在工作室睡了。 算了,还是回家吧。 想到之前唯一一次留宿碰到的恶劣打砸,丁潇潇打消了念头,锁上店门往家赶。 虽然到了深夜,但市中心依旧灯火通明,过了商业区,街道上的人流车辆才逐渐变少,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背后像有双眼睛盯着她。 是谁?难道真的是陆南舒? 匆匆往后看了眼,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丁潇潇捏着手机步伐迈大。在接近小区的一条街,一眼望去空无一人,街边的窗门映出身后街影,空空荡荡的无人。 第二天,她将这件事说给钟淑雅听,钟淑雅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会是陆南舒吧?” 为此,她去质问了林洲,林洲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不知为何憋不出话,他不太高兴道:“什么坏事都往我哥身上赖,你们怎么不想想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 他提起司旸,“这男人最近可一直找那瓶可乐呢,你们最好小心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奚乐可之前说的话,丁潇潇心里一沉。 钟淑雅也有些怕了,当天她和林洲一起送丁潇潇回家,特意观察了周围。一连两天,他们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钟淑雅见她眼下青黑,问她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压力太大了。 “可能吧。”丁潇潇最近确实失眠。 临近活动推行日,钟淑雅要去公司处理线上推行,不可能天天再往店里跑。 他们一走,丁潇潇依旧有种被人盯视的不适感,为了不麻烦朋友,也为了安全起见,她开始乘车上下班,尽可能早回家,期间门没出什么问题。 店里开办活动的那天,正巧赶上下雨。因线上推出的新品极受欢迎,雨天也没能阻挡客流涌入店中,丁潇潇不可避免的晚下班,关店时又快到了十一点。 看着街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丁潇潇撑伞等在店门口,迟迟打不到出租车。 好不容易在手机预约到车辆,司机大概是嫌弃距离太近赚不到钱,又秒退了订单。就等车这个功夫,她都能走到小区了…… 眼看着时间门越来越晚,丁潇潇把心一横,步行往小区走。 想着这么多天都没发现问题,大概真的是她多想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几乎无人,偶尔会有车辆在身边经过。 又走到上次那条街,街上依旧无人,她扫过透明的玻璃窗,这次忽然在倒影中看到跟随的人影,那人像是也发现了窗门倒影,大步朝她走来,丁潇潇想也不想就跑,只是没几步被男人抓住手臂。 “奚乐可在哪?”避开摄像头,高大的男人试图把她往角落拖。 跟踪她的人竟真的是司旸! 手中的伞掉落,丁潇潇大力挣扎道:“放开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吗?”用口罩帽子将自己包裹严密,司旸失了耐心,阴戾质问:“为什么你总要多管闲事?就是因为你,小可才会一次次反抗我,是不是你让她和我离婚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这些事也能往她头上赖,丁潇潇反驳,“小可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你养在家里的宠物,就算没有我,总有一天她也会想清楚和你分开,你这不是爱是畸形的占有!” “你要是真的爱她,就该放她离开。” “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司旸根本听不进去,“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她,她这么多年都是依靠我来活,要是没有你们,她怎么敢离开我?怎么会离开我?!” “说,你们把小可藏哪去了?”攥在她腕上的手加重力道,司旸恨不能卸下她的手。 丁潇潇疼到冒汗,看着司旸此刻的精神状态,难保他找到奚乐可不会做出过激行为,倔强的不肯说话。 得益于少时练过的跆拳道,自从上次有了绑架的经历,丁潇潇加强锻炼搜了不少防身术,所以面对司旸不算完全处在弱势。 抓住机会,她突袭给了司旸一个肘击,好在司旸不是练家子,吃痛松了丁潇潇的手,让她抓住机会逃脱。 “你真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不远处出现两名高壮的路人,丁潇潇边退边说:“摊上你这样的人渣老公,小可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回头。” “别再来骚扰我。”她捏着手机撂下狠话,“不然我就报警了。” 丁潇潇确实有报警的念头。 大街上满是摄像探头,就算她与司旸是在监控盲区发生了纠纷,但其他摄像头定拍下了司旸跟踪她的画面。 大概是真的怕她报警,司旸捂着手臂没再靠近,因刚刚的纠缠,他先前被奚乐可划伤的伤口崩裂,阴郁着面容冷冷盯视丁潇潇。 伞都顾不上捡,丁潇潇淋着雨匆匆往前跑去。 远没有看起来胆大平静,其实此刻她的手都在发抖,满脑子都是刚刚她离开时,司旸阴冷的面容,丁潇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到了小区外的一条小路,又有行人经过,丁潇潇用余光扫去,发现是个矮瘦的男人,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若是以往,丁潇潇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她正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视线自然多分过去一些。 也正是她的这一分警觉,当矮个子男人高举手臂朝她冲来时,丁潇潇险险避开。有寒光闪到,丁潇潇瞳孔一缩,发现男人手中拿的竟是匕首。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所以当矮个子男人再次朝她扑来时,丁潇潇避无可避,大脑一片空白。这时,一只手从身后横出替她挡住了袭击。 轰—— 天际滚出闷雷。 不知何时,雨变大了。 雨珠混杂着鲜血染红,一滴滴砸到地面,丁潇潇看到蜿蜒的血迹顺着那只手臂流淌,她迟钝回头,看到了陆南舒的面容。 雨水已经打湿他的头发,乌黑的发黏在苍白的脸颊,陆南舒反手扣住矮个子男人的手腕,看到又有口罩男朝他们冲来,他将匕首夺来塞给丁潇潇,“拿着防身。” 这上面还沾着他掌心的血迹,糊了丁潇潇一手。 “快跑!”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门,陆南舒一脚将矮个子男人踹翻,拉起丁潇潇就跑。 可经过一连串的惊吓,丁潇潇这会儿四肢无力有些跑不动,就算拼尽全力,也很难跑过几名高壮男人。 昏暗的街道清幽,这会儿竟没有一辆车经过。陆南舒大概看出她的吃力,途径一条小道,他抱起丁潇潇往里一塞,尽量简洁快速道:“直直往前面跑,会有保镖接应你,你跟他们走。” 丁潇潇气喘吁吁,手中还捧着陆南舒给她的血刀,“那你……” “我去拦住他们。” “不行!”慌忙抓着他的手,丁潇潇着急道:“他们手里有刀,要走一起走!” 眼看着他们马上追来,丁潇潇用力去拽他,“走啊。” 陆南舒定在原地不动,这个时候忽然轻轻问:“不是说不愿爱我了吗?” 那他的死活,对她大概也没那么重要了。 丁潇潇都快急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关心这个,她更加用力的去扯他,“你快跟我走……” 陆南舒终于被她扯动,那两人也追了过来,矮个子男人恼火将手中的棍子朝他们砸去,“他妈的再跑剁了你们!” 砰—— 陆南舒忽然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伴随着沉重闷响,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丁潇潇只感觉后背一沉,后脖颈像被滚烫的东西烫溅,她被陆南舒带动着跪倒在地,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陆、陆南舒?”丁潇潇颤着声音唤。 身后没有回声。 心中的恐惧扩大,她迟缓回身,雨水淋湿两人,在朦胧雨幕下,她看到有鲜艳的血渍顺着他的脖颈流出,沾染的水渍没入衣襟,像是生命的流逝。 轰—— 雷声滚滚,闪电划破夜空刷白夜色。 天旋地转间门,丁潇潇看到陆南舒的保镖朝他们奔来,整个世界都开始放慢…… “……” 陆南舒住院了。 为了护住丁潇潇,歹徒那一棍子直接砸到他的头上,虽然没到缝针的程度,但造成中度脑震荡,倒是他帮她挡刀的手,因伤口太深缝了五针,留下丑陋的长痕。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为她受伤了。 傻呆呆看着陆南舒掌心的伤,丁潇潇记起在很早之前,他帮她抵挡掉落的箱子擦伤过手臂,还有一次被刀尖划伤了脸颊,险些伤到眼睛。 如今,那些伤早就好了,连疤痕都没能留下,但这次……他大概是要留疤了。 林洲阻止了她报警,说司旸既然敢这么疯,自然不会让他们抓到把柄,反而是丁潇潇在挣扎间门使司旸伤口崩裂,说不定正下套等着他们上钩。 “放心,我哥不会让你吃亏的。”林洲安抚着她,说一切等陆南舒醒来再说。 丁潇潇守了他一晚上,直到清晨,趁着她趴在病床前打盹,陆南舒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脸颊传来痒痒的触感,像被羽毛温柔抚过,丁潇潇吃力掀开眼睫,大脑空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陆南舒的手,指腹传来冰凉的温度,正轻轻触在她的眼尾。 “你醒了?”猛地坐起身体,丁潇潇按住陆南舒的手,急急道:“医生说你的手不能乱动。” 将他的手妥帖放回病床上,丁潇潇抬头看他。陆南舒的俊容苍白,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昏睡了整夜,他的声音低哑虚弱,却先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丁潇潇摇了摇头,看到陆南舒很浅勾起唇角,“那就好。” 角色再次调换。 上次丁潇潇因他被人绑架,敲了一棍子造成轻度脑震荡,在医院观察了好几天。如今反转,成了陆南舒为了救她受伤,甚至比她那次伤的更为严重,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问她有没有受伤。 看着他病恹恹的俊容,丁潇潇心头涌现酸涩感,强下去问:“你昨晚怎么会在那?” 陆南舒回,“林洲说你不敢回家。” 所以,他并未因为那些话放弃,一直在暗处保护她。 难怪钟淑雅和林洲走的那么放心。 翻涌的情绪来的更加强烈,丁潇潇感觉自己快要失控,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指甲暗暗掐入掌心,丁潇潇偏开目光看向窗边,“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 她低低道:“真的没必要。” “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陆南舒出声截断她的话。 刚刚醒来,他的头还在嗡嗡发疼,掌心的伤口也在叫嚣着存在感,痛,却时刻提醒着他是因谁而伤,所以痛也不痛,甚至有种病态的愉悦感。 “潇潇。” 陆南舒用自嘲的语气道:“如果可以选,我也想忘了你,甚至恨不能抹去你在我心里的痕迹,可我剜一次,你在我心里的烙痕就越深,现在到了一碰就疼的地步。” “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 “真要让我把心剖给你看吗。” 丁潇潇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在认真询问她。 莫名想起昨夜,陆南舒那说了半截的质问,当时她只顾着害怕,根本没有读懂他话中的深意,如今再去深究,他大概是想说—— 不是说不愿爱我了吗? 那我把我的心剖给你,你来看看我有多爱你。 所以,他当时是抱了必死的颓丧让她走?真是疯了。 丁潇潇不敢乱想了,借口去找医生,急急出门。 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烘干地面的水分,好似昨天的雨夜是场错觉。 趁着林洲过来探病,丁潇潇去满庭芳帮忙去拿换洗的衣服,陆南舒说书房还有几份重要的文件需要处理,让她一并捎来,丁潇潇带着钟淑雅同去,独自进入书房找文件。 “他现在不是无业游民吗?怎么还有工作要忙?”站在门外,钟淑雅好奇问道。 丁潇潇也不清楚,甚至担心以他手伤的状态,能不能办公。 墙壁上悬挂着精致鸟饰,在阳光下眼珠泛出剔透的光泽,静静注视进入书房的人。按照陆南舒圈定的位置,丁潇潇翻了一会儿才寻到了相应的文档。 咔—— 往外抽动时,像是触到了什么伸缩按钮。 身后的书架传来轻微震动,丁潇潇听到钟淑雅发出一声惊呼,回头,她看到书架开出一人宽的缝隙,露出里面亮堂的空间门。 “这什么情况?” 顾不上什么机密不机密,钟淑雅激动冲了进来,“陆南舒竟在这里搞密室?” 丁潇潇也有些惊。 在她这个位置,隐约可看到密室中的景象,墙上花哨似贴满了东西。没来得及拉住钟淑雅,她已经探头看进去,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失语了几秒才喊丁潇潇的名字。 “潇潇,你快来看。” “潇潇,你快来看。”监控画面传出钟淑雅的声音。 病房中,陆南舒靠在病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侧颜苍白到不透血色,没有任何情绪。阳光沾染他垂落的长睫,他轻慢摩擦着掌心的伤痕,静静看她们走入密室…… 第78章 2nd78 “……” 密室无窗,顶部装有感应灯,随着人进入亮起冷白光线,照亮整片空间。 最先让人注意到的,是贴满照片的墙壁,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个女孩儿,按照时间排序,最开始是青涩稚气的大学生,随即是逐渐消失的婴儿肥,逐渐蜕变成长。 “潇潇,竟然都是你的照片欸。”钟淑雅震惊道。 所有照片,都是丁潇潇不曾见过的偷拍照,因为时隔太长,看着最早期的照片,她甚至都想不起自己当时在做什么,又是处于什么阶段。 大概是不久前,她才从陆南舒的书房发现了有关自己的大量偷拍照,所以此刻看到这些照片,她要比钟淑雅表现镇定。 唯一打破平静的,是她发现这些照片中,有大部分是她直播的截图。从她第一天懵懂开播始,几乎期期不落,哪怕她后面不再露脸改穿玩偶服,照片也被截图保存下来。 “天呐,他怎么会有你直播的照片?”钟淑雅人都要傻了,就连她都做不到期期不落看好友的直播。 丁潇潇人也有些呆,仔细观察这些照片,她发现其中一张截图暴露出一串乱码,正是那位说她声音可以助眠的乱码君。 “竟然是他……”丁潇潇低喃出声。 之前从未深思过的怪异,此刻忽然变得明朗清晰,将陆南舒代入乱码君,一切也都说得通了。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她苦于难消分手阴影时,不是没幻想过这种可能性。 只是怎么可能呢?陆南舒是乱码君这种想法只一秒就被她按熄,甚至唾弃自己的没骨气。 是他啊。 原来真的是他。 丁潇潇抬手触摸那些照片。 原来陆南舒从没离开过,一直在用另一种方式默默守护她。想到那些艰难日夜的陪伴,丁潇潇感受到自己砰砰跳动剧烈的心脏,胸腔中充斥着一股激涌热流,正以极快的速度流淌她的全身。 最近一张照片,拍摄于临市山顶的缆车内,是那名热心女孩儿偷偷抓拍的,他手中竟然也有。 大概是知道丁潇潇不会喜欢,所以他并未提过,丁潇潇细心注意到,这些照片上都标注了时间。 “潇潇,你来看这个!”钟淑雅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从照片墙离开,丁潇潇走到内侧的透明展柜前,发现里面放置着她送他的礼物。 除了情侣对戒的盒子是空的,其他东西都完好的保存在透明玻璃内,还有很多是丁潇潇直播做过的手工。只要是她亲手做的,展柜中必有,哪怕是她挂名设计的小物件,也都放在了里面。 钟淑雅惊叹:“这么全,堪比咱们放在仓库的展示柜了。” 连她都生出一种错觉,好像陆南舒一直参与在她们的生活中,从未落下。 丁潇潇晃了下神,想到很久之前他们一同去欢乐谷,陆南舒戴的那是助理买给他的,如今想来,应该是陆南舒自己买的。 “这间密室里竟全是关于你的东西,陆南舒还真是花了心思。”按理说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可她们却完全怕不起来。 密室里还贴墙放了一张床,床上铺着丁潇潇亲手织的花毯,桌边放置着水杯,像是长期有人居住。注意到水杯旁的小白瓶,丁潇潇走过去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钟淑雅也凑过来看,像是药瓶,上面写满英文。 认出几个特定的词汇,她说:“这好像是治疗失眠的药物。” 顿了下,钟淑雅想到什么,“原来林洲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意思?”丁潇潇攥紧药瓶,“林洲说了什么?”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钟淑雅叹了声气道:“林洲说陆南舒有睡眠障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几乎要靠药物助眠,精神反复拉扯疼痛时常耳鸣,有次最严重吞了小半瓶药,要不是被人发现及时,就……” 钟淑雅声音减弱,后面的话就算不说,她也知丁潇潇会明白。 一直到回国,陆南舒的情况才有所好转,但还是会出现间歇性失眠,每天睡眠时常都很短。 “你别多想啊。”见丁潇潇垂了眼睫,钟淑雅忙补充,“林洲说,他哥在读高中时就有这毛病,是后来才加重的……你重新和他在一起后,他有一段时间药都停了。”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说完钟淑雅就后悔了。 丁潇潇说出了事实,“所以,还是和我有关。” 高中时,丁潇潇确实发现了陆南舒睡晚醒早的习惯,每次踩点去上课,不过是他不愿在学校浪费时间。当时她没多想,等重逢后再同居,她只当陆南舒维持了多年习惯,因为她是睡眠质量很好的那类人,和陆南舒谈恋爱时经常一觉到天亮,所以一直未发现他入睡困难的问题。 他们分手后,陆南舒每次现身的状态确实差,想来她又让他失眠了。 丁潇潇从未想过……自己对陆南舒的影响竟这么大。 . 回医院的路上,两个女孩儿都有些沉默。 将丁潇潇送到医院门前,钟淑雅没有下车,“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看到了那间密室,丁潇潇不可能没话和陆南舒说,她们也不是傻子,也都能猜得出那间密室,是陆南舒故意让她们发现的。 送走钟淑雅,丁潇潇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往病房走。 病房在五楼,这里不似其他楼层嘈杂,走廊空荡无人,很是安静。 陆南舒所在的病房没有闭阖,丁潇潇靠近时,顺着半掩的房门听到里间的谈话声,林洲憋着火道:“都是什么废物玩意儿,只拿钱不干活吗?” “哥,要不我帮你把那群保镖开掉?这么多人在暗处跟着还让人钻了空子,连个人都看不住险些害了你,真是越想越气。”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不然舅舅要扒了我的皮。” 丁潇潇定在原地,听到陆南舒淡淡回了句:“和他们没关系。” “什么意思?” 他说:“是我让他们候在原地。” 其实不需要他出面,跟在暗处的保镖完全可以护住丁潇潇,早在司旸出现时,他们就该现身。 但丁潇潇没需要他们的保护,靠自己轻易从司旸手中逃脱,当时陆南舒远远跟在身后,几乎立刻看出不对劲儿,命保镖去前面接应,自己则朝丁潇潇追去。 他的猜测是对的。 也幸好是他出现的及时,才替丁潇潇挡下致命一击。 这个时候,保镖就该出场护他们离开了,但他们接了陆南舒的死命令,只要威胁不到丁潇潇的安全就不准现身,哪怕陆南舒把她塞入巷子中,她听话跑了而陆南舒被捅死,他们都不能出现。 “哥,你是疯了吗?他们手中有刀啊。”林洲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真相,“他们是司旸找来的逃犯,身上背了人命是真的敢杀人,要是你们当时被他们堵到,现在命都没了。” “放心。”陆南舒不为所动,“我死前肯定不会让潇潇出事,到时候保镖会救她。” “那你呢?!”林洲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你怎么办?” 陆南舒声线平静,像是在形容今晨的好天气,“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满脑子都是丁潇潇那句‘我不愿爱你了’,陆南舒没办法再骗自己,他真的再被丁潇潇放弃,自己心爱的姑娘,正在用一点一滴的行动走出他的世界。 一直以来,为了实现心中计划,他一直在强迫自己清醒理智,所以比起逃避痛苦,他更愿直面现实接受残酷的真相,陆南舒对此一直做的很好,唯独在丁潇潇身上,他屡次栽了跟头,至今没能爬起来。 病房里,陆南舒靠在床前显露最真实的自厌情绪,垂着眼自嘲,“我没办法活着看她与其他男人恋爱,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大概会失控。” 林洲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 之前,丁潇潇一直对陆南舒说司旸如何可怕,其实他想说,他并不比司旸好多少。他与司旸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他还有能力控制自己的阴暗面,尽可能不在丁潇潇面前暴.露伤害到她。 在丁潇潇第一次和他说分手时,陆南舒曾很理智思考过,究竟该如何把人追回。 大多数女孩儿喜欢默默守护的温柔骑士,可他之前暗地里对丁潇潇的保护与之本质没差。他并非温柔之人,也做不出那种假惺惺的大度,事实证明,对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丁潇潇来说,这招没有丝毫作用。 为了单方面维系两人的关系,他只能释放阴暗人格对她用强,但这个度太难把握了,稍有不慎就会把人越推越远。哪怕陆南舒已经很小心在自控,但鸟笼的事已经刻入丁潇潇心里,难不成真要让他关她一辈子? 没有办法了,陆南舒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可以,我倒真想被他们一刀捅死,最好把我的胸膛豁开,把心挖出来送给她。”只是想想,陆南舒就愉悦的失笑出声:“我死了,她也能解脱了。” 陆南舒没有骗她,不死不休是真的,她若真的不爱他了想要重新开始,他的死就是对她最好的祝福。 总之,那件事马上就要落幕,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除了丁潇潇其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嗒—— 抱在手中的文件夹掉落在地,发出沉闷响声。 房中的说话声停了,林洲急匆匆跑过来开门,看到了门外的丁潇潇。 “学姐。”他有些慌,“你什么时候来的?” 丁潇潇不语。 似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内容,她好半响才弯身去捡地上的文件,问:“你还有事吗?” “啊?什么?”林洲茫然看着她,听到丁潇潇慢吞吞说:“你要没事,就先回去吧。” “我有事要和陆南舒单独聊聊。” “……” 病房的门重新关阖,宽敞的病房中,只剩丁潇潇和陆南舒。 走出床前,她将文件整理好放到床头柜上,低着眸道:“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 陆南舒嗯了声,说:“麻烦你了。” 他靠在床前,缝针的右手自然搭垂,另一只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穿着宽松的病号服露出深痕锁骨,脸上是情绪隐匿的静,静到让人一眼看出是假。 丁潇潇忽然很想打破他的平静,所以她说:“密室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看的。” “刚刚的话我也都听到了,听的特别清楚。”声音微顿,她抬起身看着陆南舒的脸,继续说:“我也知道,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丁潇潇喊他的名字:“陆南舒。” “这也是你追回我的手段吗?” 长睫颤动,陆南舒抬睫对上她的目光,面上依旧维持那份寂静。 片刻后,他才弯起唇角笑,大方承认,“你说的没错,这是我追回你的最后筹码。” “潇潇,你满意了吗?” 这一刻,丁潇潇似回到了数年前,生爬一十一层楼砸门见到的少年。 物极必反,昳丽的玫瑰枝茎利刺嗜血,真实的陆南舒并不冷漠,而是极致的尖锐富有攻击,厌世阴郁,又同样一碰就碎。 眼前的陆南舒与那时的少年重合,终于彻底碎裂在她面前。 陆南舒打碎了自尊自傲,击溃了自己高高砌起的壁垒,将最脆弱真实的自己打碎给她看。 他在用最后的方式展示给她,他究竟有多爱她。 那场分手后,没有上帝视角的他只当丁潇潇背弃了他的真情,他走的决绝,却忘了带走自己的心。横跨半个世界,他开始日夜难眠煎熬不堪,时刻捂着空落遗失的心口。 当他默默开始观看丁潇潇的直播时,他的自傲就已经塌了。 没办法不看她,又不该去看她,当陆南舒戴着口罩帽子,静默出现在她所在的大学时,他的自尊也已经折了。 如果可以,陆南舒这辈子都不想让丁潇潇知道这些事,可现在,他却要借此证明自己对她的爱,将自己彻底打碎。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是他最后的办法。 陆南舒闭了闭眸,笑了声问:“如果这还不算深爱,潇潇你告诉我,究竟怎样才算爱。你想要的安全感,我又该怎么给。” 丁潇潇说不出来。 压抑了一路的情绪,最终在眼眶逼出,她快要在陆南舒面前站不住了。 陆南舒知道,导致他们多次分手的罪魁祸首,是来源于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第一次分手,确实是陆南舒错了,可是第一次重逢,错的还有丁潇潇。 “安全感不是只有我单方面的给予付出,前提是你要试着相信我,肯接纳我。” “你总说我在记恨被你分手,但你不是同样在意当时和我说了分手吗?” 陆南舒将她彻底拆穿,“你一直记挂着那次分手不肯接纳我,在你心里早就认定我不爱你,认为我们的恋爱不会有结局,你从开始就把我否定了,又怎会获得安全感。” 看似丁潇潇敞着心房,其实她闭阖严密容不下陆南舒入.侵,任由他在外面如何翻搅都无动于衷。 “现在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阻碍我的陆家再也没办法影响我,潇潇,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她敞开心房,他来证明给她看,他究竟有多爱她。 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墙裂了,这一刻,他们要比任何时候都要贴近。 丁潇潇感觉自己的心在融化,心里乱糟糟成团,剪不断理还乱,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能凭本能问出最后的疑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还是不愿接受你呢?” “那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陆南舒认真凝视着她,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是释然了,“我只能放手,祝你幸福。” 【这次换我来追你,我会争取活久一点。】 【人生漫长而无趣,与其花时间在其他事情上,倒不如与自己执着之事纠缠不休,至死也是值得。】 【我没办法活着看她与别的男人恋爱,我死了,她也能解脱了。】 那些他曾说过的话,开始一遍遍在耳边回荡,丁潇潇读懂了他的深意,睁大眼睛恼而无力,“你总嫌弃我幼稚,可你这种要死要活的追求手段,才最为幼稚低级。” 陆南舒认了,“那我确实幼稚。” 能够喜欢上幼稚的小朋友,说明他们是同类。 丁潇潇又被他噎到了。 一时间无所适从,也没办法利落给陆南舒答案,她匆匆逃离时只留下一句:“你让我再想一想吧。” 第79章 2nd79 “……” 丁潇潇不太想承认,她动摇了。 只是,她究竟该怎么选呢? 从病房逃出来后,她软着手给钟淑雅打电话求助,两人约在见面,丁潇潇结结巴巴道:“陆南舒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就这?”钟淑雅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笑着道:“他不是一直在追你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次不一样。”把医院的对话又原原本本叙述说了一遍,捎带着他说给林洲的那些话,丁潇潇迷茫又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揉乱了一头长发,丁潇潇颓丧趴在桌前,满脸的困苦纠结。 钟淑雅静静看了瞬,叹气:“其实就算作为好朋友,我知道我也没资格插手你的恋爱,但我看到今天的密室……感觉有些话还是要说给你听。” “潇潇,因为你们第一次的分手,我并不好看你和陆南舒在一起,是觉得你们的恋爱关系不平等,我感觉不到他爱你,也害怕你被陆家伤害,重蹈覆辙。” 事实证明,他们真的重复了第一次的结局,好在她们都长大了,钟淑雅看着丁潇潇一点一滴的改变,以为她真的能从这段恋爱中走出,“可我发现,就算你们分手了,你也不会快乐。” 丁潇潇睁圆了眼睛。 不哭不闹就是真的死心吗? 所谓的旅游调节心情,恢复了事业心,就是从分手阴影里走出来了吗? 分手后,丁潇潇装的很好,看似和从前无异能跑能跳,但眸中破碎的情绪骗不了人,她正在无声无息失去鲜活,一点点杀死年少的纯真心动。 钟淑雅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忽然问丁潇潇,“你能察觉到吗?” “什么?”丁潇潇懵懵看向她。 钟淑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现在的状态和前些日完全不一样,虽然你嘴上说着苦恼烦躁,但我却感觉,你整个人都活了。” 丁潇潇听得哭笑不得,“所以,我之前在你眼中是个死人吗?” “差不多吧。”没了鲜活感,死气沉沉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钟淑雅找了个形容,“就像即将枯萎的嫩芽,忽然被雨水浸染滋润,逐渐开出娇艳的小花苞。潇潇,你现在就是那株重新复苏的小花苞,找回了丢失的鲜活气,可你知道是谁滋润了你吗?” 丁潇潇不说话了。 钟淑雅没有追问,因为她们都知道答案。 “现在,我感受到陆南舒对你的爱了,我想你也感受到了。”密室给钟淑雅的震撼太大,丁潇潇作为当事人,更不可能无动于衷,“既然他说陆家没办法再阻碍他,那你们之间的屏障也就碎了,他可以放心大胆的爱你。” 丁潇潇听出了好友的话外意,“可是,我还是怕……” 两次的恋爱,陆南舒的热情都是在得到后开始冷却,以陆家作恶担心波及到她,确实是很好的理由,可谁又能保证,没了陆家会不会再出来别的阻碍?丁潇潇实在太怕了,她真的是被伤出了阴影。 都说事不过三,如果再被伤一次,她真的会爬不起来。 “我觉得陆南舒有句话说的挺对的。” 钟淑雅知道她怕什么,“你想要在他身上获得安全感,可却从不肯给他信任。老老实实讲一句,像你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儿,不适合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除了他,你有认真思考过,想找个怎样的另一半吗?” 这个问题真的把她问住了,丁潇潇确实没想过 ,迷茫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适合找一个活泼开朗的男朋友,不时给你制造小浪漫,每天宝贝长宝贝短黏在你身边,天天把爱你挂在嘴边,亲亲抱抱不撒手。” 见丁潇潇皱起了眉,钟淑雅憋不住笑了,“找个这样的男朋友,你大概能获得安全感。” “也不一定吧……”丁潇潇不认可,甚至心中生出排斥感。 所以说到底,她除了陆南舒,还是谁也不肯接受。 看穿丁潇潇的心思,钟淑雅放了心,最后点她一句:“有时候你渴望的暴烈拥有不一定适合你,而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并非只是张扬,它可能也是无声的。” 就像陆南舒对她的爱,沉默下是暴烈占有,平静下是抵死缠绵的疯狂。 话说到这就足够了,“至于怎么选,还是要看你自己。” . 其实,在丁潇潇逃离病房时,就有了答案。 就是因为被陆南舒说动了,她才会逃,正是知道自己会同意,她才四处求助希望找到能拒绝的理由。 丁潇潇认栽了。 在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后,她决定再给陆南舒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想到他那些隐晦的以死相逼,丁潇潇有些恼火,在决定和陆南舒试试的同时,又不会让他轻易得到自己。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他对自己的示好,但会根据他的追求表现,来决定要不要真的接受他。 钟淑雅想想也觉得在理,“陆南舒这招是用的够损,要是你这么轻易点了头,那以后不得被他吃死。” 她给她支了招,“先不要这么快给他答案,晾他几天让他忐忑不安,也不要去医院看他,营造出你抛弃他的假象。”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丁潇潇有些担忧他的病情,钟淑雅嗤了声回:“有林洲在还能让他哥受苦?而且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能和陆家那群人精周旋,他的心理素质能弱到哪去?” “放心好了。”钟淑雅安抚着她,“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先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那晚的事,丁潇潇虽然没有受伤,但把她吓得够呛,这几天她都不敢独自外出了。 只是不等在家歇够两天,隔天晚上,林洲慌慌张张给她打了个电话,“学姐,我哥出事了!” 丁潇潇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等她赶到时,病房外多了几名高壮保镖,请示过里面后才放丁潇潇进去。 陆南舒正靠坐在病床上闭目养神,一旁林洲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听到开门声,陆南舒动了动手臂,试图用被子遮挡。 “别动别动!”林洲慌忙按住他的手臂,咋咋呼呼道:“哥我求你可别乱动了,医生说你要是再受伤,这手就要废了。” 陆南舒像是没放到心上,只是看着丁潇潇问:“你怎么来了?” 目光从他苍白病气的面容移开,丁潇潇看向他被纱布包裹严实的右手,找回声音:“林洲说你快死了……” 陆南舒顿了下,扭头朝林洲看去,林洲心虚移开视线,“我那不是太慌了吗?” 似是为了补救,他描述着自己刚刚进来看到的画面,“现在床单都换成新的了,学姐你是没见着,当时这上面全是血,地上还有一滩,我还以为是我哥想不开真自.杀了。” 林洲说,自丁潇潇离开后,一直是他和男护工轮流看顾,今晚趁着他不在,陆彬文以探病为由摸进病房,两人起了冲突,陆彬文竟掏出匕首想要杀人。 要不是陆南舒反应够快,那柄匕首已经划破他的喉咙,他虽然抓住了刀刃,却是用受伤的右手抓的。好 在病房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护工和路过的医生,虽然及时制止救下了陆南舒,却让陆彬文跑了。 经过这一折腾,之前缝合的伤处崩裂又添新伤,手背和腕处均有划伤,长长的血痕近乎蔓延到手肘,印在他苍白的肤色极为刺目。 如今丁潇潇来了,林洲找了个借口离开,将病房留给他们二人。 在须臾的沉默过后,陆南舒主动开口,“被林洲吓到了?” 丁潇潇说没有。 看着她泛红起雾的眼睛,陆南舒又问:“哭过?” 强行将眼泪憋回,丁潇潇嘴硬又说:“没有!” 其实她刚刚真的有被林洲吓到,她还真以为是陆南舒等不到她的回应自.杀了,几乎是软着腿跑来的。 见丁潇潇不太想搭理他,陆南舒没再多问,“很晚了,我让林洲送你回去吧。” 丁潇潇坐到病床前,闷着声音回:“懒得走了。” 在她小心翼翼拉起那只受伤的右手时,陆南舒的手臂很明显绷了下。纱布从手掌一直包裹到手臂,将他的伤痕掩了大半,还有一些轻浅划伤从纱布中探出,也被涂上了药膏。 任由丁潇潇细致摸看,许久后,陆南舒才轻飘飘问了句:“你要留下来陪我?” 并非是字面上的询问,还有更深层次的确认。 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丁潇潇哼了声没有给他明确答案,“你少得意,我没那么好追。” “我现在顶多不再躲着你,至于能不能追上,看你表现。” 陆南舒一点就通,“所以,我现在是你的试用期男友?” 要是此刻钟淑雅在,定狂晃丁潇潇的手臂让她清醒一点,千万不要掉到陷阱中,因为陆南舒明显是在给她挖坑跳。 可惜,丁潇潇的所有恋爱经验全都出自陆南舒,她觉得陆南舒这个称呼用的挺贴切,点头认下,“差不多吧。” 于是,就在这么不知不觉中,丁潇潇给了陆南舒应有的名分,哪怕是带了期限。 陆南舒笑了。 趁着丁潇潇发呆,他倾身靠近,在她额上蜻蜓点水印上一吻,“我会好好表现的。” 被亲个正着,不知是不是因两人太久没那么亲密过,丁潇潇竟有些赧然,“我困了,要先睡了。” 病房有两张床,专门留了一张供陪护人员休息。 无情拒绝陆南舒的美色邀约,丁潇潇投奔到另一张床上。 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堆积,她的睡眠质量很差,还有些认床。今晚不知是不是太累,躺在病床上,她竟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完全将陆南舒抛之脑后。 她后来是被勒醒的。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她感觉自己像被人罩入了大网中,网面持续收紧。被勒的有些发疼,她逐渐从梦中苏醒,发现陆南舒不知何时挤来了这张床,正抱着她沉睡。 病房中开着昏黄壁灯,走廊里寂静无声。 陆南舒像是陷入某种梦魇中,俊容因失血过多没有血色,衬的长长的睫羽更为乌黑,正垂着眼睑颤动。低低的呓语模糊不明,丁潇潇凑近听了很久,都没能听清。 犹豫了下,她本想将陆南舒推醒,却忽然想起钟淑雅那些话,只能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试探着从他怀抱里退出来,结果被他越抱越紧。 “别走……”这次,终于听清他在呢喃什么。 感受到他的手臂在发力,丁潇潇担心他会牵扯到伤口,不敢再乱动。然而她还是惊动了他,长睫持续颤动,陆南舒缓慢睁开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怔怔看着她。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正当丁潇潇想要开口时,陆南舒忽然又闭上了眼睛,收拢怀抱将她抱得更紧。他将面容埋入她的项窝中,模糊喊了她的名字:“潇潇……” “当当。” “别走。” 他并没有清醒, 所以让他陷入梦魇之人,是她? 丁潇潇愣了下,忽然想起两人没分手时,半夜醒来喝水,陆南舒就是在以这种姿势抱她,有次也将她勒醒了。 丁潇潇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好像不只是她缺少安全感,她的行为举动好像也一直引起陆南舒的不安,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僵直抗拒的身体一点点软下,最终彻底融入他的怀中,趁着夜色正浓,丁潇潇悄悄将手臂圈到陆南舒的腰身,学着他把脸埋到他的身上。 相拥而眠。 再醒来,是被手机声吵醒。 外面天已经亮了,鸟儿跳跃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声顺着敞开的窗户传入,像是在叫他们起床。 不知何时,陆南舒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昨晚的相拥像是错觉,要不是她身下的床铺过分凌乱,丁潇潇真要怀疑自己做了场梦。 陆南舒像是醒来很久了,正靠在病床上接电话。 睡醒一觉,他的气色比昨晚好了些,蓬松的发凌散垂下额前,包缠纱布的手臂随意搭在被子上,坐姿慵懒。以左手接着电话,陆南舒垂着眼睫情绪近无,察觉丁潇潇醒来,才抬眸望来稍稍有了生气,很快挂了电话。 不是没看到他刚刚泛冷的表情,丁潇潇从床上坐起身问:“怎么了?” 没再选择隐瞒,陆南舒顿了下组织语气,以一种极平淡的方式回:“陆彬文死了。” 就在深夜,跳楼而亡。 在死前,他还给陆南舒打了几通电话,一开始陆南舒没接,后来两人通话了不到一分钟,被他单方面挂断。 “他和你说了什么?”丁潇潇昨晚睡太早,确实没听到他接电话。 陆南舒有问必答,“他问我是不是想要逼死他。” 眉眼沾染淡淡的凉,陆南舒弯着唇角道:“我说是。” 所有伤害欺辱过南素素的陆家人,他都不会放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对于陆彬文的死亡,他早已预料,在他昨日精神失控持刀来找他同归于尽时,陆南舒就知道背后那人坐不住了。 “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陆彬文是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他大概还留有遗书,说是我污蔑逼死了他。” 看着丁潇潇似吓傻的面容,陆南舒叹了声气,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再过一会儿,会有警察来找我问话,你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回家睡一觉就好。” 丁潇潇还怎么睡得着,“你、你确定不会有事吗?” 陆南舒竟还笑的出来,“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会有事?” “不过——”为了不让丁潇潇担心,陆南舒将自己的猜测都先告诉了她,“陆彬文大概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推下楼,有人想借此毁了我,定会把这件事栽到我身上。” 丁潇潇听得又惊又慌,“什么意思?你是说陆彬文是被人害死的?” “这种事怎么往你身上栽,你手受了伤昨晚一直在病房睡觉,哪有时间去作案?” “你想的太简单了。”细细回忆这几日手机的异常,陆南舒讥讽吐字,“就算我不在场,也可以杀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 第80章 2nd80 “……” 陆南舒被警察带走了。 如他猜测的一致,陆彬文死于他杀,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陆南舒,并留有血书控诉他为冷血恶魔,自己是被他逼死的。 很快,又有人跳出来自首,说是陆南舒给了他钱指使他杀害陆彬文,同一时间,警察恢复了陆南舒被删除的手机数据,与自首之人提供的证据一模一样,数条往来短信证据确凿,几乎将陆南舒钉死成杀人犯。 尽管丁潇潇早有了心理准备,在得知这些消息时,但还是被吓到了。 转折在于陆南舒交出了一本账簿,里面清晰记录了陆彬文贪污犯罪的证据,其中大量提到了陆家老大陆昌平,以及他的买家打手们。 之所以会有这个账簿,是陆彬文为了制衡这些与他有腌臜交易的合作伙伴,他人不干净,自然清楚自己天天都是在和什么东西打交道,这也算是给自己留道护身符。 可随着账簿内容的增多,这道护身符也成了他的致命弱点,稍有不慎就会将他推上死路。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因账簿而死。 警方检查后发现,这本账簿中记载最多的,是他帮哥哥陆昌平做的恶事,但细细查验时,发现里面存在细微的内容缺失,应该还有一本,然而翻遍了陆彬文的住所,一无所获。 陆南舒再次提供证据,将司旸暴.露在众人眼前。 账簿是司旸帮他偷出来的,作为陆彬文的干儿子,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本账簿对陆彬文有多重要,可他为了奚乐可还是帮他偷出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很爱奚乐可? 并不是。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中微妙的不对劲儿。 作为自己最强劲的后台,司旸就算不想让妻子受伤害,也没道理帮着外人背刺干爹,毕竟,他既然知道账簿,就说明他跟在陆彬文身边不会干净,如果陆彬文真的出了事,他自然也会受牵连。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带着这样的疑惑,警方继续深究,发现他们目前掌握的账簿内,并没有司旸的名字。好似他干干净净,从未参与过陆彬文的恶事中。 但是,怎么可能呢? 于是他们得出这样的假设:账簿分为两本,一本被陆彬文的亲信得知,为了安抚他们,账簿中从不出现他们的名字,将与他们相关的恶事全部抹除。一本只有陆彬文自己知情,是为了拿捏这群知道账簿的亲信,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第二本账簿被司旸发现了。 或许,他早就厌倦了受制于陆彬文的生活,急于摆脱他又苦于被他捏着把柄,迟迟没办法做出行动。 直到,陆南舒找上了他。 有陆南舒做跳板,司旸顺利得到两本账簿,却只给了陆南舒一本,将有关于自己的账簿藏了起来。这样,当陆彬文发现账簿不见时,司旸既可以全部甩锅给陆南舒,又可以借陆南舒的手扳倒陆彬文,无论哪方胜利,他都不会吃亏。 有了这层关系,警察开始调查司旸,还真发现了问题。 ……司旸失踪了。 在陆彬文跳楼身亡后,他也跟着失去踪迹。 最开始跳出来自首之人,本就漏洞百出演技拙劣,在从警方口中听到自己家人的名字时,终于绷不住说了实话,说他是受人逼迫来自首给陆南舒泼脏水的,虽然他并不知那人是谁,但交代了与那名神秘人联系的方式,顺着这条线,线索再次引到司旸身上。 陆南舒正式洗脱了嫌疑。 疑似司旸犯罪的热搜爆了,警方开始全城搜索司旸的下落,各个行业得 到风声也对他进行全面封杀。 自陆南舒被警方带走,丁潇潇也被林洲接去林家重点保护起来,林洲告诉她,幕后黑手已经浮出水面,有陆彬文做前例,他们担心那人对丁潇潇不利。 丁潇潇听话的待在林家没有外出过,心中的困惑忧虑并未减轻,忍不住问出心中疑虑,“你们一直在找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林洲吐出一个名字:“陆昌平。” 丁潇潇愣了下,脑海中浮现一张斯文和善的面容,在很早之前,她在盛世与陆昌平曾有过一面之缘,“陆昌平……陆南舒的大伯?” 呵了声,林洲嫌弃道:“他不配。” 当年的事已经查清,可以说,陆昌平是万恶之源。 资质平庸的长子不受陆元明喜欢,又处处被弟弟陆瑾盛压制,从陆瑾盛名字中的‘盛’字就可以看出,他有多受陆元明偏爱。 陆瑾盛也确实有被偏爱的资本,从小他就是兄妹几人中最优秀的那个,有头脑有手段天生的经商奇才,年纪轻轻就在盛世占据一席之位,远远将其他兄弟甩在身后。 陆昌平早就恨透了陆瑾盛,偏拿他没办法,只能维持着兄友弟恭的假象。直到,陆瑾盛领着南素素进门,他才找到报复的机会。 可以说,当年陆瑾盛为了南素素离开陆家,有他一分功劳,后来陆元明心软同意他们结婚,要求两人住在陆家的主意,也是他提出来的。 盛世需要陆瑾盛,陆昌平拿陆瑾盛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憎恨发泄到南素素身上。 担忧自己做的恶事会被发现,陆昌平便拉着两个弟弟一起欺辱南素素。仗着陆元明漠视不管,他们越来越过分,所谓的南素素出轨,也都是他们的手笔。 南素素实在太单纯了,被公爹不喜,被丈夫的兄弟们欺辱拍下不雅视频,她求助无门不是没想过告诉陆瑾盛,但陆昌平以她长大的孤儿院做威胁,还逼迫她看那些视频羞辱她,“你说我们所有人都欺负你,可你看看你自己有多贱。” “视频里可是你主动爬的床,你觉得陆瑾盛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们这些亲兄弟?” 那场意外撞破的出轨,也是陆昌平几人对她的强迫。 陆家终归人多眼杂,所以他们每次欺辱南素素,都是去外面开房,并以与好友聚餐作为掩盖,中途退场或是以接电话为由上楼去房间,就这样维持了数年。 在被陆瑾盛发现后,他们以奸夫当幌子对南素素进行污蔑,她腹中怀的孩子也是他们的,所以不能留。 长期处在精神压抑中,南素素已经濒临崩溃,这个时候,陆瑾盛轻微的质问就能将她逼疯,连带着陆瑾盛她也恨上了。 南素素的确死于自杀,但却是被人教唆自杀。 那把水果刀的出现不是意外,而是刻意为之。在这之前,陆昌平曾出现在房中,对她长达两个小时的贬低灌输,引诱她通过自杀来结束生命,他成功了。 这般完整的真相拼凑,花费了陆南舒近十年的时间。 年少以学业为借口归国,在林洲母亲的帮助下,他在高三发现了南素素残缺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着她前期压抑的生活片段,大概是怕陆瑾盛发现,她写的隐晦简短,甚至都不敢提起陆昌平几人的名字,只用‘它’来代替。 至于南素素出轨一事,始终没有线索,随着陆彬文账簿的到手,陆南舒才得知其中隐秘的真相,至于最后陆昌平的教唆自杀,源于陆家早年的帮佣亲耳听到。 可惜当年故意送水果刀进去的小护工被陆彬文灭口了,那位年迈的帮佣也没能拿手机录下陆昌平教唆自杀的罪证,在说出真相后,不久前死于癌症 。 沉重的过往掀开,所有罪恶浮出水面,迟来的真相压得人喘不上气。 林洲说,消息传到陆瑾盛那里时,他这位强大冷硬的舅舅根本无法接受,险些住进医院。 只要想到他当时对南素素的不信任,陆瑾盛没办法相信也不能相信这样的真相,因为他发现害死心爱妻子的,不只有陆家人,还有他。 他也是加速南素素死亡的凶手。 但凡他当时多关心南素素一些,但凡他给予南素素一些信任查查她在陆家过的怎样日子,都不至于让南素素含恨而亡。 南素素是无辜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成了他们兄弟争权的牺牲品。 苦苦寻来的真相,如一把刀刺穿陆瑾盛的心脏,他的世界在天崩地裂。 或许。 陆瑾盛想,他当年就不该为了野心重回陆家。 “……” 司旸之所以杀陆彬文,是与陆昌平达成了合作。 陆南舒咬着陆彬文绑架丁潇潇的事不放,执意将他送给警方,陆彬文只能求到陆昌平头上,企图让他这位大哥出面拉他一把,但陆昌平拒绝了。 恼羞成怒,陆彬文说出账簿一事,他隐瞒了账簿被陆南舒拿走的事实,威胁陆昌平如果不救他,他就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陆昌平慌了神,也对陆彬文起了杀意,正想着如何解决他,司旸找上了门。 因为离婚的事,这些天司旸要疯了。 有了丁潇潇的帮助,奚乐可顺利搭上林洲和陆南舒,有了与他抗衡的资本。在陆彬文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司旸根本没办法对付陆南舒,只能与陆昌平达成合作,司旸帮他除掉陆彬文,陆昌平帮他解决掉陆南舒。 原本一切计划完善,陆昌平买通了几名警察,一等陆南舒被警方带走,就会有人跳出来给他泼脏水,将他的罪名钉死。然而不等那几名受贿警察出手,就已经被匿名信举报调查。 逼急眼的司旸也忘了,他交给陆南舒的第一本账簿,有太多关于陆昌平的把柄,等他发现时也来不及了。而陆昌平只想着陆彬文死了,就没人能威胁他了,在他苦寻账簿下落时,却不知账簿早就在陆南舒手中,他被陆彬文耍了。 其实耍他的不是陆彬文,而是陆南舒,如今他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是陆南舒精心揣测算计了数次的结果,至今没有偏移。 陆昌平和司旸落网了。 网络上开始出现铺天盖地的陆家黑料,盛世摇摇欲坠。 在数日的震荡喧嚣中,有什么东西在尘埃落定,阳光璀璨的夏日,赶在店铺周年庆,的吉祥物首次曝光,陆南舒出现在店门前,丁潇潇正躲在玩偶服里发传单。 叮叮—— 透明的玻璃门开开合合,陆南舒从她身前经过进了店内,没有认出她。 赶上庆典活动,店内人流密集,不时有人过来和丁潇潇合照。她看到陆南舒在店内扫了一圈,抬步朝柜台走去,钟淑雅正帮忙收银,忙碌中听到他问:“潇潇呢?” “潇潇?她不是——”话没说完,她看到店外冲她挥舞的可爱玩偶,话音一转笑道:“她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陆南舒没多想,走到窗边的椅位坐下等人。 林洲正学做咖啡,等他哥走了,才凑过来问:“学姐不是在外面吗?那个玩偶不是她?” “嘘!”钟淑雅忙去捂他嘴,见陆南舒没注意到,才笑眯眯道:“闲着没事让咱们来猜猜看,你哥能不能认出自己的宝贝女朋友。” 说着她拽住林洲的手臂,“你可别想去通风报信啊, 老实在这待着。” 林洲也没想走,老老实实留在了她身边,他其实也挺乐意围观的。 又送走一波顾客,丁潇潇对着人群摆了个萌萌动作,感觉衣服都湿透了。回头,她看到陆南舒靠窗而坐正舒服的吹着空调,漫不经心划看手机的动作赏心悦目,吸引了一票目光。 可能是陆南舒的气质太冷,也可能是他挂了名草有主的情侣手机坠,一直没有人凑过去搭讪要联系方式。趁着没了顾客围观,丁潇潇歪头想了想,摇摇晃晃走到窗边,将自己的大脸凑了上去。 的吉祥物由她亲手设计,中途不知更改停滞了多少次。 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是只有着恐龙外形猫眼猫耳的小怪兽,脑袋上还围了一圈向日葵花,模样呆萌憨厚,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好rua。 陆南舒只感觉窗边的光线暗了,周围传来女孩儿的惊呼笑声,似乎都在朝他的方向看来。 给丁潇潇发了数条消息未得到回复,他淡着表情瞥向窗外,看到了那只笨重的小玩偶正趴在窗边看他。毛茸茸的面容被挤压变形,见陆南舒抬头,她后退几步晃了晃尾巴,摇摇摆摆对他跳了个爱心舞。 “天呐好可爱。”有女孩儿拿出手机拍照。 也有人笑着问:“小胖龙是在撩帅哥吗?这小哥哥看起来不好撩啊。” 陆南舒确实难撩。 顶着厚重的玩偶服,她一连对陆南舒跳了两次爱心舞,窗内的男人都无动于衷。淡漠靠在椅背,他侧脸望着她几乎没太多表情,修长漂亮的手指扣转着手机,像是完全不被她所诱。 要不是丁潇潇对他太过熟悉,看出他眸中浅浅的兴味,还真当他不爱这么软萌可爱的毛绒玩偶。 真能装。 并不确定陆南舒有没有将她认出,丁潇潇懒得再逗他,一甩尾巴扭过身体,用屁股对着他。 店内有人小声说着:“好像生气了欸。” “这都坐得住,帅哥是真的难撩啊,还好我刚刚没过去。” 林洲和钟淑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钟淑雅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哥的试用期可能过不了咯。” 林洲刚要叹气,忽然看到陆南舒起身往外走。 丁潇潇刚刚和人拍完照,正准备往前站站,长长的大尾巴忽然被人抓住。扭头,她看到一双漂亮白皙的手,抓住她尾巴的男人身姿修长,凤眼薄唇相貌极好,正是她刚刚死活撩不动的陆南舒。 现在才出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当即抱着尾巴想扯回来,丁潇潇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 好有意思,她明明没说话也做不出表情,竟能让人看出气呼呼的模样。 抚摸着手里绵软的触感,陆南舒任由她将尾巴扯走,像是确认了什么靠近,视线与小玩偶的嘴巴持平,“要不要蝴蝶结?” 丁潇潇/小玩偶:“?” 陆南舒摸了摸她的大脑袋,忽然张臂将她抱入怀中,压抑着笑问:“舞跳的很可爱,奖励你一个蝴蝶结怎么样?” 就系在尾巴上。 丁潇潇/小玩偶:“?!” 他还是认出了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 第81章 2nd81 . 的吉祥物玩偶有了细微改动,在它毛茸茸的尾巴上系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蝴蝶结,绳带处垂了两只小铃铛,不时叮当响动,喜庆又可爱。 自陆昌平和司旸归案,网上关于陆氏的黑料越来越多,至今没能收敛,似要将陆家置于死地。盛世的股价因此持续下跌,已经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内外一团糟乱。 除了普通的吃瓜群众,豪门贵圈也在观望这场动荡风波,陆家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说起来确实好笑,不提那些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陆元明有四子一女,竟无一人能支撑起陆家。 此刻大儿子陆昌平被抓入狱,二儿子陆瑾盛早年与陆家分道扬镳,长居国外不回,三儿子陆修德官司缠身已被定罪判刑,四儿子陆彬文死于大儿子之手,满身污名死不足惜,唯一的女儿嫁入豪门林家,冷眼看着陆家的崩塌。 死的死散的散,偌大的家族一朝分崩离析,周围虎视眈眈围了一圈狼,正等着将苟延残喘的陆家分食入肚。 在这个时候,陆瑾盛和林洲的母亲显然成了救命浮萍,只是两人都避而不见,陆元明只能将主意打到陆南舒身上,陆南舒同样不予理会。 又一次挂断陌生来电,陆南舒直接将号码拖入黑名单,手机总算恢复清静。 “什么时候继续?”他将手机放到桌上,抬手松了松领口。 丁潇潇正拿着电风扇吹风,闻言看了眼时间,“再休息十分钟吧。” 不管陆家的烂摊子,陆南舒最近几乎天天跟在她身边,简直就像贴身助理。得知丁潇潇要补拍几组情侣装宣传图,陆南舒主动要求来当模特,丁潇潇对他另有所图,也就由他了。 夏日多虫蚊,丁潇潇穿着小裙子裸着一双长腿,没注意被叮了几个小红疹,在她和钟淑雅说话的时候,陆南舒起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他拎了纸袋回来,直接塞到她手中。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奶油甜筒,丁潇潇歪了歪脑袋,“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眼睛都挂人家小冰柜上了,他想不知道都难。 但话不能这么说,轻弯唇角,陆南舒语调散漫,“这不是试用期男友的基本素养吗?” 为了转正,他自然要贴心。 考虑到时间问题,陆南舒买给她的甜筒小巧细长,泛着甜腻的香草香,是丁潇潇最喜欢的口味。满足啃了一口,忽然见陆南舒屈膝蹲到她面前,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别动。”脚腕被泛凉的指握住,陆南舒轻而易举又将她按回椅子上。 丁潇潇挣了挣,看到他掌心攥了什么东西,拧开朝她腿上喷去。 哧—— 清凉的植物香扩散在空气中,冰冰凉凉的雾气使她的双腿不受控制颤了下。 看清他手中拿的东西,丁潇潇眼睛睁圆,有些呆懵,“这是驱蚊喷雾?” “不然?”陆南舒抬眸看她,见她脸颊起了红潮,像只惊慌不定的小猫,瞬间反应过来,意味不明道:“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当然是求婚!! 这么突兀的下蹲掏东西,她想不误会都难吧。 丁潇潇脸上的红晕快要蔓延到耳根,开始是惊慌羞赧,后来纯粹是被自己蠢到了。她只能转移话题,“这也是你为了转正的讨好吗?” 陆南舒也不觉得没面子,只是在听到‘讨好’二字时,动了动眼睫,“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微微上抬她的小腿,陆南舒细致扫视一遍,又在她被 叮的位置喷了喷,细致涂抹吸收。他大概刚用清水洗过手,指腹泛着舒适的水凉意,指骨修长白皙,如同上好的玉瓷。 掌心扣着她的小腿肚微微游移,陆南舒微收力道捏了捏,像是暗示什么,“我的讨好方式还有很多,潇潇想试试吗?” 不受控制又要想歪,丁潇潇这次没敢贸然吭声,看到他低眸握着她的脚踝,寻到泛红的皮肤就用喷雾喷一喷。 果然,专注疼女朋友的男人最迷人,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动静,丁潇潇看到钟淑雅对她比了个搞怪亲亲手势,一脸磕到的模样。 恶狠狠啃了口甜筒,丁潇潇理智戳灭泛起的粉红泡泡,不理会他刚刚的暗示,“你们男人都坏的很,试用期都恨不得给摘星星,转正得到了就不闻不问。” “你能保证,你转正了还能对我那么好吗?”他可是有前科的。 陆南舒仔细思索后回:“大概不能。” 不能??!都不骗骗她吗? 不等丁潇潇张嘴,陆南舒忽然起身亲了下她的额头,低笑了声道:“面对你,我做不到永远克制。” 就像鱼离了水,他会被憋坏的。 他们现在的恋爱模式,如同回到了青葱校园,纯爱清水,就连牵手都要看丁潇潇的意愿,更别提拥抱亲吻。每天看自己心爱的小女友在眼前晃着却吃不到,陆南舒的自制力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而等名正言顺了,他自然可以随性妄为,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光明正大牵着她的手宣告众人。 丁潇潇被他亲懵了,不等回味出他话中的深意,那边工作人员开始催促,“已经可以拍了。” 如小仓鼠般吞了半支甜筒,丁潇潇冷到直抽气,鼓着脸颊模糊喊着:“就到!!” “……” 他们此次补拍的情侣装宣传图,是上次丁潇潇和段海拍过的那几套衣服。 面试成功后,考虑到之后的星途,段海回来与协商,要求他们删掉那些拍好的宣传图,并付了双倍违约金。 照片不能用,只能重新补拍,陆南舒绝不允许她再和别人拍情侣装,如今的结果也算如了他的意,那些与段海的宣传图当着陆南舒的面彻底销毁了。 没了上次的别扭,真情侣之间拍情侣装自带般配滤镜,摄影师由他们自由发挥,随意的小互动乃至聊天过程,都能被抓拍到美照,摄影师在镜头后笑的合不拢嘴,一组又一组过的很快。 “好,结束了!”最后一组完成。 陆南舒揽在她腰间的手没松,扶着她从花丛中出来,“去换衣服?” 丁潇潇眼神飘忽,“我是结束了,你还没有。” “嗯?”陆南舒脚步微顿,低眸不解看向她。 丁潇潇道:“你现在不是还没工作吗?” “你来我们当手模吧,不需要露脸,就拿着那些手工品戴戴首饰就可以,我们高价聘用你!” 难怪她这么轻易就让他来当模特,原来一开始就打上这个主意。 抬手展在眼前,他动了动手指,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手,“我的手很好看吗?” 轻嗤了声,他很大方同意,“作为男友,能帮女朋友的事业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不需要报酬。” “你要真想给——” 陆南舒慢悠悠道:“不如多亲我两次。” 丁潇潇有些惊讶,还当他会拿转正当威胁。 . 不得不说,陆南舒的手确实好看,暴.露在镜头前是可以舔屏的程度,给的手工品增了不少滋色,就连那些手部小饰品都衬的昂贵起 来。 等所有的工作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陆南舒陪她工作了整日。 有些过意不去,丁潇潇便问他去不去她家吃火锅,陆南舒自然同意,于是两人又去了趟商场采购。 陆南舒推着购物车,丁潇潇在前走走停停,不时将货架上的商品丢到购物车,偶尔她还会回身和陆南舒探讨,陆南舒给出相对应的意见,或嫌弃或采纳,偶尔嘟嘟囔囔可爱的不行。 他们已经超出热恋期小情侣的氛围,更像千帆过尽沉淀升华过的小夫妻,天然的甜淡最为醇香,只是两人都未察觉。 到了九月开学季,谢祺要来北城上学了。 原本霍梅说要来送他,但她的身体时好时坏,谢父工作忙又抽不出时间,谢祺拒绝了霍君兰的好意,说自己可以。 当丁潇潇得知时,难得强硬说要送他去学校,见陆南舒无所事事闲着也是闲着,便拉着他一起去做苦力,陆南舒自然不会拒绝。 谢祺是开学当天坐飞机来的北城。 乘的早班机,落地还是上午,谢祺从机场出来时,拉着两个大行李箱,身后背着鼓囊的背包,大步朝丁潇潇他们走来。 “就这些东西?”伸手去接他的箱子,丁潇潇又去摘他的背包,不等掂量轻重,这些东西又很自然被陆南舒接过去,安置在后备箱内。 坐到车上,谢祺好笑道:“这些东西还少吗?我都觉得带多了。” 丁潇潇以过来人的口吻道:“等到学校你就知道后悔了,东西还是准备齐全了方便。” 今天她的心情还算不错,主动提起过往,“我那时候带的东西比你还多,自以为齐全了,一到学校才发现哪哪儿都缺,有用的东西没带几样,乱七八糟带了一堆。” 说着她不放心道:“等到了宿舍,我得帮你检查一下。” 只有自己吃过亏,才会在某方面格外重视,丁潇潇属于那种自己淋过雨,就想为别人撑伞的类型。 见她这么重视这次开学,谢祺脸上的笑收敛不少,仔细回忆,想到她当年大学开学的时候,霍梅正筹备和谢父领证结婚。看样子……霍梅并没来送她上学。 陆南舒当然也想到这点,表情淡了几分,他捏着方向盘的指骨泛起苍白的青,那也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去。 并未察觉车上两人的情绪跌落,丁潇潇还在嘱咐开学的注意事项,她又想起来一事,“档案资料都带齐了吗?” 谢祺正色道:“带了,都在背包里。” 丁潇潇赞赏道:“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我当时没经验,收拾东西随手把它们放到了行李箱,去报道时当着一群人的面开箱找档案,箱子里我放了只抱抱小熊,被学长笑了好久。” 想到那个场面,谢祺并不觉得好笑。 陆南舒似乎也回忆起什么,紧抿着薄唇没有吭声。 丁潇潇总算察觉到车内的怪异氛围,疑惑看了眼他们,只当谢祺是开学紧张。 时间还早,他们带谢祺在外面吃了午饭才往学校走,顶着大中午的烈日,校门外人山人海拥堵异常,仅是找车位就费了不少功夫。 北城大学是全国,住宿条件是一等一的好,这里也是丁潇潇的母校,这么多年来校内改变甚微,她带着谢祺报道找宿舍轻车熟路,根本就不需要学长帮忙。 让她疑惑的是,陆南舒作为外校学生,竟也对这里的路线十分清楚。 帮谢祺检查完行李箱,她准备再去商店帮他买点日用品,刚要拐道就被陆南舒攥着手腕拉回,“这边。” “啊?”丁潇潇愣了下。 陆南舒问:“ 不是去商店吗?那边过不去。” 经他提醒,丁潇潇才想起那边确实不通路,上学时她就经常弄混,如今还错。跟着陆南舒走,果然顺利到达了商店,惊讶的同时,她的话不过脑直接问出来,“你怎么这么熟悉北城大?” 陆南舒掀睫看向她。 对视的那一瞬,丁潇潇打了个激灵,忽然想起在密室看到过的满墙照片,其中不乏她在大学校园的照片,他……来过。 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无异于又戳到陆南舒的脊骨,丁潇潇忙要转移话题,“咱们快进去吧。” 陆南舒没动,望着路边斑驳树影道:“本来是不熟悉的,但跟在你身后走的次数多了,就记住了。” 风过,树上蝉鸣有瞬间的停歇。 丁潇潇定在原地,被他屈指弹了下额头,“别这么看着我,主动来见你对我来说从不是屈辱的过去,相反,那是我会不断翻看回味的宝贵记忆,现在,也是我追回你最大的筹码。” 陆南舒承认,最开始偷偷回国来见她时,倨傲的少年确实自尊心受挫。他对她有怨,也恨自己为她折了傲骨,却不觉得后悔。 后来,这成了他在国外唯一的慰藉,之所以从不肯在丁潇潇面前表露,不是因为觉得屈辱没自尊,而是他太爱了不想让她看到如此脆弱的自己,也不想拿着这些邀功作为筹码,去证明他为她付出多少,到底有多爱她。 如今,他还不是借此作为筹码,换来了丁潇潇的松口吗? 陆南舒笑了声,牵起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走吧,一会儿去给你买奶茶,不知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丁潇潇缓慢眨了下眼,跟上他的脚步,“你喝过?” “喝过吧。”其实是给她买过,她很爱喝。 “……” 军训结束后,谢祺在大学的第一次周末,丁潇潇喊他来锦绣荣城吃饭,谢祺拒绝了。 他在电话里委婉暗示:“妈妈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姐姐,你去吗?” 心情忽然变得很差,丁潇潇回:“不去。” 不管不问不做,这是作为陌生人之间最该保持的距离。谢祺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声气,决定尊重她,“好吧。” 谢祺回榆江的当天晚上,丁潇潇接到了霍君兰的电话。 当时北城正在下暴雨,陆南舒送她到了锦绣荣城没办法离开,两人准备在家里煮火锅吃。 接电话时,丁潇潇嘴角还挂着笑,接到电话后,她脸上的笑逐渐归于平缓,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跟着消失,立在窗前一动不动。 “你知道妈妈住院了吗?”电话那端不是霍君兰,而是谢臻臻。 她拿着霍君兰的手机,态度很差,“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跟小祺一起回来?妈妈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医生要她保持情绪稳定,可因为你她却偷偷抹眼泪!” “潇潇姐,妈妈之前说话是重了点,可你也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呼了几口气说抱歉,软下态度道:“我实在是太着急了,看着妈妈哭我也不好受。” “潇潇姐,算我求你了,你回来看看妈妈好吗?” 轰—— 窗外雨还在下,雨水冲刷窗壁,将屋外的世界切割成缕,模糊破碎。 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丁潇潇许久找回自己的声音,理智又毫不犹豫,“我不去。” 不问霍梅为什么住院,不管她因何手术能不能成功,这是她唯一能给的回应。 “不来?”听筒 中的声音提高,谢臻臻有些尖锐道:“丁潇潇,她不是你亲妈吗?!” 你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狠心。 她的质问没能说完,手机就被霍君兰匆匆抢走,一片嘈乱的声响过后,传出谢祺的安抚声:“姐,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妈妈都为她哭多少次了,她回来看一眼能死吗?” “小祺,妈妈对你那么好,她有多难过你是知道的,你不帮妈妈就算了,为什么还帮丁潇潇说话,你再跟着她你也要变白眼狼了!” 声音减弱,是霍君兰拿着手机走到了安静处,叹息道:“潇潇,你别在意,臻臻是太担心你妈妈了。” 霍梅检查出了肿瘤,好在发现的及时,治愈几率极大,现在正在住院治疗。 她劝道:“回来看看吧,你妈妈真的很想你。” “见你没跟小祺回来,她偷偷哭了很久,护士都被惊动了。听小姨的,别再赌气了,不然以后老了,你会后悔的。” “赌、气。”轻轻重复霍君兰的话,丁潇潇垂下眼睫问:“小姨是觉得我在赌气吗?” 被谢臻臻质问,她不觉得难过生气,因为她知道谢臻臻理解不了她的世界。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她,唯独霍君兰最该知道,“我和霍梅从没有过母女情。” 霍君兰被噎了下,“可她毕竟是你妈妈啊。” “那她丢下我不闻不问的时候,我被她关在家里生病快要死掉的时候,她有想过我是她女儿吗?” 丁潇潇不想说的。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抱怨过那些过往,已经开始放下向前看,可为什么总有人不愿放过她呢? “小时候我想妈妈的时候,你们总说要我理解懂事,说妈妈太忙了没时间来看我……”说到这里,丁潇潇有些想笑,“她确实挺忙的,忙着照顾新家庭呢,她结婚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我不懂。”她问:“小姨你给我个理由,凭什么现在她说想我了,我还要懂事理解如她的愿,那我的祈望为什么从未被实现过?” 丁潇潇是不会后悔的。 小时候吃了太多的委屈不情愿,现在她已经长大了,绝不会再委屈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你们不用再打电话了,我是不会去的。”丁潇潇挂了电话,态度坚决。 整个世界总算安静了。 到底没憋住了,眼眶灼热熏的难受,眼泪马上就要冲出眼眶了。丁潇潇不愿哭,她仰高脑袋张着嘴巴呼吸,用手扇了扇眼尾降温。 等她恢复平静,忽然发现窗边的倒影中多了一人,陆南舒不知何时站在门边。 身体僵了下,丁潇潇回头,故作轻松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南舒走到她身边,“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来,我就是什么时候来的。” 丁潇潇笑了下,“那你就是刚刚来。” 陆南舒垂睫凝着她,轻轻嗯了声认同她的说,抬手捏住她的嘴巴,“别笑了,很丑。” 有哪个女孩子乐意被说丑?! 丁潇潇瞬间睁大了眼睛,唔呜着想要反驳陆南舒,被他捏着嘴巴不放。在他放手的下一秒,不等丁潇潇说话,忽然被他按着腰捞入怀中。 男人身高肩宽,为了将就她的身高弯了腰,手臂牢牢圈抱住她。丁潇潇跄踉了两步,一头栽到他怀中埋入他的心口处,抓住他的衣襟有些呆愣,“你干什么?” 陆南舒的手臂持续收力,直到她感受到微微的勒痛,才按住她的后脑淡声:“不干什么。” “抱一抱不可以吗?” 怎么 不可以呢? 丁潇潇知道,他都听到了。 莫名又有些想哭,同时又想笑,丁潇潇张开手臂,学着他圈抱住他的腰身,像无尾熊般挂到他身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衣服。 咚咚,咚咚—— 喧嚣的世界像是忽然笼上保护罩,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丁潇潇缓慢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陆南舒。”很久后,丁潇潇才开口。 窗外狂风暴雨,屋内温暖明亮,陆南舒拥紧怀中人,听到她软着声音和他商量,“你不能抱太久噢。” “我还挺饿的。” 陆南舒被她惹笑。 揉乱她一头长发,他靠近亲了亲她的唇,“放心,不会饿到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 第82章 2nd82 “……” 那晚雨下的实在太大了,丁潇潇让陆南舒在锦绣荣城留了一晚,一不小心留到了床上。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记忆断片,有些记不清自己后续做了什么,唯一的印象是她缠着陆南舒抱,还要喂陆南舒喝酒,陆南舒说不喝,她好像很生气,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可惜记不得了。 第二天,阴雨绵绵,她被手机铃声吵醒。 头晕的厉害,她在床柜旁摸了许久没找到手机,有些生气蹬了蹬腿,不小心踹到了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叹,有人搂着她抬了抬腰,将手机从她屁股底下拿了出来,“不觉得硌?” 丁潇潇清醒了些,睁开眼看到陆南舒放大的面容。 他穿着昨晚的白衬衫,衣扣没系松松垮垮垂在身上,腹f肌半露半现。注意到他皮肤上浅留的抓痕,丁潇潇揉了揉眼睛,看到他颈窝锁骨处也零星种着牙印小草莓,人正半阖着眸垂视她。 “不接电话?”陆南舒单手揽着她,轻捏她的肩膀要她回神。 刚刚醒来,丁潇潇迷糊着反应迟钝,在看清屏幕显示的名字后,皱起眉头没接,又埋在自己肉乎乎的屁股 陆南舒像是听不懂,微抬眉梢学着她说话,“我们?” 虽然他衣衫不整,但丁潇潇身上却好端端穿着睡衣,身上清爽没有不适感,看头发的蓬松程度,好像睡前还洗了个澡。 可她不记得自己洗过澡,也不记得自己换过睡衣啊。 丁潇潇的记忆,停留在她强行喂陆南舒酒喝,努力回忆,也只是能隐约想起她很黏陆南舒,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应该没发生什么。 丁潇潇其实没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之前和陆南舒睡过很多次了,如今两人也是名正言顺的关系,她纠结睡没睡纯粹只是好奇。就算睡了,她也不亏。 嗡—— 身体底下的手机又开始震动,震的她屁股发麻。 陆南舒好笑问:“不接?” 丁潇潇不太想接,因为打来电话的人是霍君兰。 以她对霍君兰的了解,电话最多打两遍,她不会像霍梅那样,咄咄逼人一直打到人接。可这次不知怎的,霍君兰一连给她打了三遍电话,她不接,霍君兰就继续打。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丁潇潇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迟疑着将电话接通,喊了声:“小姨?” 那边似没想到会忽然接通,顿了下传来哭声:“潇潇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小姨、小姨出事了……” “……” 霍君兰出了严重的车祸,人已经进了抢救室。 丁潇潇的手机差点没拿稳,哆嗦着手买了最快飞往榆江的机票,时间很赶。 “别慌,我已经安排了车等在住,蹲身帮她找出双耐跑的运动鞋帮她穿,“抬脚。” 陆南舒不放心她独自回榆江,决定陪她一起去。 下了一夜暴雨,地面积攒出大大小小的水洼,天上还在飘着蒙蒙小雨。 顾不上等陆南舒撑伞,丁潇潇快步下了台阶,直接钻到了车里。车子一路飞驰,等到机场办完手续,他们卡着时间顺利登机。 一路上,陆南舒一直牵着她的手,上了飞机也没有松开。 垂睫望着窗外,陆南舒用空闲的手握着手机,轻轻转动几下问:“电话还是你那位继妹打来的?” 丁潇潇点了点头,心绪不定,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电话中,没能 读懂眸中提醒。 陆南舒眸色泛凉,握着丁潇潇的手紧了几分,他试图让她回神,“你表姐知道了吗?” 丁潇潇不太清楚,“谢臻臻应该会通知吧。” 她现在情绪很乱,满脑子都是昨晚自己对霍君兰的坏态度,最后还挂了她的电话。丁潇潇可以不在意霍梅,但不能不管霍君兰,自她被丢到北城后,是小姨一家供她吃住,霍君兰对她远比她亲妈对她还要好。 如果,如果昨晚的电话是她们最后一次…… 丁潇潇不敢想了。 闭上眼睛,冰冷的悔意蔓延全身,忽然有人轻轻搂住她。陆南舒把她抱入怀中,抚了抚她的发尾低声道:“相信我,不会有事。” 丁潇潇把头埋入他的怀中,抽了抽鼻子说不出话。 从机场出来,已是上午。 榆江没有下雨,但天空乌云密布,吹来的风夹杂着潮湿水气,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雨。陆南舒提前安排了车在机场接应,上了车直奔医院。 他们从清晨就没吃东西,到了现在一口水也没喝,趁着去医院的途中,陆南舒接过助理送来的餐袋,从里面拿出一杯豆浆递给她,“喝点。” 丁潇潇喝不下去,头抵在车窗看着外面,“你吃吧。” 难为她这时候还能想着他。 陆南舒将餐袋放回椅子上,也是一口没动。 叮—— 手机接收到新消息提醒,低眸瞥了眼林洲发来的医院消息,陆南舒眸色冷了瞬。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谢臻臻正站在门口等他们。不知在想什么,她低着头来回徘徊有些出神,直到丁潇潇喊了她一声,才打了个激灵抬起头。 “小姨怎么样了?”丁潇潇满脸焦急。 目光在陆南舒身上定了一秒,谢臻臻支吾模糊道:“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带你去病房看看。” 进入电梯的时候,她好奇打量着丁潇潇身旁的男人,陆南舒察觉到了,掀眸瞥了她一眼,谢臻臻急忙移开视线,咳了声问:“这位是?” 叮—— 电梯门开了。 “走吧。”陆南舒先一步开口,拉着丁潇潇慢悠悠出来。 丁潇潇没听到谢臻臻的话,催促问着,“哪间病房?” “在里面呢,你别急,真的没什么事了。”谢臻臻慢吞吞朝病房走去,扭着头似乎想与丁潇潇说些什么,注意到陆南舒冷淡的视线,她心虚的厉害,只能又闭嘴。 到底怎么办好呢? 谢臻臻此刻才生出几分悔意,闷着声看地面。 到了尽头的病房,房门忽然开了,谢祺拎着保温壶从里面出来,看到丁潇潇一行人愣了下,“姐?” “你们怎么来了?!” 走到这,丁潇潇总算察觉到不对劲儿,张嘴正要说话,谢臻臻忽然抓住她的手匆匆道:“算我求你了,来都来了你就进去看看吧。” “小姨她们都在里面呢。” 丁潇潇被她推入了病房,看到了健康正坐在窗边削苹果的霍君兰,以及躺在床上的霍梅。 . 霍君兰没有出车祸,是谢臻臻说了谎。 昨晚她们没能把丁潇潇劝来,谢臻臻不死心,今早摸来霍君兰的手机本想再劝劝,结果丁潇潇不肯接电话。 三遍过后,谢臻臻脾气上来了,恰好看到有护士推着车祸病人经过,丁潇潇又在这时接了电话,当时也说不清是怎么想的,谢臻臻说了谎,她也没想到丁潇潇会那么相信。 “所以,我信你是我的错 ?”得知一切真相,丁潇潇只觉得荒谬。 毕竟她不会想到,谢臻臻能拿亲人的生死来说谎,她怎么敢怎么忍心? 谢臻臻理亏,藏在谢祺身后小声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只是想让你回来看看妈妈……” 丁潇潇不想听,抬步要往外走,被霍梅颤着声喊住:“潇潇!” “你就这么恨妈妈吗?” 丁潇潇脚步不停,刚要去开门,谢臻臻蹿出来挡在门前,忿忿推了她一把,丁潇潇险些没站稳,好在被陆南舒及时扶住。 “让开。”陆南舒冷了表情,把人罩在怀中。 谢臻臻缩了下,犹豫中,听到霍梅哭着问了句:“是不是要我死,你才肯原谅我?” 她喊着丁潇潇的名字:“就算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我终究是你妈妈,难不成你这辈子都不准备再认我?要是哪天我死了,你都不肯来我坟前看一眼吗?!” 丁潇潇闭了闭眼睛,回:“是!”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霍梅气急,抄起桌上的水杯朝丁潇潇砸来,被陆南舒反应极快的挡住。 啪—— 陆南舒用手护在丁潇潇头前,水杯砸在他的手背,落地碎裂成片。 要不是他护的及时,杯子就要砸到丁潇潇的头上,陆南舒脸色难看,低凉说了句:“真不该带你来的。” 就算是把人绑在家里从他怀里哭,也不该带她来这任别人欺负。 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霍君兰急忙上前安抚,“姐,你别激动——” 也顾上是非对错,她只担心霍梅会出什么事,看向丁潇潇急道:“你妈妈现在不能动怒,潇潇,你听话,别在这个时候气你妈妈,你把刚刚的话收回去,有什么事你们母女好好沟通,总不能真记一辈子的仇。” 谢臻臻插了句:“你最好别太过分,去和妈妈道歉!” 谢祺左右为难,试图把自己的亲姐姐从门边拉离,“你少说两句吧。” “我凭什么少说?” 谢臻臻气不过,故意大声说道:“妈妈的身体好久前就不舒服了,丁潇潇对她不闻不问从不回来看她,连出国买房子这种大事都不告诉她,她有把妈妈当亲人吗!” “妈妈过年高高兴兴等着团圆,她每次都不回来,她不高兴让我们全家过年都不清静,上次还打电话和妈妈吵架!妈妈骂她有错吗?最起码的拜年短信都不发,一家子齐聚她不来,就好像我们家孤立虐待她!妈妈就是因她受了爷爷的气,那她打电话骂回去有错吗?” 想来这些话谢臻臻憋了很久,不然不可能一连串说的那么流畅,她指着丁潇潇一通骂:“真不知道你在傲什么,妈妈主动求和去北城找你你不见,妈妈生病求你来看一眼你不来,丁潇潇,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丁潇潇一直在查看陆南舒的手伤,像是听不到谢臻臻的质问。谢臻臻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不顾谢祺的阻拦又发狠说了句:“就凭你这狼心狗肺的作态,有什么脸让妈妈对你好?” “丁潇潇,你活该得不到妈妈的爱!” “你活该!!” 掌心的指蜷起,丁潇潇看到陆南舒暴起的青筋,他生气了。 伸手按住他的手臂,丁潇潇对上陆南舒阴冷的面容,冲着他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他,“让我来。” 虽然很多时候,她都想求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等风暴真的来了,比起躲在树后,她更想独自面对成长。这是她的家事,纠缠了这么多年,也该由她亲自了断。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该如何反驳谢臻臻的话。 丁潇潇往前走了两步,看向霍梅,“你也认同她的话吗?” 霍梅情绪缓了些,或许是心虚,她移开视线看向谢臻臻,“但凡你有臻臻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对你失望。” “潇潇,我承认以前是对你严厉了些,可妈妈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丁潇潇笑了声,打断她的话,“我从小被你养在奶奶家,奶奶去世了,你骂我扫把星,嫌我麻烦把我丢在家里,我生病了快死了独自去医院晕倒在大厅,被救活后你却骂我耽误你工作,我那时有几岁你还记得吗?这就是你口中的对我好?”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挺想问问你。”丁潇潇看着她,“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她到底是什么?! 霍梅表情有些慌,只能通过声音装气势,“你还能是什么,你是我的女儿!” “是吗?” 丁潇潇讽刺道:“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是你着急丢掉的垃圾。” “你胡说什么。”霍梅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之前工作太忙了,妈妈怎么可能不爱你……” 这就更荒谬了。 丁潇潇深吸了口气,“你确定要和我谈爱吗?” “你说你工作忙,我生病了你只会骂我麻烦,谢臻臻生病了,你悉心照顾日日陪伴,那个时候你工作不忙吗?” 她歪头看向谢臻臻,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之前谢臻臻告诉我,她在你身上找到了妈妈的感觉,可为什么我在你身上,只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呢?” “谢祺从小被养在奶奶家,你心疼说孩子不能没有妈,然后把他接回家里照顾,那个时候你工作不忙吗?他在五岁前还有母爱,之后有了你,那我呢?我从头到尾有什么呢?” 丁潇潇眨了眨眼,强行撕裂心伤一字一句道:“我惶恐不安,孤单害怕的时候你不在,我被恶徒恐吓砸门报警的时候你消失,我谈恋爱伤及你的脸面事业了,你开始摆出长辈的姿态把我关家里,这就是你的爱吗?” “我大学刚开学两个月,你通知我你已经领证了,还让我去祝福,霍梅,你真的需要我的祝福吗?” 丁潇潇直接喊了她的名字,将这段关系斩的利落无情,“你结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哪里是需要我的祝福。” “你需要的只是你丈夫和新孩子的认可,哪怕他们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也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放弃工作,到了我,你宁可丢掉我也不肯放弃工作,你现在怪我冷血无情不肯亲近你,可我凭什么要亲近你?除了剩下我,你算我妈妈吗?” 最后一句,丁潇潇提高的音量打了颤。 从有记忆起,丁潇潇从没看到霍梅对她笑过,她不曾对她有一分好甚至只带来了伤害,说到这丁潇潇低道:“陌生人都知道在我生病晕倒的时候,带我去医院看病,你连陌生人都不如……” “这样的爱,你这样的妈妈,我不要又怎么了?” 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轻而易举拆穿霍梅的心理,“你从不爱我,也不需要我,你只是不甘由我先放弃了你,喜欢看我哭求需要你。” 可是,她长大了,早就对她绝望,不需要她了。 既然谢臻臻骂她狼心狗肺,那她今日就把话说明白,“如果哪天我死了,我定会找个离你远一点地方下葬,死后也不想见到你。如果哪天你去世了,也希望您不要通知我,我不会哭也不会来送您,您也不想让我这个不孝女,搅了您的葬礼吧?” “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感受到陆南舒的情绪紧绷,她走过去主动去牵他的手,路过谢臻 臻,她哦声又想起几句话,对着谢臻臻扬起笑,“你说的没错,我狼心狗肺我活该,我的确不配得到霍梅的母爱。” “那既然她的爱那么好。”谢臻臻怔着,听到丁潇潇语气极好道:“我祝福你,希望霍梅对我的那些好,通通能给你。” 刚刚听完她那通质问,谢臻臻表情扭曲,想也不想回了句:“你诅z咒我?” 话音落,病房中陷入安静,就连霍梅的抽泣声也停了。 丁潇潇噗嗤笑出声:“原来这算诅z咒啊。” 看,有心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究竟谁才是恶人,所以又凭什么逼着她去向恶呢? 轻轻晃了晃陆南舒的手指,丁潇潇道:“咱们走吧。”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永远不会回来。 “……” 后来霍君兰告诉她,谢臻臻骗她去榆江是她自己撒的谎,其他人都不知情。 那次之后,霍君兰再也没对她提过霍梅,她只是沉重叹了声气道:“当当呀,小姨也愧对你。如果你心里还有小姨,没事就回来看看,就算不喜欢小姨了,小姨也不会怪你。” “你那男朋友挺好的,小姨祝福你们。” 丁潇潇没有多说,很快挂了电话。 从医院出来,丁潇潇才发现陆南舒的手背被砸肿了,他们乘了当日的航班回北城,窝在陆南舒怀里,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就笑了,拿着陆南舒的手来回翻看。 “哭傻了?”把手抽回来,陆南舒去摸她湿漉漉的小脸。 丁潇潇摇了摇头,自创了个新词儿,“是哭笑了。” “陆南舒,我好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多年沉疴得以清除,丁潇潇感觉自己无比的轻松,她又将陆南舒的手抓回来,放在自己颊边轻轻蹭着,“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丁潇潇不肯说,又把脸埋到他的胸膛蹭,像是撒娇甩动尾巴的小猫。 她在心里默默说着:谢谢你始终站在我这边,谢谢你从未抛下我,谢谢你给足信任做我的后盾,支持我亲手了结自己的伤痛…… 飞机落地时,天已经黑了。 一整天没吃饭,在回到北城时,她终于感受到应有的饥饿感,跑去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 “吃吗?”丁潇潇抱着汤盒回到车上,特意多买了份。 她记得他们刚重逢时,陆南舒送她回酒店的中途,她也下车去买了份关东煮,当时陆南舒要多高冷有多高冷,如今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本以为会遭到拒绝,谁知陆南舒点了头。 “?!”丁潇潇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口吞了两个鱼丸。 她将签子上仅剩的鱼丸往前递了递,鼓着脸颊不确定问:“你……吃?” 握着她的手腕往前拉,陆南舒倾身直接用行动回答她,咬掉木签上最后一颗鱼丸。因他的动作,丁潇潇不受控制往他身前贴,被他顺势搂入了怀中。 又从盒子挑出一串,他递到丁潇潇唇边,丁潇潇疑惑瞅着他,试探咬下一块,眼睁睁看着其它被陆南舒吞入腹中。 真是开眼了。 丁潇潇忍不住问了句:“你上次冷脸送我回家,该不是因为我买了关东煮没给你吃吧?” 陆南舒回忆了下,想起她指的哪件事,“我有冷脸?” “你还不承认?”丁潇潇戳了戳他漂亮的眼尾,又去戳他的唇角,“你看我的眼神都快飞刀子了,不理我也不笑,要不是我以前看惯了,都要被你吓哭了。” 有那么夸张吗? 攥 住丁潇潇的手腕,陆南舒落下轻吻,“不好意思,天生冷脸不爱笑,以后会改。” 丁潇潇笑出来,“那你可要好好改哦,以后再对我冷脸,就让你永远待在试用期。” 昨晚的火锅食材还剩好多,拉着陆南舒又去商场采购了些新鲜果蔬,两人回去继续煮火锅吃。丁潇潇觉得,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她打算再小酌几杯,被陆南舒似笑非笑看着,“真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丁潇潇努力回忆着,隐约又想起自己主动亲吻陆南舒的画面,她往最过分想,“睡了?” “那倒没有。”动了动手指,陆南舒低眸看着手背的淤青,悠悠补充了句:“但也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丁潇潇不懂,“睡了就是睡了,没睡就是没睡,差不多……那到底是睡没睡?” 陆南舒不回,只是掀眸懒洋洋看向她,“需要我带你重温一遍吗?”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丁潇潇摆手说不用,陆南舒嗯了声也不强求,“刚好我的手受了伤。” 丁潇潇全当没听见,最终还是喝了酒。哪怕陆南舒警告她,“如果你醉了还要黏着我求亲,我不会再放过你。” 不放过就不放过呗。 丁潇潇没当回事,在愉悦的心情下犯了酒瘾,谁也别想阻止她。好在她今天克制了些,浅浅喝了一杯就停了,她坐到陆南舒腿上,把酒杯递到他唇边,又重复了昨日的剧情,“你也喝。” 无情推开她的酒杯,陆南舒淡声:“我不喝。” “你为什么不喝?都不给我面子的吗?”双眸瞪圆,丁潇潇扒拉着他的唇企图往里灌,“你必须喝!” 陆南舒被她气笑了,扶着她的腰防止她摔下来,“我喝醉了还怎么收拾你?” 为了躲开酒水的溅湿,他微微仰高了下颌,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丁潇潇嘴馋,看着他的喉结也不劝酒了,直接低头咬了上去,后果可想而知,她被陆南舒抱着腰丢到床上,真被狠狠收拾了通。 酒足饭饱身心餍足后,丁潇潇的酒也醒了大半。 她软趴趴靠在抱枕后,半睡半醒小声哼着:“试用期都敢这么凶,开了你哦。” 陆南裸着腰下床帮她捡手机,闻言回眸看她,“什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行。”将手机丢到床上,陆南舒伸臂把人搂过来,捏起她的下巴就要亲。丁潇潇吓得要命,像只炸了毛的猫猫忙去捂他的嘴巴,湿着眼睛服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你就饶了我吧。”腰都快散架了。 她转移话题道:“刚刚小雅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到,她可能有急事找我,我去回一下。” 被他禁锢着挣不开,丁潇潇只能从他臂弯往外钻,伸臂拿到自己的手机。 趴在陆南舒腿上,在看到自己的屏幕时,她嗷呜一声举给陆南舒看,“我的手机被你摔坏了!” 丁潇潇的手机用了多年,之前被各种摔砸落水都没事,刚刚陆南舒抱着她往床上丢时,手机从睡衣窜出砸到了地上,这次竟然裂屏黑了小块。 陆南舒也不反驳,“赔你一个新的?” 总算能硬气起来,丁潇潇从他怀中挣脱,“你不止要赔,还要帮我贴膜买手机壳。” 陆南舒说:“好。” 他回答的太快,反而让丁潇潇觉得自己的刁难太简单,她多问了句:“你知道怎么贴膜吗?” 大少爷瞥向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丁潇潇大概猜到了,露出甜甜的小酒窝,“当我没问。” 还好她还有一个淘 汰下来的备用机,将旧手机插上电源,丁潇潇去浴室冲了个澡,桌子上的旧手机自动开机,陆南舒扫去一眼,粉粉的外壳款式熟悉,是丁潇潇高中用的那款。 陆南舒拿起来一看,发现手机各功能完好,应该是自然淘汰。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丁潇潇的手机壁纸是他们在摩天轮的合照,解锁后发现她早已更换,是她之前追的动漫人物,满屏幕写满了老公亲亲贴贴的字符,吵的他眼睛疼。 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某个软件,手机开始发出阵阵嗡鸣。 有了后,丁潇潇更换过账号,以前的旧号很久不登陆了,没想到旧手机保留了原始账号,随着陆南舒的点开狂震消息,陆南舒注意到最上方的置顶,竟是他早已注销的账号。 点开,他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留言,迟隔数年朝他劈头盖脸砸来。 【陆南舒,你究竟去了哪里。】 【陆南舒,你为什么接受我的告白?】 【陆南舒,你,真的喜欢我吗?】 【……】 【是不是说,先爱上的人都会像我这样被动自卑,我知道我不该再给你发消息了,可我真的好难过。 我不甘心就这样和你分手,不愿让自己卑微到尘埃,更不相信你丝毫不爱我……于你而言,我可有可无。 你知道吗?能和你在一起我有多高兴,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想过我们无数种以后,从来没想过我们会以这种局面收场,我好不甘心。 我想了很久,不管你能不能看到这些,我都想把我们分手的原因说清楚,我不愿我们的感情留下任何遗憾。 在我们失去联系的那些天里,我妈妈百般阻挠我们在一起,我不放手;你变得沉默冷淡对我避而不见,我不放手;看到你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我不放手;甚至你爸爸出现对我羞辱否定我们的爱,我依旧不想放手。 唯一让我放手的,是你的沉默。 我不想放手,而你是我坚持下去唯一的勇气。只要你一句‘我喜欢你’,反驳一句不爱我的肯定,我都愿擦干眼泪站在你的身边,抓紧你的手与你并肩拨开阻碍。 可你为什么沉默?为什么不反驳?还是说你累了真的没那么喜欢我,不愿与我一起克服这些阻碍。】 【陆南舒,我并非不要自尊,只要你回一句不爱我,我就再也不会缠着你。】 【陆南舒,每天等你的回复真的太难熬,以前总觉得是甜蜜的折磨,现在却是真正的折磨。】 【给我一个回复,让我死心。】 丁潇潇不可能收到回复的。 因为消息刚刚发出,系统就弹出【对方无法接收消息】的灰字。 一切定格在他们的情侣头像和昵称,显示的信息是:【对方已经注销账号】。 陆南舒注销了账号,走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可想而知,在看到这行冰冷的自动回复时,她该有多崩溃绝望。那时丁潇潇就已经清醒,那位名叫陆南舒的少年,这辈子都不会看到她这番话了。 所以,从未放手的不只是陆南舒,还有丁潇潇。 折断傲骨的也不是只有陆南舒,丁潇潇也曾为他低了头。 她说他没有对不起他,就真的不曾对他有过半分亏欠。分开他们的从不是来自外界的阻碍,而是双方宿命般的阴差阳错,他们……本不会分开的。 不过还好,他们现在都抓住了彼此的手。 往后,再也不会分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 第83章 2nd83 “……” 丁潇潇不知道陆南舒怎么了。 她刚从浴室出来,眼前一黑,不等看清什么情况就被陆南舒抱住了,那力道重到恨不能勒死她,气的丁潇潇咬上他的肩膀,那也没能让他放开自己。 这是谷欠求不满疯掉了吗? 就连睡觉,陆南舒都要把她紧搂在怀里,细密的安抚轻如羽毛,从她的发顶一直落在脖颈,痒到丁潇潇来回躲,受不了服了软,“你要想要就继续吧,我求你别这样折磨我了。” 她还挺怕痒的。 明明她都已经松口了,偏偏陆南舒非要折磨她,依旧搂着她亲来蹭去。 嗡—— 桌上的手机发出嗡鸣,屏幕闪花无故自动关机。 丁潇潇还当是线路接触不良,拔掉电源重新充电,结果按了好久都是黑屏,只余机体的显示灯亮着微弱的光,证实此时正是开机状态,但手机瞎掉了。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充了次电就坏了?” 想到刚刚陆南舒的反常,她开玩笑道:“该不会又是你把我的手机弄坏了吧?” 陆南舒眸色暗沉,从背后拥住她没有反驳,只是亲了亲她的侧脸,盯着那只旧手机低喃:“这大概……是宿命还给我们最好的补偿。” 他们在最纯粹热烈时阴差阳错的分开,却各自坚守不曾放手,于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再次重逢,兜兜转转终得圆满。 若不是为了追回心灰意冷的丁潇潇,陆南舒这辈子不会说出密室里的秘密,若不是丁潇潇松口又给他一个机会,那么旧手机的秘密,他永远也不会看到。 多神奇,就在他看完那些文字的下一刻,手机黑屏再也无法打开,但凡他刚刚晚一秒…… “什么补偿?” 丁潇潇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头看向他有些恼火道:“我一天坏了两个手机你还幸灾乐祸,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他确实够坏的。 陆南舒弯起唇角笑了笑,不准备告诉她,他已经看到了那些早该在五年前接收到的文字,也不准备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写给他的那些血泪独白。 直到深夜,丁潇潇躺在陆南舒怀里睡着,他才描摹着怀中人的面容轻声回了句:“你对我的爱……我现在听到了。” 时隔多年,丁潇潇所求的答案,陆南舒可能没办法用文字回复她了。 但他可以用余生还她答案。 . 奚乐可离婚了。 从校园时期爱恋的校草男朋友,到后来星光闪耀的偶像老公,她前面二十多年像做了一场荒唐美梦。 是司旸为她编织构架起了梦幻童话,也是他亲手打碎毁了她的世界,现在梦醒了,星光跌落凝留深渊,碎成一片片再也无法捡起。 司旸在离婚协议书上用力签下名字,让律师转告她一句话:“我不后悔。” 不后悔为陆彬文做事,不后悔为了她伤害她身边的人,也不后悔最终为她坠下深渊。 其实他后面还有一句话:“那天晚上,就该让你死在我怀中。” 他不该一时心软,任由匕首被她夺去划伤他,他本可以把刀抢回来,本可以在她逃离时扎穿她的心脏,可他的小可哭的太厉害了,他以为,他还有机会把人追回来。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只要一想到奚乐可以后的世界里没有了他,司旸含恨而终永无法瞑目。如果人真的还有下辈子,他定要在找到奚乐可的那一瞬,就将她永远杀死在怀中。 所以,我 深爱的小可,你一定要藏好啊,千万别被我找到。 只是这些话,奚乐可再也听不到了。 于奚乐可而言,北城是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她准备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妈妈身边好好生活。 离开前,她特意来找丁潇潇她们告别,得知她的家乡位置,钟淑雅感慨道:“和北城真是天南地北好远的距离,不过没关系,现在交通那么便利,咱们随时可以见面。” 奚乐可摇了摇头,“我这辈子都不想回来了。” 丁潇潇可以理解,“那我们可以去找你。” 只要想见,她们总还能再见面。 两人送奚乐可去了机场,出来时,与赵芬妮打了个照面,涂着殷红的指甲油,赵芬妮摘下墨镜冲着丁潇潇笑,“最近时间宽裕了吗?” 丁潇潇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能模糊回:“还好。” “还好,那就是没那么忙了。”赵芬妮对的事还算了解,提起之前给她发过的消息,“我很喜欢你的设计风格,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心希望你能接下我的私人订单。” 她着重提道:“只要你肯接,价钱随便你开。” 丁潇潇险些忘了,之前赵芬妮找她约过私单,她因太忙拒绝了。现在最忙碌的时间过去,她确实有了空闲时间,只是…… “没关系。”赵芬妮没有逼她太紧,“总之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想好了随时可以联络我。” 正说着,一名娇小的女生拖着沉重行李箱朝她们跑来,用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怎么这么慢?”赵芬妮扭头看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语气不太好,“你的助理呢?” “她、她在接电话,我怕你等急就先过来了。”直到她出声,丁潇潇才认出这是白桃桃,这段时间,她陆续进组拍戏,已经小有名气。 见到丁潇潇和钟淑雅,她贴近赵芬妮一副乖乖妹妹的模样,等赵芬妮开口让她喊人,她才礼貌问了声好,视线在丁潇潇身上多停了瞬。 她们着急赶机,并没有和丁潇潇聊多久,离开时,赵芬妮想起什么,“听说你和陆南舒复合了,恭喜。” 大概是看出丁潇潇对她的疏离,她戴上墨镜,悠悠多说了句:“现在陆家已毁,已经没有什么是陆南舒的阻碍,我们之间的合作自动作废,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干系。” 毫无利益攀扯,她从不是他们的敌人。 “走了。”赵芬妮对她们摆了摆手,另一只手牵着白桃桃。 钟淑雅吃了一嘴的瓜,直到坐到车里,她才兴冲冲问:“什么订单啊?” 把事情大致讲了遍,钟淑雅抓着丁潇潇的手道:“接!这单子为什么不接?!” 既然赵芬妮主动说价钱随便开,那她们为什么要放弃这个赚钱机会,要知道,赵家有部分产业都是赵芬妮说了算,随随便便就是几千万的大单。 丁潇潇回去认真想了想,和赵芬妮联系把私单约下了。 倒不是为了敲她一笔大钱,而是出于赵芬妮对她的欣赏,既然她那么执着约单,那丁潇潇也没必要小气吧啦,因着一些误会把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外推。 赵芬妮是要定制一款手工娃娃,要求颇多,就连初始设计图都让她改了数次。 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明白,她们便约了时间在见面,谈了近一个下午。因为是工作时间,丁潇潇手机静音,没有接听陆南舒的电话,导致赵芬妮离开时,与陆南舒在店外相遇了。 “最近天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她?”也不知和赵芬妮在外面说了什么,陆南舒冷着脸坐 到丁潇潇对面。 丁潇潇专注于设计图修改,敷衍嗯了声回:“我接了她的私单。” 陆南舒拧着眉道:“不要和她走太近。” “为什么啊?”丁潇潇很是不解,“你好像对她意见很大,你们之前不是合作关系吗?” 陆南舒看着她,“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找我合作吗?” 丁潇潇记得赵芬妮提过几句:“她说她需要一个男性朋友挡麻烦。” 虽然她说的隐晦,但丁潇潇还是听出来了,应该是她的家人催她找个男朋友,但她那时候也才刚成年不久,她家人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陆南舒给了她答案,“因为赵家发现,她有女朋友。” 险些以为听错了,丁潇潇睁大了眼睛,确认:“女朋友??!” 不只是赵芬妮调查了陆南舒,陆南舒也调查了她。之所以选择和她合作,是因为赵芬妮不喜欢男人,而赵芬妮主动和他合作,也是知陆南舒有个感情稳定的女友。 那日她当着陆南舒的面诋毁丁潇潇,不过是想看看丁潇潇在他心里有多重,陆南舒通过了她的考核,她对于陆南舒而言也是最好的挡箭牌,于是两人达成合作。 陆南舒说:“她在国外交过一个女朋友,圆眼睛白皮肤是个漂亮的东方女孩儿,后来她们的恋爱被赵家发现,那位女朋友拿钱跑了。” 所以,陆南舒虽然与赵芬妮合作,但一直在提防着她,因为赵芬妮曾说过,丁潇潇可爱的模样,和她那位女朋友太像了。 赵芬妮是有些病态在身上的,她确实将主意打到了丁潇潇身上,但是被陆南舒拦住了。后来他与丁潇潇分手,和赵芬妮的合作闹掰,担心她对丁潇潇出手,特意又派人留意过她一段时间。 陆南舒发现,在他出国没多久,赵芬妮也跟着出国了,她后来又交过多任女朋友,全是眼睛圆圆可爱的东方面孔,对外介绍都称为妹妹。 “妹妹?”丁潇潇听的目瞪口呆,想起她曾对白桃桃的介绍。 “所以……白桃桃不是她的亲妹妹?”要是按这么解释,很多之前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就都解释通了。 陆南舒嗤了声,他显然知道的很多,只是不愿透漏给丁潇潇,只说了句:“以后离她远点就对了。” 丁潇潇纠结道:“可我已经接了她的订单,而且设计图都画好了。” 看着面前满桌子的稿件,陆南舒捡起一张看了眼,看到图稿上画了一颗鲜嫩可口的桃子。微顿了下,陆南舒将图稿放回桌上,松口道:“下次她再约你,带上我。”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会不会太明显?” 陆南舒笑了声:“她当初觊觎你的时候,可不怕被我发现。” 不止要防男人,他还要防着女人抢他女朋友。 丁潇潇总算知道,为何陆南舒对赵芬妮的态度那么怪了。 “……” 十月份的时候,钟淑雅偷偷告诉她,陆家现在的情况很危险,盛世已经四分五裂摇摇欲坠,几家都要下场抢夺,就连钟氏都准备插一腿。 “陆南舒真没什么反应?” 钟淑雅找她打听陆南舒的态度,“他真舍得看盛世落到外人手上?” 丁潇潇不知道。 这些天陆南舒表现的很平静,每天陪着她电话都很少接,从没对她提过陆家的事。想到之前陆南舒对陆家流露出的憎恨,她想眼前的局面,大概都有他的默许。 没过多久,丁潇潇又听说陆老爷子怒火攻心在宅子里吐了血,去医院检查情况有些危险。 之后 某天,丁潇潇陪陆南舒回满庭芳拿东西,刚进去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吵闹声,陆南舒接了个电话,静立在窗前视线下落,缓慢将电话挂断。 “怎么了?”丁潇潇听到了窗外的喊声,走到陆南舒身边,看到庭外站了一群人,苍老年迈的老人为首站在最前,被保镖搀扶着喊:“小舒啊,你真的不肯原谅爷爷吗?” 是陆元明找来了。 他得了重病,大概活不了多久了。这一生他抛弃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唯一的执念是盛世,可现在,盛世正随着他的生命一同流逝,甚至比他倒塌的还要快。 “爷爷求你了,你救救盛世吧。” 陆元明颤着声道:“爷爷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爷爷给你赔罪道歉好不好。” 丁潇潇睁大眼睛,看到陆元明缓缓跪下了。 陆南舒冷淡看着眼前的闹剧,看到那些那群私生子试图把人拉起来,却被拽着一起跪下了,他们难堪喊道:“陆哥,你就救救盛世吧。” “爷爷知道错了。”可笑的他们现在才看清,陆南舒背后靠的从不是盛世。 陆南舒没什么反应,反而去问丁潇潇,“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丁潇潇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我没资格评判对错。” 陆南舒笑了声道:“我也没有。” 他还活着,而南素素却永远不会活了。 如果陆昌平那群人是杀人恶魔,那么陆元明就是放纵恶魔作恶的罪人,他一直清楚南素素遭受了什么,却选择漠视毁灭,到了如今的地步,他的低头下跪也是因盛世要毁了,而非他真的知道错了。 “走吧。”再看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陆南舒拉着她往屋内走,任由保安队来驱赶他们。 丁潇潇随着他的步伐重新上楼,听到他问:“一会想去哪儿玩?” 他还有心情出去玩吗? 丁潇潇想了想回:“都可以。” 陆南舒替她做了决定,“林洲新开了家温泉馆,不如带你去泡泡?”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陆南舒没有大喜或是悲伤情绪,丁潇潇仔细观察了他几天,依旧没看出他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反倒因她频繁的偷看,被陆南舒捉去怀里狠狠亲了许久。 “看什么?”他轻咬丁潇潇的软唇。 丁潇潇唔了声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抱住他的脖子,“天天和我在一起,不觉得腻吗?” 陆南舒怎么会腻,灼热的呼吸倾洒到她的皮肤,他语气带了几分危险,“你腻了我?” 丁潇潇倒也没腻,她只是有些茫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过是正常的疑问,竟把陆南舒惹笑了。按着丁潇潇又狠狠吻了一通,他贴在她的耳边回:“和你在一起。” 这算是情话吗? 丁潇潇愣了下,颊边也现出浅浅酒窝,“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 “我很认真。” 到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她又被陆南舒哄出去约会,又是吃饭又是逛游乐园,最后还陪她看了场无聊的电影,这基本是他们最近的常操了。 天天约会这么玩,任精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住,刚爬进副驾,她就歪着头打起瞌睡。 仪表台上的搞怪摆件正笑眯眯对着他们吐舌头,陆南舒凑过去帮她系安全带,撩了撩头发去亲她的额头,“今晚去我那儿?” 丁潇潇模糊嗯了声,等车子开到地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叼回了狼窝。 这段 时间,陆南舒曾不止一次希望丁潇潇搬回满庭芳住,都被她拒绝了。她记仇的很,可没忘陆南舒发疯让她住鸟笼的事,这么久过去了,鸟笼依旧搭在主卧,无论再看多少次,丁潇潇都觉得震惊。 “你不会又想把我关起来吧?”丁潇潇警惕道。 陆南舒打开笼门,将钥匙递给了丁潇潇,“钥匙给你,这样放心了吗?” 丁潇潇缓慢眨了下睫,看了看钥匙又去看陆南舒,她想到什么问:“今晚我们要住笼子里吗?” “对。”陆南舒眸中多了分异色,摸了摸她的脸颊回:“今晚我们都住在笼子里。” 实在没忍住,丁潇潇打了个寒颤往后躲了几步,喊着陆南舒的名字,“我发现你这人,确实挺变.态的。” 丁潇潇原本不打算留宿的,但因为陆南舒把鸟笼的钥匙给了她,丁潇潇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跃跃欲试。 深夜,两人躺在笼子中。 层层纱帘阻开外面的光,将这里隔绝成一个小世界。笼中缠绕着不少星星灯,暖黄的灯光温和安逸,很有助眠的效果。 因为是在笼中,丁潇潇精神亢奋有些睡不着,窝在陆南舒怀里看动漫,看到一半,有视频接通请求,打来视频的人是程临。 “h.oney,最近想我了吗?”屏幕出现程临放大的帅气面容。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跨着遥远的国家,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陆家出了大事,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打来视频,程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拐丁潇潇来他这里过冬,“你不是喜欢这里冬日的雪景吗?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丁潇潇确实挺心动的,也一直有打算再飞去一趟旅游,只是迟迟没确定时间。 正考虑着今年的冬季要不要过去,一直在镜头外的陆南舒忽然伸臂将她抱住,他接过她的手机,将镜头移到自己眼前,轻扯起唇角回:“放心,我和潇潇会去的。” 大概被吓了一跳,丁潇潇听到视频那段传来一串流利的母语问候,陆南舒像是听不懂,末了凉悠悠示威:“到时候,要麻烦你多招待我们了。” 程临直接切断了视频。 “看到了吗?”将手机还给丁潇潇,陆南舒对上她不解的眼神,“以后不要和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做朋友。” “太极端了,不是好人。” 丁潇潇觉得好笑,“难道不是你先招惹了他吗?” “我怎么招惹他了?”陆南舒挑眉,“我有对他说过一个脏字吗?” 反倒是程临,一看到陆南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骂骂咧咧还主动挂了视频。丁潇潇是有些不理解的,他们之前关系不是还挺好吗?难不成……是因为她? 与丁潇潇在一起后,陆南舒失眠的情况有所减轻,医生给他开的药量也减了大半,再观察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停药。 丁潇潇熬了很久,才等到陆南舒呼吸均匀陷入沉眠,打了个哈欠,她有些纠结还要不要继续这个计划,但想着自己都熬这么久了,咬了咬牙,轻轻从他怀中退出。 生怕把陆南舒吵醒,丁潇潇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等从床上下来出了笼门,她出了一身汗。 叮—— 笼门发出细微的响动,被丁潇潇扣阖了。 抖着手,她把笼门快速上锁,心虚下心脏跳的很快。 睡前,丁潇潇让陆南舒把笼门上的纱帘撩了起来,为的就是此刻能看清笼内的陆南舒。他侧躺在床上,柔软的发遮挡半边面容,清孤的月光洒到他的身上,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丁潇潇忽然理解 ,陆南舒为什么喜欢让她住笼子里了,从外面看,笼内的人自带柔弱美好的滤镜。 趴在笼前欣赏了一会儿,丁潇潇想拿手机拍几张照片,忽然发现手机落在了床上。 犹豫了好久,她冒险开笼门进去拿,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摸到手机,正准备再退出去,床上忽然传来一声叹:“差不多了就回来睡。” “!!!”丁潇潇有被吓到,第一时间就是冲出鸟笼把门锁了。 叮—— 随着笼门关阖,陆南舒撑着手臂坐起身。 他懒懒靠在床上,按了按额角看着笼外的丁潇潇,平和的语气不像生气,“真要把我关一晚上?” 丁潇潇确实是这个打算。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陆南舒睡着后,偷偷锁了笼门去隔壁屋睡,等天亮了再来给他开门,让他也尝尝被关在鸟笼的滋味。 可现在陆南舒醒了,或者说他压根没睡,那么把他关鸟笼的乐趣少了一半,她可惜道:“你怎么还不睡?” 陆南舒回:“你不睡,我怎么睡?” 他每晚都是等丁潇潇睡着了才入睡。 丁潇潇攥紧钥匙蹲在笼外,既然他醒了,那她索性开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有些质疑道:“我把你关笼子里,你都不生气吗?” 陆南舒平和坐在笼子里,任由她看,“我把你关在这里时,你生气了吗?” “我当然生气!”都快被他气死了。 陆南舒嗯了声:“迟来的发泄,我受得住。”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陆南舒不介意丁潇潇多关他几日,他之后有的是时间陪她在笼子里睡。 他这么一搞,反倒让丁潇潇心软不好下手了。 到最后,丁潇潇还是给陆南舒开了笼门,并未完全被他蛊.惑,钥匙留在手里没有还给他。重新躺到他的怀中,她抱住他的腰身不情不愿说了句:“总之鸟笼的事,我要记一辈子仇。” 一辈子,多浪漫的字眼。 陆南舒笑了,拥紧她说好:“那就一辈子不要放过我。” 他也会,给她永恒回复。 “……” -----------------------------正文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 第84章 2nd84 国,无疆科技大厦。 这里占据市区最好的位置,配备最先进的设备资源,就连搭建铺路的瓷砖墙壁,都严丝合缝精准把控,完美架成陆瑾盛心仪的理想帝国。 也是毫无温度的帝国世界。 站在大厦的顶层,陆南舒时常俯瞰地面,在这座大厦里,他拥有整层的办公区域,有独属于他的金牌团队教他管理公司,每一位唤他小陆总的员工,都是名校出身,而他,只是一名还未结业的大学生。 这一切,都是陆瑾盛给予他的。 有什么关系呢? 陆南舒自嘲想,哪怕他没有任何实绩,哪怕他年龄小是个只会惹事的废物,只要陆瑾盛想,他想做的不想做的,都必须要做。 他是什么? 是陆瑾盛手里的提线木偶,是没有感情灵魂的复仇机器,一旦偏离那些丝线掌控,等待他的只有摧毁。 这是他与丁潇潇分手的第六个月,麻木冰冷的六个月。 “嘿,你在看什么?”all走到他身边,试图去搭他的肩膀,以失败告终。 陆南舒冷清清立在落地窗前,淡漠吐出两个字:“蚂蚁。” all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挑眉往下看:“能看清吗?” 自然看不清。 可就是因为看不清,才更该看,这时刻提醒着陆南舒,在绝对的权利高位前,人卑弱如蚂蚁,若是不想被人踩到头顶,只能不断地往上攀爬。 变成俯视蚂蚁的人,再无人可左右制衡他。 “哈……”all没兴趣看这些,他摇着头道:“舒,我感觉你的心理出了问题。” “你该往这看。”他欣赏着这间敞亮奢贵的办公室,随手敲了敲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你知道有多少人向往你现在的生活吗?这里才是你从小长大的世界。” “怎么出去上了几年学,就……”all不知道该怎么用中文形容,总之就是觉得奇怪不可思议。 想起他之前给他发的那些邮件,all好奇道:“你不是为了你的小女友,要继续留在那读书吗?” “怎么回来了?” 明明早已得知真相,all却露出无辜灿烂的笑脸,又将陆南舒的雷l区重读一遍:“被你父亲逼回来了?” 陆南舒长睫轻轻颤着,凤眸流泄丝丝寒凉,平静纠正:“是她不要我了。” 丁潇潇主动和他说了分手,是她撑不住先不要他了。 就算陆瑾盛有千万种逼迫,他都可以想法子破解,唯有丁潇潇放弃了他,他无可奈何。 “aha,是被甩了。”打了个响指,all继续在雷l区蹦迪。 他和陆南舒虽有一层浅薄的亲戚身份,但更像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很一般的塑料朋友。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女孩儿追求陆南舒,却都被他冷漠拒绝,all其实挺好奇,究竟是怎样神奇的女孩儿,能够触动那颗冷漠的心又丢弃。 不过是将内心想法说了出来,就得到陆南舒阴冷的目光注视。 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泛着粼粼冷光,冷漠的少年转身凝视着他,“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这么宝贝啊。”all耸了耸肩,真是怕了他这阴晴不定的怪脾气。 他们确实不适合做朋友。 all就是随口一说,他对陆南舒不太感兴趣,也懒得费心思去查他那位小女友的信息。窗外霓虹初亮,将单调正派的白日点缀魅色,属于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刚苏醒。 “要不要跟我去玩?”欣赏过陆南舒的办公室,all准备离开。 实在看不惯他这派冰冷漠不关心的姿态,all恶趣味上头,硬是将人拉去自己的聚会。他想要看看,在绝对的诱.惑热烈面前,陆南舒那坚冷的心能不能融化。 五颜六色的灯光狂闪,喧闹的场子内混合男女的尖叫声,陆南舒看到all如失了智般混在人群中嬉闹,搂过其中一名金发女生热情拥吻。 注意到陆南舒的视线,他笑着推过来介绍,“这是我的新女伴,人很乖哦。” “来和陆少打个照顾。” 陆南舒倚靠在吧台,修长的指轻轻摩擦杯壁,目光在女生脖颈处戴着的项环一顿,鼻腔发出很浅的嗤嘲。 “走了。”将酒杯重放到吧台,陆南舒不顾all的脸色,独自从包厢出来。 真是有够无聊,才会和all这种人混在一起。 他在干什么? 竟妄图用堕落来麻痹自己的感官,这是弱者才会做出的行为。 当夜,陆南舒又失眠了。 黑夜变得漫长而折磨,他躺在床上,听到钟表滴滴答答的走动声,听到自己缓慢的呼吸,看到悬挂在窗外的圆月,高高在上漠然注视着他。 陆南舒又想到了丁潇潇。 想起那个眼睛圆圆总是笑出酒窝的女孩儿,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一遍遍重复他对她有多重要,却转头哭着对他说:“陆南舒,我们分手吧。” 呼吸轻颤渐长,陆南舒缓慢闭上眼睛。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她那么弱那么乖,已经很努力再给他机会了。导致他们被迫分离的人是陆瑾盛,丁潇潇是无辜的,可是,他真的没办法不迁怒她…… 不是说要拥抱取暖吗? 不是说最喜欢他非他不可吗? 明明他还在坚持,明明他还不肯放手,明明他正在想法子扭转困局,那个说最爱他的姑娘,却主动放弃了他。 真是不可原谅。 想着丁潇潇,陆南舒缓缓陷入睡眠,在梦中看到了那个满嘴谎话的少女,她还在冲着他笑,毛茸茸的小脑袋缩在围巾中,哈着热气在原地蹦蹦跳跳,“陆南舒你好慢哦。” “外面好冷呀,你快过来,上学要迟到啦。” 陆南舒几乎下意识要走过去,又突兀停住。他冷淡凝视着她,吐出的话没什么温度,“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他不会再走向她。 不会再给她分手的机会。 少女歪了歪头,嘟着嘴不满抱怨着,“你好麻烦哦。” 地面积雪厚实,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尽管嘴上的嘟囔不停,她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像只笨拙的小企鹅般朝他走来。 这次,不会再放过你了。 陆南舒定在原地,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只要丁潇潇走到他面前,他会把人禁锢到怀中死死搂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 该怎么惩罚她好呢? 看着少女一步步走近,像只埋入羽毛中圆鼓鼓的白山雀,陆南舒想到all女伴脖子上的项链,又想到牢固漂亮的手提金笼。 黑暗在内心滋生疯涨,陆南舒缓缓对少女伸出手,“这次抓住我,就不能再放开了……” 少女长长的眼睫沾上落雪,看了看他伸来的手又看向他的脸,笑出小酒窝雀跃道:“好呀。” 在她将手搭入陆南舒掌心的那一刻……梦醒了。 无论梦里梦外,他都抓不到那只小山雀了。 “……” 林洲来找他时,陆南舒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的心态已经调到最佳模式。 他按时上下课,每日来公司接受金牌团队的指导,逐步接受公司项目,麻木听着众人唤他小陆总,就连大厦瓷砖反射出来的冷光,他看习惯都觉得多了几分美妙意境。 “哥,你这天天这么忙,不觉得累吗?”林洲跟了他两天,被他无趣的生活震惊到了。 陆南舒思考着教授留给他的课题,抱着课本走入大厦,听到路过的员工喊了他一声:“陆总。” 眼睫不抬,陆南舒朝着电梯走去,“无聊了就自己去逛,all那边时刻欢迎你。” “不行不行,他玩的可太野了,跟他待久了我早晚会被他带坏,到时候怎么讨老婆?”随口的玩笑不经意踩到雷l区,等林洲反应过来时,电梯镜映出陆南舒冷淡的面容。 林洲打了个激灵,“啊不是哥,我还小呢没准备早恋,我不谈恋爱不讨那什么,你、你……” “你说了什么?”漂亮的眸透过镜面与他对视。 “没。”林洲摇头,“我我没说什么啊。” 陆南舒嗤笑出声:“那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他们究竟是把他想的多脆弱,以为通过几句话就能刺激到他吗? 叮—— 电梯门开了,从中层上来位挂着实习牌的大学生姐姐。 华国人相貌,齐刘海披肩黑头发,就算画着精致成熟的妆容,也难挡那双圆瞳带给她的幼态无辜气息,可可爱爱的像某种动物。 林洲发现,自这位姐姐入了电梯,陆南舒就将目光定在了人家脸上。 那毫无遮掩而专注的目光,就连姐姐本人都注意到了,抱紧怀中的文件,尴尬的轻咳过后,她对着镜面中的少年扬起职业微笑,“陆总。”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不是她。 陆南舒晃了下神,抿唇移开目光,“没事。” 这只是一个开端。 之后有多次,林洲都注意陆南舒喜欢盯着圆眼睛有着华国相貌的女生看,那专注的视线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所以,他哥喜欢这种圆眼睛可可爱爱的女生? 林洲没见过丁潇潇,还当陆南舒从情伤中走出来了,心情大好。在他试图拉着陆南舒出来过夜生活时,这天下午,陆南舒收到了手机中文提醒,是他在某软件的关注开播提醒。 看着熟悉的id名,陆南舒怔了下,迟疑了瞬点开。 “大家好呀,我是铃铛响叮当,你们可以叫我小叮当或者当当。” “没有人欸,我自言自语看起来好奇怪,不过没关系,这样显得热闹一些。” 屏幕中,乖涩甜软的少女留着齐刘海,乌发的发柔顺披在身后。大概是瘦了些,她的眼睛看起来比往日还要圆润可爱,笑起来时弯出月牙弧度,深深的酒窝让人想要戳一戳。 动了动面前摆着的小草莓饭盒,她鼓起脸颊吹出热气,“学校都放假啦,宿舍就剩下我自己了,一个人吃饭好无聊哦。” “啊!”眼睛亮了一分,她戳了戳屏幕雀跃道:“房间中多了一个人欸,让我康康是谁……唔,一串乱码,乱码君吗?” 这是陆南舒之前单方面关注她的账号,丁潇潇并不知情。 屏幕中的少女一口一个乱码君,将饭盒中的食物展示给他看,“我在吃米线呦,食堂的米线真的超级好吃,我已经连续吃了三天,明天还想吃。” 陆南舒拧眉看着她餐盒中的米线,一言不发。 没多久,房间中又多了几人,评论区不时飘出对话。 有人夸丁潇潇可爱,也有人馋她吃的米线,因为她吃起东西像只鼓起脸颊的小仓鼠,看起来又萌又香。 丁潇潇播了多久,陆南舒就无声看了多久,无论她在视频中说了什么有没有喊他的名字,他都不予理会,仿佛这样做,就能发泄出他对某人提分手的怨气。 “哥,外面都下班了,去吃饭吗?”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推开。 林洲伸着懒腰走进来,思考着:“今天吃点什么好呢?” 陆南舒收起手机,不知怎么想的回了两字,说完自己又冷了脸,大步朝外走去。 林洲还处在震惊中,直到陆南舒走远,他才懵懵道:“是我听错了吗?” “……米、线??”迟疑重复这两字,林洲追出去问:“哥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要吃米线吗??!” 他哥什么时候吃过米线这种东西?他知道米线是什么吗? 林洲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他费解的是,没多久,陆南舒重新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 在国,很少有人用它联络,陆南舒账号上也只有寥寥数人,而且平日里几乎不打开。在林洲回国之后,有次无意点开了陆南舒的账号资料,发现他换了昵称有了头像,头像是一只发了腮的圆眼金渐层猫咪,奶呼呼的好他妈可爱。 可爱过后,林洲又觉得惊吓。 用小萌宠当头像,这他么还是他那位冷酷无情的哥哥吗?! 盯着头像又反复多看了几遍,林洲莫名想起那日在电梯看到的圆眼实习生,恍然大悟。 啧,看来他哥真的很喜欢可可爱爱的圆眼睛女孩儿,原来他好这种风格啊。 直到后来见到丁潇潇,林洲才迟钝反应过来,陆南舒并非喜欢圆眼睛的可爱女孩儿,而是因为,他爱的姑娘有一双漂亮灵动的圆眼睛。 菀菀类卿。 . 陆南舒手机里有一个惹人厌烦的软件,每当丁潇潇开播,都会震动提醒他观看。 不堪其扰,偏偏陆南舒不知该怎么关闭提醒,只能一次次冷着脸看完那场直播。 又一次开播提醒,是在陆南舒开小组会的时候,听到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轻轻摩擦着屏幕没有吭声,身旁的人唤他,“陆总?” 陆南舒将手机扣在桌面,后靠到椅背上看向大屏幕,“继续。” 以前某个人总爱抱怨他不回她信息,那是因为他的时间太宝贵,每一分都用在刀刃上,他没时间去玩那种无聊的文字游戏。不止要学习高中知识,陆南舒还要额外学习金融管理,以及去追踪南素素在老宅的生活痕迹,还有他那些叔伯爷爷……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每次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见他们。 他当时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答应与丁潇潇谈恋爱是他自己都觉得震惊意外的事,可它真实发生了,甚至为了她,他还要拖慢计划进程惹怒了陆瑾盛。 现在回想,陆南舒竟丝毫不觉得后悔。 但他还是会怨,会怨丁潇潇放开了他的手。 感情和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一个会麻痹他的理智,一个会消磨他的自制力,让他变得脆弱不堪,不像自己。 现在没了丁潇潇,他的时间依旧宝贵忙碌,可他竟然习惯了随身带手机,他是在期待什么呢? “陆总,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身边传来一声轻咳,助理将整理好的文件拿给他看。 陆南舒回神,看到会议室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发言,而他竟然走神了。 敛眸看着桌面的纸张,陆南舒完全不知道刚刚那些人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都定在手机上。心烦意乱,白纸上的符号跳跃似在催促他什么,陆南舒忍无可忍,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 “先散会。”陆南舒待不下去了。 在他大步往办公室走去时,助理追上来,担忧问道:“需要帮您叫医生吗?” “不需要。”此时,陆南舒需要的不是医生。 当他打开软件的时候,丁潇潇已经播了一会儿了。 扎着长长的双马尾,她托腮看着手机屏幕,耷垂着眼睫看起来没精神,不知是不是加了滤镜,她的眼尾看起来有些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陆南舒注视着屏幕中的少女。 今日的她格外话少,但还在对着镜头努力微笑,有人问她为什么晚上不吃饭了,她开着玩笑,“因为没钱了呀,我现在可是要自己养自己,必须省下钱来交学费呢,所以一天只吃一顿饭,一顿饭吃半个馒头。” 这么说完,她自己憋不住笑了,“逗你们呢,其实我在减肥哦,马上要到夏天了,我要穿漂漂亮亮的小裙子。” 陆南舒没有笑,也笑不出来,他想起之前丁潇潇陪他去医院打针时,讲给他的那个儿时笑话。 指尖微动,陆南舒认真研究了下这个软件的模式,打了一连串的零成为svv账号,眼也不眨给她送了数不清的虚拟礼物。 丁潇潇果然被吓到了,张大嘴巴看着还在持续飙升的礼物,以为是出了什么故障。因为他的打赏,直播间登上热榜涌来不少围观群众,看到丁潇潇傻呆呆的样子,纷纷狂刷哈哈哈哈哈哈,还有跟风送礼物的。 “那位乱码君,你不要再送了。”丁潇潇慌到不行,手中快速点动着屏幕,快被吓哭了,“你真的不要送了,不然我就下播了。” 陆南舒总算停了。 在问到他为什么忽然如此时,陆南舒静坐到办公椅上,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有些怨,有些气,有些疼,还在怨丁潇潇和他分手,气她乱开玩笑照顾不好自己,至于疼…… 陆南舒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你的声音可以助眠。】 这个时间,她那边已经入夜。 果然,这个理由让丁潇潇松了口气,开始放轻嗓音低低慢慢讲话,不少人都被丁潇潇所吸人,纷纷留言说她可爱想rua,看着这些评论,陆南舒是有些不高兴的。 他就知道,把她藏在哪里她都能发光。 陆南舒决定回国一趟。 他的睡眠障碍越来越严重,已经出现耳鸣神经痛的情况,有时候真想给自己一刀,痛痛快快结束这种折磨。在他出现回国的念头时,躁动的情绪忽然得以安抚,像是有什么莫名的力量,在催动他快些回去。 回去,干什么呢? 陆南舒想起丁潇潇哭红的眼尾,于是跨过遥远的海岸,来到她的大学。 他戴着帽子口罩,一身黑衣如同他的心情,阴暗不得明朗。他看到了丁潇潇,看到她独自走在校园,唉声叹气坐在荒僻的公园长椅上。 远处有情侣经过,成群结队的学生在校园里笑闹着,连他身旁的奶茶店,都拥挤热闹充斥着笑容。 好像就只有她。 只有她是灰色落寞的孤鸟,漂亮艳丽的羽毛掉光,如同他身上稀释了色泽的黑。 陆南舒买了杯热销奶茶,想了想又订购了十几杯。 拉紧口罩,他朝着门外发传单的充气玩偶走去,买下了他身上的衣服。没一会儿,玩偶从隐蔽的角落出来,双手提了数杯奶茶,见人就送。 丁潇潇只觉得眼前一暗,抬头看到了一只大头毛毛熊,小熊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她,丁潇潇惊讶道:“给我的吗?” 小熊点头。 伸手接过,丁潇潇冲着他笑,“谢谢。” 大头毛毛熊站在原地没动,在丁潇潇疑惑看来时,对她张开了手。 “哇哦,是要抱抱吗?”圆圆的瞳眸弯成月牙弧度,笑出酒窝的少女起身扑入他的怀抱,在他毛茸茸的怀中埋头蹭了蹭。 好软,好温暖。 丁潇潇抱紧了小熊,他却只能虚虚抱着她,用大大的脑袋抵了抵她的头顶。 阳光穿透黑色照入,阴郁寂寥的暗情绪逐渐消失无踪,有那么片刻,陆南舒生出冲动不愿放手,想把她抱起来拐回家,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潇潇!”不远处有人喊了她一声。 丁潇潇从他怀中退出,摸了摸他的大脑袋挥手,“我走啦。” 陆南舒立在原地,看到她提着奶茶朝一名高高帅帅的男生走去,他听到她喊:“钟鸣哥。” “等久了吧。”注意到她手中的奶茶,钟鸣挑眉道:“本来还想买奶茶给你赔罪,没想到你已经买了。” “是那只毛毛熊送给我的。”丁潇潇回身看去,发现那只小熊还站在原地,对着它又挥了挥手。 钟鸣随意瞥去一眼,莫名觉得那只熊在看他。 没放心上,他见丁潇潇捧着的奶茶已经喝了一半,好笑道:“有那么好喝吗?” 丁潇潇注意到奶茶上还贴了张便利贴,上面什么也没写,只用红色水笔画了个潦草的笑脸图案,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好奇怪,便签上明明没有一字,丁潇潇却觉得上面藏了千言万语。 她点头,“以前也没觉得多好喝,是改配方了吗?好香。” 她说着往奶茶店走,“刚好咱们要去找小雅,我给她也带一杯尝尝。” 两人渐行渐远,谁也没注意到,角落的那只毛毛熊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在等待什么呢? 可能连陆南舒自己也不知道。 “……” 本以为,五年时间足够他扫清陆家的麻烦障碍,站在顶峰与陆瑾盛持平,可惜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期,陆家的罪恶远比他想象的深重。 “哥,下雨了。”林洲抱怨着。 山路难行,暴雨说下就下,噼里啪啦的响声听的让人心烦。 陆南舒靠坐在后排,望着窗外的山景沉默不语,隐隐约约中,看到前方不远处撑伞站立的人影。 林洲呦了声:“那好像是钟鸣欸,他怎么站在雨里?” 陆南舒微微眯眸,“不用管。” “好嘞。”林洲笑出来,在路过时故意恶劣加速。 嗒嗒—— 雨珠连成细密的线。 在他们加速路过时,时间慢流,陆南舒看着窗外,雨中没有钟鸣,没有其他人,他只看到坐在行李箱上昏昏欲睡的少女,像惨了淋湿羽毛的白山雀。 躲了他那么久,总算回来了。 “停车。”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陆南舒仰靠在椅背闭上眼睛,“倒回去接人。” 真奇妙,他们的重逢又是一个暴雨天。 记忆倒流,回到很久很久的以前,曾有那么一天,也下了场滂沱暴雨。多日连轴忙转,陆南舒飞回国入校第一天,正赶上无聊的新生讲座,困顿中趴到课桌上补眠。 自南素素死后,他时常梦魇难以入睡,那日终于迎来短暂的睡眠。 可惜,没多久他就被人吵醒,那人弱弱用手戳着他,一声声唤着:“同学醒醒,要开始填问卷了。” “同学?” 动了动身体,陆南舒抬头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像株向日葵。 “同学你好呀。”她笑出小酒窝做着自我介绍:“我叫丁潇潇,在高一(2)班,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呀?” 他没理。 向日葵抖落几颗瓜子,没有在意,好似独自乐得开心。 明明是暴雨天,她怎么还能这么明媚呢? 起身离开,陆南舒拎着校服往教室外走,即将出门时,不知怎的他回头看了眼,他看到盛开的向日葵探头研究着他的问卷调查,轻轻念出他在纸张留下的名字—— “舒?” “舒什么呀?” 轰—— 远处闷雷滚滚。 隔了两个时空的暴雨雷声交融到眼前,有人轻轻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在错误的时间里,他们又一次相遇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 第85章 2nd85 01 钟淑雅从邢家搬出来那天,除了自己的证件什么也没带走。 她不需要这些沾染邢家气息的东西污染钟宅,临走时给邢嘉打了个电话,要求他将那些东西烧掉或者捐赠。想了想,她又讽笑着补充了句:“要是你那位小白莲喜欢,留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我很大方的。” 邢嘉许久不言。 要不是还能听到听筒中轻微的喘息声,她还以为邢嘉根本没听。 “一定要这样吗?”邢嘉总算开口,嗓音微微沙哑沉冷,“昨晚我和白季什么也没发生,我和她……” 啪—— 不等邢嘉把话说完,钟淑雅直接挂断了电话。 既然已经选择结束婚姻,那么真相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有时间听邢嘉解释,她还不如去医院看看林洲的伤。 02 钟淑雅也没想到,林洲竟然为了她和邢嘉打架,他的愤怒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林洲伤的很重,他不如邢嘉那个渣狗有心机,好好一张帅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在医生包扎完后,他左右照着镜子大喊完了,“完了完了,我他妈要毁容了。” “我问过医生,不会的。”看在他帮忙的份上,钟淑雅难得没和他呛声。 林洲听不进去,顶着张被揍青紫的面容,他追问:“万一呢?” “邢嘉那个老男人心思歹毒的很,他嫉妒我长得帅故意往我脸上揍,生怕我讨到老婆!” “哪有那么多万一。” 钟淑雅没怎么听明白,“他揍你和你讨老婆有什么关系?” 林洲还在照镜子,摸着脸上的青紫似漫不经心道:“大概是怕我把他老婆抢走了吧,但他大概想多了……” “什么意思?”钟淑雅的脑子没转过弯来。 现在她和邢嘉还在走离婚程序,邢嘉的老婆应该是她吧?谁要抢走她?林洲要抢走谁?谁担心她被抢走?? 一连串的问号在心里冒头,莫名间,钟淑雅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算了。”林洲嗤笑出声,深深凝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镜子上,“你没事可以多想想。” 她要想什么? 钟淑雅拒绝多想,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你要是真毁容了,大不了我带你去整容,现在技术这么成熟,你想整多帅都能整,整成你哥的模样也没问题。” 林洲眼皮跳了下,“我这张脸还不够帅吗?你该不会看上我哥那张脸了吧?” “我哥可是学姐的!” 钟淑雅懒得搭理他,两人说各的,“你后面要是讨不到老婆,大不了我帮你介绍,总之你帮了我,放心,我管你管到底。” “好啊——” 镜子被丢到了桌上,林洲似笑非笑睨她,“那你大概要管我一辈子了。” “……” 03 钟淑雅觉得,林洲的脑袋大概被邢嘉打出问题了,不然为什么自那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 他还讹上了她。 说他被邢嘉打的痛苦不堪彻夜难眠哪哪都疼,还卖惨不敢回家,守在自己的破别墅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钟淑雅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就这么糊里糊涂答应给他送饭。 这一送,就送了整整半个月。 眼看着他脸上的伤越来越浅,后来一点痕迹不见,再一次去送饭,房门打开后,钟淑雅重重将饭盒怼到他怀里,“够了吧?” 她皮笑肉不笑道:“看来我家的美容汤效果好的很,我现在拿着放大镜,都不一定找到你伤到哪里。” “我也是纳闷,你喝那么多天还没喝够吗?”她闻味都快闻吐了。 林洲呵了声:“你不是说要管我一辈子吗?” “这才多少天?你就要翻脸。” “我什么时候翻脸了?”钟淑雅跟着他往屋里走,气呼呼道:“你总要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吧?我这一天三趟往你这边跑,我还要不要工作要不要出去玩?” “你想去哪儿玩?”林洲像是只听到后半句,“带我一个。” 钟淑雅转身就要走。 “好了,你不想管我也不是不可以。”林洲把人拉了回来,“这样吧,我和你玩个游戏,如果你赢了咱们这事儿就翻篇,如果我赢了,你这几天出去玩就带上我一起。” “就这样?”怎么想也不觉得哪里会亏,输了顶多多个跟班,钟淑雅狐疑看着他,“你不会在给我挖坑吧?” 林洲好伤心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吗?!” 钟淑雅没反驳,以微笑代替回应。 游戏是很简单的躲猫猫,范围是在这间客厅内,钟淑雅可以自由活动躲藏,时长为十分钟。在规定的时间内,只要林洲蒙着眼睛能把人抓住,胜者就是林洲,反之则是钟淑雅。 这简直就是送分游戏。 仔细观察过客厅地形,随着游戏开始,钟淑雅开始往沙发处跑,林洲站在客厅中心,听到声响反手过来抓,那速度快到钟淑雅跳脚,险险避开了他的手。 他这属狗的吗?!耳朵那么灵! 钟淑雅逐渐意识到,林洲之所以玩这个游戏不是想给她送分,而是因他最擅长蒙眼抓人! 屏住呼吸,钟淑雅开始根据林洲的位置小心翼翼挪动,林洲脚步一停,耳朵微动朝她所在的位置偏头,钟淑雅暗叫不好,在林洲扑来时急忙躲开,弄出一连串的大动静。 还有最后一分钟。 钟淑雅完全藏不住了,只能满客厅乱跑,林洲随着她的动静移动生扑。 倒计时最后半分钟,林洲的膝盖狠狠撞到桌角,跪倒在地。钟淑雅记得他腿上有伤,顾不上游戏,停在原地要朝他走来,“你没……”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钟淑雅被林洲扑倒抱入怀中。 叮—— 十分钟已到,游戏结束。 “抓到你了。”林洲笑着扯下脸上的布料,长长的睫毛颤动,低头看着钟淑雅低低道:“我赢了。” 咚咚—— 是心跳的声音。 04 愿赌服输。 钟淑雅老老实实让林洲跟了数天,包括她去和邢嘉谈离婚协议。 很意外,邢嘉竟然不想离婚,他约钟淑雅在茶馆见面,路上林洲嘲讽道:“老男人就是没情趣,茶馆见面也真有他的。” 钟淑雅心情不太好,随口顶了句:“不然约哪里?去西餐厅吗?要不再配个烛光晚餐?” 就他们现在这个关系,茶馆反而最合适。 林洲不吭声了,半响后才幽幽回了句:“离婚了也要向着他吗?” 真是怎么听怎么哀怨。 话音刚落,车子停在茶馆门前,林洲先一步甩门下车,像是很生气的样子。钟淑雅愣了下,忽然有些自我怀疑,她刚刚有向着邢嘉吗?她不是在客观陈述事实吗? 不对,他那像极男朋友吃醋的语气算怎么回事? 不等钟淑雅想明白,身旁的车门忽然开了,钟淑雅扭头看去,“你没走?” “我走哪儿去?”林洲颦眉,想到什么脸色更难看了,“来见前夫你这就要赶我走了啊,我还偏不走。” “钟淑雅,游戏惩罚还没结束呢,你今天就算去见你爸妈,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回家!快下来!” 拎着裙摆下车,钟淑雅忽然意识到,林洲刚刚不是被气走了,而是下来给她开车门,他们这些天的相处,好像都是如此。 奇怪,林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起伺候人的事了? 脚步微滞,钟淑雅偏头看了林洲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与邢嘉的谈话并不顺利。 邢嘉不同意离婚,不是不满意财产划分,也不是有什么利益纠纷,他只是,不想和钟淑雅离婚,仅此而已。 这次见面,他是想和她解释清楚白季的事,并表明以后会和前女友减少往来,等她儿子病好,两人不会再联系。 “所以呢?”再听到白季的名字,钟淑雅已经没了波动,她面无表情凝着邢嘉,“你现在和我解释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邢嘉瞥了眼她身旁的林洲,拧着眉似艰难道:“我已经不喜欢白季了,小雅,既然我选择和你结婚,就是做好了一辈子的打算,我……” “一辈子?”一直当隐形人的林洲忽然出声,他看向邢嘉讽笑质问:“你的一辈子就是冷暴l力她?” “口口声声说和小雅结婚是心甘情愿,那你娶回家为什么不珍惜她?天天以工作忙留在医院,我就纳闷你一个破医师到底有多忙,忙到没时间陪老婆参加一次朋友饭局?忙到日夜不回家却有空送前女友回酒店?你把小雅当什么了?” 邢嘉脸色一寒,“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洲听乐了,“都离婚了还夫妻呢?” 邢嘉眯了眯眸,学着他讽刺道:“至少我们名义上还是夫妻,某些人却什么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以后不能是?” 邢嘉轻蔑后倚,“以前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她根本不喜欢你。” “你他妈——” “够了!”眼看着两人又要在茶馆打起来,钟淑雅连忙出声制止,“你们有完没完,要吵出去吵,别在这丢人现眼。”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吸引了周围茶客的目光。他们不要脸,她还要脸。 林洲闭了嘴,邢嘉恢复淡然姿态,很浅牵了下唇。 低头抿了口茶,他平静喊着钟淑雅的名字,“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该带一个外人过来。” 钟淑雅皱眉回怼:“他是不是外人我说了算,我怎么做也和你无关。” “那能请他先离开吗?”邢嘉道:“有些事,我只想和你谈。” 担心他们再打起来,钟淑雅认真思考了下,同意了,她转过头想和林洲去商量,不等说话,林洲抬手打断她,“我知道了。” 从头到尾,她的偏向一直很明确。 没再多言,他大步离开朝着茶馆外走去,钟淑雅晃了下神,忽然觉得林洲离开时,望向她的眼神幽怨又绝望,就好像……她一直在辜负他。 她有吗? 钟淑雅坐回藤椅上,看到林洲出了茶馆后,大步朝远处走去。 看来,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垂了垂眸,钟淑雅莫名觉得心烦,满脑子都是林洲离开看她的那一眼,根本没心情听邢嘉讲话。 邢嘉说,之前的事都是他错了,以后他会慢慢改。 他还说他已经习惯了她存在他的生活中,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邢嘉承认,因为钟淑雅提出的离婚,他慌了,现在他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给钟淑雅回应:“小雅,我是在意你的。” 只是之前的他太骄傲,一直不愿承认。 “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再让你难过。” 钟淑雅听着只觉得荒谬好笑,邢嘉嘴上说着在意,却至今没有说过一句爱她。究竟是嘴硬还是真的不爱,她已经不在意了。 “没有机会了。” 一口喝光杯中茶,钟淑雅淡声:“以前我给了你太多机会,现在你已经没机会了。” 爱意早已再一次次失望中消磨殆尽,钟淑雅说:“我不爱你了。” “那你爱谁?” 邢嘉怔了下,似还有些不相信,带着几分寒意质问:“林洲?” 钟淑雅皱眉,“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带他来见我,还不足够说明你们的关系吗?” 钟淑雅愣了下,之前还真没深究过这个问题。 他们的关系……他们是什么关系? 是啊,离婚这种大事,她为什么要带着林州来胡闹?!是真的信任?还是利用他来对邢嘉示威?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变得那么亲密了?! “算了……我现在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钟淑雅有些慌烦,没什么耐心道:“你早点签字,对我们都好。” “我想你们邢家,应该比我家更重视名声吧?”她手上还有一份视频,大不了鱼死网破。 总之,这个婚她离定了。 听出她的话外潜台词,邢嘉动作一顿,抬头看她,“你威胁我?” “谈不上,毕竟我家还欠你邢家一份救命情。”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笑容,钟淑雅拎着包起身,“至于以后的事儿,那可就说不准了。” 说完,不看邢嘉的脸色,她挺直腰板出了茶馆。自从决定离婚后,钟淑雅发现,她原有的骄傲张扬回来了。 拉开车门,在看到里面的人她吓了一跳,“你没走?!” “你怎么天天盼着我走?”林洲黑着脸,忿忿倾过身帮她系安全带,“钟淑雅你听好了,这辈子我都赖定你了,别想甩开我!” 钟淑雅僵在副驾驶上,想到刚刚邢嘉说的话,这次不得不多想了。 05 林洲……是喜欢她吗? 这个念头刚在心里闪现,就被她拍飞了。 怎么可能呢?林洲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她可大了他好几岁,礼貌讲,他该喊她一声姐姐。 钟淑雅想,她一定是被离婚的事搞昏了头,为了专心离婚,她该避一避林洲了。 06 如林洲想的一样,一旦他表露心意,那个胆小鬼就会避开他。这是不是说明,她真的丝毫都不喜欢他? 林州心灰意冷,感觉多年的暗恋看不到尽头,快要被无尽的绝望吞噬了。 他从不是豁达之人,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相反,就是因为心太小,才会扒着一个人多年念念不忘。 林洲喜欢钟淑雅。 喜欢了好多好多年,喜欢到可以卑微祝福她与别的男人幸福。喜欢到明知她不喜欢他,为了能靠近她一些,甘愿装成与她不对付的纨绔公子。 可是……他真的很难熬啊。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曾有太多次,他喝醉晕晕乎乎不要自尊的想,不然他去勾g引她做男小三得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怎样都好。他将想法告诉了陆南舒,陆南舒轻敲酒杯,“她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没用。” “可邢嘉只会伤害她!”林洲醉后口不择言,“不然我把她拐回家,也像你一样造个金笼子,把她关起来培养感情。我想只要时间够久,她总能……” 话没说完,一杯酒泼到了他脸上,陆南舒冷淡凝着他,“清醒了吗?” 冰凉的酒液刺入皮骨,滴滴答答顺着下巴掉落,这一刻他无比清醒。林州闭上眼睛,喃喃道:“可我真的好爱她……” 爱一个人酸涩又欢愉,可隐藏爱意带来的只有痛苦。 07 钟淑雅离婚了。 她依旧在躲着林洲。 与邢嘉在酒吧相遇,是场意外,让林洲看到她与邢嘉离婚后拉拉扯扯,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让她更为意外的,是林洲和邢嘉又打了一架。这次林洲打赢了,可惜好好一张帅脸又上了青紫,被他拉到僻静角落,钟淑雅叹息着检查他脸上的伤,“你怎么每次见到他都这么冲动?” 林洲盯着她回:“因为我嫉妒他。” 指尖一僵,钟淑雅想要撤回手被林洲抓住,他按着她的手扣到自己脸上,目光灼热而坚定,“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嫉妒他吗?” 钟淑雅慌乱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想知道。” “因为我喜欢你!”两句话同时说出。 林洲顿了下,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因为我喜欢你。” “钟淑雅,老子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08 初中之前,林洲常年待在国外。 那个时候,他还不叫林洲,叫林绶,是个子矮矮的小胖墩。很多同学拿这个名字取笑他,说他叫林瘦却是个大胖子,他刚从国外回来身边没什么朋友,再加上还没适应国内环境语言沟通障碍,被欺负了好一段时间。 忽然有一日,在他被人围着欺负时,有人从天而降帮他赶走了坏学生,那人腰上系着高中校服,利落的短发拢起用樱桃皮筋扎成揪揪,耀眼而夺目。 “然后呢?”钟淑雅听的认真,手中捧着瓜子完全当故事听。 林洲瞥她一眼,继续讲,“她安慰我,不要因为名字而自卑,她的名字也和形象不符,但谁要敢借此嘲笑她,她会揍人。” 钟淑雅好奇,“那她叫什么名字?” 时间倒转回数年前,身穿高中校服的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逗他笑,“我的名字里有一个舒字和雅字,我爸妈的愿望很简单,只想让我当个优雅的小淑女,可你觉得我优雅吗?淑女吗?” 哭包初中生傻呆呆看着她,湿漉着黑睫摇了摇头,少女啧了声:“你这小孩子还真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她只是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笑着劝,“所以啊,不要在意他们说什么,也不要让名字限制你,你就是你,做你自己就好。” “好啦,我走了,我家潇潇还在等我。” 在她起身离开时,林洲抓住她的裤腿,仰头看着她,“所以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被他一声姐姐萌到,误把矮小肉乎的他当成小学生,她掐了把他的脸,“听好了,姐姐叫——” 过去与此刻重叠,林洲看着对面的人轻轻念出那个名字:“钟淑雅。” 不淑女也不优雅的钟淑雅。 钟淑雅睁大眼睛,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她年少热血随意救下又忘记的小孩子,却成了林洲今后唯一的念念不忘。 就是从那时起,她在林洲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年少的小男孩守着这颗种子发芽长高,一点点蜕变抽长。 后来他长高了,变瘦了,在陆南舒的扶持下性格变强了,甚至还改了名字。在钟淑雅看不到的角落,他守着那份暗恋期待快些长大,可等他考上大学准备告白时,得来的却是钟淑雅的心有所属。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参加那场婚礼,也不会有体会到,在他佯装不在意时,心里流了多少血。 那时他豁达想着,只要心爱之人足够幸福,那他就这样吧。 就默默祝福。 “你不要喜欢他了,看看我吧。”当年没在婚礼现场说出来的话,如今终于说出口。 林洲将人紧拥入怀中,“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 让他来证明,真正的爱该怎样回应。 09 邢嘉想,他的一生一直在错过。 年少,他因为学业与初恋女友在深爱时被分手,这成了他的心病,误把偏执当爱意。 所以当钟淑雅找来时,他总觉得自己还爱白季,与她的结婚只是被父母逼迫的妥协。 他从不肯去想,若他真的对钟淑雅无感,为什么会同意结婚。也不愿去想,在结婚时为什么从没生出离婚的念头。更拒绝去想,在得知白季离婚带着儿子回国时,他为什么毫无波动,甚至故意去冷落钟淑雅。 他当时在想什么? 直到离婚后,他才恍惚反应过来,他当时是想证明自己不爱钟淑雅。 真是可笑。 多年后,他与钟淑雅再相遇,是在医院。 当时钟淑雅早已结婚,穿着宽松衣裙小腹微隆,独自坐在休息椅上发呆。 他正要靠近,一名俊美青年急匆匆从他面前跑过,男人穿着西装,手中拎着一双运动鞋,自然蹲到钟淑雅面前帮她穿换,“这鞋什么破质量,还好我多带了一双鞋。” 钟淑雅一听炸了,“这是我们的新款!” 男人动作一顿,改口毫无痕迹,“这什么破地,把我老婆这么好看的鞋踩坏了,明儿我就砸了重修。” 大概……没有过去的必要了。 邢嘉在原地顿住,转身离开,清冷的白大褂很快淹没在人流中。 “看什么呢?”林洲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老子还在这儿呢。” 钟淑雅眨了下眼,指着不远处小孩手里的红毛猪猪玩具,“在看它。” “想要?”林洲刚要说去给她买,就看到自家老婆摇了摇头,笑着说:“和你长得好像哦。” 林洲:“……” 第86章 2nd86 01告白承诺(61章回忆片段补齐) 丁潇潇决定再一次对陆南舒告白。 钟淑雅说,她上次在警局门前的告白太潦草,陆南舒感受不到她的认真深情,才会拒绝她。 丁潇潇也觉得,她该对陆南舒郑重告白一次,至少要体现出她的认真态度。她喜欢他,从不是感情用事幼稚冲动,她是在认真对他许下承诺。 两人一合计,丁潇潇在日历上圈出日期,决定在他生日那天告白。 四月一号,愚人节,也是陆南舒的生日,丁潇潇想为他办场难忘的生日惊喜。 钟淑雅给她出主意,不如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包间门房,她哥哥刚好与酒店的负责人认识,在不损坏房间门物件的情况下,可以允许她自由出入布置,丁潇潇同意了。 趁着放学时间门,丁潇潇忙忙碌碌准备了好些天,终于赶在四月份之前布置好房间门。到了生日当天,丁潇潇特意请了一天假,提前去准备了长寿面,亲自烤做了蛋糕,还动手准备了道菜。 钟淑雅觉得她之前的告白太含蓄,让她这次直接打直球,“你不要再说什么拥抱取暖的话了,就直接告诉他,陆南舒我喜欢你,我想当你女朋友。” 丁潇潇捂了捂脸颊,不由又想起陆南舒按着她额头拒绝她的画面,生出几分紧张感,“我尽量试试吧。” 她总觉得,陆南舒还会拒绝她,于是偷偷准备了两瓶酒,决定喝酒壮胆。 但是很可惜,她还是失败了。 生日这天,她将陆南舒拉入自己精心布置好的酒店房间门,给陆南舒要了个愿望: 丁潇潇的第一个愿望:【陆南舒要永远开心。】 第二个愿望:【丁潇潇要一直陪在陆南舒身边。】 第个愿望:【陆南舒的女朋友是丁潇潇。】 丁潇潇当时是真的有些醉了,眼睛亮晶晶盯着他,鼓起勇气问:“你觉得,这些愿望能实现吗?” 陆南舒沉默片刻,掀睫平静凝视着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丁潇潇愣了下,想起之前他送自己的新年愿望,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没关系。”可她仍不肯死心,强撑着笑作势要闭眼睛,“那我从心里再许一遍!” 她说着就要摸打火机,陆南舒阻止了她,“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丁潇潇有些倔强道:“难道你不希望这些愿望实现吗?” 陆南舒不吭声,沉默的姿态说明一切。 虽然早有预料这样的结果,可当陆南舒真的拒绝,她还是觉得难过无法接受。 丁潇潇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眶他的名字:“陆南舒,你要和我分开吗?” 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如果没有某层关系的联系,依照陆南舒冷漠的性子,可能将来与她再无往来。 想着这些,丁潇潇哽咽道:“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和你在一起。” “陆南舒,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陆南舒静默片刻,只回:“很晚了,回去吧。” 是他又一次的无情拒绝,毫不犹豫。 丁潇潇再也绷不住,坐在地上崩溃哭出声,极力压制又百般破碎。 大概是应和了她的心情,外面也开始下雨,陆南舒走到门廊,听着她的哭声将手触在门把手上,竟许久没有去拧。 长睫轻轻垂落,他说:“别哭了。” “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丁潇潇把脸埋入手臂中,坐的地上扭过身不愿看他,边哭边哽咽,“我不用……你送。” “哭完我自己会回去!” 她究竟是怎样做到这么可怜……又这么可爱? 紧抿唇角,陆南舒面无表情倚在墙边,盯着她抖动的背影看了片刻,长睫遮掩下神色不明。 丁潇潇还在哭,眼泪像是没有尽头,肩膀抖动的幅度还在持续加大,仿佛不哭晕不罢休。 耐心终耗光,陆南舒按了按额朝她走去,有些冷淡道:“我说,别哭了。” 平日那么乖的小姑娘,这次不仅不听话反而哭的更凶了。 听着她越发委屈的哭声,陆南舒顿了下接:“你再哭的话,那些愿望就真的不会实现。” 不仅是丁潇潇听愣了,就连陆南舒也晃了下神,因自己这句话冷了脸色。 可当看到哭的满脸是泪的小姑娘抬了头,傻呆呆问了他一句什么意思时,他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就这样吧。 陆南舒想,他也该适当的放松一回,并非事事都须克制清醒。 他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复仇机器。面对喜欢的,他也想拥有占据。 想着这些,陆南舒眸色渐深,缓慢蹲身将手掌覆在她湿漉漉的脸颊,温柔帮她擦拭眼泪。 他松口道:“你现在还小,小孩子心性下的许诺不能作数,我也不会当真。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若你高考完还想要实现这个愿望……你来找我,我愿意帮你。” 丁潇潇睁大眼睛,“真的?” 她激动去抓陆南舒的手,“我当真了的,你不要骗我。” “就算事后你说是哄我的,我也不会信!” 陆南舒唇角牵起很浅的笑,“我既然承诺了你,就不会反悔。” 丁笑笑破涕为笑,就这么轻易被他哄好。 哭过后,愿望达成,她也差不多酒醒了。两人准备回家时,外面暴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外面漆黑无人。 想到订房的钱都花了,这间门房不住白不住,丁潇潇弱弱问了句:“不然咱们再等等?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难得有这么久独处的机会,她眨着湿漉漉的睫毛道:“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帮我辅导作业吧。” 放着这么大的学神在身边不用,是暴殄天物。 见她还在揉眼睛,陆南舒勉强同意了。 就这样,在摆设奇妙的酒店包房里,两名高中生写起了作业。 课本儿铺了一桌,借着明亮的灯光,丁潇潇将自己不会的题目一一指给陆南舒看,“这个这个。” “再讲讲这个。” 陆南舒眼皮耷垂耐着性子讲给她听,他的声音压低时给人温柔错觉,右手捏着丁潇潇卡通粉嫩的写字笔列公式,还要腾出左手帮她找资料。 二人衣角不经意的摩擦,可以闻到彼此独有的气息,丁潇潇趴在桌边听的认真,恍然大悟时去拿陆南舒手中的笔,“我懂了!” 陆南舒收手不及,两人的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一起,丁潇潇如被烫到连忙松开,反倒是陆南舒面色淡淡没太大反应,将笔递给她,“写给我看看。” 丁潇潇脸颊有些红,握着笔慢吞吞在纸上写字时,能明显感受到陆南舒的注视,她没话找话,“你能不能再把笔记借给我看看?” 陆南舒看着她列公式,瞥了她一眼回:“我不用。” 丁潇潇心想,还挺狂,这就是来自学神的自信吗? 也就只有她这种心大之人,和他在一起才不会自卑挫败吧。 等陆南舒帮丁潇潇讲完所有的题目,外面暴雨还没停歇,已经是深夜。 见陆南舒拧眉望着窗外的雨景沉思,丁潇潇又起了小心思,主动提,“我好困了……不如咱们就在这睡?” 她还想多和喜欢的少年多待一会,而且酒店就在学校附近,来回折腾回家需要耗费太多时间门,他们明早还要上课。 尽管陆南舒的洁癖不允许他住在这里,但他还是点头同意了。因为没带身份证,所以他们只能凑合在一间门房,唯一的床留给了丁潇潇。 等她收拾好躺在床上,已经是零点。 想着下午发生的事,她许久睡不着,缩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借着屋内昏黄的夜灯,丁潇潇看到坐在对面藤椅上的少年,一身校服整洁干净,碎发垂落,挺拔的鼻梁落着阴影,正撑着额闭眼睡觉。 真好看。 “……”丁潇潇有些看愣,随即激动想到,陆南舒答应了她的告白。 尽管没有完全答应,但给了她时间门承诺,只要她不后悔,他就不后悔。 实在没忍住,丁潇潇偷偷摸出手机发了条社交动态,文字是:他的生日,是我的愿望。 配图的背景是飞满黑色爱心气球的房间门里,铺了半面墙的黑色卡纸,上写着丁潇潇对陆南舒的生日祝福,中z央挂着一张巨型照片,身穿白衬衫的少年侧颜看着镜头,面色冷淡,照片四周围上了一圈花藤,靠墙摆了一排向日葵。 房间门故意没有开灯,只闪着黄色的星空灯,暗淡的灯光下,桌面摆着个菜、一碗长寿面以及生日蛋糕,丁潇潇特意拍入陆南舒的半边身体以及她自己的手,算做他俩的同框照。 很快有人评论,钟淑雅发了一串哈哈哈,问:【你确定这是在给陆南舒过生日?】 房间门是丁潇潇自己布置的,因为想让陆南舒第一个看到,所以并没有给钟淑雅看。 正不解好友话中的意思,又有同学调侃:【潇潇你还好吗?你这是给学神办了个葬礼吗?】 【只有我想知道学神看到这些东西是什么反应吗?】 丁潇潇懵了。 仔细盯着照片看了又看,她忽然想起陆南舒进门时凝住的神情,以及那句平静质疑,“你确定,这是要给我过生日?” 还有在她兴奋肯定后,陆南舒轻牵唇角回了俩字:“挺好。” “!!!”丁潇潇人崩不住了,经评论区提醒,越看越觉得像葬礼。 就连她拍的照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死亡滤镜。 可是陆南舒说他喜欢黑色的啊,她明明是在按他的喜好布置,生日惊喜房怎么就成了葬礼房?! 丁潇潇彻底睡不好了。 跑校生要在七点之前到校,陆南舒浅眠四点多就醒了,宾馆房间门里要什么没什么,他洗漱好无事可做,听着丁潇潇均匀的呼吸声,只能又坐回藤椅上闭目养神。 她倒睡得香。 从四点坐到五点,眼看着就要到六点,见人缩在被子里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陆南舒看了看手机,起身走到床边,“醒醒。” 丁潇潇呜了声,软嘟嘟的脸颊被人连拍好几下,她哼唧着不满往被子里缩,被陆南舒提了出来。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丁潇潇坐在床上意识不清,看到陆南舒还有些反应不及,“你怎么在我家?” 陆南舒穿好校服外套,闻言去掐她的脸,故意用了力道,“清醒了吗?” 丁潇潇痛呼出声,也确实很快清醒。 隔了一夜,她发的社交动态又有不少同学看到,大多数都在哈哈哈,还有不知情者发了一串卧槽,【啥情况?官宣?我靠你俩昨晚在一起?】 刷着这些评论,丁潇潇好郁闷,想要把动态隐藏又有些舍不得,看着墙上被陆南舒扯下的照片黑卡纸,她闷声嘟囔,“真的很像葬礼吗?” 陆南舒大概没听清,掀眸看向她,“你说什么?” 丁潇潇哪敢再问,只能回:“没什么。” 将房间门恢复成原样,她打着哈欠跟随陆南舒出来,低头摆弄着校牌,在看清校牌上的照片时,她咦了声:“这是你的校牌。” 他们两人戴错了。 说着,丁潇潇摘了校牌去碰陆南舒的校服,想要将自己的校牌从他衣服上摘下来。 距离在不知不觉间门拉近,丁潇潇站在台阶上,陆南舒站在下一层,可能是他身上的气息太好闻,也可能是暴雨后的阳光过分灿烂,丁潇潇莫名多了几分炫晕感。 没能站稳,在她跄踉前扑时,被陆南舒抱扶住,他隔着校服托稳她的腰身,低头看她,“怎么了?” 丁潇潇摇了摇头,刚想说可能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不远处一声暴怒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后面接31章回忆片段) 02句号(接28章回忆碎片) 高考结束后,丁潇潇鼓起勇气再提那个愿望,陆南舒同意了。 轻飘飘回了家,直到晚上,她才想起来给钟淑雅分享好消息,“我们拥抱了!!” “小雅,我还主动亲了他!啊啊啊陆南舒的唇好软呀。还想再亲。” 钟淑雅笑着让她淡定,得知她想约陆南舒出来陪她补办生日,出主意道:“他都是你男朋友了,这事等着他来主动。” 丁潇潇觉得好友说的在理,结果连着等了两天,陆南舒都没主动给她发消息。 丁潇潇最先憋不住了,只能主动:【明天我想要去补过生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陆南舒迟了半个小时才回:【好。】 真是冷淡的可以。 丁潇潇又问:【那你能不能戴上我送你的情侣戒指?】 陆南舒又回了个:【嗯。】 她有些气了,【你多打一个字是收费吗?】 那边弹出来两个字:【几点。】 “陆南舒!”丁潇潇忍不住发语音,有些小脾气道:“你这样是会失去女朋友的知不知道!” 虽然有些不开心,但她第二天还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去约会了,刚下楼,她就看到等在花园的少年,褪去校服学生气,他那张脸更为出众赏心悦目,当他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时,丁潇潇忽然不气了。 她是真的好哄。 两人第一次约会,是去游乐场,丁潇潇说要补过自己的生日,陆南舒陪了她整日,与她穿着情侣装在摩天轮上空拍了第一张合照,并发了社交动态官宣恋爱。 有好友将她的社交动态截图发到了校园论坛,标题是:【小鹿触心头:同学们!我磕的cp成真啦!!】 点开帖子,最先出现的是一张朋友圈截图,配文是: 愚人节那天,他送了我个愿望。 现在,愿望成真。 照片背景是夜晚的摩天轮上空,丁潇潇穿着情侣装头戴发光发卡,正歪头冲着镜头笑。她靠在身后少年的怀中,搞怪的用手挡住他半张脸,可就算没有露出全容,但通过他仅露的侧颜以及漂亮凤眼,多数人都能认出这是陆南舒。 帖子成为校园热帖,之后还有人搬运到其他网络平台,莫名其妙上了毕业恋爱热搜。而这几天,丁潇潇因崴脚缠上陆南舒,在他家住了小一周,并未在意什么网络上说了什么。 那些天里,两人天天腻在一起,陷入热恋期的小情侣,就算冷漠如陆南舒,也不可能对她完全无动于衷。 她才刚刚将冰块暖化,那边小姨开始一遍遍催她回去住。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丁潇潇只能回去,离开时恋恋不舍,还是陆南舒主动送她回了家,他这一送,丁潇潇更不愿与他分离了。 “陆南舒。”到了小区门前,丁潇潇没能克制住,主动又亲了陆南舒的唇。 留下一句记得想我,她兔子似的跑入小区,身后的双马尾晃动,依如她般灵动活力。 在热恋时被迫分离,无疑是煎熬的,于是她开始每天抱着手机给陆南舒发消息:【想你。】 【陆南舒我想你。】 【al,我又想你了。】 陆南舒从来不回,却在有一天夜晚她发出:【我想你想到日夜难寐,马上要灰飞烟灭升天而去】时—— 对话框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升天了吗?】 【没升天就看窗外。】 丁潇潇愣了,飞快跑到窗边,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修长身影,想也不想冲下了楼。 小区里路灯暗淡,她爱的少年头戴黑色棒球帽,穿着白t黑裤,外面套了一件宽松的长袖衬衣外套,右胸绣着复古的英文logo图案,挂着一根细细链条,看上去贵气冷清。 丁潇潇从来没见他这么穿过,感觉比往日更为高冷貌美,要是以前的话,丁潇潇肯定不敢和他说话,但现在眼前人是她男朋友,无论多么疏离高不可攀,都是她的男朋友! 想着这些,丁潇潇直接飞扑到他的怀中。 陆南舒稳稳接住了她。 挂在他的身上,丁潇潇圈抱住他的脖颈,激动的呜呜叫了两声。 她用脸颊蹭了蹭他,抱紧他甜兮兮问道:“你怎么来啦?” 陆南舒抚了抚她的后背,手臂有力稳当,漫不经心回着:“随便走走,刚好路过。” “骗人。”丁潇潇哼了声,不信他,“你肯定是想我了,特意来找我的!” 陆南舒没反驳也不承认,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他没有骗丁潇潇,刚从陆宅出来,他情绪不高命司机先离开,独自下了车漫步。他真的只是随意走走,在收到丁潇潇的消息后,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好奇拽了拽他衣服上的链条,丁潇潇很开心,“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哦。” 她从他身上跳下来,说:“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东西!” 用最快的速度上楼又跑下来,她手中多了一条向日葵猫猫球的小巧吊坠,是她用羊毛毡一点点做的。 憨厚可爱的大脸猫猫球,怀中抱了一株向日葵,上面还写了四个字:名草有主。 在陆南舒身上比划了一下,她掏出他的手机挂了上去,“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 陆南舒低眸扫过去,“这是什么?” “猫猫向日葵球。”说着,丁潇潇又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展示给陆南舒看,“是情侣挂件哦,咱们一人一个。” 陆南舒伸手弹了下,故意逗她说:“很丑。” 丁潇潇好气,难得霸道,“再丑也是你亲亲女朋友送的!你要好好挂着哦。” 因为是第一次做,她还有点不熟练,可爱慵懒的小猫看着不太聪明,很随主人相。 陆南舒把手机收了回来,当丁潇潇又扑入他怀中腻歪时,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问:“想不想去海边玩?” 丁潇潇毫不犹豫点了头,“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都可以。” “这么相信我?”陆南舒被她惹笑,挠了挠她的小下巴,低头问:“就不怕我把你卖了么?” “那你舍得嘛?” 对上小女友澄澈晶亮的眼睛,他慢悠悠回了句,“大概不舍得。” 很奇怪,他阴暗烦躁的坏情绪,在见到丁潇潇后,莫名治愈了。 他牵着她的手去了海边,给她买了漂亮的焰火玩。 出来的太着急,丁潇潇没能好好打扮,散着头发穿着小裙子站在水边,脚上挂的是双晶链拖鞋。 手中拿着仙女棒,她踩着水在海边用焰火画心,不时回头去看陆南舒,跑跑跳跳,打湿了裙子也不在意。 咔嚓—— 画面定格,从不拍照的陆南舒心念一动,将这幕拍了下来。 想到丁潇潇曾抱怨问他为什么从来不发朋友圈,陆南舒低眸看着这张照片,指尖微动敲了敲键盘。 “陆南舒!”丁潇潇玩的好开心,又跑过来抱他,“和我一起玩呀。” 陆南舒帮她捋了捋打湿的头发,动作带着他自己未曾发现的温柔。 丁潇潇感受到了,颤了颤眼睫,她抬眸看着月光下的俊美少年,情不自禁踮脚亲了他一口。 软软的唇瓣相碰,带着潮湿的水汽以及少年特有的清列气息,丁潇潇控制不住搂上他的脖子,懵懂的贴蹭只想让两人更亲近些。 “呜唔……”迟迟得不到陆南舒的回应,她猫咪似的哼叫出声,看起来很猴急又可爱可怜。 陆南舒顿了下,在感受到怀中人想要放弃时,才出手扣住她的后颈深吻,低头将人抱紧,整个吞吃入腹不留余地,亲的人只想往他脖颈里缩。 那晚,丁潇潇发了他们在海边拥抱的背影照,配文:喜欢海边的焰火,更喜欢你 没有句号,因为句号在陆南舒那里。 “……” 那晚,很多同学好友见证了学神发了唯一一条社交动态图。 陆南舒:。 配图是丁潇潇在海边的背影照。 这是属于他们的双向奔赴。 03 丁潇潇与陆南舒的多次相遇,都是雨天。 两人分手那晚,却是繁星漫天晴朗的盛夏。 陆南舒不会知道,丁潇潇说完分手哭着跑出来后,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半个晚上,只要他肯追出来,就能看到她。 隔壁店铺循环放着同一首歌,像是在给她热烈荒芜的青春恋爱,画上磕磕绊绊的句号。 音响里传出的音乐回荡在街边: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听着歌词,丁潇潇眼眶的泪再也止不住,哭着捂上耳朵。 好可惜,她的晴天是他们的末路。 丁潇潇也不会知道,陆南舒在书房里枯坐一整晚等她回来,只要她肯后悔,只要她愿意回头…… 盯着窗外的夜景,陆南舒遮住眉眼凉笑出声,他知道,他爱的女孩儿不会回头了。 砰── 自以为傲的自控力倒塌,书房里沉重的书架被他推倒落地,散落的书页飘出一张照片,是他们仅有的合照。 第二天,陆南舒拉着行李箱从锦绣荣城出来时,接他去机场的车还没有到。 站在昨晚丁潇潇坐着的地方,陆南舒冷淡望着地面,一脸困意的店主哼着歌调从他身边经过,拉开店门后先打开了音响。 过大的音乐灌入他的耳中,让他皱眉往远处走去。 音箱中传出昨晚循环放的歌: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陆南舒晃了下神,突兀定在原地。 滴── 刺耳的鸣笛将他的思绪拉回,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林洲摇开副驾驶的窗户,最后又确认了一遍:“哥,你确定真的要走吗?” 走了,可就难回来了。 陆南舒没有说话,拉开车门上了车,最后看了眼街景。 一个太骄傲,一个不自信。谁也不愿低头,导致他们终究走向陌路。 许久之后,在异国街头,当陆南舒盯着与丁潇潇相似的侧脸失神时,大学里,钟淑雅苦恼想着,“叫什么好呢?” “潇潇,不如你来给我们的品牌起个名字吧。” 丁潇潇想了想说:“不如就叫。” 想念你,错过你。 年少的承诺总是太轻率,就连喜欢都经不住考验。 总以为时间门很长,忘记一人很易,可后来时间门教会我们,有些喜欢,是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心动。 第87章 2nd87 01婚后 蜜月最后一站, 是国,因为丁潇潇想去看看陆南舒生活过的地方。 抵达无疆科技大厦的顶楼, 她先在装潢精美奢靡的大厅转了一圈, 然后迈着好奇步伐跑到落地窗前,把脸颊堆挤在玻璃上,望着楼下街景发出一连串的惊叹。 很奇妙, 丁潇潇站的位置,正是以往陆南舒最喜欢俯视蚂蚁的看台处,此刻意外融合了。 那时的他寂寥想念某人的时候,恐怕做梦也不敢想,那个执意与他分手的小姑娘,后来会主动牵起他的手与他步入婚姻, 穿越重重阻碍站到这座大厦中。 “陆南舒,外面下雪了!”窗边传来丁潇潇兴奋的喊声:“你快过来看呀。” 正值冬季,她脖上围着红围巾, 毛绒帽上顶着胖球球, 正随着她的动作颤动摇晃。陆南舒应了声朝她走去, 自身后将她圈抱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的帽子上,问:“好看吗?” 丁潇潇给予他肯定的答案, “看来我不在你身边的那几年, 你过的挺好。” 她一直知道陆南舒是金贵的大少爷,原以为他在国内的做派已经足够张扬, 没想到在国更为离谱。她打趣道:“在国内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委屈你了?” 现在想想, 他高中那会儿住复式大平层、上下学无人接送, 好可怜哦。 “少爷, 您受苦了。”丁潇潇故意逗他,“陪我出来玩很无聊吧?” “少爷您累不累渴不渴呀?要不我给您捏捏肩捶捶腿?” 听着她一口一个少爷,陆南舒嗤笑出声,很不客气去掐她软嫩嫩的小脸,低头看她,“你确定要这样叫我?” 脸颊被掐疼,偏丁潇潇不肯服软,憋着笑继续过嘴瘾,“呜呜少爷好凶,您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啊疼疼……少爷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掐我!” 丁潇潇在他怀中躲来躲去,试图挣开他掐在她脸颊上的手。 这段时间,丁潇潇与陆南舒吃住同行,被养出来不少肉,像只糯叽叽的软团子。脸颊真的有被掐疼,丁潇潇吃痛也不喊少爷了,直呼大名:“陆南舒,放手!” 拍开他的手,不等丁潇潇指控什么,陆南舒先发出一声轻疑,慢条斯理质问了句:“你叫我什么?” 面前的男人轻掀眉眼,薄唇悠悠吐字:“直呼少爷大名,胆子不小。” “?”在丁潇潇懵懵的注视下,陆南舒将人重新拉近,抵到窗前圈抱入自己的范围中,低头靠近逼问:“你说该怎么罚你?” 这是要…… 隐约回味过来什么,丁潇潇试探着配合,“罚我一个亲亲?” 陆南舒挑眉看着她。 丁潇潇逐渐大胆,拉着他的袖子继续角色扮演,“少爷,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不要赶我离开好不好?” 她装作怕哭的模样,还想趁机把脸往人怀中埋,被他轻易看穿揪出。把人压在窗前来了个稍显强势的深吻,丁潇潇气息开始不稳,无力推了他一下,“陆南舒你等等……唔。” 脸颊被轻轻咬住,陆南舒贴在她耳边问:“叫什么?” 丁潇潇改口:“少、少爷。” “您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陆南舒怎么会听,从她圆润的小耳垂一路口允到唇角,丁潇潇没躲开再次被他缠住,开始悔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招惹他。 “你好过分。”又被狠狠吻了一通,丁潇潇彻底老实,勾着他的脖颈抽抽搭搭,感觉嘴巴都被亲肿了。 陆南舒帮她顺了顺头发,懒洋洋的动作偏又饱含深意,又重复问了遍:“叫我什么?” 丁潇潇张了张嘴,‘少爷’二字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了,只能喊着他的名字,“陆南舒,是陆南舒……” 敏感察觉到陆南舒细微的情绪变化,她灵机一动改口:“老公!” “呜呜是老公。” 他们结婚了的。 “……” 从无疆科技大厦出来,陆南舒带她去了庄园,那是陆瑾盛居住的地方,也是陆南舒从小长大的‘家’。 盛世崩塌,陆家的恶人死的死散的散,再也无人能左右制衡陆南舒,所以他与丁潇潇的婚礼顺利又盛大,当天陆瑾盛也去了,还送了她一套天价首饰,虽然没有多说,但丁潇潇懂了他的意思。 他承认了她,也是在主动向她低头赔罪。 过往的恩怨是非丁潇潇懒得去争对错,她只想过好以后,于是大方将礼物收下。 大概是因这层关系,在去庄园的路上,丁潇潇没多少紧张感,很有兴致的欣赏沿途风景。 陆瑾盛是个经商奇才,年轻的他能让盛世壮大,脱离了陆家背景的支撑,他在海外同样闯出天地,创造了比盛世更为辉煌强大的无疆科技,实力之雄厚让人无法想象。 “你是说……这整座山都是他们家的?”趴在车窗边,丁潇潇与热情的司机聊天。 司机说着蹩脚的中文,对着自家老板和小老板大夸特夸,不时给她介绍山上的风景与游玩之地。丁潇潇边听边惊叹,在看到那座宛如城堡般的庄园时,更是直接失语。 “到了。”陆南舒先一步下车,手遮车顶为丁潇潇拉开车门,伸手扶她出来。 脚踩到平坦的石板路上,丁潇潇仰头看了看城堡又去看陆南舒,嘴巴微张表情难言。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陆南舒微微眯眸,“你想说什么?” ‘少爷’二字险些又脱口出来,被丁潇潇强行憋了回去。拉了拉歪斜的帽子,她冲陆南舒笑了笑,干巴巴挤出,“老公呀。” “你家真大。”这夸张程度说少爷都是委屈了,真该喊个王子太子什么的。 话音刚落,掌心被人用力捏了捏,“错了。” 陆南舒纠正,“是我们的家。” 留给陆南舒的空闲不多了。 崩塌的盛世四分五裂,大部分被他掌握,在原址上已经更名为无疆科技,需要他来扶上正轨运营,要忙很长一段时间。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特意留出了一个多月与丁潇潇蜜月旅行,每到一个地方,丁潇潇都要拍大量照片,到了最后一站,攒起来的照片已经做成一本厚册子,密密麻麻贴满了文字图片。 在参观过公司和庄园后,丁潇潇又用了两天拉着陆南舒在山里逛,晚上回去,她坐在桌前打开册子,欣赏着照片说:“明天咱们去你上学的地方看看吧?” 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声,陆南舒给她倒了杯热水,兴致缺缺道:“那里没什么好看的。” 并非推辞犯懒,而是他真的觉得学校无聊,没什么值得看的。 摸了摸丁潇潇鼓鼓的脸颊,他将剥好的橘子递到她嘴边,“不如带你去滑雪?” “我不。”丁潇潇张口含住橘子,坏心咬了下他的手指,“我就想去你学校。” 她模糊不清道:“我的高中有你,就连大学生活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也偷偷参与了,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将国作为蜜月的最后一站,是丁潇潇的私心,也是她给陆南舒的浪漫,她想借机让陆南舒带她重走他走过的路,将那些他独自一人的记忆全部塞入她。 以后,他们都不会孤独了。 02醋意 因为习惯了满庭芳,所以他们婚后依旧住在那里,偶尔会回锦绣荣城小住。 旅行结束后,两人恢复正常生活,一个掌管无疆科技,一个回归iss天天往店里跑,好似和热恋时没什么区别。 炎热的暑期开始,大学放假,丁潇潇开着陆南舒的车去帮谢祺拉行李。 得知是丁潇潇本人开车来接,谢祺瞳孔地震,“姐夫呢?!!” 丁潇潇无所谓回着,“他今天有个会推不开。” “那就不能派司机来吗?”谢祺质疑道:“公司破产了?还是他不爱你了?” “瞎说什么呢。”丁潇潇帮他把行李箱放到车上,心情很好的解释:“他原本是说要让司机来的,但被我拒绝了。” 丁潇潇刚刚考出驾照,正是手痒的时候,刚好大学距离不远,不亲自开车过过瘾她实在难受。 “放心吧,我车技很好的!”丁潇潇很有信心。 谢祺不太放心,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丁潇潇开车。 系好安全带,他和车上摇摆的玩偶大眼瞪小眼,没忍住给陆南舒发了条消息:【你知道我姐开车出来接我了吗?】 叮—— 消息回的很快:【知道。】 从这简短的两字中,谢祺摸不出陆南舒的心情,只能啪啪打字,【你确定她能上路?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开车出来??会议再忙能有老婆重要?你心这么大的吗?!】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那边的回复依旧简洁:【后面有车跟着。】 【她是我手把手教的,放心。】 放心还派什么车跟着!! 正要继续打字,跑了几步的车突兀停下,谢祺听到丁潇潇摇开车窗打招呼,“时睿哥,好巧。” 宋时睿是谢祺系里的老师,好多次丁潇潇来学校找弟弟,都能碰到他,一来二去又熟悉起来。 得知他也要去市里,丁潇潇热情招呼他上车,宋时睿没有推脱,大概是真的有急事,直接点头同意,“麻烦你了。” 谢祺偷偷拍了张两人的同框照,故意发给陆南舒,【那你知道我们遇到宋老师了吗?】 【我们准备送宋老师回家呢ovo】 陆南舒没再回复。 “……” 宋时睿确实有急事去市里,是他的爷爷出车祸住院了,已经下了几张病危通知。 坐在车上,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得知他的情况后,丁潇潇以最快的速度先送他去了医院,等她载着谢祺抵达餐厅时,陆南舒已经等他们有一会儿了。 谢祺觉得,他这位姐夫巨能装。 明明小心眼的不喜欢自家姐姐与宋时睿接触,偏要装出一副大度不在意的好老公姿态。他姐姐也是真的有点本事,傻兮兮看不出自家老公的坏心情,一口一个宋时睿叫着,还不时感慨自己的车技好,无形中做了次善事。 这叫什么? 手把手教会老婆开车,结果老婆开着自己的车送情敌去医院,事后还一遍遍夸着他教的好,这谁能忍? 谢祺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看到陆南舒拿着糕点往丁潇潇口中喂,故意喂到人脸颊鼓着说不清话,贴心询问:“还想吃什么?” 话题被成功转移,丁潇潇指了指餐盘中的食物,陆南舒耐心的拿起来帮她剥壳,敛着的眉眼不经意透着冷寒,话少的可怜。 谢祺没忍住笑了两声,心想,陆南舒这会儿一定气疯了。 陆南舒确实挺气的。 但还不至于有谢祺想象的那么严重,顶多回家压着丁潇潇做两次缓解,气不过就再来一次,引得怀中人一声声喊着老公。 “你和宋时睿一直有联系?”昏暗的灯光下,陆南舒轻吻丁潇潇的唇角。 丁潇潇还有些犯迷糊,唔着没怎么回答,直到陆南舒又问了几个和宋时睿有关的问题,她才慢一拍回味过来不对劲儿,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陆南舒抬了抬眉,“我不能吃醋?” 丁潇潇很不能理解,“可我和宋时睿都没见几面。” “那是因为被我拦了。”当时要不是有他搅合,两人约会顺利,说不定就在一起了。 丁潇潇想想还真是,她点头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如果你那时没追去,现在躺在我身边的人可能就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陆南舒掐着下巴吻住,好凶的攻掠看出来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他将丁潇潇牢牢箍入怀中,低低喘息道:“没有如果。” “当当,你的身边只能是我。” 丁潇潇的嘴巴都被他亲肿了,再也不敢乱开玩笑。 深夜,房中只开着盏小夜灯,怀中人已经熟睡。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静谧的环境中很是清晰,裹在被窝中的人往下缩了缩,小声哼唧着并未惊醒。陆南舒单手揽着人安抚拍了拍,长臂伸展拿起桌边亮起的手机,熟练解锁。 发来消息的人是宋时睿:【潇潇,感谢你送我来医院,爷爷已经脱离危险,之前太着急没能好好和你道谢,方不方便我请你吃顿饭?】 真有意思。 盯着这行消息看了片刻,陆南舒学着丁潇潇的口吻慢悠悠打字:【方便我带老公一起去嘛?我的车技是他教的呢ovo】 宋时睿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好。】 贼心不死。 陆南舒直接将手机扔回桌上。 03直播事故 陆南舒要去国出差一周。 住在一起时没觉得什么,等他一走,丁潇潇照常上下班回家,总觉得四周空荡荡的少了点什么,她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好友,钟淑雅一脸过来人的模样,“陆南舒走后你们打过几次电话?” 丁潇潇回:“一次也没打过。” “啊?”见钟淑雅瞪大了眼睛,丁潇潇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是我们每晚都会进行视频通话。” “这样啊……”钟淑雅松了口气,“那你们打多久?” 丁潇潇歪头想了想,“没多久吧,基本都是我回家他的视频就打过来了,等我第二天睡醒,他那边视频已经挂断了。”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之大让钟淑雅反应了一会儿,“所以,你们是打通宵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睡觉都不挂电话的吗?” 丁潇潇眨了眨眼睛,“我自己睡有点怕。” 钟淑雅真是败给他们了。 “宝贝,你这样可不行啊。”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太依赖男人会被吃死的,你该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话莫名的熟悉,丁潇潇不由想到多年前陆南舒对自己的拒绝,【是不是你的生活里除了我,看不到其他存在?】 像被人兜头泼了盆清水,丁潇潇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挺直腰板拉住好友的手,“你说的对!” 克服黏黏糊糊的坏习惯,当晚陆南舒弹来视频时,丁潇潇和他聊了一会儿就要挂。陆南舒还以为自己惹到她了,阖上文件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丁潇潇穿着小恐龙的睡衣,打了个哈欠道:“开着视频睡觉太费电了,你昨天不是还说我说梦话吗?” 透过视频,陆南舒那边光线冷白,指间捏着一支钢笔轻轻转动,探究询问:“那你不害怕了?” “不怕了。”丁潇潇准备开着小夜灯睡,嘴硬道:“我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实在撑不住了,她对着视频挥了挥手,挂断视频前只留下句:“晚安哦。” 叮—— 手机黑屏,丁潇潇这边美美进入梦乡,独留陆南舒在那边盯着黑掉的手机颦眉。 之后几天,赶上iss新品推售,丁潇潇顺势开了几天直播。 自从iss有了吉祥物,她每次直播都是穿着小恐龙的玩偶服,肥重的玩偶服做手工实在不方便,赶在陆南舒回来前,她钻研了一波新甜品,给大家直播烘焙试验。 “好了,现在开始切水果,我准备了草莓和芒果两种口味,在加上点椰果……” 这是丁潇潇婚后的第一场直播,穿着玩偶服的直播。 笨笨的小恐龙在厨房中转来转去,切着水果还要抽空看评论区,“厨房变大了?是因为我有新家了呀。” “有人造谣我结婚了?这不是谣言哦。”没什么好隐瞒的,丁潇潇大方回应:“我确实结婚了。” 不管评论区狂刷的弹幕,丁潇潇专心将水果丁摆到甜品上,歪头念叨着,“还剩好多水果呢,不如再做个水果捞?” “大家会做水果捞吧?”凑过脑袋去看屏幕,结果看到无数条:【姐姐,康康咱姐夫!】 丁潇潇被逗笑了,“那不行。” “我不是藏着掖着啊,是他长得太普了,我怕他吓到你们……” “你们不怕?那也不行。实话和你们说吧,其实是我怕你们吓到他,因为我老公是社恐,在人面前都不敢吭声的……” 她在厨房里聊得开心,并不知车子已经抵达院门,原本说要明日回国的某人,已经提前一日归来。 刚进屋,陆南舒就听到厨房传来的笑声。 为了给丁潇潇惊喜,也为了看看她最近在忙什么,陆南舒是故意提早回来没有告诉她。 穿过走廊,陆南舒轻手轻脚走入厨房,看到一只正在甩尾巴的小恐龙,在玩偶服的遮挡下,他并没有注意到正在直播的手机。 丁潇潇正在专心切水果,一边甩尾巴一边哼着歌,忽然有双手将她圈抱后拢,高大的男人自背后贴上来,“抓到一只小恐龙。” 微凉的嗓音带着悠懒语调,故意逗她,“归我了。” 丁潇潇人在玩偶服中晃了一下,被吓的尾巴差点竖起来。 “你吓死我了!!”回头,在看清来人时,丁潇潇气的用大脑袋顶他。 陆南舒承下她这软软一击,把她的头帽摘了下来,不太满意,“就只有惊吓?” 当然也有惊喜。 丁潇潇笑出深深酒窝,正要扑入他怀中抱抱,脸上的笑容僵滞,忽然啊了声。她从陆南舒身上跳下,大尾巴甩在他的腿上毫不留情,反身着急去关直播。 此时,评论区弹幕已经被啊啊啊占据,两人刚刚的互动已经直播出去。 “陆南舒。”丁潇潇人傻了,“你知道我直播线上多少人观看吗?” 陆南舒大概知道。 初看到她穿玩偶服,他还当她在拍视频作品,哪里想到她会白天直播。不过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他的心态还是很稳的,“看到就看到吧,我们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但他终究低估了互联网的威力。 有人全程录播了这场直播,特意将陆南舒抓捕小恐龙的片段放了出来。庆幸的是,丁潇潇直播时特意调整过角度,摄像头只能捕捉她小半个玩偶脑袋,以及陆南舒隐约的身影,两人的脸并未暴露太多。 不幸的是,这段录播小火,一时间乐子人与黑子齐飞,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她想红想疯了在自炒。好事者将录播放慢寻找细节,特意截出了丁潇潇摘掉头套匆忙关直播的面容,以及身后一闪而过的男人身影,面容模糊,但看得出很高很白,透着一股子禁欲帅哥气息。 没多久,有人贴出她与陆南舒早期在学校论坛的合照,之后就是关于陆南舒的身份扒。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唯一相同的是陆南舒身份不简单,没必要配合炒作。 所以,这就是丁潇潇口中那位很普又社恐的老公??!谁信! 在之后,小恐龙与冰山主人的段子重现网络,甚至开启了二创。 陆南舒看过评论区,黑子很少,大部分都在看乐子,如果这个时候出手干预,可能会适得其反引来一波反感。仔细想过后,陆南舒没再管,相信网络更新速度之快,没几天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检查一下,现在直播关了吗?” 丁潇潇正窝在陆南舒怀里唉声叹气,闻言连忙看了下手机,拍着心口抱怨,“你吓死我了,直播早就关了。” 网络上所谓的甜蜜磕糖,对她来说已经成了阴影惊吓,短时间内,她不敢再开直播了。 “那就好。”陆南舒将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丁潇潇茫然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继续做被直播打断的事。” 比如收拾小恐龙。 04日常流水账 清晨,陆南舒跑步回来,小恐龙还在被窝里睡懒觉。 到了设定的时间,窗帘自动朝两边拉开,明亮的阳光照入室内,刺目到将人从睡梦中强行拽出。丁潇潇哼唧着动了动,翻身朝旁边抱去,平坦空荡早已无人。 嗒。 浴室的大门被人拧开,陆南舒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看了眼时间,他坐到床边拍了拍隆起的被子,被被窝中的人气呼呼甩开,带着起床气再次翻身,用屁股对着他。 陆南舒看笑了,“是谁说,让我今早喊她起床的?” 床上的人不说话。 陆南舒站起身,扯开浴袍开始换衣服,“给你五分钟,再不起床我帮你起。” 床上的人依旧没吭声,像是又睡了过去。 五分钟后,陆南舒换好了衣服,整理着袖腕往床边走,作势要将被子拉开。在他弯身的同时,刚刚睡着又惊醒的丁潇潇连忙将被子裹紧,死抓着不肯放,“再睡半个小时!” “就半个小时呜~” 陆南舒的手抓在被子上,“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去公司了。” “那你就去嘛。” 陆南舒气笑了,“那昨晚是谁哭闹着,说要开车送我去公司?想赖账?” 丁潇潇确实是这个意思。 今日她休假,店里有店长看着,已经不需要她天天过去了。昨晚心血来潮,她拉着陆南舒陪自己玩游戏,赌注是输了今早送他去公司,没想到陆南舒还真不让着她。 趁陆南舒睡着后,她偷摸又玩了会儿游戏,结果又被陆南舒抓到了。 正因如此,现在他软硬不吃非要将她从被窝揪出,丁潇潇困得要命只能服软,软趴趴靠到他身上喊老公,这招百试百灵,陆南舒没再强扯被子,只是又命令了句:“再喊一遍。” “老公,我困……” 陆南舒将被子塞给她,低头轻啄她的额头,“就饶你最后一次。” 临走时,他还贴心帮她拉好了窗帘。 难怪会嗜睡,是因她的生理期来了。 陆南舒走后,没多久丁潇潇就被疼醒,下楼随意吃了几口早餐,又躺回卧室休息。 婚后,满庭芳的房子进行过大装修,陆南舒特意帮丁潇潇造出一间工作房,以及一间存放手工品的展库。后来有次,iss录宣传视频,特意来满庭芳的展库取景,堆满各类绝版手工品的房间让人连连惊叹,不少人开玩笑说这里是iss的第二仓库。 休息过后,丁潇潇去工作房画了会儿设计图,中途接到钟淑雅的电话,催促她近期再开一场直播。 丁潇潇不在状态,拿着手机在工作房里刷了几条视频,等时间差不多了,给陆南舒发去一串短信:【老公,帮我拿两个快递哈~】 【爱你o3o】 陆南舒大概在忙,只高冷回复一字:【嗯。】 所谓的‘两个’快递,其实有六个。 当陆南舒和助理拎着大小包的快递到家时,丁潇潇热情跑上前接快递,见助理也来了,她佯装惊讶,“快递好多呀,都是我的吗?” 陆南舒回:“都是你的。” 丁潇潇鼓了鼓脸颊,“其实你也不必每句话都接。” 助理笑了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看见,跟随陆南舒上楼取文件。 等助理下楼途径客厅时,地上已经摆满了各类小物件,有零食有玩偶睡衣,还有一些奇奇怪怪叫不出来的东西,陆南舒换好家居服下来,不小心踢到其中一只箱子,听到里面传出窸窣晃动,他退开低眸看去,“这是什么?” 丁潇潇跑过来看了眼,“我也不知道,是小可寄给我的,可能是吃的?” 见她拿着裁纸刀晃来刮去,陆南舒接过主动帮她拆,发现里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颗粒积木,看起来是个工程量巨大的乐高玩具。 拿起说明书,在看清上面的图案时,陆南舒眼皮一跳,作势要将它藏起来。丁潇潇连忙来抢,“让我看看哈,拼起来是什么?” 是个很漂亮的城堡。 丁潇潇来精神了,“陆南舒,今晚咱们一起拼乐高吧!” 陆南舒:“……” 05许愿 n年后的某天,丁潇潇收到来自许愿小店的邮件:【尊敬的愿者您好,若您收到此条邮件,而您又恰好如愿以偿,请来本店取走您的许愿瓶。】 “什么许愿瓶?”起初丁潇潇还有些疑惑,很快她想起来,在她与陆南舒蜜月旅行时,曾路过一间许愿小店,店中有一棵据说极为灵验的许愿树,挂上许愿瓶心想事成。 当年她具体许的什么愿望,已经记不清了,只大概记得是与陆南舒长长久久的祝福话,现在他们感情稳定,愿望也算成真了。 她跑去问陆南舒,“你的愿望成真了吗?” 陆南舒也收到了邮件,点头嗯了声:“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陆南舒腾出时间陪丁潇潇去许愿小店,取走了他们的许愿瓶。 丁潇潇记得,他们第一次去时,许愿树上挂满了剔透叮叮响动的瓶子,而这次来,树上的瓶子寥寥无几。店老板笑着解释:“树上位置有限,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让实现愿望的愿者取回心愿瓶,将位置空出来留给需要的愿者。” 找出丁潇潇和陆南舒的心愿瓶,老板交到他们手中,笑眯眯祝福,“恭喜两位达成所愿,愿今后前路光明,一生顺遂。” 叮叮—— 树上的心愿瓶叮叮作响。 接过瓶子,陆南舒没着急离开,而是将自己的心愿瓶递给丁潇潇,“不想知道我当初许的什么愿望吗?” 当年他可是死活不肯说的。 丁潇潇惊讶,“终于肯让我看了?” 陆南舒示意她打开。 从心愿瓶中取出那张卷起来的纸条,丁潇潇心跳莫名加快,小心翼翼将纸条展开抚平,只见上面写着:【许愿看到此文字之人,仍在我身边。】 ----------全文完。 首发:晋江文学城 完结:2023/2/27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