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逍遥王爷》 第一章 挑美人 刘凌蹲在房顶上,看着周围散乱的房屋和绿油油的麦田,低头一声长叹。 “贼老天,我好不容易混到年薪千万,你就让我穿越到这街溜子身上,你玩我?” 穿越前的刘凌家境贫寒,但他一直很努力,一路考到了博士,并成为了某金融公司的高管,年薪千万。 但就在公司年会的时候,赚了大钱,忍不住多喝了两杯的他,却一朝猝死,然后便来到这个名叫大周的王朝,并附身到了这个和他同名的街溜子上。 这个刘凌,同样是家境贫寒,但他可没有什么上进心,平日里十分懒惰,父母死后,更是彻底摆烂成为了流氓街溜子。 经常打架斗殴,调戏妇女,时不时还干一手坑蒙骗的行当。 但有一点二人是惊奇的相似——都是喝酒喝死的! “刘凌,官府送亲的来了,你要是再不挑媳妇,明年税收也要涨了!” 一个四十来岁,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对着房顶的刘凌一声呼喊,说罢也不等刘凌回应,转身便走。 这时,刘凌的脑海中也闪过了关于一些信息。 中年人是刘家村的村长,名叫刘茂,算起来还是他的族叔。 至于送亲队,则是因为大周朝因为连年征战,男丁消耗太多,为了能够有更多的资源抵御外敌,所以朝廷规定。 男子年满十八,女子年满十六便必须成亲,每拖延一年,人丁税便要上涨两成,上不封顶! 若是交不出税来,男子充军,女子充入教坊司为奴。 刘凌今年十七,也算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但因为之前的种种劣迹,根本没有良家妇女会嫁给他。 不过无所谓,在这个适龄婚配的女子比男子多数倍的大周,女子的结婚比例也成了官员们的考核标准。 为了能够达标,每年官府都会组织人将县内所有的适龄女子集中起来,供那些还未娶妻的男子们挑选。 上一世只顾着挣钱,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刘凌根本没有心思想结婚的事情,如今刚刚穿越却能直接挑选媳妇。 当然,能被官府拉着找婆家的女子要么长得丑,要么就有其他问题,不然也不会嫁不出去,所以刘凌也并不报什么期待,只希望找个差不多的就行。 洗了把脸,刘凌便快步向着村口跑去。 等到了村口刘凌发现,整个刘家村参与今年选亲的适龄男子就只有他一人。 也对,刘家村只有百十号人,村民们大多都淳朴善良,能成亲的早成亲了。 所以,这次选亲只有他一个,而那些村民们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蹲在村口,看着热闹,并时不时对刘凌指指点点。 “这次成显眼包了。” 许是上一个刘凌早已习惯了周围村民的目光,如今刘凌也不觉尴尬。 很快县衙的差役带着三十几个姑娘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刘凌目光从这些姑娘的身上一一扫过。 如他所料,这些姑娘们大多都身材瘦小,肤色蜡黄。 泼皮刘凌的名声虽然早已传遍了十里八乡,但一些姑娘们却并不嫌弃,还有的瞪大了眼睛对刘凌猛瞧,更有甚者,在与他对视的时候还冲他眨巴眨巴眼睛。 就在刘凌想要找个模样过得去,身体健康的姑娘凑合凑合的时候,一个一身红装短打衣服的女子却是映入他的眼帘。 嗯?好漂亮? 女子身材修长,身穿红衣,脸颊白净,五官也极为精致,一双大眼睛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察觉到刘凌的目光后,她随即装过头来,略显凶相的对着他瞪了一眼。 看那表情,并不似其他姑娘那般期待着将自己嫁出去。 眼见刘凌目光在赵玲绮身上流连,村长刘茂连忙上前对刘凌道:“小子,可别精虫上脑!” “这赵玲绮是县城赵家武馆的小姐,你要是娶了她,等之后她天天揍你我可不管!” 虽说刘茂也不喜欢自己这个流氓侄子,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同族,若是娶个武女天天鸡飞狗跳的,村子里也不安宁不是? 听到刘茂的提醒,刘凌才想起了这红衣姑娘的轶事。 按理说这姑娘家室也算不错,赵家也乐得出嫁妆,但这个叫赵玲绮的家伙却放出豪言,说想要娶她要么身具功名,要么打得过她,不然她见一个废一个。 对这个姑娘,不止她家里头疼,就连县太爷都头疼。 刘凌虽然是个流氓,身体较为强壮,但也不觉得能够压住这个武女,所以连忙将目光挪开。 随后,刘凌又是眼前一亮! “嗯?又是个漂亮姑娘!” 和赵玲绮不同,这姑娘虽身穿麻衣,但却气质出尘。 一头长发飘飘,眉眼如画,皮肤皎白,双唇薄而红润。 只是她眉眼微低,似是有些羞耻,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察觉到刘凌的目光后,姑娘闪电般地瞟了他一眼,随后便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去。 眼见刘凌又看上了一个漂亮女子,刘茂连忙说道:“小子,这女子叫钱佳宁,他爹得罪了朝廷的高官被发配至此。” “刚来到这,便染了重病,这女子借了几十两银子也没救回来,现在还给人做账房还债呢。” “你要是娶了她,直接就顶上了几十两银子的负债!” 听到这,刘凌确是暗自点头。 百善孝为先,对自己父母恭敬孝顺,对丈夫肯定也不差,至于几十两银子的负债实在算不上什么,自己一个经济学博士,要是连这个都搞不定,那还是一头撞死算了。 想到这,刘凌便想直接选择。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钱佳宁身旁的一个小姑娘却是身子一歪,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刘凌下意识地伸手去搀扶,然而刘茂却猛地一拉他的手道:“你干什么?这吴招娣可是出了名的灾星病秧子,你还敢选她啊!” 刘凌被拉住,吴招娣倒也没有摔倒,而是被赵家宁扶住。 这时,刘凌也看出了吴招娣似是却有病症,她面色暗黄,发如枯槁,身材瘦小,一双眸子也黯淡无光,似是随时都有可能闭上。 就算被钱佳宁搀扶着,也是晕晕乎乎的样子。 尽管如此,但仍可以看出来,这姑娘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刘凌虽不懂医学,但他也能看出来,这是典型的营养不良综合症,说白了就是饿的。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几年大周连年征战赋税很重,再加上灾荒山匪,以及衙役盘剥,正常的平民百姓根本吃不饱饭。 再加上重男轻女的糟粕思想,女孩子往往被视成赔钱货,如此一来,饿成营养不良综合征也就不奇怪了。 “姑娘你没事吧!”钱佳宁开口,言语间尽显温柔。 吴招娣尽管身体虚弱,但还是强撑着重新站直了身子道:“多谢姐姐,我没事。” 眼见刘凌犹豫不定,衙役便没好气道:“我说,快点选,后面还有十几个村子呢!” 听到催促,刘凌暗自思衬起来。 要不把这俩都选了得了,反正在这万恶的旧社会,三妻四妾什么的也是正常现象。 不然的话,这个吴招娣,怕是也难活下去。 想到这,刘凌便想开口,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赤着脚丫,衣衫褴褛,活像是乞丐的小丫头片子,冲出人群直接扑倒在了刘凌身上。 “官人,你选我吧,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能干活,我会种地,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我还会纺纱织布。” “官人,求求你了,我爹对我不好,这次选亲要是没嫁出去,他会打死我的!”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刘凌暗自惊讶:乖乖,这什么情况,这……这丫头怕是还没十四吧,这要是娶回家,岂不是…… 谁知,刘凌还没说话,刘茂却直接点评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就是个赔钱货。” “凌儿,我看你也拿不定主意,要不叔帮你挑一个吧!” “这个怎么样?”m.33qxs.m 说着刘茂指向一旁一个五大三粗,面容黝黑的姑娘道:“那个怎么样,脸大屁股大,一看就能生儿子,等到续了香火,你爹娘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第二章 性格各异 刘凌也连忙跟上了去。 他之所以挑选这三个人并非色迷心窍,更多的还是已经想到了自己发财的计划,再加上看着三人实在可怜,所以才选的。 而赵玲绮可不可怜,而且,看她那八步赶蝉的架势,武艺想必是十分高强。 让她进自己家门,估计家都能让她给拆了! 刘凌才不会招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人当自己的妻子呢! 两个衙役被赵玲绮拦住后,表现出了难得的歉意。 要知道,平日里这些衙役一个个都是那种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家伙。 如今他们露出这种表情,自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赵家在县城并不是好惹的。 “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他刚才明明没挑我,你们两个胡乱喊什么?” 赵玲绮杏眼一瞪,颇具气势。 刘凌也上前说道:“二位,我只要了三个,你们怎么要给我四个?” 既然被人追上了两个差役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嘿嘿,刚才我过于激动,连勾了四笔,不小心把赵姑娘的名字也勾上去了,所以,也只能委屈赵姑娘下嫁了!” 听到这话,赵玲绮目光一横,恶狠狠地说道:“谁要嫁给一个痞子?不行,给我改回来!” 刘凌也来了脾气,他双手抱胸道:“谁要娶一个泼妇?不行,我只要那三个姑娘!” 赵玲绮本来矛头一直对准的是两个衙役,但听刘凌骂自己是泼妇,于是她当即炸毛了? “你说谁是泼妇?” “谁答应,我就说的是谁!”刘凌丝毫不让! 眼见二人对上头了,两个衙役带着姑娘们撒腿就跑! “哎!你们等等!”赵玲绮还想追,但那两个衙役却一边跑一边说道:“赵家姑娘,我等先带着这些人去挑婚,等晚上再回来帮你想办法!” 听到这话,赵玲绮才止住了脚步,随后她恶狠狠地瞪了刘凌一眼,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看着这气得额头喷火的赵玲绮,刘凌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一抹猥琐的笑容。 “我等着?我等着干嘛?洞房吗?” “谁要和你洞房?你个泼皮无赖!” 看到这热闹的一幕,围观的那些村民们纷纷对着刘凌指指点点起来。 “嘿,这家伙痞子样又露出来了!” 这时,刘凌也意识到,这具身体之前那痞子的性格不自觉显露了出来。 若是对其他人倒也无所谓,但刚才看到赵玲绮那八步赶蝉的功夫,便能看出这女子是有真功夫在身的,若是将她惹恼了,将自己揍上一顿,那可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钱佳宁却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妹妹……” 众人寻声看去,便见吴招娣身子一歪已然又闭上了眼睛,钱佳宁连忙搀扶,但这次吴招娣是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钱佳宁也较为瘦弱,根本搀扶不住。 看到这一幕,刘凌正好趁机跑了过去。 摸了摸吴招娣的脉搏,见其只是饿晕过去之后,刘凌赶忙将其甩到了背上,然后道:“走,回家!”m.33qxs.m 小孩子苏如意赶忙跟上了刘凌的脚步,钱佳宁犹豫了一下,也提着自己的小包袱跟了上去。 眼见刘凌离去,那些村民们也嘻嘻哈哈的各自散去,在他们看来,今天刘凌是昏了头了。 一下娶了三个媳妇,一个是个病秧子,一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还有一个本身就欠着县城吴老爷几十两的银子。 别说明年缴税,就是今年不被饿死都是老天爷保佑。 甚至一些脑子活泛的已经开始惦记刘凌家的几亩地了。 很快,整个村口便只剩下赵玲绮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她眺望远方,还傻傻地等待着那两个衙役会回来帮她想办法呢。 回到家中,将吴招娣放到床上,随后刘凌又弄了些中午剩下的汤水喂进了她嘴里,半晌之后,她才悠悠然睁开了眼睛。 “嗯?这是哪?”吴招娣声音轻的像是蚊子哼哼。 刘凌将碗放下,然后道:“这是我家!” 这时,吴招娣似是才回想起来,自己刚刚挑婚被人挑中了,她连忙想要起身,然而,却被刘凌一把按了回去。 “你身子弱,先躺下吧!” 然而,吴招娣却依旧坚持的从床上下来,她说:“夫君,我没事,刚才就是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了。” 许是怕刘凌嫌她身子不好,将她再赶回去,所以,小姑娘下地之后,还赶忙帮着整理床铺,并从自己的小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块黑漆漆的抹布,开始清扫屋子。 刘凌拗不过她,也只得坐到了家中那把破旧的太师椅上。 此时,屋内的三个女子姿态各异。 吴招娣忙着打扫屋子,以证明自己不仅身体没事,还能干活。 苏如意尽管脸上的泪痕还在,但她那一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确是在嘀哩咕噜乱转,丝毫没有了刚才那般哇哇大哭的可怜相。 而钱佳宁则看了眼这一览无遗的家之后,便端庄的站在一旁,既无动作,也不说话。 看着屋内的三个女子,刘凌还有些不自在。 不管是谁,突然间结了婚,还一下子娶了三个女子,一时间都是有些难以适应的。 沉默片刻,他敲了敲旁边的桌子说道。 “如你们所见,这就是我家,算是家徒四壁,你们若是嫌弃,现在就可以离去,我绝不阻拦。” 说话的时候,他眼神微微瞟了钱佳宁一眼,只见后者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而一旁正在打扫的吴招娣则忙说道:“不嫌弃,相公能收留我便已经是大恩德了,我吴招娣今后一定好好伺候相公。” 听到这话,刘凌也看向了吴招娣。 看着她那枯瘦如柴的身体和蜡黄的脸颊,刘凌只觉有些心疼,她应当也只有十六七岁吧,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呢,如今却已经嫁人。 于是,刘凌起身上前将吴招娣的抹布夺了下来,然后柔声道:“厨房就在那边,那里还有一些黍米,给大家煮点粥吃吧!” “好!”吴招娣赶忙答应,随后便走了出去。 一旁的苏如意也赶忙道:“我去帮忙。” 然而,她的黑乎乎的小脚丫还没迈出门便被刘凌叫了回来:“你等一下!” 苏如意止步,她将那丸子头摇过来可怜巴巴地说道:“相公,有什么事?” 第三章 从征服白天鹅开始 至于成亲,钱佳宁则全然没有想过。 就算是要嫁,她也想嫁给如他父亲那般温文尔雅的才子,莫说这村子里面,就是县城之中她也没有看得上眼的。 如今被刘凌挑中,她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便想要用这四十六两的银子让其知难而退。 然而,在听到钱佳宁的话之后,刘凌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就是四十六两银子嘛,只需半个月,我便能帮你还清。” “不过,我若是帮你还清了欠债,你又当如何?” 钱佳宁一怔,她心中暗道:“这痞子好大的口气,他这辈子怕是也赚不了四十六两银子,如今却说半个月就能赚的!” 到如今,钱佳宁也不再掩饰,她高傲地抬起下巴,像是一只要展翅飞翔的天鹅。 “你若是能在半个月内将那四十六两银子还清,今后,你说什么,我钱佳宁做什么,绝无二话!” 看着一脸高傲的钱佳宁,刘凌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他娶的这三个女子中,吴招娣身子太弱,苏如意年纪太小,唯一适合的就是这个钱佳宁。 而如今这个落难的小凤凰,竟还保留着自己的高傲,这让刘凌很是兴奋。 对男人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征服一个曾经看不上自己的女人,更有成就感的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 钱佳宁美眸转动,她盯着刘凌道:“是我说的,我钱佳宁虽是女子,却也敢说一言九鼎。” “只是,若是半个月之内,你无法偿还那四十六两银子,又当如何?” 刘凌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自信道:“我若无法偿还,那我便放你自由,而且从今以后,你的人头税,算到我的头上。” 钱佳宁:“一言为定!” 刘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敲定了和钱佳宁的约定,刘凌道:“稍后,你和她们两个喝些粟米粥便歇息吧,我去城中买些米面回来!” 说罢,刘凌踏步而去。 此时,刘凌的记忆也已经彻底融合了原主的记忆。 他所在的大周朝,从地理、文化、法令上来看,都和古代的华夏差不多。 至于更多的刘凌就不知道了,因为这街溜子的见识,也就仅限于那个村子的姑娘好看,那个村子的老头老太太好糊弄,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如今摆在刘凌面前的首要任务自然是想办法搞钱。 在刘家村搞钱是不用想的,这个村子之中所有人家的财产加起来也凑不齐十两银子。 想要搞钱,还是要去人口经济集中的地区,那里才有更多的机会。 刘家村所在的县名叫魏县,地处中原,谈不上什么富庶,却也说得过去。 在这里应当能赚上一些银钱,当然若是能去州府甚至是京城的话,那赚钱的机会肯定更多。 但当今大周流民四起,未经允许不得出县,若是被抓住,要么杀头要么充军,所以刘凌也只能去县城找找机会。 刘家村距离县城有十几里路,刘凌到的时候,已至晌午,烈日炎炎,茶馆酒肆人满为患。 有来往的客商,本地的富户,还有一些头戴纶巾身着长衫的书生。 刘凌找了个看上去不错的酒楼便要进入。 然而他一只脚刚迈入酒楼,背上背着抹布的店小二便迎上前来开始驱赶 “去去去,哪里来的乞丐,也配踩我醉春楼的台阶?” 此时的刘凌一身麻衣,破旧不堪,上面还有几个补丁,被人当成乞丐,似乎也不为过。 醉春楼内的饮客们吃喝照旧,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是司空见惯。 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情况,刘凌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他也没有与之计较,而是转头便走到了路边茶肆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腰的老汉,便凑了上来询问道:“客官喝点什么?小店有上好的西湖龙井,除了龙井还有普洱、毛尖、铁观音、碧螺春……” 刘凌手头没钱,自然喝不起茶水,于是只是摆了摆手道:“大叔,我路过此地,只想讨碗水喝!” 老汉在这里经营茶摊多年,打交道的也多是行路、走货之人,路过此地讨碗水喝,也属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听到刘凌的话后,他也没多说,只是笑了笑,便为刘凌倒了一碗清茶,一碗白水。 刘凌微微抿了抿茶水,苦味略重,但细细品尝却也有丝丝甜意在嘴中回荡。 “好茶!” 夸赞了一声之后,刘凌又看向正在烧水的老汉说道:“老大爷,这一碗茶水多少钱?” “来往过路之人,讨碗水喝是不要钱的!”老大爷笑眯眯的往火堆里面添着柴火。 刘凌听后会心一笑,看来这老头干的是人缘买卖,平日里供路人饮水积攒人缘,人缘多了,也不会个个来这里白喝水。 至于自己这碗清茶估计也是引子,尝到味道之后,自己再来的时候,便会饮茶水。 看这茶肆内人不算少,想来老汉应该在这里经营许久了。 突然,刘凌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随后赚钱大计也涌上心头。 一番思量之后,刘凌开口道:“老大爷,我也不白喝你的茶,这样,我在这摆摊说书,帮你招揽客人,你看如何?” 听到说书,茶肆中的人都看了过来,他们多是赶路之人,说是喝茶,其实也只是这大晌午的不好赶路,在这路边的凉亭里歇口气。 若是有人能够说书解闷,自是再好不过。 于是,一个头戴斗笠,腰挎长刀的中年大汉便说道:“好啊,说一段,若是精彩,你的茶钱算我的!” 老汉随即也说道:“说吧说吧,不过钱就不必了!” 刘凌闻言随即来到了茶馆中的一张柳木台桌前,一拍桌子便开始讲述。 “话说,在上古时代,盘古开天,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一曰东胜神洲,二曰……” 就小说而言,适合这个时代人听的,刘凌看过的,也就是四大名著。 西游记通俗易懂,主线明确,还带上一点神秘的神话色彩,并且篇章合适。 一两个时辰之间,讲到孙猴子偷吃蟠桃大闹天宫,正合适。 刘凌虽未学过说书,但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再加上他故事吸引人,很快便将茶肆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当然,他说书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赚这些行路之人的银子,醉仙楼中的富商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醉仙楼中的富户、客商们,初时也没在意门外的说书之声,但随着刘凌的故事越讲越精彩,这些人的目光也不由得向着茶肆的方向看去,并竖起了耳朵倾听,生怕有所错漏。 很快,刘凌便讲到孙猴子挨了菩提祖师三下戒尺,然后三更半夜去找祖师学艺的时候,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只能让茶肆之中的人听到。 这下可把醉仙楼中的富户和客商们急坏了,一群人还以为刘凌不讲了,于是纷纷走到窗前查看。 然而,此时的刘凌正挥着手,和茶肆中的行人们说的精彩。 那煮茶水的老汉也被故事吸引,就连锅中水已经煮的云雾翻腾都没注意到。 而这时,刘凌的声音又突然高亢起来。 “祖师道:你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去吧,今后若是惹出祸事来,不许说是我徒弟!” 醉春楼,二楼雅间内。 一个身穿亮色蚕丝绸衣,胡须微长的中年男子先是眉头一皱,随后又展颜一笑,摸着胡须道:“想不到,你这弹丸之地,竟有如此新奇的说书故事。” 坐在他对面的一名发福的男子立刻会意,他拿出了一粒碎银子随便一丢,说道:“小二,将那说书之人叫至楼中来讲!让我们都听的清楚些!若是有人聒噪,直接赶出去,今天这醉春楼,我包圆了!” 小二弯腰接住,然后似是小狗一般,对着发福男子躬身说道:“谢谷老爷赏,我这就去叫!” 随后,小二便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刘凌旁边,他站直了身子,对刘凌颐指气使道:“小子,你运气来了,谷大富谷老爷让你进醉仙楼说书,说得好了有赏钱!” 说罢,小二抬腿便走,他本以为刘凌听到之后,会立刻跟上自己,并如自己一般,去卑躬屈膝地伺候醉仙楼中的那些富商们。 然而,刘凌却似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坐在原地讲述。 “却说那美猴王荣归故里,自缴了混世魔王之后,便夺了一口大刀日夜操演……” 看到这一幕,小二顿时来了脾气,他走上前来,指着刘凌骂道:“你小子,是不是不识抬举?我刚才说了,谷老爷让你去醉春楼中说书。” “我告诉你,这还是我帮忙向老爷们美言,老爷们才让你进去的,如若不然,你十辈子也别想进这醉春楼的大门!” 此话一出,刘凌顿时停了下来。 就在小二以为他要跟着自己进去的时候,刘凌却是瞧都没瞧他一眼,便说道:“哪里来的老鸹,真是聒噪!小爷我说书的心情都没了!” 第四章 起步资金 听讲的精彩时,刘凌突然撂挑子,这可让众人急坏了。 那扬言要为刘凌付茶钱的持刀大汉顿时虎目圆睁,他瞪向那店小二,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狗腿子,赶紧滚,扰了大爷我听书的雅兴,我剁了你!” 持刀大汉很明显是个江湖之人,手上兴许还染着人命,煞气十足,就是坐在他周围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而店小二本就是狗眼看人低的货色,这一声大喝,吓得他连尿都差点没憋住。 再看刘凌,此时也终于看向了他,不过这目光之中却满是鄙夷和不屑。 店小二此时也慌了,拿了谷老爷的钱,要是办不成事,那可不是将钱退回去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连饭碗都要丢! 于是,他连忙放低姿态道:“这位公子,我刚才没说清楚,谷老爷是花钱让我请你来的!” 说着,店小二往刘凌面前放了几枚铜板,在他看来,这说书的连茶水都喝不起,给几枚铜板应该也就打发了。 然而,刘凌却是眼睛一瞪,骨子里的流氓气顿时显露出来:“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滚,不然小爷我把你的卵泡子捏了!” 刚才的刘凌还是之前金融公司高管的气度,温文尔雅,满目的书生气。 而这一会,又突然变成了一种在市井混迹多年的地痞流氓,言语间虽无斗笠刀客的杀意,但镇住这个店小二还是没问题的。 接连遭到恐吓,店小二只觉两腿一软,差点没给刘凌跪下来。 回头再看醉春楼之中,谷老爷和那个徐大人正从透过窗子看自己呢。 想到有可能丢了饭碗,店小二也不得不亮出底牌,他赶忙将那一小粒银子递到了刘凌面前道:“爷,这银子给你,就当我求您了,您赶紧去吧,要是请不来您,小的这饭碗怕是都要砸了。” “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这会,店小二苦着脸,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看着店小二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刘凌只觉可笑。 真是个好狗腿子,对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心慈手软,更何况,若是真的进去说书了,那之后的事情,还未谈便先天低人一头了。 于是,刘凌便安坐在原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既不理会店小二,也不再说书。 这可急坏了那些听书之人,他们本就是在这里稍歇息一下,再过一个或者半个时辰就要走人。33qxs.m 如今都想听刘凌多说一段,结果却有这个狗腿子在这里搅局。 于是,一群人全都对那店小二怒目而视,持刀客更是将斗笠摘下,露出了锃亮的光头,以及头顶那条扭曲粗大的刀疤,并厉声呵斥道:“滚,不然宰了你!” 看着持刀客满含杀意的眼神,店小二彻底怂了。 他连滚带爬的回到了醉春楼之中,对那谷大富说道:“谷老爷,那小子不识抬举,根本不来,还说什么钱给少了,还要您亲自去请!” “要不这样,我把城东郭师傅给您请来,他说书也是一绝啊!” 谷大富闻言目光一横,厉声道:“那他会说这段书吗?” 店小二张口结舌。 随后,谷大富又说道:“他嘴里尽是些陈词滥调,不要说徐大人,就是我都听腻了。” “再说了,我要是真想听他的直接过去便是,还来你醉仙楼作甚?” 就在这时,醉春楼的掌柜已然急匆匆赶了上来,他眼睛一瞪,对着店小二训斥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滚!” 店小二如蒙大赦,赶忙离开。 随后掌柜的连忙躬身道:“扰了二位雅兴,我亲自去请!” 谷大富闻言摆手道:“罢了,还是我去请吧。” 说罢,他竟真的起身走出了醉仙楼。 一旁的掌柜见状不由得多看了旁边哪位徐大人两眼。 是个生面孔,又值得谷大富如此对待,保不齐是那个高官呢,于是酒楼掌柜的连忙招呼道:“给谷老爷桌上送一壶美酒、一份鹿茸蒸羊腿,一份红烧狮子头算作赔罪!” 茶肆之中,刘凌又开了嗓,正说着孙猴子去东海龙宫找兵器的段子。 就在刘凌说的兴起之时,谷大富确是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嘿,书生!”谷大富笑眯眯的拍了拍刘凌的肩膀。 刘凌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转过头来,他上下打量了一圈谷大富那肥胖的身子,然后道:“这位掌柜的有何事?” 谷大富笑容可掬道:“没什么事,就是听你说的书有趣,但我在醉春楼的楼上听不太清楚,所以便想要请你去醉春楼中说。” “当然,赏银方面我肯定会让你满意的,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按着大周的物价,一两银子,能够供一个普通家庭花费一个月之久了,若是农户家庭省着点花,几个月也足够了。 这次,茶肆中,包括斗笠刀客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因为他们给不起刘凌这个价钱, 甚至已经有几个身穿麻衣,衣着朴素的汉子饮完了茶水起身离去。 在他们看来,这身穿补丁衣裳的寒门书生,必定会跟随这谷大富前去醉春楼。 第五章 打赌 “正是!”掌柜的点了点头。 刘凌立马又问道:“那今日他所宴请的那位客人,不知掌柜的是否认识?” 掌柜的闻言笑了笑,然后又低头开始拨打起了算盘。 刘凌见状,立刻拿出了两块碎银子放到了柜台上,估摸重量应该有个二三两的样子。 看到银子,掌柜的才低头说道:“那个徐大人,我是没见过。” “但听说最近朝廷要和辽东的女真,还有北方的蒙古部落议和了,他们的议和清单上有大量的酒,而且要烈酒!” “谷掌柜的最近正在忙活这件事呢!” 掌柜的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是说了他所知道的有所关联的信息,而这也是刘凌想要知道的。 听掌柜的说完,刘凌立刻觉得破天的富贵就要砸到自己头上了,于是他询问了一下谷大富酒窖的位置后,便赶忙告辞。 甘泉酒坊。 作为魏县最大的酒坊,这里所占的面积也实在是大,方圆足有十几亩地,既有地上的储酒坛,也有地下的酒窖。 十几名工人来来往往在此忙碌,有人在品尝酒槽中的清酒,有人在搬运酒坛,还有一些人在搅拌刚刚酿进窖缸之中的酒材。 此时的刘凌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蓝色长衫,毕竟人靠衣服马靠鞍,刚才刘凌身穿一身破烂一幅,连醉春楼的大门都没让进。 如今来到这酒坊谈生意,若是再穿的破破烂烂的,恐怕也会被人当成要饭的,或者是骗子直接轰出去。 穿上长衫,再搭配上他那儒雅的气质,若是不认识的人,怕是真会以为他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 步入酒坊前堂,一身暗黄色大福字绸缎衣裳,头戴六合一统帽的,微蓄胡须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来买酒的吗?” 甘泉酒坊不仅为魏县以及周遭县府的酒店、客栈、官邸送酒,平日有大户人家的婚丧嫁娶,有时也会来此定酒水。 中年男子见刘凌仪表堂堂,便觉得他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前来定酒的。 刘凌听后微微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你们这,有没有烈酒?”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眼前一亮,立刻道:“有,古酒杜康,上等的烈酒,甘甜醇烈。” “不瞒你说,这次我大周和女真以及蒙古议和,便打算用这种酒当贡品呢!” “公子若是有意,我马上让人筛来一壶!” 想要在金融业风生水起,若是自己没有背景,便免不了要大肆应酬,刘凌上一世品酒无数,杜康自然也在此列,只是不知这大周的杜康,和现代的杜康有何区别。 于是他找了个太师椅坐下道:“如此那便尝尝吧!” 很快,一个粗布麻衫的小厮便送来了一壶,中年掌柜的亲自为刘凌斟酒。 古代的酿酒方式都是由粮食或者水果酿造的,全部都是浑浊的,想要饮用或者出售,需要经过筛子,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如现在的酒那般纯粹清澈。 这壶酒还算清澈,而且酒香颇浓,料想在这大周应该算是较为上品的酒了。 浅浅品了一下,只觉口感醇厚,微微有些甜味,但度数和现代那些酒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估计撑死十几度的样子。 而这在古代已经算是高度数了,当年武松一连干了十八大碗酒打死了老虎,估计喝的酒是超不过十度的。 若是换成老白干,估计武松还没上景阳冈便当场胃穿孔挂了。 将酒碗放下,刘凌微微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够烈啊!” 此话一出,酒窖掌柜的顿时面露异色。 这酒已经是甘泉酒坊最烈的一种酒了,若是这种酒都不够烈,那便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小子真的品尝过更烈的酒,第二种便是这小子是来找茬的。 掌柜的更加倾向于后者,他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这已经是我们这最烈的酒了。” “若是客官实在不满意,也快去别家看看,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那便是这方圆百里之内,应该没有比我们甘泉酒庄的杜康更烈的酒了。” “阁下若是能找到比我们的杜康更烈的酒,那我便将眼珠子抠出来,给您当泡踩!” 酒窖掌柜说的自信满满,甚至还颇具几分挑衅的味道。 而刘凌要的就是如此,就在他准备继续下套之际,便听外面传来了谷大富的吆喝声。 “快去给我打听那个书生到底是谁?家在何处?若是去京城的时候,没有找到后续,我如何向徐大人交差?” 随后,便见大腹便便的谷大富踏步走进了酒庄前堂。 刚刚落脚,谷大富的眼睛便看到了刘凌,他先是一愣,随后眉眼瞬间张开。 “嘿,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书生你可让我好找啊!” 听完书之后,谷大富便忙着去陪送哪位徐大人,等他忙完之后再回来,刘凌早已不见了人影,于是他赶忙找人打听。 刘凌之前虽是个痞子,但村子里的痞子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是打死也不敢去县城之中耍流氓的。 所以,城中之人自然是不认识刘凌。 于是,谷大富才急急忙忙的回到酒庄招呼人马出去寻找。彡彡訁凊 可想不到,刘凌竟正好在他的酒庄之中。 看着喜形于色的谷大富,刘凌对其拱了拱手道:“谷掌柜的,我们又见面了。” 一般乡下人称呼这种富商多为老爷。 刘凌自是不可能叫他们老爷,于是便称呼他们为一声掌柜的,既不下作,也无不尊。 谷大富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称呼,他摆了摆手道:“客气的话就免了吧,书生,你这西游释厄传的后续故事是什么?我愿花重金购买。” 西游记大闹天宫之后,便是西天取经了,这一段漫长且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况且,刘凌也不指望着靠说书挣钱,于是他便顺着这个话题说道:“此书是我的一位前辈酒后所创,如今也只写到了大闹天宫,若是想要让他继续创作,怕是要饮酒之后才能想得出来了。” 此话一出,谷大富随即大笑:“哈哈哈哈!我谷大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老吴,给这位小哥准备一车美酒,让小哥带回家孝敬前辈!” 老吴听后面露难色,他刚想解释,一旁的刘凌却抢先摆了摆手说道:“谷掌柜的,我哪位前辈喜好烈酒,你这酒……啧啧啧……差了点!” 谷大富自小便在京城的一家酒窖之中当学徒,等出师之后,便来到了这里创建了这家甘泉酒坊,经营三十余年,已然成了整个魏县最大的酒商。 经营这么多年,还未曾有人留下差评。 至于酿造烈酒,更是他的看家本领,不然,他也不可能去争抢进贡女真和蒙古的贡品单子。 要知道,在魏县卖酒,就算喝死了人,最多也只是赔钱了事。 而若是贡品出了问题,那便是掉脑袋的事情了,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仅凭拉关系送礼,十颗人头都不够砍的。 于是乎,谷大富也来了脾气,他眉头一挑说道:“这么说,阁下还饮过更烈的酒?” 刘凌含蓄一笑说道:“不敢不敢,只是知道些提纯烈酒的方法罢了。” “同样一坛酒,只要经过我的手,立刻便能变得浓烈无比!” “既然,谷掌柜的酒坊已经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酒坊了,那料想其他酒坊应该也是类似的酒品。” “如此,我也懒得再去寻找,还是自己拾掇拾掇,再去给哪位前辈送去吧!” “给我准备二十坛这样的酒,送到刘家村。” 说话间,刘凌便伸手入怀想要掏银子。 就在这时,谷大富上前一步,按住了刘凌的手。 谷大富今年五十有余,也算是见过世面,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各个酒庄都有各个酒庄酿酒的秘术,就是一些农户家中也会有酿酒的技巧。 他的甘泉酒坊能在这短短几十年之内吞并魏县其他酒庄,并越做越大,甚至隐隐在冀州称雄,并将触手延伸到京城之中。 靠的,便是以高价挖来其他酒坊的酿酒秘术,以及用重金搜罗一些农户家中的酿酒技巧,以求将酒的味道酿造到最为完美。 直到如今,依旧如故。 所以,他在听到刘凌有让酒变得更加浓烈的方法后,便立刻来了兴趣。 “兄弟,你真的有办法能够让酒变得更加浓烈?” “是啊?”刘凌不急不缓地点了点头。 谷大富那满是精光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道:“我不信,不如这样,咱们打个赌如何?” 看着谷大富这般模样,刘凌暗自想笑:这家伙还想给我来个激将法呢。 刘凌也不戳破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那谷掌柜的,打算赌什么?” 谷大富掐了掐手指,似是一番盘算后说道:“就赌这二十坛酒。” “你若是赢了,这二十坛酒便算我送你,我若是赢了,你便要免费将那西游释厄传后面的故事,告知于我,如何?” 刘凌思索了一下,便说道:“好,就如此吧!” “你差人将酒送到我家中,明日我便将那烈酒送来。” 第六章 赵四 那二十坛酒对谷大富来说,算不得什么,所以也没算钱,直接找人装车随刘凌向刘家村走去。 刘凌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在县城之中大肆采买了很多米面、油盐之类的东西。 而他家中几个媳妇都太瘦小了,得赶紧补充营养才是,不然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让人心头痒痒的。 虽说白幼瘦是现代大多数男人的审美,但刘凌确是不觉得那种没长开的孩牙子有什么吸引力。 那种玉润珠圆,丰盈饱满的女子,才更有味道一些。 载着满满一车物资回到村口,刘凌便对酒庄的下人说道:“送到这里便是了,等会我差人推进家中吧!” 刘凌的家一副破烂的样子,若是被此人知道了,必定会说给谷大富听,到时候对未来的谈判会有不利。 至于差人推进家中,也是刘凌自抬身价的说法罢了。 酒庄的下人并没有太多心机,听到刘凌这么说后,便放下车走了。 看他走远,刘凌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次出去他原本也只是想要赚上一些吃喝用度的钱,之后再想办法做些买卖。 想不到,今日运气不错,一出门便碰到了一条大鱼。 只要这次的生意能顺利完成,不仅能够帮钱佳宁还了债,今后的吃穿应该也不用发愁。 如此,他也算是能够在这大周站稳脚跟了。 随后,刘凌便想要自己将车子推到家中,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木轮车子的重量。 二十坛酒,外加一麻袋米,一麻袋面,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大小也有几百斤。 这木轮车子没有轴承,行路全靠人力,而且刘家村的路也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刘凌虽有些力气,但却远不如刚才酒庄的下人。 尝试了几下无果之后,刘凌只得放弃。 “算了,找村里的人帮忙推一下吧。” 从怀中取出几枚铜板,走向村子,就在刘凌打算找人推车的时候,一声尖叫却是自村中传了出来、 “钱佳宁!” 刘凌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向着家中跑去。 第八章 找上门来 刘凌邪魅一笑,他刚想卖弄一番。 一阵狂乱的犬吠声,便划破了村庄的寂静。 平日里,刘家村的夜晚都是寂静无声的,就是偶尔有犬吠叫上一两声也大多会被主人呵斥。 而今日,这村中的狗同时乱叫,足以证明村中似是来了什么不速之客。 刘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刘凌家门口,隐约间还能看到些许火光。 “钱佳宁,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大喝响起,钱佳宁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 看到这一幕,刘凌也大概猜出了来的人是谁了。 来到院墙旁边,踮起脚尖朝着院外看了看,便见七八个大汉正簇拥着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人,站在门前。 借着火光,能够看到那中年人脸上的怒火。 眼见院中没人回应,一个大汉随即又踹了几脚大门,并厉声喝骂道:“钱佳宁,快滚出来,吴员外来找你要债了!” 听到这动静,钱佳宁再也坐不住了,她走了出来,对刘凌说道:“是吴员外来了,他可不是什么善人,我还是随他离去吧,不然所有人都会有麻烦的。” 说着,钱佳宁就要往外走。 而这时,刘凌的大手却是落到了她那柔嫩的肩膀上。 “回去,这是男人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说罢,刘凌便走向门口。 小昭等人也出来了,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听到了刘凌的话,于是,她赶忙上前拉住了钱佳宁的手,并将其拽了回来。 “佳宁,有相公在,没事的。” 此时钱佳宁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只觉那里似乎还有一只坚实的大手落在上面,并且散发出一股股的暖意,沿着自己的身子涌入心房。 “这家伙,是在逞能吗?” 思虑间,刘凌已经打开了大门。 一身锦袍身材肥胖的中年人当即冲了进来,跟随着他的七八个大汉也是鱼跃而入,瞬间便将刘凌围了个严严实实。 中年人,并未理会刘凌,而是径直看向了一旁的钱佳宁。 “哼!姓钱的,当初我看你父女二人可怜,借给你们钱财让你们看病。” “如今你爹死了,你这个做女儿的便想要赖账不成?” 听着中年人阴阳怪气的话,钱佳宁不卑不亢地说道:“吴员外,我钱家是不会赖账的,你的四十六两银子,我会想办法还地。” “哼,还钱?你怎么还?”吴员外一声冷笑,说道:“之前你在布铺做账房还算有些收入,我能给你时间,可如今你嫁了一个乡野痞子,你哪里还有收入?” “况且,你借的时候是四十六两,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难道就没有利息了吗?” 钱佳宁被说得一时语塞。 确实,若是在县城之中,凭借着她识文断字的本事,她还能找些赚钱的事做。 而在这村子里面,想要赚钱,那怕是难上加难了。 就在钱佳宁被对方呵斥得无言以对之时,刘凌也终于开口了。 他上前一步来到了这个所谓的吴员外身旁道:“喂,你说我老婆欠你银子,可有借据?” 第九章 要洞房吗? 月息一分,就是一个月百分之一的利息。 四十六两银子一个月百分之一的利息,就是四钱六分银子,按着钱佳宁一个月两钱银子的工资算。 她莫说还债,就是还利息也还不上,更何况,她本人若是未嫁出去,还要缴纳赋税。 不然的话,便要充入教坊司为奴。 等钱佳宁被逼入绝境,到时候自己一番运作,再请几个老妈子对钱佳宁一番劝告,必将手到擒来。 这便是吴祥的如意算盘。 一旁的钱佳宁在看到这张借据之后,平淡的脸上也泛起了怒火,她上前质问道:“吴祥,当时我和你签订借据的时候,可没有这利息一说!” 脖子上没了菜刀,吴祥似是又恢复了几分底气,他斜眼看向钱佳宁,冷声道:“就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借钱算利息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说之前没有利息,你又有什么证据?” 这借据上,钱佳宁和吴祥的签字都比较靠下,这自然是给吴祥留出了做手脚的空间。 而若是刘凌签字,要么便顶着借据签名,要么便顺下来一笔,表示那一段乃是空白的,防止对方做手脚。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一式两份,或者是一式三份,不过,看钱佳宁的反应,应该是只有吴祥手中这一份。 若是在商场上,钱佳宁被人摆了这么一道,刘凌是半点也不觉可怜。 但很明显吴祥是在欺负钱佳宁社会经验少,再加上当时情况危急,所以他才能得逞。 莫说后者如今是自己的妻子,就是一般的路人,刘凌也不可能让吴祥称心如意。 刘凌摆了摆手,示意钱佳宁不要再与之争执,随后他看向吴祥说道:“吴员外,利息的事我认下了,只是你这借据上面并没有写明还款日期。” “如今你贸然闯入我家中让我还钱,我毫无准备,这钱我又怎么能拿得出手呢?” 吴祥一怔,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合适的机会,所以他并没有写上还款日期。 想不到,今日却成了刘凌的借口。 不过很快吴祥便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看周围,冷声说道:“以你家中的这些东西,就是全卖了,怕是也还不上这几个月的利息。” “少废话,要么将钱佳宁交给我,从今以后给我吴家为奴为婢,要么便将银子拿出来!” “不然的话,我们就见官!我就不信,等官差来了你还敢和我动刀子!” 大周的县府和古代的封建社会的差不多,一切都是向钱看,若是真上了公堂,知县肯定是向着吴祥的,到时候不仅护不住钱佳宁,刘凌还有可能被打个半死。 不过,刘凌倒也不慌,他思虑了一会便说道:“这样吧,明日我带着佳宁去求徐大人帮帮忙,他和我岳父是同窗好友,如今也正好在这魏县采买议和用的贡品。” “只要找到他,借来几十两银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此话一出,吴祥脸色瞬间大变。 户部主事徐正林来魏县采买议和贡品的事情,常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吴祥确是几个月前便收到了消息。 而钱庭是兵部侍郎,二者有所交情似乎是再正常不过了。 若真的如刘凌所说,二人关系匪浅,一旦让徐正林知道了自己欺负钱庭女儿的事,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吴祥的气势不由得矮了下来。 “嘿嘿,想不到钱庭兄竟和徐大人是同窗,既然如此,那钱的事情也不必着急。” “今日是我唐突了,抱歉,抱歉!” 看着吴祥这川剧变脸般的表情变化,钱佳宁只觉恶心,而刘凌却是已经习以为常。 后者冷笑了两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慢走不送!” 刘凌干净利落的伸出手来,示意吴祥赶紧滚蛋。 后者看了看刘凌,又看了看钱佳宁,目光中满是渴望:“那个,佳宁侄女,布铺之中还有你不少东西,要不你现在随我回去取了,我再将你送回来!” 此时,就是傻子也能看出吴祥眼底的渴望和贪欲,若是真听他的去了城中,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已经识破对方真面目的钱佳宁自然也不会再与他客气,断然拒绝道:“不必了,那些东西留给你母亲大人享用吧!” 钱佳宁许是没骂过街,就算是生气也只能说出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倒是苏如意瞪圆了双眼骂道:“听到了没?滚回去让你妈用!” 吴祥十分气愤,但却有无可奈何,他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对着那些家丁便是一通臭骂。 “一群废物,老爷我今日差点死了知道吗?真不知养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有什么用!” 几人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刚才的谈话,他们也都听的清楚。 所以,他们也知道吴祥是在这里吃了瘪,找自己发泄呢,所以众人大多都低头不语。 唯有一个个子不高,尖嘴猴腮的男子凑上前去说道:“老爷,既然今日已经撕破脸了,我看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说到这,那男子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旁的吴祥见状,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明面上对对方无可奈何,暗地里下黑手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 曾经魏县于吴家齐名的梁家布铺就曾经一夜之间被“山匪”灭门。 而梁家那三位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如今还被吴祥关在自家地窖之中,若是想起来了,便会让下人浆洗一番,然后捆绑好麻绳,自己在慢慢享用。 和在县城有名有姓的梁家相比,刘凌根本不值一提,若是今日将他宰了,之后再一番运作,估计也没人知道。 想到这,吴祥已经有了几分犹豫。 而就在这时,赵玲绮确是走上前两步,说道:“我说吴老狗,你还不走,是打算在这里留宿吗?” 吴老狗是吴祥的小名,不过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叫过他了,而知道这个名字的,也多是魏县的一些大人物。 吴祥赶忙看向院内,只见一个高挑,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站在刘凌身旁。 “赵玲绮!”其中一个家丁发出惊呼后连退数步。 旁边几个家丁,听到之后,也不由得抽身后退。 而那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则更是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直接躲到了他人身后,似是生怕被赵玲绮看到了似的。 赵玲绮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吴祥吃了一惊。 “赵家大小姐,你怎么在这?” “你管我?”赵玲绮没好气道:“赶紧滚,姑奶奶还要吃饭呢!” 赵玲绮的出现,彻底打消了吴祥动武的念头。彡彡訁凊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吴祥却清楚,在赵家武馆之中,年轻一代最能打的并非是赵云龙、赵云虎这对龙虎兄弟,而是赵玲绮这个赵家大小姐。 有一次她在大行山附近失踪了,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她被大行山的土匪绑票的时候。 第二天,她竟带着一个断了胳膊的土匪,以及十几个土匪的脑袋回到了县衙之中! 第十二章 商战交锋 这时,谷大富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次谈判之中,先天便处于下风,而他却还只是当这次谈判是一般的谈判。 想明白其中症结之后,谷大富连忙对一旁的掌柜说道:“快!快去把他叫回来!” 掌柜的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问道:“东家,叫他做什么?晾他两天他便会自己找上门来的,之前那些卖主不都是这样吗?” “让你去你就去,那来的那么多废话?”此时的谷大富只想拿脚踹他。 眼见东家着急,掌柜的也不敢怠慢,赶忙追了出去。 而此时的刘凌已经来到了驴车旁,正准备上车。 见他回来,钱佳宁忙问道:“可是商量好了?” 昨夜,刘凌也将自己的赚钱计划向钱佳宁透露了一二,所以此时的钱佳宁还以为刘凌已经将秘方卖了出去。 小昭不懂二人在说什么,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二人。 刘凌刚想摇头,便听到背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随后,他嘴角翘起微微一笑说道:“没有,这里的人不识货,咱们去别的地方试试吧!” 说罢,他便不动声色的要上车离去。 这时,掌柜的才匆匆来迟,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刘凌挥手道:“刘公子,慢走!” “嗯,不必相送!”刘凌策动驴子就要转弯。 而那掌柜的则急的猛拍头上的六合帽,他话中的慢走,是让刘凌向不要走,而对方则听成了自己在和他客气。 眼见刘凌已经转过弯来,他又急道:“刘公子请留步!” “留步?留步作甚?哦!对了,这车子好像还是你们家的!”刘凌做恍然大悟样,翻身从车子上跳了下来,然后对钱佳宁二人道:“这车子是甘泉酒坊的,还是给人家还回去吧!” 二人听后随即也跳下了车。 此时,掌柜的终究是喘上来一口气,他说道:“刘公子,请留步请留步,我们东家有话要和你说。” 这时,刘凌才止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掌柜的,说道:“你们东家有话要说?” “哼,他两百两银子便想要将我的秘方买下来,这分明是看不起我这秘方,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阁下不必多言,我去别家转转,这次我定要将这秘方卖到四千两银子,以报今日羞辱之仇!” 好家伙,砍价而已,竟上升到了羞辱阶段,看来眼前的这个刘公子是真的生气了。 想到之前谷大富那焦急的模样,掌柜的也不敢怠慢,他连忙说道:“昨夜我们东家宿醉,如今还未清醒,刚才说的都是醉话。” “刘公子请再去商谈一番,相信我们东家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凌着急帮着钱佳宁还债,而如今的魏县是甘泉酒坊一家独大,他想要以大价钱出手秘方,便只能去别的县。 而去别的县又需要去县衙开路引,若是一番麻烦下来,怕是要十几天。 所以,他也就坡下驴道:“醉话,哼!既然是醉话,那我便当没听见。” “不过本公子从刘家村远道而来,走了这么久的路,腿有些酸了,不想再走路了,若是你们东家真有诚意,那便请他来这里商谈吧。” 虽说是就坡下驴,但刘凌也没有轻易放过对方的意思,毕竟这是商业谈判,有一丝能够打压对方气势的机会,都要抓住。 如此才能争取到自己应有的利益。 那掌柜的听到刘凌的话,也是无言,他在甘泉酒坊干了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么横的家伙。 但想到之前谷大富的反应,掌柜的也不敢多说,而是急匆匆的走向了酒坊前堂。 当听到刘凌要自己亲自去外面和他谈判的时候,谷大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乡野村夫,竟拿捏起我来了!” 谷大富很生气,他做生意这么久,除了官员还未被别人拿捏过。 一旁的掌柜的见状询问道:“那,要不我再去请请他?” 谷大富咬了咬牙,说道:“算了,去便去!” 说罢,他竟真的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向酒坊外走去。 很快,二人便再次相见,此时的谷大富,脸上早就没了之前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 “哎呀,刘兄弟刚才实在是对不住,是我酒后胡言,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这样,咱们先回酒坊,我哪里除了酒还有茶,上好的西湖龙井,花了大价钱从东吴买来的。” 说话的同时,谷大富也发现了刘凌身旁的钱佳宁和吴招娣。 “呦,不知这二位是……” 刘凌看了一眼二人,然后介绍道:“这是内人,身体有些不好,今日来县城正好买些补品调养调养!” “嗨!这个好办,我家中有上好的人参鹿茸,快去取来!”谷大富一声吆喝,那掌柜的连忙称是,然后便跑回了酒坊。 随后,谷大富又说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带夫人一起来了,那为何不带夫人一起进去喝杯茶呢?” “来来来,这里人多眼杂,就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去屋子里说。” 甘泉酒坊位于魏县县城之外,这里算不上繁华,但也毗邻官道,人来人往却有不少人,确实不是个谈论事情的地方。 不过刘凌却没有带着二人一起进去的打算,他目光顿了顿然后对吴招娣说道:“小昭,你二人在这里等我会,我去去就来!” 小昭对刘凌自然是百依百顺,她点了点头便站在了原地,钱佳宁则似是想要跟随刘凌一起进去的,但却被刘凌以目光制止。 和二人说好之后,刘凌又看向谷大富说道:“她二人有些不方便,在此等待便是了。” “至于茶水也免了吧,我也是个痛快之人,谷掌柜的若是有诚意,三言两语便能谈成,根本不必浪费时间!” “请!” 刘凌并没有与之客气,他的脸上依旧是一脸不爽的表情。 谷大富自是有些尴尬,不过,也无所谓了,能将人留住,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不就是两千两银子嘛,给你便是了! 很快,二人再次来到了前堂。 这次,谷大富直接开口道:“实话和你说,两千两银子,对我来说也不是个小数了。” “我一时间也难以凑齐,所以才想要压压价钱,毕竟是商人嘛,嘿嘿!” 刘凌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确是冷笑,他说道:“谷掌柜,我时间挺紧的,也不和你多言。” “现如今,我有两个方案,你若有意便挑选一个,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若是无意合作,那请您也别耽误我的时间!” 依旧是开门见山,依旧是咄咄逼人。 此时谷大富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些汗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了。 “刘兄弟你说,既然我将你请了回来,那必定便是有诚意的。”彡彡訁凊 刘凌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说自己的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便是买断制,你给我两千两银子,我将秘方给你,并且绝不外传。” “这个方法,对你对我都十分痛快。” “至于第二个方案,便是合作制,由你出资金,我出技术,你我合力在刘家村建立一个酒坊,专门生产这种烈酒。” “所赚取的利润,五五分账。” “当然,具体的酿酒方法,我是不会交给你的,若是酒坊黄了,赔的钱便算你的。” “不知,谷掌柜想要那种方案?” 此时的谷大富,心中正在疯狂算计。 就字面上的意思而言,肯定是第一种最为划算,第二种方案,要在刘家村建立酒坊,那基本上便是将钱放到了刘凌的口袋之中。 谷大富想要插手,便会难上加难,虽说前期应该能够赚取一些利润,但若是等刘凌掌握了所有的制酒流程之后,难保不会将他一脚踢开。 毕竟,这炼酒最为核心的工艺可是掌握在刘凌手中的。 但第一种也有问题,两千两银子谷大富虽然拿得出来,但刘凌那所谓的保证秘方不会外传,实在是无法让人安心。 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版权基本没有的年代。 刘凌若是去别的州府再将这秘方卖出去一份,那就算有条约束缚,谷大富也难以和对方打官司。 毕竟本地的官员,肯定会罩着本地的商贾。 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一番思量之后,谷大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刘兄弟,你看这样如何?我目前手中只有一千两银子的现银,我先给你一千两,等你将秘方给我之后,我每个月再给你一百两银子,一直给你一年,多的那些便是利息,你看如何?” 谷大富话音刚落,刘凌便猜出了他的心思。 这家伙是想要留一手,怕自己拿了钱再将秘方卖给其他人,至于多的那二百两银子,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而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在大周打响名号了,到时候就算自己再将秘方卖出去,有了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其他人想要竞争也是不易。 不得不说,谷大富还是很有商业头脑的。 第十三章 敲定 若一开始他便这般痛快,刘凌自然也会同意。 但刚才对方很明显是拿他当憨批,刘凌自然也不会惯着他,只见他歪嘴一笑说道:“谷掌柜的,我知道你是怕我将秘方再传给其他人,所以才故意压上一年再给我结清钱款。” “既然如此,那干脆今后每个月你都给我一百两银子算了,就当是授权使用。” “一直到,你们甘泉酒庄不再酿制这种酒,你若是同意,我现在便将秘方交给你,你若是不同意,那我便去别家再看看!” 刘凌的话十分强硬,条件也近乎苛刻。 甘泉酒坊虽然垄断了魏县的酒业,但也是走的薄利多销的路子,真正的利润,每个月也就一千两左右的样子,刘凌这一开口,便相当于要去了一成利润。 若是一般情况下,谷大富自然是不会同意,但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直接拒绝,于是,他便露出一幅为难的样子说道:“刘公子,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我这甘泉酒坊虽然看着忙碌,但利润确是不高,就算是逢年过节的月份,每月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的利润,您这……” 说罢,谷大富的脸上露出了一阵讪笑。 刘凌这一百两银子的价钱,也是信口胡邹出来的,以大周的经济状态,就是一般的商人,一个月能挣个七八两银子也是不错的了。 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敲打敲打这个谷大富罢了。 见其放低了姿态,刘凌也不咄咄逼人,他说道:“那你看应该给多少?” 这次谷大富好好的思索了一番,然后试探性的说道:“第一年还是按着我先前说的,一百两,第二年按着五十两,第三年按十两,之后每个月都是十两。” “刘公子你也知道,这种东西,也只有刚进入市面的时候能赚上一些银两。” “等之后新鲜劲一过,便也和其他的酒差不多了,所以真正能赚钱的也就前两年。” 在这个年代,商人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品牌溢价,更没有打造百年老品牌的想法。 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不像现代,一个驴牌的皮包动辄几万几十万。 什么名家设计,什么手工工艺,我呸,真要论奢侈品,华夏随便拎出来点古代的手工东西,就能甩那些欧洲蛮夷们几百条街。 只可惜,不会炒作运营罢了。 刘凌一声长叹,也没有了和谷大富讨价还价的意思。 他从怀中取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方法,然后道:“那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彡彡訁凊 “我要九百两的银票,还有一百两的现银。” 谷大富也不含糊,当即从柜台将现银和银票取了出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而当看到刘凌的酿酒方法之后,谷大富确是脸色大变。 这酿酒方法自然是昨夜刘凌用的那种方法,上面还有一幅炼酒装置的草图。 不得不说,这方法实在是有些简陋,和谷大富之前接触过的那些酿酒方法完全不同。 于是,谷大富便略带怀疑的对刘凌说道:“刘公子,这方法……真的有用吗?” 对方的反应,刘凌已经猜到了,他朗声说道:“我今日会一直在城中,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相信一天的时间,你应该能够验看出真假了!”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拿了自己一千两银子的,若是这方法无用,自己一年的生意便要打水漂了。 于是,谷大富笑容满面的说道:“刘公子的话我还是信的,不过料想刘公子平日里少来这县城,我还是找两个人陪着刘公子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他们去做!” 谷大富话说的好听,但很明显还是对刘凌不放心。 很快他便招呼了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过来,然后叮嘱道:“你们两个听清楚了,今天一天都要跟在刘公子身边,寸步不得离开,听到没有?” “知道了东家!”两个大汉闷声答应,看得出来,这二人都是练家子! 刘凌也不戳破,而是话锋一转又说道:“对了谷掌柜的,这种炼酒之法,也不过是我家传绝技中的一些皮毛。” “若是谷掌柜的遵守诺言,我们今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可若是谷掌柜的贪图小利,自食其言,那就别怪我将其他的绝技也透露出去,到时候,你的身家性命能否保得住都是个问题了!” 说到这,刘凌的眼中已经闪过了一丝寒光。 谷大富闻言顿时一怔,在他看来就算刘凌将技艺透露出去,自己最多也就是丢了贡品酒的声音,魏县的酒业他还是说了算的,又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什么事。 见其不开窍,刘凌随即又点了一句道:“谷掌柜的,我若是心黑一些,等你将贡酒送上去,再炼制一些更加醇美的酒,想办法送去辽东和蒙古,再散发谣言,就说大周所送的贡酒,并非是最上等的酒,到那时,你猜朝廷会对你怎么样?” 此话一出,谷大富顿时冷汗直冒,同时他看向刘凌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寒意。 若是真如刘凌那般的话,那女真和蒙古肯定会借机生事,而朝廷为了安抚他们,定会将自己退出去,当这个替罪羊。 也就是说,如今这贡酒的单字,已经完全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不管是谁做,都会被刘凌敲诈一番。 想到这,谷大富心中竟闪过了一抹杀意,能够在这乱世站稳脚跟的人,那一个手上没沾染过血? 对谷大富而言,已经拿到了秘方,再将刘凌杀掉,不仅能够永除后患,而且还能省下一大笔的银两。 然而,就在他犹豫之际,刘凌又开口说道:“不过,只要谷掌柜的能够遵守诺言,我刘凌自然也不会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我对你说这些,也纯属是给你提个醒罢了!” “今后你我若能继续合作,我保证甘泉酒坊将会成为大周,乃至天下最大的酒坊。” 说到这的时候,刘凌伸出手来拍了拍了谷大富的肩膀,然后便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这时,谷大富再次全身一颤,他看向眼前的这个一身青色长衫的年轻人,只觉近在眼前的他,像是一团看得见但摸不着的迷雾一般。 无论自己怎么看都,看不透对方的虚实。 确实,杀了他是能够一劳永逸,但他敢单枪匹马来此,又岂会没有任何底牌? 刚才他也说了,这项秘术乃是刘家祖上传下来的,而看他的年岁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以他的资格,怕是没有资格做出这个违背祖训的决定。 其背后必定是整个刘家村,而他应该也只是个代言人罢了。 若是将他杀了,刘家村必定会不依不饶,与其惹上一身麻烦,倒不如与之合作一番。 如刘凌所言,他确实只是和自己提了个醒,若真想敲诈自己,他在见面之时便能以这种办法来做要挟。 或者一言不发,等自己将贡酒送上之后,再来这么一手,到时候自己必死无疑。 而眼前的刘凌,确是在价钱谈妥之后,在将自己所有的牌明明白白的摆到了桌面上。 很明显,他也同样是怕自己不支付之后的那些银两。 彻底想明白之后,谷大富收起了眼中的杀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刘兄弟说笑了,我谷大富向来是一诺千金!今后每个月的银两,绝对如数奉上!” “对了,刘兄弟既然要和夫人去瞧病,那带着这二人多少有些不方便,那我就让他们留下吧,刘兄弟请便,等我测验之后,必将亲自去刘家村拜访!” 刘凌脸上依旧平淡,他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大汉,说道:“不必了,我这次要采买很多东西,有这两位帮衬着也好,而且谷掌柜的也更加放心不是?” 刚才谷大富已经不再怀疑刘凌的秘方了,所以才提议不让那两个大汉跟着,但话一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毕竟是一千两银子,尽管刘凌到如今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骗子,但能够稳妥一些还是好的。 所以,在听到刘凌的话之后,谷大富赶忙就坡下驴的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便跟着吧!刘公子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 “是!东家!”两个大汉再次闷声答应。 刘凌也对这谷大富拱了拱手说道:“告辞!” “回见!”谷大富客气的将刘凌礼送出门。 然后,他便急匆匆的回到了酒坊的秘窖之中,开始测验这提炼酒的方法。 而刘凌则带着银子回到了驴车一旁,此时的他后背也已经被冷汗打湿。 上一世他纵横商场无人可挡,但那都是在法律健全的情况下,只要不把人逼到绝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在这个时代,随便谈点生意,对方便有可能动杀心。 现在的刘凌,几乎没有任何自保的手段。 “唉!还是要抓紧时间,拥有自己的势力才是,不然的话,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第十四章 性命之忧 县城,吴家。 “消息准确吗?”大腹便便的吴祥一脸凝重的对手下人问道。 那尖嘴猴腮的狗腿子,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徐正林徐大人今天早上,已经带着人北上回京了!” “他谁也没有告诉,就连谷大富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吴祥顿时眼冒精光。 “好好好!走了就好,钱佳宁还有那个刘凌,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你先去把我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知县大人!我稍后就来。” 说罢,吴祥又把昨日的那份借据拿了出来,然后挥毫泼墨,又在上面添加了一个还钱日期,时间就是昨日。 此时的吴祥都已经准备好了。 等会他便去县衙告状,说自己昨日去找钱佳宁偿还债务,对方不仅不还,而且还用菜刀恐吓自己。 之后,只要刘凌拿不出钱来,自己就有一万种办法弄死他。 面对差役,就算赵玲绮再能打,也是无用,除非她想要举兵造反! 而吴祥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那个胆小怕事的知县大人也不必太过为难。 当然,按着惯例,他还是给知县大人送去了一些礼物。 修改好借据之后,吴祥便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大踏步地向着县衙走去。 一笑堂。 这里是魏县远近闻名的医馆,坐堂的郎中名姓喜名来乐,医术高超,传说有起死回生之能。 很多外地有疑难杂症的人,也会特意找他来瞧病。 此时的喜来乐正低着眉眼为一名面色蜡黄,身材瘦小的女子摸着脉搏。 一番沉吟之后,喜来乐道:“另一只手!” 瘦小女子自然是吴招娣,尽管她百般推辞,但刘凌还是坚持带她来看看。 别的不说,但是这时不时晕倒,便不像是什么小病。 当然,刘凌对中医的态度是尊敬,而不是迷信,若是这医生让他去捉一对原配的蛐蛐才能给吴招娣治病。 刘凌绝对立马就走。 喜来乐摸了摸另一只手的脉搏之后,便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身子骨虚了些,我给你开些温和的补药,每天煎服就成!” “啊!还要吃药啊!又要花钱。”吴招娣顿时面露愁容。 一旁的刘凌却是自信满满道:“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大夫尽管开,不要在意价格。” 刘凌并没有将自己赚了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告诉二人,只是说生意谈成了,能够帮钱佳宁还上债务了。 不然,以吴招娣那纤弱的身子,一听到这消息,怕不是又要晕过去。 听到刘凌那坚定的声音,吴招娣只觉心中暖洋洋的,她很小的时候,母亲便被奶奶虐待致死。 之后,父亲又娶了后娘,后娘看她犹如眼中钉肉中刺,自从记事起,她便没日没夜地干活。 织布纺纱有时候一干就是一个通宵,第一次收割小麦的时候,不小心用镰刀割伤小腿,顿时便血流如注。 后来还帮父亲磨豆腐的,推磨推得得满手血泡。 然而尽管她已经无比的温顺乖巧,但依旧每日被后娘和奶奶打骂,身上时常带着伤痕。 今年因为多收了赋税,更是变本加厉,不仅时常不给她饭吃,打得也越来越狠。 最厉害的一次,她奶奶甚至拿锅去猛砸吴招娣的头,将其砸得鲜血淋漓。 若非邻居及时发现,吴招娣那次便有可能被活生生打死。 时至今日,她的身上还带着不少的暗伤。 其实在这次挑婚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这次还未被挑中,便去自己母亲的坟前上吊自杀。 既能给家中省去赋税,又能解脱了自己的痛苦。 只是,想不到自己竟被刘凌挑中。 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一天,但吴招娣却能看出,眼前这个名声狼藉的男子,绝不是传言之中,那地痞流氓的性情,与之相反,他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喜来乐四十来岁,头戴六合帽,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笑起来十分和善。 自吴招娣进门他便看出了这姑娘身上有暗伤,之后一摸脉搏其身体确实已经虚弱无比,说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也不为过。 他行医数十年,医德仁厚,同时也精通人情世故。 对于当今这种重男轻女的风气,虽不苟同,却也能理解。 而从刘凌和吴招娣的交谈来看,他也大概猜出了二人的关系,应当是刚刚新婚的夫妇。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二人是相当和睦,但喜来乐不敢保证,自己若是实话实说,眼前这个模样俊秀的少年郎,会不会心中一狠直接将吴招娣丢下。 若真是如此,虽然从情理上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心中却是仍会感觉不舒服。 所以,他才会避重就轻的只是说吴招娣身体虚弱,以此来试探一下刘凌的反应。 见刘凌反应如常,而且看吴招娣的目光满是疼爱,喜来乐的心中顿时便有了低。 只见他拿出一张纸来,刷刷刷几笔便在纸上写下了很多药材的名字,然后对刘凌说道:“这位公子,请随我回后堂抓药。” 刘凌也不疑有他,当即便跟了过去。 吴招娣则看向钱佳宁,然后略带羞涩的笑了笑。 后者年幼之时虽不曾经历过虐待,但在父亲死后却也是经历了人间冷暖。 如今的她自然也能理解吴招娣这般,拥有了依靠的甜蜜感,所以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后堂药方。 看着欲言又止的喜来乐,刘凌直说道:“大夫,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喜来乐闻言愣了一下,他看向刘凌,只见面前这个年岁并不大的少年,眼中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和稳重。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透过门帘的缝隙,看了一眼坐在原地的吴招娣和钱佳宁之后,喜来乐才拱着手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位公子,尊夫人的病,乃是长期食不果腹,又遭受虐待殴打所导致的。” “现如今,她的五脏六腑都有暗伤,甚至隐隐已经有了一些衰竭的迹象。” 说到这,喜来乐又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道:“除此之外,她的脑子里面也有一处瘀血,正在压迫血管,所以才会时常晕倒。” “恕我直言,若是不加以医治,不出三个月,尊夫人便会有性命之忧啊!” 刘凌想到吴招娣的身体很差,但却没料到竟差到这种地步。 他神情紧张道:“还请大夫尽力医治,钱财方面不必担心。” 喜来乐闻言摆了摆手道:“治病救人乃我辈天职,我自当全力以赴。” “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尊夫人的病,虽说还未大厦将倾,但却也离之不远,所以想要治好,却也非一朝一夕的时间,这个还请公子有个准备。” 刘凌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若是眼前的这个郎中,大包大揽的吹嘘一番,他才是要提高警惕呢。 “大夫请放心医治,我必定对您言听计从!” 对于配合自己治病的家属,喜来乐也十分喜欢,他又笑了笑说道:“好,那我先为你抓些药调养一下尊夫人的身体,等身体好些了,再对症治疗。” “万幸,现在还为时不晚,可以有回天之术,若是再迟上十天半个月,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很快几副汤药便包好了,价钱倒也不贵,连带诊金也不过三钱银子。 刘凌付了钱之后,便提着药包走出了后堂。 只见,此时的吴招娣和钱佳宁,正站在躲在门口看向大街的方向。 吴招娣从未进过城,钱佳宁虽然一直在城中,但多数时间也是在布铺之中,而且依他那恬静的性子,也不像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而且,就算是看热闹,也不应该躲着看吧! 于是,好奇的刘凌便也凑了过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此话一出,把吴招娣吓得全身一哆嗦,钱佳宁也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万幸,这次吴招娣没晕过去,他回头看向刘凌,略带恐惧的说道:“相公,昨夜的那个吴员外,刚才带着人从这里走过去了!” “看他那样子,好吓人!”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惊恐的小姑娘,刘凌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吴祥气势汹汹的从大街上走过去的样子了,他走出一笑堂的大门眺望远方,依稀能看到一行人的背影。 “佳宁,那是什么方向?” 钱佳宁沉吟片刻后,有些不自信的说道:“那是县衙的方向,他不会是……” 刘凌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思虑片刻后说道:“走,去随我买些礼物。” …… 魏县县衙。 咚咚咚! 鸣冤的鼓声响起,敲鼓之人正是吴祥手下的小厮。 不一会,两名身穿黑红色行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便面色不善的从县衙内走了出来。 “那个不开眼的敲鼓?吃饱了撑的啊!” 衙役开口便是一声呵斥,但当看清来人之后,他又立刻换上了一副小脸。 “哎呦吴员外!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快快,里面请坐!” 看那衙役点头哈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醉春楼的小厮呢。 第十五章 鸣冤鼓 当然,能让这衙役有如此态度,吴祥也付出不少,每年过年的时候,这些衙役们都会由几丈上好的布匹送上家门。 甚至,这些衙役们现在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他们吴家做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礼物,以及夏天的冰敬、冬天的碳敬,单是为了和这些人搞好关系,吴祥每年便要付出几百两银子。 没有人想白送别人银子,吴祥自然也是如此,但他能够在这魏县黑白通吃,便少不了要和这些衙役们打交道。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只和知县老爷搞好关系是不够的,因为他老人家养尊处优,不可能事事躬亲。 具体干活的还是这些衙役们,若是他们暗中使绊子,那才是真的麻烦。 面对衙役的殷勤,吴祥也不倨傲,他对其拱了拱手,然后才颇为无奈的说道:“唉,非是我吴祥要打扰诸位办公,实在是昨日我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想要知县大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那衙役们平时街都懒得去寻,上班要么就是睡觉,要么就是凑几个人喝酒打牌,哪里会办公? 而对于吴祥所谓的委屈,衙役们也心知肚明。 在这魏县之中,能让他受委屈的人,绝对不过五指之数,而若真是那几个人,他也绝对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告官。 与之相反,他这个委屈,十有八九又是借着知县的手,干一些肮脏的事。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吴祥欺负不到自己头上来,而且,干这种事,自己的好处也绝对少不了。 于是,两个衙役都做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哪个狗东西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吴员外您且稍后,我这就去请知县大人为您主持公道。” 说罢,一个衙役向着县衙后面跑去,另一个则热情地招呼吴祥进门。 很快,一个身穿蓝色鸂鶒补服,嘴角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县衙大堂之中。 这自然便是魏县的知县大老爷——田德禄 在大周,想要做官有两种途径。 其一,便是通过科举,一步步往上考,先当童生,再当秀才,之后便是举人。 最后进京参加会试,考中之后便是贡生,同时也获得了参加殿试的资格。 到了贡生之后,只要在殿试的时候,不发神经,一般都能获得进士或者同进士的功名,然后再经过吏部分派,有的留在京城分到六部之中熬资历,有的直接下放地方去搞扶贫。 这是绝大多数官员的晋升之路。 就录取率而言,一通考试刷下来,一万个书生里面,能有一个书生成为进士,便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毕竟大周人口千万,而进士每三年才考试一次,一次录取的也就一二百人而已。 这何止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简直是千军万马走钢丝。 虽说科举这条路十分艰险,也十分辛苦,但第二条路,则更为辛苦。 考试虽说不一定能成功,但只要考中了,那便是鱼跃龙门,直接完成阶级跨越,今后两三代子孙基本上都能受到余荫。 而第二条路,则是几乎没有半分希望。 具体说来,第二条路,就是跳过考试,直接以小吏的身份进入县衙做事。 当然,就算是小吏,起码也要有个童生或者是秀才的功名在身上,并且这种小吏完全是由知县雇佣的,也就是临时工。 毕竟,知县老爷管着一个县,平日里事情太多,需要很多人帮着处理,也需要有人帮着干黑活,若是出了事情,还要有人出去背黑锅。 而正式工处理正常事务自然没问题,可干黑活和背黑锅就不行了,人家也有编制,大不了换个衙门接着干,凭什么要给你背黑锅? 所以,这种名为小吏的临时工便应运而生。 虽然这小吏看上去是千般苦,万般坑,但仍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甚至有人连工钱都不要,也要去为知县老爷背黑锅。 这自然不是他们有什么奉献精神,而是只要成为了小吏,便会有一定的权利,而有了权利,还怕没有油水吗? 田德禄便是从小吏,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努力运作,并最终咸鱼翻身,成为了知县大老爷的。 而他的故事也颇为励志。 因为童生的考试是由县衙主持的,掏钱买个考题便能混上一个童生的名头。 十几岁的田德禄便是变卖家产,混上了一个童生的名头,之后的考试他是不指望的,所以便直接进入县衙成为了一名小吏。 之后,他凭借着心黑手狠,敢贪敢送的优良品质,顺利的成为了当时知县的心腹。 之后的历任数位知县,皆离不了他这个能干的小吏,于是他在经过了十余年的贪污行贿,拉关系送礼之后,最终他顺利的成为了魏县县衙的二把手——县丞。 在整个大周,能从小吏干到县丞的人,比状元都要稀罕。 而田德禄的运气来了,神仙都挡不住。 两年前,朝廷新派发下来的知县在路过大行山的时候,被山匪给干掉了。 正巧当时田德禄伺候过的一个知县,进了吏部,那个大老爷见此情势,直接大笔一挥,便将田德禄原地提拔为了魏县的知县。 如此一来,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田德禄一改往日贪污受贿无所顾忌的形象,开始收敛起来。 毕竟,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而且以他的出身,干到知县绝对是到头了,想要更进一步,那便不是祖坟冒青烟能解决的事情了,起码也要喷火才行。 所以,他便想着干几年,过把知县的瘾,然后便以知县的身份光荣退休。 反正他也不缺钱了,若是在这个关口被人告发锒铛入狱,那才是悲剧。 本着这种思想,田德禄坐到了县衙的太师椅上。 吴祥刚才给他送来的两块价值不菲的白玉砚台他虽然暂时收下了,但同时他也暗自打定主意,若是他让干的事情不太为难便帮他干了。 若是有些麻烦,便将那东西退回去。 啪! 惊堂木一拍,田德禄操着略显尖锐的声音说道:“堂下何人,为何捶打鸣冤鼓?” 按着规矩,员外也算是个从九品的虚职小官,只不过没有工资,也没有行政的权利罢了。 唯一的益处便是这员外的虚名,以及见到五品以下的官员,不必下跪的权利。 不然,此时的吴祥还要跪地磕头,若是知县老爷心情不好,直接丢个签子先打上三十杀威棍,吴祥也得老老实实挨打。 而有了这个员外的虚名,这些都能免除。 听到田德禄的话之后,吴祥上前一步满是委屈的说道:“知县大老爷,小的状告那刘家村刘钱氏欠我四十六两白银不还。” “昨夜我去索要,她的相公刘凌,还手持菜刀威胁我,要割了我的脑袋。” “还请知县大老爷为小的主持公道!” 在大周,若是结了婚的女子,称呼的时候,都会在前面冠上她丈夫的姓,后面再加上自己的姓,至于名字,则是可有可无的。 甚至,死后子孙为其立碑的时候,也会这样立。 而吴祥口中的刘钱氏自然就是钱佳宁。 作为在魏县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才当上县令的田德禄,对吴祥和钱佳宁的事情也知道一二。 甚至,钱庭刚被贬谪到魏县的时候,他还去照例拜访过。 就事情来说,吴祥干的确实有些不地道,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一点确实无可厚非的。 再加上之前吴祥送了礼品,田德禄当即便呵斥道:“混账,欠钱的竟然还这么嚣张,去,给我把刘钱氏和那个叫刘凌的押上堂来!” 田德禄一声令下,当即便有两个衙役准备去一趟刘家村。 然而,就在这时,堂外确是有人高声说道:“不必去刘家村了,我这不已经来了嘛!” 因为衙役们的风评太差,动辄原告被告一起挨板子,所以一般人有了矛盾,大多都是自行解决。 而今日这里难得的升一回堂,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刘凌也已经来到这里,在听到田德禄要去刘家村找他的时候,他当即便应声回答,并拉着钱佳宁的手,走到了县衙大堂之中。 吴招娣则听从他的叮嘱,抱着药包留在大堂之外,此时的她虽有些担心和恐惧,但却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应付这糟糕的局面。 眼见刘凌带着钱佳宁步入大堂,吴祥当即指着刘凌说道:“好小子,你竟敢送上门来。” “知县大人,昨日他目无王法,嚣张无比,小的建议,先打他一百杀威棍再说。” 好家伙,刚见面便想要打刘凌一百棍子,若是照实打,刘凌怕是要被打成肉酱。 田德禄虽然有心偏袒吴祥一些,但也不至于当场将人打死,不过,按着惯例,他还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大胆刘凌,你老婆借钱不还不说,你竟然还敢拿刀威胁债主,来人啊,先打三十棍子,让他知道什么叫王法大如天!” 说着,田德禄便抽出一支签来就要扔下去。 只要签子落地,刘凌这顿板子是挨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刘凌却突然高声说道:“且慢,田知县,今日咱们还是先谈私事,再谈公事吧!” 第十六章 得理不饶人 “私事?本官和你有什么私事可谈的?”田德禄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反问道。彡彡訁凊 刘凌微微一笑,说道:“昨日我随佳宁拜访了徐叔父,他曾让我将这东西赠与田大人。” “还请田大人收下!” 说着,刘凌端着一个木盒走向田德禄。 后者目光一飘,一旁的师爷便要上前将木盒接过来。 然而,刘凌却说道:“我徐叔父说过,这东西只能让我亲自送给田大人!” 师爷的手僵在原地,他看向田德禄,后者则在沉吟。 徐叔父?我认识的姓徐的人中似乎没有人和刘家村有所交集啊! 突然,田德禄想到了刚才刘凌的话,他是虽钱佳宁一同去拜访的哪位徐叔父。 而钱佳宁是随同父亲钱庭一同别贬谪到这里来的,他在本地并无亲属。 若是如此算来,这位徐叔父便有可能是来到魏县采买贡品的徐正林! 钱庭曾是兵部左侍郎,而徐正林是户部郎中,二人认识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田德禄背后直冒冷汗。 果然,从京城里出来的,随便抓个人背后就有一大张关系网,更何况钱庭还是状元出身。 “咳咳!徐叔父?哪位徐叔父啊?” 刘凌微微一笑,然后道:“田大人看看东西便知道了!” 田德禄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说道:“如此便呈上来看看吧!” 刘凌将木盒放到了田德禄面前,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田大人,里面还有我的一些心意,请您一并收下。” 田德禄闻言一怔,随后他便打开了木盒。 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精美的小铜镜,以及一把小的玉柄拂尘。 在铜镜和拂尘下方,还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叠在木盒之中。 看到这两样东西,田德禄愣住了。 就礼品的价格而言,不管是小铜镜还是那玉柄拂尘都算不上珍贵,撑死也不过一百两银子。 而且,自己既不是女子,又不是道士,送自己镜子和拂尘做什么? 至于那两张银票,田德禄估计应该是刘凌自己的心意了。 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行贿?不对啊,你有这钱直接还给吴老狗不得了嘛,干嘛要来考验我这个老干部? 然而很快,田德禄便意识到不对劲。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他,自然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所以便衍生出了很多的暗语。 比如若是和人交谈的时候,主人端起茶杯,客人就应该明白,主人是不想再谈了。 若是识趣,便会主动告辞。 此所谓端茶送客。 若是主人有事情要外出,又不好意思送客,便会向下人询问时辰。 一般来说,客人也会识趣的告辞。 而这镜子和拂尘在田德禄看来,自然也是某种官场上的暗语,而且这暗语应该极为高明,弄不好是京城之中独有的暗语。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似是将这暗语给破解了。 镜子的作用是用来照的,而拂尘则是用来拂去尘土的。 二者合起来的意思,便是照拂,而送礼之人又是钱佳宁的丈夫,再加上之前对钱庭和徐正林关系的推测。 其中意思昭然若揭。 眼见田德禄在经过一番沉思之后眼前一亮,一旁的刘凌也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暗语,他是看明白了。 然而很快,田德禄的脸上,便又浮现出了一抹温怒。 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衙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刘凌见状更是心中一沉,他暗道:“靠!什么情况?难道这家伙会错了意?不对啊,我还给他放了二百两银票呢,就算不明白照拂的意思,他也应该明白银子的意思啊!” “还是说,这老小子转了性,打算做个清官?” 还不等刘凌想出个一二三来,便见田德禄将那木盒盖上,然后厉声呵斥道:“什么徐叔父,本官不认识,本官只认国法!” “来人啊,将这东西,交还给他!” 此话一出,一旁的师爷立刻将木盒又交还到了刘凌手中。 刚开始刘凌送上木盒的时候,吴祥还有些慌乱,因为昨日他已经知道了钱佳宁和徐正林有旧,若是二人昨日连夜找了徐正林,那今日之事便有些麻烦了。 因为,毕竟徐正林是个京官,田德禄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得罪对方。 然而,当看到田德禄沉思之后,勃然大怒,还将那木盒还给刘凌的时候,他的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随后,他又满脸嘲弄的看向刘凌,冷声说道:“哼,感情是吓唬我,今日我若不废了你,我跟你姓!”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刘凌有些发懵,他抱着那木盒呆在了原地,此时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虽说他如今已经有了还给吴祥的银子,但对方很明显要的不是那四十六两银子,而是钱佳宁本人。 若是眼前这个知县和他沆瀣一气,就算是自己还了银子,他也有一百种办法致自己于死地。 一旁的吴招娣见状也紧张了起来,她盯着大堂内的二人,满脸担忧之色。 而钱佳宁则还算淡定,在来公堂之前,她便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只是,将刘凌牵扯进来却非他所愿,经过这一日相处,钱佳宁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家伙,是个不错的男子。 于是,她向刘凌投向了满是歉疚的眼神之后,便上前一步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归揽到自己身上。 毕竟,今日之事完全是因她而起,而吴祥的目标也只是她一人。 只要她站出来求对方放过刘凌,应该能够了结此事。 而门外围观的那些百姓们,也在指指点点。 “嘿!怎么回事?今天县太爷转性了?送上门的东西又给退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狗都改不了吃屎,官员还能改得了贪污?准是那小子送上去的礼品太轻,知县老爷看不上!” “定是如此,看着小子的穿着就不像是有钱人,和吴员外相比,差远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也不避讳,听上去甚至没有太多的违和感,显然经过田德禄这么多年的努力,在魏县办事需要行贿的潜规则,已经基本上变成明规则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眼前这个少年书生要被田德禄打的屁股开花,他的漂亮老婆,也要被吴老狗抢走当小妾的时候。 田德禄确是不急不缓的说道:“吴祥,你说刘钱氏欠你四十六两的银子,可有什么证据?” “啊?”吴祥吃了一惊,他原以为田德禄将东西还给刘凌之后,便会扔签子打他屁股。 可对方不仅没打,反而是问自己要证据,虽然他身上带着钱佳宁给他写的借据,但田德禄态度的转变,却让他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呃!有借据在此!” 虽说意识到不对劲,但吴祥也别无他法,只得将借据呈到了田德禄的面前。 后者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对各种挖坑下套的忽悠手段早已烂熟于心,和他相比,吴祥也只能算是一个晚辈。 田德禄打眼一看便看出了这借据的问题。 他用手擦了擦上面的字迹,刚才吴祥所添的那几笔字顿时变花了! 看到这,田德禄歪嘴一笑说道:“吴祥,我问你,这借据是何时所写啊!” “呃!这……”吴祥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一旁的刘凌和钱佳宁却是从田德禄的口风之中,嗅出了些许不同,二人对视一眼,随后钱佳宁上前一步说道:“是四个月之前所写!” 田德禄眉头一皱,随即摇头道:“四个月之前?不对吧!这墨迹还未干透,很明显这借据是刚写的!” “我说吴祥,你不会是把借据拿错了吧!” “呃!这……”吴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刘凌则暗自发笑,同时他也放松了下来。 看来,这镜子和拂尘是将这田德禄给糊弄住了。 想到这,刘凌立刻打蛇随棍上。 “知县大人明鉴,我夫人确实在四个月前借了吴祥四十六两银子,但是在昨日他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将钱给还上了!” 第十七章 商战 看着满脸狰狞的吴祥,刘凌大步上前迎了上去。 对方的这点气势,吓唬吓唬钱佳宁和吴招娣还可以,对付刘凌还差得远呢。 “我还想如何?你诬告我欠债不还,按着国法,应当反坐罪论处!” “知县大人,请您为我主持公道!” 说罢,刘凌对田德禄拱了拱手。 后者见状则颇有些头疼。 虽说他今日已经决定站在刘凌这边了,但他也不想把吴祥得罪死,毕竟平日里他给自己的孝敬也不少。 但刘凌确是不依不饶,非要收拾这吴祥,若是不依,那岂不是间接得罪了徐正林。 一番犹豫之后,田德禄拿出了自己的必杀绝技——和稀泥。 啪! 惊堂木拍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田德禄一本正经的坐在太师椅上,面容冷峻,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呢。 “吴祥明明已经拿到了还款,结果还无事生非,按着我大周律令确实应该反坐。” “不过,欠债不还也并非是什么大罪,本官今日就酌情判决吴祥赔偿刘钱氏五十两白银!” “此时就此揭过,退堂!” 似是生怕刘凌不答应似的,在说完判决之后,田德禄连忙宣布退堂。 一群衙役们随即敲击水火棍并长呼:“威~武~!” 听到田德禄的判决之后,吴祥只觉一口心头火直冲脑门,他在魏县横行了这么多年,还未曾吃过这哑巴亏。 如今,不仅银子没要回来,还要反赔给刘凌五十两。 这真是太欺负人了。 而刘凌这次并没有再不依不饶,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其一是敲打吴祥,让其今后老实点。 其二便是试探田德禄的态度,若是田德禄并不惩戒吴祥,那便代表着,在对方心中,自己的地位和吴祥是相同的。 若是如此的话,今后行事便要小心一些。 如今对吴祥的惩戒虽说不疼不痒,但终究还是证明,自己的地位是略高于对方的。 只知道这一点,对刘凌来说是比较重要的。 吴祥也知道,今天这个亏,不管怎么说都要吃了,于是他直接拿出五十两银票递到了刘凌面前。 “小子,山高水长,今后咱们走着瞧!” 刘凌轻蔑一笑,将银票接了过来,然后道:“那有什么山高水长?今天我刘凌就把话放这,不出三个月,我便要让你的吴家布铺彻底倒灶!” 倒灶的意思就是倒闭,听到这话,吴祥顿时便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你说三个月,让我吴家布铺倒灶?哈哈哈哈!小子,我也把话放着,不出一个月,我就要让你家破人亡!” 说罢,吴祥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然后扬长而去。 等他离开,那些围观的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吴家在魏县横行霸道多年,这里的百姓早就受够了他们的气,如今看他们吃瘪,这些老百姓们自然是心中暗爽。 从县衙大门走出,钱佳宁抬头看了看那湛蓝色的天空,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她本是朝廷三品高官的女儿,就算是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 可突如其来的变故,确是让她从云端跌落凡尘,父亲死后又背上巨额债务的她,本以为此生再无半分希望。 然而,在嫁给刘凌之后,仅仅不到两天的功夫,这家伙,便将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债务还清了。 到现在她也只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一旁的吴招娣见状拉住了钱佳宁的手,轻声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而刘凌则看向钱佳宁,脸上浮现出那种地皮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奸笑。 “钱姑娘,债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二人打的赌?” 此话一出,钱佳宁的心思顿时又被他扯了回来。 赌约? 昨日钱佳宁刚进家门的时候,根本看不起刘凌这个痞子,所以便想要用自己的债,将其吓走。 可这家伙不仅不怕,反而和她打赌,说能帮她换上债。 如今债的事情,已经结束,按着赌约,刘凌让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 看着眼前这男子奸笑的模样,钱佳宁脸色不自觉有些绯红,但她还是坚定道:“我钱佳宁言出必行,既然你已经帮我把债还上了,那今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为奴为婢,皆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说罢,钱佳宁还对刘凌行了一个侍女礼节。 吴招娣自是不知二人之间的赌约,见钱佳宁态度有些卑微,她连忙道:“那有什么为奴为婢,今后都是一家人,我们好好侍奉相公便是了。” 这时,刘凌也收敛起了他那痞子般的笑容,洋洋得意道:“对啊,我也不要你为奴为婢,今后好好侍奉我便是!哈哈哈!” 他特意将“侍奉”二字咬的很重,调戏的意味十分明显。 钱佳宁听后,脸色更红了。 上一世,刘凌忙着赚钱根本没考虑过谈恋爱的事情,就算是和女人上床,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而这一世,他刚清醒过来,便直接成婚,更是没有搞女朋友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虽说已经成了妻子,但来一场先婚后爱的恋爱也是相当不错的。 如今的刘凌,调戏钱佳宁的感觉,就像街边小流氓,调戏富家乖乖女。 同时,刘凌看着钱佳宁那如出水芙蓉般的脸蛋,以及姣柔的身子,也只觉小腹一阵火起。 昨日洞房花烛夜,只顾着酿酒了,得尽快将事情补上,不然我这媳妇,可就白娶了。 暗自思衬之后,刘凌大手一挥说道:“走随我再采买一些东西。” …… 吴家! 吴祥怒火滔天的回到了家中,一个扎着丸子头,漂亮可人的侍女当即便为其奉上了一盏热茶。 吴祥下意识的想要端起来喝上一口,然而他刚触碰到杯盏,便觉有些烫手。 积压了一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一巴掌便打在了侍女的脸上,然后喝骂道:“混蛋!你想烫死老爷我吗?” 侍女光洁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了五指手印,她也不敢反驳,当即跪倒在地,连连说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吴祥又面目狰狞的连踹了侍女好几脚,才重新坐到椅子上。 “滚!” 侍女如蒙大赦,赶忙爬了出去。 一通发泄之后,吴祥却并没有觉得怒火消退,反而是愈演愈烈。 自从他当了员外之后,还未曾如此吃瘪过。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报复刘凌,疯狂的报复。 甚至,他连县令在收到刘凌礼物之后,态度的突然转变也都忽略了。 一番思索之后,吴祥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来人啊,给我备车,我要去趟苏家坨!” …… 刘凌走出县衙之后,便来到了书铺,然后在钱佳宁的指点下,将大周科举考试用得上的书籍全都买了下来。 看着刘凌买这么多的书,钱佳宁满脸的好奇:“你买这么多书干嘛?” “还能干嘛?考状元啊!”刘凌理所应当的说道。 听到这话,吴招娣自是眼前一亮,她惊呼道:“相公,你要考科举了!” 刘凌微微一笑,然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是的,相公要考科举,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当官了,到时候,你便是老爷夫人了!” 吴招娣心思单纯,对刘凌的话是深信不疑,同时他也不知考科举究竟有多难,他只知道,他们白头村曾经出过一个举子老爷。 然后接连三天,那位举子老爷家中都摆宴吃席,席面上还有很多肉菜。 那几天是吴招娣吃的最饱的几次。 所以,在听到刘凌要考科举的时候,吴招娣便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而钱佳宁则十分冷静,他看向刘凌,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确是清楚考科举究竟有多难。 一般人,三岁认字,五岁开始读四书五经,历经十年寒窗。 能考中秀才就是光耀门楣了,若是能考中举人,便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至于三年一次的进士考试,那更是登临天门般的难关。 很多读书人,从长发垂髫一直考到白发苍苍,也只是个童生的名头。 在考试的时候,因为呕心沥血书写文章而猝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刘凌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考状元,在她看来完全就是玩笑话而已。 刘凌自然也看穿了钱佳宁的心思,只见他一脸坏笑的说道:“我说钱姑娘,看来你好像对你相公没什么信心啊!” 钱佳宁虽然心中对刘凌考科举的事情不以为意,但却并未显露出来,而是说道:“不,事在人为,相公只要肯努力,今后一定是有机会的!” 听到这话,刘凌顿感无趣,他原本还想着再与其打赌,并将其调戏一番,再看看她那羞红了脸蛋的表情呢。 可这次钱佳宁确是学聪明了,直接顺着他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然而很快,刘凌便意识到不对劲,刚才她好像叫自己……相公! “嗯?”刘凌挑眉看向钱佳宁,后者见状黛眉微蹙:“怎么了?” 刘凌眼珠一转,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二位娘子,书买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他又向钱佳宁诡秘一笑。 后者这时才意识到不对,但刘凌已经大踏着步子扬长而去。 之前钱佳宁和刘凌说话的时候,一直称呼他为刘公子,但今日刘凌帮她还了债之后,她心中已经对刘凌产生了一些依赖感。 再加上吴招娣一直相公相公的叫着,所以钱佳宁也不自觉的改了口。 看着大步而行,洋洋得意的刘凌,钱佳宁又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踏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除了买书,刘凌又购买了一份礼物,送到了田德禄的府上。 田德禄自然是百般推辞,但刘凌坚称这只是晚辈送给长辈的礼物,是正常的礼尚往来,绝非是行贿受贿。 之后,他又大肆夸赞了一番田德禄断案公允,乃是当世的青天大老爷。 田德禄见刘凌是真心给他送礼,并非是客气,再加上,礼物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于是便也收了下来,然后夸赞刘凌年少有为,敢于和邪恶势力作斗争。 乃是我大周的良好青年。 双方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刘凌也不多言,直接离去。 因为在公堂上,他自始至终都未曾透露过徐正林的名字,只是说徐叔父。 将徐叔父联想到徐正林,这完全是田德禄自己的事情,和刘凌无关。 未来就算事发,徐正林也别想找自己的麻烦。 而若是在这里久留,田德禄未免会将话题引道徐正林的身上,到时候若是漏了馅可就麻烦了。 这件事往小了说,也就是个误会。 可若是往大了说,就是忽悠他田德禄,若是田德禄一气之下收拾刘凌,后者可是没有一点反制的手段。 所以在刘凌拥有自保手段之前,还是让这个误会继续维持下去的比较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刘凌又找到了一家织布坊, 之前,刘凌对吴祥所说的话,并非是撂狠话,而是真的打算将吴祥的布铺搞垮,毕竟双方已经结了仇,若是让这家伙依旧在魏县逍遥,保不齐那天这家伙就会闹出一些幺蛾子来。 与其被动防御,倒不如找个茬子,一棍子将其打死的好。 而商战,又是刘凌最为擅长的东西。 第十八章 我是他祖宗 衣食住行乃是人生活的根本,缺一不可。 最重要的便是前面三个。 食是吃的,若是没有吃的,人就要饿死。 住是房屋,若是没有房子,人在冬天便极有可能冻死。 至于衣,也也同样是每个人都离不开的东西,哪怕是街边的乞丐,也都会有一件破衣服遮蔽身体。 而吴祥所经营的便是布铺,整个魏县八成以上的布,都是由他的布铺卖出去的,剩下的或多或少也和他有所关联。 垄断了魏县的市场之后,他最近又打通了鲁州的市场,并已经开始着手销售了。 再加上他多年经营所遗留下来的底蕴,想要将他搞垮,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很快刘凌便找了一家织布坊,扬言要买布。 当然,这也只是借口。 买布是假,了解大周的织布行业才是真的。 这家名为黄记的织布坊并非是吴家旗下的,但因为吴家的存在,这织布坊的经营十分困难,他们所生产出来的布匹难以在本地销售,去外地销售又没有门路。 所以,就算是生产出来之后,也大多都被吴家压价收了去,然后便变成了吴家的布匹,再进行销售。 说白了,这织布坊也就干些加工的活,本身利润薄的可怜。 所以,刘凌便扮成了外地的客商,并言明,想要采购一大笔的布匹。 黄记的老板黄文生听到后十分热情,不仅给刘凌报的价格十分低廉,而且还应刘凌的要求,将他请进了织布坊内进行参观。 “刘公子请看,这便是我的织布坊,我们是纺纱织布一条龙,所以我们的布是整个魏县价格最低的一家。” “若您长期要的话,价格还能接着商量。” 古代一匹布长四丈,也就是四十尺,换算下来也就是十三米多,宽的话大概是一点四米左右。 魏县目前的布大多是最普通的麻布,主要材料是苎麻、亚麻等。 至于棉布和丝绸也有,不过量很少,因为大周主要的农作物是粮食,极少有人种棉花,更没什么人种桑树养蚕。 所以,棉布和丝绸的价格一直很高,那是达官贵人们专用的布匹。 一般人多是穿粗布麻衣。 刘凌身上这套棉布衣裳,足花了他六百多文钱。 第十九章 祥林嫂 其实在人类历史上,生产力发生跨越式发展的也就最近几百年。 十八世纪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将人类带进了蒸汽时代,也让英国成为了日不落帝国。 二十世纪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将人类带入了电器和内燃机的世界,也让德国崛起,并拥有了发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实力。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美苏两极冷战的过程又催生出了计算机的产生,将人类带入了信息时代,直到如今。 而第一次工业革命崛起的引子,便是飞梭和珍妮机的制作,将织布行业彻底带入了工业化的生产。 其中,飞梭便是在普通的梭子上添加滑轮,然后再在织布机两端添加弹簧装置,这样便不用手工穿梭纬线了,大大增加了织布效率。 至于珍妮机的工作原理,便是将原本只有一个的纺锤,改造成多个,然后再通过脚踏旋转的方式,牵动多个纺锤同时旋转,进行纺纱制作。 刚开始的时候,纺锤还只是个位数,但也足以让纺纱的速度翻数倍了。 蒸汽机发明之后,纺锤的数量直接加到了几十上百个,如此一来,自然是对其他国家形成了降维打击。 不过就在全世界都认为珍妮机是最早的多纺锤纺车的时候。 中国则早在十三世纪,也就是宋末元初时代,有一位叫黄道婆的女子,便发明了三锭纺车,也就是三个纺锤同时进行纺纱的纺车,并一直沿用到后来。 不管是多纺锤纺车,还是飞梭织布机,工作原理都十分的简单,只要画出图纸来,随便找些木匠便能将其制作出来。 今后若是能够发动整个刘家村的人纺纱织布,以一己之力,办挺吴家似乎也并不不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刘凌带着吴招娣和钱佳宁回到了刘家村。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当刘凌几人还了驴子回到家中的时候,便见赵玲绮和苏如意,正瞪着发绿的眼睛,看着三人。 刘凌一脸疑惑,然而还不等他发问,便见苏如意一个箭步窜了上来,抱住了吴招娣的身体,然后便嚎啕大哭道:“小昭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说话间,只听赵玲绮的肚子发出了咕~的一声轻响,再看她的脸已经有些发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哼,你们三个当真是可恶,去县城之中逍遥快回,却忘了家中还有两个人了吗?” 赵玲绮一声怒斥,随后抱胸气鼓鼓的站到了一旁。 刘凌哑然。 他指了指苏如意说道:“她不会烧饭吗?” “烧饭?若不是我在家,她怕是连你家房顶都烧了!”说着,赵玲绮的手指向了一片漆黑的灶台。 看那架势确实是烧起了一片大火,然后又被扑灭了。 刘凌愤怒的看向了苏如意,后者连忙将脸埋入吴招娣那并不宽广的胸脯之中。 似是看出了刘凌的愤怒,吴招娣赶忙打圆场说道:“相公不要生气了,如意还是个孩子,不会这些也很正常,还是我来做饭吧!” 听到这话,苏如意连忙道:“嗯嗯嗯,小昭姐姐做饭可香了,我来帮忙打下手。” 说罢,她便要溜号。 而刘凌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她一把抓住了苏如意的胳膊,然后道:“自从我们见面之后,你口中可否说过一句实话?” “放开我,快放开我!”苏如意奋力挣扎,但她的小胳膊小腿又哪里是刘凌的对手。 吴招娣见状赶忙劝解道:“相公,算了吧,如意还是个孩子。” 刘凌其实也并非真的生气,而是想要敲打敲打这个苏如意,毕竟这家伙满嘴瞎话,而且还十分会演戏,若不及时敲打,谁知之后会干出什么惊悚的事情。 就在刘凌想要继续训斥她的时候,苏如意猛然张开了自己的小嘴,对着刘凌的胳膊便咬了上去。 “我靠!”刘凌骂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苏如意则急忙躲到了吴招娣的身后寻求庇护,而后者也像是一个老母鸡一般,张开双手将苏如意护在了身后。 她一脸同情的看向刘凌,说道:“相公还是算了吧,兴许是她在家经常受苦,想要早点脱离苦海,所以才撒谎嫁给你的!” “那些活计,我慢慢教给她就是了,保证不会让她吃白食的!” 刘凌气的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二人钻到了灶台那里开始做饭。 刘凌则回到了屋子内,点燃了蜡烛,开始绘画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图纸。 在大周是没有版权意识的,就算制作出了新的织布机和纺纱机,可一旦被人学了去并进行加工制造,刘凌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刘凌在描绘图纸的时候,特意将所有的零件都分的很散,然后他准备再分别将这些零件的图纸,交给其他村落乃至县城的木匠进行制作。 为了防止被人偷学了去,刘凌还顺带绘画了一些桌椅板凳,以及其他乱七八糟东西的图纸,以此来混淆视听。 如此一来,就是那些经验丰富的木匠,估计也未必能够看出刘凌做的是织布机和纺纱机。 而就算知道了,并且再将那些木匠聚集起来,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将这一大堆奇形怪状的零件组装成机器。 当然,刘凌制作的也都是这两样机器的初级版本,因为这样便足以对吴家布铺造成降维打击了。 若是真的倒霉,被其他人学会了这两种机器的制作方法,刘凌也能立刻对其进行升级改造,继续保持生产技术优势。 一通绘画之后,刘凌已然是筋疲力竭。 从昨天白天开始,一直到今天晚上,他都未曾合眼,如今的他,头昏昏沉沉的,吃完饭之后,便四仰八叉的躺到了床上睡了过去。 于是,房间内便剩下了吴、钱、苏、赵四个姑娘。 灯光下,四个姑娘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正在打鼾的刘凌。 吴招娣目光如水般温柔,眼见刘凌的大脚丫子露了出来,她还贴心的走到床边将刘凌的脚盖住。 她并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只觉自己嫁的这个相公很好,若是今后有机会,要带着他去自己母亲的坟前祭拜一番。 钱佳宁心中则略显忐忑,因为白天的时候,刘凌看她的目光,活像是一头恶了十几年的老狼,看白花花柔嫩嫩的小绵羊似的。 回来的路上,钱佳宁还有些担心今夜会怎么入眠,然而这家伙确是直接一头睡了过去。 苏如意的眼中则有些恐惧,因为从昨天开始,刘凌每一次看她,都让她有一种赤身裸体的站在对方面前的感觉。 那种所有秘密都被看穿的压迫感,着实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和三人的各怀心思相比,赵玲绮则考虑的是更加现实的问题。 看了两眼躺在床上的刘凌之后,他又环顾了一番整个房间,最后皱着眉头说道:“他一个人便将整个床占住了,那我们睡那?” 床只有一个,两个身材娇小的妹子勉强能挤挤,而刘凌虽说不上五大三粗,但却也身材欣长,骨架颇宽,再加上他的睡姿十分不雅。 所以一个人便将整个床给占据了,甚至一只脚还伸了出来。 而屋子内除了这张床,便再也没有其他能睡的地方了。 钱、赵、苏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没有主意。 这时,吴招娣指了指一旁的柴房说道:“柴房里面还有很多稻草,我去哪里睡吧。” 吴招娣在白头村的时候,一直睡得是柴房,如今继续睡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我也去柴房睡!”苏如意似是赖上了吴招娣一般,见她准备去柴房睡,便立刻跟了上去。 钱佳宁虽然一直养尊处优,但也并非不能吃苦,况且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她也拿着自己的包袱跟了过去。 如此一来,屋子里便只剩下赵玲绮了,她从小娇生惯养,自然不想去睡柴房。 而留在这和刘凌同睡,她更是不乐意。 于是,她急忙说道:“喂,你们都去柴房睡,那我呢?” 没人回答,这并不是三人孤立她,而是没法回答。 毕竟刘凌家也就这么大的地方,若是不睡柴房,便只有睡院子了。 正巧,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蜡烛的灯捻在一阵摇晃之后,猛然熄灭。 如此一来,本就昏暗的房间,顿时一片漆黑! “啊!等等我,我也去!” 赵玲绮一声尖叫,随后赶忙也跟了过去。 …… 次日清晨,刘凌将几个姑娘全都留在了家中,然后他自己便驱赶着驴车离开了。 由于有赵玲绮在,所以他也不担心赵四等人会再来找麻烦。 而等他走了之后,原本一直想要看他笑话的刘家村的村民们,却全都泛起了嘀咕。 其中一个头缠白布,五大三粗的妇女皱眉说道:“嘶!这个刘凌到底是怎么了?娶了三个老婆之后,这几日即没有向我们借钱,也没有向我们借粮食,还花铜板租我家的驴,整天出去不知干些什么。” 一旁一个脸型瘦长,三角眼,嘴巴很大的妇女,双手抱胸,仰着脖子说道:“什么三个老婆?明明是四个,那个赵玲绮也在他家住着呢!” 此话一出,围在哪里的几个婆娘顿时一片惊呼。 “啊!赵家武馆的那个赵玲绮也在他家?她不是衙役给弄错了,应该回到城里才对。” “就是啊!她五婶子,你是不是弄错了?” 三角眼大嘴巴的妇女名叫张翠芬,他丈夫在刘家的一条支脉上排行老五,所以被人叫五婶子。 张翠芬的眼皮跳了跳,然后便指着刘凌家说道:“我家离他家不远,我能不知道?” “我和你们说啊!前天晚上,他家来了三拨人呢!” 张翠芬的话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因为前天晚上刘凌家来人的事情,村民们也都知道。 不过具体内情确是不了解。 而听张翠芬的口气,显然她是知道细节的。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张翠芬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娓娓道来。 先是赵四过来找麻烦,结果被赶走。 紧接着便是赵元松到来,他们的对话张翠芬虽然没听清楚,但却见到了赵元松来了之后,又扬长而去。 最后便是吴祥带着家丁来到了刘凌家中,然后又灰溜溜的离去。 按理说,刘家村也算是一个宗族村子,若是外人来到村子里想要找茬,村民们都会在村长的带领下,团结起来与之对抗。 但刘凌实在是特殊,他平日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村子里的人,早就视他如仇寇。 所以在刘凌遇到麻烦的时候,村民们并没有出面。 而村长刘茂就算碍于旧情,想要出面帮忙,但也要顺应民意,不然他也无法服众。 更何况,那天的三拨人,刘茂也是没有理由阻止。 赵四和刘凌经常在一起玩耍,二人平时好的和一个人似的,互相串门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后来打架的时候,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更何况,赵元松赶到之后,赵四几人便被打跑了。 至于赵元松,人家是赵玲绮的父亲,过来带走女儿再正常不过,至于为什么将赵玲绮留下来,刘茂确是不知道的。 最后过来的吴祥则更没有理由阻止,人家是来讨债的,光明正大。 而且,刘凌挑婚的时候,刘茂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钱佳宁负债的事情。 刘凌贪图美色,非要娶人家当媳妇,这怪得了谁?33qxs.m 所以,就算那天晚上刘茂全程知道那三拨人的到来,他也没有敲响村子里的警钟召集村民前去帮忙。 而其他的村民们在听到张翠芬说的所有流程之后,皆是无比惊奇! “嘿,这奇了怪了,之前刘凌和赵四几人都好的能同穿一条裤子了,想不到为了媳妇,竟能和他反目成仇!” “比起这个,我更想不明白那赵馆主为什么没有带走自己的女儿,反而是把她留在这里受苦。” 在这些村民们眼中,赵元松已经算是上层社会的人物了,应该根本不用为税金发愁,所以他们自然想不明白。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那吴祥吴员外,又为什么带着家丁来了,结果却空着手走了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想不出头绪来。 这时,张翠芬指了指最开始说话的哪位头上缠着白布的中年妇女说道:“祥林嫂,反正刘凌常借你家的驴,你给他送去些草料,顺带问问他家那几个婆娘,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村中情报站 祥林嫂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点点头道:“好,我去看看!” 随后,祥林嫂便从家中提了两捆草料走向刘凌家。 刘凌家中的几人都已经起来了。 钱佳宁在刘凌的指派下,正拿着一根木条,在地上教吴招娣和苏如意认字。 “这是一!这是二……” 赵玲绮一直睡的都是软床,昨夜在草团上睡了一夜让她腰酸背痛,所以在吃了些早餐之后,她便又跑到了刘凌的床上前去补觉。 所以,在祥林嫂提着草料进门的时候,便只看到了吴招娣三人。 见有人来,吴招娣立刻站起身来。 接连喝了两幅汤药的她,气色上好了不少,起码不是之前那病恹恹的样子了。 “您找谁?” 吴招娣几人前天才嫁过来,对刘家村的人,自然是一个也不认识。 祥林嫂也只在挑婚那天见过几人一次,如今在刘凌家中她自是能分得清谁是谁,若是上了大街上,她还未必敢认呢。 “那个,吴家闺女,你们当家的呢?” 听到这话,吴招娣甜甜一笑说道:“他出去办点事去!您找他有什么事?” 祥林嫂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容,她晃了晃手上的草料说道:“我寻思既然你们家若是经常用这驴子,便将这驴子放在你家养几天,这不草料我都给你带来了!” 听到这话,吴招娣立刻将草料接了过来,然后客气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刘凌曾和几人说过,这几天他需要经常外出,让吴招娣照顾家里人。 而若是能够将驴子留在家中,也省着刘凌天天早上出去借了。 有客人来了,钱佳宁自然也教不得了,她回到屋内泡了壶茶水端了出来到:“大婶,来喝杯茶吧!” 听到这话,祥林嫂连忙纠正道:“别叫我大婶,我家祥林和你们当家的是同辈,你们叫我祥林嫂就行。” “是祥林嫂!”二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随后,祥林嫂也接过了茶碗,当看到里面飘着的茶叶时,祥林嫂脸色微变。 “哎,怎么还放茶叶呢!我们乡下人喝白水就行了。” 茶叶这种东西对刘家村的人而言是相当珍贵,虽说基本家家都有一些,但那是来了贵客才肯拿出来喝的东西。 整个刘家村中,能整天喝茶水的,也就刘茂这个村长。 但既然已经泡了,祥林嫂自然也是饮了一大口,然后夸赞道:“不错不错!是好茶叶!” 经过和刘凌的相处之后,钱佳宁也彻底放下了她的骄傲,看这些乡下人的眼光,也不再挑剔。 礼节性的一笑之后,她又从屋子里搬出凳子来给祥林嫂坐下。 后者来着本就是打探消息来的,见二人热情接待,她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又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祥林嫂才缓缓开口道:“对了,这两天你们吃的还好吧!” 村里人也没什么话题,除了家长里短之外,便是吃喝之类的。 吴招娣也没放在心上,她随口说道:“吃得好,前两天当家的买回来很多米面,我今天还打算蒸馒头呢!” 听到这话,祥林嫂顿时大吃一惊:“啊!你们家还有白面呢!”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刘家村这片地方,春天雨水充沛,适合种植小麦这种细粮,但种出来之后,一部分需要缴纳赋税,另一部分则需要卖了换成钱,再去购买一些大豆、高粱、谷子之类的粗粮。m.33qxs.m 若是年景不好,很多人都要吃糠,所谓的糠就是谷子壳磨成粉,这东西硬的和铁饼似的,极难消化。 当然,不管是高粱谷子还是糠,对于大周的百姓来说都是好东西。 因为若是碰到了灾荒,直接吃草根书皮也不是不可能的,而若是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了,那便只能去找观音土吃。 观音土这玩意确实能充饥,但是却没办法消化,一直在肠胃里淤积,直到饿死。 而饿死的时候,人往往腹胀如鼓,看起来就像是吃多了撑死了似的。 当然,刘家村这几年收成一直不错,只要辛勤劳作虽吃不上细粮,但粗粮还是管饱的。 可刘凌却并非是辛勤劳作的那种人,他家中的那几亩地只要种上东西便不管了。 不要说是除草捉虫,浇水施肥,就是看他都懒得看上两眼。 一年收成下来,堪堪能抵上税收,而他每天的吃食,便是东家借点西家借点。 或者直接去其他村子,坑蒙一番老头老太太,弄些吃的。 所以在听到吴招娣说,刘凌买了米面这种细粮之后,祥林嫂才会如此震惊。 这时,吴招娣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在白头村,你过得不好旁人最多也就笑话你,可若是你过得比别人好,旁人便会想方设法的坑害你,将你拉下来。 所以,她便连忙补充道:“也不是太多,相公看我身子弱,便买了些说是给我补补身子。” 听到这话,祥林嫂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 她抬头看了看三个姑娘。 一个是个身材瘦小的孩牙子,一个是个端庄漂亮但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家闺秀。 至于眼前的吴招娣,虽看得出来是个吃苦耐劳的性子,但她的脸色实在是不佳。 想到这,祥林嫂不由得摇了摇头。 “唉,距离收成还有一个月呢,到时候还要交税,真不知你这一家子要怎么过。” “看刘凌这孩子成婚之后性格变了不少,回头我让祥子帮他寻摸做些事情,也好能养家糊口!” 就在这时,赵玲绮伸着懒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她一边舒展着发酸的身子,一边说道:“他手上钱多着呢,养家糊口还不简单?” “嗯?”看到赵玲绮,祥林嫂眉头又是一挑:“赵家姑娘,你……” 一时间,祥林嫂也不知该如何询问赵玲绮为何还在刘凌家中,要知道,刘凌虽说是个痞子,但撑死也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而眼前这个赵玲绮,可是单枪匹马把一个土匪窝给挑了的,若是一句话说错了,激怒了她,再发疯一番,那可不好收场。 突然,门外传来了张翠芬的声音。 “祥林嫂,你那当家的找你呢!” 听到呼喊,祥林嫂立刻回声说道:“来了!” 说罢,她将茶碗放下,然后对吴招娣说道:“那行,草料先放着,我走了,你们忙,你们忙!” 说罢,祥林嫂便急匆匆的走出了家门。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直没说话的苏如意对几人说道:“这个大婶,是过来探听消息的。” “探听消息?探听什么消息?这破院子有什么好探听的?”赵玲绮双手抱胸,一脸的不爽,此时的她还在为昨夜睡柴房感到不忿呢。 钱佳宁同样也有些不解,她说道:“是啊,这家中也没什么秘密,她来探听什么?” 倒是一直在村中长大的吴招娣露出了一幅成熟的样子说道:“村子里的人就是这样,别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就会赶过来看看。” “毕竟村子就这么大,平日里除了种田,也就聊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理解。 随后,吴招娣又叮嘱几人说道:“家中有钱的事情莫要透露出去,等相公回来了,我再和他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苏如意和钱佳宁闻言连连点头,随后三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旁的赵玲绮。 因为刚才这家伙曾大着嗓门说:刘凌手上钱多的是! 而赵玲绮也想到了之前答应过刘凌,不向村子里的人,透露家里的事情。 自觉理亏的她,当即认错说道:“哎呀,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多说。” “这样吧,作为赔偿,我叫你们几个练武如何?” “到时候,再碰到歹人,你们就能直接出手将他们全都废了!” 此话一出,吴招娣几人顿时想到了前天赵四来家中的时候,那是三人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任人凌辱。 若非赵元松及时赶到,众人的结局还真不好说。 于是,三人欣然同意。 随后,赵玲绮便随手抽出了几个长木杆当做长枪给几人分发了下去。 然后她便带着三人操练起来。 不过,身子虚弱的吴招娣很快便不行了,她自告奋勇的去给众人做饭。 钱佳宁虽身子还算可以,但一直处于深闺之中的她,又哪里练过武艺?学了一个时辰后,累的香汗淋漓不说,还什么都没学会,最终也只得暂时放弃。 倒是小个子苏如意,学的是有模有样,跟着赵玲绮摆弄长木杆,挥舞的是虎虎生风。 而另一边,当祥林嫂重新回到人群之后,便将刘凌家中的情况说了一遍。 在听到刘凌家中竟然有白面的时候,一群村民顿时义愤填膺! “好他个刘凌,家中有了白面竟然也不想着还之前借我家的豆子了!不行,我找他去!”张翠芬的三角眼都瞪圆了。 而祥林嫂却急忙拉住她:“你等等,那刘凌出去还没回来呢,你现在就是找上门去也没用啊!” 然而,张翠芬确是不管不顾,她说道:“他不在家又怎么了?他家不是还有婆娘吗?我找他去!” 第二十一章 谢谢相公 就这样,张翠芬大咧咧的来到了刘凌家中。 吴招娣再次迎了上来,她问道:“大婶,你找谁?” 张翠芬双手叉腰,摆出了个十分嚣张的姿势说道:“找谁?还能找谁?找你们当家的?” 眼见来者不善,吴招娣赶忙推脱道:“我们当家的不在家,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张翠芬之所以急着来刘凌家,一个原因是怕刘凌回来之后,村子里的人,全都找他来讨债,到时候能不能轮到她还是个问题。 第二个原因便是,按着刘凌以往的流氓脾性,这家伙就是真的有钱也未必能还给她,所以她才想要趁着刘凌不在,前来欺负欺负这几个年轻的小媳妇。 所以在听到吴招娣的话之后,张翠芬摇晃着脑袋,阴阳怪气道:“哎呦,你这小媳妇还真是厉害啊,借了我的粮食,我前来讨要,你连门都不让我进,就想把我打发走?” 说话的功夫,祥林嫂等人也跟了过来。 祥林嫂满脸愁容的说道:“我说翠芬,算了吧,等刘凌回来再说吧!” 然而,张翠芬确是不肯罢休,她伸出手来用力一推,便将堵在门口的吴招娣推到了一旁。 “给我起开,他刘凌不在家,那我便自己取!” 吴招娣那柔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推,当时她便被推到了地上。 “小昭姐!”钱佳宁连忙上前搀扶。 张翠芬确是已经来到了灶台前,看着灶台旁边那几袋米面,还有一大块腌制好的猪肉,张翠芬顿时两眼放光。 “都快来啊!这里有好多米面,还有猪肉呢!” 张翠芬对着祥林嫂几人奋力招呼,想要将她们也拉进来,这样一来,就算是刘凌回来找她算账,她也能有个帮衬。 祥林嫂几人也颇为意动,毕竟刘凌借了他们粮食已经很久了,一点还的迹象都没有。 如今有个机会能拿回自己的粮食,她们自然不会拒绝。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一齐冲进去的时候,一根木杆却是径直的捅了过来,目标直指灶台旁的张翠芬。 这一枪,又快又狠。 当张翠芬听到空气划破的声音时,木杆的顶端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呀!” 咚! 闷响声和尖叫声同时响起,整个村子都能听到。 这时,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怔怔的看向张翠芬,只见她的耳朵和木杆紧贴,若是这木杆再偏半寸,她的耳朵便会被这木杆给生生的捅下来! 这一枪,自然是赵玲绮刺出来的,只见此时的她,正面色冷峻的盯着张翠芬,一字一句道:“你想干嘛?” 张翠芬都被吓傻了,她的两腿止不住的颤抖。 而祥林嫂等人哪里还敢进来,她们纷纷后退几步与之拉开距离,生怕这个赵家大小姐,一个不开心再捅他们一枪。 这时,苏如意也一脸凶狠的来到了张翠芬的面前:“臭娘们,敢进我们家门抢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看我撕烂你的嘴!” 说话间,这小丫头竟真的想要上去打人,吴招娣见状赶忙让钱佳宁将其拦住,避免真的动起手来。 这时,张翠芬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若是平时被人捅这么一棍子,她早就和对方掐起来了。 可现在她所面对的是杀过土匪的赵玲绮,若是真和对方掐起来,那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张翠芬赶忙露出了笑脸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家还缺些什么。”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理应互相帮衬着点不是嘛。” 听到这话,赵玲绮才将木杆收了起来,不过她的嘴角依旧挂了冷笑:“哦?是吗,那我家中还缺一张床,你家若是有空闲的便给我送来吧!”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看看,若是有空闲的,我一定让我家老头子给你送来!” 说罢,张翠芬飞也似的逃出了刘凌家的院门,而祥林嫂等人也一哄而散。 一群人一直逃到村子的另一头,才气喘吁吁的止住了脚步。 “坏了!坏了,一个刘凌便将咱们刘家村搅得鸡犬不宁,如今又多了个一个蛮不讲理的赵玲绮。” “今后,我们刘家村,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张翠芬连连哀叹,活像是死了爹一般。 其他人也附和着她说着,唯有祥林嫂一言不发。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因为刘凌几次去她家借驴,所以祥林嫂是能够感受到刘凌性情的变化的。 成婚之后的刘凌,不仅说话彬彬有礼,面容也和善了很多,和之前那流里流气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两天,刘凌不仅和赵四等人断绝了关系,而且他自己也没再到处溜达。 而是早出晚归的,虽不知刘凌究竟在干什么事,但祥林嫂觉得,这家伙似乎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刘凌了。 当然,祥林嫂是没有能力去阻止张翠芬诋毁刘凌的。 作为刘家村的大喇叭,张翠芬仅用了半天功夫,便将刘凌家有米有面有肉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子。 同时,他也将自己今天被欺负的事情对别人说了。 在她的描述之中,自己只是正常的去刘凌家串门,结果一句话说不对,那赵玲绮当即便要拿长枪捅她,若非她躲得快,自己脑瓜子怕是都要被捅穿了。 除此之外,她还对关于刘凌的其他事情进行了一番的编排。 比如刘凌之所以和赵四他们决裂,完全是因为赵四抢先欺负了他的老婆。 至于赵元松为什么没将赵玲绮带走,则是因为刘凌给赵玲绮的饭菜之中下了药,二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而最后关于钱佳宁和吴员外的事情,张翠芬干脆放飞自我,直接说那钱佳宁本是吴员外家的丫头,二人已经有了苟且之事。 之所以没带她走,是玩腻了,便将她留了下来,当然吴员外也不吃亏,如今的刘凌早出晚归的,便是去给吴员外家做事去了。 诸如此类种种种种。 反正在张翠芬的描述之中,刘凌的几个妻子,全都成了没人要的破鞋,而刘凌本人也是本性难移,说不定过两天玩腻了,就会将这几个妻子,赶回家去。 她所说的那些故事,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但偏偏村里人就喜欢听这个。 第二十二章 还账 赵玲绮本以为这衣服是刘凌给他的几个老婆买的,没有她的份,但当看到三人挑选完之后,车上还剩一件,而且看那样式和自己的身材十分合适。 “嗯?还有我的份?” “当然,也不能真的将那十两银子,贪污了不是……”刘凌随口说道。 听到这话,赵玲绮顿时将那衣服拿了起来:“哼,算你小子有良心!” 说罢,便喜滋滋的走向了屋内,临进门之前她又回头看了刘凌一眼,并冷声说道:“小子,你若是敢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刘凌无语。 虽说这赵玲绮性格难以掌控,但终究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只要一边敲打,一边哄着点,还是可以为刘凌所用的。 当然,具体能用多久就不知道了。 随后,刘凌便将其他的物品全都卸了下来。 当所有物品堆放好之后,几个姑娘也都换好了衣服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当看到换上新衣服走出来的四个姑娘,刘凌直接呆在了原地,此时的他猛然感觉到自己像是回到了现代,正看着dy中,那些开着顶级美颜的古装美女们,正款款向自己走来。 吴招娣面容苍白而清秀,眉目之中虽朴实无华,但看上一眼便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经过将养,她的一头黑发也有了几分光泽,再配上一身淡黄色长款衣衫,颇有一种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的感觉。 而若论漂亮,钱佳宁自是几人中最漂亮的,身材高挑的她穿上了一身淡绿色的短打衣衫,不少雪腻的肌肤裸露在外面,脸颊也是白里透红。 再加上她那恬静淡雅的气质,远远看去,刘凌只觉是在看一朵映日绽放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赵玲绮同样身材高挑,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凌见她穿着一身红色衣衫十分惹眼,所以这次他依旧为其买了一身红色衣衫。 和前二人的姣柔不同,赵玲绮的眉眼间满是桀骜,似是有千般傲骨的梅花,于雪中凛然绽放。 至于苏如意…… 虽说换了身衣服的她看上去娇俏可爱,但最多也只是个花骨朵,或者在前面几人面前充当绿叶的角色。 眼见刘凌呆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赵玲绮笑盈盈道:“喂!看傻了?” “啊!呃!没,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哈哈,哈哈……”刘凌干笑了两声,然后便去解那驴套子,准备将驴子再送回祥子家去。 然而,就在这时,祥林嫂确是已经来到了刘凌家的门口。 之前借车的时候,刘凌已经和她打过交道了,知道她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 所以他便笑着迎了上去说道:“祥林嫂,我正打算把驴子送回你家去呢!” 祥林嫂看着地上和车上的那些东西,满脸疑云。 “我说刘凌,你从那弄来的这些东西?” 刘凌思索了一下,然后道:“自然是从县城之中买的,难不成我还能是偷来的吗?” 此话一出,祥林嫂顿时满脸怀疑,旁人若是说这话,她肯定知道是在开玩笑,但以刘凌的性情,那是真的有可能干得出来。 于是,祥林嫂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说刘凌啊,如今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而且还一下子娶了四个,每年的赋税都要压死你。” “你若是再这么吊儿郎当的,怕是今后真的要被充军了!” 若是以往祥林嫂绝对不会对刘凌说上半句,但如今看到刘凌性情好转,所以她才会如此劝解他。 而后者也是无语,自己明明说的是真话,但人家就是不信。 由此看来,之前的那个刘凌,究竟是多么的劣迹斑斑。 不过,对于别人善意的劝解,刘凌也懒得反驳,他点了点头便打算应付过去。 可就在这时,张翠芬确是带着一大堆中年妇女围了上来。 她那三角眼最先落在了祥林嫂的身上:“哎呦喂,这是有人来通风报信来了?” 祥林嫂说些八卦还行,若是论吵架却不是张翠芬的对手,她后退了两步,然后低眉顺眼的说道:“什么通风报信,我这不是过来看看刘凌买了些什么东西嘛。” 张翠芬这次的目标只是刘凌,所以并未再纠缠祥林嫂,而是大步向前来到了刘凌门前道:“我说刘凌,你最近是发财了?” 刘凌正发愁自己发财的事情,怎么透露出去呢,如今这大喇叭找上门来,正合他的心思。 “是啊,最近发了一笔小财,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刘凌话音刚落,一个抱着箩筐的中年妇女随即上前道:“既然你发了财,那就把去年借我的五斤豆子还了吧!” “还有我家的高粱!” “还有我家的粟子和柴火。” “你把我家犁用坏了,也没赔呢!” 众人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边往刘凌家中去挤,看她们的意思,若是刘凌不还东西,她们便自己动手来拿! 这自然也是张翠芬的如意算盘,这会各家各户去田里干活的男人也都回家了,这么多户人一齐找刘凌要账,若是刘凌敢在这个时候耍流氓,那可真是犯了众怒。 而若是刘凌想要赖账,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刚才他进村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拉了一大车的东西回家。 到时候直接哄抢就是了。 抢的多便是赚了,抢的少便认栽。 而张翠芬早已看中了刘凌家那两袋米面了,只要前面的人冲进家门,她便立刻去抢那米面。 到时候,这么多人就算是那赵玲绮也要手忙脚乱一番。 然而,就在张翠芬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的时候,只见刘凌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两串铜钱,并高举了起来开始晃荡! 叮叮当当! 对这些农户而言,没有比铜钱碰撞更好听的声音了,如果有,那便是银子碰撞的声音。 至于金子,整个刘家村见过金子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一阵乱响之后,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刘凌手中的铜钱,愣在了原地。 “钱!这么多的钱!”抱着篮子的中年妇女喃喃自语了一声。 紧接着,张翠芬也反应了过来,只见她那对三角眼瞬间充血变得通红:“是钱,刘凌有钱了,大家快抢了他的钱,就当他还债了!” 此话一出,其他红了眼的妇女顿时一拥而上,便要去抢刘凌的钱。 然而,刘凌又岂是好惹的,只见他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无比狰狞,随后便是一声大喝! “我看那个敢抢我刘凌的钱!妈的,一个个的给你们脸了不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她们你看我,我看你,眼中的赤红渐渐消退。 是啊,这家伙可是刘家村的毒瘤,平日里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主,若是抢了他的钱,这家伙又岂会善罢甘休! 然而,冷静归冷静,他们却还是没有忘记今日来到的目的。 那个抱着篮子的中年妇女又说道:“我们不抢你的钱,但你既然有钱了,就得把之前借我们的东西,折成钱还给我们。” 刘凌正想展露他的财力,于是他露出了笑脸说道:“好,今日我便将之前的那个刘凌欠下的外债,还清楚,所有人排好队伍,一个一个来,我不仅有铜钱,我还有银子呢!” 说着,刘凌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小块的散碎银子晃了晃。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银子之上,根本没有人再注意刘凌话中那语法的问题。 随后,一群人顿时站成了一排,刘凌挨个询问自己欠他们些什么东西。 之前的刘凌,借了东西之后,就没打算还,所以刘凌脑海中只有他欠债的记忆,具体欠了什么东西,欠了多少确是不知。 不过也没关系,这村子里的东西,也不值多少钱,只要说的不过分,刘凌直接给钱毫不含糊。 很快,便轮到了张翠芬。 此时的张翠芬满脸都是笑意,原本狭长的脸颊,似乎都肥了几分,同时目光还在不停的转动。 来到刘凌面前之后,她便低眉顺眼的说道:“凌,去年你一共借了我家四百多斤小麦交税,折算成银子,一共是二两!” 此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们无不震惊的看向张翠芬。33qxs.m 而刘凌在听到这四百斤小麦的时候,也差点笑出了声。 刚才在还债的时候,他隐约想到了一些借债时的细节,而那些人中也有不少暗自多说了一些。 刘凌也并没有在意,而是照着对方说的给了铜钱,反正借了人家这么久,给点利息也是应该的。 然而,到了张翠芬这,她确是直接狮子大开口起来了。 去年刘凌确实从张翠芬家拿了四百斤小麦交税,不过,那并不是借,而是换。 拿他家临着河边的两块良田换了四百斤小麦。 按着正常市价,一亩良田的价格在三十到五十两银子不等,就是灾荒年份,所有人都没饭吃,需要卖地换粮食的时候,一亩良田也能卖到十几两银子。 而刘凌当时急着交税,四处筹借无果之后,竟稀里糊涂的将自家的两块地以四百斤小麦的价格卖给了张翠芬家。 这种大的支出,刘凌还是记得清楚的,同时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件事。 甚至,今年还有不少人囤积了粮食,就等着刘凌交不起税的时候,再吞了他剩下的那些地。 所以,在张翠芬说出四百斤小麦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无比震惊。 看着大长脸笑成烧饼脸的张翠芬,刘凌微微一笑,然后道:“哦!是有这回事!” “给这是二两银子,您可拿好了!” 说着,刘凌便递给了张翠芬二两银子,后者张大了嘴巴,一幅不敢置信的样子。 四百斤小麦只是她随口一说,若是刘凌质疑,她便推脱说是记错了,然而,想不到刘凌竟真的给了她二两银子。 颠了颠手中那两小块白花花的银子,张翠芬又不敢相信一般的用嘴摇了摇。 如此,她才赶忙说道:“凌啊!看来你是真的发财了,咱们的帐两清了,两清了啊!” 说罢他便想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祥林嫂确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张翠芬说道:“我说他五婶子,你这占便宜不是这么占的。” “去年刘凌交税的时候,是拿了你四百斤麦子,但他也将滏阳河边那两亩地给了你家。” “如今,你又找他要二两银子,是不是忒损了点?” 此话一出,原本还喜笑颜开的张翠芬瞬间像是被刨了祖坟似的,脸色大变。 “祥林嫂,你说什么呢?滏阳河边那两块地本就是我家的!是之前我公公借给刘凌他爹种的!” “如今他爹死了,他还回来是应该的!” “至于那四百斤麦子,就是他借我家的,借了一年,我没和他要利息就不错了!”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你不就是见刘凌家赚了钱,想要献献殷勤,然后好分上一股嘛?” “我告诉你,刘凌花的这些钱,十有八九是人家赵家姑娘的嫁妆钱!” “等这些钱花完了,他还是个穷光蛋,你的算盘啊,打错了!” 张翠芬的一番话,气的祥林嫂直哆嗦。 而一旁的其他村民们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对张翠芬指指点点的说了起来。 “老五家媳妇,做人可要凭良心啊!刘凌虽说这几年尽干坏事,但你这么坑他,可说不过去!” “就是啊,二两银子你拿着不烫手吗?” “张翠芬,我在这村子里住了几十年了,河边那地原来是片杂木林子,是人家刘凌爹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怎么又成了你家的呢?” …… 眼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张翠芬顿时狂性大发。 她两眼一瞪,对着一众村妇们恶狠狠的叫喊道:“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欺负人不是?我们二支的虽然不如你们头支的人多,但也不是任你们欺负的?” “那地之前就是我们家的,我们祖上在哪种的树,刘凌他爹在哪种了那么多年的地,我们没朝他要地租就是好事了,如今要他二两银子怎么了?” 第二十四章 织布机 单单是织布机一项,这一台便能顶的上十台,这样不管是速度提上去了,成本下来了。 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工作效率提高了。 而一旁的钱佳宁和苏如意,也没闲着,二人正在屋子的另一边纺纱呢。 刘凌制作的新式纺纱机若是装满的状态下,能够安装十八个纺锤。 不过,目前纺纱机的动力来源还是脚踏板,而钱佳宁和苏如意又不是那种力气较大的女人,所以刘凌给钱佳宁装了十个纺锤,给苏如意装了八个。 二人通过压板来同时给纺锤供线,纺锤通过旋转和缠绕,将一团团麻丝,缠绕成了能够织布的麻线。 不管是织布,还是纺纱,都不可避免的出现各种断裂的麻丝。 这些麻丝漂浮在空中,若是吸入鼻腔之中便会打喷嚏和咳嗽,而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也会得咽炎,鼻炎,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得尘肺病。 所以,刘凌又特意让她们在工作的时候戴上了厚实的口罩。 不得不说,戴上口罩的三人,本就高超的颜值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回到屋子里之后,刘凌也坐到了他那十八个纺锤的纺纱机前踩了起来。 木轮带动纺锤旋转,十八根线不停的缠绕、旋转…… …… 次日清晨,刘凌来到了祥林嫂的家中。 “呦,祥子哥吃饭呢!” 刘祥林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面相憨实,皮肤黝黑,大早起的便赤着上身啃着一个高粱饼子。 见刘凌过来,祥子立马起身道:“凌来了,来来来,坐下一块吃!” 之前刘凌虽然劣迹斑斑,但自从成婚之后确是转了性,不仅不再偷鸡摸狗,而且似乎还发了财。 如今驴子借给刘凌,刘凌每天都会给他们一个铜板的租金,若是一年下来,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的人头税也就出来了。 “不,我吃过了!”刘凌推辞道,他确实已经吃过了,而且他也不想吃这难以下咽的高粱饼子。 祥子却以为他是在客气,于是直接将高粱饼子递到了刘凌面前:“来来来,吃俩,吃俩……” 这时,祥林嫂也从里屋走了出来,见祥子如此,她连忙说道:“你吃你的吧,凌家整天吃白面馒头,谁吃你的黄饼子!” 听到这话,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挠挠头憨厚一笑,又将饼子放到了桌上。 而刘凌也正好趁着这个话头说道:“祥子哥,你想不想也每天吃白面馒头?” 此话一出,祥子嘴里的高粱饼子顿时不香了。 谁都知道大白馒头又软又香,多嚼一会,还能嚼出些甜味来。 而这高粱饼子,不仅没什么味道,而且还硬,最关键的是不好消化,吃多了容易肚子胀,吃少了容易饿着。 若是能整天啃着大白馒头吃,祥子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于是,祥子瞪大了眼睛,满脸期待的说道:“想!当然想了!” 刘凌见状嘿嘿一笑,然后道:“若是想,今天便别下地了,随我去趟城中,今后我便每天都让你吃上白面馒头!” 听到这话,祥子立刻将手中的高粱饼子放下,就要跟随刘凌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祥林嫂却是拦住了他:“等等!这麦子都快熟了,你若是不去地里赶麻雀,那地里的麻雀,还不把咱家的麦子全都吃了!” 随后,祥林嫂又看向了刘凌。 虽说如今祥林嫂对刘凌改观了不少,也知道他最近挣了钱,但这段时间刘凌一直紧闭家门,谁也不见。 如此便足以证明,他并不想将自己挣钱的方法让别人知道。 这一点也无可厚非,祥林嫂并不在意。 但今日刘凌竟要拉着祥子去县城,还说什么要让他家顿顿吃白面馒头。 若是不问清楚,便放祥子走,以祥子的智商,怕是被刘凌卖了还会为他数钱呢。 于是,祥林嫂直接挑明了对刘凌说道:“我说凌,你到底咋回事啊!” “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你要是挣了钱便好好的和你那几个媳妇过日子,别去外面瞎混去了!” “还有,你那几亩地虽说收不了多少东西了,但终究还能收点的,你得想办法侍弄侍弄啊!” 祥林嫂语重心长,说的刘凌直挠头。 憋了一会刘凌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嫂子,我实话和你说吧!” “我这段时间弄了一些纺纱织布的机子,挣了不少钱。” “这不,小昭他们刚刚织出了几匹布,我想要拿去县城去卖,再去购买些棉花、麻丝回来!” 听刘凌这么说,祥林嫂刚开始并没有在意,纺纱织布的活她也懂,甚至她娘家就是干这个补贴家用的。 只不过,刘家村良田多,收成好,专心侍弄庄稼就可以吃饱饭,不用干这个。 然而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几匹布?你家小娘子才嫁过来几天啊,就能织出来几匹布?你一大早拿你嫂子来寻开心来了是吗?” 刘凌早就猜到了她会这般反应,于是直接将她拉了出来,然后指着车上的几匹布说道:“嫂子,您看!” 驴车上,确实放着六七匹布,不过,这六匹布中,有三匹是从黄文生哪里购买来到。 剩下的三匹才是吴招娣几人做出来的。 看着车上的六匹布,祥林嫂瞪大了眼睛道:“凌啊!你开玩笑吧,这些都是你家小娘子织出来的?” 刘凌点了点头道:“是啊!都是她们几个弄的!” 祥林嫂深深的看了刘凌一眼,然后断然说道:“不可能,从纺纱到织布,你就是一个月也未必能织出来一匹布。” “就算你有足够的麻线,至少也要十几天才能织出来一匹。” “这几天你就织出来六匹,你糊弄谁呢?” 此时,祥林嫂看刘凌的目光已经满是怀疑,在他看来,刘凌这家伙,十有八九又走上了歪路。 祥子虽然憨厚,但也不傻,听媳妇这么说之后,他也对刘凌说道:“我说兄弟,你还是别拿你哥哥我寻开心了,我地里的活还很多呢。” “再说了,你说的那些活,你自己不也能做?” 说罢,祥子穿上衣服扛起锄头就要出门。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凌随即道:“哎呀,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也只能带你们看看我做的佳宁纺纱机和招娣织布机了!” “嫂子,祥子哥,你们只要看到了我的纺纱机和织布机,就会相信我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虽说对刘凌话仍然满是怀疑,但祥林嫂对他家中的情况也很是好奇。 想着反正耽误不了多少功夫,于是,祥林嫂便点头说道:“好,那我便去你家看看去!” “走!”刘凌头前带路,不一会,便带着祥子和祥林嫂来到了家中。 此时,吴招娣正在织布,钱佳宁和苏如意则在纺纱,就连赵玲绮也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坐在了椅子上,踩着刘凌的那台十八轴的佳宁纺纱机。 看着那快如闪电的飞梭,以及十几个纺锤同时转动的纺纱机,祥林嫂彻底呆住了。 而这时,吴招娣也发现来了客人,她连忙停手拿过一把椅子,招呼道:“祥林嫂来了!来快坐下!” 祥林嫂并没有去借椅子,而是来到了织布机前看着上面那精巧的设计。 因为未成婚前祥林嫂便一直在家织布,所以仅是看了两眼,他便明白了这新式织布机的奥妙。 “我的乖乖,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织布机!” 祥子没织过布,自是看不懂这机器的奥妙,但看着那飞速旋转的纺锤,他也觉得这东西很是高级。 “我能坐下来试试吗?”祥林嫂看向吴招娣。 后者则看向刘凌,在看到刘凌点头之后,她才说道:“当然行!我来教你!” 随后,在吴招娣的指点下,祥林嫂很快便掌握了使用飞梭的技巧,不一会的功夫,飞梭便在她手中来回穿梭,其速度,丝毫不比吴招娣慢上半分。 眼见祥林嫂已经有些上瘾,刘凌赶忙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嫂子,现在你相信我靠着这织布机发财了吧!” 此时,祥林嫂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看向刘凌开口道:“我说凌,你能不能也给我做一台这样的织布机?” “我……我……” 说到这,祥林嫂便结巴了起来,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意识到,这织布机绝对是刘凌的命根子。 因为这东西一旦流传出去,定会被其他织布坊进行仿制,到时候,刘凌想要再赚到钱,就难了。 而刘凌则会心一笑,他说道:“嫂子,这织布机我可不能给你,不过,你要是想要织布的话,可以来我家干活,我一天给你……一个铜板,如何?” 大周并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农民除了种地便几乎没有其他赚钱的手段。 自己织布的话,除去购买丝线的成本,一个月就算织上一匹布也赚不了多少钱。 而且,织布机的价值也不菲,往往需要几两银子才能买上一个。 若是算上织布机的损耗,利润更薄。 而给刘凌织布,什么投资都不要,每天便能赚一个铜板,虽说不多,但一年到头若是不停歇的话也能让日子宽敞不少。 于是,祥林嫂当即点头道:“好,我干!” 说罢,她便又操控起了织布机开始织布,似是生怕这织布机被吴招娣抢去似的。 第二十五章 一个人睡 看到这一幕,刘凌暗自发笑。 这是什么?这便是资本主义的雏形。 当然,想要将全村人都聚集起来给自己打工,还需要继续忽悠,于是又对这祥林嫂说道:“那个……祥林嫂,织布这件事,你和祥子哥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 “尤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这织布机的构造,不然的话,咱们可都没钱赚!” 祥林嫂闻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肯定不和别人说。” 刘凌之所以选择祥林嫂和祥子二人,除了之前祥林嫂曾帮他说话之外,便是二人足够老实。 起码在自己计划正式实施之前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搞定了祥林嫂之后,刘凌随即又对吴招娣说道:“既然嫂子想干,那便让她干吧,小昭今天随我去县城,我也正好让大夫在给你号号脉。” 吴招娣闻言连连摇头:“不了吧,我身体早就好了!去了也是浪费钱!” “而且,家里还有很多活等着我干呢!” 说话间,吴招娣便拿起笤帚准备打扫屋子。 还不等刘凌开口劝解,一旁的祥林嫂便将笤帚给抢了过来:“哎呀,我说小昭啊,还是身体要紧,你看你这脸色白的,都快成豆腐了。” “你还是赶紧去县城让大夫看看吧!” “我和你说,要是身体不好,可耽误生孩子,凌从他爷爷那起就是单传了,你可要承担起传宗接代的大任啊!” 听到这话,吴招娣顿时有些犹豫,她虽心疼钱,但若是不能生养,那更是大事。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这小屋子内同时挤了五个人,目前刘凌根本还没有和她们同房,又怎么生小孩呢? 想到这,吴招娣白色的脸颊,竟开始充血泛红。 刘凌见状直接将其拉了出去,说道:“好了好了,赶紧去吧,若是没事,我今后保证不再拉着你去看大夫!” 就这样,刘凌将吴招娣拉上了车,随后他又对祥子说道:“祥子哥,今后我家每天都要用很多的麻丝,我这次带你出去一趟,今后你每天便赶着驴车外出去收纳麻丝,我一天给你两文钱,至于草料什么的另算!” 一听自己比老婆足足多赚了一倍,祥子高兴的直接跳上了车。 “好好好,兄弟你就放心吧!今后我一定好好跟着你干!” 其实村子里的庄稼也不必每天都去守着,除草和捉虫也只需要前期生长的时候,多注意点,等庄家长起来了,就不必了。 至于驱赶麻雀,竖几个稻草人,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之所以这些人每天都去田地里,也是没有其他事做,能多点收成便多点收成便是。 如今有了活干,鬼才天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呢! 就这样,祥子拉着刘凌和吴招娣出了村子。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出村的时候,两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一个是刘茂,他是专门盯着刘凌的,他想要看看刘凌这家伙究竟搞什么鬼。 原本他想要一路跟踪着一起去的,但既然祥子跟着去了,那他便不用了。 等晚上回来,只要问问祥子,便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问出来。 而另一个,则是张翠芬的,在拿了刘凌二两银子之后,她很是忐忑了一阵。 因为按着以往的情况,刘凌在意识到吃亏之后,必定会找她吵闹一番。 为此,她已经和几个叔伯哥哥们通了气,只要刘凌来了,便将他打上一顿。 然而,刘凌确像是认栽了一般,根本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是一直在家里窝着。 张翠芬虽离他家较近,但却也不知他究竟在干什么。 所以,她也便想着一路跟着刘凌去看看。 同样,在看到祥子跟着刘凌一起出去的时候,张翠芬也放弃了跟踪的打算。 “哼,等傻大个回来,我问问他就行了,刘凌啊刘凌,你若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就直接报官把你抓起来,也为这刘家村除了你这一大祸害!” …… 刘家村在县城南面,土地资源好,专心侍弄田地就行,不用织布补贴家用。 而城北和城西就不行了,这里临近山区,土质较差,而且地势较高,并没有什么河流,若是老天爷不下雨,或者雨水较少,便没多少收成。 所以人人家中都会干些补贴家用的活,男的可以打猎,而女的就只能采集亚麻,纺纱织布了。 所以,这里拥有着大量的麻丝,甚至还有一些农户在这里种植者棉花。 刘凌这几日每天都驾车前来收购,而价钱也比吴祥的收购价高上一些。 不过,他每个村子收购的量都不多,但每天都来,如此一来,便有大量的村民们将家中的麻丝囤积起来,等着刘凌前来收购。 只要他一来,便会有人将他围住。 刘凌依旧是只收购一小部分,但同时他也放下话来,说:“我们云锦织布坊刚刚起步,目前还消化不了太多的麻丝,所以只能收购这么多。” “不过没关系,下个月我们云锦织布坊的新织机便会上线,到时候你们这些麻丝,我全都要收购了!” 那些村民们,虽不知上线是个什么意思,但听刘凌的口气,一个月后他收购麻丝的量就会增多,所以有更多的村民们将麻丝囤积了起来。 棉花则要等到秋季才能收获,不过刘凌也已经口头定了下来。 带着祥子将县城以西的区域转了一圈之后,便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之后,三人便来到了县城边上的一家面馆好好的吃了一顿。 祥子许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一连干了四五碗才停了下来,看的吴招娣都有些眼红了。 当看到刘凌掏出十几枚铜板付账的时候,祥子才尴尬的想起来,自己这是在下馆子。 他连忙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说道:“那个……凌,我下次不会了,这钱从我工钱里面扣!” 然而刘凌却不在意,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跟着我出来了,那肯定算我的。” “祥子哥,等会你在这歇会,便去县城北边去收购吧,价格还是按着之前的价格,说法还是按着我的说法。” “收多收少无所谓,等戌时的时候,咱们在这回合!” 祥子也知道刘凌要带着吴招娣去瞧病,所以他也没多说,而是大包大揽道:“好,没问题,那几个村子我都有熟人,交给我就行了!” 说罢,祥子套上驴车,就要直接出发。 刘凌见状又多叮嘱了一句说道:“对了,若是有同样收购麻丝的人,询问你情况,你便报上我的名号。” “若是吃了亏,千万别反抗,回来和我说,我帮你报仇!” 祥子虽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不太好惹,但其内心确是个憨厚的汉子,只要不被逼到份上,是不会反抗的。 自己加价收购了这么多天的麻丝,吴家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对这种打破垄断,扰乱市场的行为,相信吴家不会坐视不理。 而在听到是自己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应该不会用太过明显和激烈的手段。 就算是用,他们也会好好思量思量。 于是,祥子便驱赶着他的毛驴一路向北。 而刘凌则带着吴招娣,跨步走进了县城。 县城的街道依旧繁华,就算是晌午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各种叫卖的小摊应接不暇。 刘凌则像是带着自己的女朋友逛街一般,一边说话,一边领着吴招娣慢慢的走着。 “小昭,刚才祥子吃第五碗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吴招娣本不想说的,但听到刘凌问,她立刻说道:“是啊,一碗面两个铜板,咱们两个才吃了三碗,他一个人就吃了五碗,若是买高粱饼子,能买一堆呢!” 看着吴招娣一脸心疼的样子,刘凌只觉这丫头有些可爱,他的手不自觉的勾了一下吴招娣的鼻子,然后才说道:“想成大事就不能算小账!” “祥子哥今后就要给我们家干活了,略施恩惠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再说了,十几文钱而已,对咱们也不算什么,若非咱们现在正在创业初期,需要压低工价,我都想给她俩一人十文钱呢!” “十文!”吴招娣发出了一声惊呼,顿时引来了一众目光。 这时,她才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于是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是给她俩十文钱,还不如把十文钱给我,让我来做呢!” “我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 说着她还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了比划。 刘凌看她那抠搜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将手放到了吴招娣那瘦小的肩膀上,然后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中搂了搂,然后才轻声凑到她耳边说道:“你可不能干,你还要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呢!” 刘凌说话的时候,呼出了一阵阵热气直往吴招娣耳朵里钻,还未经人事的她,只觉全身酸麻,若非刘凌勾着她的肩膀,她怕是立时就要摔倒下去。 看着俏脸绯红的吴招娣,刘凌心中甚是满足。 而说话间的功夫,二人也来到了一笑堂的门前。 此时,一笑堂之中还有两个病人正在等待诊治,刘凌也不急,拉着吴招娣的小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彡彡訁凊 很快,喜郎中便将那二人的病给诊治完毕,而刘凌也带着吴招娣坐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二人,喜来了随即露出了笑脸:“看这气色,这几日的汤药,应该是按时服用了!” 吴招娣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应该没什么事了吧,之前你不是说是小毛病吗?” 喜来乐伸出手道:“有没有事,也要号号脉再说,来,伸左手!” 虽有些不乐意,但吴招娣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喜来乐搭脉诊治,眉眼微低,片刻之后,他又道:“换一只手!” 又是一番沉吟之后,喜来乐盯着吴招娣询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总是头晕目眩,晌午的时候,还有些提不起劲来。” 闻言,吴招娣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她又连连摇头。 “不,我没有,我身子好得很呢!” 见对方嘴硬,喜来乐先是看了刘凌一眼,然后才又略带严肃的低声问道:“那再问你个有些冒犯的问题,” “最近几个月,你的葵水是不是极少,甚至是没有啊!” 此话一出,吴招娣瞬间涨红了脸。 葵水便是月事,在大周算是比较忌讳的话题,也就喜来乐这种大夫才能说出口。 刘凌作为现代人,对这个没什么忌讳,眼见吴招娣半晌不说话,他随即道:“喜郎中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招娣憋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喜来乐倒是十分平静,对他这种见惯了各种疑难杂症的医生,谈论此事并不是第一次了。 他挠了挠额头,然后有些忧虑的说道:“你这身子,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已经略显好转,但冰冻三尺又非一日之寒。” “今后切记不可干重活,不得熬夜,更不得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若是家里有条件的话,炖些鸡汤、鱼汤之类的,我再配上些许药物,每天早晚各喝一次。” “滋阴补阳,温养五脏六腑,只有温养好了,今后才可孕育。” “至于头上的肿包……既然现在她没有发作,那咱们就先不管他,先将身子养好再说!” 说话间,喜来乐确是已经再次书写药方了。 这次他并没有再避讳吴招娣,而是直说了起来。 而听到对方的话,吴招娣确是一脸不忿,她说道:“我说郎中,我只是身子有些虚罢了,现在每天能吃饱饭,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你别给我开药了……我……” 因为焦急,吴招娣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同时她的脑袋似是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开始左右摇晃。 刘凌见状赶忙扶住她,缓了一会吴招娣才恢复过来。 而这时,喜来乐已经开好了药方,并交给了他手下一个胖胖的徒弟去抓药。 “知道厉害了吧!”喜来乐似笑非笑的说了句。 刘凌赶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一定按时吃药。” 喜来乐点了点头,然后又递给了刘凌一张纸道:“给,还有你的一张药方,记住,一定要按方抓药,不然你妻子的病,也难好!” 刘凌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大字——一个人睡! 这药方自然是让刘凌不要和吴招娣同房,免得伤她身子,刘凌看后也会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 商业布局 出了药铺,吴招娣随即对刘凌说道:“相公,你的药方上写了些什么啊?” 刘凌直接将药方展开,吴招娣连忙看去,然而这姑娘没上过学,只和钱佳宁学过几个字。 看着上面的四个大字,吴招娣挠挠头道:“这是一……后面这是……” 刘凌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是,一碗鸡汤,今后你我每天都要喝一碗鸡汤!” “哦!”吴招娣恍然大悟,然后她又指了指背后的一笑堂说道:“相公,今后还是别来这了。” “之前咱们在这看的时候,那个大夫说是小毛病,现如今吃了他的药,反而说我的五脏六腑都如何如何了,我觉得他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等着坑害我们的钱呢!” 刘凌想不到,不止是现代医患关系紧张,在大周医患关系也是如此。 这归根结底,其实都是穷的。 兵人穷得看不起病,巴不得一点药都不吃,便能第二天就完好如初。 而医生们虽说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但毕竟不是神仙,他们也要吃饭,而且各种药物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们也有成本。 再加上有些没有医德的医生,以及胡搅蛮缠的病人,双方互相倾轧,最终搞得全都没有了信任感。 吴招娣应该也是听她村子里人说的,关于郎中的各种坏话,所以才会有这种推断。 并且,她从小受苦惯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也都察觉不出来,所以自觉自己没事。 而刘凌对喜郎中还是比较信任的,一来,他说的那些情况吴招娣全有,而且他所开的那些药物也并非是什么特别贵的药物。 就是寻常人家也能够接受,所以他才会多次前来看病。 思索片刻,刘凌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昭,你的身子你最清楚,你若是说,真的一点事都没有,那我们今后便不来了。” “但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有时候会头晕目眩,提不起劲来,而且还有,你难道就不想要小孩吗?” 此话一出,吴招娣的脸再次泛红。 刘凌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道:“你觉得,你这身体能生养小孩子吗?” “若是在孕育的过程中,有个三长两短,你没事,那孩子呢?” 这一番话下来,吴招娣是彻底没话说了,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好吧,我听相公的。” “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小昭!”刘凌又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道:“好了,我们去将这些布匹卖掉吧!” 这几日来,刘凌除了调查麻丝的来源之外,还将魏县的布匹市场调查了一番。 毫无疑问,吴家布铺自然是魏县最大的一家布铺。 不过,除了吴家布铺,还有一些小的门店分布在城中各处,他们大多也是从吴家布铺拿货,少量的从黄文生一些散户手中拿货。 当初吴家布铺为了将其他的竞争对手挤垮,便发动了价格战,压低了布匹售卖的价格。 他家底足够厚,销路足够广,就是利润再薄,他也能撑得住。 而其他如黄文生等小的散户就不行了,吴家布铺降价没多久,他们就破产的破产,出走的出走。 总之一片狼藉。 唯有黄文生等一些小门小户还在坚守,但以他们的生产能力,已经无法对吴家布铺构成威胁了。 挤垮了其他的竞争对手,吴家布铺自然不会甘愿只赚取那微薄的利润,但提价又容易让其他的竞争对手卷土重来,所以他们便降低了布的质量。 比如,原本一斤麻丝能够纺五十根线,吴家便想办法纺六十至七十根,以此来降低物价成本。 而又因为其他的布行都倒闭了,所以那些织布和纺纱的工人们,就只能找他讨饭吃。 掌握了绝对话语权的他,又将工价压得极低。 一套组合拳下来,成本自然便降了下来,但布的质量也变得很差。 一般的麻布是十分耐穿的,然而用吴家布行的布做成的衣物,往往没穿多久便会满是破口和补丁。 但市场上只有这一种布,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虽说这事干的相当恶心,但也给了刘凌搞垮他们的机会。 来到县城角落的一家布铺之中,刘凌当即便将吴招娣织出来的三匹布递了上去。 “老板,你们这收布吗?” 布铺老板穿着做生意的专属行头。 一身长衫加八字胡加六合帽,他接过那布匹看了看说道:“唔!这布成色一般,你要是想卖的话,我给你二百文钱,你看如何?” 刘凌站在原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一旁的吴招娣则气的嘴巴鼓鼓的,她之前也听人说过布匹的价格,像这样一匹布,少说也要二百四五十文钱。 而她所织的布,不仅细密结实,而且材料都是上等的材料,正常来说,至少也要买到二百七八十文的样子。 不过,之前刘凌叮嘱过她,让她只看着就行,不用说话,所以她也只能是看着那布铺老板,一脸不悦。 眼见刘凌不说话,那布铺老板随即露出了笑脸,用闲聊的语气说道:“哎呀,你们看上去很眼生嘛,是从哪里来的啊!” “刘家村。”刘凌不急不缓的说道。 “刘家村?哪里没什么人织布啊!”布铺老板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刘凌将桌上的三匹布又重新拿回了手中,然后道:“以前是没有,但现在有了。” “而且,今后还会更多,现在我们正在找销路呢。” “货比三家,掌柜的给的价格我记住了,我再去转转,若是没有合适的,我再卖给您!” 说罢,刘凌便要离去。 而这时,掌柜的连忙将他叫住:“等等!” 刘凌回头止步,他问道:“掌柜的还有什么事?” 此时,那掌柜的笑意更浓,他说道:“其他的布铺价钱也是差不多的。” “这样,我给你二百三十文,就当交个朋友,你将布放下,今后若是布多了,咱们还能再谈。” 散户没人权,只有一匹两匹的布,是没有什么谈判的权利的,对方压价多少便是多少,爱卖不卖。 可若是布多了,便有了谈判的资本。 目前吴家布铺供的货质量实在是太差了,卖出去之后,那些卖主经常来门店上找麻烦。 掌柜的又不能去找吴家说理,所以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而若是不卖吴家的布,其他的布行又不能稳定供货,而且他们家布的质量也好不到那里去。 而眼前这三匹布的质量是相当不错,若是真的如刘凌所言,他们能够稳定持续的供货,就是把价格提上一些去,也不是问题。 毕竟,谁也不想新做的衣服,穿两天就破了吧! 眼见掌柜的主动退步,刘凌也不再与之计较,而是直接放下了一匹,然后道:“这匹布就当是我送你的,卖多少随你,过两天我再来,咱们再细谈价格方面的事情。” 说罢,刘凌拉着目瞪口呆的吴招娣,转身便走。 而那布铺老板也被刘凌这手笔给镇住了。 一匹布虽然不值多少钱,但眼前这家伙,三言两语间便送出了一匹,这着实有些让人惊讶。 同时,也让这布铺老板,有了一种,刘凌背后的实力十分雄厚的感觉。 毕竟若是实力不雄厚,又怎么可能一匹布说送就送呢? 看着刘凌离去的背影,这布铺老板喃喃道:“好小子,看来今后吴家是又有对手了!” 随后,刘凌又找了两家布铺,将自己织的那两匹布以同样的方式送了出去。 这并不是他钱多烧的,而是在布局自己的销路,让那些布铺老板尝到甜头,知道自己的布好销售,而且这种布质量好,就是提起价格来,也会有人购买。 他们也能赚的更多,如此一来,对之后的谈判自然是有利的。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西斜,刘凌来到了约定的位置,他原以为自己还要等上一会祥子才会到来。 谁知,刘凌到的时候,便见祥子正躺在大树底下乘凉呢。 见刘凌二人过来,祥子急忙起身:“兄弟,你来了!” 刘凌走上前去,先是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驴车,然后才问道:“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第二十七章 火候纯熟 刘凌并没有再理会二人,而是直接回到了家中。 此时,祥林嫂终于将那匹布织完了,此时的她正一脸兴奋的和吴招娣说话呢。 “丫头,不瞒你说,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一天竟能织出来这么多布!” “今后,我就在你们这干了,明天一早我就来!” 说罢,祥林嫂收拾了一下便要回家,而刘凌则又叮嘱了一句说道:“嫂子,可记着,千万别和别人说啊,就是村长也不行!” “行!嫂子记着呢,你就放心吧!”说罢,祥林嫂喜滋滋的离去了。 之后,刘凌又将院门锁上,丝毫不顾及还在外面的赵玲绮和苏如意。 刘凌走后,苏如意已经收了神功,不再哭泣,她直勾勾的看向赵玲绮,希望她能拉自己一把。 而赵玲绮却并不是服软低头的主,她拍了拍苏如意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他刘凌还指着我给他看家护院呢,一会她就得过来请我!” 可就在这时,二人确实听到了刘凌的锁门声。 而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用不了多久,夜幕就会降临大地,除此之外,还有两条大黄狗也在附近徘徊,时不时,还会看上二人一眼。 这下,赵玲绮也有些慌了,她来到墙边,对着院内的刘凌说道:“喂,你这家伙玩真的?” 院内没有回话! 就在这时,两条狗慢悠悠的向着二人走来。 赵玲绮见状一声尖叫,然后直接一个梯云纵便翻过围墙,窜进了院子里,如此便只剩下苏如意一个人在外面了! “啊!玲绮姐,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小昭姐,救救我啊!” “佳宁姐,我错了,我不应该贪玩的!” “哇哇……” 这次苏如意或许是真的被吓哭了,声音都有些嘶哑,而刘凌也对正准备做饭的吴招娣使了个眼色。 后者见状随即打开了院门。 “哇!小昭姐,还是你爱我啊!” 苏如意一把扑进了吴招娣的怀中痛哭起来,吴招娣则小心的安抚着她。 就在这时,只见刘茂确是黑着一张脸来到了院门前。 吴招娣对这个族中长辈还是十分敬重的,见他走来,便立即将苏如意转到了身后,然后恭敬道:“村长您来了!” 刘茂黑着脸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跨步而入,听到声音的刘凌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呦,叔您怎么过来了?吃了没,要不等会一起吃点!我可和您说,我这还有酒呢!” 刘凌热情的打着招呼,但他的手确是将屋门关了个严严实实,一点让刘茂进屋的意思都没有。 刘凌回来之后,刘茂当即便来到了祥子家中去套话。 祥子虽然听从刘凌的话,不想将今日所干的事情说出来,但奈何刘茂咄咄逼人,而且他的话术十分高超,三绕两绕的便将祥子绕了进去。 只可惜,绕进去也没什么用,祥子只是帮刘凌去收麻丝,其他的什么也没干。 而收麻丝这件事,整个村子都知道,这点情报对刘茂来说,毫无利用价值。 但祥子这已经再也榨不出什么东西了,所以他便直接找到了刘凌,准备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谈。 刘茂并没有在意他关门的事情,而是顺着他的话茬子说道:“好,今日咱们叔侄二人就喝点!” 简单的弄了几个小菜之后,刘凌便将之前从谷大富那打赌赢来的酒搬了出来。 看着上面红底黑字写着杜康的字样,刘茂本就紧皱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杜康酒!这酒好几百文一坛呢,你从哪弄来的?” “和人打赌赢得!”刘凌嘿嘿一笑,然后便给刘茂倒满。 后者也没再深究,而是端起了酒碗和刘凌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上一世喝惯了酒精勾兑的高度数白酒,如今再喝这纯粮食酒,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一碗酒下肚,只觉身子暖洋洋的。 喝完了酒,刘茂也直接开口说道:“我说刘凌啊,你这段时间究竟都干嘛呢?” “一直神神秘秘的,今天我看你又把祥子一家给拉上了。” 刘凌嘿嘿一笑,然后道:“您不都看到了吗?我现在在收麻丝。” 第二十八章 坦白 刘茂自然知道织布机这回事的,但速度提升十倍还是让他有些匪夷所思。 话说到这份上,刘凌也不再藏着掖着,因为之后若是大批量生产布匹的话,肯定是要找个德高望重,又比较有能力的人看着的,整个刘家村中,能担当这个职务的,只有刘茂一人。 所以,他直接将刘茂引到屋内,然后为其详细讲解了一番织布机和纺纱机的运作过程。 看着这巧夺天工的机器,刘茂彻底惊呆了! 他愣愣的看着刘凌,失声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刘凌沉吟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要扯出什么黄道婆或者詹姆士·哈格里夫斯之类的人名,还要解释半天,而且他也未必会信。 “嘿!你小子,还是个天才嘛!”刘茂满脸笑意的拍了拍刘凌的肩膀。 而刘凌却没笑,反而是一脸凝重道:“叔叔,我这可是将身家性命全都交给你了,这东西要是外传出去,我这赚钱的大计可就泡汤了!” 刘茂闻言自是满口答应道:“放心吧,我绝对帮你守口如瓶的。” 随后,二人再次来到了酒桌上。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刘茂心情大好,他接连饮了好几杯,然后他又问道:“对了,那祥子和他媳妇今天怎么也一直在你家?你也告诉她了?” 刘凌点头道:“是啊,这机器虽然好,但一个人纺纱织布力量终归有限,所以,我便想让祥林嫂过来织布,祥子哥过来帮我去收麻丝,这样我便能安心的去开拓销路。” “那你一天给她俩多少钱?”刘茂佯装不在意的问道。 “祥林嫂织布一天一文钱,祥子哥收丝一天两文钱。” 听到这话,刘茂的神色顿时有些变化。 而这一切,都在刘凌眼中,他心地暗暗发笑的同时,也在准备接下来的说辞。 片刻后,刘茂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说凌啊!既然你想干大些,那只让祥子媳妇一个人织布也不行,反正你织布机还有好几套,这样,我再帮你找几个人来一起帮忙行吗?” “你知道的,咱们村虽说庄稼收成还算不错,但每次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也会断顿,若是碰到灾荒,我这个当村长的,更是带着全村出去讨饭去。” “而你要是能让咱们全村都在这织布纺纱,那咱们村子自然就有了盈余,到时候就是碰到些灾荒也不怕了!” “你说是不?” 刘茂的话可是说到刘凌的心坎里去了。 这几天他藏着掖着来回的折腾,就是要等刘茂先把这话说出来,以此来掌握接下来谈判的主动权。 如今他说出来了,刘凌也松了一口气,今后他的纺织大业将会直接迈上快车道。 尽管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但刘凌脸上依旧有些为难,显然他是不乐意。 刘茂见状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怎么,你不想带着咱们村的人一起干?” 又犹豫了片刻,刘凌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叔,之前我在村子里祸祸的不轻,若是能够带着村子里的人赚钱,我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咱们村子的人你也知道,未必都是纯良朴实的,就像那张翠芬,之前明明我是拿河边的二亩地和她换得四百斤粮食,前两天她非说当时的粮食是借的。” “而且河边那二亩地也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你说我上那说理去?” 张翠芬耍无赖的事情刘茂也知道,但当时刘凌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帮其强出头。 但现在为了能够让刘凌答应,这不出头也得出头了,于是,刘茂一拍桌子说道:“他奶奶的,这是干嘛?这不是耍无赖嘛!” “等明天,我找他去,非得把那二亩地给你要回来!” 刘凌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既然他已经表态了,那刘凌也便实话实说道:“别别别,叔我已经想到怎么对付他了,这事您就别管了。” “嗯?你对付她?你怎么对付她?”刘茂一脸好奇。 刘凌诡秘一笑,然后凑到了刘茂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听完顿时大笑:“哈哈哈,你小子真够损的!” “不过没关系,那个张翠芬整天在咱们村子胡说八道,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放心折腾,官差哪里我帮你说话!” 这次,刘凌并没有笑,而是一脸淡然的说道:“叔,这个就不必麻烦您了,等过两日,我自己去找田德禄说便是了!” “嗯!你还认识知县老爷?”刘茂更奇了! 刘凌微微一笑,然后道:“叔,佳宁的事您知道吧?现在那吴员外可没敢再来找麻烦呢!” 因为之前吴祥的努力宣传,整个魏县都知道钱佳宁欠他钱,刘凌这消息也是从刘茂口中知道的。 至于那吴祥为什么没再来找麻烦,刘茂之前也很是好奇,但却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见刘凌这般模样,他顿时明白眼前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抱上什么大腿了。 于是他赶忙询问道:“凌!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人了啊!” 话说到这便已经到头了,再说下去便会暴露太多,并无益处,于是刘凌岔开了话题说道:“叔,咱们还是商量商量织布的事情吧!” 见刘凌不想说,刘茂也不强求,而是笑着点头道:“好好好,咱们先谈谈织布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直接说!” 于是,刘凌便一条一条的开始说了起来。 “第一,现在我的实力有限,就是招人最多也只能招募十几二十个,不可能让全村人的女人都过来帮忙。” “所以,我想尽量挑选您那支和我们头支的族人先过来,您是村长,您的人头肯定比我要熟,具体挑选谁您说了算,但试工之后,若是她们不行,我有权利把她们开除出去。” “并且,就算开除出去之后,她们也不得向外人透露一丁点关于织布机的事情!” “您要是能保证这些,我便招募村子里的人进来。” “您若是不能保证,那我还是慢慢赚钱吧!” 刘凌的要求合情合理,于是刘茂直接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都是村子里的人,祖坟连着祖坟,那家敢把你的事说出去,我废了他!” 终究是一村之长,刘茂一声怒斥,气势十足。 而就在这时,院墙之外突然传出一声轻响。 “谁!”正在旁边桌子上吃饭的赵玲绮一声断喝,随后便见她一个箭步便翻到了院墙之上。 就在她想要跳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院墙之外的小巷内一片漆黑,如此一来她瞬间怂了。 这时,躲在院墙外偷听的那人,也急忙向着村子内跑去。 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急促的喘息声,刘凌已经大概猜到是谁了,于是他对赵玲绮挥了挥手说道:“下来吧,让她偷听便偷听了吧!” “哼!偷听人说话的小人,若非本姑娘刚才滑了一跤,非得把你抓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偷笑。 她哪里那是滑了一跤,分明就是怕黑不敢下去。 看着利落的从院墙上翻身下来的赵玲绮,刘茂对其竖起了大拇指道:“不愧是赵馆主的女儿,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过奖过奖!”赵玲绮对其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后,刘茂又看向刘凌,说道:“听那动静,刚才好像是那个张翠芬。” 刘凌会心一笑说道:“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那等明天,用不用我去敲打敲打她?”刘茂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不觉间,他这个村长已经开始在意刘凌的意见了。 “不必,咱们干咱们的,她成不了气候。”刘凌吃了两口菜,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若是真的召集村民们一起进行纺织的话,我这小家肯定不够!还需要盖上一处大大的房子,这样才行。” 听到这个问题,刘茂大手一挥道:“哎!这个简单,直接让她们在自己家做不就行了!” 然而,刘凌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半晌之后,刘茂才反应过来说道:“对,若是这样的话,那会容易将这织布机的制作方法透露出去。” “还是盖个大房子的好,嘶,但是现在快麦收了,找人帮忙盖那么大的房子,一时半会也盖不成啊!” 这会,刘凌才缓缓开口道:“叔,你想错了,我要改的并非是这种土坯房,而是砖瓦房,而且还要大大的砖瓦房!” “砖瓦房!那要花不少钱的!”刘茂道。 “钱是小事,不过盖房子这种事需要人看着,我抽不开身,所以……” 刘凌没有再说下去,而刘茂则十分默契的说道:“嗨,你要是肯出钱,那盖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刘凌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便将房屋的图纸画出来。” “除此之外,我再将其他的纺织机器组装起来,过两天咱们先在我家中搭个棚子干着,等房屋盖出来再集体搬过去。” 眼见刘凌答应,刘茂随即端起大碗道:“好,就这么干!来咱爷俩喝一个!” 刘凌笑着与之碰杯,放下酒碗之后,刘凌又说道:“对了,这件事咱们先别往外说,等过两天我的机器组装好之后,再通知他们。” “不然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我家搅闹,到时候肯定很麻烦!” 刘茂喝了几碗酒之后,本就有些晕乎,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想都不想的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足喝了整整一坛的酒,刘茂才红着脸离去。 等将其礼送出门之后,刘凌便从房间内的拿出了一沓图纸出来,交给了吴招娣:“小昭,等明日你便将这图纸交给村长,还有这一百两银子,告诉他,这些钱都是他的,按图纸盖房子,能有多快便盖多快。” 小昭也没多想,刘凌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看着这银子有些不想撒手罢了。 随后,刘凌又对着钱佳宁吩咐道:“好了,我的钱大小姐,今后你要重回你的工作岗位,当账房了。” “从今天开始,每天进的麻丝和出产的布匹,以及卖出去的布匹,你都要有个账目,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钱佳宁本就聪慧,再加上之前干过此类的工作,自然不用多说,但和吴招娣不同,她有着自己的心思。 刘凌说罢,她便问道:“你是真的打算和吴家对着干了?” “当然,说让他三个月倒灶,我就绝对不会留他到第四个月!”此时刘凌的脸上满是自信。 钱佳宁闻言略显犹豫,随后她又说道:“可是,就凭这几架织机,想要和吴家正面对抗,还是不够啊!” 她曾在吴家接触过各种账目,最是知道吴家的实力,他们每天进出的流水便有数百两银子。 而数百两银子,却已经是刘凌的全部身家了。 面对钱佳宁好心的提醒,刘凌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四两拨千斤?” 随后,他又对赵玲绮说道:“赵大小姐,有件事还要拜托你一下!” 看着刘凌一脸严肃的下达着命令,赵玲绮只觉眼前这个男人,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元帅,正在指挥着他麾下的大将们冲锋陷阵。 当听到自己名字之后,赵玲绮也立刻抖擞精神说道:“末将在!” “啊?”刘凌一脸懵。 “啊!没什么,没什么,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尽管有蜡烛光的掩饰,但仍能看出此时她脸颊微红。 若是在平时,刘凌必定会调侃她一番,然而现在的他却没那心情。 “明日你跟随祥子哥一起去收麻丝,若是有人找茬……” 话没说完,赵玲绮便一脸兴奋的挥舞着拳头说道:“我就打爆他们的狗头!” 看着充满找茬欲望,一幅想要打沙包过瘾的赵玲绮,刘凌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让这家伙跟着去。 但思来想去也没别人了,于是他便说道:“若是有人找茬,只要对方不动手,你便不能动手,一切让祥子哥处理。” “当然,他们若是抢先动手,你自然也不用客气!但有一点,不许下死手,而且要问清楚对方的来路!” 听到这话,赵玲绮顿时有些失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总比一直闷在这家里强!” 第二十九章 目光长远的田德禄 等刘凌安排完了三人之后,苏如意满脸期待的来到他面前,说道:“夫君,我呢?我做些什么?” 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刘凌恶狠狠的说道:“你?明天我和你一起回苏家坨,把你送回去!” “啊!不要啊!”苏如意连连哀嚎,之后还是吴招娣哄着她说刘凌不会这么干的。 刘凌也确实不会这么干,留着她在身边,比送走她更有利。 之后,刘凌又严令吴招娣不许再干活,并且他还给了她几串铜钱,让她购买一些老母鸡养着,隔三岔五杀一只炖汤,活着的时候则让他们生鸡蛋吃。 至于明日的工作,先让张翠芬纺纱,反正都是一文钱,干什么也是干。 吴招娣等人则不再工作。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刘凌便对几人说道:“好了,都睡觉去吧!” 说罢,刘凌便带着自己的被子来到了院外。 虽说支起了新的床,但屋子就那么大的地方,三台纺纱机,一台织布机便已经塞满了,勉强再塞一张床便撑死了。 刘凌安排了钱佳宁和赵玲绮在里面睡,而吴招娣和苏如意则在柴房睡另一张床。 刘凌则在外面睡。 反正已经临近夏日,只要不刮风下雨是不会冷的。 躺在床上,望着清澈的满天星斗,刘凌只觉这几日的生活像是在做梦一般。 先是娶了三个媳妇,然后又通过一番操作赚了银子,拉上了和县令的关系,如今他又已经着手开始规划自己的商业蓝图。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腰缠万贯的富豪。 至于之后,他肯定是要步入官场,然后再获得权利的,毕竟若是有钱无权,那自己,也不过是那些特权者眼中的肥羊罢了,想吃的时候,随便咬上一口便是。 至于再往后,他肯定还要拥有自己的势力,最好直接在海外拥有一块殖民地,到那时,他才真的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刘凌将苏如意从床上拉了起来。 “夫君,你真要将我送回去吗?不要啊,我以后保证好好听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也不贪玩了!” 一旁的吴招娣也忙说道:“相公,你不会真要把她送回去吧,若是这样的话,她想要再嫁出去都难了!” 刘凌冷着脸看着苏如意,沉声道:“好吧,既然小昭替你讲情了,那这次我便不送你回苏家坨了!” “今日随我去趟县城,省的你在家中胡闹!” 听说要去县城,苏如意顿时来了精神:“啊!你真带我去县城?好好好,我马上换衣服!” 虽说刘凌给几人买了新衣服,但除了赵玲绮之外,其他三人都舍不得穿,平日里还是穿之前的粗布麻衣。 很快,苏如意便换好了衣服,而这时,祥子也来到了家中。 就这样,一行四人便上了车,直奔县城。 路上刘凌再次叮嘱了赵玲绮和祥子一番,若是对方不动手切记不要先动手,只需要问清对方来路便是。 祥子连连点头,而赵玲绮则万分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能不能别这么啰嗦!” 之所以指派赵玲绮跟着祥子。 一来是如今已经和刘茂搞好了关系,再加上祥林嫂在家里守着,家中就算有些事情,刘茂也肯定会帮忙,而赵玲绮这几日在家中也待得厌烦了,让她出来透透气也好。 二来,还是对祥子不太放心,这家伙太憨实了一些,不够滑,若是真被吴家找上门了,十有八九是要吃亏。彡彡訁凊 毕竟刚跟着自己干活,若是让他受伤了,刘凌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至于不让他们主动出手,倒不是刘凌怕了吴祥,而是另有深意,不过能不能起作用,还是要看这个赵玲绮听不听话了。 将刘凌捎带到县城根之后,四人便分开了。 二人前去收纳麻丝,刘凌则带着苏如意进了县城。 踏进县城之后,看着这繁华的街道,四处叫卖的小贩,来来往往的行人,苏如意像是一只蝴蝶般四处飞舞,根本停不下来! 看着她来去奔走的身影,刘凌只觉像是带着自家晚辈出来逛街一般,只是这个晚辈有些不听话罢了。 把县城的主街逛了一遍之后,苏如意才凑到了刘凌身边说道:“夫君,你今日来县城究竟要干嘛?不会只是带我出来玩的吧!” 刘凌淡然一笑说道:“当然不是,我来县城是来找田知县的!” “田知县!你真的认识知县老爷?”苏如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之前的事情,刘凌并未让吴招娣和钱佳宁说,所以苏如意并不知道。 看着眼前这张震惊的娃娃脸,刘凌凑了上去低声说道:“是啊!我认识田知县,而且我准备和他谈论一下,大行山山匪的事情!” 听到这话,苏如意的目光顿时有些闪躲:“呃!是嘛,那就去呗,我也正好看看咱们魏县的知县大老爷!” 刘凌闻言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道:“好啊,那便走吧,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看看那些审问犯人的刑具,让你好好过过瘾!” 苏如意的身体明显抖了抖,这次她连话都没回。 刘凌也不理会她,就这样,带她来到了田府。 一般来说,下派下来的知县,大多都会住在县衙之中,这样办公方便,也能省去租房的开销。 反正他们一般干几年就走了,也不值当置办家产之类的。 而田德禄则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而且家资不菲,据说他在城东有着一万多亩田地,哪里十几个村子的人都是他的佃农。 有这么多的资产,自然是不会住在窄小的县衙的。 之前和吴祥打官司那次,刘凌前来拜访过他一次,这次他自然也是轻车熟路。 很快刘凌便见到了田德禄。 “哎呦,贤侄,今日你怎么有空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快给我贤侄泡茶,要上好的西湖龙井!” 田德禄满脸堆笑的招呼着刘凌,他那双八字胡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刘凌同样面带笑容的与之对话,标准的一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寒暄之后,他直接将话题导入正轨。 “田大人,小生打算弄一个纺织坊,今日特邀您来参上一股,不知您是否有意!” 此话一出,田德禄顿时明白,刘凌这是真的打算和吴祥叫板了。 至于这参上一股是假,扯虎皮做大旗,找他帮忙庇佑才是真的。 若是一般人,他肯定会满口答应,然后再趁机敲诈一笔,然而刘凌不一样,他在京城有关系,而且田德禄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家伙未来必定不是凡人。 所谓人走茶凉,田德禄能干到县令似乎是透支了他们田家的气运,他的那些后代之中,并没有成才的。 而用不了几年,田德禄也会退休,到时候,他们家族如何还不好说呢。 若刘凌真的是一条金鳞,那趁他弱小的时候,略施恩惠拉拢他一下,今后让他照拂一下家里,他肯定也不会拒绝。 于是,田德禄当即便道:“我们官员不得经商,参上一股的事情就免了吧。” “若是在商业上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别的不说,在魏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 田德禄情真意切,不似在说套话,但若是就此罢休,未免有些失了诚意。 所以刘凌又坚持道:“田大人,官员虽不得经商,但您的公子、子侄之类的可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一下。” “若不想参股,那便帮我做事,我保证不会亏待!” 听到这话,田德禄似是有些意动,但想到自己那游手好闲的儿子,他又摇了摇头说道:“贤侄,我那儿子现在正准备读书考个功名呢,至于那些子侄,也没有一个成器的。” “这样,你要是真有心便先留个位置,若是我儿子实在是考不上功名,再去给贤侄搭把手,你看如何?” 田德禄的话,即拒绝了刘凌,同时也给这件事又留了一条后路。 若他从县令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儿子真的开始败家,到时候再送去刘凌哪里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而若是自己在县令的位置上,便将儿子送去,以儿子那飞扬跋扈的性格,十有八九会将刘凌给得罪,到时候结缘不成,倒结了仇,那可得不偿失。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刘凌自然也不再坚持,而是点头道:“好,那我那个职位,便一直给公子留着。” 田德禄闻言畅然一笑。 而刘凌则话锋一转说道:“对了田大人,我这还有件事要向您举报!” “嗯?举报?什么意思?”田德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能举报些什么? 刘凌先是神秘一笑,然后凑到了田德禄的耳边,耳语了一句。 后者听后,顿时大笑:“哈哈哈,你小子都这么大家业了,还看得上那二亩薄田?” “你若真想种地,我给你两百亩!让你慢慢种去吧!” 刘凌闻言一正言辞道:“田大人,田地是小事,可是规矩是大事,这种不守规矩的人,就应该让田大人好好惩戒一番!” 看着一本正经的刘凌,田德禄确是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过段时间我让人去你们村,到时候如何处置,全听你的!” 见田德禄答应,刘凌当即对他作揖躬身:“谢田大人!” 第三十一章 请保镖 下午,祥子载着满满的一车麻丝来到了和刘凌约定的面馆处,后者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到刘凌,祥子立刻翻身下车道:“凌!我和你说,今天若不是赵姑娘在,我怕是要挨揍了!” 虽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这话的时候,刘凌还是神色一紧。 “怎么回事?” 这时,赵玲绮也悠悠然的走了过来,她手中晃着一根狗尾巴草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你高价收购麻丝,抢了吴老狗的生意,吴老狗不干了,便派人来找麻烦!” “然后呢?” “然后?然后便被我一顿乱锤,打跑了呗!”说着赵玲绮还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很是得意。 好吧,看来之前的叮嘱全白费了,不过也无所谓,打就打了,没吃亏就行。 这时祥子凑上前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凌知道他是怕了,于是便说道:“放心,明日我带你找那吴老狗去,保证让他今后绝对不敢再对你出手!” 祥子看看刘凌,满脸的不相信:“凌!行吗?他可是员外!知县老爷都对他挺客气的。” “员外?我收拾的就是员外!”刘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祥子虽有些不相信,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驾车便往回走。 等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以往情况,刘凌或者祥子便会这样,默默的将车子赶回家中。 有些村民们虽然会远远的瞧上两眼,但却基本上没有上前搭话的。 然而,今日,在看到刘凌来到村口的时候,二三十个中年妇女便围了上来。 “呦!凌回来了,今天又去买麻丝去了!啥时候去我家坐坐啊!” “凌,你四哥今天刚弄了一坛好酒,今天晚上我给你弄俩菜,你去尝尝呗。” “他小叔,你还要老婆不要,我家侄女长得漂亮,又能干活,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就连前段时间才在刘凌家闹过事的张翠芬也凑了过来,将一包袱苹果扔到了刘凌车上,还说道:“凌,前几天是嫂子不对,你可不要和我这个婆娘一般见识啊!” 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张翠芬那狭长如马的臭脸,刘凌便知道,准是这家伙将昨夜偷听的话传给了整个村子。 她传话倒不是什么问题,主要这家伙带着这么多人将车子围住,实在让人头痛。 刘凌想要驱赶,但几十个中年妇女,围着他吵吵,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开口。 无奈之下,他值得给祥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而自己则下车去应付这些中年妇女。 说是应付,其实就是被这些中年妇女拉着要往家里走。 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刘凌只觉脑袋嗡嗡的,同时这些人说话时还经常喷出口水,搞得他脸上一片湿润。 抹了两把脸之后,刘凌突然计上心头,指着远处田地的方向大喝道:“看,咱田里着火了!” 庄稼人一天到晚就指着那几亩薄田过日子,如今都快收成了,若是田里燃起一把大火,那一年就全完了。 所以,刘凌说罢之后,这些中年妇女全都不约而同的向着刘凌手指的方向看去。 然而,哪里却只是一片小麦独有的金黄,根本看不到任何火光。 “唉!那着火了?” 就在众人观望之际,张翠芬突然说道:“着什么火,刘凌跑了!” 此话一出,一群中年妇女赶忙向着刘凌家追去。 很快,一群人便追到了刘凌家的小巷之中,就在这时,村长刘茂突然从刘凌家中走了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看到金元宝了?” 刘茂在村子之中素有威信,他一句话,乱糟糟的场面瞬间停止。 众人纷纷看向这场行动的发起者张翠芬,而后者昨夜偷听刘茂和刘凌的谈话,差点被赵玲绮抓住,自然是不敢上前。 于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四散而去。 等赶走了这些人,刘凌才从自己家中露出头来。 “呼!想不到,这大周的大妈竟然也这么不好惹,忒可怕了点!” 刘茂回头看了看他,然后道:“这群婆娘听说祥子媳妇一天能挣一个铜板之后,都和疯了一样。” “要不是我拦着,你家门怕是都要被他们给拆了!” “早知道,昨天我就应该找到张翠芬家,警告他们一下。” 刘茂看上去有些不悦,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些人趋之若鹜的样子,却正和刘凌心意。 他之前神神秘秘、藏着掖着的在家里干,为的就是勾起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人的好奇心。 这样一来,他们才会上赶着的询问自己。 之后,他一点点的向外透露消息,最终以祥林嫂和祥子为引子,勾起这些人想要打工的欲望。 如此一来,才能更容易的掌控住他们。 而若是刘凌主动去找他们,不管是找刘茂,还是找那些村民,都不可避免的让他们掌握主动权,而且之后也难以掌控。 已经达到目的的刘凌也不再藏着掖着,他说道:“叔,既然乡亲们都知道了,那瞒着也没什么用了。” “明日您便找些年轻力壮的人,在我家搭起窝棚吧。” “咱们先用窝棚凑合干着,今后改起了房子,再挪去房子里面去。” “当然,肯定也不让您白干,这作坊,我算您一份干股,今后赚了钱,有您的一成份子!” 听到这话,原本神情严肃的刘茂,顿时露出了笑脸:“呵呵,客气了,我作为村长,带着村里人赚钱,是应该的,至于干股什么的就算了吧!” 刘凌自然知道他是在和自己客气,于是便坚持道:“那怎么能行?您今后便是咱们纺织厂的厂长了!整个厂子,若是没有您镇着,怕是也难运行下去!这一成干股说什么您也要收下!” 刘茂并不是那种擅长客套的人,谦让了一下,最终便默认了这件事。 他干这个,肯定也是要为自己牟利的,不然谁管你能不能干成事。 如今刘凌将话说到明处,也正和他的心意。 就在二人敲定了利益分配之后,祥子和祥林嫂也从家中走了出来,夫妻二人看着刘凌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后者自然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想说什么,于是他便主动说道:“放心吧,明日就不收麻丝了,我随你一起去县城,到时候你就放心了!” 听到这话,刘茂皱起了眉头:“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刘凌随即便将吴家派人阻止收麻丝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刘茂摸了摸脑袋道:“这倒是个麻烦事,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若是任由你这么折腾,吴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我看不如这样,你把收麻丝的价格降下来,我再找人去吴家谈谈这件事,你看如何?” 刘茂在刘家村中可以说一不二,但是在县城就没这么大势力了,虽说他也和县城中的一些小吏认识,但和吴祥相比,差的还太远。 所以,他也只能相处这种退避三舍的办法来。 而今天祥子被吴家人阻止的事情,也早就在刘凌的预料之中了。 毕竟,纺纱织布这行当技术含量并不高,不管是刘茂还是其他村民,等熟练之后,都有自己做织机的实力。 若是如此,整个村子的生产力未免会分散,而且还会陷入内卷的状态,到时候再想压制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经过今天这件事,包括刘茂在内的其他人村民们,若是想要另起炉灶,则就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住吴家敲打的问题了。 而且,这也是个向村民们,正式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 于是,刘凌不急不缓的说道:“叔,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办就行。” “您现在只要尽管将那厂房盖起来便成,到时候,我能让咱们村一半的女子都进行纺织。” “今后就算有什么灾祸,咱们也绝对不用出去讨饭去了!” 若是之前刘凌对刘茂说这话,他必定会觉得他不知好歹,然后拂袖而去。 之前挑婚的时候,便是这样。 可现在,刘凌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远超刘茂所能理解了,看他那自信的样子,刘茂也不再多言,而是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就主管村子里的事情,外面的事情,你来办!” 回到家中,便见赵玲绮正在和吴招娣等人吹嘘自己今日的勇猛。 看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刘凌只觉这家伙既好笑,又有几分可爱。 思索片刻后,他说道:“赵大小姐,明日你带我去你家一趟吧!” 讲话被打断,赵玲绮自是有些不悦,她横了刘凌一眼说道:“去我家干嘛?难道你也想把我送回家?” “要是这样,就赶紧的,我还正好不想在这待了呢!” 刘凌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是和你爹谈些生意!” “生意?你要干嘛?”赵玲绮柳叶眉挑了起来。 刘凌双手抱胸,理所当然道:“还能干嘛?自然是让你爹,帮着看场子喽!” 次日,刘凌带着祥子以及赵玲绮再次来到了县城。 起初刘凌说让赵家武馆负责今后跟着祥子采买麻丝的工作时,赵玲绮还坚决不同意。 一直到刘凌说,要她当保卫组组长,负责训练村中青壮的时候,她才欣然同意。 铛!铛铛! 门环敲击木门发出清脆的响声,不一会,一个十二三岁,一身白色短打衣服的少年便打开了门。 “找谁……哎!大师姐,你回来了!” “哎!大师姐回来了,都过来看!” 少年几声吆喝,顿时间十几名差不多大的孩子便围了过来。 赵玲绮似是孙悟空回到了水帘洞一般,摸摸这个,拍拍那个,末了还拿出了吴招娣给他的十几文零花钱递了出去道:“去去去,买吃的去吧!” 一众孩子随即欢呼着跑了出去,而这时,赵元松也从院内走了过来。 看到自己女儿的瞬间,他的脸上变得铁青。 “不是说让你住几个月吗?怎么还没十天就让人赶回来了!” 上次被自己父亲打了一巴掌,赵玲绮本就还生着气,如今再见面,赵元松不分青红皂白,又是一顿训斥。 赵玲绮只觉心中委屈异常,赵元松说罢,她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但她嘴上却依旧不服。 “你才让人赶出来呢!我在那好得很,今后你就是请我回来,我也不会回来了!” 拼命忍着眼泪说完这些话之后,赵玲绮转身便走。 刘凌赶忙将其拉住,然而他的力气又怎么能和赵玲绮相比,后者一个甩手,脱身而去,刘凌则差点被她摔了个跟头。 祥子见状赶忙将刘凌扶住。 看着负气远去的女儿,赵元松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媳妇在生下赵云鹤不久便死了,他一个人要拉扯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儿子还好,不听话打就是了。 可怎么和女儿相处,他这个当爹的是真不知道。 他有心想要叫住赵玲绮,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无奈之下,他又看向刘凌道:“刘公子,我这女儿究竟怎么了?她若是办了错事,我给你赔礼道歉行吗?” 刘凌闻言连忙摆手:“不不不,她在家里好得很,不仅帮着干活,而且还……而且还……” 刘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赵玲绮在家中干过什么好事,憋了半天之后,他也只能干笑两声说道:“总之一切很好。” “嘶!那你这是……”赵元松想了想说道:“没钱了?” 靠,我找你来就是找你要钱来的吗? 刘凌对赵元松的想法很是不满,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不不不,我是来给您送钱来了!” “嗯?送钱?” “对,送钱,我在刘家村弄了一个纺织作坊,但您也知道,如今这魏县的织布行业,被吴老狗垄断了,我要是插一杠子,他肯定会下黑手。” “这不,昨天他们便差点把我的伙计给打了,幸亏大小姐仗义出手,他们才没能得逞。” “但一直让大小姐跟着也不是个事,所以我便想请您派一些人手,保护着我们的活计在周围的各个村落收纳麻丝!” 刘凌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下,当听到刘凌弄了个纺织作坊还打算请自己的人当护卫的时候,赵元松顿时猛拍自己脑门。 “嘶!哎呀,丫头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我怎么就没问清楚呢?” 第三十三章 一对姐弟 白管家顿时瞠目结舌。他看看吴祥,又看看那些狗腿子,最终一声长叹,无奈道:“这件事是我让他们干的,和吴老爷没关系!” 白管家这句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且不说刘凌,就连吴祥也有些意外。 指使他人拦路抢劫这种大罪,这白管家竟说背就背了!难道他就不怕充军发配? 不过,既然他已经承认了,那吴祥也赶忙说道:“既然是你指示的,那便随黄捕头,去衙门说清楚吧!” 说罢,吴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而黄捕头所收到的命令也只是敲打敲打吴祥,并没有直接要将吴祥一棍子打死。 见有人顶罪,他自然也乐得了解此事,于是他大手一挥说道:“走!回衙门好好审问!” 说罢,他便带着手下准备离去,然而,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转过身来,对吴祥说道:“对了吴员外,刘公子的织布坊可有我们老爷一份子股呢,您这个前辈得帮忙照看着点,别出事啊!” 此话一出,吴祥的脸色已经铁青。 这哪里是让帮忙照看,这分明是警告自己别再找茬了。 饶是吴祥浪大水深,面部表情已经练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但在听到这话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我知道了,我肯定好好照看!” 说罢,黄捕头踏步走出了吴府的大门,临走前,还踹了那两个守门的仆人两脚。 刚才这两个家伙,竟敢拦路,真是不知死活! 黄捕头走了,吴祥看着留在原地的刘凌和赵元松道:“二位还有什么事?若是没有,那请便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吴祥下达了逐客令,赵元松却并未离去,而是使了个眼色,让自己两个弟子走上前。 “吴员外,今后我这两个弟子要帮着刘公子走货了,今后若是碰上了,还请多担待!” 听到这话之后,吴祥看向一旁的刘凌,只见后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此时的他也终于明白了,今天刘凌不是干别的来了,而是弄了一套组合拳,来给自己警告来了! 先是让县衙的人将自己的手下抓走,然后又让赵家武馆的人过来,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赵家武馆罩着了。 若是今后再敢下黑手找麻烦,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彻底想明白之后,吴祥铁青着脸说道:“好好好,刘凌给我来这套是吧!” “那今后,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吴家布铺的招牌,究竟是不是铁打的!” “送客!” 从吴家走出来之后,刘凌便对赵元松拱了拱手道:“赵馆主,今后就有劳了!” 赵元松大手一挥,无比豪爽的说道:“哈!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今天起他们两个就跟在你身边听你的指挥。” “好了,武馆还有事,我先走了!我闺女就劳你费心了!” 说罢,赵元松扬长而去。 送走了赵元松,刘凌随即看向他留下的那两个弟子。 二人应该比刘凌小两岁,但四肢修长,健壮的筋肉撑的衣服都鼓了起来,一看就是那种练家子。 “不知二位兄弟的名姓?”刘凌拱手道。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别说道。 “我叫王三。” “我叫王五。” 因为文字普及率不高,所以大周很多人都是以数字命名的,前面是姓,后面以生日或者出生顺序排名。 “好,今后就有劳二位了!” 二人不爱说话,也不会客套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说话了。 刘凌见状也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便和祥子说道:“带着王三王五两位兄弟,去城门口等着我去吧!” 祥子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不仅见到了县太爷,而且还跟着捕头大人耀武扬威了一番,同时他也知道了刘凌真正的实力。 现在祥子已经下定决心,今后就跟着刘凌干了。 “哎!好,我这就去!”答应了之后,祥子便带着二人兴奋的向着城门口跑去。 送走了所有人之后,刘凌也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在祥子面前展露了实力,他回到村子之中后,必定会和村子里的人宣传一番。 就算他不主动宣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也能从他嘴里轻松的将话套出来。 如此一来,便也能彻底绝了其他人单干的心思。 而吴祥那边,相信他也不敢再乱来了。 搞定了一切的外部因素之后,才是真正刺刀见红的商业竞争,而这才是刘凌真正所擅长的。 当然,还有些事是必须做的。 在送走了所有人之后,刘凌又绕道来了黄捕头的家中。 为他送上了一些礼物,虽然有田德禄在上面压着,黄捕头肯定会听话,但每次都去找田德禄终归也不是事。 和他搞好关系之后,很多事情直接找他便可以了。 而黄捕头也是个明白人。 虽然吴祥平日里没少给他送东西,但如今田德禄已经倒向了刘凌,他自然也只能跟着倒过去。 不然,他这个捕头也便别想干了。 而且,刘凌送的这些礼物,也并不比吴祥少,拿谁的都是拿,何必和领导对着干呢? 就这样,刘凌搞定了黄捕头。 临走前,刘凌又叮嘱黄捕头,先将那些下人和管家关在监狱几天不要进行审问。 一切等自己来处理。 等料理好了这一切之后,最后便只剩下将那个闹别扭的大小姐找回来了! 和父亲吵架之后,她唯一的去处,怕是也只有刘家村了。 只可惜她是个路痴,八成不认识回家的路,按着这个条件推算的话,她应该在回家的路上等着自己。 或者躲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生闷气。彡彡訁凊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刘凌思索了一会,然后便向着之前你那家面馆走去。 果不其然,当刘凌来到面馆附近的时候,便见赵玲绮正手托香腮坐在面馆的桌子上生闷气。 刘凌见状走上前去,说道:“还生气呢?” 赵玲绮横了他一眼然后恶狠狠的道:“你还知道找我来啊!就不怕我跑丢了!” 呃!这怎么这么像电视剧中,男主和女主吵架之后的台词和桥段啊! 喂,骂你的又不是我,怎么还冲我来了? 虽说心中吐槽万千,但刘凌却知道,眼前这姑娘是个顺毛驴,只要哄哄她就能将她带回去,而若是就此和她纠缠,怕是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正巧刘凌折腾了这一天也累了,他坐到了赵玲绮旁边对着老板招呼道:“一碗清汤面!” 大周禁止宰杀耕牛,而猪肉又比较金贵,这面馆小本经营也用不起,所以都是清汤面,了不起了往里面放个鸡蛋什么的。 但就算如此,这也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很快,面条便端了上来,刘凌也不理赵玲绮,挑起面条便开吃。 后者直勾勾的盯了他一会,然后说道:“我又饿了!再给我来三碗!” 咳! 刘凌一口面条卡主,差点没从鼻孔里喷出来。 好家伙,听她这口气好像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了。 不过想想也是,平日里在家中她便是大胃王,一个人吃的,比吴招娣她们三个人吃的还多。 噗呲! 一旁的赵玲绮,看他呛住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但很快她又收敛起来,摆出了一幅我很生气,不要惹我的样子。 咳了几声之后,刘凌这才开口道:“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什么故事?”赵玲绮斜眼看向刘凌,似是很感兴趣,但又不想表现出来的样子。 刘凌并没有回话,而是直接讲了起来。 “之前有户人家,家中有一对姐弟。” “弟弟呢,总觉得父母偏向姐姐,什么好东西都给姐姐,而自己吃的用的,全都是姐姐剩下的。” “而姐姐呢,总觉得父母偏向弟弟,因为父母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为的就是给弟弟攒家产,结婚生子,而自己在结婚之前也要帮着她们一起攒。” 听到这,赵玲绮终于正面看向了刘凌,她问道:“然后呢?” “然后,姐弟二人就长大了呗!” “再然后呢?”赵玲绮又问。 刘凌勾嘴一笑,然后道:“长大之后,自然就是结婚生孩子。” “这姐弟二人又一人生了一对儿女,这时他们才发现,小时候父母并没有偏爱任何一个人。” “而是尽量的一碗水端平。” 说着,刘凌便将那碗清汤面端了起来。 清汤面很满,端起来的时候,刘凌手只是轻轻抖了一下,面汤便泛起阵阵涟漪。 “可是父母又不是圣人,这一碗水又怎么总是平的呢?” “弟弟觉得好东西都是姐姐先用,自己用剩的,是因为父母并没有太多的钱,能省则省,省下来的都是他的。” “而姐姐觉得父母偏向弟弟,给弟弟攒家产,熟不知,姐姐嫁出去之后,等父母去世,若是婆家对她不好,她唯一的依仗,便是自己的弟弟。” “若是弟弟连家都成不了,又怎么能保护姐姐呢?” 说到这,刘凌脑海中浮现出的,便是他上一世父母的面容,尽管已经模糊,但他仍旧觉得母亲的脸无比慈祥,父亲的脸无比刚毅。 听完刘凌的话,赵玲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猛然反应过来,大声说道:“你是拐弯抹角的教训我!” 看她反应如此激烈,刘凌就知道,自己拐弯抹角是拐对了,若是直接说,还不知这家伙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三十四章 吃葡萄 “我才不会教训你呢,再说了,这是你的家事,我也管不着,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家了!” 二人终究也只是寄宿关系,等赵元松的两个儿子结了婚,赵玲绮便会回家,之后二人最多做个朋友。 话说到这,已经是极限了,再说就有些多管闲事了,毕竟刘凌也不知道平日里赵玲绮和她父亲是怎么相处的,说多了不好,说少了也不好。 而赵玲绮也化悲愤为食欲,一连干了三大碗清汤面之后,她也便跟着刘凌开始往回走。 一路无话,等回到家中的时候,便见家里的窝棚已经盖好了。 四周由木梁支撑,上面铺着泥巴稻草,因为是新盖的,所以最上面的一层泥巴还湿着。 钱佳宁正带着祥林嫂夫妇组装新的织布机。 按着刘凌的计划,明日开始就要正式织布了,而织布机肯定也要全部组装起来。 刘凌本想前几日便提前组装的,但只可惜,就算组装起来也没有地方放,所以便只能等着窝棚盖好。 见刘凌回来,身穿围裙的吴招娣随即说道:“相公回来了,我炖了鸡汤,趁热喝了吧!” 看着眼前姑娘的笑脸,刘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人这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辛苦一天回到家中,娇妻已经准备好了热茶吗? 当然,鸡汤更好。 刘凌又摸了摸吴招娣的头,然后道:“晚点大家一起喝!” 随后,他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大家停一下,都过来听我说。” 此时,院内也没有别人,只有祥林嫂夫妻,还有他的几个老婆。 所有人都看向他,静等着他的下文。 刘凌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窝棚已经盖好了,那咱们从明天开始,就要大规模进行生产了。” “今天我先安排一下人员配置,等明天试工的时候,我再详细的讲解一下这里的规矩!” 上一世在公司演讲惯了,所以刘凌的演讲还是按着之前的风格,张翠芬等人虽听的有些别扭,但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唯一让刘凌不习惯的是,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下面没有掌声响起。 不过也无所谓了。 随后,刘凌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串木质的工牌,一个个分发道:“张翠芬暂任生产一组组长。” “今后你便负责所有工人的培训和生产管理,说白了就是教她们怎么干活,同时也看着她们怎么干活。” “未来,我会按着布匹的销量制定生产计划,然后再告诉你,你便负责带着下面的工人干活!”彡彡訁凊 “这个明白了吗?” 祥林嫂听完擦了擦手接过了工牌说道:“嗨,不就是带着乡亲们干活嘛,这有什么难的,交给我就是了!” 刘凌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当然,你这个组长也不白干,从今以后,你每天的工钱涨到五文钱,若是每月都能按时完成工作计划的话,我每日额外再给你一文钱的奖励。” 听到这话,祥林嫂的眼睛瞬间瞪的滚圆:“五文!还奖励一文!那若是一年干下来岂不是有……” 祥林嫂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而一旁的钱佳宁则早已算出,她笑着说道:“嫂子,若是你一年能干够三百天的话,那便是一千八百文钱!” 听到这个数,祥林嫂高兴的差点晕过去,若是按着这个挣法,哪怕不种地了,也能维持一家的温饱。 然而,就在这时,刘凌又补充道:“当然,若是经常无法完成工作计划的话,我会每日扣你一文钱,若是再无法完成,那抱歉,我便只能让别人来当这个组长了!” “所以,这是机遇,同时也是责任!” 听到这话,祥林嫂才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凌!你放心吧,我肯定能行!” 祥林嫂虽不善言谈,但在村中也算是有些人缘,只要不碰到那些刺头,一般还是能够应付的来的。 而在运营初期,人才不足的情况下,刘凌也不打算招纳刺头进来。 安排好了生产之后,刘凌又看向了祥子说道:“祥子哥,昨日让你受惊了,我这先给你记上五十文的奖金。” “从今以后,你便是货运组组长了,咱们加大生产的同时,肯定还会收纳更多的麻丝,到时候你一个人肯定不行。” “到时候我再给你安排几辆车,旁人的工钱也是一天两文,而你则加到一天七文!你看如何?” “七文!”祥子的表情和刚才他媳妇的表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等他细算一年能赚多少钱,刘凌便说道:“当然,和生产组一样,我每天也会给你制定工作计划,到时候,你也要完成。” “若是做得好,每天再加一文钱的奖励,若是不好,便扣除一文,或者直接让别人来干这个组长!” 祥子闻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干就行,我干就行,你说收多少麻丝,我保证给你收上来!” 如今王三和王五都已经住到了他的家中,就等着每天和他一起收麻丝去了。 再加上刘凌今日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祥子心中更是踏实无比,在他看来,这项工作简直轻松无比。 安排好二人之后,刘凌又补充道:“当然,既然让你们负责,我肯定也要给你们一部分权利。” “你们主管运输和生产,若是下面的人表现优秀,或者不听招呼,你们经过请示之后,可以进行奖励或者罚款!” “当然,我想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咱们刘家村除了少数几人之外,都还算朴实!” 夫妻二人还沉浸在五文钱和七文钱的兴奋之中,听到刘凌的话后,除了点头,剩下的什么也不会了。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了,明日等工人们来了我再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们今日先下工吧!” 刘凌说罢,夫妻二人招呼了一声,便走出了家门。 如此一来,剩下的便只是刘凌的家人了。 “好了,剩下的咱们边吃饭边说。” 虽然回来之前,刘凌吃了一碗清汤面,但当闻到吴招娣炖的鸡汤之后,他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起来。 就这样,五人又围到了家中的方桌前。 桌子中央自然是那只被炖烂的老母鸡,几人面前一人一碗浓香可口的鸡汤。 闻着这扑鼻的清香,刘凌吸溜喝了一口,味道咸咸的香香的,十分可口! “真香啊!小昭我看过段时间咱们直接去城中开个馆子得了!” 说话间,其他人也各自品尝了一口,同样对这鸡汤赞不绝口。 直夸的吴招娣羞红了脸,差点没把脸埋进碗里。 解了解馋虫,刘凌又轻轻敲了桌子两下说道:“好了,外人的事情安排完了。” “现在该安排你们几个的工作了!” 昨日刘凌便简单安排了一下,但并没有正式安排,现在明日工人就要来了,一切都要安排妥当,不然等明日,指不定会多乱呢! 而工人做工,首先便是要吃喝。 虽说让工人们回家吃饭也可以,但这一来一回,至少便会耽误半个甚至一个时辰,所以,直接让她们在这吃更好。 既不耽误干活,又能够让她们省下一些饭钱,可谓是双赢! 于是,刘凌安排到:“小昭,今后你便是后勤组组长,主管做饭。” “至于饭菜嘛,咱们吃什么工人们也吃什么,明日我让祥子给带回来些腊肉,每次做饭的时候,放上一点,有点油腥的话,工人们吃的也香!” 吴招娣虽然自己平日里十分节省,但到了花钱的时候,却不含糊。 听到刘凌安排之后,她随即答应道:“好,我保证给大家做的饭都香香的!” 刘凌会心一笑,然后又补充道:“你也别累着了,我明日再给你找个帮厨的!” 若是平时,吴招娣定会拒绝,但是想到早日养好身子才能给刘凌生娃娃的事情,她也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安排好了后勤,刘凌又看向钱佳宁:“佳宁,你还总管账房,刘家村认识字的人,数都能数过来,这个我可给你找不到帮手!” 钱佳宁撩了撩头发说道:“没事,这点账目我还算的过来!” 见她十分轻松的样子,刘凌随即正色道。 “可不只是要算账目,你还要按着祥林嫂他们每日的工作量,制作生产计划,尽可能的让她们多生产。” “接下来咱们要和那吴家搞斗争,这些布匹就是咱们的兵丁将士,粮草辎重,只有兵精粮足,咱们才能战无不胜!” 钱佳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没干过生产计划之类的事情,但天资聪敏的她,想想便也能想个大概。 最后,刘凌又看向了赵玲绮。 “赵大小姐,你还有个差事,不知接是不接?” 正埋头喝汤的赵玲绮,闻言顿时连连摇头:“不不不,你的这些事情都太麻烦,让我干这些,还不如让我去打土匪!” 见她拒绝,刘凌也不急,而是摇头晃脑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成立安保队的事情,就交给茂叔做吧!” 啪! 汤碗放到了桌上,赵玲绮坐直了身子道:“你说什么?成立安保队?” 赵玲绮的反应将其他人吓了一跳,而刘凌则早有准备,安然的坐在原地说道:“是啊,成立安保队!”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虽然今日我敲打了吴家一番,但若真的被逼到绝境,吴家肯定不会就这么认输等死。”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若是狗急跳墙,直接找人来砸了我们厂子,我们应该怎么办?” “所以,安保队的事情,自然要提前安排起来。” “我原本打算招募十几名村民交给你来操练的,但现在看来……啧啧啧!” 啪! 赵玲绮拍案而起,紧接着,她闪电般的出手抓住了刘凌的衣领,并将其抓到了自己面前。 “这事不交给我,你还能交给别人?嗯?” 看着眼前杏眼圆睁,似是马上要将自己一口吞下的赵玲绮,刘凌一脸无言。 这家伙,反应也忒大了点! “好好好,交给你,交给你,先把我放开行吗?” “这还差不多!”得到美差的赵玲绮这才将手松开,随后她撂下饭碗便走向了院中。 吴招娣见状忙问道:“玲绮,你去干嘛?先吃饭啊!” “不吃了!明日就要操练,我得先弄出些家伙事来!”说话间,赵玲绮已经去柴房开始翻找合适的木杆去了。 吴招娣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旁的刘凌却说道:“随她去吧,她回来之前,已经吃了三大碗清汤面了!” 如此,吴招娣才算作罢。 而坐在最角落的苏如意,眼见所有人都有了安排,于是她也便瞪大了眼睛看向刘凌问道:“夫君,她们都是组长队长什么的,那我呢?” “你?”刘凌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如意,然后鼻子一哼哼说道:“你毛都还没长齐呢,还想当官?” “明日,随着你小昭姐做饭去吧!” 此话一出,苏如意难得的涨红了脸颊。 由于这几日吃的喝的都好了,所以她那娇小的身体,似乎开始快速发育起来了。 羞处也长出了几根芳草,如今听刘凌这么说,她自然是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哪里。 见她脸红,一旁的钱佳宁和吴招娣脸颊也不由得有些泛红。 而坐在中央的刘凌,借着灯光,看着眼前三人红润的脸颊,心中不由得一荡。 现在的他,事业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也该考虑吃“葡萄”的事情了。 而目前来看,能直接吃的人,似乎只有钱佳宁一个,想到她之前答应自己的事情,刘凌身躯便不由得一阵火热。 当然,就算是吃,也肯定不是现在。 且不说其他,单是这破旧的房屋,就让刘凌提不起丝毫兴趣。 而且,这家中还有赵玲绮这个大电灯泡。 总不能自己在哪吃葡萄,还要招纳一堆人在哪参观吧! 想到这,刘凌心中不禁哀叹:可惜啊!这大周,没有宾馆,不然也不至于让我只能看不能吃! 第三十五章 开工 次日。 十二个女工悄悄的来到了刘凌家中。 这些女工都是刘茂精心挑选的,和刘凌或者他自己有着一定血缘关系的女工人。 年龄也有大有小。 大的有个三十来岁,最小的则只有十四五岁! 她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憨厚老实,而且和祥林嫂关系不错。 等人到齐了之后,祥林嫂随即来到了刘凌面前道:“东家,都来齐了!” 刘凌有心给自己安排一个董事长,或者总裁的职位,但想来想去,还是入乡随俗,让祥林嫂叫自己东家吧! 不然单是职称就要解释一番。 看着眼前这些熙熙攘攘,交头接耳的人群,刘凌只觉个个眼熟,有的他要叫上一声婶子,有的还是他的侄女。 若是一个个按着辈分打招呼,怕是要打上半天,而且对之后的管理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他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便说道:“诸位,按理说咱们都是亲戚,有的我要叫上一声婶子,也有的是我的侄女,外甥女。” “但今日,大家既然开始给我做工了,那在这里我便是东家。”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混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此时她们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并不是来串门闲聊来了,而是做工挣钱来了。 而给他们发钱的便是眼前的这人! 这时,祥林嫂带着头对刘凌称呼到:“东家!” 见她开口,剩下的那些人也稀稀拉拉的对刘凌道:“东家!” 一般来说,只有这十几人的工厂,不必有这么大的规矩,大家朋友相称便可。 但按着刘凌的计划,这工厂用不了多久,便会扩张成上百人的规模。 若是此时不立好规矩,等之后想要再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他也不是搞传销的,下面人能叫他一声东家就算合格了,他也不至于像个神经病似的,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 称呼过后,刘凌保持着威严点了点头,然后道:“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我便先给大家讲讲规矩!” “今后,咱们按规矩办事,有奖有罚!” “相信茂叔已经和你们说了工钱的事情了,一天一个铜板,这个是保底工资,只要好好干活,每人每天都有一个铜板。” “同样的,我们也会制定生产计划,也就说每天都会有任务下达,若是能够完成任务,每两天便能多奖励一个铜板!” “若是不能完成任务,那每两天便会扣除一个铜板,若是经常不能完成任务,那不好意思,我也只能将人请出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随即开始交头接耳,有听到有奖励兴奋的,也有听到惩罚的后果忧愁的。 等这些人议论上几句之后,刘凌便说道:“当然,刚开始干的时候,肯定会给大家熟悉机器的时间。” “所以,暂时不会发布任务,大家只要安心干活,便能两天多领一个铜板!”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兴奋的表情。 说完了工钱,剩下的便是安全了。 看着众人,刘凌一脸严肃的说道:“诸位都知道,不管是线团还是麻布都是易燃的物品,只要一把火烧起来,就很难扑灭。” “所以,从今天开始,这个家中严禁点燃明火,任何的明火都不能点燃。” “这一点是死命令,请大家记住!无论是谁违反了这一条,今后都不得再在这里干活知道了吗?” 大周目前还没有香烟这玩意,就连烟袋也很少,反正整个刘家村是没有。 所以,这规矩对她们而言也毫无影响。 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刘凌却不得不说。 讲完了最重要的问题之后,刘凌又详细的给这些人说了一遍如何去仓库领取麻丝,等织好了布匹,如何交到仓库之中去。 同时,他也准备了所有人的工牌,上面写着她们的名字。 刘凌让所有人在三天之内都要学会书写自己的名字,今后每个人交的布匹都要签上自己的名字,以保证质量! 接下来就是祥林嫂的事情了,如何纺纱如何织布,祥林嫂已经学会了,让她教给这些人便是,刘凌不需要再插手。 工厂开工的同时,村长刘茂也同样找了个另外的几辆驴车,让祥子带着他们去西方和北方的各个村落收纳麻丝。 紧接着,村长便带着赵玲绮开始在村中转悠,寻找合适的人进入安保队。 能进入安保队的首先便不能是成年人。 因为在这些女子进行织布之后,他们必定要去忙活田地里的事情,才没有时间天天训练呢! 所以,刘茂便找了一些半大不小的孩子。 而赵玲绮的眼光却极为挑剔,太瘦小的不要,太矮的不要,太笨的不要,一看就弱不禁风的也不要。 刘家村共有一百多口人,适龄青年也有四五十人,赵玲绮挑挑拣拣最终却有只挑出了十个人来。 对于这些安保队队员,刘凌是不给工资的,只是管他们早中晚三顿饭。 大周没有普及义务教育的觉悟,十几岁的少年,要么如之前的刘凌那般,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要么便帮着家里干活。 而目前田地里还不到农忙的时候,他们能干的活也不多,但正在长身体的他们,一个个吃的确是不少。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可不是废话。 刘凌能管他们早中晚三顿饭,那对很多家庭来说,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当然,这些人还是和刘凌亲缘关系较近的人中挑选出来的。 手下有了人手之后,赵玲绮当即拿出她准备好的长枪开始帮着操练起来。 这些人没有武功的底子,所以赵玲绮训练他们也都是从最基本的一招一式,以及扎马步,举石锁开始。 就这样,原本平静的刘家村从今天开始便热闹了起来。 操练的操练,织布的织布,买麻丝的买麻丝! 在这一番热闹的景象之下,却暗藏着许多躁动的心。 刘广五家。 此时,刘氏二支一脉辈分比较高的人,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而他们自然是要商议商议,如今的情况。 一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了看众人首先说道:“事已经打听清楚了。” “是刘凌说不让用咱们二支的人的,刘茂那小子也听他的,所以招工织布这事,根本就没和咱们二支的人通气!” “大家都有什么看法、想法都说说吧,总不能,他们头支和刘茂一伙发财,咱们二支的人,全都干看着吧!” 说话的人,名叫刘玄铁,按着二支“玄广卫明”的家谱排名,算是刘广五的叔叔辈。 如今的他,算是二支里面辈分最高的人了,而在刘茂之前,一直是他担当村长。 所以,他在村子里的威望也极高。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小如麻杆,且皮肤黝黑的的中年人便说道:“要我说,这事不怪别人,就怪老五媳妇,你说你四百斤小麦换了河边两亩田,还不知足。” “又找人刘凌要了二两银子,现在好了,人刘凌发财了,我看你怎么办!” 此话一出一个剃着光头,满脸横肉的家伙登时便站了起来:“老四你说谁呢?” “那两亩田本来就是我的,只是借给刘凌他爹种罢了,我还没找他要这么多年的地租呢!” 说话之人便是刘广五,张翠芬便是他媳妇,当年在刘家村也算是风云人物,和不久之前的刘凌有一拼。 不过,结婚有了孩子之后,便没再折腾,但他那暴脾气确是改不了,哪怕刚才埋怨他的是他的同胞兄弟,也丝毫不让着。 老四被怼了之后,自觉面子上过不去,随即站起来道:“在这你就别扯淡了,那两块地是人刘凌他爹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和你有个屁关系!” “要我说,你赶紧把那二两银子给人送回去,再给人赔个错,就说家里婆娘啥都不知道,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可打听清楚了,现在刘茂正准备将村口那一大片荒地盖一座大大的房子。” “到时候,所有的纺车和织布机都会搬过去,并且他们还会再做上几十上百台机器一起干活。” “若真的按着这个行情发展,咱们整个村的娘们都不够,搞不好外村的娘们都会过来咱们村干活。” “你要是不认错,那刘凌心里面有疙瘩,他肯定宁可找外村的娘们,也不招咱们二支的人!” 听到这话,刘广五更是暴怒,但他却又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于是他也只能狰狞着脸,对老四喝骂道:“我去你丈母娘的,要给银子,你给去,我不给!” “敢动我家东西,我和你们拼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不悦。 张翠芬干的龌龊事,刘玄铁等人自然是知道的,但之前刘凌还未发迹,干了也就干了。 可如今,刘凌已经挣了钱,而且还大有带着他们头支,以及刘茂他们一支赚钱的态势。 所以,刘玄铁等人便有些急了,这才招募了所有人进行开会! 而之所以选择在刘广五家,也正是考虑到了之前那件事,他们想要召集所有人一同给刘广五施压,让他向刘凌低头。 第三十六章 得罪一村人,值不值得? 而刘广五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混过的,刘四开口时,他看其他人的表情便猜出来了,今日开会是假,合伙向自己施压才是真的。 于是,他索性把话挑明了。 直接说,谁要是敢动他的东西,他便和谁拼命。 如此一来,自然便再也没有人接这个话茬子了。 就这样,所有人都看向了刘玄铁。 后者虽然已经不是村长了,但在他们这一脉中还有着极高的威信,甚至比刘茂威信还高。 感受着众人看来的目光,刘玄铁的心中却只有无奈。 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如今的刘玄铁便是那前浪,十年前他可以在村中说一不二,哪怕当时的刘广五再混蛋,他一句话撂下去,刘广五也只能乖乖听话。 而如今他年老体衰,儿子也只是普通的老实庄稼汉,所以如今的他也只是没了牙的老虎,凭借着余威还能震慑一下,可若是真和刘广五硬碰硬,最终露怯的也只是他罢了。 所以,他自然是不可能直接让刘广五如何如何,而是转着弯说道:“老五,这事你干的究竟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 “确实,你拿了二两银子是赚大发了,可是你要知道,若是为了这二两银子,得罪这一个村的人,究竟值不值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暗自给刘玄铁竖大拇指。 如今刘凌已经将他们一脉,和刘茂一脉团结到了一起。 现在刘玄铁带着二支一脉,所有的族人来找他,让他让步,可他依旧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丝毫不顾及其他族人,那便可以说是将自己这一支的族人也全都得罪了。 在村子里生活,若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其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说难听的,就是家中起火了,也未必会有人来救。 之前的刘凌便是那种状态,当然,当时的他虽然混账,但他却并未得罪刘茂。 而眼前的刘广五则不仅得罪了刘茂,而且现在还要得罪刘玄铁,以及他其他的族人。 只要是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会好好思量一番,然而刘广五却是个难得一见的一根筋。 眼见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他随即以同样的目光看向众人。 “妈的!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这二两银子是我媳妇凭本事挣来的,怎么就得罪你们了?” “我看你们就是看我挣了这二两银子眼红了!我告诉你们,眼红也没用。” “我今天把话撩着,吃进我刘广五肚子里的东西,就没有吐出来的时候!” “你们要是真想把这二两银子,还给那个刘凌,便拿刀把我给剁了!” 刘广五本就嗓门大,再加上此时的他情绪异常激动,所以这声音更是响亮,震得窗户都嗡嗡直响。 众人看着一幅混不吝模样的刘广五,即愤怒又无奈,总不能真的合起伙来把他揍上一顿吧! 若是如此的话,等晚上的时候,他敢拿着刀一家一家的找上门去。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看向刘玄铁。 此时,后者可谓是面沉似水。 刚才的话,已经是他这个长辈,对自己这个侄子最后的劝解和警告了,可对方不仅不领情,还带着骂腔将自己骂了一顿。 他就是再说什么也没有作用了。 于是,刘玄铁拄着拐杖站起身来。 “算了,既然老五不乐意,那我们便走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站起。 “四叔!那我们怎么办?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发财?” “四伯,要不我们所有人凑些银子给他送去得了,二两银子应该凑得上!” “四爷,您再给想想办法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想要让刘广五将银子还给刘凌的意思。 听到这些话之后,刘玄铁最后看了刘广五一眼,只见他还是撇着头,一幅你们爱说啥说啥,反正我不搭理你们的样子。 于是,刘玄铁也不再和他废话,而是对众人说道:“没那么麻烦,现在我们就去找刘凌和刘茂。” “我这张老脸,还是值二两银子的!” 说罢,刘玄铁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 而众人也终于明白了刘玄铁的想法,他是想要单刀赴会,去和刘凌刘茂商量这件事。 想到为他们二支操心了一辈子的刘玄铁,如今都已经白发苍苍了,却还是要厚着老脸去求别人,一众刘氏子弟顿时对刘广五怒目而视。 此时的刘广五也终于有了些许动容,他站起身来看向刘玄铁,想要说话,但却又不知说什么。 就在这时里屋内,张翠芬的声音响起:“当家的,你过来一下!” 听到老婆的声音,刘广五也彻底没了说话的意思,他低着头走向里屋。 其他族人见状,纷纷跺脚离去。 不一会,熙熙攘攘的屋子,便空无一人。 而这时,张翠芬也和刘广五从屋内走了出来。 “都走了!”张翠芬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之后,她赶忙快步的将院门锁了起来。 然后他才一边挥舞着手绢,一边扯着嗓子对着街道大声谩骂道。 “他奶奶的,欺负人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那二两银子是姑奶奶我凭本事挣来的,你们眼红自己也去挣啊!凭什么让我们交出来?” “去哪作坊累死累活的织布,一天挣不了仨瓜俩枣的,要挣回我那二两银子,还不得累死!” 一番谩骂之后,张翠芬才一只手挥舞着手绢,一只手叉着腰回到屋内,此时屋子里面的刘广五,正坐在板凳上,低头看向地面。 眼见自家男人这般无精打采的,张翠芬立即便是一顿喝骂:“你低头看什么呢?” “咋,地上还能长出来个金元宝呢?” “你说说你,刚才我要是不叫住你,你是不是就服软了?” “二两银子,你得攒多少年才能攒二两银子啊!” “再说了,这二两银子是老娘挣来的,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还有那些人,他们分明就是为了讨好那个刘凌,想把你给卖了,你还在这无精打采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早知道你这么窝囊,就不嫁给你了!” 说话间,张翠芬又从怀中将那二两银子拿了出来,她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半晌之后,才喃喃自语道:“等收了麦子,交了税,咱们就把咱儿子送去私塾读书。” “等以后中个状元回来,一个个把他们都收拾了!” 说罢,张翠芬还朝着员外横了一眼,似乎她所讨厌的那些人,全都站在院子外面! 想到儿子,刘广五这才抬起头来。 “哼!得罪便得罪吧,我刘广五,七尺高的汉子,离了谁都过得下去!” “那刘凌本就个痞子,别看现在折腾的欢,过两天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眼见自己男人重新打起了精神,张翠芬立刻喜形于色,她拍了拍刘广五那半赤裸的胸膛道:“这才是男人哥们。” 随后她又媚眼如丝的看了刘广五一眼道:“我说,男人哥们,想不想犯犯律法!”彡彡訁凊 张翠芬是个大长马脸,再加上三角眼,常人看上去极不顺眼,但奈何刘广五就喜欢她这模样。 看着自己媳妇那勾魂夺魄的样子,这一瞬,刘广五将刚才的不快顿时抛在了脑后。 “当然想啊!来吧媳妇!” …… 刘茂家! 此时的刘凌正和刘茂品着谷大富送给他的上好的龙井茶叶。 一壶甘甜的井水冲泡下去,茶叶浮沉间,茶碗内变得一片碧绿。 “好茶!”刘茂夸赞了一声。 刘凌自然也能看出这是好茶,他凑近嗅了嗅,一股清香顺着鼻子,直通七窍,让人头脑一片清明! 嗅过之后,刘凌抬手在便将茶碗内的茶水倒在了地上,然后又忘茶杯之中倒了一股清水。 “哎你!”刘茂看着他的动作有心阻止,但为时已晚,等他重新泡上茶水之后,才开口问道:“这么好的茶,你怎么给倒了啊!” 刘凌微微一笑,说道:“茂叔,您有所不知,真正的好茶,其实只冲三遍!” “头一边冲去茶叶上的土腥味,第二遍和第三遍才能饮用。” “而到了第四遍,茶的味道便会变淡,到时候便需要换上新的茶叶冲泡!” 刘凌一本正经的向他讲解茶道。 然而,刘茂却没听进去,他撇了撇茶沫,直接饮了一口,然后道:“哪来的这么多规矩,这么好的茶叶,我就是喝上一整天,也不觉得淡!” “你要是嫌淡,把我的茶叶拿去,保管你能喝上一天。” 刘凌笑了笑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拐杖触碰地面的声音。 刘凌和刘茂听到后,立刻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会意的点了点头。 眼神交流的同时,刘玄铁的声音也从院外传来。 “茂子在家吗?” 茂子便是刘茂的小名,如今除了几个大辈之外,根本没人敢喊了! 听到声音,刘茂随即站起身,迎了出去。 “老村长,您怎么来了!” 说话间,刘玄铁已经在一个少年的搀扶下,走进了家门。 刘茂赶忙上前搀扶,同时刘凌也赶忙起身,将内堂的太师椅,搬到了茶桌前。 第三十七章 比我岳父大人如何? 总归是一个村子的人,而且刘玄铁岁数和辈分都很大,所以刘凌和刘茂二人也对其十分客气。 将刘玄铁迎到茶桌前,刘茂亲自为其斟茶。 “老村长,这么大岁数了,没事在家歇着就行了,还出来转悠啥啊!” 将茶碗端到刘玄铁面前的同时,刘茂也笑着开口道。 刘玄铁拄着拐杖,看向二人道:“嗨,还不是那不争气的老五,你说说,他这是干的什么事啊!” “四百斤麦子换了凌家二亩地不说,现在又反过头来要了凌二两银子,还说那地本就是他的!” “唉,真是脸都不要了!” 其实刘玄铁来的时候,二人便知道了他的目的,对此二人早就商量好了话术。 只见刘凌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不就是二亩地嘛,留在我手里也是糟蹋了,老五想种,就让他种去吧!” “这不,我其他的地也打算让别人种着,等每年收了收成,给我些小麦便是!” 刘凌的话让刘玄铁大为意外,他原以为刘凌会死咬着那二亩地不放,然后再以此要挟。 毕竟,对于农村人来说,土地就是命根子,哪怕是再老实的人,被别人抢了土地也会第一时间找上门去拼命。 而现在刘凌确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刘玄铁忍不住多看了刘凌两眼,只见他气定神闲,那份不在意,不像是在作假。 然而,刘凌不在意,一旁的刘茂却略显不高兴的说道:“老村长,这地可以给他种,现在的刘凌已经看不上这仨瓜俩枣的了。” “不过,事情咱们得说清楚。” “那两亩地,他爹,也就是我堂哥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整个村子的人谁不知道?” “可老五媳妇却非说那地是她祖上的,我想咱这刘家村应该没有比您更老的人了。” “这地究竟是谁的,您得把话说明了!” 此话一出,刘玄铁也顿时想起了张翠芬那耍无赖的泼妇模样。 啪! 布满皱纹的手落在了桌上,刘玄铁恶狠狠的说道:“这地当然是刘凌家的,那张翠芬才来村子里几年?她懂个屁!” “不行,回头我得再找他去,要么还银子,要么还地!” 虽然刘玄铁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动身的意思,毕竟刚才才被拒绝,此时就是再找上门结果也是一样,反而是自取其辱。 刘凌和刘茂也给他面子,连忙为其递台阶。 “哎呀,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干什么?这地就让他种吧,那二两银子也就当我送他的。”刘凌笑了笑,然后喝了一口茶。 刘玄铁闻言也只能是一声长叹。 将茶盏放下,刘凌看向刘玄铁又说道:“不过老村长,话我也要说在前头。” “这二亩地的事情我让了他,可不代表我怕了他,今后若是他再找我麻烦,到时候,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此时,刘凌的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以及平静。 刘玄铁看向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在对方的脸上,他恍惚间看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村子里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那种泰然自若,挥斥方遵的感觉,仿佛再次涌上心头。 但紧接着,他又觉得刘凌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根本看不透彻他内心所想。 沉吟片刻,刘玄铁点了点头道:“我看到了一个,比我年轻时还要强的人啊!” “你放心,从今以后,刘广五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说到这,刘玄铁,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得到刘玄铁的承诺,刘凌的脸上在此布满笑容。 “对了老村长,现在我的织布作坊刚刚起步,人还勉强够用,可若是今后新的大作坊盖起来了,那些人肯定不够。” “所以,我想等到时候,让您从您那一支中挑选些踏实能干的嫂子姐妹们来帮我做工!” “工钱嘛,大家都一样。” “您看行吗?” 答应不管刘广五的事情之后,刘玄铁正在思索如何将话题转到织布作坊上。 但还不等他说,刘凌便主动示好,告诉他,今后等大作坊盖起来,便用他们哪一脉的工人。 第三十八章 销路 “本就是岳父,有什么好害臊的!”刘凌展颜一笑。 就在二人想要继续谈论文章的时候,祥林嫂确是缓步走到了门前。 “东家!” “进来。” 祥林嫂迈步进门,便见钱佳宁已经又回到了她的案桌上开始盘算账目。 而刘凌则正在伏案看书。 “怎么了?”刘凌的眼睛从书本上挪开,看向祥林嫂。 被刘凌直视的祥林嫂,只觉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力正压在自己身上,让她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呃!是这样,目前咱们值得布太快了,目前柴房都已经堆满了,您看是不是该另外找个地方了!” 听到这话,刘凌忙站起身道:“哦!这么快,带我去看看!” 刘凌家本就不大,院子里满是织机,屋内则是账房和睡觉的地方。 那些织好的货物,便只能堆放到柴房里面去了。 但柴房又是土坯房,为了不落尘土,刘凌又特意往墙上糊了些纸,并且专门弄了些布遮盖,下面则垫着高脚的凳子。 八台织机同时工作,这几天时间,已经织出了二十多匹麻布,全都堆放到了这里。 眼瞅着已经要堆满了。 刘凌看了看这些布,说道:“我知道了,下午我让祥子装车,随我去城里。” “织了这么多,咱们也该卖上一卖了!” 因为现在已经开始敞开了收了,所以收的麻丝自然也就多了,如今的祥子已经从一天一趟,变成了一天两趟。 每天天不亮就要赶着驴车去西边的村落收麻丝,中午的时候,便赶回来吃饭。 下午再去北边的村落收,等回来的时候,基本上天色也就黑了! 如今马上便是中午,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正说着,一身围裙装的吴招娣来到了院子之中。 “都停了,都停了!都去吃饭了!” 吴招娣一声吆喝,原本还嘈杂不止的院子,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一条条织机纺车停下,随后那些妇女们纷纷摘下口罩,她们的脸上满是兴奋。 “哎呀,可算是到饭点了!” 她们说这话,倒不是对工作的厌烦,毕竟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 如今在这棚子底下干活,不受风吹日晒,随时都有水喝,可比去田里干活好多了。 并且,在田里干活,累死累活的也就那点钱,而在这里织布,每天都能赚一个半铜板,心态根本不一样。 之所以她们期盼着吃饭,完全是因为,吴招娣所做的饭菜远超她们预料。 在她们看来,刘凌说是管饭,最多也就是弄些高粱饼子,野菜糊糊,大家凑合着吃上一些。 然而,等她们真正吃了才发现,刘凌嘴里的管饭,那是大白米饭,以及白面面条。 这还不止。 菜品上刘凌也下了功夫,他让祥子每天都会买回来一块肥瘦相间的大肉。 肥肉熬成油,洒在面汤之中,那香味足以把人肚子的馋虫勾出来。 而瘦肉则切成细小的肉丁,和各种菜炒在一起,每一勺菜里面,都能吃上五六条肉丁。 这可把祥林嫂等人高兴坏了,要知道,平时她们就是逢年过节,也未必能吃上一些肉腥。 而如今,刘凌确是每天中午都管他们一顿带着肉腥的饭。 相信,此时刘凌就算说,不给她们工钱了,但每天都管饭,我估计仍有不少人会拼命的给他干活! 就这样,一群人乌压压的跟随着吴招娣,来到了隔壁小院。 这几日苏如意的表现也相当不错,每天都跟随着吴招娣忙前忙后的,刘凌来到的时候,她正给祥林嫂等人盛菜呢。 许是烧火的时候没注意,脸上还挂着一道道的黑。 就在这时,赵玲绮也带着一群半大的孩子来到了小院之中。 进门的同时,娘亲、婶子、大娘之类的称呼便不绝于耳。 这些孩子全都是刘家村的后代,一个村子的人,亲戚连着亲戚,谁和谁也都有关系。 赵玲绮走在最后面,此时的她俏脸微微有些泛红,额头上也有着些许汗水。 甚至经过这几日的操练,她皎白的皮肤也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m.33qxs.m 看到刘凌,赵玲绮随即道:“喂,东家,我和你说的家当呢?你弄来了没有?总不能一直让我们拿着烧火棍子操练吧!” 听着赵玲绮的话,刘凌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在所有布置都按部就班进行的同时,关于安保队的训练也在正常进行。 赵玲绮也不愧是赵家武馆的传人,仅仅几天功夫,她便将这些孩子们训练的有模有样了。 之前一个大人还和自家的儿子比划了比划,结果占据绝对力量优势的大人,竟被自己家的儿子给摔了个大马趴! 对此,刘凌已经较为满足了,然而赵玲绮却并不满足。 这几日,她整天吵吵着让刘凌给她弄些真正的兵器来,别的不说,她最熟悉的长枪起码要弄上十几根。 听到她的要求之后,刘凌只觉她得了失心疯。 大周因为连年灾荒战乱,各个府县并不太平,时长有山贼盗匪出没,所以官府为了节省治理成本,是鼓励各村各县的民众自发组织村民乡勇的。 但组织归组织,有些东西还是要有底线,比如兵器方面。 刀剑棍棒可以有,没人管,也没人问,但想要使用长枪这种东西便需要去县衙报备,而县衙也需要向府衙说明情况。 表示俺们县最近闹土匪,所以乡勇们需要准备些高级的兵器傍身,如此一来才能使用。 当然,武馆这种少量的长枪不在此列。 而一般来说,府衙也会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是否批复。 就算批复下来,等到土匪被消灭之后,这些长枪也要被收缴起来,不得继续使用。 究其原因便是长枪这玩意,想要学的精通很难,但想要学会用确是不难。 若是在完整的军阵之下,你根本不用会什么回马枪,六合大枪,八宝屠龙枪之类的枪法。 就算你会,你也没机会使用。 两军对垒,唯一且最有效的技法,便是突刺,这一招只要练上一段时间就能学会。 而学会了这一招之后,持枪者的战斗力便会直线上升。 若是有足够的人数,攻下个吧县城是不成问题的,就是遇到同等数量的正规军,也能拼上一拼。 正因长枪兵战力提升如此之快,所以朝廷对其控制较为严格,不允许百姓大规模持有。 以防止原本的乡勇在击败土匪之后,直接升级成了叛军。 而十几根长枪,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算少了,虽说他在县里还压得住,但难保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到时候,若是被人细查下来,直接灭他满门都不是不可能的。 并且,有了真正兵器之后,这些小家伙们若是训练的时候,出现了什么伤亡,那也是个麻烦。 所以,刘凌并没有理会赵玲绮的要求。 但奈何这姑娘是个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每次见到刘凌都会提上一嘴。 搞得刘凌每次都要想个理由去拒绝她。 如今她又提起这件事,刘凌也只能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但这长枪也不是那么好弄的。” “这样,不行你就先教他们棍法吧,俗话说月棍年刀十年剑,百年练的一杆枪。” “现在先让他们有些自卫的能力,今后再说练枪的事情吧!” 刘凌正敷衍着,正好祥子带着车队回到了村子之中。 “哎,祥子,卸了车之后,将柴房的布全都包好装到你车上,今天下午随我去趟县城。” 说话间,刘凌已经走远,赵玲绮见状也只能咬牙跺脚。 “这混蛋,每次都这样,不就是弄几杆枪吗?搞得和让他弄几副铠甲似的!” 赵玲绮自然也知道朝廷严格控制乡民持枪,但从小练枪练惯了的她,根本没把这条规矩当回事。 但刘凌与她打太极,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化悲痛为食欲,大碗干饭。 说来,吴招娣做的这些饭菜,有一大半都是给这些孩子们准备的。 他们一个人的食量,往往要比一个成年人还多。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一大锅的饭菜便吃了个精光,吃完饭之后,那些妇人们便又马不停蹄的去纺纱织布,那些孩子们则开始跟随钱佳宁学习认字。 若无意外的话,这些孩子们将会成为刘凌的第一波班底,所以,刘凌对他们的培养也十分上心。 而吃饱喝足之后,刘凌则带着祥子,以及二十八匹麻布,向着县城走去。 之前,刘凌已经在三家布铺中,留了布样,当时是免费送给他们进行售卖的,就算是播了种子,而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也是时候收货了。 来到一家布铺门前,刘凌翻身下了马车,而那布铺老板在看到刘凌之后,立刻神色慌张的迎了出来。 “哎呦喂,我的老天爷,你怎么还敢来啊!” “啊!”刘凌一脸懵,他看了看自己,然后道:“我又不是逃犯,怎么就不能来了?” 那布铺老板看了看周围道:“实话和你说,县城的吴员外正到处打听你呢!” “听我的,赶紧走吧!” 第三十九章 被吴祥针对的黄文生 毫无疑问,这布铺老板口中的吴员外便是吴祥。 “哦?吴员外找我?他找我何事?”刘凌不急不缓的说道。 这时,那布铺老板也看到了刘凌身后车上的那满满一车布,他指着那些布说道:“还不是你之前送我的那一匹布!” 听到这话,刘凌不由得呲笑道:“呵?我送你一匹布,倒送出坏处来了?” 布铺老板,再次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他才赶忙说道:“你送我布当然是好事。” “但问题是你的布实在是太好了,我刚放到店里面,还没两个时辰呢,就卖完了!” “哦!这是好事啊!”刘凌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那布铺老板一拍大腿说道:“好什么啊!自从吴员外的布铺,在魏县一家独大之后,他便不允许有人的布质量比他好。” “你的布卖出去之后,吴员外便找人找到了我,非要让我把你交出来!” “我是死扛着才没有把你说出来,不然的话,可有你喝一壶的!” “好了好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让吴家的人看到了,不止是你,就连我也别想在这魏县混了!” 说罢,布铺老板回身回到了店内,为了防止刘凌再找他,他还直接将自家的店门给关上了。 看到这一幕,刘凌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妈的,看来这吴祥还是在和我耍小手段啊!” 尽管知道是谁,但这种事情也不好再去找田德禄或者黄捕头,毕竟他也不能让一个知县,逼着布铺老板卖他的布吧。 正思索的时候,祥子凑了上来问道:“东家,去别家试试,这魏县还有好几家布铺呢!” 闻言,刘凌点了点头道:“对,去别家看看,我就不信这吴老狗,还真能在魏县只手遮天。” 说罢,二人上车便向着第二家布铺走去。 然而,到了第二家布铺之后,二人的遭遇确是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这家布铺的老板,根本没有和刘凌过多废话,直接给了他三百文钱,让他走人。 无奈,刘凌只能去了第三家。 这一家比上一家的情况好一些,不仅给了刘凌三百文钱,而且还说明了情况。 你的布确实是好布,我们也不是不想卖你的布。 但是吴员外已经放下话了,若是卖了您的布,我们今后就别想在这魏县立足了。 搞不好,我们家人也要遭殃,所以对不起了您内! 这就怪不得他们了,刘凌家在刘家村,吴祥就是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但这些人不同,他们家在这里,若是吴祥下黑手,一抓一个准。 所以他们才会拒绝和刘凌合作,哪怕他们知道自己背后有田德禄支持也没用。33qxs.m 连吃了三家闭门羹之后,刘凌也懒得再去其他布铺转了,吴祥既然已经出手,必定不会只对这三家下命令,就是再转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甚至,现在的他已经收到了自己带布匹进城的消息,并且,正让下人们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当知道自己卖布被拒绝之后,他还指不定怎么开心呢。 在刘凌的所有布置之中,销路这点他是最不担心的,毕竟吴家的布质量多差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他相信,自己的布只要上市,便一定会被抢购一空。 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一家布铺敢于接自己的布进行售卖。 如此一来,问题就严重了,别看刘凌现在折腾的挺厉害,但其实他手底下已经没有太多现银了。 盖厂房,每天工人们的工资、吃喝,都是钱。 而若是无法打开销路,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资金链断裂。 诚然,他可以继续去甘泉酒庄拿钱,但那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根本不能长久。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让销路畅通起来。 如此一来,整个工厂的资金便可以开始流转,到时候一切步入正轨,就变得轻松了。 而想要打开销路,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自己开一家布铺,进行售卖。 这样,赚的银子也多,也更加稳定。 可是,目前刘凌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他自己固然可以,但他若是来这里开布铺,那刘家村那摊子便没人管了。 刘茂虽说是厂长,但目前来说工厂的运营情况,主要还是刘凌来抓的。 若是因为打开销路,而把工厂搅得一团糟,那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 一时间刘凌也有些头痛。 就在这时,刘凌突然看到几个妇女,正提着箩筐向着一个小巷中走去。 抬眼看去,几人的箩筐之中,装得正是一些缠绕好的麻线。 看到这一幕,刘凌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来。 于是,他连忙对祥子说道:“走,跟上她们!” “谁?”祥子还有些发懵。 刘凌则连忙指了指前面那两个提着箩筐的妇女。 祥子有一项很重要的优点,那便是不会质疑刘凌的命令,刘凌说东他绝对不会说西。 哪怕东边是悬崖,他也会一路走上去,直到快掉下去的时候,估计他才会说上一嘴:前面没路了。 策动驴子跟上了那几个妇女的脚步,不一会,便见到他们来到了一家织布坊之中。 而这家织布坊,正是之前刘凌偷师过的那家织布坊,刘凌还记得,这织布坊的老板叫黄文生。 “祥子,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罢,刘凌便跟着那几个妇女走进了织布坊之中。 走进去之后,刘凌才发现,和之前相比,如今这织布坊又多了几分冷清。 原本这里还有三十来个工人干活,而现在,便只剩下寥寥七八个工人了。 织机也只剩下一台在工作。 “黄掌柜,这是今天的麻线!” “放哪吧!”此时的黄文生正低头拨打着算盘。 两个妇女闻言随即将麻线放下,这次,那个操控织机的妇女没有再去争抢,因为现在只有她一台织机了,根本不必再争抢了。 放下麻线之后,那对妇女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一些的妇女,便对着黄文生说道:“黄掌柜,咱们的麻线钱是不是也该结一下了,现在我们两家都没钱买麻丝了!” 闻言,黄文生随即不耐烦道:“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过两天,过两天再说!” 第四十章 打工人 于是,黄文生也只能默默忍了下来,但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少了一大笔货款,黄文生的资金链自然是出现了断裂,如此一来他连给工人的工资也支付不起了。 原本三十多个工人,现在只剩下这几个人在干活。 而这几人也是天天盯着他,只要一见他有钱,立刻前去索要。 同时,为他提供麻线和麻丝的人,也天天找他要钱,同时还经常劝他投了吴祥。 虽说并无证据,但黄文生却知道,肯定是吴祥从中搞鬼,他想要把自己彻底挤垮。 想当年,黄家布铺在魏县呼风唤雨的时候,吴家才刚刚起步,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到了黄文生这代,吴家已然彻底崛起,而黄家在吴家的威压下,也只能苟延残喘,若非凭借着先辈们积攒下来的一些底蕴,黄家早就如同其他织布坊一样,清盘倒灶了。 若是平时,吴祥也懒得理会黄文生,甚至平日里还会串门来嘲讽上几句,找点乐子玩玩。 而刘凌的突然出现,则让吴祥有了些许危机感。 距离土匪出手还有段时日,无论如何,在这段时间内他都要稳住局势,绝不能再让刘凌捣乱了。 所以,他便想着彻底将黄文生等一些织布坊兼并,然后再聚集起所有的力量来压制刘凌。 其他的织布坊,在他的淫威之下,都已经低头,唯有黄文生还在这里硬撑着。 可此时的黄文生也有些撑不住了,两个中年妇女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33qxs.m 他想要让对方闭嘴,但自己毕竟欠着人家的钱,底气实在不足,于是也只能憋着一肚子气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确是陡然响起。 “不就是几百文钱嘛,我给就是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了过来。 只见,一个身穿长衫的青年,从怀中掏出了数串铜钱,走了过来。 这些铜钱全都是数过的,一串一百枚。 将铜钱放到桌上,刘凌又道:“黄掌柜的,有了钱还不给人结算!” 还不等黄文生说话,那两个妇人便伸手要拿,同时原本在纺纱织布的几个工人,也忙过来争抢。 然而,此时的黄文生却保持着极度的冷静,他一拍桌子大声道:“慢着!” 终究是当了几十年掌柜的,黄文生这点威严还是有的,他一声大喝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随后,他看向刘凌道:“刘掌柜的,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债务往来吧,这钱……是何意?” 刘凌从他这买了布匹之后,很久便没了动静,于是,黄文生自然会托人打听他的来路。 当知道刘凌只是刘家村的一个农户,并且在买了自己的布匹之后,也弄了一个织布坊,还如火如荼的干了起来。 黄文生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一般。 而现在在这危急时刻,刘凌又突然出现想要帮自己解决眼前的危机,其目的实在是难以捉摸。 黄文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他知道越是在危机时刻向你伸出援手的人,就越有可能是真的想要至你于死地的人。 而这些经验,都是他用血的代价换来的。 另一边,刘凌面对黄文生的质问,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来是给黄掌柜的下订单的!” “这是定金!” “什么订单?”黄文生又问,他知道刘凌和田德禄似乎关系不一般,若是他也和吴祥抱着同样的目的,先是下一批订单,然后早找茬挑毛病。 然后再向自己索要赔款,最后再强取豪夺,将自己的织布坊抢了去,那他可没地方哭去。 对吴祥,他若是肯低头当个狗腿子,今后还能混碗饭吃,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却捉摸不透。 若是贸然拿了他的钱,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看着一脸戒备的黄文生,刘凌也懒得再打弯弯绕了,他又从怀中掏出了几一小块碎银子,直接递给了那些工人以及两个妇人道:“黄掌柜欠你们的钱,我替他还了,拿了钱赶紧走!” 看到银子,这几个人喜形于色,赶忙将银子分抢一通,然后立刻走人。 看到这一幕,黄文生的戒备稍稍有些放松。 他沉声道:“刘掌柜的织布坊,如今已经开起来了,我听说,整个刘家村的人,都在为你纺纱织布,你现在每天都能织出来七八匹布。” “如今,你还要来我这定做布匹吗?” 眼见黄文生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介怀,刘凌展颜一笑说道:“我并非来定布的,而是来定人的!” “定人?”黄文生眉头一挑,然后看了看自己道:“难不成是来下聘礼的?” “刘掌柜的有了四个娇妻还不满足,想要再娶一个?嘿嘿,只可惜我黄文生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嫁给你!” 若是在现代刘凌听到这话,十有八九会回怼上一句,男的也行啊,老子不嫌。 但在古代还是算了吧,若是真说出来,怕是没人会当这是开玩笑,而是会认为刘凌又断袖之癖。 随便从旁边的织机边上扯了个凳子坐下,刘凌翘起了二郎腿说道:“黄掌柜的,我和你说实话吧,当初我借着采买的名号,来你这织布坊看,确实是来偷师的。” “不过,在这里我先给你赔个不是,不过你也别没完没了,我来你这也就看了几眼,既没挖你的工人,也没劫你的客商,刚才帮你结算欠款,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此话一出,黄文生顿时低下了脑袋看向别处。 他心中有火,再加上之前刘凌戏耍他的事情,所以话语中总是夹枪带棒。 而现在刘凌把话说开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直接切入正题道:“那你今日来又是为了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定人!”刘凌微微一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文生。 看到这目光,黄文生心中的火气又升腾了起来,他的语气也不由得再次变寒。 “怎么,你也看上了我这个人,打算请我去当掌柜的!” “正是!”刘凌轻轻点了点头! 黄文生见状气的脑袋来回晃动,憋了半晌,他才咬着牙说道:“我黄家布铺最近虽然过的艰难,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还未等黄文生说完,刘凌便抢先道:“莫欺少年穷!不过黄掌柜的,如今你已经年逾五旬,可不是少年了。” “你……”黄文生被刘凌呛的说不出话来。 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之后,刘凌又说道:“好了黄掌柜的,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你也不要带着火气和敌意了,我今天说是来请你去当掌柜的,其实也是来和你谈合作的。” “相信我,这合作对你我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黄文生虽然依旧警觉,但同时,刘凌的话也让他清醒了过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假,但黄文生如今的年级,怕是没有三十年了,甚至十年都不一定有。 而按着现在的局势而言,刘凌和吴祥已经成了死磕之势,而在双方死磕之前,最先死的,却必定是自己。 所以,从绝对理性的方面来看,他必须找一方投靠来度过这一关,不然必死无疑。 于是,他揉了揉脑袋,强迫自己从之前的愤怒之中冷醒下来。 “好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个合作法吧!” 刘凌从桌子上,拿起了十枚铜钱,说道:“两种方法。” “第一种,我帮你开一个布铺,并让你作为我云锦牌布匹的魏县总代理。” “然后再给你供货,而你则只能售卖我所产的布匹,并且,每年都要有一定的销售额任务。” “完成任务,我可以从供货价原有的基础上给你让出一部分利润。” “而如果无法完成任务,我将取消你的总代理资格,交给其他人进行售卖,同时,你还要双倍赔付我帮你开布铺的前期投资。” 听完第一个提议,黄文生立刻抓住了所有的信息点。 那便是刘凌负责前期投资和供货,他负责销售,若是能够完成他所谓的任务,那他还会给予自己一部分奖励。 但若是完不成,那他不仅要丢掉饭碗,而且还要赔偿之前投资的双倍资金。 这就类似与后世的对赌协议,若是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输了,被投资方赔的裤衩子都不剩,而投资方却仍然能够在法理上获得大股资金。 无论如何,投资方都不会吃亏。 当然,这也只是纸面上的,若是被投资方卷款跑路,那投资方直接就是血本无归。 所以,正常签订对赌协议,往往要质押一定的资产,来确保风险。 上一世,刘凌作为投资方不知签订了多少这样的合同,对此自然是驾轻就熟。 黄文生思索片刻之后,沉声道:“那你所谓的销售任务是多少?” “第一个月,一千两白银!只要第一个月完成任务,那咱们便签订以年为单位的条约。” “具体签订的数额,一个月之后按销量来进行计算,到时候你若是不同意,我会让你和平退出,即拿着你现有的利润退出布铺的运营,重新交给我。” 布匹是人的必需品,并且也是消耗品。 之前吴家售卖的布匹质量太差,穿一个季度便要更换。 吴家在成本低廉的情况下,也获得了极大的销售流水,从而赚的盆满钵满。 但百姓们却早已对他们有了怨言。 刘凌相信,自己的布一上市,绝对能抢占一大部分市场。 但与此同时,目前魏县的人口,也不过十万人,按着一匹布能做五六件衣服来算的话。 就算十万人同时都购买刘凌的新布,其总量也不过两万匹。 零售布匹的价格,大概在三百五十文左右,折算成银两也就是七千两左右。 这些人并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全都来刘凌这买衣服,同时也要考虑一些连麻布都穿不起的穷苦之人,以及一些自己织布做衣服的人。 所以,刘凌制定的一个月一千两的计划,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既不高也不低。 黄文生干了这么多年的布匹行业,自然也知道刘凌这一千两的数字,是相当中肯。 但对于之后刘凌所言,他却有些不放心。 “刘掌柜的,一个月一千两的销售额我敢保证,但是之后的合同,你也要给个章程出来。” “别我辛辛苦苦打下江山来,最后,又让你摘了桃子。” 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的摸爬滚打,让黄文生被坑怕了,在他看来,所有的话,都说清楚才比较好,尤其是在和强者合作的时候。 刘凌也看出了他的顾虑,思索片刻后,他说道:“我给你制定的年销售额,不会超过一年一万五千两!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正常来说,一般人一年都要买上三四件衣服。 一万五千两的销售额也算是比较中肯的了,只要好好经营,薄利多销,完成任务,并不难。 但犹豫良久之后,黄文生还是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道:“那第二种合作方式呢?” 刘凌会心一笑道:“这个就简单了,我开个铺子,你当掌柜的,我给你一成的份子,以及每个月二两的工钱,其他的你一概不用管!” 和上面那个相比,这个就简单多了,说白了就是让黄文生给刘凌打工,不过除了基本工资,他还会支付一成的份子,这样一来,黄文生也算是占了一部分股份。 算是个小东家,不管是地位还是话语权,都远比一般掌柜的要强的多。 说实话,刘凌更希望他选择第一种合作方式,这样他的利润虽然会被压缩一部分,但却能省去很多事情,而黄文生也会极力干活。 至于第二种,虽然短时间内或许挣得更多,但要麻烦一些,很多事情,他都要兼顾的到,现在他就已经很忙了,若是今后他的商业版图彻底展开,那他将会变得更忙。 到时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一一兼顾? 当刘凌说完他的第二种合作方式之后,却见黄文生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显然他更倾向于后一种合作方式。 虽然吴祥也想请他去当大掌柜的,但这条老狗却绝对不可能给自己一成份子。 并且,以吴祥的性情,自己过去了,也只能去给他当狗,才能混碗饭吃。 除此之外,黄文生本人还对吴祥有着极深的怨念,当年他们黄家布铺倒灶便是被吴祥挤兑的。 如今让自己去给他打工,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第四十一章 商战正式打响 思索良久之后,黄文生说道:“我若是选择第二种,那之后还能再选择第一种吗?” 听到这话,刘凌暗骂黄文生是个老狐狸。 自己给出了他两种方案,前一种利润大,风险也大,而后一种利润小,但没有风险。 结果,这家伙确是想选择对自己利润最大,且风险最小的路线,那便是先打工,等有了一定资本之后,再行合作。 从长远来看,这种合作方式的对黄文生来说,毫无疑问是最佳的。 而对刘凌来说,其实也并非不能接受。 只是他在前期多付出一些精力罢了! 沉吟片刻,刘凌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只要工厂开始顺利运营,一切都是小问题。 若是在这些小利润上,斤斤计较,耽误了后面的事情,那才是拎不清事。 说干就干。 刘凌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交给黄文生,让他找个地段好的铺面先盘下来拾掇拾掇,然后尽快开张。 而刘凌本人,则制作了一些请帖,给田德禄、黄捕头等人送去,请他们来参加自己的开业庆典。 至于他今日所带来的那些布匹,则全都放到了黄文生的织布坊内。 和刘凌家的柴房相比,黄文生的织布坊干净整洁,通风干燥,放在这里,才是最合适的。 并且,刘凌还让祥子记住这个地方,今后每天产出的布匹全都运送到这里来。 刘凌这边折腾的如火如荼,而与此同时,吴祥也在准备着和刘凌刺刀见红。 在确定田德禄倒向刘凌那边之后,吴祥便让下属的所有织布坊开始提高布匹的质量,同时,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抬高了从哪些农户手中收纳麻丝的价格。 毕竟现在刘凌已经开始大规模收购了,尽管现在他所收购的麻丝,还无法吞下西方和北方村落所有的出货量。 却已经有人在家中囤积麻丝,等着之后刘凌收货量再上涨之后,全都卖给他了。 更有甚者,竟直接拉着自家的麻丝跑去刘家村叫卖。 这种情况下,若是吴祥再不抬高价格,那根本不用刘凌出手,他的织布坊便再没有麻线可以织布了。 提高收购原材料的价格,提高货物的质量,成本自然也会大量增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初吴祥凭借着之前的暴利,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也为自己埋下了隐患。 那便是吴家不管在收麻丝还是在销售的时候,都养成了上奢下贪的习惯。 之前利润高,这些隐患还显现不出来,可如今卖布的利润变得极低,一时间所有的问题全都显现了出来。 看着眼前足足翻了一倍的成本账单,吴祥脸色阴沉的可怕。 “妈的,这价格怎么涨了这么多?白管家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下人闻言低着头说道:“白管家被黄捕头抓起来了,现在还在监牢里面关着呢。” 吴祥这时才想起来,之前白管家被他推出去背黑锅了,之后他曾托人想要将其弄出来,但却遭到了黄捕头的言辞拒绝,说:这件事已经上报给了州府,上面下了令,要严查。 另外,黄捕头还劝解吴祥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不然把他牵扯进来,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吴祥也只能认栽。 毕竟他的屁股上可相当不干净,若是将黄捕头得罪死了,他随便找点麻烦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于是,吴祥也只能摆摆手让下人退下。 然后他便一笔一笔的对照着那些账单开始拨打算盘。 自从搞垮了其他的竞争对手之后,吴祥便将店中大部分的事情交给了白管家去处理。 如今他已经十几年没碰过算盘了,现在突然自己操刀算账,他还颇有些不习惯。 但不习惯也要硬着头皮上,不然还未和刘凌开战,自己的织布成本,便足以压垮自己。 吴祥终究是单枪匹马垄断整个魏县织布行业的能人,尽管已经多年不算账,但只要熟络起来,他清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不一会功夫,他便查明了账目的问题,很明显,这其中是有人贪污,有人吃回扣了。 而令吴祥惊讶的是,从收购麻丝,收购麻线开始,一直到招募工人,纺纱织布,最后再到将布匹卖出去。 所有的环节,所有的工序,所有人都在贪污吃回扣。 如此一来,麻烦可就大了。 若是只有一个人贪污,将其找出来干掉就完了,既能解决心头之恨,又能杀鸡给猴看,震慑一下其他人。 但当所有人都贪污的时候,那就不是杀鸡给猴看了,那是兔死狐悲。 解决掉一个,其他人感觉到的并非是威慑,反而是危机。 若是逼得他们团结起来,和自己对着干,那还未等开战,他自己便会先乱了阵脚。 一般情况下,面对这种态势,都要温水煮青蛙,通过柔和的手段,一个个的将人给换掉。 而吴祥也有这个能力和手段来做这些事情。 但现在的情况是,刘凌即将用这些高质量的布,对他的低劣品质的布匹发起冲锋。 现在他既没有临阵斩将的魄力,也没有温水煮青蛙的时间。 若是按着现在的成本,和刘凌对着干,每卖出去一匹布,他甚至都要亏钱。 而若是不提高质量,等刘凌的新布开售,他的布怕是一匹也卖不出去了! 一时间,吴祥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犹豫良久之后,吴祥又将下人叫了进来,说道:“这种织布的方法成本太高了,还是用原来的方法,再稍稍提升一下麻丝的密度。” “然后再降低一下价格,抓紧时间把仓库里的那些货物全卖出去。” “至于麻丝也少收购一些,再给一些工人们放假,让他们休息几天!” 听到吴祥的布置之后,下人点头称是,然后便退了出去。 最终吴祥选择了折中的方案,尽量压低成本,同时减少出货量,再将仓库里的存活提前销售出去,收纳资金的同时,也可以防备这批货彻底砸在自己手里。 综合来说,吴祥是暂时不打算可刘凌硬碰硬了,此时的他只等着麦收之后,苏家坨的人跑到刘家村,将刘凌剁了。 之后,他再慢慢捯饬捯饬自己的工厂。 这种布置是对吴祥损耗最小的一种布置,但同时也基本上放弃了初期利用自己厚实的家底和刘凌打价格战的阵地。 若是一个月之后,刘凌真的如愿被宰了,他自然可以大举反攻。 可若是刘凌安然无恙,那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便足以站稳脚跟了,到时候再想和刘凌对着干,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侯锦娘本是鲁州人,但鲁州闹倭奴闹的十分厉害,所以她的父母便想方设法的把她嫁到了属于冀州的魏县。 来到魏县之后,她便被魏县吴家的布匹给恶心到了。 那布匹薄的几乎透明,单一层穿在身上,都能让人看到屁股。 但他也没办法,因为整个魏县所有的布匹全都让吴家垄断了,去哪里也找不到好的布料。 所以她缝制衣服,往往都需要用双层,甚至是三层布料。 直到不久前,她在一家布铺看到了一种厚重结实的麻布,价格虽然比吴家的布贵了一些,但其布料确是极佳。 候锦娘当即便买了半匹。 等做成衣裳之后,和吴家的布一对比,发现,这布单层的厚度就要比吴家三层布摞起来的厚度还要厚。 结实程度,也完全不同。 吴家的布不用敞口,轻轻一撕,便能撕烂。 而这种厚实的布,就算用剪刀剪开一个豁口,再用力嘶,也完全撕不烂。 甚至,在用力的时候,还把她的手给割破了! 确定这布的质量之后,她便赶忙想再买上一些,再给家中所有人都换上这种布做的衣服。 然而,等她再到布铺的时候,才得知,这种布早就销售一空了。 之后,一连几日她都去那布铺询问,生怕错过了似的,结果当然还是没有。 于是,候锦娘也只能先紧着之前的那半匹布,给几个孩子先做几套衣服,至于大人的,就只能再用吴家产的那种布了! 就在他按着衣服样子裁剪布匹的时候,隔壁的杨三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我说锦娘,今天吴老狗吃错药了,他那布全都降价了一成,赶紧去买吧!” 听到这话,侯锦娘脸上并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有些嫌弃的说道:“吴家的破布,要是在我们鲁州,怕是一尺都卖不出去,撑死了也只能给孩子当尿布!” “别说他降价一成,就是降价两成,我也不稀罕买。” “我已经给我娘家稍信了,让人带几匹布过来,布比他家的结实不说,还更便宜呢!” 听到这话,杨三婶一拍大腿说道:“嗨!之前吴家的布可都厚实着呢,是把其他布铺搞垮之后,他们才乱搞的。” “我们都穿了几十年了,早习惯了!” “你让娘家稍布,也不是个长久之久,要我说多少买点去,要是哪天长起来了,那不得后悔啊!” 听到杨三婶的话,候锦娘还是起身也准备去买点,然而,她刚站起身,双腿上的布片便滑到了地上。 杨三婶在看到她那布之后,眼前一亮:“嘿,你这布不错哎,从老家捎来的?” 候锦娘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前两天从赵河布铺买的。” “赵河布铺,他家也是从吴老狗那进的布啊!”杨三婶一边摸着布,一边说道! 第四十二章 销售火爆 候锦娘闻言也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这布挺好的,虽说价钱贵了点,但比其他的布厚实多了!” 杨三婶看了看后摇头道:“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兴许是吴老狗的活计弄错了吧!”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去买那便宜布吧,不然一会就卖完了!” 于是,二人便急匆匆出门,准备去吴家布铺买布。 然而,他们刚来到魏县的大街上,便听前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舞龙的,舞狮的,扭秧歌的,演杂技的,全聚到了一起,热闹非凡。 看到这一幕,杨三婶皱着眉头道:“离庙会还有个把月呢,怎么这就敲上了?” 候锦娘垫着脚看了看,但却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便拉着一旁的杨三婶道:“走,反正也顺路,去看看吧!” “好!” 二人卖力的挤进人群中的时候,两挂鞭炮也正好燃尽,舞龙队、舞狮队等表演的,也全都默契的停了下来。 一身福字长衫的黄文生大步上前,对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拱手说道:“诸位,我云锦布铺新店开张,今后便承蒙诸位乡里乡亲的照顾了!” “为了给诸位乡亲送上一份见面礼,今日小店之内,所有的布匹八折出售!” “限量不限时,卖完为止!” 说罢,一旁的小厮用力的一敲铜锣,舞龙队舞狮队又再次舞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原本听到吴家布铺降价的消息,准备前去买布的人,自然是全都涌到了这家名为云锦的布铺之中。 吴家在魏县横行了这么多年,魏县的布铺,一年比一年少,根本没有新开的。 如今这突然间新开了一家布铺,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说什么也要去看上两眼。 就这样所有人蜂拥而入,很快便将布铺挤了个满满当当。 而当这些人看到那些精密厚实的布匹之后,一个个全都两眼放光。 “这布多少钱,怎么卖的?” “打折之后,三百五十文一匹,十文钱一尺,公买公卖,概不还价!” 一匹布是四丈,一丈是十尺。 整匹的卖自然是便宜些,零散着卖则算下来是四百文一匹。 而吴家布铺的正常价格也是三百五十文一匹,如今打折之后确实是略微便宜一些,但布的质量确是天差地别。 所以,这些买布的人,根本不用考虑,纷纷涌上前去开始抢着购买。 坐在对门醉春楼上的刘凌,看到这一幕,立刻想到了之前在新闻中,看到的大爷大妈去超市抢免费打折鸡蛋的视频。 坐在他对面的田德禄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捻了捻那三寸多长的胡须道:“刘凌,你这布当真是不错,今后咱们魏县的百姓,可有福了啊!” “哪里哪里,是田大人治理有方啊!”说着,刘凌向他敬了一杯酒。 按着之前黄文生的安排,正式开业还要晚上几日的,毕竟是开业,总归要挑选个良辰吉日。 但刘凌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精通各种商战计谋的他,已经意识到,只要自己的布一上市,吴祥的那种垃圾布,必定会烂在他自己手中。 第五十章 夺家产 “舅,什么都别说了,招娣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带回刘家村,我来处理。” “我另立一支祖,今后招娣若是生下儿子,便随吴姓,保证让爹娘坟上香火不断!” 此话一出,不止是林岳,就连白头村的人也纷纷面露惊容。 生下儿子遂母性,这可是入赘的规矩,这家伙,竟敢这么说。 林岳看了看吴招娣,然后又看了看刘凌,震惊道:“你能做主?” 刘凌笑了笑道:“爹娘已死,我的事情,我都能做主!”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离去的吴家大伯却又跳了出来,他满脸狰狞,面红耳赤的说道:“不行!我吴家人必定要埋在我吴家祖坟里面!” “想入赘分家产,没门!” 此时的吴家大伯也彻底扯下了伪装,他疾言厉色,同时手也赶忙去收集刘凌今日刚送过来的那些礼物。 对于吴父的家产,刘凌自然是看不上的。 但如今见吴家大伯这般模样,刘凌自然不会让他舒坦了! 他回头对赵玲绮道:“把车拉回来,先把今日送的礼物拉回家中,然后再回村叫上其他人一块来搬东西,谁敢拦着就给我打!” 赵玲绮也早就看不惯这个有事的时候当缩头乌龟,见吴父死后便想要吃绝户的吴家大伯。 听到刘凌的话后,赵玲绮当即道:“得令!” 说罢她便招呼着那些少年开始搬东西。 这下,吴家大伯是彻底受了刺击,他连忙扑到那些东西上面,急呼道:“不行!不行!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能拿走!” 那些孩子们也早就看不惯这些欺负吴招娣的人了,见吴家大伯扑在东西上,这些人当即对着他一通乱揍,然后才把他从屋内丢了出去。 随后,他们便开始搬东西。 吴家大伯气的两眼发昏,最终一头栽倒在地,被人拖了下去。 很快,那两辆车子又被装的满满当当的,两个年级较大的孩童,带着几个帮手便往刘家村走。 一起回去的,还有钱佳宁。 不管怎么说,吴父也是要办一番丧事,丧事的规矩刘凌不懂,需要通知刘茂。33qxs.m 而今日之事又比较复杂,所以还是要找个拎得清的人回去说个明白。 然而,就在刘凌等人在帮着吴父整理遗容的时候,便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生意。 “孙捕快,暴徒就在这里!”说话的声音是白振乡。 林岳听到后,当即暴起:“狗日的,还敢报官!” 说罢,他便要出去。 而这次确是刘凌拉住了他的手道:“舅舅还是我来吧!” 说话间,刘凌已然走了出去。 林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了。 走出吴家的竹门,便见几名衙役已然来到了小巷之内,其中为首的那名衙役,正是之前带着吴招娣等人挑婚的那个。 他在看到刘凌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 见他发愣,刘凌的心也放了下来。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虽然刘凌和田德禄以及黄捕头有些关系,但和下面的人却并不熟络。 万一对方不认识自己,怕是又要有一番麻烦。 而看对方的反应,明显是认识自己的。 虽不知白振乡是什么时候叫的捕快,但可以知道的是,他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孙捕快愣神之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和刘凌打招呼,而是转头对白振乡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今日无故来我们村中搅闹,不仅打伤了我们村子的人,而且还逼死了吴家的吴老二!” 还不等刘凌辩解,孙捕快便发现了端倪,他反问道:“无故来你们村中搅闹?别人都吃饱了没事干吗?” “而且,你说他们打伤了你们村的人,笑话,你们村上百号人,他们就几个,还带着孩子,怎么打伤你们!” “这……”白振乡被问的张口结舌。 这时,徐家主事的那个壮汉赶忙上前说道:“孙捕快,他们今日是借着回娘家的名义,来抢夺我徐家家产的!” “而且,他们各个武功高强,十分厉害!” 孙捕快听后,也没给他好脸色,他白眼一翻,喝骂道:“你是哪根葱?我问你话了吗?你就说?滚!” 这时,白振乡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和这孙捕快是熟识,把他找来便是为自己撑腰的。 怎么这说起话来,尽是针对自己的? 随后,孙捕头左右看了看,然后指了指吴家的家门道:“这是谁家?” 白振乡等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不敢说话,生怕再被孙捕快找茬训斥。 然而,不说话也是不行滴。 只见孙捕快两眼一瞪呵斥道:“都聋了吗?我问你们这是谁的家?” “是我们家老二的!”这时吴家大伯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 孙捕头不知他的来路,便没对他表态,而是扭头看向徐家人说道:“你说,他们是借着回娘家的名义,来争夺你徐家家产的?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徐家那中年壮汉顿时一怔。 在吴父死后,他下意识的便认为,吴父所留下的家产便是他们徐家的了,所以刚才才会说出那话来。 如今却被眼前的孙捕快给抓住了把柄。 眼见孙捕快直勾勾的看着他,他立刻讪笑道:“说错话了,说错话了,是吴家的家产!” 听到这话,吴家大伯立刻上前满脸笑意道:“对对对,是我我家的,我是那吴老二的大哥。” 紧接着,他又换上一幅嫉恶如仇的面孔指着刘凌说道:“就是他们,逼死了我的兄弟!” 然后他再次露出赔笑的表情看向孙捕快道:“捕快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之前孙捕快还不知他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却明白了,感情也是和刘凌对着干的。 于是,他也没了好脸色,破口大骂道:“笑笑笑,笑你丈母娘个腿!你兄弟死了,你还笑!” 为了防止误伤到刘凌,所以孙捕快骂的的是吴家大伯的丈母娘。 这下后者也懵逼了,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孙捕快便对着白振乡呵斥道:“我说老白,你今日将我叫来,不会是戏耍我来的吧。” “你现在和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咱们算是没事,不然的话,我先将你带回衙门再说!” 好家伙,这次孙捕快是直接冲着白振乡来了。 后者此时脸都气白了,但却有不好发作,只得说道:“孙捕快,今日之事……” 说到一半,白振乡又卡住了,他实在不知如何说下去。 总不能真的说,是自家人将吴招娣母亲的坟头扒了,然后人家来找他们算账来了。 若是真这么说,人家就是激愤之下,把他家人宰了,也情有可原。 眼见白振乡吞吞吐吐的,孙捕快就立刻明白他们是不占理的一方,于是他便想严加催促。 可这时,一旁的刘凌却开口了。 他上前淡然说道:“孙捕快,他们说不出来,我来说吧!” 孙捕快知道,眼前的这位爷可是和黄捕头称兄道弟,和田县令忘年之交。 他根本得罪不起,所以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他不想询问刘凌。 不过刘凌主动开口就不一样了,他连忙回身,满脸笑容道:“好,您说!” 这声敬称,可着实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平日里孙捕快这种人在村子里就是老天爷般的存在,抓人连理由都不用。 而村民们也根本不敢得罪,因为若是得罪了他们,等收税的时候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可现在他竟对这年轻人如此恭敬,这是什么情况? 还不等这些人想明白,刘凌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在听到刘凌丈母娘的坟被扒了的事情之后,孙捕快当即暴起! “奶奶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到底是那些个挨千刀的竟敢掘人坟墓?” 此话一出,白家村的人立刻噤若寒蝉。 孙捕快一双眼睛瞪得赛过铜铃,他一把抓起白振乡的衣领喝问道:“说到底是谁!不然今日便将你抓去衙门,尝尝挨板子的滋味。” 这时,白振乡已经懵的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旁边一个老太太说道:“捕快老爷,扒坟的人都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听到这话,孙捕快又回头看向刘凌,目光中满是询问。 一旁的林岳见状上前道:“不错,那六个人已经被我的人带去县衙了,估计和您没走到一起!” 听到这话,孙捕快才将白振乡的衣领松开。 随后,他又对刘凌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家便是苦主了,说说吧,还有什么要求,我一并满足!” 闻言,刘凌的目光从白头村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不管是徐家人还是白家人都连忙躲闪,生怕被刘凌盯上,惹祸上身。 吴家大伯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并未开口。 沉默半晌之后,刘凌又指了指已经被拖行的不成人样的徐守兰道:“捕快大人,她是主谋,我请求知县老爷,以挖坟见骨的罪名判她斩刑!” 此话一出,白头村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刘凌竟真的想要闹出人命。 不对,吴父已经上吊死了,这件事本就闹出了人命了。 第五十一章 丧礼 孙捕快并未理会众人,而是对刘凌说道:“好,我回去便和知县老爷说一声。” “对了,自古以来家产是由子女继承,既然吴老没有儿子,那他的家产便由女儿女婿继承,谁人也不得争抢,不然国法无情!” 这话,孙捕快是对着吴家大伯一个人说的,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吴家大伯虽然眼红吴父的房子和田产,但孙捕快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可能再争抢,于是只得悻悻离去。彡彡訁凊 而白振乡此时却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彻底蔫了。 他原本请孙捕快来是来为自己撑腰的,但看孙捕快对刘凌那恭敬的样子,他便知道,人家肯定之前便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这次他是彻底输了。 随后,孙捕快又对这那些围观者进行了驱赶。 这次人群彻底散去,吴家院内便只剩下刘凌一家人,以及林岳一行人。 看着失魂落魄的吴招娣,刘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抚。 只得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辈。 林岳则一个人坐在屋子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刘茂终于来了。 他几乎叫上了刘家村能动弹的所有人,就连刘玄铁也坐着驴车拄着拐杖赶来了。 刘凌亲自上前迎接。 “茂叔!老村长,你们来了!” 刘茂先是上下打量了刘凌一番,见其没事,才上前道:“吃亏了没有。” 这时,刘凌才发现,刘家村的人是男丁打头阵,手里面还全都拿着家伙事。 显然,刘茂是怕刘凌吃亏,所以直接发动了全村人前来帮厂子。 刘凌摇了摇头说道:“没吃亏。” “没吃亏就好,没吃亏就好,奶奶的,小小的白头村,还敢和我们对着干,反了他们了!”刘茂看着那小小的村子,满是蔑视。 村子和村子之间也经常发生斗争,有时为了水源,有时为了一些无主之地,有时是因为口角,甚至还有些人闲的发慌,就是想去欺负欺负人,便去找茬。 双方斗争,大村子自然有利,小村子则往往只能吃闷亏。 刘家村在这十里八乡也算大村子了,所以刘茂对自然是看不起白头村这种。 见刘茂对自己担心的样子,刘凌只觉心中一暖,随后他说道:“茂叔这次为难你了!” 坟地也是地,要占地方,而且还要让村民帮着处理外村人的丧事,这确实是个麻烦。 刘凌敢打赌,也就是现在的自己,若是其他人,刘茂必定理都不理。 同时,这些村民们也不可能过来帮忙。 因为,这事本就不应该这么干。 刘茂听后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既然是你岳父,那便是自家人。” “我们就当自家人的事情操办。” “这些规矩你也不懂,等会听话便是。” 刘凌确实不懂,于是便点了点头,为人们让开了道路。 随后,便见刘茂对着后面的人群大手一挥道:“拉上来吧!” 吱扭扭…… 几个人拉着一个板车走了过来,上面是一口留着红色漆面的棺材。 看到棺材,刘凌有些惊讶,自己让钱佳宁通知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怎么刘茂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这时,钱佳宁也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她来到刘凌身边道:“这是老村长给自己准备的,听说你的事后,便让人拿出来用!” 棺材在古代并不是什么不祥之物。 毕竟棺材二字谐音“官”“财”是个好东西。 所以上了岁数的老人,都会在家提前预备上。 而眼前这口棺材,显然是刘玄铁用的上好的木料精心准备的,如今却送给了吴招娣的父亲。 刘凌听后立刻找到了老村长,但还未等他开口,刘玄铁便说道:“什么都别说了,今天你这事办的好,你大爷我支持你!” 说着,老村长还对刘凌竖起了大拇指。 刘凌听后也未在说什么,不管怎么说,这份人情他算是接下来了。 很快,灵棚便在吴家搭起来了,刘家村的人,在吴家烧火做饭,垫上贡品。 老村长亲自挥毫泼墨,为吴父写上挽联。 纸钱等物品也一一烧了起来。 一团团黑色的浓烟升腾而起,映着残阳如血。 白头村的村民们围在外围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 “你说这招娣的女婿,本事还真是大啊!一句话就把刘家村所有人都给叫来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你看那大红棺材,那必定是上好的松木做的,还不知是谁准备的呢!” “嘿嘿嘿,看看他们正炖肉、摆席面呢,真香啊!” “还真是,你说这刘家村的人,到底啥意思啊!又打算埋到刘家村,又要在这搭灵棚?” “不知道,不过看这架势,主事的应该是个讲究人,不像是乱来的。” …… 因为和吴家大伯闹翻了,自然不会有吴家人前来吊丧,而徐守兰的那个儿子,也不知去了哪里,所以,整个灵堂之内,便只有刘凌一家人守着。 刘凌、吴招娣、钱佳宁、苏如意就连赵玲绮也戴上孝布。 很快夜幕降临,众人简单的喝了点稀粥之后,刘茂便找到了刘凌。 “凌儿!今天晚上你们几个一起去收拢你小昭母亲的尸骨!” “然后晚上便将他们一同入棺,等明天咱们再启程回刘家村。” “我已经让人去看坟地了,离咱们刘家祖坟不远,以后你们祭拜也方便!” 此时的刘茂就怕刘凌要将棺材埋进刘家祖坟之中,所以,他提前让人去看坟地。 而刘凌自然不会提这种无理的要求,他点了点头道:“麻烦了!” “又客气了不是?今后这种话少说。”刘茂佯装严厉的对刘凌呵斥了两句,然后又一声长叹道:“人总有死的一天,既然死就要有死的样子。” “今日你是主家,我伺候着你,等来年我死了之后,就轮到你管事,来伺候我了!” 说到这,刘茂笑了。 刘凌见状也笑了,他从小在城里长大,并未经历过乡村的这种代代相承的人情往来。 如今看这刘茂的笑,他直觉身上似是多了一份对刘家村的担子。 和刘凌说完之后,刘茂又恭恭敬敬的来到了林岳身边。 “亲家,去收敛遗骸的时候,要拜托您在一旁看着了!” 林岳也是懂规矩的人,他点了点头道:“老伙计放心吧,不会为难孩子们的。” 很快便到了亥时。 刘茂一声令下,刘凌随即带着吴招娣、钱佳宁、苏如意一同前去,一直怕黑的赵玲绮也头戴孝布跟了上来。 与之一同前去的,还有林岳和他的儿子,至于吴招娣其他的舅舅们,则留下来照应刘家村的那些人。 路上刘凌曾不止一次让赵玲绮将孝布摘下,毕竟,吴招娣是女儿,自己是女婿戴孝是应该的。 钱佳宁和苏如意也是自己的妻子,等同于女儿,她们戴孝也正常。 赵玲绮则什么都不是,只是寄住在他们家,戴孝实在是不合适。 然而赵玲绮却十分坚持,她说:“小昭姐对我这么好,今后我就是她的金兰姐妹,她父亲死了,我理应戴孝。” 赵玲绮这么说,刘凌也便默认了。 重新来到林香的坟墓处,吴招娣再次失声痛哭,而刘茂则找了个地方摆放好贡品,点燃了纸钱。 因为周围全都是已经成熟的麦田,所以刘茂烧的也十分小心,他一边烧一边念叨着。 “林香,你女儿女婿给你收敛遗骨来了。” “收敛起来,让你们夫妇二人合葬了!你可别为难孩子啊!” 烧了几张之后,林岳便说道:“算了吧,就烧这么多吧,等麦收了之后,我再过来烧吧!” 请林岳前来,一是规矩,毕竟这也算是迁坟,肯定要娘家人在场。 二来,也是让林岳看着点,差不多就行了。 因为林香的尸骨已经四散到了地里,根本不可能全都收集起来,但若是不收集起来,又是不孝。 而有林岳在场,就不一样了,看着收敛的差不多之后,林岳这个舅舅说一声:可以了! 这样,外人挑不了女儿女婿的理,更不会挑林岳这个舅舅的理。 就如林岳所言,这就是不为难孩子们。 林岳发话之后,刘茂也不再烧纸,而是对着跪在地上的刘凌等人说道:“开棺取骨!” 那还有什么棺材,只剩下满地碎骨! 许是觉得吴招娣可怜,又或者是怕赵玲绮恐惧。 总之在刘茂发话之后,天空中的月亮,也变得璀璨起来,皎白的月光撒在地上,像是洒满了洁白的盐粒子。 就连粪堆前的一株株老槐树也被照的透着亮光。 刘凌等人一块块翻找土地,寻找尸骨,很快便找到了十几块。 看着那十几块尸骨,林岳便想发话说算了吧,然而,刘茂确是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让孩子找找吧!终究是她娘亲,舍不得呢!这次找完了,就再没机会了!” 说话间,刘茂的眼中似是也淌着泪水。 林岳则早已泪流满面,他扭头看向身后,对自己儿子厉声呵斥道:“娘的,你在这看着干嘛?还不一起去找?” 林腾早就想找了,但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生怕坏了规矩,所以一直不敢说话。 听到父亲的厉骂之后,他才赶忙前去一同寻找。 第五十二章 狗咬狗 多一个人寻找,其实也没多大用,月光再明亮,碎骨终究还是碎骨,再难拼成一个完整的人了。 找了有一个时辰,也只捡到了大概百十块骨头。 此时,明月已经西斜。 纵使心中不舍,但林岳看着这些弯着腰寻找的晚辈们,还是举起了手。 “好了,就这些了!” 此话一出,吴招娣再次哭了起来。 刘茂则拿出一块红布,将所有的骨头全都包裹了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刘茂从怀中掏出一把纸钱道:“起灵!” 一声吆喝,雪白的纸钱漫天飞舞,像是一场大雪落下。 赵玲绮和苏如意二人搀扶着泣不成声的吴招娣往回走。 刘凌也直起了腰,他未干过农活,弯腰一个时辰的他,腰板已经酸痛不已。 锤了锤腰,他又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那片坟堆。 突然,刘凌只觉眼中一阵模糊,他下意识的揉了揉。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看到月光下,一个二十来岁,全身闪着白光的年轻女子,正站在一刻老槐树下。 “这……” 刘凌的身体如遭雷击,他仔细端详那女子,便见她眉眼间和吴招娣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这女子的目光比吴招娣更加温柔,更加清澈。 像是一汪缓缓流淌的溪水。 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刘凌的目光,她举起手对刘凌挥了挥,脸上了露出了微笑。 刘凌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钱佳宁发现了呆站在原地的刘凌,她轻声催促道:“刘凌,走了!” 然而,刘凌却像是个稻草人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钱佳宁见状便走了过去,刚走了几步,她的目光便绕过了老槐树的遮挡,同样看到了那女子。 女子在看到钱佳宁之后,同样冲她露出了微笑,并挥了挥手。 这一瞬,钱佳宁汗毛炸起,她只觉自己的全身上下所有部位,正在被无数双大手抚摸一般。 不过,很快她也发现了这女子和吴招娣眉眼间极为相似,原本恐惧的心理瞬间烟消云散。 她连忙回头对吴招娣呼喊道:“小昭姐!” 后者回头,但却只见刘凌已经捂住了钱佳宁的嘴巴。 “啊么了?”因为哭得太久,吴招娣鼻子已经不通气了,所以声音也有些奇怪。 “没事!佳宁只是有些害怕了!”刘凌替钱佳宁说道。 “好,那我们等等你。”吴招娣等人不再向前。 钱佳宁不解的看向刘凌,而刘凌却指了指那棵老槐树。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哪里已经空无一物,曾经站在哪里的发着白光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刘凌知道,她在钱佳宁呼喊声说出口的瞬间,便对刘凌鞠了个躬,然后消失不见。 或许,刚才只是二人眼花了,或许,冥冥之中,真有灵魂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不应该再让吴招娣知道这一幕了,不然她怕是又要在这里哭上很久。 而她的身子,确是经不起这个的。 二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快步跟上了队伍。 …… 回到吴家,一切都由刘茂来操办,刘凌等人只是听话便是。 守灵了一整晚之后,次日,在刘茂的指挥下,刘凌和吴招娣等人将林香的遗骨和吴父的遗体放到了棺材里面。 然后为灵车搭上灵棚。 伴随着刘凌的奋力一掷,一个瓷碗摔得粉碎。 随后,车队正式向刘家村启程。 一伙浩浩荡荡几百人的队伍,从白头村走了出来,白头村的那些人屁都没放,只敢远远的看着。 等刘凌等人走远,吴家大伯才快速的回到了吴家之中。 他来自然是要抢夺家产的。 等他进门之后,便见屋内的东西不仅什么都没少,而且还有一块大银锭,估摸着有五十两之多。 “银子!”吴家大伯一声惊呼,随后,两眼放光的便将银子揣入怀中。 然而,就在这时徐家人也赶到了。 虽说吴老二死了,徐守兰也被官府抓走,十有八九也是个死,但二人的儿子还在。 孙捕快在临走的时候,虽然说家产让吴招娣继承。 但吴家一没钱财,二无古董,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便是这一处破烂的宅院,以及家中的十亩薄田。 刘凌作为外村人自然不可能天天来这里耕种,至于这破房子,他更是没法住。 所以,最终这些东西还是要他们徐家人和吴家人争抢的。 徐家人赶到的瞬间,正好看到吴家大伯将银子踹入怀中。 “吴老大,你藏什么呢?” “没什么!哎不对,这是吴家的地方,你们徐家人来干什么?” “干什么?这是我徐家外甥的家,你又算是哪根葱!” 眼见对方人多,吴家大伯眼珠子一转,随即笑道:“也对,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嘿嘿,那你们在这看看吧,我先回家了!” 开玩笑,五十两白银可比这破房子值钱多了,先将银子藏到家中再来和他们争家产。 然而,徐家人又岂是瞎子,他们当即堵住家门道:“想走可以,先将你怀里的东西给我交出来!” 听到这话,吴家大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着脚道:“什么东西?我怀里没有东西!” 徐家人昨日吃了这么大的亏,根本没有心情和他废话。 “妈的,抓住他给我搜!” 很快,银子被搜出,看着被抢走的大银锭,吴家大伯立刻面红耳赤道:“还我银子,这是我的银子。” 说着还对着几个徐家人拳打脚踢起来。 本就怒火中烧的人,又岂会惯着他?当即便是几拳将其掀翻在地。 在进入吴老二家寻宝的时候,吴家大伯便让自己媳妇把风,若是情况不对,赶紧去叫人。 徐家来的时候,他媳妇便赶忙去召唤亲朋。 而吴老大银子被抢的时候,他们也正好来到。 听到有银子,吴家的亲朋们也立刻红了眼眶。 “妈的徐家太欺负人了,咱们上!” 就这样,一场火拼当即开始。 这样银子自然是刘凌留下的,为的便是让这些人狗咬狗。 当然,就价值来说,吴老二家的田地更为值钱,但田地带给人的冲击力,却远不如那一大锭五十两的银子。 这就像是五百万现金和五百万支票摆放在一起的效果一样。 吴家和徐家的火拼持续了整整一天,中间还将白家以及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卷了进来。 双方都是亲戚连亲戚,打的也十分激烈。 直到傍晚的时候,孙捕快才来收拾残局。 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只是统计一下伤亡,再将打人者全部抓起来,最后再将那块银锭收起。 因为这银锭,是昨天刘凌忘在了桌子上的,上面还印着一个明晃晃的凌字! 至此,白头村的人才明白,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计谋。 之后根据田德禄给朝廷的奏报得知。 本次白头村火拼,总共死亡二十八人,伤者上百人,吴家大伯、大婶还有徐家的几个近亲,以及一些最初被卷进来的人,全部被活活打死。 白头村元气大伤,大片田亩被隔壁村落抢夺了去。 其中刘家村自然是拿了大头。 当然,这都是后话。 因为没有人吊唁,所以也不必停尸,回到村中之后,吴父的棺椁便直接入土。 墓土封存之后,刘凌先是在村口跪着谢孝,然后又在家大摆宴席,宴请诸位帮忙的乡亲父老,流程和埋葬他亲生父母的时候,一模一样。 等过了中午,所有人散去,接下来便是留给子女的时间了。 刘凌原以为,吴招娣会继续痛哭,但此时的她确并没再哭泣,而是将刘凌拉到了林岳一行人面前道:“相公,这是我舅舅,事情赶着事情,也未来得及给你们介绍。” 林岳对这个外甥女婿还算满意,他大手一挥道:“介绍啥啊!都认识了,我叫林岳,是招娣的大舅,上河口村的。” 林岳介绍完之后,旁边的几人也依次自我介绍。 “我叫林牧,你二舅。” “林轩,三舅!” “林堂,排行老四!也是你四舅!” “老五林全,叫我五舅就行。” 第五十三章 招募舅舅 小行山和大行山虽然名字上差不多,但山的面积确是天差地别。 大行山横跨南北上千里,北至蒙古,南达豫州,就像是一条分界线一般,分开了冀州和晋州。 而小行山却只是一个方圆不足百里的小山包罢了。 据说当年有一位皇帝路过此地,指着那座还未命名的山说道:“想必,那便是大行山了吧!” 下面的大臣不敢说不是,却也不敢说是,只得说道:“这叫小行山,是大行山的余脉,看到小行山,马上就能看到大行山了。” 于是,那座山也就此得名。 因为山不大,所以山上的猎物自然也不多,他们想要靠此谋生,着实不易。 不过,他们兄弟几人在战场上怕是早就经历无数次生死,对其他的事也早就看开了。 打猎不成,接着干别的呗,男子汉大丈夫,还能饿死不成? 看着爽朗大笑的几人,刘凌突然灵光一闪,他自己不正好想招募一些当过兵的人,来担当工厂的护卫工作吗? 他们几人又有本领,又是吴招娣的舅舅们,可以信任,找来担当护卫正合适。 不过,直接说怕是不行。 自己一个晚辈对长辈说:既然你们干的不好,那过来给我打工来吧。 估计这几个舅舅能拿大耳瓜子抽他。 于是,刘凌眼珠子一转,一声长叹道:“唉!舅舅们的日子不好过,我的日子也何尝不发愁呢?” 听到这话,几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坐在刘凌最边上的小舅林默随即道:“嘶!你弄了这个织布作坊,据说日进斗金,怎么,还不满足?” 刘凌目光一转,说道:“嗨,就是因为赚的钱多,才麻烦。” “现在这世道乱的很,盗匪四起,我赚的钱虽多,但若是被盗匪盯上了,那也是待宰的鱼肉。” “远的不说,就是大行山上的那些土匪,我也招惹不起啊!” 听到这话,林岳顿时又笑了。 “嘿,你小子,还未赚多少银子,便怕成这样,要是今后赚了个金山银山的,还不睡不着觉了!”彡彡訁凊 此话一出,林家几兄弟又是一阵大笑。 刘凌则憨厚的挠了挠头,然后他皱着眉头对几人道:“几位舅舅,我看不如这样,反正你们打猎也赚不了太多。” “不如来我们村帮我看着点厂子,我一个月给您每人二两银钱,你们的吃喝,还有马的粮草也都算在我的头上。” “您看如何?”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一怔,随后餐桌上便是尴尬的寂静。 果然,还是有些操之过急,刘凌暗自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让小昭来和她的这些舅舅们说了。 沉默片刻,林岳才缓缓开口道:“刘凌,不是舅舅们不想帮忙,实在是家里也离不开。” “这不,之前只顾着当兵打仗了,除了我和你二舅,你其他几个舅舅都还没成亲呢!” “如今我们的事情,也多着呢!” 说着林岳和林牧二人干笑了两声,其他人目光一阵交流,他们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林岳已经发话了,他们也不好多说。 此时,看出他们心思的刘凌眼珠一转,然后捂住肚子说道:“哎呦,我肚子有点疼,几位舅舅,失陪一下。” 告罪之后,刘凌便火速退出了屋子。 等他走后,老三林轩便说道:“我说大哥,你还知道我们都没娶媳妇呢!” “废话,长兄如父,我不知道谁知道!”林岳大咧咧的说道。 见大哥不开窍,老五林全随即补充道:“大哥,虽说现在男多女少,但我们几个这岁数,又有几个正经人家看得上?” “更何况,我们现在不仅没钱,还一屁股窟窿,谁肯嫁给我们。” “你总不能带着我们老林家的几个兄弟,去挑婚吧!” 在现代人看来挑婚是福利,看上就能带走,省去了看电影、喝咖啡、吃火锅、送礼物。谈彩礼,买房、装修、买车等一系列复杂繁琐的流程。 但在大周人看来,挑婚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只有那些找不上正经媳妇的二流子才会去挑婚。 而且挑上的大多也是些歪瓜裂枣,或者如钱佳宁、赵玲绮这般,家世或本身有问题的人。 所以,几人对挑婚极为抗拒。 林岳作为老大哥,自然也不想让几个兄弟去挑婚,他也想明媒正娶。 但买了弓箭、马匹的他们手头又确实没钱,种地的话,他们又不会。 他们几人中,老三林轩已经都三十三了,若是再过几年,等到了三十六七岁,再想成婚,那就更难了。 林岳闻言皱着眉头说道:“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们怎么偏挑今天和我说?” 其他几个兄弟一脸懵。 这时,老二林牧说道:“刚才刘凌说让咱们帮着看厂子,防土匪,一个月二两银子呢!” “啊!”此话一出,林岳才反应过来。 林腾看他的反应,有些奇怪道:“爹,你不会刚才没听到吧?” 林岳自然是没听到,因为在刘凌说出,让他们看厂子的时候,他便直接将这件事给否了,至于后面的条件,他自然也没听进去。 如今,听老二说起,他才意识到,刘凌给他们的条件竟是如此丰厚。 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年下来也不少钱呢。 于是,林岳已然有些心动了。 但他这些年在军伍之中度过,不管是对上面还是对下面的人,脾气都挺暴躁的。 莫说是给外甥女婿,就是给他的长辈做事他心中都不乐意,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好好的人,却要整天绑着手脚走路做事,一点都不自由。 但几个兄弟又嗷嗷待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今后再想找,可绝对找不到了。 就在林岳犹豫之际,老二林牧说道:“老大,应承下来吧,就当帮招娣个忙,嗯?你说呢!” 共同当兵这么多年,二人一直极有默契。 听到林牧的话后,林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要借着招娣的名头将此事应承下来。 就在林岳犹豫之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刘凌进门重新落座,然后叹气道:“哎,自从家里有了钱之后,我现在不仅睡不好,就连去茅房也都觉得有人盯着!” 听到这话,林岳在这一瞬,也下定了决心。 他面带严肃,一本正经道:“凌儿,你真的这么害怕?” “当然!您不知道啊!现在我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呢!”刘凌故作惊慌。 林岳目光扫了扫自己儿子,和其他几个兄弟,然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些当舅舅的也确实不能不管。” “这样吧,帮你看着厂子的事情,我们先应承下来,就当看招娣面子,给你帮帮忙,至于钱嘛,就算了,反正我们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说是不是?” 林岳目光扫向其他人,除了林牧其他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他们根本搞不明白老大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要钱?不要钱我们喝西北风啊!亲兄弟还明算账,更何况…… 见几人不应声,林岳随即一拍桌子道:“我问你们是不是!” 此话一出,众人本能的反应道:“是是是……” 他的那些兄弟们不知林岳的意思,但刘凌确是清楚,他连忙说道:“不不不,舅舅们也要生活,这银子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宁可不让你们来我厂里!” 林岳眼睛一瞪,厉声呵斥道:“说的什么话?舅舅们给你帮忙还要银子,这不让人笑话死?” “一码归一码,帮忙是帮忙,钱是钱,两码事!” 刘凌继续坚持,林岳则继续推辞,双方牵扯数个回合之后,最终还是林岳选择了“妥协”。 “好吧好吧,你这小子,哪哪都好,就是太实诚,给些银钱便给些银钱吧。” “不过,一个月二两太多,我看打个折,按一两算,小子,你这要是再不答应,我可就真走了!” 刘凌还想与之客气,但林岳却一口咬死了就一两银子多了不要。 最终刘凌也没再坚持,便按一两算,但最终他又补上一句,年底若是赚了钱再给些分红。 就这样,这件事算是敲定了下来。 林岳等人酒足饭饱之后,便说道:“好了,既然敲定了,那我们现在便回家收拾衣裳被褥,明日便搬过来。” 刘凌摇了摇头道:“不急不急,目前厂子还没盖好,等再过个十天也不迟!”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终同意了,因为毕竟是七八个人呢,吃住都是问题。 于是,林岳便带着一行人跨马离去。 路上,老三林轩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哥,你咋非要砍下去一两银子呢?” 其他兄弟自然也不理解,纷纷看向林岳。 后者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我要是真二两答应下来了,我怕我妹子怪罪。” “再说了,一两也不少了,旁人看家护院的家丁,一个月才二钱银子,你们真要一个月拿人二两银子,就不觉得手烫吗?” 此话一出,几人也才惊醒过来。 是啊,刚才说的可是给他们这个外甥女帮忙的,他们这些当舅舅的,又岂能钻到钱眼里去。 第五十四章 病危 而另一边,送走了林岳等人之后,刘凌便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 如今,自己商业版图的最后一片拼图也凑齐了,接下来就要开始寻求扩张了。 现在吴祥固然是他的头号大敌,但在刘凌看来,他已经不足为虑,扩大生产规模,打开更多的销售路线,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呼!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忙活了这么久,他也终是累了,上床之后,上下眼皮便不停的打架。 然而,还不等他彻底把眼睛合上,便听苏如意一声尖叫。 “小昭姐,你怎么了?” “刘凌快来啊!小昭姐晕倒了!” 听到呼喊声,刘凌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匆赶到厨房的小院内,便见吴招娣已经晕了过去。 地上还有一些没摘干净的菜叶。 刘凌见状赶忙道:“去找祥子,让他弄好马车去村口!快点!” 说话间,刘凌已经将吴招娣背到了背上。 这段时间吃的好了,她的体重也略微见长,背的时候,不似初次见面那般轻飘飘的像根羽毛一样。 这时,钱佳宁和赵玲绮也赶来了,刘凌赶忙让她们弄些被褥去铺到祥子的车上。 上车之后,刘凌又安排赵玲绮和苏如意守着家门,自己则带着钱佳宁一同向着县城狂奔而去。 祥子也感受到了刘凌的焦急,平日里极其爱惜自家驴子的他,今日也不由得多抽了几鞭子。 驴车疾驰在马路上,刘凌手捏着吴招娣的脉搏,此时她的脉搏已经非常微弱,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 之前刘凌便担心吴招娣的身体支撑不住,但后来看她并没有什么事,便也没再惦记。 可谁知道,在所有事情办完之后,她竟来了这么一下子。 看着肌肤都变得雪白的吴招娣,刘凌的眼泪一下子便淌了出来。 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然还不足一个月,但刘凌确是真真正正拿吴招娣当妻子看待的。 同时,她也是第一个真心实意的想要嫁给自己,伺候自己的女子。 纵使车子已经很快了,但心急如焚的刘凌还是忍不住催促道:“祥子,再快点!” “好嘞!”祥子应了一声,然后又开始抽驴屁股。 啪啪啪,几鞭子下去,这驴子跑的更快了。 平日,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的县城,今日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县城,刘凌知道,驴车是不好进去的,于是他再次将吴招娣背到了背上,然后疯了似的往喜郎中的药铺子冲去。 钱佳宁和吴祥二人则迅速上前开路。 “让一让,让一让……” 刘凌一边跑,一边对背上的吴招娣呢喃道:“小昭,醒醒,你看到哪里了?” “小昭,你可别睡过去啊!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还要生小孩呢。” “你要是睡得太久了,可就让佳宁抢先了,到时候长子不是嫡出,以后分家产,可还是个麻烦事呢!” “小昭,小昭,你醒醒啊!”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刘凌都未品尝过生离死别的痛苦,而现在的他,对这种痛苦,只有一步之遥。 大踏步的来到了一笑堂,此时这里正有七八个病人在等待看病。 见满脸赤红的刘凌背着面如霜雪的吴招娣冲进来,喜来乐连忙舍了面前的病人迎了上去。 “怎么了?” “喜大夫,快救救我妻子!”焦急之下刘凌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噗通一声就给喜来乐跪了下来。 后者见状连忙道:“快起来,把……把你媳妇放到床~床上去!” 看刘凌这幅激动的样子,喜来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时,祥子和钱佳宁也匆匆赶到,几人七手八脚的将吴招娣放到了床上。 喜来乐立刻上前诊脉,只见他眉头紧皱,片刻之后,喜来乐回身对着在此等待的几位病人拱手说道:“几位,今日来了位疾病的,无力他顾,还请来日再来,请恕罪,请恕罪!” 听到这话,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立刻不乐意了,他阴阳怪气道:“嘿,我说喜来乐,我这可是大老远从鲁州跑来找你瞧病的,你说不给看就不给看了?” “就是啊!”其他人也随口附和道。 然而,喜来乐却极为坚定,他说道:“诸位,人命关天,谁家都有个得了疾病的。” “还望诸位多担待,多担待!” 喜来乐再次对众人拱手,然后也不等对方反应,他便大手一挥道:“福德,带人把床抬进内堂,让你师娘烧热水,越多越好。” “再告诉你的师兄弟们,所有男子不得再靠近内堂。” 说话间喜来乐已经开始在药柜上抓药了。 那些瞧病的见状,纷纷摇头离去,唯有锦袍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刘凌杀人般的目光,一眼给吓跑了。 很快,吴招娣便被抬到了内堂之中,喜来乐嘱咐人将门窗关紧,然后便找到了刘凌开口问道:“刘公子,这几日她是否心情大悲或者大喜过?” 刘凌连连点头:“是,昨日她父亲病故了!” 此话一出,喜来乐随即道:“那就对了,我之前和你说过,她头颅之中有暗伤淤血淤积在哪里。” “不过,当时她那淤血的地方已经生长好了,虽然有淤血,但也不会再扩大,再加上她平时也极少发作,所以我便想着先将她其他地方调养好之后,再去动那淤血。” “但这几日,她心情悲伤过度,导致头内淤血伤口崩裂,如今她哪里的淤血已经有拳头大小了。” “淤血压迫脑袋,导致全身血液流通不畅,又反过来伤及五脏六腑。” “如今已是大厦将倾,说实话吧,那就是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刘凌还是觉得心头一沉。 随后他急忙道:“喜郎中,我知道,您说怎么治就怎么治吧,治好了,今后您就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再生父母,治不好,我也不会埋怨您!” 喜来乐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喜来乐,也就奋力一搏了!” 随后他便带着一包银针走进了内堂之中,刘凌赶忙跟上。 来到吴招娣的面前,只见此时的她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呼吸也几乎微不可寻。 喜来乐取出一根银针,从吴招娣的眉心直接插了进去。 七八寸长的银针,像是没接触到头骨一般,一直贯穿到吴招娣的大脑之中,看到刘凌心跳几乎停止。 这一瞬,他已经开始怀疑,他这么多年来所看过的那些书籍,以及接受过的关于基础人体生物学的教育了。 似乎是看到了刘凌的惊讶,喜来乐一边旋转银针,一边说道:“正常来说,这样是穿不进去的,但之前她这里的暗伤把骨头都震裂了。” “有淤血在这,骨头也没长严实,所以才能插进去的!” 紧接着,喜来乐猛地一拔银针,随后一股乌黑的鲜血便从银针的针口处喷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喜来乐似是松了口气。 他一边那棉布擦拭喷出来的血液,一边说道:“现在我把她的瘀血放出来了一些,但并非全部。” “因为要是一下子全都放出来,那她身上的血液便会瞬间冲向五脏六腑,这一松一紧,她便彻底没救了。” “所以,现在也只能暂时先温养她的身子了!” “等温养过后,再将她脑中的淤血全部放出!” 听到这话,刘凌连连点头,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便是之前温养五脏六腑都是口服汤药。 而现在吴招娣处于昏厥状态,又怎么能喝药呢? 还不等他询问,喜来乐确是已经挽起了袖子说道:“把热水汤药全都给我端上来,再让喜儿翠儿过来帮忙把人抬进你师娘的浴桶里面。” 一声令下,随即有几个丫鬟端着黑乎乎的药汤往内堂角落的一个大木桶里面倾倒。 然后,便是倒入热水,等所有工序准备好之后,喜来乐对刘凌道:“等会,你和尊夫人一起下桶,扶着她别让她呛水便是。” 说罢,喜来乐便退了出去。 随后,刘凌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帮吴招娣宽衣解带,放入了木桶之中,最后,两个丫鬟也退了出去。 于是房间内便只剩下刘凌和吴招娣二人。 此时他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脱光了衣服钻进了木桶之中。 药水很烫,味道也很重。 刘凌钻进去之后,差点上不来气,但他还是忍着这味道搀扶着吴招娣。 就在这时,房门吱的一声响起,刘凌警觉的看向房门的方向,便见钱佳宁正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 因为没多大力气,所以她提着十分吃力,摇晃间一些热水洒到了钱佳宁的鞋上,裤腿上,升腾起一阵阵的水气。 刘凌见状想要帮忙,但他一动,吴招娣的身体顿时便是一歪,于是他也只能赶忙将其扶住。 “你别动,我能行!” 将水桶放在地上歇了歇,然后钱佳宁咬牙坚持着将其提到了大水桶面前。 “喜大夫说,水桶里的水切不可凉了,不然就没效果了!” 第五十六章 福祸 前堂内,黄文生正坐在椅子上沉思,林岳则在屋内来回踱步。 刘茂还算沉得住气,但也不自觉的搓着手指头,似是心思沉重。 一同在这等待的还有赵玲绮,以及他父亲赵元松。 赵玲绮是在刘茂安排好一切之后,才来的,苏如意本来也想跟着来的,但却被刘茂安排守家。 刘茂也知道,刘凌这几个媳妇中,吴招娣和赵玲绮没什么心机,倒是苏如意人小鬼大,脑子十分灵活,让她守家自己放心,刘凌也放心。 至于赵元松则是陪女儿来的,毕竟县城算是他的地盘,刘凌带着夫人来这里瞧病,他露一下面比较好。 当然,这种事若是找个婆娘来是最好的,但赵元松并没有什么兄弟,自己的夫人也早早离世,于是只能他亲自来了。 就在这时,刘凌走进了前堂。 看到他的瞬间,一群人随即围了上去。 “人怎么样?” “招娣怎么样?” “小昭姐好了吗?” ……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但意思都是一样,刘凌赶忙用手压了压说道:“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应该算是脱离危险了!” 呼!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听到这话,赵元松随即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是点银子,你且拿着,若是缺了再和我说!” 说着,赵元松便递过来两个十两的银锭。 刘凌想要推脱,但他手劲极大,直接塞进了刘凌的怀中,然后又对赵玲绮叮嘱道:“好了,我在这不方便就先回去了,你去守着你姐姐,有事吱声!” “哎!好嘞!”说罢,赵玲绮便窜进了内堂。 刚来的时候,就连她也被喜来乐拦在了外面,如今她终于能进去看看了。 赵元松则对刘凌拱了拱手道:“那老夫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刘凌回答,转身便走。 看着对方洒脱离去的背影,刘凌也是一时无言。 这时,林岳才抓住机会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刘凌随即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在听到吴招娣是因为悲伤过度,才导致旧伤发作的时候,林岳气道:“嘶,这个吴老二,死了也不安生!他奶奶的!” “还有那徐守兰,竟敢这么对待我外甥女,看我回去不弄死她!” 昨天林家兄弟七个都要来,但林岳却将所有人都呵斥了回去,毕竟这不是去打架,人去那么多也没啥用,还有可能添麻烦。 如今得到吴招娣平安的消息,林岳也不再停留,他说道:“好了,我得先回去报个平安,过会再过来!” “我送您!” 就这样,林岳也跨马离去。 随后刘凌又看着刘茂和黄文生道:“你们怎么了,是铺子那边出了事了吗?” 从一进门刘凌便看出二人脸色不太对,这种脸色并不是担心吴招娣的那种,而是另有心事。 而他们两个又是同时来的,所以刘凌自然是想到了吴祥那边,可能出手了。 第五十八章 云锦牌 刘广五一听自己老哥好像知道内情,于是连忙说道:“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和别人说呢! 你就告诉我吧,要是咱们兄弟也能干成,到时候哪里还用看他的脸色?” 听到这话,刘广四会心一笑,然后又十分防备的看了看左右两侧才缓缓说道:“我听咱三大娘说,这刘凌前段时间救了一个法力高深的道士。 道士为了感谢他,便留在他家中,一边养伤,一边用法术帮刘凌纺纱织布。 我听说,这道士大手一挥,便能有无数幽魂厉鬼操控织机,他们不吃不喝,日夜不停。 有这些人帮着干活,刘凌自然是发了大财了!” 刘广四说的这些话,完全经不起推敲,纵使喝多了酒,刘广五却也没有傻到直接相信。 于是,他将身子后倾,露出了一幅玩味的表情道:“四哥,你忽悠我是不是?别的不说,他刘凌要是有那么多幽魂厉鬼帮忙干活,那为什么还要雇佣那么多人呢?” 刘广四早有准备,他一拍大腿说道:“还能为啥?掩人耳目呗! 要不然他家里什么都没有,每天哪里弄出那么多布来?” 听到这话,刘广五似是有些相信,毕竟在这个封建王朝,人们还是比较迷信的。 但这件事也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刘广五思虑片刻又问道:“那他这又是盖房子,又是弄铺子的,是为啥?” “嗨!你傻啊!人家道爷法力如此高深,所寻求的自然是长生之道,怎么可能一直在咱们村子帮他干活。” “所以,那道爷才让刘凌盖起大房子,等房子盖好之后,再多弄些织机来,到那时有咱们村的人帮他织布,这位道爷也就该走了!” 听完这些话,刘广五有些懵,此事过于匪夷所思,他打心眼里是不太相信的。 但这话又是他兄长说出来的,而且按他兄长的说法,这事在逻辑上似乎又说得通。 沉思片刻,刘广五心中一横,暗道:“妈的,晚上去瞧瞧不就得了!” 想到这,刘广五举起酒杯道:“来四个,咱兄弟俩走一个!” “来来来……喝喝喝!” …… 午夜十分。 因为云锦布铺销量爆满,所以如今刘凌的小作坊依旧日夜不停的干着。 白天正常上班的三顿饭自不必说了,晚上到了子时的时候,工厂里还会管一顿夜宵,时间就在午夜。 夜宵的标准也和正餐一样,是白面条肉片汤,一碗下肚,肚子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祥林嫂做好饭之后,便对着作坊一声吆喝。 “饭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听到这话,作坊内的十几个人随即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确是窜到了墙头附近。 来到墙角的地方,便听到小院内的织布机,依旧在咔咔作响。 “嘶!这里面果然是有古怪,人都走了,这织布机确是还没停。” 黑影自然是刘广五,他已经在附近猫了小半个时辰了,就等着他们吃夜宵的空档溜进作坊里面看看。 然而,工人们很是小心,人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把门锁死了,所以他也只能找些砖头垫上趴在墙头看。 很快他便找到了几块砖头,垫在脚下,可当他将头探出墙头的一瞬间。 他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冷汗也刹那间布满全身。 只见,此时的小院之内,八台织布机依旧在不停的运转,而织布机前,一道道红色的身影正在晃动。 小院正中心,一名身穿红袍的道士,正盘坐在哪里,他的面前,有着三碗血一样的液体。 道士紧闭双眼,一边在嘴中念念有词,一边将碗中的液体,洒向四方。 撒过之后,那些织布机运转的更快了! 刘广五彻底傻了,他呆呆的趴在墙头上,动都不敢动,生怕一有动作,便惊动了这满院子的厉鬼。 突然一道红色身影猛然抬起,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刘广五所在的位置。 “什么人!” 尖锐刺耳的声音,直入刘广五的脑海,这一瞬他也看清了这红色身影真正的面容。 那是一张满是鲜血的鬼脸,黑发遮面,鼻孔和眼睛皆是黑色的空洞。 “哇!鬼啊!” 尖叫声划破了刘家村寂静的夜空,引的全村的恶犬狂吠。 紧接着,刘广五便从墙头上摔了下来,随后他连滚带爬的向着家中跑去。 听到动静之后,祥林嫂急忙追了出来:“那个狗东西敢打扰上人施法?” “刘广五,你别跑,我看见你了!” 刘广五被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根本听不到祥林嫂的话,就是听到了估计也不会停下。 就这样刘广五飞也似的逃回到了自己家中。 而作坊之内,那个满脸鲜血的“厉鬼”,也脱下了自己的伪装。 “好玩,真是太好玩了!”苏如意一边洗着脸,一边说道。 林全也将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嘿嘿,这家伙这次怕是要吓掉半条命。” 祥林嫂等人也纷纷走了进来,她们上手将挂在绳索上的红布全都扯了下来,然后便开始倒腾织布机。 刚才那所谓一道道红色身影,其实就是几人在抖动红布。 至于运转不停的机关,则是刘凌让人将所有的织布机全都串联了起来,通过木杆联动,晃动木杆织布机便会自动运转。 当然,这种运转是没办法穿梭子的,若是在白天清醒的状态下,一眼就能看穿,但刚才那气氛,刘广五怕是根本没有心思细看。 再说了,他也不懂织布,就是看到了也无所谓。 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算是搞定了。彡彡訁凊 等明天,他必定会将这件事透露给吴祥,至于之后究竟又没有效果,那就看运气,以及吴祥的智商了。 次日,云锦布铺。 几名妇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布铺之中。 “掌柜的,我们这衣服可做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把钱退给我们啊!” 昨日黄文生在宣布那条消息之后,那些正常买布的人纷纷泛起了嘀咕,因为这种卖布的方法,根本听都没听过。 若是自己买了布,回头这掌柜的不退给自己钱,那可怎么办? 然而,黄文生却是直接拿自己的祖宗担保,说若是不退钱,那自己祖坟便让人给刨了。 听到这话,这几名妇人才将信将疑的买了些布回家。 回到家中,她们连觉都没敢睡,连夜将衣服做了出来前来退钱,生怕黄文生扭头不认账了。 看着这几名面色焦急的妇人,黄文生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先将衣服拿来我看看,是不是本店卖出去的货品?” 此话一出,几名妇人顿时急了:“嘿,昨天才从你这买的,你怎么还忘了呢!” “就是,你是不是想赖账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赖账,不出半天功夫,我就能把这事给你传遍整个魏县。” “对,让大家都知道,你们云锦布铺,言而无信!” 黄文生依旧淡定,他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店里的布匹都有标志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要验证无误,立刻给你们退钱!” 听他这么说,几人也只好将衣服递了过去。 黄文生干了半辈子的纺织,什么布匹什么成色一上手便摸得出来。 他先摸对襟,又摸袖口,一番摸索下来,黄文生将衣服放下,然后道:“不错,都是我们云锦布铺卖出去的衣服。” 听到这话,几名妇人的脸色瞬间放松了下来。 然而,黄文生却又说道:“不过,这退钱也有讲究!” 此话一出,几名妇人顿时又急了:“嘶,是你们的布,你们就退呗,还能有什么讲究?” 黄文生微微一笑说道:“不急不急,这对你们啊,绝对是好事。” 说着他走出柜台来到了门店的一侧说道:“为了让这布更漂亮,我们东家,特意请了一些刺绣能手。” “只要让他在你们这衣服上,绣上我们云锦布铺的图案,我便能把钱全部退给你们!” 说话间,他已经从一侧拿出了几件刺绣好了的衣服。 那衣服的前胸有着一块大大的祥云图案,看上去十分漂亮,衣服的角落处还有云锦坊三个小字。 一般来说,麻布这种粗布,都是干活或者清苦人家穿的,结实,暖和就行,根本没人会在上面绣花。 但若是绣上了花纹自然是更加好看的。 看到这花里胡哨的图案,几个妇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嘿!这个好哎!这多漂亮啊!” 然而很快,几人便惊觉的说道:“不对吧,你这又是给我们退钱,又是要绣花的,你们店里还能挣上钱吗?” “还是说,你是打算借着绣花的名义,又要向我们收钱。” “不不不,分文不收!” 黄文生连连摆手,然后他又摆出了一幅撂家底的架势说道:“我们云锦布铺刚开业,现在正是打响名号的时候,绣这花纹,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这云锦布铺。 等知道的人多了,来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到那时候,我们自然赚的更多。 至于现在,嘿嘿,纯属赔本赚吆喝的!” 看着一脸憨厚的黄文生,几个妇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将信将疑道:“那这绣花,要多长时间。” “半日足矣,你现在放这,傍晚就能拿,下午放着,明天中午拿。”黄文生点头哈腰道。 几个夫人还是不放心,她们说道:“那我们就在这等着,看着你们绣行吗?” “行!当然行!”黄文生连连点头,然后他便对着店中的伙计说道:“去,将刺绣师父请到这里来,在这绣!” 很快几名刺绣师傅便被请了过来,她们之前早就刺绣过一些了,对此轻车熟路。 架上刺绣的架子,几人便开始引针穿线,随着针线交叉,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祥云图案便落在了衣服上,而在此期间,黄文生也是直接将钱全都退给了他们。 看着这漂亮的图案,捏着手里的铜板,几名妇人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今后我们买布啊,非你们云锦不来了!” 然而,就在几名妇人准备将衣服拿走的时候,黄文生却又将几人拦住。 “几位稍后,还有一步工序!” 说话间,几名刺绣师父将那衣服翻了过来,然后将祥云里面的图案剪了一个圈口子,然后又缝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几名妇人又懵了:“黄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 黄文生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怕你们回去再将那祥云图案拆了,所以才会如此!” 那口子很大,若是将外面的祥云图案拆了,原本的新衣服,便变成了补丁衣服了! 几名妇人看着那漂亮的祥云图案,拍着大腿道:“嗨!这么漂亮的花纹,我们拆他干什么啊!” “你这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黄文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 而几个妇人拿到了退款,原本的粗布麻衣上,还多了一片漂亮的花纹,自然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至于那口子,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反正又看不见。 就在这时,吴家的几个婆娘也做好了衣服来到了云锦布铺。 黄文生依旧是同样的套路。 先刺绣,再破衣,防止对方将刺绣拆掉,然后再将钱退给她们。 几个婆娘自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他们只等着将衣服交给吴家领赏钱呢! 等衣服弄好之后,他们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吴家。 当吴祥看到了衣服上斗大的祥云图案,以及云锦坊的字样时,他差点没让人一把火将衣服烧掉! “混蛋,谁让他们刺绣的?” 几个妇人不明所以,一番对视之后,其中一个说道:“那黄文生说了,刺绣不要钱,我们看着挺漂亮就让他弄了。” “是啊,他还说,要是不让刺绣,就不给退钱呢!” 吴祥懒得和那几个妇人解释,他直接道:“将这些刺绣全部拆掉!再给我交回来!” “拆不得!拆不得!”妇人连连摆手,然后又将衣服翻了过来说道:“那黄文生在刺绣的时候,还把里面给剪了,要是拆开了,可就成补丁衣服了!” 看到这一幕,吴祥顿时气的头脑发昏。 第五十九章 厂房建成 昨日的限购政策,让吴家并没能抢到太多的布匹,今天他正准备增加人数,却没想到刘凌竟来了这么一手。 若是按着刘凌的方式,进行购买的话,自己就算做成了衣服,拿到了退款。 之后再进行售卖的话,所有人也都知道,自己这布是从云锦布铺买的。 难以售卖不说,还免费替他打了招牌。 而若是强行拆掉这云锦花纹,那这衣服就更没人买了,也就是说,这衣服便又砸到手里了。 吴祥思索片刻后,只得说道:“好好好,将这衣服放下,你们领了赏钱赶紧走吧。” 几个妇人见他这般反应,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明明把事情办的这么漂亮,怎么这吴老板,还一幅死了爹似的。 几人对视一眼之后,一名妇人试探性的问道:“吴老板,那我们明天还去买布吗?” 原本吴祥不想和这些妇人们发怒,但听到妇人的话之后,他的怒火还是难以压制:“买布,买布,买你奶奶个腿,都给我滚!” 一声喝骂,吓得几人连忙逃离。 随后,吴祥便咬着牙说道:“这刘凌,还真是肯下本钱啊!还刺绣,我看你能刺绣多少。” 刺绣算是个技术活,工人们的工钱也有不少,所以吴祥觉得,刘凌这一招所下的成本应该不少。 然而,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刘凌现在日产的布匹也不过十几匹,就是全部拿去刺绣所花的钱,也并没有太多。 而且这花纹看着很大,但针脚却并不复杂,很快便能纹绣出来。 想到这,吴祥又忍不住猛拍大腿。 “这个刘凌真是气煞我也!” 就在他怒火中烧之际,宁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爷,那个赵四带着一个刘家村的人来了,说是有了刘凌那作坊的消息了!” 听到这话,吴祥瞬间冷静下来,他眼睛一转说道:“快请!” 今天一大早刘广五便去找了赵四,说出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赵四还不相信,但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于是便将他带了过来。 若是吴祥相信,那再好不过,若是不信那自己再想办法便是。 很快,赵四和刘广五便来到了吴祥面前。 “见过吴员外。” 自从没了男根,赵四的各种行为也开始偏向女性化,一弯腰,一个动作,和太监颇有些相似。 刘广五第一次来吴府这种大宅院,再加上吴祥在魏县,也算是数得着的风云人物,所以他颇为紧张。 见赵四点头哈腰,他也有样学样。 吴祥一眼看去,总觉得自己家中像是进了两个太监似的。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于是他轻咳了两声说道:“咳咳,赵四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有头绪了。” 赵四点头说道:“是的,我这兄弟和刘凌同村,之前还有些过节,昨夜他摸黑去了刘凌的作坊内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吴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哦!快说说!” 随后,刘广五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第六十章 神秘的苏如意 刘凌闻言有些失望,因为吴祥那边也同样并未传来什么动静,那一夜,他们怕是白忙活了。 随后,刘凌便又说道:“对了,我打算让小昭她的几个舅舅过来帮忙看着厂子。” “他们几个都是军伍出身,有他们在厂子的安全我更为放心些。” 听到这话,刘茂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按说这事你说了算的,但我还是想说两句。 咱们刘家村,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大村子,一般的小毛贼根本不敢来咱们村闹腾,你让他们弟兄七个都来,这实在是有些……” 在刘茂看来,刘凌这是在使用外戚的力量,来搞平衡,分担自己的权利呢。 而且事前也没和他商量,所以对这件事刘茂一直颇为抗拒。 然而,刘凌却耐心的说道:“叔,一般的小毛贼自然是不敢来,可若是大股的土匪来了,咱们村的人挡得住吗?” 刘茂闻言并不以为意,他说道:“土匪?呵,咱这附近哪里有土匪?就是有,也有官府在,怕什么?” 刘凌还想说些什么,但刘茂却是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也就这么一说,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量的人。” “而且,小昭那几个舅舅也都是敞亮人,我和他们也不会闹别扭的。” 话已至此,再多说就有些多余了,所以刘凌也只能为他们划清界限似的说道:“对,你们双方一个管着厂子外围,一个管着厂子的生产,确实不会有太多交扯,等他们来了,来我家,我请你们这些长辈好好吃上一顿!” 刘茂点了点头,算是将此事应承下来了。 就这样,林岳等弟兄七人,再加上林腾一共八人,来到了厂子之中。 刘凌本想让他们带着家眷来的,但林岳却拒绝了,用他的话说便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干长久呢,先来看看。 随后,刘凌便在家中摆了家宴,请林岳几人以及刘茂、刘玄铁等几个长辈一同吃喝了一顿。 宴席上,林岳和刘茂相处的也算不错,二人还划拳行酒,十分愉快! 看到这一幕,刘凌也算是放下心来。 在刘凌的策划之中,这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若是他们两个能尽心合作,厂子根本不用刘凌操一分心,他只需要专心学习备考便是。 可若是二人闹起了矛盾,那厂子就别想有一天安宁了。 就这样,刘家村的人急匆匆的将所有的小麦全都收敛了起来之后,云锦织布厂也终于能够正式开工了。 为了表现出一些仪式感,刘凌还将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举行了盛大的剪彩仪式。 虽然刘茂等人不知道这是个啥玩意,但感觉挺好,就像是新官上任一样。 一番热闹的开业仪式之后,刘凌宣布,明日云锦织布厂正式开工,所有来此的工人,没人每天的工钱由一文半全部涨到了两文,至于夜班则暂时停下。 反正现在机器增加了这么多,产量上涨之后,便不需要值夜班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在建造工厂的时候,刘凌还是预留了放置灯盏的位置的。 不过,能不点灯还是尽量不要点灯的好。 之后,刘凌又向上次那样,为所有的工人讲述了一遍安全生产的重要性,以及不得偷奸耍滑的问题。 最后,他便宣布解散。 就在村民们有说有笑的走出工厂大门的时候,一双阴冷的眼睛,确是紧盯着整个工厂。 眼睛的主人,自然是刘广五。 如今的刘广五在村子里可谓是被彻底孤立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吴祥家的五十两银子,要套取刘凌工厂的秘密。 之前,他为了二两银子和刘凌闹的不愉快,大家最多也只觉他无耻。 而现在,他为了吴家的钱,打算把整个刘家村人的饭碗全部砸掉。 这下,村子里的人就彻底不干了。 如今村子里的人,看到他都绕着走,连招呼都不和他打。 今日他本想也去厂子里面凑凑热闹,顺带缓和一下和村民们的关系,但还未进门便被村民们挤兑了出来。 刘广五自然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是将所有的仇恨全都落到了刘凌身上。 “哼!什么破工厂,真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一把火全都给你烧了!” 说罢,他扬长而去,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有一双眼睛也在盯着他。 “这狗东西,真是贼心不死啊!”苏如意之中闪过一抹寒光。 …… 一番折腾之后,刘凌回到了家中。 看着这崭新的新家,刘凌只觉心头荡漾。 之前,在哪破房子的时候,他空守着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吃不进嘴里去。 如今一人一个屋子之后,他总算是有机会开开荤了。 当然,能供他开荤的似乎仍旧只有钱佳宁,吴招娣就不说了,身子刚好,喜来乐千叮咛万嘱咐,不得乱来,刘凌自然也不敢动手。 至于苏如意,那更是个孩牙子,刘凌还不至于太过畜生。 天色渐暗,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到了餐桌之上。 几人早已习惯了一起吃饭,几个姑娘就像是以往那样,一边说笑着一边吃着饭菜。 而刘凌却有些心不在焉。 虽说现在有了地方,但还有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那便是赵玲绮。 这大号电灯泡因为怕黑,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有人陪着睡觉。 而之前苏如意已经预定了和吴招娣一起睡觉,所以赵玲绮的床便,自然而然的搬到了钱佳宁的卧房之中。 刘凌若是想要办坏事,便先要将赵玲琦给支出去,于是,他便佯装不在意的说道:“那个,赵大小姐,之前在那小屋之中没有你睡的地方。” “如今有了地方,我看你还是一人一个屋子吧!” 此话一出,一旁的钱佳宁脸色瞬间便泛红了,但她却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吃饭。 吴招娣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嘴上闪过一丝微笑,然后道:“是啊是啊!” “之前和我们挤在一起,真是委屈赵小姐了,东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把被褥搬过去就能睡,要不……” 吴招娣还未说完赵玲绮便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才不一个人睡,我怕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说完赵玲绮又瞪了刘凌一眼道:“我说刘凌,你是故意整我是不是?”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如今有了这个破厂子,我就怕了你。” “你要是再欺负我,小心我揍你!” 说着赵玲绮还威胁似的朝刘凌挥了挥拳头。 一旁的苏如意,吸溜喝了一口鸡汤后,也说道:“就是,玲绮姐对我们这么好,还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相公你就别欺负她了!” 看着双眼嘀哩咕噜乱转的苏如意,刘凌是真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 好吧,赵玲绮不答应,刘凌也只能想着等以后将苏如意这小丫头和赵玲绮弄到一起去。 然后再……嘿嘿嘿! 酒足饭饱,各自回屋。 之前,刘凌一直是以天为被,夏风吹拂,无比清爽。 如今回到了屋内睡觉,还颇有些不习惯,在床上一直辗转反侧到深夜,刘凌也没能睡着。 就在他准备去院中吹吹晚风的时候,突然听到,原本紧闭的院门,发出了吱的一声轻响。 刘凌瞬间警觉起来,他连忙走出房门,正好看到了院中有一道人影。 “谁!” 刘凌一声低喝,便见那人影回身说道:“小点声,是我!” 是赵玲绮的声音。 今夜被这个大电灯泡搅了好事,刘凌心中自是没好气,他不耐烦道:“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赵玲绮以同样的语气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大半夜不睡觉开院门干什么,我还以为进了贼呢!才出来看看!” 此话一出,刘凌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警觉了起来。 他低声道:“我没动院门!” 赵玲绮闻言身体也瞬间僵住,紧接着,她随手从院墙边上拿起一根长枪,便向着院门那走去。 刘凌见状也拿起一根木棍跟了上去。 来到院门前,便见院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正好能够供一个身材矮小的人通过。彡彡訁凊 借着暗淡的星光,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苏如意。”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个念头从刘凌脑海之中闪过。 之前刘凌便怀疑她和经常在苏家坨出没的土匪有所勾结,后来他明里暗里的对着苏如意一番敲打。 之后,苏如意似是被吓住了一般,并没有什么异动。 刘凌以为她已经断绝了和土匪的来往,再加上有林岳等人的入驻,刘家村实力大增,所以刘凌便也没再敲打她了。 可现如今,刘家村大部分的麦田已经收货,正是富裕之时,而苏如意又在半夜不声不响的出门。 这很难不让刘凌有所怀疑。 “应该是她,跟上去看看!” 说罢,刘凌便推门走了出去。 赵玲绮看着黑漆漆的外面本不想去,但看刘凌去了,又怕他出现什么危险。 所以,在一番犹豫之后,终究还是提着长枪跟了上去。 第六十一章 纵火 沿着村子的小路一路往外走,很快便来到了田地之中。 前面的苏如意左看右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在看到四周无人之后,她便又向前快步走去。 刘凌和赵玲琦隐在田亩之中,等她走后才探出头来。 看着她步子轻快的背影,刘凌眉头紧皱。 一旁的赵玲琪也挠挠头道:“这个死丫头大晚上的不睡觉,去干嘛呢?” 刘凌一言不发的快步跟上。 根据他的估算,这丫头十有八九是要和土匪接头,商量什么时候对刘家村动手了。 虽然有林岳几人,但刘凌还是不想和土匪进行正面冲突,毕竟他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死了就死了吧。 而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若真的起了冲突,出现什么伤亡,那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所以,若是能偷听到他们的计划,再做好反制的准备,自然是最好的。 用镰刀收割的麦田,麦茬很低,走在上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二人就这样一路跟到了田亩深处,便见苏如意在一大片还未收割的小麦田中停了下来。 这是刘广五的田地。 因为不想和开工日期冲突,所以刘家村中大部分的小麦都已经提前收割完毕。 虽说提前收割虽然会少了十几或者几十斤的收成,但和打工赚的钱相比,并不值一提。 若是自己工作的名额被人顶替了,那损失才叫大呢。 更何况,这几天天气并不好,若是一场大雨下来了,那麦子全都要烂到地里,所以还是收下来放回家中的好。 当然刘广五并没有收割。 他和工厂没有关系,就指这几亩地生活,早收一天晚收一天都是钱,所以他便想着等麦粒更加饱满之后,再割。 如今苏如意就猫在刘广五的田亩旁边,在哪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些什么。 刘凌以为她是在等待接头之人,所以便静静地等在那里,也不出声。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苏如意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出现了一道火光。 “这!” 还不等刘凌震惊出声,便见一团火已经在苏如意身旁燃了起来。 一阵夏风吹过,便听“轰”的一声轻响,原本那些在风中摇曳的麦穗瞬间被点燃。 眨眼间,火蛇便已经升到了半丈多高,并且还顺着风向,向着麦田之中疯狂蔓延。 看到这一幕,刘凌彻底傻眼了。 他原本以为苏如意是来和那些土匪接头的,却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来刘广五的麦田放火的。 纵使刘凌已经要将刘广五作为了杀鸡儆猴的对象,但却也没想到过如此阴损绝户的计策。 这一把大火要是烧下去,刘广五别说生活了就是缴纳赋税也缴纳不起。 不过火已经烧起来了,刘凌没有帮他灭火的想法,更没有那个能力。 他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了苏如意的小手道:“还在这干嘛,等着被抓吗?” 火烧起来的时候,苏如意还挺得意,但眼看着火越烧越大,转瞬间便蔓延出十几米远的时候,她就彻底蒙了。 就连滚烫的热浪向她扑来,她也毫无反应。 一直听到刘凌的呵斥声,她才如梦方醒道:“我是不是闯祸了?” “快走吧你!”来不及和她多说,刘凌一把将其抱起来,然后便向着村外的方向急行而去。 这里燃起大火之后,必定会引得村民们前来灭火。 若是现在回村必定会迎头撞上,到那时百口莫辩,不对,火本就是苏如意放的,也根本不必辩论。 总之先逃再说。 就这样,刘凌和赵玲琦轮流提着苏如意一路狂奔,万幸今天后半夜并没有月亮,不然的话三人十有八九会被发现。 放火烧田在大周绝对是引众怒的事,纵使这次被烧的只有刘广五的田地,但若是被发现了也足矣让刘凌之前积攒下的所有声望付之一炬。 就这样一路狂奔到刘家村和白头村的夹角处,刘凌才停了下来。 此时不止刘家村人去灭火,白头村也有不少人去了,毕竟火这玩意可不管你是那个村的,只要粘上了,就是一片灰烬。 甚至,白头村的人比刘家村的人更为积极,毕竟他们村子的麦子全都还没收获,而刘家村的田地,绝大部分都已经收获了。 刘凌看着远处火光中的影影绰绰,对着怀中的苏如意怒斥道:“你这家伙,脑子怎么想的?怎么想起来给人放火去了?” 苏如意也没想到这把火威力竟然会这么大,她耷拉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说道:“他坑了咱家二两银子,我这不是想要报复一下他嘛。” “再说了,他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今天白天的时候,还说要烧咱的厂房呢!” 听到这话,刘凌万分无言。 坑银子的事情暂且不说,就烧厂房这事而言,他刘广五也就敢吆喝吆喝。 若是他真动了手,不用刘凌收拾,村子里的人就能吃了他。 火已经烧起来了,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于是刘凌便阴沉着脸说道:“回家,回家再收拾你。” 苏如意放的这把火,看着声势浩大但最终也并没有造成太多损失。 因为其他人家的麦子都已经收获,火最终也只是被围困在刘广五一家的田地之中。 等到天亮的时候,火焰已经熄灭,只留下袅袅青烟,以及一片乌黑。 看着眼前的一片灰烬,刘广五和张翠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刘茂等一众乡亲们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有些同情他,毕竟辛苦了大半年,如今一把火全都烧了个精光。 大家都是农民,能够理解这种痛苦。 但也仅此而已了,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这家伙为了五十两银子,要出卖全村的利益,过来帮忙灭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些平日里和刘广五有过节的人,甚至连来都没来。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一会还要去做工呢,今天第一天可别迟了。” 刘茂作为厂长,催促着那些村民们赶紧回家。 然而听到这话,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刘广五瞬间暴起。 “刘凌,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放的这把火。” “我弄死他去!” 一声怒吼,刘广五就要去找刘凌算账。 然而,就在这时刘茂确是一声呵斥道:“刘老五,你说什么胡话?这火怎么可能是刘凌放的?” 其他村民们也一个个义愤填膺。 “就是,你凭啥说刘凌给你放的火?” 面对一群人的质问,刘广五气的脸颊通红。 刚才说是刘凌放的火,也只是他推测罢了,并无证据,如今被这些村民们指指点点,他自然也有些心虚。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村民一脸哀叹的说道:“我看啊,这分明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星子,把你家田给点燃了,要我说你就自认倒霉吧。” 看着周围的这些村民,刘广五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根本不能拿刘凌怎么样。 就是强行闹事,也只能得罪更多的人。 如今麦收时节已过,马上就是缴纳赋税的时候。 可现在他家的田亩全都被烧了,根本就不可能缴纳的起赋税。 不对,应该说刘广五家中还有一片田地没有被烧,那便是之前抢的刘凌家的那两亩田地。 想到这,他赶忙向着河边跑去。 等急匆匆到达河边之后,便见哪里的麦田依旧在随风摇摆。 虽说之前刘凌并没好好伺候这片田地,但总归还是有些收成的。 交税是不够,但自己吃还是没问题的。 现如今刘广五唯一的活路,便是将家中的那二两银子缴纳了赋税,然后再将这些麦子换成银钱,买些粗粮过活。 “奶奶的,人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人群已经散去,刘广五也只能蹲在哪里进行谩骂。 这时,张翠芬也没了之前的神气,她一脸慌乱的说道:“当家的,咱们赶紧把这些麦子收了吧,要是晚上再起大火,到时候可就全完了!” 刘广五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赶紧收吧!” 另一边,刘凌的工坊也正是开工。 视察了一圈工坊,见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刘凌便找到了刘茂问道:“昨天晚上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二章 补税 刘广五见状连忙想要溜号,因为他知道,若是刘茂来了,必定不会帮自己掩盖,到时候当场露馅,十有八九又是一顿揍。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便又被几个差役拦住。 “等等,谁让你走了?” 刘广五继续陪着笑脸说道:“差爷!没我什么事了,就让我走呗,我回家还等着做饭呢!” 常山男子冷笑一声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先在这待着吧!” 这四十来岁的长衫男子名叫许良,乃是县衙的师爷之一,本次前来清点田亩便是刘凌找来的。 为的就是收拾刘广五。 很快刘茂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许良看到刘茂后,便指着河边的方向道:“刘村长,河边那两亩地,到底是谁的?” “你说是刘广五的,可他说不是他的,难不成,这地现在还没主人?” 刘茂听完瞬间大怒,他双眼等着刘广五道:“刘广五,你不是说这两亩地,是从你祖上传下来的吗?” “怎么,现在就不认账了?” 听到这话,刘广五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已经在地里等的不耐烦的张翠芬露出头来,他抬眼一看,便看到了刘广五。 性格泼辣的她,离得老远便呵斥道:“刘广五,你不回家推车,干啥呢?咋!你还想在这过夜不成?” 听到这话,刘广五是彻底没话说了,而许良也直接舍了他,带着几个衙役来到了田亩旁边。 看着地里已经打好草垛的那些麦子,许良对张翠芬问道:“这是你家的地!” “是啊!怎么了?”这地是张翠芬从刘凌手中抢来的,所以在听到旁人询问的时候,为了增加自己的底气,她说的特别笃定! 一旁的刘茂随即说道:“这就没错了,许师爷,这娘们名叫张翠芬是刘广五的媳妇!” 听到这话,几个衙役顿时面露怒色。 “好小子,竟敢耍我们!”说着他们便想要去抓刘广五,然而,后者在看到妻子露头之后,便知道这事一定会败露,所以他便急忙跑了。 “他娘的,算你小子跑得快,不然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几个衙役骂骂咧咧一阵之后,张翠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m.33qxs.m 她看着几人说道:“你们是来收税的啊!” “废话,不然来你家吃席的啊!”衙役们脸上全都是不爽。 张翠芬知道,这些人和村子里的人不一样,他们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含糊。 和他们撒泼耍赖,不仅没有半点作用,反而会挨一顿揍! 于是,她也只能认命似的说道:“差爷,这块地是我们的,等过两日,我们便将这两块地的赋税一起交上。” 听到这话,许良脸上露出了一抹轻笑:“哼!一起交上!我问你,这块田地你们耕种了多久了?” “我们今年才种上!”张翠芬急忙道。 然而,许良却说道:“不对,我听说,这块地你们祖上便一直在种着,但你们家这几十年来,却从来没有缴纳过这块地的赋税!是也不是!” 这一瞬,许良的言辞严厉了起来,不得不说,跟了田德禄十几年,他双眼瞪圆的时候,也颇具几分官威! 张翠芬被吓傻了,她连忙说道:“不对,之前几十年,都是刘凌家种着的!要交税应该找他要去!” 许良则说道:“刘凌家只种了二十年,年年都有交税,但再往前的就没有了,既然你说这地是你祖上,那这赋税便落到你头上吧。” “我这还没给你论逃税的罪名,若是算上了,你们一家人就等着蹲大狱吧!” 说罢,他刷刷刷几笔,写了一张纸丢到了张翠芬的手中。 “多的不算了,就往上算五十年吧,两亩地的田赋,利滚利滚利五十年,总计算下来是,二百两银子!” “再加上你其他天地的赋税,我限你三天之内交到县衙,不然……哼!你们就等着充军去吧!” “走!” 说罢,许良大手一挥,便带着几个衙役扬长而去。 刘茂看着失魂落魄的张翠芬,眼中并无怜悯,只是一声长叹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喔!” 说罢,他也大步离去。 之前张翠芬抢夺这片田地的时候,刘凌便已经想到了用这法子收拾他们。 后面他还和刘茂说了一下,毕竟他是村长,有些事是他说了算的,至于衙门那边就更好打点了。 随便找几个人来便能将事情办成。 而且张翠芬还说不出其他话来,毕竟是她自己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的:这地是她祖宗的,既然是她祖宗的,那便连之前的赋税一起缴纳了吧。 张翠芬并不认识字,但看着这清单,她只觉这就像是一张索命的符纸,粘上了自己就没命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番哀嚎之后,张翠芬也顾不上田里的小麦了,她拿着纸急匆匆的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刘广五本以为最多缴纳一下今年的田赋,所以回到家中之后,也只是哀叹了一下自己倒霉,并没有当回事。 可等张翠芬回来,并告诉他要补缴之前五十年的田赋时,刘广五瞬间懵了。 紧接着,便是暴怒。 “你个臭娘们,谁让你这么说的!现在好了二百两银子,我去哪里给你找二百两银子!” 张翠芬也满肚子委屈,她辩解道:“我要是不说这块地祖上就是咱家的,那二两银子能到手吗?” “再说了,之前你还夸我脑袋聪明呢,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刘广五气的头脑发昏,但纵使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他原以为,拿出那二两银子缴纳田赋,之后再勒紧裤腰带,便能将这一年撑过去。 可谁知,天上掉下来了二百两的赋税,这可彻底将他砸蒙了。 二十两银子对他们一家来说,和星星月亮差不多,都是看得到摸不着的那种。 思索良久之后,刘广五咬牙道:“二百两银子咱们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的,这样你和孩子拿着这二两银子,先回娘家躲上一躲。” “那你呢?”张翠芬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广五心中一横,说道:“我之前有个兄弟如今在鲁州梁山上当土匪头子,我去投奔他去!” 此话一出,张翠芬脸色大变:“啊!土匪!那能行吗?” “不行又怎么样?难道,你去给我弄那二百两银子嘛?”刘广五又是一声怒斥。 这次,张翠芬是彻底不说话了。 此时已经入夜,二人生怕被人发现,所以当晚便收拾东西逃离了刘家村。 次日,刘茂找到了刘凌,将事情说了一遍。 刘凌听后先是一愣,然后便喃喃道:“跑了!嘶!这家伙,倒是挺果决的!” 刘茂闻言也有些意外,按着二人的计划,这次刘广五要想度过这一关,便要将自家的田地卖给刘凌,之后,再将他赶出刘家村。 可谁知,这家伙竟然想都不想的,便直接跑路了。 不过,逃走也并不是什么好出路,根据大周的政策,寻常百姓若是没有路引便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州县,轻则充军,重则直接杀头。 所以,最后达成的效果,其实和刘凌之前预估的差不多,那就是将此人排挤出刘家村。 今后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他家的田亩,刘凌是一点也看不上,只让刘茂自己去分,他只拿回了属于自己河边的那一份,并交给了祥子打理。 就这样,村子中的一颗眼中钉算是拔出来了,而家中的钉子,还需要刘凌去料理。 从工厂回到家中,刘凌径直的来到了苏如意的房间内。 上次纵火之后,刘凌便将其锁在了屋内,不允许她再出门,而自知闯了祸事的她,这次也没再闹腾,而是老老实实的躲在了屋子里面。 见刘凌过来,苏如意连忙迎了上去:“夫君,怎么样了?放火的事情摆平了吗?” 刘凌面沉似水,他冷声道:“摆平了,现在刘广五一家人,已经逃离刘家村了!” 听到这话,苏如意瞬间喜笑颜开:“嘿嘿!那讨厌的一家子全都逃走了,真好!” “夫君,要不今夜咱们弄些酒菜庆祝一下,我顺带再将玲绮姐叫过来一起睡觉,到时候……嘿嘿嘿!” 苏如意满脸堆笑,讨好似的看着刘凌,然而,后者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眼见对方不吃这套,苏如意立刻改变策略。 只见前一秒还满脸笑容的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悲苦,然后她便拉住了刘凌的手,一边摇晃,一边说道:“相公,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要不,今天晚上我伺候你,不过你可得对我小心点,我这小身子骨,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说着,苏如意还怯生生的看了刘凌两眼,一幅被欺负的小媳妇的样子。 面对苏如意的表演,刘凌直接将门给锁上了,然后便一言不发的继续盯着她。 这时,苏如意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慌乱,她后退两步说道:“相公,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啊!” 第六十三章 摊牌 刘凌依旧一言不发,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对方,深邃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插苏如意的内心。 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苏如意忙不迭的扭过头去,不敢再直视刘凌的双眼。 同时,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眼见她停止了表演,刘凌才缓缓开口道:“说说吧,今日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你的底细,将你的目的,将你的难处,全都交代给我。” “你若是实话实说,我刘凌或许还能念及旧情,对你有所保留,可你若是继续装疯卖傻,胡说八道,那今后若是出了岔子,可就别怪我刘凌对你翻脸无情了!” 说到最后,刘凌的语气陡然加重。 年仅十二岁的苏如意,虽说心智比同龄人成熟的多,但和刘凌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刘凌这一句话落下,苏如意的身子竟被吓得微微颤抖起来。 见自己的气势压迫有了效果,刘凌的身子也终于动了起来,他一边缓步走向苏如意,一边沉声说道:“苏家坨紧邻大行山,按理说,大行山上的土匪,应该经常去你们村中光顾才是。” “但是,最近这些年,大行山附近所有的村落,都曾被山匪抢劫过,唯有你们苏家坨安然无恙。” “别说是你们苏家坨太穷,比你们村子穷的多的是!” 刘凌步步紧逼,苏如意则只得连连后退。 等刘凌说完的时候,苏如意已经退到了房间的角落处。 眼见将对方逼到了死角,刘凌立刻加大力度道:“说,你们苏家坨的人,是不是和大行山上的土匪有所勾结!” 一声低喝,苏如意被吓得全身一颤,眼泪竟直接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刘凌心中已经有了底,紧接着他又质问道:“你是不是大行山上的土匪,派来刘家村的探子?” “只等麦收之后,你便会将大行山上的土匪,全部引来,将我们村中的粮食全都抢走!” 又是一问,这次苏如意将头低的几乎埋到了自己的胸口之中。 这时,距离攻破苏如意的心理防线只差临门一脚了。 就在这时,刘凌又是一声断喝:“说!” 这声大喝之后,苏如意两腿一软,直接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刘凌,不怪我,真的不怪我,都是他们逼我这样干的。” “我弟弟在他们手上,我要是不听他们的,他们就会杀了我弟弟的!” 听到这话,刘凌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也将自己迫人的气势收了起来。 他来到房间的一把椅子前坐了下来。 然后用稍微轻缓的语气说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被攻破心理防线的苏如意,再也没有了保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起来。 她确是是苏家坨人不假,但如今的苏家坨已经完全被土匪所掌控,并成为了土匪去其他村落劫掠的一个重要据点。 距离大行山的那些村落自然是比较好抢劫的,快马加鞭前去,抢了东西再运送回来便是。 但这些村子往往都比较贫穷,根本没有多少油水。 若论富庶,整个魏县最富庶的还是南方的这几个村子,而刘家村就是其中最富庶的一个。 所以,那些土匪们便想着派出去一个奸细打入刘家村之中,等今年麦收之后,便让那奸细里应外合,一同将刘家村劫掠一番。 而奸细也不是那么好派出去的,毕竟冀州的村子都颇为排外,一般人是融入不进去的。 所以他们便想要通过挑婚的方法,往刘家村中派出奸细。 但整个苏家坨,适龄的女孩全都被他们糟蹋过了,根本没办法派出去。 找来找去,最终便找到了苏如意身上。 之后,土匪们抓住了苏如意的弟弟,逼她混入刘家村之中,充当他们的内应。 所以挑婚那天,苏如意才会如此卖力的表演,只求刘凌能挑中她。 而如今,小麦已经收获,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这几日,苏如意虽看上去活泼跳动,但内心确是在经受煎熬。 一方面,是对她一直很好的刘凌、吴招娣等人,而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弟弟。 如今既然已经和刘凌摊牌,她自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情,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此时放声痛哭的苏如意,少了几分灵动,却多了几分真实。 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苏如意才抬起头来。 此时她的脸、眼睛全都是红的,额前的刘海也无比凌乱。 “刘凌,我知道你很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把弟弟救出来?只要能帮我吧弟弟救出来,我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看着眼前的泪人,刘凌也是一声长叹。 他只是肉体凡胎并非是超人,如今,他虽然招募了林岳等几个老兵,但却只能勉强自保。 这还是算上刘家村全体村民的情况。 至于去苏家坨救人,他自认为没这个本事,不止是他,就是田德禄也没这个能力。 但若是不管,又实在是说不过去。 思虑片刻后,刘凌沉声问道:“那群土匪一共有多少人?” “有六七十个!”苏如意道。 “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有没有制定好劫掠刘家村的计划?”刘凌又问。 苏如意想了想说道:“之前他们只是告诉我,在约定的时间内在村子里放火,然后他们便会趁乱进来抢劫。” “不过,具体时间还未定下来,但我估计他们就快要来了!” 确实,麦子已经收货,若是再迟了,村民们便会将麦子全都换成粗粮了。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从刘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随后,他赶忙来到了自己屋内,一番寻找之后,他终于从自己的旧衣服之中寻到了一块铁牌。 铁牌上并没有字眼,只有三道深深的划痕, 这铁牌是之前刘凌在茶摊说书之时,一个斗笠刀客给他的,据他所说,十里八乡的山匪恶霸,看到这铁牌的时候,都会给几分面子。 就是不知苏家坨的那些山匪认不认这铁牌子了。 刘凌没有关二爷的本事,自然不敢拿着铁牌去苏家坨单刀赴会。 再三思虑之后,他还是准备做好两手准备,万一这铁牌无用,他也不至于干瞪眼。 …… 三日之后,苏家坨。 作为魏县有名的贫苦村落,此时的苏家坨之中确是飘满了酒肉的香味。 一群赤着上身的汉子们,正在村中大块朵颐。 而在村子外围,则是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村民们,此时的他们正卖力的将一袋袋粮食装车,向山里面运送,稍有懈怠,当即便会被背后的土匪狠狠的抽上一鞭子。 “嘿!还是五爷聪明,占住了这个村子,咱们进可以去抢劫周围的其他村落,退可以回到大行山里面,就是官府的兵丁来了,也拿咱们没有一点办法。” “那是当然那,咱五爷的是什么人啊!那是天上的北斗星君下凡,今后等咱们的队伍发展壮大了,咱们就高举大旗,一路北上直捣黄龙,到时候五爷的当皇帝,咱们也能捞个大官当当!” “哈哈,看把你美的,说不定五爷的给你个太监大总管当当呢!” “去你的,你才当太监!” 几个汉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监视着那些村民们运送粮食。 就在这时,一名骑着快马的土匪匆匆赶来。 看到那人,几个汉子顿时眼前一亮。 “嘿!霍九四回来了,看来今天晚上咱们就要动手了!” 名叫霍九四的那名土匪骑着快马迅速窜进了村子里面,不一会的功夫,他便来到了村中最大的宅院前。 这宅院曾是苏家坨村长的院子,如今已经被土匪占据了。 霍九四翻身下马之后,便快步穿过院子,来到了屋内:“五爷,有消息了!” 此时,屋内,一个身材敦实,长相凶恶的中年人,正在屋内喝酒吃肉,他的旁边还有几名长相姣好,但身上却青一块紫一块的女子伺候着。 听到霍九四的话后,他便放下酒碗道:“快说。” 霍九四随即道:“那个死丫头说她之前犯了点事,被他男人锁屋子里面了,所以没传出消息来。” “昨个才被放出来,她说了今天晚上便在村内放上一把火,到时候咱们只要往里面一冲,所有的粮食全都是咱们的!”m.33qxs.m 听到这话,中年人那凶恶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笑容:“好好好,办得好!” “若是将刘家村的粮食全都抢回山上,起码够咱们一年多吃的!” “你去,告诉兄弟们准备好,下午就出发,子时就要赶到刘家村!” “得嘞!”霍九四应了一声,便要离去,而这时,中年人又叫住了他说道:“等等!” 霍九四连忙止步:“五爷还有什么事?” 中年人咧嘴一笑,抓起身旁一个姑娘便推了出去:“派暗桩的办法是你想出来的,这个,我便赏给你了!” 听到这话,霍九四立刻喜笑颜开:“谢谢五爷,谢谢五爷。” 随后他赶忙将那姑娘拉了下去。 第六十四章 谈判 这个被叫做五爷的人中年人,自然就是吴祥口中的范老五。 他早些年曾经在北境当过兵丁,因为嘴甜会来事,后来还当上了伍长。 但很快,他便又因为杀良冒功被判了个斩刑,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得,反正最终是逃了出来。 几番流离之中,最终来到了大行山之中,成为了一名土匪。 大行山的土匪究竟有多少数都数不清,北边有南边也有,冀州有,晋州也不少。 朝廷也曾派兵绞杀过,但因为地形复杂,最终也只抓到了几个小鱼小虾。 范老五加入土匪团伙之后,凭借着其优秀的指挥能力,很快便混成了那支土匪团伙排行第五的存在。 所以,便有了范老五的名号。 然后他又一番运作,将原本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全部干掉,最终他便成为了老大。 之后,这股土匪在他手中愈发壮大,但他也深知枪打出头鸟的规矩,所以每次搞抢劫,都是低调行事,抢完就躲进深山之中,根本不会和官府正面对抗。 魏县没有常驻军队,自然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就是报告给了上级,等上级批条子下来,调集兵丁赶来,人家早回家睡觉了,根本来不及! 所以,范老五很是逍遥了几年。 但随着手下越来越多,物资消耗也越来越快,之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术就不太灵了。 于是,范老五便想着干一票大的。 几个月前,他便占据了苏家坨,苏家坨全都是穷苦之人,平日里就连官府也不鸟,民风十分彪悍。 面对想要占据他们村子的土匪,自然不答应。 于是,双方在村子里展开了一场死磕,刚开始的时候,面对苏家坨百姓们不要命的反击,土匪们还吃了点亏。 但很快,土匪们便稳住了阵脚,再加上苏家坨太过贫苦,人丁不多,所以最终那些反抗的村民们全部被杀掉,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被土匪们奴役。 站稳了脚跟之后,土匪们便准备以此为中心,向周围进行劫掠,然后再通过苏家坨将所有的物资运往深山之中。 不过,苏家坨附近的村子,全都是比较贫苦的村子。 他们虽说是土匪,但也不能将村子的粮食全都抢走,若是那样的话,这些村民们会不会抵抗暂且不说,若是他们全都饿死了,那今后他们也就别想在抢劫了。 贫苦的村子,没多少油水,而富庶的村子,又距离大行山太远。 并且,人数往往较多,贸然带人进村抢掠,若是遭遇了和苏家坨一般的激烈抵抗,便极有可能引来官府的人马,到时候,他们就麻烦了。 所以,那霍九四便提议去下暗桩,打听好村里的情况。 然后约定个时间,让暗桩在村中放火引起混乱,自己一行人再去劫掠。 就这样,苏如意便被派去了较为富庶且民风相对淳朴的刘家村之中,成为了一个暗桩。 随着麦收时节已过,如今苏家坨周围的村子,范老五都已经搜刮了一遍了,只要今日再将刘家村的粮食抢掠一空 他们便起码一年不用再下山劫掠。 就这样,留下驻守苏家坨的十几个人之后,剩下的五十多个土匪,便带着兵器,骑上战马便向着刘家村进发了。 两个村子的距离足有五十里,土匪的马匹皆是东拼西凑弄来的,算不上是良马。 不过,他们只需要带上兵器,并不需要太多辎重,所以速度倒也不慢。 一路疾行,一直到亥时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刘家村附近。 今天是农历四月二十八,月牙如钩,不甚明亮,刘家村内更是一片黑暗。 东南风呼啸而过,犹如一只凶虎隐藏在黑暗之中,随时准备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杀人饮血。 吁! 范老五一行人顿马驻足,马蹄碰撞地面发出阵阵闷响。 看着那黑暗的村子,范老五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抢劫了这么多年,他对危险有着很深的直觉。 “嘶!这刘家村,有些不对劲啊!” 范老五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霍九四连忙上前道:“五爷,怎么不对了?” 范老五指着村子说道:“咱们这么多人马前来,这村子中竟没有一点动静,就算村里的人全都睡下了,但起码也要有一两声狗叫吧!” 第六十五章 射歪了 嗖! 一支雕翎箭从黑暗之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范老五的后心。 后者在听到破空声的时候,想要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 咔! 一声脆响,随后便见范老五后心的位置上闪出一串火星,而他本人也直接被掀翻在地。 远处刘凌工厂的房顶之上,林腾低声骂道:“妈的,这土匪身上竟还带着护心镜!” 再想要张弓搭箭的时候,范老五却已经带着众人火速的躲进了屋子之中。 来到屋内,惊魂未定的范老五发现,这屋子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刘凌的身影。 “糟了,中计了,快往外走!” 那些土匪们也意识到了不好,他们纷纷退出小院,想要上马冲出村子。 然而就在这时,村子的四周竟同时燃起了火光。 火焰凶猛无比直冲云霄,就连黑暗的天空也被染得一片赤红。 刘家村村内大多都是土坯房,上面有房梁和稻草,只要有火光燃起稻草和房梁便会很快引燃。 而为了保证火攻的顺利,刘凌还让所有的村民们,将本来打算烧火做饭的麦秸全都堆放到了屋子之中,出村的道路也全都被准备好的木柴堵死。 风借火势,火借风威,转瞬间,整个村子便陷入一片火海,不要说人和马,就是兔子也跑不出来一只! 看着周围四处飘飞的火星,以及浓郁乌黑的烟雾,这一瞬,范老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这刘家村的人竟会如此刚烈,为了不将粮食交给自己,他们竟将整个村子点燃,和自己同归于尽! “快,想办法往外冲!” 尽管希望渺茫,但范老五还是严厉的下达了命令,一群土匪们也知道,呆在这里,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全部被烧死。 于是,这些人便连忙四散而去,想要寻找出路,然而四周皆是滔天大火,这些人往往还未走出多远,便被火焰给烧了回来。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范老五突然意识到了风向的问题,他左右看了看然后道:“今日是东南风,往西北方向跑!” 这句话又让土匪们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这些人便疯了似的向着西北方跑去。 今日确实是东南大风不假,所以东南方向的火势极为猛烈,而西北方向虽然也有大火燃烧,但却并未往村子内部烧,而是停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一众土匪终于看到了曙光。 “冲啊!快冲出去!” 土匪们策马向前想要冲出村子,然而,面对这熊熊燃烧的烈焰,那些马匹根本不敢上前。 前面的不敢冲,后面的往前挤,刹那间都一众土匪在西北方向乱做一团。 嗖! 突然间,又是一道雕翎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一众土匪连忙躲闪,然而,这次这雕翎箭的目标似乎不是他们。 破空声过后,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并未有人受伤。 与此同时,村外的田地之中, 林轩对着他兄长林牧说道:“老二,你射歪了!” “去你的,我知道!”说话间,老二林牧张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 啪嗒! 一声脆响,像是有酒坛子之类的东西被人打破了似的! 就在一众土匪们疑惑之际,便见一旁房屋的房顶上,开始哗哗的向下流淌着什么东西。 “嘶!好香,是酒!”一名土匪很快便闻出了这味道。 但他们却不认为,刘家村的人会在这时候请他们喝酒。 就在这些人疑惑之际,经过多次提存的酒精,确是已经穿过了人群,流淌到了火苗边上。 轰! 一声爆鸣,地面上的酒精被点燃,紧接着,一条火蛇便闪电般冲入人群,刹那间堵在西北角的一伙土匪便尽数陷入火海之中。 “哇啊~!” “救命啊!” “水,快给我水!” …… 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嚎声,回荡在黑暗空旷的天空之上,犹如厉鬼夜行。 一口酒坛发生爆燃之后,西北角房顶上所有用棉线链接着的酒坛全部烧了起来,熊熊大火爆燃不止。 原本想从西北方突围的那些土匪们,全都丧身火海无一生还。 听着周围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范老五是彻底慌了。 进村的时候,他便是让其他土匪们先行,如今突围的时候,他也同样如此。 正因为这样,他才未被酒精烧死。 而现在火光越来越盛,黑色的烟雾越来越浓,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不被烧死,也会被这浓密的烟雾熏死。 再三思索之后,范老五最终还是回到了之前刘凌消失的小屋之内,在这里的角落之中,有着他刚刚发现的一条通道。 想来那刘凌便是从这里离去的。 虽然知道这唯一留下来的生路,极有可能是刘家村的村民们所布置的陷阱。 但此时他也顾不上多想了,能多活一会算一会! 于是,他便一头钻入了通道之中。 通道虽然弯弯绕绕,但也还算宽敞,很快范老五便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前方隐约能够看到正在闪烁的火光。 此时的他止住了脚步,多年来保命的预感告诉他,若是再往前走必定会有敌人的存在,但后路也已经断绝,他也不能一直留在此地。 就在他犹豫之际,刘凌的声音突然传来。 “范大当家的出来吧!不然的话,我们可要将这洞穴堵死了!” 听到这话,范老五也彻底绝望了,他缓步从洞穴爬了出来,灰头土脸的脑袋,刚从洞穴伸出,一根绳索便套到了他脖子上面。 扭头一看,便见脖子的另一头,正被一名骑在马上的青年牵着。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见那青年一扬马鞭道:“驾!” 骏马长嘶,四蹄猛凿地面,青年瞬间便蹿了出去,而绳子那头的范老五则如萝卜一般,被青年从洞穴内拔了出来。 “呕……!” 这一下,范老五的脑袋都差点被扯下来,他连忙伸手抓住绳索,如此他才能简单呼吸上两口气。 脖子能缓一缓,但他的身子就不行了。 青年牵着绳子策马便冲向了麦田之中,范老五的身子立刻也被带了进来。 纵马拖拽之下,他的全身衣物被撕扯了个稀烂,寸长的麦茬扎在范老五的身上,就像是无数把钝刀子在切割他的皮肉,转瞬间,他便已经鲜血淋漓。 然而,那青年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继续拖拽着在麦田之中横行。 远处的刘凌看到这一幕,喃喃道:“我大舅哥好像特别喜欢这样玩啊!” 一旁的林牧憨然一笑说道:“当年他小的时候,差点把军营给点了。” “他爹就这样拖着他,绕着军营跑了一圈!从那以后,他就喜欢这样玩了!” 此话一出,刘凌的脸瞬间僵住。 好家伙,这个林岳当真是狠啊,或者应该说林腾能在他爹手中活下来,他的命,是真的硬。 而与此同时,隐藏在工厂内的村民们也全都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将准备好的长枪短棒放下,然后痴愣愣的看着被大火包围的村子。 片刻之后,几名妇人率先抹起了眼泪,随后便是一片呜咽。 男人们虽未流泪,但眼睛也红红的,这是生养他们的村子,也是他们的家,如今却为了对付土匪付之一炬。 眼见村民们都有些感伤,一旁的刘茂随即道:“大家放心,东家已经做出了承诺,所有人家的房子,他全都包了。” “不出一个月,我保证所有人都能住上像厂子这样的青砖大瓦房!” 听到这话,一些村民们才破涕为笑。 对刘凌的承诺,他们还是认的,虽说从小一直长到大的家没了,但想到不久之后,他们便能住上宽敞明亮,坚固结实的砖瓦房,他们心中似乎也没那么悲伤了。 从内心来说,刘凌是真的不想和土匪们正面相扛,目前他手中的牌实在是太少。 若是死磕起来,必定会有所伤亡。 所以,他便想着付出一部分代价,换得他们走人。 但对方实在是贪得无厌,张口便是五百担粮食。 这五百担粮食,刘家村给得起,但刘凌却给不起,如今他又盖房子,又添机器,还要砸钱和吴祥抢夺市场,手中剩下的钱本就不多。 五百担粮食,粗略一算便是五百两白银。 五百两白银,全都分摊到每家每户头上,都足够给他们重新盖一处房子了。 况且,若是同意了这些土匪们的要求,这五百担粮食他们又怎么能运回去?最后还不是要逼得刘家村的人帮忙给他们运。 若是等运到了之后,谁又能够保证,他们不会再杀人? 所以,刘凌索性一把火将村子,连同这些土匪全部埋葬,也省的今后担惊受怕了! 当然,刘凌的计策也并非天衣无缝。 因为要将村子烧掉,所以村民和粮食肯定要提前放到厂子之中。 若是那些土匪第一时间并未去村中,而是去厂子里查看,或者说,他们分成两拨人进入村子,到时候便要打一场见血的硬仗了。 为此,刘凌给所有的村民们做了动员工作,并让他们装备了兵器,工厂之中也设置了对付骑兵的机关。 不过,幸运的是,这些都没用上。 火光吸引了土匪们的全部注意力,而范老五虽说有些警觉,但却根本不懂兵法,一股脑的全冲了进去,结果全都变成了大烤活人。 第九十三章 刘一景的学生 朱寿拍拍屁股上的土道:“哼,小爷我今天高兴,不然非得收拾你不可!” 朱寿恶狠狠的瞪了刘凌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旁的林腾道:“这谁家的小孩,说话这么横?” 刘凌皱着眉头道:“看这两个家伙的穿着举止应该是非富即贵,不像是一般人。” 魏县是个小县,县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刘凌也都知道,但这两个少年他确是从未见过。 如今这个世道兵荒马乱,一般的富贵人家出行往往都会带着大量护卫。 而这两个少年确是孑然一身。 “算了,和咱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回家吧!” 这段时间以来,刘凌也学会了骑马,不过骑术并不精湛,用来代步尚可。 来到城外骑上马匹,二人便往刘家村的方向走,还未走出多远,二人便又看到了那两个少年。 同时少年也回头看到了他们。 朱寿看到刘凌之后,随即皱起了眉头,他拉住了自己弟弟的手,一幅十分警觉的样子。 刘凌本不想理会他,但看他这般样子,又不自觉的策马来到了他的面前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来这里做什么?” 朱寿依旧瞪眼看着刘凌,他冷声道:“关你什么事?赶紧走,不然小爷我收拾你!” 一旁的林腾闻言笑了,他朗声道:“小小年纪,便这般嚣狂,你爹没教过你什么叫礼数吗?” 朱寿咬牙瞪着二人,他想要怒斥,但又有些心虚。 就在这时,一旁的朱聪突然道:“二位壮士,我们兄弟二人是打算去刘家村的。” 听到这话,刘凌和林腾对视了一眼,随后,刘凌道:“刘家村,你二人去刘家村做什么?寻亲吗?” 朱聪紧绷着小脸道:“不是寻亲,是找人!” “找谁?”刘凌又问。 还不等朱聪说话,一旁的朱寿便道:“你问这么多干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林腾一听笑了,他说道:“我们就是刘家村的人,问我们你这才是问对人了!” “说两句好听的,我骑马载着你回村子。” 一听二人是刘家村的人,原本满是敌意的朱寿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你们真的是刘家村的人?” “当然?骗你做什么?”刘凌笑着道。 朱寿赶忙又问道:“那你们可知是刘家村哪位壮士,将那范老五生擒活捉的吗?” 刘凌闻言一愣,随后他便皱着眉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要见识见识哪位英雄!”朱寿挺直了腰板,一幅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旁的朱聪也是一脸崇敬的样子。 刘凌见状大致摸清楚了二人的来意,估计是之前和范老五有仇的一些富家子弟,听说自己在刘家村干掉了范老五,所以便偷跑过来想要看看。 不过,刘凌并未直接表明身份,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刘家村,我也知道是谁将那范老五擒住的。”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知道你们的来路,毕竟那范老五再大行山上混迹多年,难保不会有一些同伙,想要报复我们。” 一听这话,朱寿瞬间怒了,他指着刘凌怒斥道:“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土匪喽!” 刘凌淡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这么说,但我也不敢保证你们不是!” 朱寿气的牙根直痒痒。 这时,朱聪上前对二人道:“二位,我和兄长乃是京城人士,之前我二人曾受教于刘一景大学士,五年前,刘一景大学士被范老五杀害,我二人一直对其恨之入骨,但可惜不能手刃此獠。” “如今,听闻刘家村又位壮士将其生擒活捉,而且已经押解入京,所以便特意前来拜会,同时也要感谢壮士为我师报仇。” 和朱寿相比,朱聪就有礼数多了,他说话的时候不急不缓,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当然,如沐春风的只有林腾。 刘凌在听到二人曾受教于刘一景的时候,只觉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要知道,刘一景可并不是寻常的教书先生,那是内阁学士,领从一品的太子少师官职。 第九十四章 赵玲绮的名分 此话一出,刘凌瞬间明了。 虽说二人之前在官府的“撮合”之下算是成了夫妻,但这却像是后世为了应付父母催婚,而协议结婚一般。 二人只当是假夫妻,等之后再找个机会离婚。 现在,协议的时间已经快到了,赵玲绮也即将走人。 不过,在此期间,二人却相处出了感情。 但这感情却并未挑明,若是继续这样稀里糊涂下去,等赵玲绮的两个兄长成婚之后,她就是想留,怕是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了。 所以,刘凌便必须在这之前将事情挑明,并且给赵玲绮一个正式的名分,如此才能将人留下。 想明白这件事之后,刘凌又有些为难,他说道:“玲绮虽性格上有些泼辣,但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孩。” “我虽有心留下她,但……” 刘凌上一世并未谈过恋爱,这一世也是直接成婚。 他这几个老婆之间,吴招娣在见面的时候好感度便是满的。 钱佳宁刚开始的时候,对自己虽有些不满,但如今也已经被自己征服了。 至于苏如意则纯属是个小屁孩子,刘凌暂时对她没什么兴趣。 前两个都是先婚后爱,并没有太多的难度。 而对于赵玲绮,刘凌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应付。 直接去找她说明,若是这家伙根本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再恼羞成怒,拿起长枪捅自己两个透明窟窿,那多亏啊! 可若是就这样晾着,似乎也不像是个男人干的事情啊! 就在刘凌纠结之际,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 正在秘密商量的二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呀!佳宁,你吓死我了!”看清楚来人,吴招娣才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说道。 钱佳宁抿嘴一下,然后对二人道:“我说相公,你是不是拿不准玲绮对你的心思?” 刘凌听后连忙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钱佳宁听后莞尔一笑道:“相公,这就是你的愚钝了,那夜……” 说到这,钱佳宁的脸颊也不由得红了起来,但她还是接着说道:“那夜,她都见到你我如此了,却还留在家中没有离去,不就是已经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吗?” “只要相公于他真心相待,她必定会答应留下来的!” 此话一出,一旁的吴招娣也想到了那夜发生的事情,她的脸颊也泛起了微红。 听到钱佳宁的分析,刘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好像是这么个理,要不我现在去试探一番?” 吴招娣和钱佳宁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从屋内走出来,刘凌迈着细小的步子,一点点的向着正在练武的二人挪了过去。 看刘凌过来,赵玲绮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火气,手中的长枪不由得也多用了几分力气。 嗖! 枪出如龙。 木质的枪头,猛地戳到了悬挂着的半截砖头上面,巨力之下,那半截砖头再次碎裂,其中一块直直的朝着刘凌头上飞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苏如意连忙大叫:“小心!” 刘凌此时正在思索如何和赵玲绮说这件事,当听到苏如意的叫喊声之后,砖头已经来到了面前! 砰! 一声闷响,小半块砖头直接砸到了刘凌的脑门上,后者仰天栽倒! “呀!”这下赵玲绮也慌了,听到动静,屋内的吴招娣和钱佳宁也赶忙出来。 当看到仰头栽倒的刘凌之后,二人连忙上前搀扶。 “相公,你怎么样了?” 刘凌晕晕乎乎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没事!” 再摸摸额头,只是肿了一个包,并没流血。 还好没有破相。 听到刘凌说话,吴招娣才送了口气,她赶忙道:“我去弄两个热鸡蛋敷敷。” 吴招娣走后,刘凌也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捂着头来到石桌旁,一脸的无语。 另一边的赵玲绮,在看到砖头落到刘凌脑门上的时候,还满脸的担心,现在见其没事,她嘴巴不自觉的又撅了起来:“哼,我练功的时候,谁让你过来的?活该!略略略!” 看着对自己扮鬼脸吐舌头的赵玲绮,刘凌心中也是十分气愤,好家伙,差点把我砸死还在这说风凉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中一番闪烁之后,刘凌突然开始了呻吟:“哎呦,我的头好晕,哎呦好疼!哎呦……” 连着三声哎呦之后,刘凌脑袋一躺,直接“晕倒”在了石桌之上。 刹那间,刚送了一口气的众人,心又揪了起来。 “相公,你没事吧!” 吴招娣丢下鸡蛋赶忙凑了过来,钱佳宁也是一脸的慌乱。 一旁原本噘着嘴巴一脸不忿的赵玲绮也侧目看来,在看到刘凌确实晕倒之后,她的眼中也满是慌乱。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晕过去了?” 三人将刘凌围了个严严实实,而一旁的苏如意则露出了一幅鬼头鬼脑的样子。 这时,吴招娣焦急道:“准是刚才被砸的脑子里出现了血包,快送去喜郎中那!” 说着,吴招娣便想要将刘凌背起来,然而身材娇小的她,哪里有这般力气,一旁的钱佳宁想要帮忙,但力气同样不足。 赵玲绮见状,忙道:“我来!” 随后,她便挽起袖子一把将刘凌甩到了背上,然后快步向着门外跑去。 可就在这时,苏如意突然道:“等等!” “怎么了?”焦急的三人同时看向苏如意。 便见后者眼珠转了转,然后快步的来到了刘凌身旁道:“之前我曾经和横三叔学了一手,专治这种病症,让我试试!” “你!行吗?”赵玲绮有些怀疑道。 吴招娣和钱佳宁也露出了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 面对三人的质疑,苏如意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保管药到病除,再说了也不耽误时间,若是不行,再送去喜大夫哪里便是。” 随后,她举起了手指,对着刘凌的腰眼猛戳了上去。 嗷! 毫无准备的刘凌被戳的痛叫一声,赶忙从赵玲绮的背上跳了下来。 眼见刘凌醒来,吴招娣和钱佳宁顿时松了口气,而苏如意则自得的拍了拍手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而一旁的赵玲绮则意识到不对劲,作为习武之人,他也懂得身体各部位的关联。 人的腰眼确实是比较重要的地方,但却和脑袋没什么牵扯,被戳一下最多会很痛罢了,怎么可能将脑子里的淤血治好呢! 思索片刻,她便反应过来,然后指着刘凌骂道:“好小子,敢骗我们!看今天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她抄起一旁的木棍便朝着刘凌去了。 后者见状赶忙闪躲。 二人便在这家中打闹了起来,刘凌上蹿下跳,像是只猴子一般。 赵玲绮虽有心收拾他,但却又怕下手太狠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所以便也只是追而不击。 看着这打闹的二人,不管是吴招娣还是钱佳宁,都露出了姨妈般的笑容。 而做为戳穿刘凌计谋的始作俑者,苏如意则在一旁拍手叫好,显然看着刘凌被赵玲绮收拾,她是十分开心的。 就在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时候,门环被人敲响。 “三少奶奶,你在家吗?” 能来找苏如意的,自然是是负责巡逻的孩童团。 一听有自己的差事,苏如意赶忙道:“在呢!” 随后,她便屁颠屁颠的去开门。 虽说想要收拾刘凌,但在外人面前,赵玲绮还是会给他留些面子的,于是她放下了棍子,然后恶狠狠的瞪了刘凌一眼道:“等会再收拾你!” 说话间,院门已经打开,随后,便见几个手持长枪的孩童,压着鼻青脸肿的朱寿,以及战战兢兢的朱聪来到了家门口。 “报告三少奶奶,我们抓住了两个奸细!” 听到这话,朱寿当即大叫道:“什么奸细,我们两个不是奸细,我们两个是来找人的!” 那孩童闻言当即呵斥道:“还说不是奸细,来了就询问范老五的事情,依我看,你肯定和土匪是一伙的,要给他们报仇来了。” “三少奶奶,要不,我们直接把他们送去官府吧!” 就在这时,只见刘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他刚才听说抓到奸细的时候,便不自觉的心中一沉,紧接着,他又听到了朱寿的声音,所以才赶忙跑了过来。 当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朱寿之后,刘凌身体一个晃荡差点没真晕过去。 不过,他知道,若是此时戳穿了对方的身份,那万一对方追究起来,不止是自己,怕是整个刘家村都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他又不得不镇定下来,走上前去对那朱氏兄弟说道:“嘶!不是让你们两个回去嘛,怎么还往村子里来?” 看到刘凌,朱聪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赶忙上前道:“壮士,救命!” 刘凌也借势摆了摆手道:“他们两个不是奸细,放开吧!” 然而,刘凌说罢,那几个孩童确是没有动作。 见状,刘凌又回头看向苏如意,便见这丫头此时正挺着胸脯洋洋得意,似乎在炫耀着什么。 刘凌目光一沉,刚想说话,便见苏如意大手一挥道:“放了他们吧!” 第九十五章 朱寿的身份 听到苏如意的话,几人才将朱氏兄弟放开。 然后,前者又从怀中拿出一些铜钱散发给了那些孩童道:“做的不错,继续巡逻!” 拿到奖励的孩童们随即喜笑颜开的离去。 而刘凌则有些头痛的看着那朱氏兄弟道:“先进来吧。” 朱寿虽有些不忿,但还是来到了院中。 看着眼前这受伤的半大孩子,吴招娣和钱佳宁连忙上前帮着擦药。 朱聪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凌和林腾走后,二人一路问路,来到了刘家村之中。 随后便看到了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刘家村,二人还以为找错了地方,随后他们便想要找人询问。 之后便碰到了正在巡逻的那些孩童团的成员。 刚开始孩童团见他们是两个孩子也没在意,只当他们是附近村落迷路的孩子。 可当他们问到关于范老五的事情之后,孩童团顿时警觉了起来,他们开始质问朱寿二人的来历和目的。 以朱寿面对这些孩童的质问,自然是大发脾气。 孩童团们也不惯着,双方当即便扭打在了一起。 朱寿从小锻炼,功夫还算不错,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孩童团们还吃了点亏。 但双拳难敌四手,一番扭打下来,朱寿被打倒在地一顿胖揍。 朱聪武艺不佳自始至终没敢上手,只是在哪劝架。 之后,二人便被压到了这里。 听完朱聪的讲述,刘凌还未说话,一旁的朱寿便怒斥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都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结果呢,我打架,你就在一边看热闹,你也太不够兄弟了!” 朱聪闻言一本正经道:“是兄长你脾气太过暴躁了,本来能好好说的事情,你非要和人家动手。” 被自己的弟弟说教,朱寿更是觉得面上无光,他还想争辩,但张嘴的时候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正在用鸡蛋给他揉伤口的吴招娣见状道:“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子啊?等会我送你们回家,再给你们家长赔礼道歉!” 一听说吴招娣要送自己回家,二人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们不回家!” “不回家?不回家做什么?”吴招娣奇道。 “回家……”朱寿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们没有家了,对,没有家了,我们兄弟二人是逃难来的!” “啊!”吴招娣大为震惊! 一旁的苏如意则直接来到二人身边掀起他们两个的衣服道:“你们两个穿着这么好的锦袍,还说自己是逃难来的?怕是丐帮帮主都不信!”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刘凌也觉,就这样将二人送回去不好,毕竟这鼻青脸肿的,若是追究起来,自己肯定要遭殃,于是,他便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他们不想回家,便先在村中待几天吧,等伤养好了,我再找人送她们回去!” “可是……”吴招娣还想说些什么。 但朱寿却已经连忙答应了下来:“好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作为皇子,朱寿从小到大基本上一直都待在皇宫之中。 皇宫之中虽然锦衣玉食,但却也无趣的紧,所以,朱寿便无时无刻不在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自己的兄弟跑出来,他自然不会轻易回去。 反正早点回去也是挨顿揍,晚点回去也是挨顿揍,横竖一顿揍,还是等自己玩够了再挨比较好! 眼见朱寿如此兴奋,刘凌又连忙与其说道:“留下可以,但你二人要听话,不得乱来,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朱寿连连点头大包大揽,但随后,他又看向刘凌道:“对了,听他们说,真的是你设下计策将范老五擒住的,你究竟是怎么做的?讲给我听听!” 看着一脸好奇的朱寿,刘凌将双手背负在身后,然后不咸不淡的说道:“怎么,你也想打土匪?” “当然!我做梦都想!”朱寿笃定道。 刘凌笑了笑道:“算了吧,你连几个孩童都应付不来,若是真碰上土匪,怕不是要尿裤子!” 听到刘凌的嘲笑,朱寿当即大怒:“你……哎呦!” 他挥动拳头,似乎要和刘凌动手,但又牵动了伤口,让他不自觉的呻吟了起来。 这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的朱聪来到刘凌面前,对其作揖躬身。 “朱聪,多谢先生为我师报仇雪恨,他日必将以厚礼相报!” 对这个十分有理数的朱聪,刘凌还是比较喜欢的,他十分正经的对其回了一礼,然后道:“绞杀土匪,乃是我大周子民应尽的义务,何必言谢。” 看着恭恭敬敬的二人,朱寿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然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在朱聪躬身行礼的时候,钱佳宁确是已经脸色大变。 她死盯着朱聪腰间露出半截的玉牌,全身都忍不住开始发抖。 一番客气之后,刘凌便亲自将二人领到了林家所居住的地方并给二人安排好了床铺。 之后,刘凌便对林岳交代了一番。 说二人应该是京城之中高官的子嗣,如今偷跑出来游玩。 对他们两个不要客气,也不要得罪,更不要戳穿他们的身份,只当是邻家前来游玩的孩童对待便是。 等他们将伤养好之后,自己便第一时间将二人送走。 林岳听后脸色有些变化,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随后,刘凌便回到了家中。 刚踏进家门,钱佳宁便一脸凝重的来到了他面前道:“跟我来一下。” 刘凌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十分紧张,甚至走路都有些不稳了,看到这一幕,刘凌顿时明白,她应该是看出了什么。 不过,他并未动声色,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来到屋内,钱佳宁便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凌道:“这两个孩童究竟是谁?你可知道?” 刘凌也不隐瞒,他直接将朱聪的话说给了钱佳宁。 “他们两个曾受教于一品大学士刘一景,能给他当学生的,要么是朝廷要员的子女,要么就是皇室子弟!” 听到这话,钱佳宁更为震惊了,她忙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将他们留在家中?” 刘凌闻言更加无语了,他摊了摊手道:“我也不想留他们,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而且,那几个孩子把那个朱寿打了一顿,若是就这样把人送回去,朝廷必定追究,到时候我们整个村子怕是都保不住!” 听到这话,钱佳宁身子不由得一软,她看向刘凌,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 眼见她反应如此剧烈,刘凌脸色也有些微变,他说道:“怎么了?这二人你认识?” 钱佳宁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又说道:“虽说没见过,但应该和我心中估量的八九不离十!” “是谁?”刘凌的目光也变得锐利。 钱佳宁黛眉紧皱道:“之前,我曾和六公主一起外出打猎,我见到她腰间有一块玉佩十分漂亮,便开口询问。” “之后,六公主说这玉佩乃是当年大魏与我大周议和时的礼品,总共有五块。” “四位皇子各一块,而她当年正好出生,所以皇帝陛下也给了她一块。” “刚才,那个朱聪腰间便佩戴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虽说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确定二人就是如今大周的皇子时,刘凌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钱佳宁又说道:“这二人自称为朱姓,可当今皇室的姓氏乃是姓萧。” “所以,二人有可能是借用的母姓,而皇宫之中,朱姓妃子又诞下过皇子的,便只有朱祥妃,她共生下两个皇子,分别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说到这,答案已经揭晓。 刘凌敲了敲自己的头顶,思索了一会道:“那,大皇子和二皇子年龄几何?对待他这两个兄弟又怎么样?” 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两个人都是皇子,那现在刘凌最怕的问题便是,这大周的皇室间,也是刀光剑影,内斗不止。 如今,两个皇子失踪的事情,估计皇宫早就知道了。 若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有心去除掉这两个有可能和自己竞争皇位的兄弟,那他们极有可能被殃及池鱼。 对此,要早做准备。 然而就在刘凌紧张思索的时候,钱佳宁的回答却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钱佳宁道:“大皇子在两年前因病薨世,二皇子一直居于深宫之中,据说一直在精研一些奇技淫巧之事,对朝政并不关心,不过我听说,他对自己这两个弟弟还是很好的。” 老大死了,老二不管事,老三是个莽汉,唯有老四看着还是不错,不过性情上倒是有些软弱。 听完钱佳宁的描述,刘凌已经下意识的将这兄弟四人排了个号。 如今听说老皇帝已经五十多了,生育能力基本上是没有了,也就是说,未来皇位必定会在这三个人之中出现。 若是按着长幼顺序的话,估计老二接班的可能性大,但现在大周内忧外患十分严重,若老二当真不理朝政,估计老皇帝还是要重新考虑接班人的问题。 彡彡訁凊 第九十八章 我也要去 刘凌并未给他肯定的回答,而是引导道:“田大人,你绕着魏县,乃至整个冀州转上一圈,就他这么大的孩子,看到您这身官袍之后,那个不跪地磕头?” “可他呢?不仅不跪,而且还对您用这种语气说话?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此话一出,田德禄双腿一挺竟差点又倒了下去,刘凌赶忙再次扶住。 片刻之后,田德禄才回过神来,他看向刘凌,然后也不知是哭还是笑般的说道:“贤侄,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下,我闯祸可闯大了!” 看着田德禄几乎崩溃的样子,刘凌心中暗笑了起来,这家伙,刚才可是对朱寿说什么:子不教,父之过。 这分明就是暗骂皇上没教好儿子嘛,若是这件事捅到朝廷里面去,最少也是个厉骂君上,厉骂皇子的罪名。 杀头都是轻的。 所以,现在这田德禄和他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当然,刘凌虽然心中暗喜,但脸上却还是一脸悲痛的表情说道:“田大人,我是想告诉你的,但刚才一直没有机会啊!” 想到刚才的一番世态变化,田德禄也不好对刘凌说些什么,他只是歪着脑袋扭曲着脸庞道:“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凌看了看周围,然后低声凑到田德禄耳边,又是一番耳语。 听完之后,田德禄突然又来了精神,他目光如电的看向刘凌道:“这样行吗?” 刘凌笃定道:“当然!就算陛下追究下来了,咱们也能说不知者不罪,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用,只能装傻!” 田德禄一番思量之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对了,那这些兵痞怎么办?” “无所谓,还是按着之前的计划办便是。”说着,刘凌又扭头看向了那群兵痞离去的方向。 敲定了主意之后,田德禄便急忙乘着轿子离去了,生怕再和朱寿二人起了冲突。 而刘凌则带着林岳等人回到了家中。 此时,朱寿正在对着朱聪破口大骂。 “你说那些兵痞,还算是我们大周的兵吗?打倭奴打倭奴不行,打女真打女真不行,打蒙古打蒙古也不行!” “南方的吴国、西方的魏国,还有西南的陈国,全都对我们虎视眈眈,凭借这些兵痞,我看,我们大周离亡国灭种也不远了!” 朱寿在哪说,一群人瞪大了眼睛在哪听。 好家伙,听他那忧国忧民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朝廷的大学士呢! 朱聪对自己这个哥哥也是一点办法没有,他只能连忙安抚道:“兄长,别说了,等以后咱们回了家再说吧!” 而吴招娣也赶忙说道:“就是,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若是被旁人听到告到官府里面去,可是要杀头的!” 刚才吴招娣为朱寿包扎的伤口,后者对这个温柔的大姐姐还是有些好感的,听到她的话后,朱寿一声长叹,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依旧怒火难消失。 而就在这时,钱佳宁则和满脸通红的赵玲绮从屋内走了出来。 第九十九章 侯爵 军队的调动是一项十分繁琐的事情,从进行动员,到整理装备,开始出发。 再到沿途的吃喝拉撒,行军路线,以及可能遇到的如逃兵、粮草、地方冲突、水土不服等问题。 若是运气不好,行军途中突然闹起了瘟疫,那可能几万人的队伍就直接散架了。 在明朝时期,有一位叫门天子曾用三天时间动员五十万大军北上进攻蒙古,听着霸气十足,实则全是隐患,最终的结果也是全军覆没,自己本人也被俘虏。 同样是明朝,他的太爷爷当年为了动员大军打击蒙古,足足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动员军队。m.33qxs.m 这就是内行和外行的区别。 鲁州总兵俞大同是个内行,当年他祖先俞鹰曾跟随大周的开国皇帝萧战南征北战,虽没什么大的功劳,但也有几番苦劳,于是,萧战便将俞鹰封了个宁东侯,并安排到了鲁州。 之后,俞氏一族便一直在军旅之中混迹,几番起落之后,最终这宁东侯的爵位,最终轮到俞大同。 他本人有些军事才能,承基侯爵之后,先是清剿附近的土匪,然后又去打进犯的散装倭奴。 由于其本身就是勋贵出身,再加上这些军功,所以很快便成了鲁州军队的一把手。 当然也仅此而已了,勋贵出身的他和掌管官员晋升的那些文官们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而且鲁州也并没有太多的战事,撑死也就打打土匪,以及小股的倭寇,想要立下大功也不太可能。 就在俞大同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的时候,一封调令确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因为蒙古和女真撕毁了之前签订的条约,开始大举进犯大同、宣府、锦州、宁远四大军事重镇。 北方战事极为吃紧,所以急调俞大同率领两万鲁州军北上参与会战! 按理说去就去吧,反正当兵打仗天经地义。 但这次征调却有些不同,因为谕旨上说,因为事发突然,北方并没有什么准备,所以军队所需粮草衣物,需要俞大同自己去筹备。 这就要人命了。 俞大同虽说是个世袭侯爵有些家产,但却也不足以为两万鲁州军提供粮草衣物。 更重要的是,鲁州和辽东以及北境的天气差别较大,这会在鲁州穿着半袖便行,到了北境,怕是要穿厚衣服,而且这仗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若是到了冬天,朝廷的衣服发不下来,那他的这两万弟兄也就别打了,直接冻死得了! 于是,俞大同便一路走,一路打家劫舍。 当然,他只对富户感兴趣,那些穷苦人家反正也榨不出油水,所以他也便没有理会。 就这样,从他从鲁州一路来到了魏县。 当听到手下汇报,在魏县遇到硬茬子,说要参奏自己起兵造反的时候,俞大同勃然大怒。 “放他娘的狗屁,我要是想造反,先剁了他们这些为富不仁的狗东西们!” “告诉下面的兄弟们,不要怕,先抢了东西再说,出了事我兜着!” 眼见俞大同如此刚硬,那手下也立刻兴奋起来,他忙道:“好,将军,我这就去!” 正说着,那手下便要退下,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走了进来道:“将军,魏县县令田德禄给您送来请帖,让您明日去城中醉春楼赴宴!” 听到这话,俞大同随即皱起了眉头。 “田德禄?他请我赴宴作甚?” 略微思索片刻之后,俞大同又说道:“算了吧,先暂且让兄弟们按兵不动,等明日我回来再说。” 手下们闻言虽有些失落,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就这样各自散去。 次日晌午,俞大同带了两个随从便来到了县城的醉春楼之中。 今日醉春楼早已经被刘凌和田德禄清场了。 负责接待的酒楼老板看到三名身材魁梧,满脸煞气的大汉走进来之后,便赶忙上前迎接道:“敢问,可是从鲁州来的将军大人?” 不管是刘凌还是田德禄,都不知道俞大同的名姓,所以只是告诉那酒楼老板有一名将军前来。 俞大同左右看了看,然后挺着自己的将军肚没好气道:“正是本将,那田德禄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 俞大同话音刚落,听到动静的刘凌和田德禄便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 这种迎接上级的场面田德禄见的实在是太多了,只见他满脸堆笑的上前拱手道:“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见对方下来迎接,俞大同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就在这时,他身旁一名随从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道:“大人,那知县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便是为我们扣造反帽子的刁民!” 听到这话,俞大同脸色又沉了下来,他瞪眼看向刘凌冷声道:“小子,昨日,就是你让人打了我的兄弟?” 和田德禄的放低姿态不同,刘凌虽站在侧位,但却昂首挺胸,不卑不亢。 听到俞大同的质问,刘凌淡然道:“你兄弟我没见着,调戏良家妇女,欺压平民的兵痞倒是见过几个。” “怎么,他们都是将军大人的兄弟吗?” 此话一出,俞大同脸色微变,他扭头瞪了一眼旁边的随从,低声喝斥道:“让你们找粮食钱财,谁让你们调戏妇女的?” 那随从闻言也只能无奈苦笑,当时他们只是见赵玲绮漂亮,随口说了几句,谁知这家伙下手竟如此狠辣。 俞大同也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他摆了摆手道:“闲事休提,你们今天找我来有何要事?本将军领皇命北上抗击蒙古女真,可耽搁不得。” 这时,朱寿上前一步就要说话,但刘凌之前早已经交代给了朱聪和苏元宝,让二人说什么也要压住朱寿。 于是,二人赶忙上前,一个拉身子,一个捂嘴巴,总算是将人给按住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刘凌微微侧首看了一眼,然后便又对俞大同说道:“将军大人,这里人多眼杂,还请楼上一叙,耽误不了将军多长时间的。” 俞大同闻言有些犹豫,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他,楼上似乎并不太平。 刘凌见状勾嘴一笑,然后道:“怎么,将军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今日连这酒楼都不敢上了吗?” 这激将法十分明显,但也十分有用。 俞大同听到之后,当即虎目圆睁怒斥道:“有何不敢?凭你们几个,难不成还敢对我怎么样?” 说罢,他又对这背后的两个随从道:“走,上去看看!” 听到俞大同答应上楼,田德禄也松了口气,此时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今天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刘凌竟带着朱聪和朱寿,他差点又吓晕了过去。 之后,刘凌又私下和他解释道:带朱聪和朱寿二人前来,一来是做个见证,毕竟他二人是皇子,有些话可以直接说给皇帝听,比递奏折什么的方便多了。 二来,若是等会谈判破裂,那俞大同要直接纵兵抢夺,自己便想办法让那朱寿自己表明身份,到时候,必定能镇得住对方。 听完刘凌的解释,田德禄才松了口气,至于为什么还带着他的小老婆,以及他的小舅子,田德禄也懒得问了。 终于,几人蹬蹬蹬的上了楼。 这楼上雅间是刘凌亲自挑选的,宽敞明亮,而且并没有靠着街道,不容易被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进门之后,众人各自落座,作为东家的田德禄首先对俞大同道:“本官田德禄,乃是这魏县的七品县令,不知将军是何官职?” 面对田德禄的摸底,俞大同也不藏着,他直接道:“本官姓俞名大同,乃是世袭的宁东侯,如今又领鲁州总兵,乃是朝廷正二品的武官!” 听到宁东侯这三个字的时候,田德禄已经有些懵了,又听到对方还是鲁州总兵,田德禄更是心虚。 在大周的官员制度之中,总兵便是一州的总司令了,除了少数特殊地方之外,整个州府的士兵都要听从总兵的指挥。 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军区总司令,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而就在田德禄被对方的气势吓得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刘凌开口道:“原来是俞总兵,久仰久仰!” 第一百零一章 有什么想法 看着田德禄那讪笑的样子,刘凌眼中精光闪过,随后他凑到田德禄耳边一番耳语。 田德禄听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咱们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刘凌和田德禄便来到了俞大同身边。 俞大同看到笑容满面的二人,只当自己是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然而二人依旧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俞大同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嘶!二位这是想出主意来了?” 刘凌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俞总兵,我和田大人经过商议之后,打算以劳军的名义,送给您一万担粮草,还有六万两白银,以及旧的棉衣棉被若干。” 听到这话,不止是俞大同,就连他一旁的两个随从也惊呆了。 他们一路从鲁州抢过来,也没抢到这些东西,可如今这二人三言两语间便要白送。 难不成,这屁大点的县城,竟如此富庶? 看着惊讶的三人,刘凌又补充道:“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极限了,若将军还要再多的,那我和知县大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到时候便只能请将军自己想办法了!” 听到这话,俞大同连忙说道:“不不不,这些够了够了!” 一旁的随从,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俞大同一眼给瞪了回去。 紧接着,刘凌和田德禄又将俞大同请到了一边,然后对他说了一番悄悄话。 听完二人的话之后,俞大同目光有些玩味,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不管怎么说,只要你们能拿出这些东西来,我们直接就走,绝不纠缠!” 刘凌和田德禄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刘凌说道:“事不宜迟,请将军先回军营之中修整,我们即刻召集县中乡绅商议此事。” “另外,还请俞总兵按我们刚才所说的去做,如此我们也好更快的帮将军筹集东西。” 俞大同爽朗的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安排。” 说罢,他目光又看向了桌上的那些菜,然后道:“那个,你们都是读书人,吃不了剩菜剩饭,也没法用这些菜去请别人,那这些我们就打包带走了!” 说话间,他的两个随从竟已经从柜台拿出了油纸包,开始收拾起来,一番秋风扫落叶之后,三人扬长而去。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刘凌几人。 朱寿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喃喃道:“这还是个侯爵吗?怎么倒像是街边的地痞?” 昨日,当看到这些兵痞搜刮地方的时候,朱寿怒不可遏,他吵着要前来赴宴,也是想要亲眼看看这领军之人究竟是谁,若是认识便当面斥责于他,若是不认识便等回到京城之后,去给父亲打小报告。 但当听到朝廷调兵北上抗击鞑虏,竟不给钱粮,甚至连必须的棉衣棉被都不给的时候,他便无话可说了。 毕竟,当兵的吃响打仗天经地义,可你连军饷都不给,我们凭什么去打仗。 而且,打的还是女真和蒙古,去了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 这种情况下,俞大同能够将麾下士兵动员起来一路北上便已经是个奇迹了。 若换作其他人,估计士兵们当场就哗变了。 所以现在的他,也没什么脾气了。 另一边,拿定主意的田德禄对刘凌说道:“好了,贤侄在此稍后,这就让人去准备。” 说罢,田德禄大步而去。 对付俞大同这种勋贵田德禄不行,但敲打压榨本地富户,田德禄可是很有一手的。 而且,若是按着刘凌的想法干,他不信那些富户们敢不掏银子。 田德禄走后,刘凌便安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俞大同几人将饭菜全都卷走了,但哪壶好茶确是留了下来,他自斟自饮一番之后,看向身后的四个孩童道:“好了,带你们出来也不能白带啊!” “说说吧,听到刚才的事情之后,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此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就连脾气最急躁的朱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苏如意首先开口道:“还能有什么想法?朝廷不讲理呗!让人去卖命,不给人钱,要是我,直接就反了他娘的了!” 此话一出,刘凌脸都绿了,要知道旁边可是站着两个皇子的,若是二人追究起来,他们全家都得完蛋。 一旁的苏元宝也赶忙说道:“姐,你胡说什么,这是要杀头的!” 苏如意满不在乎的将双手抱在胸前说道:“说说又怎么了,反正又没外人!” “难不成,你们两个还能去官府告发我去吗?” 说完,她又看向朱寿和朱聪:“还是说你们两个要去告发我?” 虽然苏如意的话相当犯忌讳,但理却是这个道理,所以身为皇子的朱寿和朱聪脸上也没太大的表情。 朱聪思虑片刻之后,沉声说道:“这两年天灾不断,外部又有强敌虎视眈眈,所以今年为了安顿一年,朝廷特意去找那些鞑虏议和,可谁知,这些蛮夷不讲信用,拿了贡品却又挥师进犯,当真是可恶至极!” 朱寿闻言不以为然道:“我早就说过,蛮夷之言根本不可信,要我做主,便将朝廷全部的税收全都砸到军费上,训练一支战无不胜的骑兵,一举击溃那些鞑虏,让他们再也不敢挥师南下。” 和朱聪的虚心内敛不同,朱寿锋芒毕露,挥斥方遒,说话间,大手一挥,似乎背后便有千军万马任他驱驰。 听到二人的答案之后,刘凌并不满意,他最后又将目光看向苏元宝,这家伙可是主动要来见见世面的。 刘凌挑眉问道:“元宝,你怎么看?” 苏元宝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道:“我吗?” 刘凌点头。 这次,苏元宝没再怯懦,也没再结巴,他一番思虑之后,说道:“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北方多草原,那些鞑子们生下来便要学会骑射,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而我们大周的人,生下来学会的是种田,只有富庶人家的孩子才有可能学习骑马。” “所以,我们大周人想要和鞑子们硬碰硬,显然是不太行的!”彡彡訁凊 听到这话,朱寿颇为不服,他说道:“当年太祖爷以三万骑兵对阵蒙古十万铁骑,并将其击溃,让他们五十年不敢南下劫掠,如此你又作何解释?” 苏元宝听后又沉思了良久,最终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太祖爷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现在的大周,没人能以三万骑兵去击溃十万蒙古铁骑。” “不然的话,咱们大周也不至于向蒙古和女真求和了!” 苏元宝的话不急不缓,说道朱寿耳朵里,却让他抓耳挠腮,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毕竟真实情况确是如此,若真的打得过人家,那早就打了,还费什么话! 一边的朱聪见兄长吃瘪,他便上前道:“只要我们整顿好内政,再韬光养晦十年,定然能够训练出比蒙古,比女真部落还要精锐的骑兵部队,到那时再战不迟!” 苏元宝闻言依旧摇头,他说道:“我们就算击败了他们一次,可我们的人,也守不住那茫茫草原,用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成长起来的。” “那就彻底将他们杀光!”朱寿杀气十足道。 苏元宝并没有再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对于苏元宝的回答,刘凌还是比较认同的。 在机关枪没有发明之前,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天生便是被动的。 游牧民族能够凭借骑兵的机动性肆意入侵,而农耕民族大多数时候只能被动防御。 纵观华夏历史,能够以农耕民族反击游牧民族的时代,似乎也只有秦皇汉武、唐宗明祖那段时间。 同为重要历史朝代的大宋,在没有夺回燕云十六州的情况下,一直被契丹、女真、蒙古轮番蹂躏。 对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肆无忌惮。 现在的大周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帝国,想要发展国力和游牧民族死磕,那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元宝这个在苏家坨长大,没读过什么书,没去实地看过战场情况的孩子,能想到这一点便已经相当不易了。 这小子今后或许是个可造之材。 想到这,刘凌对苏元宝道:“等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买些书你回家去看,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 听到这话,苏元宝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刘凌又对朱寿说道:“那些鞑子们在草原上长大,对本地的地形极为熟悉,哪里有水源,哪里是沼泽,哪里是荒漠,哪里容易刮起暴风,哪里常年积雪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我大周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都对此知之甚少。” “打仗,打的并非是勇猛,而是谋略、情报、后勤、地图、士气,还要有那么些许的运气。” “当只有这些全部具备的时候,才是拼勇猛的时候。” “你只有一腔孤勇,对方却根本不和你正面相碰,只是带着你在草原上游荡,等你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再突然出击,到时候你的一腔孤勇又有何用?” 第一百零三章 夜访 这下,那些富户们彻底认命了,赶忙乖乖的从家中收纳银子,准备去给军中送去。 刘凌让他们明日正午之前将东西送到军营,除了本身军事较为紧急之外,便是不给他们去搜刮麾下百姓们的时间。 毕竟只有不到一天,他们若是挨家挨户的搜刮,肯定会耽搁,所以只能他们自己出血。 当然,之后的事情刘凌就管不着了,毕竟他也只能罩着刘家村,其他地方他也没那么长的手。 就这样,整个魏县的富户们都被调动了起来,一车车的物资送入军营之中,这下军营内的所有人全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俞大同也十分兴奋。 有了这些物资,再加上他之前抢到的那些,他们便不需要再继续抢夺了,直接就能北上。 虽说他本人已经做好了被文官弹劾,罢官免职甚至是人头落地的准备,但与之相比,他还是更想死在战场之上。 这对于一个将军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从正午一直忙活到晚上,至少有一半的物资送到了军营之中。 剩下的那一半,俞大同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明天一早就能送来,为了防止被太行山上的土匪截胡,他还特意散出了士兵加以保护。 就在他满心欢喜的清点好今日的物资,准备倒头便睡的时候,一名士兵来到了他的营帐之内。 “将军,营帐外有一个叫刘凌的人,想要见您!” 听到这话,俞大同顿时困意全无。 虽说今日是田德禄宴请的他,但他却明白,真正的主事之人确是这个叫刘凌的家伙。 若是没有他,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收纳的起这么多的物资。 “快请!” 不一会,一身夜行衣的刘凌和林岳便来到了俞大同的营帐之中。 看着一身黑衣的二人,俞大同大为惊讶:“嘶,刘公子怎么这身打扮?” 刘凌左右看了看,然后道:“此番前来,乃是秘密前来,不方便被人知道。” 听到这话,俞大同顿时笑了出来:“呵呵,看来你小子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将你那一万两银子拿回去了吧。” “放心,我俞大同言出必行,说拿多少便拿多少,我马上让人给你清点。” 之前在醉春楼商议的时候,刘凌和田德禄最后和俞大同说:自己明日正午之前,肯定会给俞大同凑足一万担粮食和六万两白银的物资,但若是有多出来的,便由他田德禄和刘凌互相瓜分,俞大同不得拿走。 俞大同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自然也知道二人这种富人的钱如数奉还,穷人的钱三七分账的道理,于是便也点头同意,反正他只是要钱罢了。 如今见刘凌到来,他便以为对方是想要将自己那份银子先拿回去,所以才会这么说。 一番调侃之后,俞大同便要招呼手下人去清点。 然而,就在这时,刘凌确是压下了俞大同的手,然后道:“俞总兵,我深夜来此,并不是为了这个?” 俞大同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的以为刘凌抹不开面子想要客气客气,但看他那严肃的样子,似乎又不是这样。 “哦?那你是为何?”俞大同问道。 刘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问道:“敢问俞总兵,此去北上,你是去宣大还是去辽东?” 此话一出,俞大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挠挠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圣旨上只是说北上去京城集合,我估计应该是到了京城之后,和其他的军队统一调配。” 刘凌点了点头又道:“敢问将军,可有咱们大周的地图?” 俞大同也不含糊直接对手下人招手道:“拿地图来!” 不一会,地图便被摊在了桌上。 在大周,百姓家并没有悬挂地图的习惯,书店之中也没有售卖地图的。 刘凌也只能通过各种书籍来估摸着大周如今的疆域。 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了解了现在大周的地盘。 目前大周的疆域大概是如今晋冀鲁豫的大部分区域,但并不完整,北方疆域只是延伸到了宣大的长城一线,外部并无疆域,他们依托地形勉强能够支撑起北方对蒙古的防线。 西方以黄河为界和大魏隔河相望,在这里也需要布置一定的兵力进行防守。 南方则是以秦岭淮河一线为界,占据了豫州大部分,以及皖、苏北部的区域。 除此之外,他们还占据了辽西走廊,并在山海关以及锦州一线构筑了较为坚固的军事防线。 综合来说,就是占据了中部的平原富庶地区,并且抢夺下了诸多要害关隘。 但也正因如此,大周被周围的其他的分割势力,以及于鲁州隔海相望的东奴国虎视眈眈。 大周也只得花费大量精力却应付周围的强敌,所以这么多年来,混的一直很差。 看完地图之后,刘凌心中已经对俞大同即将要去的方向,大致有了估量。 他指着北方的军事重镇宣府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俞总兵此次北上应该会负责帮忙镇守宣府。” 此话一出,俞大同眼中闪过了一抹好奇,他看向刘凌道:“你怎么知道?” 刘凌指了指大同道:“俞总兵虽名叫大同,但大同府却在晋州境内,以晋州的力量足以支撑防御。” “辽东形势虽然也十分危急,但有宁远、锦州以及山海关三个关口据守,女真族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所以,最关键的便是这宣府了,宣府乃是京城的屏障,也是朝廷北境防线最重要的节点,一旦有失,蒙古骑兵进可以袭卷京城,退可以以此为节点,劫掠晋冀二州。” “可以说,若是丢了宣府,那便相当于丢了半壁江山!” 此话一出,俞大同看向刘凌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赏:“好小子,有几分眼力,我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大量征集辎重棉衣的。” “不过,你和我说这些作甚?难不成,你还打算随我一同出征不成?” 刘凌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也想见识见识北方游牧民族真正的厉害,但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他看向背后的林岳说道:“这是家妻的舅父,曾在北境的宣府镇征战十余年,虽说只是个百户,但却也算是对蒙古鞑子十分了解。” 第一百零四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除了诉说鞑子们的战法战术,林岳也将自己对付骑兵们的战法战术全都掏了出来。 陷马坑、拒马枪、弓弩、长枪阵、盾牌阵等等一系列的战术一一讲述给俞大同去听。 就这样林岳从深夜一直讲述到了天光蒙蒙亮的时候,才将自己这些年的对敌经验和俞大同说了一遍。 后者在听完讲述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之前想到了此战将会十分艰难,也想到了蒙古骑兵会十分强悍,但却从未想过,对方竟强大到这种地步。 这也难怪北方花费了无数银两辎重,却也只能做到固守,从未北上出击进攻过蒙古、女真部落。 同时,他也惊叹于林岳所描绘的那些新奇的战术战法,一个能在北境当了几十年百户的军人,绝非泛泛之辈。 要知道,在北境区域,总兵的战死率,甚至要高于普通士兵,而他却在哪里活了十几年,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六个兄弟以及一个儿子,也都安然回来了。 这就是不是单纯的运气了。 看着一脸呆滞的俞大同,刘凌沉声道:“俞总兵,我乃一介书生,对战事并无很深的研究,但我却知道,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道理。” “大人爱兵如子,想必兵丁们也对大人极为信任,不然也不会在没有粮饷的情况下随军北上。” “所以,我觉得,只要大人和您麾下的两万多兄弟能够团结一心,共同抗敌,就一定能够击败鞑虏的!” 听到这话,俞大同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兄弟我知道了,此番出征,我若是能活着回来,必有重谢!” 刘凌也对这将领有几分好感,他点了点头道:“将军保重,愿此生还能再见!” “嗯!”俞大同沉声答应。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刘凌看了看林岳道:“好了将军,我二人不能久留,便就此离去。” “将军在正午收纳好所有物资之后,便尽快启程北上,勿要耽误军机,之后,再上书朝廷,为我魏县的乡绅以及沿途所过的所有乡绅表明功绩。” “让朝廷颁发封号,修建功德碑,如此自是大功无量!” 此话一出,俞大同有些发愣,然而还不等他细想,刘凌和林岳确是已经出了营帐,片刻后,马蹄声响起,由近到远渐渐的消失不见。 这时,俞大同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什么勿要耽误军机,这分明就是让自己拿了钱赶紧走,不要理会之前返还多余钱财的约定了吗? 至于上书朝廷表明功绩,让朝廷颁发封号修建功德碑,也不过是为自己之前干过的事情洗地罢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就是等到大战之后,那些被他劫掠过的富户,也不能以此为理由进行清算。 想到这,俞大同迈步走出了帐篷,他看着刘凌远去的方向躬身作揖。 旁边的军卒见状不解道:“将军,你是在拜会先人吗?” 俞大同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拜会贤人!” 军卒不懂,但也没再多说。 伴随着天光放亮,一波又一波的物资送到了军营之中,俞大同也不管用得上用不上,照单全收,同时,他也开始组织人马准备北上。 直到巳时,田德禄给他的清单上的所有物品全都送达。 俞大同清点完毕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拔营起寨,向着北方一路狂奔。 眼见俞大同带着大军离去,魏县的富户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送走这个瘟神了,他们也能够放下心来,至于自己的损失,之后慢慢想办法弥补便是。 反正大头都是田德禄和刘凌拿的,分担到他们头上的时候,虽说也有不少但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更何况,这些人的资产更多的并非是白银,而是那些土地、商铺等不动产。 只要有这些东西,赚回那些银子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也有人十分不爽,那便是田德禄。 说好的老子的钱如数奉还的,你特娘的怎么拿了钱就跑了? 他原本想去追的,但光天化日之下,他也怕暴露,于是只得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刘家村。 当刘凌听到俞大同率领军队离去之后,也是“勃然大怒”! “混蛋,这些兵痞果然全都是毫无信用之人,不行,我得带人去把他们追回来!” 刘凌十分激动,当即就要差遣林岳等人去追人。 然而,这时的田德禄却有些怂了,他赶忙对刘凌说道:“贤侄,不急,不急!现在是白天,若是去了难免会被其他人看到,我看咱们还是晚上再去的好!” 刘凌听后也连连点头:“好,我们就晚上去找他,定要将此事说个明白!”33qxs.m 田德禄也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次,他自己一个人就拿出了四千担粮食,以及一万两的白银,不敢说将家底掏空,起码也是大出血了一次,若是不能弄回来,他怕是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当然,作为县令他也不可能一直守着刘凌,在确定刘凌晚上会去找俞大同之后,他便又告辞离去。 看着田德禄离去的背影,一旁的林岳问道:“凌儿,晚上咱们真的去?” 刘凌摇了摇头道:“去啥啊去,等明天让二舅他们弄出些假的伤口,就说昨夜去了,结果被当成劫营的射了几箭,差点把小命丢在哪里!” “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 听到这话,林岳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看向刘凌道:“按你的意思,那一千匹布和一万两白银,就这样送给他们了?” 刘凌点了点头道:“是啊,国家有难,我等不能亲临战场上阵杀敌,只是动用一些银钱物资,又有何妨?” “再说了,若是蒙古鞑子攻破了宣府,一路南下,我们又如何能够幸免?” “如今出些银钱,若是能够保着俞大同守住宣府,那我们这钱花的也算是值了!” 听到刘凌的话,林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女女婿心中竟有这般格局。 “凌儿,你……”林岳顿了顿,但最终却也不知说些什么。 而刘凌确是明白他的意思,他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后我们也不能只想着赚银子,还是要想办法兴旺大周,未来达成统一大业,只有这样,这一生,才不算虚度。” 第一百零五章 两件事 次日,刘凌带着“身受重伤”的林岳几人找到了田德禄。 当看到满身是血的几人后,田德禄大惊失色。 “你们……你们这是!” 刘凌闻言一声长叹:“嗨,别提了,昨夜我和几位舅舅一同去找那俞大同说理,结果人还未见到,便被他的手下乱箭射了出来,若非我们几个跑得快,今日,您怕是都见不到我们了!” 听到这话,田德禄自然也是十分愤怒:“这帮混蛋!不行,此事我定要向朝廷参奏一本!” 刘凌闻言眼睛也亮了起来:“对,参奏他,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没有王法了!” “只要大人您一本奏疏送上去,朝廷必定会扒了那俞大同的皮!” 因为过于愤怒,所以,刘凌就连面目也有些狰狞了。 看着比自己还要激动的刘凌,田德禄又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回身开始思索。 上书弹劾固然是比较简单的,写几个字而已,不费劲,可理由是什么呢? 纵兵抢掠?可这些东西全都是自己送进去的啊! 言而无信?更不行,之前那完全是秘密商议的,若是明文奏疏捅上去,俞大同干的掉干不掉且不说,自己这个县令怕是要坐不稳了。 毕竟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治理整个魏县,归根结底还是要靠那些地主豪绅。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套路他们,今后他们必定不会再乖乖听话了! 那又还能弹劾什么呢? 田德禄脸色难看的挠了挠头,这时,刘凌凑上前道:“田大人?怎么了?” 田德禄回头看向刘凌,一脸的为难道:“贤侄,弹劾自然是容易,但以何种理由弹劾呢?” 此话一出,刘凌也懵了,他佯装思索片刻之后说道:“这确是是个问题。” 紧接着,田德禄又补充道:“还有,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以不痛不痒的理由,送上一封弹劾奏章上去,估计也是石沉大海。” 刘凌一听急了,他说道:“那咱们应该如何?总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了吧!” “田大人,这可是我的全部家产啊!若是拿不回来,我明天可就要揭不开锅了啊!” 刘凌一边说一边跳脚,这把一旁的林岳都看呆了。 好家伙,自家这个姑爷演技当真是天下无双啊! 看着暴跳如雷的刘凌,田德禄也是无言,他沉默良久之后,最终也只能摇摇头说道:“贤侄,要我看,此事便算了吧,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不然那些兵痞去你们家中捣乱,弄不好损失还大!” 此话一出,刘凌身体顿时僵住,沉默片刻之后,他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早知如此,便不应该相信他们,如今不止我家产全无,还连累了田大人!” 想到自己的粮食和银子,田德禄也肉疼的要死,但形势已经是这样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换作两声长叹。 …… 从县城回家的路上,林岳来到刘凌身边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真有两下子,即将自己摘了出来,还那知县自己轮的捶。” “若是我,打死也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刘凌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若真有本领,当领一军,横扫天下,让宇内皆清。” 想到这,刘凌又对林岳说道:“对了舅舅,若是有时间,再招募一些木匠和铁匠来村中。” 和刘凌相处了这段时间,林岳也对他极为信任,听到他的话之后,也没多问,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一行人回到了村子内。 如今工厂已经步入正轨,不止是刘凌,就连刘茂也极少去亲自管理了。 他们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新厂房以及新村子的建造上。 之前弄来了一批石灰石之后,刘凌便令人全部研磨成了细粉,然后再找来黏土、以及少量的铁矿渣同样全部研磨。 然后再将这些东西混合起来并加入煤粉进行烧制。 烧制成型之后,再进行粉碎,如此便算是低配版本的水泥了。 高配版还要添加更多的,增加水泥强度的材料,刘凌没有,所以便只能暂且做到这一步。 几日之后,水泥终于成型,看着这几堆灰色的细粉,刘凌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不知道强度如何,但看上去,这东西已经和后世的水泥,没什么两样了。 随后,刘凌便对一旁的陈寿道:“先找个地方,以这些东西,代替泥巴去垒起来一堵墙,每种配比的都要垒上一堵。” “然后再弄些石子和沙子过来,快去!” 陈寿看着眼前这些玩意有些不以为然道:“东家,这些玩意能垒墙吗?” 刘凌笑道:“能不能,等会你就知道了!快去就是了!” 陈寿也不含糊,很快便找来了一些人开始垒墙,至于沙子和碎石子也不难找。 很快陈寿便弄来了一些。 水泥的制作配比刘凌不太清楚,但混凝土的一二四配比他是知道的。 一铲子水泥,两铲子沙子,四铲子石子。 将物料全部混合之后,再加入水,最后,刘凌又让人在平地上挖了几个坑,依次将各个水泥样本所产出混凝土填进了土坑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刘凌拍了拍手道:“好了,五天之后再来看吧!对了,让村民们运送沙石的车不要停,和工厂一样,按车算钱,一车料十文钱,多劳多得!” 和在工厂里坐着板凳纺纱织布不一样,运送沙石可是十足的体力活,所以刘凌出手也是相当阔绰。 陈寿虽不太懂,但也点头称是。 安排好了这里,刘凌便拍了拍身上的土,向着村子内走去。 刚走近些许,便听到里面郎朗的读书声传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前几日,刘茂终究是请了一个教书先生前来。 这教书先生姓徐名永,四十来岁,乃是一名正儿八经的举人。 按常理来说,举人每年能够领取官府的一些赏银的,而且能够免除一定的赋税。 一般情况下,成为举人之后,便有大量的农民会将所属田地挂到自己名下。 以此来回避朝廷赋税,当然,挂也不是白挂的,肯定要给举人一些财物。 正常来说,单是吃这些财物,便能让一个举人吃的盆满钵满。 但徐永和常人都不同,他一不去要官府的赏银,二不去收纳土地,只是一心读书。 若是没钱了,便去私塾帮忙教书,拿些银钱,日子过的是相当贫苦。 不过也没关系,他父母已经亡故,他本人也没有妻儿,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反正他是个举人官府也不找他收税,爱咋咋地吧。 来到村中简易棚子搭建起来的临时学堂旁,刘凌便看到了徐永正摇头晃脑的教着学生们读书。 目前,村子里十二岁以下的所有孩童不管男女,全都在这里学习,再大些的便要帮着家里干活了。 现在工厂每天都忙碌的要死,村中的妇女们几乎没有时间,男人们也大多去砖窑工作,或者去拉沙石,家中的一些杂事便落到了这些孩子们身上。 刘凌自然也想完全普及文化教育,但现实情况确是不允许,他也没有办法。 而就在这一群孩童之中,有两个个子稍微高上一些的,正坐在最后一排,也在那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朗诵着诗文。 这二人便是朱寿和朱聪两兄弟。 经过这几日的修养,朱寿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了。 刘凌有心将二人送走,但这两个家伙却像是赖上了他似的。 白天的时候,二人便跟着先生读书,晚上便缠着林岳去讲述他们在北境抗击鞑虏的故事。 因为苏元宝也跟着林岳睡,所以三人现在已经成了朋友,经常一起玩耍。 赵玲绮也觉这两个孩子十分有趣,时不时还会教他们一些基本的武艺。 就这样,这两个皇子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刘凌只当他们两个是一对烫手的山芋,急于出手,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发现,二人和他印象中那些屁大点岁数便懂得玩弄权术,精于谋略的皇家子弟并不相同。 朱寿就不必说了,莽汉一个和赵玲绮有上一拼。 朱聪虽然看上去稳重了一些,但待人也十分诚恳,哪怕是面对这些平民家的孩子也并无倨傲,一幅平辈论交的样子。 眼见对方如此,刘凌便也不再着急将二人送走了。 让这未来帝国的统治者,好好接触一下真正的民间生活,对他们,对国家都没有坏处。 刘凌在学堂边上站了片刻之后,徐永才发现了他。 只见这老先生目光瞟了过来,说道:“有事?” 许是教学生教多了,又或者是他本来就是这般脾气,总之徐永目光扫过来的一刹那,刘凌便蓦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正在被自家的班主任盯着。 他连忙后退两步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随后,便赶忙逃离。 一旁的朱寿和朱聪见状皆是偷笑,而苏元宝则依旧低头看着面前的书籍。 巡查了村子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刘凌便回到了家中也捧起书本读了起来。 考试之日渐渐临近,刘凌也需要积极备考了。 之前他原以为田德禄真的能够帮他弄个子爵的名头,但自从将范老五交上去之后,朝廷便再也没了动静。 刘凌也懒得去问,反正做好两手准备怎么也不会吃亏。 就在他醉心读书的时候,吴招娣又悄悄的来到了他的身旁道:“相公。” “嗯?怎么了?”刘凌头也不抬的说道。 吴招娣看着刘凌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后者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文,便抬起头开,正好看到了吴招娣那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嗯?有事?” 刘凌再次询问,这次吴招娣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相公,上次玲绮那事,你怎么也没点动静了!” “玲绮那事?什么事?”刘凌一脸懵! 吴招娣闻言也瞪大了眼睛,她看着刘凌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这下刘凌更懵了,他眉头紧锁着,也没想起来什么有关赵玲绮的大事! 眼见自家相公反应如此迟钝,吴招娣不得不提醒道:“你上次可是说要娶人家过门的,怎么就忘了呢?” 此话一出,刘凌手中的书顿时掉到了桌子上。 “靠,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刘凌抬头看向吴招娣,便见后者也是一幅无言的样子。 上次因为一番误会,搞得赵玲绮再次出走,结果便碰到了那些兵痞们。 之后,刘凌便忙着应付俞大同,便将这事彻底抛到脑后去了。 今日若非吴招娣提醒,他怕是连想都想不起来。 但当想起这件事之后,刘凌也是直挠头。 “嘶!对了,上次到底怎么说着来着?” 吴招娣随即便将当天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先是刘凌去找赵玲绮说,然后便被一块砖头差点呼死,紧接着他便被叫去应付田知县。 之后,吴招娣因为说的较为含蓄,结果引起了误会,赵玲绮出走。 最后还是钱佳宁将此事挑明了。 听完吴招娣的叙述,刘凌忙道:“既然挑明了,那玲绮怎么说?” 吴招娣闻言叉着腰,学着赵玲绮的语气说道:“哼,他的事情让他自己来说,你们帮他做什么?” 看着吴招娣那可爱的模样,刘凌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 笑了笑之后,刘凌点头道:“好好好,我说便我说。” 说实话,干这种事刘凌还是第一次,从心理上来说,还是有点发憷的。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有几分自信。 因为从各种细节上来说,刘凌认为,这个赵玲绮还是对自己有意思的,不然的话她早走了。 所以,刘凌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大踏着步子走到了院子之中。 此时,赵玲绮依旧在挥舞着长枪,见刘凌出来也没有理会的意思。 看着那虎虎生风的长枪,刘凌只觉脑门突然间开始隐隐作痛。 不自觉的摸了摸之后,他才顺着另一侧的墙边走了过去。 “呵呵!还在练枪呢!”刘凌尴尬的打着招呼。 嗖嗖嗖…… 赵玲绮又是一番挥舞之后,突然间,长枪便向着刘凌捅了过来。 这次,赵玲绮手中的长枪可不是那种只有枪杆没有枪头的假把式,而是正儿八经的红缨长枪。 以赵玲绮的功力,这一枪若是捅过来,莫说是人呢,就是大象估计也能捅个透明窟窿。 然而,刚才还心情紧张的刘凌,看到她将长枪捅过来的时候,突然间便镇定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只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枪尖。 咔! 一声轻响,长枪擦着刘凌的头皮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而刘凌却纹丝未动。 赵玲绮冷冷的看了刘凌一眼,然后寒声道:“还敢过来打扰我练武,看来上次砖头砸的还不够痛。” 刚才那一枪,赵玲绮本就是吓唬吓唬刘凌的,根本没想着要真正的扎出去。 她只是想要看见对方惊慌失措,连连求饶的样子。 但这家伙确是一脸淡然纹丝不动,于是赵玲绮心中也火了,索性探直了长枪。 可这依旧未能吓到刘凌。 看着刘凌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赵玲绮便觉心中窝火:这狗东西,上次调戏了我,便数日没个动静,如今又来作甚? 刘凌虽说精于算计,擅长揣摩人的心理,但他对女人的心思确是实在搞不明白。 自然也想不到赵玲绮,因为自己晾了她几天还正生着他的气呢。 于是,他便直接了当的说道:“赵姑娘,我刘凌想要娶你为妻,不知你是否答应!” 刘凌原以为,自己此话一出,对方必定面红耳赤,然后羞答答的点点头,这事就算了结了。 然而,他话说完的时候,赵玲绮心中不仅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呵呵,狗东西,你当我是谁啊?一句话就想要将我哄进家门?开什么玩笑? 于是,赵玲绮轻蔑一笑,然后道:“想要娶我进家门?” 赵玲绮那平淡的反应有些出乎刘凌的预料,同时他也意识到了此事没有那么简单。33qxs.m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总不能对人家说:我只是开玩笑,你继续练武吧! 估计要是真说出来了,赵玲绮手中的枪,便会真扎到他的脑袋上了。 于是,刘凌尽量露出了真诚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当然,小生确是想要娶姑娘进门!” 看着一本正经的刘凌,赵玲绮心中更是窝火:这家伙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一头蠢驴了?连两句好听的都不会说! 想到这,赵玲绮咬着后槽牙说道:“行啊!只要两件事,你只要能完成一件,我便答应你!” 听到这话,刘凌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呼!还以为她要出什么幺蛾子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不就是两件事完成一件嘛,小意思,我就不信天下间还有什么我办不到的事! 第一百零七章 魏县都尉 提到银子田德禄脸上又是一阵肉疼,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他摆摆手道:“不是银子,不是银子,是抓住范老五的封赏下来了!” 此话一出,刘凌也兴奋起来,按着之前朝廷的悬赏,若是封赏下来,起码也要有一万两银子,就算层层克扣下来,到手估计也能有几千两。 这下正好弥补了之前的损失。 于是,刘凌忙道:“哦!那封赏了多少钱财?” 田德禄看着眼冒金光的刘凌,也是一时无言,之前还觉得这小子眼界颇高,怎么现在满眼都是钱财? 还是说,之前出了那么多银子,伤着了? 摇了摇头将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放下,然后田德禄道:“没有银子!” “啊!没有银子?”刘凌懵了,就算是封赏被一层层扒下来至少也应该有个几十上百两吧! 然而还不等刘凌细想,田德禄便又道:“不过,爵位倒是下来了!” 听到这话,刘凌脸上划过了一抹惊异。 之前虽说田德禄给自己打了包票,但爵位终究是个爵位,一般情况而言,朝廷总是要斟酌一番的,具体能不能下来还是两说。 但看田德禄这模样,似乎这事已经成了。 说到这,田德禄也懒得再卖关子,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才凑到刘凌耳边说道:“朝廷准备封你个子爵,而且是世袭罔替的!” 此话一出,刘凌更是惊讶。 一般而言,朝廷册封的子爵都是个人的,极少出现世袭罔替的情况,毕竟大周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左一个爵位,右一个爵位,若是全都流传下来,到最后朝廷去哪里收税? 似是生怕刘凌不相信,田德禄又解释道:“我听朝中的人说,那俞大同在离开咱们魏县之后,便上奏皇帝表彰咱们的功绩,上面还着重提了你我二人为此次劳军的发起者。” “再加上朝廷现在没什么钱财,发不出你擒拿土匪的赏银来,所以朝廷便大笔一挥,给你赐了个世袭罔替的子爵。” 听完田德禄的话,刘凌才对这消息信了几分。 若真按着他说的那样,朝廷给自己这个爵位倒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自己就算是领了这个爵位之后,也未必一定是好事。 目前魏县并没有首封爵位之人,若是遇到土匪便要去外地征集士兵。 自己若是接受了这爵位,那便也要担负起保护魏县子民的责任。 这对朝廷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就算未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保护魏县子民,朝廷也能随便找个由头剥夺了自己的爵位,反正子爵只是最低等的勋贵,跟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想明白这些之后,刘凌也变得淡然。 这次,便轮到田德禄惊讶了,他看着刘凌道:“我说,别人受封这种爵位,不敢说当场昏厥,起码也要好生兴奋一阵吧,怎么看你好像没那么高兴啊!” 刘凌高兴吗?自然是高兴的,毕竟有了爵位之后便能够光明正大的招募家丁,未来就算考不上功名,也能保证自己不在地方上受欺负。 但要说太过高兴,似乎也不至于。 一个地方上的子爵而已,而且封号也还没下来,等封号下来了,高兴也不迟。 于是,刘凌又扮做一脸苦相的说道:“田大人,和爵位相比,我更喜欢那一万两银子!” 听到这话,田德禄愣了一下,随后抬起一脚便踢向刘凌:“我去你大爷的!” …… 一个月后,朝廷册封刘凌为子爵的公文以及印信官服等物品正式送了下来。 刘凌走过来一番繁琐了流程之后,正式成为了大周的一名子爵。 与此同时,经过多次试验之后,刘凌也终于调配出了最好的水泥比例。 水泥工坊也正式建造了起来。 原本一片败落的刘家村,也在此刻焕发了生机,各家各户都在用水泥和砖瓦盖房。 原本的土石道路,也开始一点点的铺就混凝土进行加固。 毫无疑问这是个大工程。 刘凌让刘茂放下了工厂的事情,专门盯着这件事。 至于陈寿则去盯着工人去建造染坊以及棉布织房。 目前工厂的所有工作都由白旷进行料理。 出乎刘凌所预料的是,朱寿和朱聪二人依旧没有离开刘家村的意思,朝廷之中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 似乎皇室已经将这对皇子忘掉了一般。 甚至,刘凌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到底正不正确了。 既然朝廷方面没有消息,刘凌也懒得再赶他们走了,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吧,反正他们每天就上上学,听听故事,也不闹事。 最主要的是,他也找不到什么比较好的理由。 对于北方的战事刘凌也十分关注,就目前来看,蒙古和女真依旧只是在关外囤积兵力,并没有正式发起进攻。 这就有些暧昧了。 兵贵神速。 想要打仗打赢,首先就是要快,要出其不意。 准备停当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出击,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攻破对方的防线,然后再一路席卷。 这才是最合适骑兵的战术。 然而,这些人从夏天屯兵一直屯到了秋天,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 现在大周各地兵力都已经北上,防线也都加固好了,这时候他们再动手,就颇有些撞南墙的意思了。 刘凌想不透这些游牧民族的真正想法,但他能猜到,起码大周这次能安然守住。 但尽管如此,他也在做自己的准备。 根据朝廷的册封公文上说,刘凌是魏县都尉,封子爵,世袭罔替,食邑百户。 翻译下来就是,魏县的地方军队武装头子,子爵,今后你儿子也能继承这爵位。 并且,刘家村的税收权也归你,好好给老子干活打土匪,要是干不成就扒了你。 都尉也算是武官的一种,但是却游离于正常的军事指挥系统之外。 在大周的军队官职中,一个地方名义上的最高军事指挥是地方的指挥使,这个职位一般由文官进行担任。 指挥使负责在战略上指挥武官,什么时候打仗,去打谁,打赢了如何,打输了如何,以及处理一些后勤问题。 而在战术方面的具体执行,便是由总兵担任,担任这个职位的都是武将。 他们负责具体执行,怎么打,打成什么样,能不能把人打死。 这两类官员组成了朝廷对军队的指挥系统。 而朝廷册封刘凌的这个都尉,则只属于魏县的地方武装头子,根据规则,现在的他能够招募不多于五百人的地方武装。 可以装备除了铠甲之外的所有武器,但只能在魏县进行活动,不得离开驻地,若是违反了,则以造反之罪论处。 而地方上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对都尉没有管辖的权利,也就是说,除了圣旨之外,刘凌基本上可以不理会其他任何的官员。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自然是自由,想干啥干啥,没人管。 坏处便是,没有朝廷俸禄。 这支地方武装从选拔到训练,再到装备饷银、以及战后的抚恤奖赏都由刘凌个人负责,和朝廷没有任何关系。 并且,成为了魏县都尉之后,便要负责保护整个魏县的安全问题,若是有土匪来,刘凌要负责抵御。 若是抵御不力,被文官们弹劾几次,这都尉的官职以及子爵的名头,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说。 综合来开,就是朝廷用刘家村的税收权和刘凌做了一笔生意,让他帮忙罩着整个魏县。 这生意对朝廷来说是相当的赚。 而对刘凌来说,也不算亏,一来他有了爵位之后,社会地位便不同了。 二来,他也终于不用遮遮掩掩,而是可以正式的招募兵丁,组建自己麾下的军事力量了。 别觉得五百人的数量不多,真要是五百人站出来,也是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头。 而若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以及有了精良的装备之后,五百人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不敢说荡平奴寇,但起码守卫一方是没有问题的。 要知道当年镇守东南横扫倭奴的戚继光麾下也不过三四千人。 而岳飞在朱仙镇将女真人打的落花流水的背嵬军也不过五百人。 此所谓,兵丁在精,而不在多也! 当然,刘凌不指望能够练出戚家军以及背嵬军那种级别的部队,就算能练出来,若是没有如岳飞、戚继光之类的名将指挥,其战力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对他来说,能训练一支兵丁,保护整个村子正常发展工业便算是成功了。 训练兵丁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林岳兄弟几人的头上。 刘凌给了他们一千两银子,让他们去魏县各处招募青壮,不管结果如何,先得将班子拉起来再说。 同时,刘凌又拿出了银子让村子里刚请来的铁匠们,打造皮甲、锁子甲、软甲以及刀枪弓弩等兵器。 在古代,铠甲之下,便是以锁子甲防御力最为优秀,一般的刀剑砍到锁子甲上面,也只能留下一串火星。 穿着这些对付那些土匪,不敢说降维打击,起码也是碾压之势。 这一通折腾下来,刘凌是彻底消停了,想不消停也不行,因为他实在是没钱了。 织布厂虽说是日进斗金,但他不仅要建设村子,还要建设工厂,同时还要招募军队打造兵器,饶是他有些底子,如今也被掏空了。 就这样,坐在家中的刘凌开始思索新的赚钱思路。 在一些小说之中,经常能够看到主角穿越之中,做肥皂,制精盐,制白糖从而暴富发家,今后有着花不完的银子。 但当刘凌真正穿越过来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起码在大周没那么简单。 大周的生产资料并不集中,想要制作一些东西,往往需要四处寻找,才能找齐材料。 找齐之后,运输又是个大问题,以石灰石为例子,就算刘凌改造了车子,但最终的运输效率也是极低的,自己盖房子还凑合能用,若是运送到外地去卖,成本就会大大增加。 而且现在的道路三成是正常的土路,一下雨便泥泞不堪不能行走。 两成是官道,虽说不蓄水,但却相距甚远,而且也只链接一些重要县府,并不发达。 至于剩下的五成,便是那种杂草遍地的羊肠小道,人走还行,行车根本不通。 除去这两样重要问题,还有一项更为要命。 那就是,因为连年战乱土匪横生,如今那些老百姓手中并没有什么钱财,就连富贵人家也都极为收敛,他们有了钱之后便会选择囤积粮食、白银、黄金以备不时之需,而极少去购买那些奢侈品。 刘凌曾制造出了一些肥皂进行售卖,尽管价格已经定的极低,但却也只有一些魏县的富户进行购买。 寻常老百姓看都不看一眼。 对他们而言,身上脏一点就脏一点吧,有几文钱,去换几个肉包子吃不比这个香? 于是,刘凌也只能暂时作罢。 “唉,希望今后到了京城,这赚钱的路子能多一些吧。” ……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刘凌准备已久的县试如期开考了。 从刘家村走出来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来相送。 “凌哥,你可一定要给咱们刘家村长脸啊!” “是啊大侄子,咱们村能不能出个秀才可就全看你的了!” “凌儿啊!别紧张,你还年轻,时间有的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刘凌一番叮嘱,吴招娣和钱佳宁几人虽未说话,但目光中的鼓励也是肉眼可见的。 刘凌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便骑上了马匹和林腾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看着刘凌远去的背影,朱寿有些郁闷的说道:“哎,我就说了,咱们两个也跟着去嘛,反正又没人认得我们,若是高中了,等以后回到宫中也能和陛下吹嘘一番。” “若是没中,也没人笑话咱们两个小孩子不是。” 听着朱寿的发言,一旁的朱聪捂着脑袋道:“哥,你能不能正常点?古往今来,哪有皇子去参加科举的?” “况且,你就算是去了,估计也要落榜,到时候万一走漏了消息,看父皇打不打你屁股!” 第一百零八章 考试 朱寿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听到朱聪的劝解之后便也放弃了。 不过,这时他突然道:“嘶!对了,你说咱们出来也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父皇怎么也没派人来找咱们?” 这个问题朱聪早就想过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是自己老爹太过生气,索性不理他们了。 但细细想来,父亲也不是那样的人,但其他理由他又实在是想不到。 于是,便也只能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两个主动回去向父皇请罪吧!” 此话一出,朱寿脑袋顿时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我还没玩够呢!而且有了这次,下次咱们想要再逃出来,怕不是要更加艰难。 反正横竖是一顿揍,与其自己回家,还不如玩个痛快!” 听到这话,朱聪也是无言,最终他也只能顺着自己的兄长。 而这时,先生徐永板着脸走了过来对二人道:“上课了,还站在这干嘛?等着我请你们吗?” 听到徐永的声音,二人顿时神色一紧,随后他们两个回身冲徐永笑了笑,然后赶忙拿上课本向课堂之中跑去。 之前在皇宫之中听那些师傅们上课的时候,朱寿一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经常开小差。 可如今来到这刘家村的学堂之中,听着这个落第举人讲的书经,却能一股脑的听进去。 在刘凌走后,其他人也各司其职的忙碌了起来,整个刘家村又显现出了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 …… 另一边,刘凌和林腾则一路快马加鞭的向着县城而去。 虽说这场考试叫县试,乃是田德禄主考,但为了防止作弊,保州府还是派了教授下来督查考试以及帮着审阅试卷。 所以,就算是刘凌也得按时到达考场,不然的话,便会被取消本次考试的资格。 一路快马加鞭的来到考场之后,便见田德禄正和一名中年官员聊得开心。 大周的教授和现代的教授并不是一回事。 虽然都是主管教育工作,但前者更有权利,大概相当于省教育局的办事员。 论官职是从七品的官职,比田德禄低一个档次,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在州府做事,更加接近权利中心,理论上也更有升职的空间。 当然,田德禄之所以能和此人聊得开心,也并非他是州府的官员,而是他的出身。 在大周,只要考上了进士,出来便能直接当官,而且起步往往不低,最差的也是七品县令。 起步便是七品,那教授这种从七品的官职,便不是进士干的了,而是举人。 一些考不上进士的举人便会主动去吏部报到,谋求官职。 这种情况下谋求的官职,和田德禄这种县中小吏谋求的官职差不多,说白了就是十分磕碜。 能捞到一个从九品的官职便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更多情况下干的还是一些没有品级的不入流的官职。 之后再慢慢熬资历,一点点往上升,能升到知县便是捅破天花板了。 而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很明显便是以举人的身份进入官场,然后通过走关系,最终成为了一个州府的教授的。 由于都不是进士出身,田德禄自然也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与之话着家常。 刘凌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旁的林腾默契的将缰绳接了过来,然后引着马匹转身离去。 听到马嘶声,田德禄和中年男子立刻侧目看了过来。 在看到刘凌一身书生装扮的时候,田德禄有些惊讶:“嘶!刘凌,你怎么来了?” 刘凌之前并没有将自己要考试的事情,告诉田德禄,一来是想凭自己本事,二来也懒得欠他人情。 听到田德禄问话之后,刘凌拱了拱手道:“见过田大人!” 一旁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刘凌一番之后,有些不悦道:“田大人,这也是你们魏县的学生?” 虽然没有明说,但田德禄依旧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老小子是嫌刘凌没有按着规矩给自己下跪施礼呢! 为了防止出现误会,田德禄忙道:“正是我县的学生,而且他还是朝廷刚刚册封的子爵,领魏县都尉的官衔,说起来,比我们官职还要大的!” 此话一出,中年人刚才的不满瞬间一扫而空,他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对刘凌拱手道:“原来是都尉大人,久仰久仰!” 魏县出了个子爵的事情,在保州府的官场上是人尽皆知,根据传言,这还是老牌勋贵宁东侯亲自举荐的,其背景强大,而且本人也有勇有谋,以一个村子的代价,干掉了为祸魏县多年的范老五。 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干掉了内阁大学士刘一景。 在得知范老五被刘凌干掉之后,刘一景的很多学生都对刘凌大为夸赞。 像这种天生携带一大股背景的人,是他这个从七品学政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随后,中年人也自我介绍道:“卑职乃是保州府学政,黄童。” “原来是黄大人,幸会幸会!”不知何时,刘凌已经对大周人见面时的客套话滚瓜乱熟。 一番客套之后,田德禄开口对刘凌问道:“对了刘凌,你今日怎么来了?难不成你也要参加本次县试?” 刘凌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我已经准备了数个月之久了!此次县试,我志在必得!” 听到刘凌的话,刚才还一本正经的黄童差点没摔个跟头。 要知道,在大周考科举,虽说没有年龄限制,但最起码也要有十年的寒窗苦读。 你这准备几个月就想通过县试,这也太逗了。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黄童也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田德禄也知道刘凌整天攻读经史典籍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以为刘凌要靠科举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但如今后者已经成为了子爵,远的不说,至少在魏县是完全吃得开的。 在地位上,也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如此一来,他还考科举作甚?躺平不好吗? 当然,田德禄虽然这样想,但却不能这么问,而是皱着眉头有些埋怨道:“此时,也未曾听你说起过啊!如今……” 说到这,田德禄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周围不仅有黄童,还有其他前来考试的学生们。 第一百零九章 古怪的考题 所以,黄童才会主动提出将试卷封好名册,送去保州府由保州府的人进行审核。 这样的话,就算他们去保州府举报,也只会将举报信,送到审核之人的案头上。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会涉及到他们。 田德禄自然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因为根据内部消息所言,因为抓住范老五的事情立了功,上面有心想要在他退休之前,再把他往上挪一挪。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若是出了差错,这事可就泡汤了。 而且,刘凌之前也没有通知过他,很明显,这小子也没有要自己帮忙的意思。 顺着黄童的话,将自己摘出去也好。 于是,田德禄连忙说道:“好好好,自当如此!” 黄童微微一笑,然后对着手下人说道:“拿考题来!” 手下人闻言顿时拿来了一个木箱,黄童对田德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田大人,本次是你们魏县的乡试,这考题还是由你来抽取吧!” 田德禄与黄童客气了一番之后,便来到了木箱前,伸手向里面抓去。 为了防止科考舞弊,大周每年都要更换一下出考题的方法。 最开始是由本地学政出一题由学生们作答。 之后,便是由本地学政出两到三题,由学生们依次抽取,抽到那个做那个。 现如今,直接成了由学政们出一堆题,然后随机抽取一题进行考试。 这种方法增加了随机性,提高了作弊的成本,算是维护了考试的公平性。 当然,若是手眼通天之人,还是能想其他办法的。 公平永远只是相对的。 一番搅动之后,田德禄从木箱之中拿出了一个用火漆封着的信封,黄童上前帮着将信封打开。 随后,考题也映入二人眼帘。 如今蒙古、女真两大部落对我大周虎视眈眈,我大周当如何应对,可保天下太平! 看着这考题,田德禄和黄童脸都绿了。 这算是什么考题?平日里不都是从经史典籍之中节选一些段落,让学生们分析解读再以此来做文章吗? 怎么这次直接结合今年的政事进行出题了,而且出的题还偏到了姥姥家去了。 这些学生平日里吟诵之乎者也还差不多,让他们想办法应付蒙古和女真?做梦去吧! 虽说这题目过于扯淡,但抽出来了便是抽出来了,再无反悔的可能。 于是,二人也只能让人拿着题目去通告那些考试的学生们。 在看到这题目之后,除了刘凌之外,其他的学生们全都忍不住开始骂娘。 “这是谁出的题目,我等皆是文人,哪里能通晓军旅之事?这不是为难人吗?” 一名学生激动的大喊大叫。 田德禄听到之后,脸色一黑,说道:“此乃保州府的学政大人所出考题,你若能答便答,不能答,便滚出去!”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县的县令,和刘凌在一起的时候,他以朋友论交,但是对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们,他自是没有那么客气。 气场全开的一声呵斥,吓得那名学生脸色顿时苍白。 黄童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 一众学生们看着左右,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开始冥思苦想。 虽说这题目取的相当偏,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要进行作答。 答了,运气好或许能捞个童生的名头,而不答则绝对没有。 见所有的学生沉寂下来之后,田德禄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向着刘凌看去。 然后,他便惊奇的看到,此时的刘凌已经在奋笔疾书了! “嗯?难不成他早有准备?” 一旁的黄童也看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刘凌,他皱起眉头对一旁的田德禄道:“咱们这位爵爷,才学如何?” 虽说现在刘凌是魏县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几个月前,这家伙还是个地皮流氓,不要说读书了,就是认字都未必认得几个。 短短几个月时间,在刘凌的操持之下,刘家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田德禄不认为在这种工作量下,他还能安心读书,这次考试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刘凌的一次尝试罢了。 能中则中,若是不能中,来年再来。 于是,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如他所言,只是几个月前临时起意想要考科举罢了,这次估计……” 说着,田德禄摇了摇头。 一旁的黄童听后也放下心来,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的,能够省去他的很多麻烦。 县试时间并不长,而且也只有一场,写完交卷便能回家。 刘凌一番奋笔疾书之后,将笔落到了笔架山之上,然后拿起试卷吹了吹未干透的墨迹。 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字和忌讳之后,他便走出了自己的小屋。 “考官大人,交卷!” 说话间,刘凌已经将考卷放到了黄童和田德禄二人的桌上。 看到刘凌这么快交卷,二人对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 这家伙果然是来考着玩的。 田德禄看也不看的将试卷收纳好,然后道:“贤侄辛苦了,等会去我府上,咱们喝上两杯如何?” 这种明显的客套话,刘凌自然是听得出来,他笑了笑说道:“田大人客气了,按理说自当前去,但村子里还有事情,所以便不打扰了。” “二位大人,告辞!” 田德禄和黄童也对刘凌拱手道:“慢走!恕不远送。” 刘凌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另一边,在看到刘凌以如此速度交卷之后,不少的学生嗤之以鼻。 “哼,要么就是作弊的关系户,要么交的就是白卷!究竟如何,等红榜下来便能知晓。” “黑幕,必定是黑幕,这才只是一个时辰,我等皆未动笔,他却已经交卷,他肯定是早有准备。” “本次考题如此古怪,而他却能第一个交卷,这必定是他与那两位考官串通好的,等此件事毕,我必定要给我叔父写信,让他检具此事!” …… 刘凌自然是不知这些学生们心中的想法,在挥挥洒洒写完这上千字的文章之后,他只觉心中痛快了不少。 作为一个男人,他先天便对军事和政治有着一定的敏感性。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花花的银子 村民们四散而去之后,那几个衙役也有心离去,毕竟他们也算是公务人员,按着规矩这个时辰应该已经下班了。 但刘凌还在这,几人也不好走,一番犹豫之后,领头的那名衙役上前道:“都尉大人,您这是要往哪去?” 衙役的话,将刘凌从深沉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他回头看看那衙役,然后道:“既然这三个村子的人为了这么点水源打生打死的,那为何不找个地方将他们迁移出来呢?” 衙役一听,连连摇头:“都尉大人有所不知,咱们魏县虽面积广阔,但适合种地的地方早就已经被人开垦过了,他们这三个村子加起来至少五六百口人,根本没地方迁徙。” “就是强行迁过去,估计也要时长和人打架,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就在这一个地方呢。” “反正等死的人多了,这些人估计也就消停了!” 衙役这想法虽说有些残酷,但对现在这种情况来说,似乎确是最好的办法。 刘凌闻言又思索了一会之后,才说道:“好了,几位我知道了,告辞,改日你们若是来了刘家村记得找我,我请你们吃酒!” 衙役们闻言连连答应。 随后,刘凌便策马和林腾扬长而去。 路上,林腾对刘凌问道:“我说,你不会打算管这一摊子闲事吧!” 刘凌对自己这个大舅哥也极为信任,他直接说道:“不是管,而是从中牟利!” “你说若是从这几个村子之中招募兵丁,结果会是如何?” 此话一出,林腾瞬间呆滞,片刻之后,他惊喜道:“若能够在这里招募五百兵丁,定然能够所向披靡!” 就士兵而言,一个地区的士兵和另一个地区的士兵,往往会有很大的差别。 抛开某些地域黑的理论,一般来说,越是富庶的地方,越难以招募比较强悍的士兵。 因为地方上不差钱,就算不当兵种地也能有个活路,何必当兵玩命? 而某些穷苦的地方就不一样了,种地填不饱肚子,而若是去当兵,不止每天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还有银子拿,那不玩命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而且,这些人一般来说也不读书,信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理论。 一言不合直接开打是家常便饭。 这些人简直就是天生当兵的材料。 而历史上也有很多赫赫有名的部队,比如云贵地区的狼兵、西凉铁骑、四川地区的白杆兵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游牧民族也都是因为穷苦才搞抢劫的。 要是他们一个个不愁吃不愁穿的,估计谁也不会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出来搞抢劫。 所谓民风彪悍,也不过是被老天爷逼出来的。 而眼前这三个村子,则很符合以上理论。 二人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村子,然后连夜开始准备。 刘凌先是拿出了家中所有的存银,林林总总共有八百多两银子。 然后又将整个村子的一百多只鸡全都搜刮了起来。 一通忙活之后,次日凌晨,刘凌便带着林岳等人,一同向着永康镇的方向进发了。 按着刘凌原本的计划,是只带着林岳等人,但朱寿和赵玲绮等人知道之后,非要跟着一起过来看看,由于时间紧迫,刘凌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便一同带来了。 天气已经入秋,清晨的大地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朝阳初升,赤红色的光芒穿透薄雾,洒在大地上,入眼皆是一片红彤彤的颜色,犹如仙境。 榆树村的村长程裕起的挺早。 昨天和永康镇一战,自己村子里死了六个人,但这却并未伤及士气,反而是让村子里的人群情激奋,扬言今日定要将他们村子的水源抢过来。 程裕早早的来到了村子边界处,这时苦水井的村长李陵也走了过来。 昨天苦水井也死了三个人,受伤者不计其数,但李陵也并未心疼。 因为论缺水,他们是这三个村子之中最缺水的一方。 整个村子上百人只靠一口井过活,这井还时不时断水,就算有水的时候,这水也苦涩无比。 至于吃的,就更少了,每年都交不起税,官府对这个村子也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几日程裕找到了李陵,以一半水源的代价换取了苦水井的助力,如此才和人多势众的永康镇打了个平手。 二人碰面之后,便开始商议今日如何争抢水源。 就在二人商议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名村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村长,快去村口看看去,有一伙人,带了一座银山来到咱们村了!” 此话一出,瞬间将二人的思绪打断。 程裕看着自家的村民问道:“什么一座银山?天上掉下来的?” 村民摇头道:“不是,是一伙人大概有个十来个,带了很多很多银子。” 不管是榆树村还是苦水井,都穷惯了,平日里大多是以物易物,铜钱都少见,更不要说银子了。 所以在听到有人带银子过来的时候,程裕还有些震惊。 一旁的李陵也摸不着头脑,他挠挠头道:“嘶!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有人带银子过来?不怕被抢吗?” 一番对视之后,程裕开口道:“不会是永康镇的诡计吧!” 程裕话刚一出口,李陵便皱着眉头道:“咱们这些人,能值一座银山?” 此话一出,程裕也懵了,确实,他们这些苦哈哈,全都剁碎了卖肉,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一番思索之后,程裕一拍大腿说道:“嗨,管他什么东西,带着人去看看就是了。” “若是永康镇的诡计,索性抢他娘的!” 李陵也一跺脚道:“对!就这么干!” 就这样,榆树村和苦水井浩浩荡荡几百名村民,手持昨天干仗的武器便来到了三村交界之处。 远远的他们便看到在道路中心,有一辆拉满了白银的车子正停在道路中央。 车子两侧则是十几名骑着马匹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皆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等这些人来到道路旁才发现,永康镇的人也早已来到,永康镇的镇长福康也是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模样。 见到李陵和程裕到来,福康随即上前喝问道:“你们今天又搞什么阴谋?” 程裕丝毫不怂,他上前一步道:“我们还想问你呢?你弄这么多银子来作甚?炫耀吗?小心老子们给你抢了!” 二人一搭话便明白了,眼前这些银子并非对方所布下的。 于是,他们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银子旁的那几名骑士。 福康仗着人多势众,先说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听到对方开口,刘凌这才从人群之中策马而出,他淡然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道:“我乃朝廷册封的魏县都尉,今日来此,是想要在你们这里招募一些乡勇兵丁!” 此话一出,不管是榆树村、苦水井又或者是永康镇的人,皆是一脸懵。 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开始从我们这地方招兵了? 大周的户籍制度分为两种,一种是农户,一种是军户。 农户自然就是要一直种地缴纳赋税,而军户同样拥有土地,但军户的土地并不交税,不过,军户则要在适合的年龄进行当兵。 目前,大周外围的大部分县府基本上全都是军户,平时种地当农民,若是外敌入侵,一声吆喝抄家伙便上。 因为时长打仗,所以军户折损比较严重,朝廷为了补充人口,便让那些结不上婚的,交不上税的去充当军户。 这几百年下来,倒也能勉强维持平衡。 而永康镇这三个村子,是出了名的贫苦,他们每年税额都缴纳不够,但官府也不敢管。 一来,这三个村子的村民十分团结,若是强行收税,估计直接就和官府死磕了。 二来,有这三个村子在这里镇着,也能挡挡大行山内的土匪。 所谓的官府也大多是欺软怕硬混日子的,吓唬吓唬老实人还行,真要是面对那些亡命之徒,他们也发憷。 所以,很多年以来,这里便没有听说过关于征兵的消息。 思索片刻之后,福康上前道:“我们村子里没有人当兵,你回去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赤霞军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最重要的便是要服从命令。” “那些性格偏激,喜欢花言巧语、夸夸其谈者不得录用。” “除此之外便是已经修习过一些花拳绣腿,并且喜欢卖弄的人,也不得录用。” “军队作战和武林之中单挑不同,军队作战讲究的是军阵严整,喜欢卖弄花拳绣腿的人在军阵之中未必会和战友协同作战,而一旦军阵出现豁口,死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而是整个战局。” 一番话说完,赵玲绮顿时大敢惊讶,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刘凌,然后道:“看你这样子,该只是个文弱书生,怎么对军阵之事如此了解?” 刘凌轻笑:“之前,你看我还像是个流氓呢!” 此话一出,赵玲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初次和刘凌见面之时的场景,这家伙一脸猥琐样,让自己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而刘凌也并未过多解释,策马便向着永康镇而去。 关于军队之事刘凌也只是在一些电视剧、电影以及某些军事小说之中看到,并汲取的经验。 虽说只是纸上谈兵,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但挑选和训练士兵确是已经够用了。 他相信,只要能招募起来这些士兵,未来只要严格训练,别的不说,留在魏县应付那些土匪应该是没问题的。 骑着马来到永康镇的镇口,两名身材壮硕的汉子便面色不善的上前道:“你来作甚?” 刘凌骑在马上目光之中满是轻蔑,他淡然道:“让你们镇长出来,我有话要说!” 那汉子见刘凌趾高气扬的样子,似是有些不服。 刘凌见他没动,便又说道:“我给你十息时间,若是叫不来人,我便离去,不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们永康镇可就得小心了!” 说罢,刘凌已经开始调转马头了。 另一边,汉子再听到这话的时候,确是有些慌乱,不管怎么说,刘凌都是官府的人,虽说他们不太怕官府,但若是官府和那两个村子联合起来的话,他们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于是,汉子冷哼一声便赶忙向着村中跑去。 不一会,村长福康便带着一伙村民赶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村民手中拿着棍棒农具,一幅要干仗的样子。 看着对方这架势,刘凌在马上轻蔑一笑:“呵呵,怎么,你们永康镇还想造反不成?” 福康皱眉看着刘凌,然后向后举起了手。 看他的动作,那些村民们随即将手中的家伙事全部放了下来。 随后,福康便说道:“你找我何事?” 刘凌向着招兵的方向指了指道:“如你所见,我从榆树村和苦水井哪里招募了一批士兵。” “今后那两个村子的青壮怕是会减少很多,在这段时间内,你们永康镇不得欺负这两个村子的人,不然的话,我刘凌必定带人扫平了你这个村子!” 此话一出,不少村民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更是对刘凌呵斥道:“你敢动我们村子的人试试?” 就在大汉说话的瞬间,刘凌那锐利的目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呵!范老五都栽在我手里,怎么,你们比他还厉害吗?” “告诉你们,两个月前我只是一介平民,亦能将那范老五活捉,如今我已经是朝廷册封的子爵,领魏县都尉的军衔,你们若是敢与我作对,我一声令下能杀的你们永康镇鸡犬不留,汝等可信否?” 刘凌声音不大,但却极具威慑力,一番话说下来,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竟被他的气势所迫,吓得连退数步不敢再发声。 另一边的福康也被刘凌的一番话给镇住了,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书生,曾经将悍匪范老五生擒活捉,如今更是已经册封了爵位。 招惹他,显然是不太明智的。 当然,作为一镇之主,他也不可能在自己村民面前认怂。 虽然压力颇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只要那两个村落不惹事,我们自然也不会去欺负他们,但那口泉眼我们永康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出来的。” “若是都尉大人以势压人,那我们永康镇也只能鱼死网破了!” 说罢,跟随福康而来的一众村民们顿时开始高呼。 “鱼死网破!鱼死网破!鱼死网破!” 看着一众激动不已的村民,刘凌抬高了下巴道:“呵,泉眼是在我招兵之前出现的,我可以不管,我只管今后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清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你们永康镇仗着人多势众将那泉眼霸占了,等今后若是榆树村和苦水井的人多了,到时候……呵呵!” 刘凌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拨动马匹转身离去。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赵玲绮则赶忙跟上,她原以为以刘凌这白面书生的形象,未必能镇得住这些村民,所以才过来帮忙的。 但想不到,这家伙三言两语之间,便让这些村民们无话可说。 “这家伙,还是有几分本事!”想到这,赵玲绮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意。 福康看着二人策马离去,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刘凌最后那番话可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保证自己的村子一直兴旺呢? 若刘凌之前保证的条件全都是真的,那根本不用三十年,几年之内苦水井和榆树村的人就能发家致富。 到时候,他们若是报复起来,永康镇挡得住吗? 那些村民们也感受到了危机感,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镇长福康,等待着他的下文。 良久之后,福康开口道:“要不,咱们派遣两个人去试试,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待遇,咱们的人一同去当兵,也未尝不可啊!” 此话一出,永康镇的人顿时一通摩拳擦掌,其实他们早就想去了。 但因为福康之前的话,他们心里又有些犯嘀咕。 如今见福康松口,一群人自然是跃跃欲试。 可就在这时,一个村中老人说道:“嘶,村长,那两个村子的人招募了那么多人,若我们去的人少了,怕是要被欺负吧!” 听到这话,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顿时冷静了下来。 是啊,之前他们打生打死的,如今若是去了军营之中,肯定还会争斗的,若是打起来,那他么永康镇只去两个人,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 于是,前一秒还准备踊跃报名的众人,又纷纷退了回去。 福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思索良久之后,他开口道:“依我看,那两个村子最多能去百十多人,我们也去百十人便是,若是可以今后再报名,若是不行,便直接撤回来!” 此话一出,一众村民们纷纷响应。 随后福康便亲自挑选了一批村民前去应征。 就这样,永康镇又出来了一群村民涌向了报名地点。 苦水井和榆树村的人见状纷纷对他们怒目而视:“你们永康镇的人来干嘛?” 永康镇的一名大汉冷笑一声道:“哼,我们自然也是来报名当兵的!”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林腾面前。 “喂!我们来报名当兵!” 林腾看着这乌压压一片村民,淡定的合上了面前的册子说道:“不好意思,人已经招够了!请回!” 一众永康镇的村民们顿时大惊:“什么招够了?这才招了多少人?赶快给本大爷写上名字!” 说话间,那村民就要动手去抢林腾手中的册子。 后者见状眉头一皱,就在对方伸出手的瞬间,林腾的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反手一拧! “哎呦!” 那大汉一声惨叫的同时,只觉脑袋一晃,随后一只大手便已经落到了他的脖颈之上。 粗糙的手指紧紧捏着他那黝黑的喉管,只要林腾稍一用力,这壮汉便会命丧当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永康镇的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汉已经被制住了。 “呃……呃……” 大汉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似乎是在求救,一众村民们连忙对林腾呵斥道:“快放开他!” 林腾神情淡然目光轻蔑,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村民们见状纷纷上前,似乎想要动手,这时林腾终于开口了,他寒声道:“我乃奉了刘凌都尉来此地招兵,你们敢动我一个手指头,便是犯上作乱!” “我敢打赌,不出一个时辰,我们便能将你们永康镇的人杀个精光!”m.33qxs.m 林腾话音刚落,一众便听自己头顶上传来嗖的一声破空音,他们回头一看,便见一支雕翎箭已经越过他们的头顶,射到了十几丈外的一棵大柳树上。 雕翎箭极为锋利,箭头直没入大柳树的树干内,这一箭若是射到人的身上,怕是能直接射穿! 扭头再看前方,便见林默等人已然举起了弓箭,刚才哪一支便是他们其中一人射出来的。 这下,一众村民们彻底怂了。 他们和榆树村、苦水井的人打架虽说凶狠,虽说也有伤亡,但对方动用的充其量也不过是镐头木棍罢了。 而眼前这些人起步便是弓箭,若是真打起来,估计一个回合,他们便要死伤十几人。 况且,就算他们拼着几十条人命打赢了,那最后如何收场? 杀了这个官府的都尉? 一众村民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多言。 眼见将对方镇住了,林腾也松开了锁着大汉的手,然后抬起一脚便将其踹进了人群。 那大汉刚才几乎都喘不上气来了,被踹了一脚,便如面条一般向前滚入人群。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忙道:“快走!快走!” 随后一众村民一哄而散。 刘凌全程站在一旁观望,未发一言,他也不必发言,若是林岳等人连这些村民们都应付不了,那还是赶紧回家抱孩子算了! 至于不招纳永康镇的人,也是刘凌的主意。 现在他已经从榆树村和苦水井招募了一百五十余人,第一批已经招募够了。 当然,谁也不会嫌自己手下的兵丁少,但想要招募更多的士兵也要有足够的钱财才行。 如今刘凌只剩下这几百两银子,若是一下招募五百名士兵的话,那怕是连他们日常吃喝都供不起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酒后同眠 随后,二人继续策马上前。 之前刘凌便做好了招募士兵的准备,帐篷、被褥、粮食一应俱全。 刘茂也已经为他们划分好了地点,并用木质栅栏围了起来。 来到这里后,刘凌便让林岳等人教这些士兵扎帐篷,埋锅造饭。 对他们来说,这自然也算是考核的一种,反正现在是刚刚入秋,天气还不算寒冷,有帐篷遮风也不会觉得冷。 林岳他们各自忙碌起来,而刘凌则带着程裕开始参观村子。 目前村子已经有房屋竣工了,村子里的木工们正在为村民赶制家具,看着这一座座青砖大瓦建成的房子,程裕倒吸一口凉气。 一路走来的时候,他也见过不少村落,但几乎所有的村落,都是用土坯建造房屋,只有极少数的富贵人家,才舍得用青砖来进行建造。 而在这里,几乎人人都是用青砖盖房,不仅如此,这里的地面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坚硬的地面,像是用花岗岩铺上去似的,不仅不存水,而且坚硬无比。 呆滞片刻之后,程裕指着周围的房屋道:“嘶,你们刘家村的人,全都用青砖建房?” 刘凌点了点头道:“是啊,这青砖房屋冬暖夏凉,我们自然是用这种材料建造,为此我们还特意盖了一座窑厂呢。” 正说着,村中的一些民户便拉着驴车来到了村子之中。 如今的驴车经过刘凌的改造,已经从木轮改成了铁轮了,轮轴上还涂抹有粘稠的猪油来润滑。 现在整个车子的承载量大大增加,运送效率自然也加快了不少。 看着那一车车青砖卸下,程裕便也没了任何怀疑,随后他又指着地面道:“对了,这道路又是什么东西铺成的?” 刘凌笑了笑,然后指着脚下的道路说道:“这是水泥混凝土,是一种新物件,一时间难以解释,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很结实就行了,今后刘家村附近的道路都会以此物铺就而成,不管风霜雨雪,都能通行。” “对了,现在窑厂和水泥混凝土厂都缺人力,你们两村村民来了之后可以进入这种工厂进行劳作。” “每人每天有十文钱,若是力气多,也可以拉车运送东西,那个按运送的量来算钱,一趟车八文钱,拉得多赚得多!” 程裕听完瞪大了眼睛:“一天十文钱,那一个月便是三百文钱啊!” “是!每月一发绝不拖欠!”说罢,刘凌领着程裕继续往前。 前方便是由陈寿负责兴建的染织厂,两个大厂房同样是用水泥青砖建造起来的,如今已经初具雏形,与之相比,之前刘凌的作坊便显得有些土气了。 刘凌指着这两个工厂说道:“今后我打算在这里织棉布,周围几十里的田地我也打算全部种植成棉麻,到时候就地取材制成了布匹之后,直接拿出去售卖,再买回粮食。” “这样赚的钱可比直接种植粮食要多得多呢!” 此时的程裕,只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周围全都是新奇的物件,至于刘凌所说的那些话,他自然是听不太懂,但他却知道,按着刘凌的说法,他每天应该都能挣很多很多的银子。 一番指画刘凌又接着说道:“这染织厂建成之后,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进行劳作。” “你们村的妇女也全都能进来一起干活,只要手脚勤快,一天至少也能赚五六文钱!” 程裕闻言声音都有些变了,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头惊呼道:“五六文钱!” 刘凌微笑道:“是啊,我那工厂基本上每个工人都能赚这个工钱。” 程裕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在他们村子之中,女人大部分也就帮忙种地,或者养些鸡鸭。 一天五文钱,一个月便是一百多文,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程裕的反应完全在刘凌的预料之中,不要说他,就是知县田德禄听说了这件事,估计也得瞠目结舌。 所以,刘凌也并无倨傲,或者鄙夷,而是继续领着程裕一一参观他的工坊,最后他又带着程裕参观了一番学堂,并告诉他,若是将村子里的人迁来,今后他们的孩子也能再此上学,而且不要钱。 当说出这话的时候,程裕明显已经心动了,因为对他们而言,能够让自家孩子上学,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夜里,他又将刘茂一起叫来推杯换盏了一番。 目前村中人手短缺的事情,刘茂也是知道的,对此他也十分头疼,但却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来。 毕竟,人口这种问题,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而去邻村招募人手虽然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用起来终究有些不放心,若是他们将手艺全都学会了,自己回村去做,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现在,刘凌直接将这两个村子的人招募过来帮忙,这样可以省下他很多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不能和他们争抢刘家村的土地。 对于这件事,刘凌也说的明白,那就是只要安心干活,肯定能养活自己。 至于种地,不仅要多掏赋税,而且也未必能有个好收成。 当然,若是赚了钱之后,想要购买土地,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只要两厢情愿,不管是刘茂还是刘凌都不会阻拦。 几人一直交谈到了深夜,最后程裕也没能回家,而是随同刘茂一起休息了。 而刘凌也步履蹒跚的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满身酒气的推开了院门,听到动静之后,吴招娣和钱佳宁马上迎了出来。 看着醉醺醺的他,二人赶忙上前搀扶。 “哎呀,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刘凌虽说脚步有些虚浮,但头脑还算清醒,他摆了摆手说道:“没多少,我们三人也就干了两坛酒,还差得远呢!” 随后,他左右看了看道:“对了,玲绮和如意丫头呢?” 钱佳宁用下巴向二人的房间挑了挑,然后道:“等了良久你不回来,她们两个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话,刘凌会心一笑,然后便踉跄着来到了二人房间一旁侧耳听了过去。 只听屋内传来了二人均匀的呼吸之声,其中还有一人带着微微的鼾声。 吴招娣生怕刘凌将二人吵醒,连忙道:“相公,先回屋吧,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你先喝下!” 此时,明月高悬,皎白的月光下,两位姑娘就连发丝也发着微光。 刘凌会心一笑然后一手一个,将二人全都揽在了怀中。 “呀!”二人同时惊呼,但又赶忙将嘴捂住,生怕惊醒了屋内的二人。 随后,钱佳宁红着脸道:“刘凌你干嘛?你喝多了!” 刘凌也不避讳,带着二人便往屋内走。 “嘿嘿,我是喝多了,男人喝酒就变坏,这次嘿嘿嘿……” 不一会,房间内便传来了二人的娇呼声。 …… 次日清晨。 吴招娣早早的便起床开始做饭了。 昨夜虽说她也被欺负了一番,但刘凌怜惜她的身子,并未真正成为夫妻。 倒是钱佳宁被好好折腾了一番,若非最后吴招娣使出了之前的招数勉强顶上。 估计前者今天怕是又下不得床。 就在这时,赵玲绮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二人四目相对,赵玲绮的脸颊顿时有些绯红。 吴招娣本就心虚,看到赵玲绮这幅模样之后,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她的脸颊也不由得红彤彤一片。 就在二人相顾无言之时,便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鼓声。 片刻后,便是一阵怒斥。 听这声音,很明显是林岳几人。 为何缓解尴尬,赵玲绮忙道:“估计是舅舅他们在训练士兵了,我去看看!别等我吃饭了!” 说罢,赵玲绮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这鼓声自然也惊动了刘凌,他挪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玉腿,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看到正在做饭的吴招娣,刘凌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微笑:“娘子,做饭呢!” 想到昨夜的荒唐,吴招娣不由得脸颊绯红:“啊!相公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刘凌一脸坏笑的凑上前去,附到吴招娣耳边,然后轻声道:“我想……吃你啊!” 灼热的气息冲击着吴招娣的耳廓,让她全身僵硬,如遭雷击。 再想到昨夜他那令人羞耻的动作,吴招娣只觉脸上像是在火烧一般。 回头再看刘凌,只见这家伙满脸坏笑,一幅奸计得逞的样子。 饶是吴招娣好脾气此时也有些生气了,她挺起胸脯对刘凌道:“好啊,那你吃啊!就怕你不敢!” “嗯?”刘凌大惊失色,他想不到,这个平日里脸皮最薄的丫头,竟能和自己刚正面了! 这丫头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身子已经完全长开了,如今看的刘凌也是直流口水,但却不敢擅动! 不行,得找个机会单独好好收拾她一番,那天去县城的时候,再去找喜郎中开些补药回来。 得早日将她一口吞下! 调戏不成,刘凌也只得借着去参看训练兵丁的借口逃之夭夭。 看着离去的刘凌,吴招娣也不由得挥了挥拳头,一幅得胜的样子。 这种表情和动作,在她之前的十余年,可是从未有过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训话 这新修建的校场,之前乃是一片田地,是刘凌用自家的良田和村民们交换来的。 如今经过平整之后,倒也有了几分电视剧中的样子。 此时,新招募的一百五十多名士兵,再加上刘家村的一些青壮,以及之前林岳单独招募的一些兵丁,总共算下来有二百四十四人。 铁匠铺的盔甲装备也还在打造之中,所以现在兵丁们的训练,全部用的都是木质兵器,并且只有身上布甲。 因为都是新兵,所以这些人的队列并不整齐,而且今日鼓响之后,还有不少人沉睡不起,引得林岳等人一番喝骂。 等刘凌到的时候,这两百四十四人才刚刚整队完成。 林岳身穿锁子甲,腰配战刀站在高台之上,对着下方的一众新兵开始了训话。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行一个月的训练,期间你们若是吃不了苦头,便能直接走人,我林岳绝无二话。” “可你们只要在这军营之中一天,那没别的说的,你们便要服从我的命令。” “如若不然,立刻走人,绝无二话!都听明白了吗?” 一众新兵还没搞清楚状况,听到林岳的训话之后,还有些茫然的向四周看去。 眼见这些家伙没有回应,林岳当即怒目圆睁道:“都tm聋子吗?回话!” “听…明…白了!”稀稀拉拉几名士兵回了一句。 林岳闻言表情更加恐怖,他怒斥道:“一个个的嗓子都让昨天的饭堵死了吗?娘们都比你们声音大!” 几番刺激下来,这些士兵终于抖擞了精神,他们齐声喝道:“明白了!” 虽说仍旧不甚满意,但林岳也并未再多说什么,而是黑着脸继续开始讲述军营之中的规矩。 起床、训练、吃饭、走路、睡觉、站岗、口令…… 以及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能扰民,不能践踏青苗,不能胡乱进出军营,战友之间不得殴斗…… 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对上级的命令绝对服从,哪怕知道上级的命令是错的。 除此之外,他还一条一条的讲述了违反以上规则的惩罚,从罚钱,到打屁股,一直到战时的五十四斩,全部说了一遍。 刘凌来到这里之后,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赵玲绮的旁边,赵玲绮想到昨夜的声音,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嫌弃,然后向着旁边挪了几步。 刘凌也不在意,而是继续听着林岳的训话,片刻之后,刘凌沉声道:“若他在军中有人培养,现在大小也是个参将了。” 赵玲绮闻言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没别人之后,她才阴阳怪气道:“那是,哪像你,瘦的和麻杆似的,若是你去了军中,估计两三天便被人练废了!” 听到赵玲绮的嘲讽,刘凌也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这时,林岳也已经将一应规矩全都说完了,最后他又沉声道:“以上规矩全都记清楚了,如有违反,一律惩处。” “若是觉得受不了,现在就可以离去。” 说完,场下的人全都站在原地。 这些人全都是林岳亲眼看着招募进来的,对他们的心性也有估量。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也落到了校场外的刘凌二人身上。 看着二人,林岳眼睛转了转,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林岳直接对刘凌道:“凌儿,你终究是统帅,上去说几句话吧,给弟兄们打打气吧!” 一旁的赵玲绮一听,顿时翻起了白眼:“呵呵,他?一个白面书生,能说出什么话来,还是大舅您说话有气势!” 说着,赵玲绮便对林岳竖起了大拇指。 后者对这个便宜外甥女也有些应付不来,见其竖大拇指,也只得干笑两声。 一旁的刘凌见状有些不爽了,你这家伙还真是没事找事。 原本他也不想过多参与林岳对兵丁的训练,但现在他也来了脾气,于是直接道:“好,我去便是。” 说罢,他便跟着林岳一同来到了校场之上。 赵玲绮瞪眼看着刘凌,只等着这个白面书生,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兵伐谋 众人笑过之后,刘凌又说道:“至于军中规矩也是重重之中,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军中更是如此,前进后退皆有号令,若不听号令,临阵对敌,还未开战,自己便先乱了套了,那还如何迎敌?” “至于文字,这我就不必多说了,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们都用得上,汝等需要尽心学习,不得怠慢!” “好了,我就讲这么多了,若一个月后你们还能留下来,那我再接着和你们说!” 说完,林腾再次举起了手臂挥舞起来:“好!” 这次士兵们有了默契,纷纷扬起手臂连声叫好。 刘凌对着众人笑了笑,然后便大步的走下了高台。 随后,林岳上前道:“都尉大人的话,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这次,一众汉子们声音洪亮,犹如闷雷一般。 林岳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好,那从现在开始训练,第一项便是列队!” …… 看着一众已经开始训练的兵丁,刘凌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赵玲绮走了过来轻蔑道:“哼,说的都是些什么嘛,一点气势都没有,知道的说你是个都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痞子呢,不对,你本来就是个痞子!” 刘凌并未与之纠缠,一来她不懂军旅之事,二来,就是纠缠也没个结果,她直接耍无赖,自己也只能白费口舌。 但刘凌心思一转,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点子,他看向赵玲绮,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后者本就是看刘凌不爽,胡乱调侃两句,但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露出了这种表情。 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你想干嘛?” 刘凌双眉挑了挑,然后道:“想!” “嗯?”纯洁的赵玲绮并没有听懂刘凌的意思,还有些懵。 而刘凌也怕挨揍,连忙接着说道:“想请你当这些新兵的总教头,教他们一些基础的枪法,怎么样,可以吗?” 此话一出,赵玲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啊!什么时候开始?” 刘凌朝着林岳努了努嘴道:“去和你大舅商量呗!” “好嘞,我这就去!”说罢,赵玲绮便屁颠屁颠的走了。 将其忽悠走,刘凌便打算去清查一下账目,毕竟多了两百口人吃饭,若是银子断了,那可是大麻烦。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朱寿和朱聪正鬼鬼祟祟的趴在军营周围的栅栏边上往里面瞧。 看到二人,刘凌当即呵斥道:“你们两个干嘛呢?” 兄弟俩听到呵斥身体顿时一僵,朱寿回头见是刘凌,便露出了一脸讪笑:“嘿嘿,你怎么还在这?” 刘凌歪头看着二人道:“我不在这在哪里?对了,你们两个如今也已经在我这住了月余,现在人你们也见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这已经是刘凌不知道多少次下逐客令了,可这二人确是一直找借口推脱。 听到刘凌再次驱逐,朱寿似是早有准备,只见他嘿嘿一笑说道:“哎呀,北方鞑子正在扣关,若是攻破了宣府、宁锦,那我们还要从京城逃难回来。” “与其如此,倒不如在你这住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回京城!” 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刘凌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二人在这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但京城却没有半点音讯的理由吧。 刘凌并没有时间理会二人,如今县试已经结束,若是成功自然最好,若是失败了,那等下次考试,便要到明年去了。 所以刘凌也懒得再去苦读。 目前所有的项目都花钱如流水,他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了。 想要继续下去,怕是要找谷大富借点银子去了。 当然,他也想过再弄些其他赚钱的东西,但实在是没有人手,也没有精力了。 而且,魏县终究只是个小地方,仗着交通便利发展布匹十分合适,干其他的还是要去人口集中的大城市去做。 …… 就在刘家村正式步入半农业半工业化的轨道的同时,黄童也带着魏县的所有考卷回到了保州府。 选拔童生县里就能做出抉择,但因为县里的前三名拥有直接获得秀才的资格,所以正常情况下,每个县都会将比较好的文章送去府里进行审核。 由府里来决出前三名。 这次黄童带着魏县全部的考卷回来,学政程敏也没多说什么,当即招来了麾下的教授进行会审。 黄童则去审核其他地方的考卷,如此交叉审核可以最大限度的杜绝作弊的情况。 一份份卷子分发下去,几名教授刚看两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都什么玩意,竟让派出公主去议和。” “还有直接发兵进攻的,这些学生全都是蠢猪吗?这种东西也敢送来让我们看?真是不知所谓。”说话间,一名须发花白的教授已经将那卷子扯了个稀碎丢到一旁。 其他考官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其中一名稍年轻一些的教授还算淡定,他看了两张之后,便摇了摇头道:“终究是些乡野之人,学识有限,哪里能和我们保州府的学子们相提并论?” 言罢,又有一名满头银发,脸上长满了老年斑的老者颤颤巍巍道:“也不能这么说啊!这次他们挑中的是最难的考题,应答不佳也是应该的,诸位还是应当理性对待!” 老头说罢,其他的教授们便不说话了,这里数他资历最老,其他人也都给他几分面子。 在古代,教育部门的工作可谓是相当清闲,当然也没什么油水,不像现在可以订校服,办餐厅,收什么择校费之类的。 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读书人本来就少,而且多是穷苦之人,真正的富家子弟就是行贿也行不到他们头上。 再加上当教授的俸禄不多,为了补贴家用,这些人大多都在学堂兼职教书。 此时的他们,正想着赶紧将卷子看完,然后回去教书挣钱呢! 哪里会操心魏县的教育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刚开始撕卷子的那名教授,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这动静,不少人都抬眼看了去。 在这几人之中,数此人的目光最为挑剔,他发出这种动静,要么这卷子写的极佳,要么这卷子写的极差。 而就在这时,那教授拿着卷子来到了那名年老的教授旁道:“老先生,这卷子您看看!” 嗯!看这架势是看到好文章了! 几名教授像是闻到了鱼腥味的鲨鱼一般,赶忙凑了过来。 虽说教书能有银子拿,但对他们来说,若是能看到一篇锦绣文章的话,也不亚于给他们十两银子。 老教授接过那卷子,然后扶了扶自己那昂贵的老花镜片仔细阅读了起来。 “夫蒙古、女真之患,皆因两地地势平坦,利战于骑兵,而骑兵又乃两族之所长。” “我大周,以步战骑,胜则小胜,败则大败,盖与二者交战,当以伐谋为先,伐交次之,伐兵再次之,其下才可议和。” “伐谋者,当以离间之计,分裂两族势力,使其陷入内斗,我大周则可从中取利。” “伐交者,当合纵连横,远交近攻,以势压人,不战而屈人之兵。” “伐兵者,当主守后战,挫其锐气,再以百战精骑逐鹿草原,横扫漠北。” “议和者,当以宣大蓟辽为根基,虽攻不足但守有余,以此不卑不亢,减少贡品,待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再图谋大略,” …… 论纸上谈兵的战略眼光刘凌还是有些自信的,而且,大周目前的状况在历史上也有很多借鉴的朝代,比如大宋、大明。 之后再结合孙子兵法上面的战略眼光一番分析,列出大纲之后,再慢慢给出具体实施的方法。 一篇文章下来,看的这些教授们目瞪口呆。 那老教授还算沉得住气,他一口气将所有的文章全都读了出来。 “故,四周强敌环伺之时,当占据地利以驻守,后逐个击破,若困兽于此则朝局用危,不得喘息也!” 读完刘凌的文章之后,这些教授们一片沉寂。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皆说不出话来。 在古代,不要觉得文人对军事不感兴趣,要知道,现在的男性,不管是种地的打工的,还是企业高管,公职人员,只要谈论起国际局势,总能慷慨陈词一番。 而古代的官员所接触到的军事信息也更多。 这些教授们,平日里没什么话题的时候,也总是在谈论关于四周强敌环伺的问题。 但大多数都是比较外行的,吹牛还行,真正的主意他们也想不出来。 直到现在,这些人看到了刘凌的这篇文章,他们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呆愣良久之后,其中一名教授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若论文采,这篇文章最多只能算是中游,但其眼光之独特,格局之宏大,远非一般学生可比。” “我看,当为第一!” 其他人闻言也连连点头,他们选拔人才并非是要那些只会堆砌华丽辞藻的文人骚客,而是要真正懂得治国方针,雄才大略的人。 前者舞文弄墨,留下千古名篇还行,但若让他们治理一方,则完全是抓瞎。 而后者的文采或许不佳,但让其治理地方,必定会如鱼得水。 当然,若是二者能够兼备,那便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未来封侯拜相自然不在话下。 有了这篇文章之后,其他的教授们也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份份的翻看起来。 他们期待着能从这些卷子之中找出同样的锦绣文章出来,然而魏县的那些书呆子们又有几人有刘凌这般眼界和格局。 众人找了半天也只能勉强找出几篇凑数的文章出来。 勉强弄出个排名之后,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颤颤巍巍的拿着卷子去找学政程敏去了。 此时的程敏正在喝茶,和那些举人出身的教授不同,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而且如今他才刚过四十,正是政治生涯的巅峰时期。 在这里历练几年,用不了多久就会调任京城,到时候去朝廷六部之中占据一个重要职位也未尝不可。 看到那老者手持考卷走进来之后,程敏随即将茶盏放下,然后道:“于老先生,魏县的考卷审核的如何了?” 于老头拿出了刘凌的那张卷子道:“程大人,我等皆同意将此人的卷子评为魏县第一,请您过目!”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每一篇文章都能让某些挑刺的给找出毛病来,然后一番批判。 反倒是武将没那么多废话,直接开干,谁赢了谁是老大,至于老二,肯定是被老大干掉了。 程敏对自己手下那些教授们是相当了解。 这些连进士都考不上的家伙,真本事一点没有,但吹牛吵架是一顶一的。 能够让这些人都同意评选为第一的文章,倒是让程敏有了几分兴趣。 他上前结果卷子,只看了一眼开头,他的一双眼睛便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一字一句的将文章看完,程敏猛然间将卷子合上,然后惊叹道:“人才!人才啊!” 看他这般反应,于老头也捋着胡须点头说道:“这文章虽笔锋稍显稚嫩,但胆略确是让人惊骇,我等也觉得他乃有经纬之才,所以才将其举为第一的!” 程敏闻言又打开那卷子看了一遍,然后他沉着脸对于老头叮嘱道:“这卷子都有谁看过?” 于老头摇了摇头道:“除了我们几个人,再无人查看!” 程敏闻言立刻道:“马上回去告诉他们,这卷子的内容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我现在就去见巡抚大人,让他也看看这卷子。” 看着程敏那激动的样子,于老头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对了,那排名……” 程敏断然道:“当为保州府第一!” 此话一出,于老头顿时哑然。 一般来说,在魏县的考试,只能进入魏县的排名,除非刘凌在获得童生的身份之后,明年再来保州府参加秀才的考试,这样才能被评为保州府的第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合村并镇 可如今的程敏显然是直接跳过了魏县这个阶级,直接当他是来保州府参加秀才府试的童生了! 于老头听完虽说有些震惊,但想到刘凌那卷子的精彩,他又淡定下来。 连连称是之后,他便赶忙回到了审核卷子的值班房之中去叮嘱那些参与阅卷的教授们。 而程敏则手持卷子快步来到了巡抚衙门。 大周的地方行政权分为三个部分。 主管税收以及日常事务的布政使、主管刑罚律法的按察使、主管军事调动的指挥使。 权利分散可以防止地方割据势力的出现,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贪污受贿的发生。 当然,后者也只是相对而言。 但与此同时,也衍生出了一些问题,比如一些特殊问题的互相牵扯,互相掣肘,以及互相踢皮球。 若是小事还好,若是大事耽搁起来那就麻烦了。 所以,为了更好的执行朝廷决策,朝廷又特意从中央下派了巡抚,主管一省的政务。 巡抚一般由中央六部的副部长兼任,正常的情况下,巡抚在一个地方所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年。 若是特殊情况,比如发生战事,巡抚又比较有能力便会延长期限。 冀州的首府便是保州,巡抚也驻扎在这里处理日常政务。 当程敏拿着卷子急匆匆的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巡抚杨继盛正好准备出门。 看到杨继盛,程敏连忙上前道:“杨大人!” 杨继盛回头先是看了程敏一眼,然后便看到了他手中的卷子:“程大人找我有事?” 程敏将卷子递了上来道:“杨大人,这里有一份卷子,我打算将其评为保州府第一名,请您过目。” 杨继盛闻言摆了摆手道:“此事由你决断即可,不必问我。” 说罢,他便要离去,然而程敏却坚持上前将其拦住道:“杨大人,这份卷子的考题,乃是您亲自出的,而且写的着实不错,您要不看上两眼?” 一听是自己出的那道考题,杨继盛顿时来了兴趣。 今年出考题的时候,程敏便拿着他所出的那几分考题送了过来,让杨继盛审核。 后者审核一番之后,自然是想到了如今北方的局势,随后他便鬼使神差的写了一份关于北方局势的考题塞了进去。 巡抚亲自出考题的事情也并非没有,所以,程敏也没有多想,便将考题塞进了考题箱子之中。 只不过,其他地方的学生运气比较好,都抽中的是程敏写的考题,只有魏县的学生们倒霉透顶,抽中了这道题目。 杨继盛对身后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随后他才拿起了考卷读了起来。 刚读了几行,杨继盛便也瞪大了双眼,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随后,他便也一字一字的读了起来,当通篇文章读完,杨继盛也猛然将考卷合上,然后惊叹道:“人才,人才啊!” 看着对方的反应,程敏脸上露出了微笑,他说道:“杨大人,此人点为保州府第一,可有问题?” 杨继盛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当为第一。” “不过,你可知他年岁几何,那里人士?” 为了防止作弊,所有考卷的名字都是被糊上的,只有真正评比完成才会揭开。 如今既然杨继盛已经点头了,那程敏自然便将考卷上的纸封拆开。 上面自然是写着刘凌的籍贯、年龄、以及一些个人信息。 当看到刘凌今年只是十八岁的时候,二人更是惊讶。 半晌之后,杨继盛才说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魏县,竟出得如此人才。” 而程敏则更为敏感,他盯着刘凌的名字思索片刻之后,突然道:“刘家村……刘凌……” “此人,莫不是前些时日活捉范老五,发动魏县乡绅劳军,并获得朝廷册封爵位的那个刘凌吧!” 此话一出,杨继盛也才反应过来,就在不久前,朝廷特使还带着圣旨来了这里一趟,册封了一个子爵。 在大周册封子爵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主管冀州全部政事的杨继盛也并未太过在意。 可如今看来这个被册封的子爵,似乎并不简单啊! 杨继盛又摊开了卷子细细查看,良久之后,他不由得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此人不止有雄才大略,而且计谋也十分了得。” “那范老五在大行山为祸多年,当年刘文成公也是遭他毒手,如今却被此人生擒活捉!” 又看了一遍卷子之后,杨继盛的目光看向了程敏,随后他沉声道:“不久我便会回京述职,这卷子我便带回京城,让吾师庭益公查看一番。” “至于这个刘凌,我想他明年春天必定会参加乡试考取举人功名。” “你切记,无论他文章如何锦绣,都不得让他中举!” 程敏一听顿时大惊,他忙问道:“啊!这是为何?” 杨继盛并没有解释,而是道:“按我说的做便是。” 说罢,这位巡抚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程敏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巡抚大人的话他又不得不听,于是也只能默默的回到学政衙门将刘凌定为保州府第一名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至于明年不让他中举的事情,他也暗自记在了心中。 另一边,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榆树村和苦水井的村民们最终决定,集体搬到刘家村去居住。 在他们看来,刘凌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刘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召集了全村所有人开启了动员大会。 主要说的话就是两点。 第一,榆树村和苦水井的人搬来之后,所有刘家村的村民们,不得仗着自己是本地人进行寻衅欺辱。 而且今后他也打算给田德禄打个报告,直接将刘家村这个村级单位,改成镇子。 至于镇子的名称目前还未想好。 说这一点就是让刘家村的人放平心态,不要对榆树村和苦水井的人抱有偏见,今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互相平等。 这也是建立一个大集体最基本的条件,若是集体建立之初,便有高低贵贱之分,那这个集体最终也只会变成一个畸形的大肿瘤。 而若是人人平等,那这些人便会彻底融为一体,团结一心的集体。 第二点便是,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伙计,去帮助榆树村和苦水井的人搬家。 这样做一来可以增进双方感情,消除一些最初的隔阂,二来也能帮助那两个村子的人节省时间。 对刘凌来说,现在时间就是金钱,一应房屋、厂房早一天建造成功,他便能早一天赚到银钱。 刘家村的人本就朴实,再加上对刘凌的信任,所以后者一声令下,刘家村的人自然是无不响应。 就这样,在三个村子的齐心协力之下,不过两天功夫,榆树村和苦水井的村民们便搬到了刘家村。 看着周围一片平坦的田地,不少榆树村和苦水井的村民们都热泪盈眶。 这种地方,是他们先辈们梦寐以求想要搬迁而来的地方,如今到了他们这一代,终于是成功了。 虽说目前还没有属于他们的土地,但只要好好跟着刘凌干,以后赚了银子买地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曾经他们为之打的头破血流的水源问题,在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用铁锹往下挖三四米深,便会直接涌出水来,而且那水清澈甘甜直接就能饮用。 苦水井的一众村民用手捧着井水猛喝,一个小女孩尝过之后,赶忙对着自己的娘亲说道:“娘,这水好甜啊!您也尝尝!” 而她的母亲已经泪流满面。 这几百人的安置工作也是个大头,刘凌直接将所有的军用帐篷腾了出来让这些人先住进去。 同时,在搬来的当天便开始安排人手盖房、做水泥、运送沙石…… 多了这么多人,之前的房屋规划自然也要扩张,刘凌又连夜修改图纸,重新进行规划。 虽说混乱了点,但三个村子的人却都十分担待,不仅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反而是互帮互助。 安排好一切之后,便是埋头苦干了。 因为是给自己盖的房子,所以这些人都十分卖力,原本的工作效率,足足翻了数倍不止。 转眼间半个月时间匆匆而过。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整个刘家村,除了刘凌的工厂便是一片破败之色,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如今经过三个村子人的建设,现在这片地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被大火烧过的废墟,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座水泥砖瓦房,村子之中到处都是平整的水泥路。 而且如今村子的面积比之前扩大了一倍不止,且更加整齐,一座座房屋仿佛是复制粘贴的一般。 当然,外围的一些房屋还在建设之中,不过相信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彻底完工了。 村子的中心区域乃是学堂,学堂对面便是一片广场,以及村长办事处。 为了避免三个村子的人扯皮,新村的村长便由刘凌担任,这样所有人都服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贺喜 除此之外,陈寿的两座厂房也已经正式建造完成,目前陈寿已经回鲁州王村去联系一些棉纱的供应商人了。 毕竟,现在刘家村的棉花才刚刚开花,若是等结果起码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想要尽快抢占市场,也只能去别处高价购买棉纱。 虽说这样干利润会薄很多,但只要市场占住了,未来村子里的棉花生产下来,那便能直接让染织厂步入快车道。 这一类的事情刘凌并未怎么插手,而是都交给了陈寿去处理。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自从入秋之后,天气日渐寒冷,也幸亏目前各家各户的房屋建设的差不多了,刘家村大部分的村民都已经搬进了新家之中。 这样自是腾出了不少云锦厂的宿舍让两个村子的妇孺去居住。 如今天气凉爽起来,那些工人们的工作效率又快了一些,只可惜刘凌手中实在是没钱了,不然的话,他肯定要给这些工人们一些奖金。 骑着马视察了一圈工作之后,刘凌最终策马停在了军营前方。 经过这十几天的训练,目前军营中的士兵已经有些架势了。 之前在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刘凌都没有让他们去帮忙的意思,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尽快形成战斗力。 同时,他也让黄捕头等人开始留意附近的山匪恶霸了。 招募这些人每日花费便是不少,训练归训练,若是有赚外快的机会,拉着这些人练兵的同时,砍些土匪的人头赚些官府的银子也是可以的。 此时,军营之中的士兵,正手持长枪,训练刺杀之术。 赵玲绮一身劲装站在人群中央,她目光如电,在那些士兵的身上一一扫过,稍有动作不规范者便是一个眼神瞪过去,那人立刻便会收拢身形。 刚开始,赵玲绮这个女子来当教官的时候,这些新兵蛋子们还有些不服。 林岳知道她的本事,也不管,任由她来发挥。 这下赵玲绮可就不客气了,她直接让所有不服的人全都站出来,她一个人挑全部。 一番乱斗之后,赵玲绮将那些人打的满地找牙,而她本人确是连口气都没有喘。 等赵玲绮表演完了之后,林岳这才上前告知这些新兵们,自己这外甥女,乃是县城赵家武馆的千金! 之前,曾单枪匹马的杀入了土匪窝,干掉了十几个土匪。 此话一出,一众士兵是彻底服气了。 于是,赵玲绮自然便成了这些士兵们的总教头。 看着已经训练的有模有样的那些士兵们,刘凌翻身下马走到了军营之中。 见刘凌进来,林岳随即上前:“凌儿,你来了!” 刘凌笑着叫了声大舅,然后便开门见山道:“如今这些人也已经训练了半个月,是不是应该考核一次了?” 听到这话,林岳挠了挠头道:“如何考核?此时若是带他们出去打土匪,怕是要有些伤亡!” 刘凌连连摇头道:“不是去打土匪,我是说,让他们之间互相争斗一番。” “以拳脚功夫或者木质兵刃进行捉对厮杀,胜者月尾可得一钱银子,败者罚十仗!” 此话一出,林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嘶!这个办法好,即能让他们有些实战经验,又不会伤到人,还能防止他们互相作假!” “好,我这就去安排!” 这种训练方法,是刘凌看某些训练特种兵的电视剧中想到的办法。 在电视剧之中,挑选特种兵往往只要几个人,而挑选的方法也类似于养蛊,让他们互相争斗,最后活下来的最强的,成为特种兵。 刘凌目前还没有组建特种部队的想法,所以战败之后便不是淘汰,而是打屁股。 赢了之后,则会获得比较实在的银子奖赏。 这样一来,这些士兵们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毕竟赢了有钱拿,输了不止要挨战友的打,还要被长官打,与其挨打,倒不如拼命打战友,这样还能赚点零花钱。 就在刘凌安排好一切,准备看这些新兵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便听远处,陡然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便见县城方向的道路上出现了一群披红挂彩的队伍。 队伍之中除了敲锣打鼓的之外,还有一些舞龙舞狮之人正在卖力的表演,远远看去热闹非凡。 看到这一幕,刘凌暗道:“是谁家娶媳妇,闹的场面这么大?按理说刘家村以南,便没有这般大户人家了啊!” 就在刘凌思衬之际,他猛然间看到了人群之中,竟有着一顶墨绿色的小轿子。 看到那轿子,刘凌顿时瞪大了眼睛。 嘶!田德禄怎么也在里面,难不成他又娶小妾了?不对啊,若是如此,他应该给我下请帖才是啊! 就在刘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猛然看到那队伍的前头还有着两个竖匾。 竖匾上写着两行大字。 保州府案首,魏县刘凌。 “嗯?”刘凌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 他赶忙翻身上马向着队伍赶去,另一边,村子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敲锣打鼓的动静,一群人纷纷侧目看去。 其中有几名孩童眼尖,很快便发现了匾额上的字迹。 几名孩童顿时高呼起来:“东家!东家成咱们保州府的案首了!” 孩童们一声高呼,在沉寂片刻之后,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 “案首?案首是什么意思?” “案首你都不知道!案首就是咱们保州府的府试头名啊!” “啊!东家成了咱们保州府的府试头名了!这么厉害!” 惊讶的同时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其中一名村民问道:“不对啊,咱们东家不是只参加了魏县的县试吗?怎么成了保州府的头名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顿时一脸懵,不过很快便有人说道:“嗨,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这些人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急匆匆向村外跑去。 另一边,刘凌家中正在清点账目的钱佳宁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孩子们的呼喊。 和那些村民们不同,她这个大家闺秀自然知道案首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刘凌只参加了县试,就算运气再好,最多也只能当个魏县案首,根本不可能当保州府的案首。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只当是几个孩童胡说,并未在意。 可很快的,周围便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之声,显然村民们似乎都向着一个方向去了。 这下钱佳宁自然是坐不住了,她赶忙起身,正好碰到了同样准备外出查看的吴招娣。 看到钱佳宁,吴招娣忙问道:“佳宁,他们说相公成了保州府的案首了,案首是个什么东西?” 钱佳宁简短的为其解释了一遍,然后便道:“这事或许是谣传吧,相公只参加了县试,一般不可能成为保州府的案首的。” 吴招娣对县试和府试并没有什么概念,对她来说,不管是魏县的案首还是保州府的案首都是很厉害的存在。 于是她便赶忙说道:“不管是什么案首,咱们都得去看看,若是真的,咱们家可是要摆宴席的呢!” 说罢,吴招娣便急忙拉着钱佳宁跑了出去。 此时的她,想到的是小时候,吃的哪位举子老爷的流水席,如今自己相公也考中了,她自然也不能让相公太过寒颤了不是? 很快,刘家村的村民们全部聚集到了村外,将村外的道路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若非刘凌骑着马先行一步,估计他都能被堵在后面。 来到锣鼓队近前的时候,刘凌翻身下马。 与此同时,田德禄的小轿子也停了下来,轿夫压下轿把的同时,田德禄也从轿子内走了出来。 看到刘凌的瞬间,他便露出了满脸喜色。 “贤侄!大喜大喜啊!” 因为过于激动,所以田德禄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此时的刘凌还有些懵,他赶忙上前问道:“什么喜事?” 田德禄一拍大腿然后指着身后的匾额道:“还能有什么喜事?你被咱们保州府的学政点位了咱们保州府的头名了!” “虽说保州府头名不在三元之列,但也是十分难得了!想咱们魏县,还未出现过此等人物,贤侄你算是头一个啊!” 田德禄口中的三元从易到难的数,便是考举人时,乡试头名的解元、考进士的时候,会试头名的会元、以及殿试头名的状元。 能获得这三元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今后吹嘘的资本。 刘凌这次考的是童生,自然不在上述之列,可不管怎么说,能考的整个保州府的第一名,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但刘凌却依旧没能想明白,他看着田德禄道:“田大人,我只在魏县参加了县试,怎么倒成了保州府的头名?” 田德禄连表功带解释的说道:“当时你交卷之后,我便觉得你所写的卷子,乃是一篇锦绣文章,所以我便连忙让黄童送交保州府,让学政大人去审核。” “谁知,学政大人看到了你的文章之后,顿时惊为天人,当场便将你的文章点为了咱们保州府第一,也就是整个保州府的案首!” 此时的田德禄笑容满面,那样子,简直比他自己中了进士都开心! 而这时,刘凌也总算是回过味来。 第一百二十章 黄泥落在裤裆里 对于这次考试,刘凌完全是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若是能够考中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便明年再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文章竟然被保州府的学政看上了。 如今成了保州府的第一名,那自己这秀才的身份也就定下来了。 若是一切顺利,明年便能去考举人。 看着喜出望外的田德禄,刘凌的脸上自然是笑容满面。 与此同时,村民们也全都围了上来。 一个村子若是能出一名秀才,那整个村子脸上都有光。 如今,刘家村出了个保州府的头名案首,整个刘家村自然是欢天喜地。 田德禄更是拉着刘凌的手道:“贤侄,如今你为我魏县争了光,今日咱们在县城之中跨马游街,让你好好出出风头!” 所谓的跨马游街,就是骑上高头大马,在县城之中绕上一圈。 一般而言,这是学生们中进士之后才能做的事情,或者说是成婚,古语叫做小登科。 如今刘凌只是考中了秀才,便跨马游街,实在是有些招摇。 刘凌刚想推辞,但黄捕头已经将一匹披红挂彩的枣红马牵了过来。 “都尉大人,您可真是文武全才,今后咱们魏县怕是要出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之前捕头还和刘凌兄弟相称,如今他确不自觉的放低了姿态,开始称呼刘凌的官职。 眼看众人都一幅期待的样子看着自己,原本不想招摇的刘凌,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跨上了那匹枣红马。 随后,锣鼓队原地掉头,一路直奔县城而去。 刘家村几百口子人原本都想跟去,反正现在他们是一个村子的人,刘凌长脸,他们也能沾光。 若是之前的刘家村去了也就去了,只有一两百人,可现在三个村子和起来足有近千人! 若是全都去了,一旦出些乱子那麻烦就大了。 于是刘茂见状赶忙找到了程裕和李陵。 后者在听到刘茂的想法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三人一合计,便只让那些适龄儿童跟着前去沾沾喜气,其余之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尽管如此,刘凌身后也还跟了上百名孩童。 吴招娣和钱佳宁本来也想去的,但又恐别人说她们抛头露面的闲话,一时间有些抽搐。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赵玲绮拉着苏如意策马跑来。 看着还在犹豫的二人,赵玲绮当即道:“走上马!我们也跟着一起去!” 吴招娣还有些犹豫,但赵玲绮已然伸手将其拽到了马上。 钱佳宁见状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同样牵来一匹马,翻身坐了上去,然后又将苏如意一起拉了上来。 就这样,四人两马也跟了出去。 刘茂自然也看到了四人的动作,不过他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斥责。 按道理来讲,跨马游街这种事情女人是不得参与的。 不过孩童不在此列。 几个姑娘最大不过十七岁,算不上大人,一起跟去便一起跟去吧。 就这样,刘凌胸带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而田德禄则退居此位跟在旁边。 身后便是锣鼓队,舞龙舞狮队,再后面便是刘家村那些正在学堂读书的孩童们。 钱佳宁四人虽说跟了上来,但也怕被人说不懂礼数,给刘凌丢人,所以并未跟得太近,只是在能看到刘凌的距离哪里。 四个姑娘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的刘凌,不由得全都笑了出来。 那模样,仿佛是她们即将成婚嫁给刘凌一般,有淡淡的幸福,有对自己男人那种独有的崇拜。 从刘家村一路敲敲打打来到魏县县城,沿途不少村民来到道路两旁围观。 在看到刘凌之后,不少村民们顿时开始感慨起来。 “唉,这刘家村真是出了个大能人啊!” “谁说不是呢!之前只是个小村子,可如今人家那村子变的比县城差不了多少。” “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兴许过几十年咱们这也能出个大能人呢!” “别扯淡了,你再能能让皇帝老爷给你封个爵位,能考中咱们保州府的头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以上的两件事办成了一件,便足以光宗耀祖,如今刘凌竟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同时办成了两件,别的地方不说,起码在这魏县之中,可以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等临近县城的时候,刘凌便看到原本占据道路两旁谋生的摊贩们,如今已经不见了踪影,整条道路也全都被清空了。 扭头再看田德禄,只见这家伙正挑着轿帘看着自己呢,那表情像是在说:“看看,我给你安排的怎么样?” 刘凌自是会意,他冲田德禄一番作揖感谢,随后继续跨马向前。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锣鼓声震耳欲聋,整个魏县都听的一清二楚,不少乡民也都跑了出来站在道路两旁开始看热闹。 就算是县城之中认识字的人也不超过五成,但没关系,那些认识字的百姓们在看到匾额之后,也会大声高呼。 “哎呦,咱们的都尉大人成了保州府的头名了,真是给咱们魏县长脸啊!” 一名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闻言忙问道:“啊!保州府头名,那和状元相比如何?” “状元?状元是咱们大周国的头名,和保州府的头名相比,自然是高不止一筹,不过也不错了!” 听到这话,中年妇女连忙摇晃着自己儿子的脑袋说道:“儿子啊,好好读书,今后一定要像刘老爷一样,到时候,娘也能长长脸啊!” 他那七八岁的儿子听到之后,瞬间便觉得手里的糖葫芦不香了。 与此同时,队伍最后面的吴招娣几人,也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想不到相公第一次参加县试便能一举中第,我还以为,他要考上几年呢!”钱佳宁在读书方面算是刘凌的老师,刘凌很多不懂的句子都是请教她的。 如今刘凌中了秀才,她这个当老师的自然也脸上有光。 吴招娣则没想那么多,她看着刘凌那削瘦的背影,用略带花痴的笑容道:“相公这么厉害,考中个秀才肯定不在话下,说不定,明年还能中举人呢!” 钱佳宁闻言笑而不语。 中秀才和中举人的难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当然,她也不能绝对否认,毕竟在今日之前,她也绝对想不到刘凌会成为整个保州府的头名。 钱佳宁怀中的苏如意则对举人和秀才之类的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之前赵玲绮曾说,只要刘凌中了状元,她便会嫁给刘凌。 如今刘凌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于是,她便笑嘻嘻的对一旁骑在马上的赵玲绮道:“玲绮姐,夫君今日都成了秀才了,以后中状元也是迟早的事情,要不你今晚就从了夫君吧!” 说罢,这家伙便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一旁的赵玲绮本来也在由衷的为刘凌感到开心,但当听到苏如意的调侃之后,她当即红透了脸颊说道:“去你的,只是中个秀才而已,看把你们美的!” “再说了,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敢管你姐姐我的事情!” 此话一出,苏如意也闹了个大红脸。 由于最近伙食好了,她的身体也发育了不少,羞处亦长出了些许芳草。 初时她还有些慌乱,连忙去找吴招娣哭诉。 后者一通解释之后,她才明白过来。 如今被赵玲绮当中说出,哪怕是一向性格泼辣的她,也有些遭不住。 憋了半天之后,苏如意也只能红着脸对赵玲绮怀中的吴招娣道:“小昭姐,你看她,欺负我!” 吴招娣自不会掺和她们的打闹,只是甜甜的笑了笑。 然而,就在几人说笑打闹的时候,原本正在缓慢前行的队伍,陡然间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锣鼓声也渐渐停歇。 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队伍前方,但中间人实在是太多,几人也只能隐约看到刘凌翻身下马,田德禄也从轿子之中走了出来。 个子最矮的苏如意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只能向后面的钱佳宁问道:“佳宁姐,怎么回事?队伍怎么停了?” 钱佳宁也看不真切,同时,几人骑着马匹也无法越过人群,于是她便扭头看向赵玲绮,后者左右看了看道:“跟我来,我带你们绕过去!” 说罢,赵玲绮拨马便走,钱佳宁也没多想直接跟了上去。 苏如意则有些担心的低声说道:“玲绮姐,在这你不会迷路吧!” …… 队伍最前方。 二十多名书生已经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一名书生指着刘凌喝问道:“徇私舞弊之徒,也敢跨马游街?你心中怕是根本没有羞耻二字吧!” 一个书生起了头,紧接着,他身后的二十多名书生便同时挥舞着拳头开始吆喝起来。 “徇私舞弊,目无王法,徇私舞弊,目无王法!” 说这话,就不止是针对刘凌了,同时也在打田德禄这个县令的脸。 他大步上前对着这些书生们便呵斥道:“大呼小叫什么?什么徇私舞弊,什么目无王法?” “本次县试乃是本官主持,另有保州府的黄童,黄教授监考,哪里来的徇私舞弊直说?” 为首的那名书生等的就是田德禄这句话。 纵使面对这个县令,他也毫无惧色的说道:“之前进入考场之时,我等便见到你二人和这刘凌暗通消息,之后那考题又是如此的怪异,致使我等发挥失常,不然这保州府的头名,安能落到他刘凌头上?” 书生说罢,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就是,他才读过几天书?又师承何人?凭什么当保州府头名!” “对,知县大人,我等大多都是县学的学生,其中不乏寒窗苦读十年的学生,我等苦读十年,竟连个童生都中不了,他为何又能中保州府头名?若无黑幕,就是打死我等,我等也不会相信!” 二人说罢,又有一人站了出来,矛头直指刘凌道:“我知道他是谁,在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大字不认识一箩筐的流氓。”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他连字都未必能认得全,怎么可能写出文章来!” “我看,知县大人十有八九是受了他的贿赂吧!” 几人三言两语之间,直接将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最后还当着田德禄的面,指责其受贿! 在大周官员受贿可以说是常态,田德禄屁股上也满是屎,还是擦都擦不干净的那种。 但当着面被人说出来的就有些不像话了。 田德禄伸长了脖子,一幅即惊讶,又愤怒的样子,他那锐利的目光在一众学子们的身上扫过,然后寒声说道:“一群穷酸书生,竟敢这么和老爷我说话,反了你们了!” “黄捕头!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先关进牢里几天再说!” 黄捕头等人早就跃跃欲试了,如今田德禄一声令下,一众衙役顿时鱼跃而出准备拿人。 然而就在这时,刘凌却上前一步道:“慢!” 若是之前,黄捕头未必会理会刘凌,但如今后者的身份水涨船高,在魏县隐隐有一种和田德禄平起平坐的架势了,所以他也便停了下来并看向田德禄。 后者也万分不解的看向了刘凌,他指着那些学生们说道:“刘凌,这些人如此侮辱你我,难不成你还要放了他们吗?” 只见,刘凌不急不缓的走到田德禄旁边低声问道:“不知田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 田德禄闻言大手一挥道:“先关牢里几天再说,这些书生,一个个全都是欺软怕硬之徒,收拾一下就好了!” “那之后呢?”刘凌又问。 “之后?”田德禄捻着下巴上那微长的胡子思索了起来。 之前他对付那些“刁民”全都是收拾一顿便了事,今日对付这些书生,难不成他们还能起什么幺蛾子? 眼见田德禄不开窍,刘凌便接着说道:“收拾他们固然容易,但今日若是抓了他们,那咱们徇私舞弊的名声,怕是会彻底流传开来。” “到时候,黄泥落在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组团上访 此话一出,田德禄这才反应过来。 确实,这些读书人和一般的刁民不一样,这些人擅长舞文弄墨,最喜欢编纂一些歪曲事实的故事了。 若真的将他们抓起来,之后,这些人再以此为根基,胡乱去说些什么,到时候这事情怕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而且,落在旁人眼中,自己也颇有些欲盖拟彰的嫌疑。 于是,田德禄也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刘凌问道:“那依你看,应该如何?” 刘凌目光看向那些学生们,然后轻蔑一笑道:“这还不简单?直接拉着这些人去保州府喊冤,就说这些学生们污蔑自己徇私舞弊,兹事体大,不敢擅自决断,让保州府的学政大人收拾他们!” 此话一出,田德禄又皱起了眉头:“嘶!用不着这么麻烦吧,这点小事就闹到府里去,有些……唉,说不过去啊!”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刘凌又笑了,他说道:“这样做有两点好处。” “一来,能够让这些学生们心服口服,彻底洗刷掉你我徇私舞弊的罪责,也能免去未来的后患。” “二来,田大人虽能力卓越,但却终究困守于魏县这片方寸之地,若无这些人闹事,保州府又有几人知道,魏县在你田大人治下,政通人和、欣欣向荣呢?” 此话一出,田德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不管怎么说,徇私舞弊这罪名都算不上是小罪名,若是今后一个不小心被人翻旧账翻了出来,可就麻烦了。 就算最终安然通过,他怕是也要上下打点。 而现在,直接将此事捅到保州府,即能表明自己的清白永绝后患,又能在领导面前露露脸。 虽说以他这个年级,再往上晋升的机会着实不大了,但只要有机会,谁有不想拼一把呢? 于是,一番思索之后,田德禄看向那些义愤填膺的书生们。 面对他那鹰隼般的目光,书生们昂头挺胸丝毫不惧,他们似乎巴不得让田德禄抓起来,到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向同窗、故友写信告知此事,今后,刘凌和田德禄的名声,也会彻底毁掉。 至于这二人究竟有没有徇私舞弊,反倒是不重要。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见刘凌这个不学无术的痞子,第一次参加县试便夺了保州府头名的风采。 而自己这些人,参加了这么多次,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所以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 闹事也是因为如此。 反正这些人算准了田德禄最多打自己一顿板子,不敢再干其他的,以一顿板子的代价,毁了二人的名声,对他们而言自然是稳赚不赔的。 然而,就在这些人以为田德禄要将他们全都抓去衙门打板子的时候。 便见田德禄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不是说本官徇私舞弊,目无王法吗?” “好,那本官今日就告诉你们,本次魏县县试是所有的卷子,都是直接由保州府的学政大人评判的,若是不服,那本官今日便带你们去保州府,面见学政大人。” “到时候我有没有徇私舞弊,一问便知!” 此话一出,顿时间便将一众书生的节奏给打乱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复。 “真的假的?咱们的卷子全都是由保州府的学政评判的?那若真是如此的话,这刘凌的成绩,似乎不是作假!” “未必,他几个月前还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氓,短短几个月时间,便能超越我等十年寒窗,摘得保州府头名,我是不信。” “哼,我猜这刘凌十有八九也已经将保州府的学政买通了,不然,绝不会将他定为保州府头名!” “对,我觉得也是如此,不然的话,这个田德禄也不会有胆子带我们直接去保州府对质,要我看,咱们也不必找保州府的学政,咱们直接去找冀州巡抚,让他来为我们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了众多书生的赞同,这些书生一番商议之后,直接对田德禄道:“田大人,我等不要求见学政,我等要求,直接面见巡抚,以求公正!” 此话一出,田德禄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他当即骂道:“王八蛋,巡抚大人又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内心深处他还有后半句没说:我这个知县去见知府都要给人家塞银子才能看到,更不要说巡抚了! 然而,那些书生却是搞不清楚状况,依旧坚持要直接去见巡抚。 刘凌见状来到田德禄身旁道:“去就去吧,这事闹的越大,咱们两个越安全。” “反正咱们两个也未曾真的徇私舞弊!” 听到这话,田德禄顿时明白过来,与此同时,他也有些庆幸,当时是将试卷直接交给了黄童,让他带去保州府评判,不然的话,这件事恐怕还真成了麻烦。 本着事情越大,自己名声越响的原则,田德禄直接道:“哼,去便去,不过,巡抚大人能不能见你们我可就不知道了!”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们直接去敲鸣冤鼓!”为首的那名书生决然道。 这话差点没把田德禄气晕过去,好家伙自己这个知县,带着本县的书生们去敲鸣冤鼓告自己徇私舞弊。 这事若是传出去,真不知他人会说自己正大光明,还是蠢货到家。 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再多说其他也没什么用了,于是,田德禄大手一挥道:“好,那便由你们去!” “来人啊,备好车马,本官今日便随同他们走上一遭!” 刘凌和田德禄的谈话黄捕头全程都听到了,他自然心中毫无疑虑。 很快车马便已经准备停当,一群书生,连带着刘凌、田德禄等人便浩浩荡荡的向着保州府的方向进发了。 而就在车队远去之后,赵玲绮几人才灰头土脸的从一个小巷子之中钻了出来。 看着空空如也的大街,赵玲绮一脸懵道:“哎!人呢?” 吴招娣、钱佳宁、苏如意三人同时扶额。 这时,一个刘家村的孩童上前道:“玲绮姐,东家和知县老爷去保州府了!” “去保州府干嘛?”吴招娣忙问道。 孩童随即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孩童的话之后,钱佳宁笑着摇了摇头道:“书生意气,文人相轻,这些人当真是不知所谓。” 她是知道刘凌的本事的,虽说现在他的文笔只能算是中等水平,但其眼界确是远超常人。 而这次的考题考量的又是对整个大周局势的判断和规划。 这对刘凌来说,可谓是最合适的考题,没有之一。 刘凌写出一篇超乎常人理解的策论文章,获得保州府学政的青睐也不无可能。 而且,一直以来,刘凌都从未动过作弊的心思。 就连他这次参加县试也未曾通知过田德禄,说他作弊,钱佳宁是第一个不信的。 既然没有作弊,那任由他们去查便是了。 反正保州府的学政评的刘凌乃是保州府第一,不是魏县第一,这说明那学政对刘凌的文章十分中意,这些人就是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钱佳宁便对一旁的赵玲绮道:“既然他们去了保州府,那咱们也便回家吧!” 赵玲绮等人也对刘凌十分有自信,并不觉得他会作弊,于是她们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其中数吴招娣最为激动,此时的她还想着回家之后,操办一场自己相公的宴席呢! …… 在大周,最快的交通工具便是马匹。 马匹这玩意,一小时最快也就能走个四五十里,这还是不惜马力的情况下。 若是一般步伐,也就走个三四十里。 魏县距离保州府不远不近,刚好有个百十来里,一行人骑着马匹连歇带走,一直走了三个时辰才到了保州府。 原本田德禄是不想来的,但想到能在巡抚大人面前露露脸,他还是来了。 只是这一路的车马劳顿,差点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给颠散架了! 来到保州府之后,一群书生们便像是来到了家乡一般,一个个虎跃龙腾般的向着巡抚衙门跑去。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觉得身体即将散架的田德禄瞬间来了精神。 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家伙们,便会被收拾了。 就这样,二人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 咚咚咚……咚咚咚…… 很快,巡抚衙门的鸣冤鼓便被为首的那名学生敲响了。 沉闷的鼓声回荡在巡抚衙门门口,顿时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快,两名身穿红黑色捕快服,腰挎长刀的衙役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和黄捕头等人相比,保州府的衙役,明显要高上一个档次。 只见那二人膀大腰圆,目光如炬,脸上不怒自威,与之对视,一股淡淡的杀气便不自觉的释放了出来。 面对这两个衙役,还未说话,为首的那名书生便有些怂了,他支支吾吾道:“呃…我们…我们想……” 见他支支吾吾的,那两名衙役顿时皱起了眉头:“有话快说,有屁就放,若是平白无故敲鸣冤鼓,小心你等的屁股开花!” 一声呵斥,吓得那书生连忙说道:“我们要告状!”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臬台审案 来这里敲鸣冤鼓肯定是来告状的,两个衙役随即便又问道:“状告何人?” 为首的那名书生回头看了看刘凌和田德禄,然后道:“状告魏县县令田德禄,还有一个叫刘凌的书生。” “他们在本次县试之中,徇私舞弊,行贿受贿!” 此话一出,两个衙役脸色顿时有些变化。 虽说县试只是最低级的一种考试,但大周历来重视科举,不管是那种考试,只要徇私舞弊便必定是一场大案。 所以听到书生的话之后,二人也不敢自作主张,而是赶忙派出一人向着巡抚衙门里面去汇报。 不一会,里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随后一名衙役快步走了出来说道:“臬台大人有令,即可升堂!” 臬台便是按察使的别称,是专门管理刑事案件的官员,此案由他来主审,即够级别,又合乎法理。 然而,在那衙役用低沉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群书生顿时踟蹰起来,之前他们一腔热血的要见巡抚来为他们主持公道。 可如今,只是见了巡抚衙门的衙役,他们便被镇住了,更不要说去见臬台以及巡抚了。 但事已至此,后退无路,于是,一名书生上前大声道:“诸位不要害怕,天日昭昭,相信臬台大人一定能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说罢,那书生便大步走了进去,其他的书生们虽说还有些踟蹰,但这时若是认怂了,那今后他们也别在魏县混了,于是一群人也便踏步走了进去。 眼见他们全都进去了,刘凌和田德禄一行人也便大步走了进去。 这下巡抚衙门可算是热闹了。 这里上次升堂,还是审问为祸大行山已久的土匪范老五。 如今升堂,确是审理徇私舞弊之事,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穿官袍的走了进去。 保州府的老百姓们,自然全都挤了上去一起去看热闹。 很快,所有人都齐聚到了公堂之上,十几名衙役手持水火棍从公堂后方走了过来。 众人站定之后,随即以水火棍进行杵地。 木棍碰撞石板,发出沉闷的令人发慌的声音。 这一番操作下来,那些书生们顿时有些慌了。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里并非是审问些鸡毛蒜皮小事的魏县县衙,而是专门惩戒江洋大盗,山匪巨寇的巡抚衙门。 感受着周围如山岳般的压力,这些人已经有些后悔了。 没考上就没考上吧,何必来闹事,如今都闹到了巡抚衙门。 但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他们也只能低头等待着臬台大人的到来。 和紧张压抑的书生们相比,刘凌和田德禄就是气定神闲了。 二人有着充足的自信能度过此关,唯一的问题就是能否在这府台官员的面前长长脸了! 很快,一名身穿暗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便从公堂后面走了出来,看其年龄估计有个四十来岁,须发有些发白,但并不眼中。 他的脸冷峻异常,一幅你欠我钱的样子。 来到公堂之后,男子的目光便扫了堂下一眼,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随后他才一甩衣袍,坐在了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方。 中年男子落座的瞬间,旁边一人便高声呼喊道:“升堂!” 说话的同时,公堂两侧的衙役们也用低沉的声音呼呵道:“威……武……” 啪! 惊堂木撞击桌面发出一声巨响。 一众学生们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就连田德禄身体也微微抖了一下。 以往,都是他坐在高台之上拍这个惊堂木,如今换了换位置,他还颇有些不习惯。 惊堂木拍落之后,中年男子顿时呵斥道:“堂下都是何人,见到本官竟不下跪?” 此话一出,一群书生才反应过来,他们连忙跪下。 在大周秀才见到七品以下的官员是不用下跪的,但七品以上就不行了。 而这些书生们连童生的功名都没有,只能算是平民,所以他们自然是连忙跪下。 见那些书生们跪下之后,中年男子又看向了刘凌和田德禄二人。 和一身普通长衫的刘凌相比,身穿官袍的田德禄显然更有吸引力,中年男子随即对田德禄问道:“你是何官职?为何来此?” 田德禄也是七品官员,按着道理是不用下跪的,但一般而言,下官见到上官为了表示尊敬,总是要跪一下的。 不过,这里是公堂之上,再加上旁边那些平民全都跪下了,若田德禄也跪下,岂不是和那些平民一样了? 所以,他上前一步,躬身作揖道:“回臬台大人的话,我乃魏县县令田德禄。” 中年男人名叫王孟,三甲进士出身。 因为考试成绩较差,所以直接被外放到地方当县令,之后一步一个坑的往上爬,如今十几年过去之后,才爬到了冀州按察使的官位上。 这种从底层爬起来的官员,能力是比较强的,同时也懂得很多基层官员们的手段。 在刚开始听到有人检具县试舞弊之后,王孟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县试只是考童生的考试,并不重要,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是想要动手脚也极为简单。 如今被人告到了这里,他也只当是那个县令在县试的时候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那他肯定要秉公执法,毕竟科考舞弊不像其他案子能够互相扯皮拖时间,这案子若是互相扯皮的话,最后搞不好要连累自己。 所以,他也不敢怠慢,直接让人升堂。 然而,当看到田德禄这个被告,竟这样堂而皇之的跟着这些书生们一起来了,而且神情毫不慌乱,反而是一幅洋洋得意的样子,他便意识到,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听到田德禄的话之后,王孟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理会,而是跳过田德禄直接看向刘凌。 啪! 惊堂木再次落下,王孟瞪眼看着刘凌冷声道:“你又是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田德禄刚想解释,但刘凌已经背负双手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我乃陛下御赐的子爵,领魏县都尉衔,按朝廷礼法,不必与你下跪!” 此话一出,王孟瞬间坐直了身子。 何止是不必给自己下跪,反而是自己要给对方行礼。 因为,子爵也是爵位,和普通官员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自己在公堂之上,若是给他行礼,那岂不是直接将自己的威信全部都丢了吗? 此时的他已经对那些书生们有了几分怒意,这些家伙,真能给自己找事做。 王孟皱着眉头对着刘凌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活捉范老五的刘都尉!久仰久仰,今日公堂之上不便客套,还请勿要见怪。”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说,这是在我的地盘,给我几分面子,我就不给你行礼了,你小子别找茬。 刘凌也知道,规矩是规矩,现实是现实,虽说就地位而言,爵位比官职要高。 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拥有实权的人。 刘凌撑死也只能在魏县说了算,而眼前的这个按察使,可是整个冀州数一数二的人物。 得罪了他,没什么好处,于是他自然也对其拱手道:“自然如此,如今我和田大人算是被告,应由臬台大人审理,至于爵位官职什么的,在我大周国法面前,自是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王孟微微点了点头。 初一搭话,他便对这场所谓的科考舞弊案有了初始的判断。 和那些书生相比,这个刘凌不管是心性还是为人处世上来看,都远远超过。 当然,具体如何断案,肯定还是要看证据的。 于是,王孟便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书生们道:“听说,你们状告魏县县令田德禄与人串谋科考舞弊,可有此事?” 此时,那些书生们已经完全被王孟的气势压住了,他们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半晌不敢说话。 王孟见状顿时又呵斥道:“为何不答话?” 一声呵斥落下,二十多名书生们,至少有十几人心中已经打了退堂鼓,此时的他们只想赶紧回家了事。 至于县试一事,赶紧拉倒吧,大不了明年再考就是了。 但有些事开始是容易的,想要结束确是没那么简单,今天他们敲了这鸣冤鼓,那这事就没那么容易了结。 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莫说打板子,若是二人以反坐罪论处,直接砍了他们这几人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为首的那名书生壮着胆子回答道:“是,我等状告魏县县令田德禄,和那刘凌串谋科考舞弊!” “他二人不仅私自修改考题,而且……而且还让那刘凌得了保州府的案首!” “我等不服,便来此击鼓鸣冤,以求公道!” 此话一出,原本一脸严肃的王孟差点没破了功。 好家伙,私自修改考题,还让他得了保州府的案首! 莫说田德禄只是个县令,就是知府来了也未必能干成这件事。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笑意,王孟又问道:“哦!他二人竟有如此胆量!那既然如此,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二人科考舞弊,篡改考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刁民 那书生随即便将他们之前的各种推测全都说了一通。 还未等他们说完,王孟便猛拍了一下惊堂木。 啪! 巨响之后,书生被吓得一个哆嗦,嘴也赶忙闭上。 随后,王孟才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了半天,难道全都是臆测,而无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这时,书生才反应了过来,是啊,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全都是胡乱猜测的,唯一的证据便是刘凌在进入考场之前,和田德禄以及黄童打过招呼。 但仅以和主考官打招呼,便判定对方作弊,莫说是臬台,就是他们心中也过不去。 一时间,这些人竟不知如何回答。 训斥完那些书生之后,王孟又看向了田德禄。 他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田德禄想要借此机会现现眼的心思,不然的话,他在魏县便能将此事给压下去。 王孟虽说和田德禄没什么仇怨,但是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给他当扬名的工具,于是他冷声呵斥道:“田县令,你乃朝廷任命的一县之主,竟连这种小事都不能处理,竟闹到看巡抚衙门中来!” 田德禄刚一被训斥,顿时有些慌乱,但想到之前刘凌的话,他又很快镇定下来。 他上前说道:“回臬台大人的话,科考舞弊乃是大罪,下官又牵扯其中,故而不敢擅自决断,所以才将这些学生们带来,由臬台大人亲审!” 此话一出,倒是将王孟的嘴给堵住了。 确是,按常理来说,田德禄说的是一点没错,于是,他又将矛头对准了那些书生。 啪! 惊堂木一拍,王孟再次呵斥道:“你们这些刁民,文采未见如何,告状倒是有一手。” “没有任何证据,竟敢状告朝廷七品官员,以及朝廷勋贵。” “来人啊!给我拖下去,一人重打五十大板!” 打板子这种罪责不必多说,直接拿着大棍子打屁股。 一般情况下,三十大板便足以将人打的半个月下不来床,五十大板便足以将人打成残废,甚至直接打死。 当然,若是实心的想要将人打死,直接朝后腰上抡,几棍子下去便会内脏破裂而死。 如今王孟下令重打五十大板,显然是动了真火,要给这些书生们一个教训。 为此,哪怕当堂打死几个也无所谓。 反正按诬告罪的反坐论处,这些人也是要掉脑袋的。 听到王孟的话之后,一群书生们彻底慌了,他们连连哭嚎起来。 “大人,我们冤枉啊!冤枉啊!” 然而,那些衙役们根本不听,直接拿着水火棍架上,便要开打。 就在这时,便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慢!” 王孟眼睛一眯看向衙门之外,随后,便看到一身蓝色官袍的程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到程敏,王孟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程大人,你怎么来了?” 虽说,王孟是个臬台,算是整个冀州最有实权的官职之一,而程敏是个学政,只管教学取士并没与实权。 但在官场上却并不能只以官职论理,而是要论背景,论前途。 程敏乃是二甲进士,来这里也只是挂职锻炼,用不了多久便会调任京城任职前途远大。 而王孟估计后半辈子便要在这臬台的位置上待到死了,所以没有必要的话,还是客气一点好。 程敏先是上前对王孟拱了拱手道:“见过王大人!” 紧接着,他便又看向那些即将被打的学生们说道:“王大人,听说有人状告本次科考有人舞弊,我这个当学政的自当过来看看!” 王孟闻言摆了摆手道:“嗨,什么舞弊,不过是这些人听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过来闹事罢了。” “一群刁民,文采未见如何,告状的本事倒是一顶一的,若本官今日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明日,他们怕是要去京城闹事了!” 如程敏所言,他确实是听说有人状告科考舞弊才赶紧过来的,毕竟科考舞弊是大罪,而他又是第一责任人,若是出了事,他最轻也要闹个撤职查办,今后前途尽毁。 现在听到王孟的话之后,他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他便看向那些学生们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学子?” 眼见又来了一个高官,那些书生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忙道:“我等皆是魏县的学子,学政大人,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这些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他们状告科考舞弊,其实告的就是程敏这个学政。 不过程敏倒是没有计较此事,而是皱眉道:“魏县?可是刘凌,刘都尉所在的魏县?” “正是!”一旁的刘凌上前对程敏拱了拱手道:“学政大人,学生在此!” 之前他面对王孟的时候,并未施礼,因为论官职的话,他算是勋贵,不必施礼。 而眼前的程敏虽说官职上要比王孟还低,但这次考试,确是他程敏亲自将刘凌点为保州府头名的。 从官场规矩来说,程敏算是他的恩师之一。 刘凌施礼算是给师父施礼。 听到刘凌的声音,程敏赶忙回头看去,随后他便看到了这个一身素色长衫,眉清目秀的青年。 和那些跪服在地上,泪涕横流求饶的学生们不同,眼前的刘凌战的笔直,目光炯炯,神态自若,仅一眼便高下立判。 好好的打量了刘凌一番之后,程敏连声道:“好好好!果然一表人才!” “学政大人过赞了!”刘凌谦虚的再次拱手。 这时,田德禄也上前道:“下官田德禄,见过学政大人。” 和主管司法,经常接触社会阴暗面的王孟不同,程敏所接触的皆是饱读诗书之人,所以不管是脾气还是为人处世的习惯,都圆滑许多。 见田德禄向自己施礼,他也对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客气道:“田大人果然治理有方,在你治下竟出了如此人才啊!” 田德禄也是客气的老手,他连忙对着北方高举双手道:“哪里是我的功劳,全赖陛下之光辉,也幸得学政大人这个伯乐啊!” 程敏闻言自是大笑。 而就在这时,那些告状的书生们也彻底搞清楚了状况。 感情刘凌这保州府的第一名便是眼前的这位学政大人钦点的,见到正主,这些学生们刚才已经被王孟压下去的气焰,瞬间又升了上来。 尽管已经被压在了地上,就连裤子也被扒了下来,但为首的那名学生却以一幅大无畏的姿态向着程敏大叫道:“学政大人,那刘凌必定在此次科考之中舞弊了,您可不要受他的欺骗?” “此子两个月前还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如今不过是侥幸发了一点小财,便想要以此来博取功名,玷污我大周的恩科考场!” “学政大人,你可要慧眼识人啊!” 此人一带头,其他的书生们也赶忙帮腔似的大呼小叫了起来,虽说这些人脑袋不太灵光,但他们也知道,此时若是不闹,那等五十大板打到屁股上,到时候他们怕是要爬回魏县了。 看着这些人大呼小叫的样子,坐在高位的王孟顿时大怒。 啪! 惊堂木一拍,王孟怒斥道:“一群刁民,竟还不死心,左右给我狠狠的打!”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衙役们随即抡起了棍子便打了起来。 啪啪啪! 木棍接触皮肉的声音陡然响起,几棍子下去,那书生的屁股便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他一边惨叫,一百年对程敏连声呼叫道:“程大人,救命啊!” 程敏看着书生的惨状忍不住上前道:“王大人,不知能否稍后再打,让我与他们辩解一番?” 刚才程敏直接叫停了刑罚,已经有些逾越了,所以这次他只能去请示王孟。 王孟虽说已经对这些书生们厌烦到了极点,但程敏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于是,他便摆了摆手道:“等会,让程大人问两句话再打!” 衙役们闻言随即停手。 而程敏也来到了那书生面前问道:“你说这刘凌在科考之中舞弊了,可有证据?” 书生自然没有证据,于是只得说道:“本次在魏县的考题和以往大不相同,显然是他刘凌和考官们动了手脚。” “而且,他刘凌之前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痞子,哪怕他真是绝世天才,也不应该只读两个月的书,便高中保州府第一名!” “这其中若无猫腻,就是将我等打死,我等也不信!” 书生说罢,其他人也连声高呼道:“对!我等不信!不信!” 众人群情激奋,颇有些据理力争的意思。 而另一边的程敏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若按着常理而言,读书两个月,绝不可能写出那等文章来。 至于那考题倒是没问题,因为那是巡抚老爷亲自掺和进去的,切不说以杨继盛的品行,绝不可能被他人买通。 就算是真的被买通了,在自己找他的时候,他应该也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将其点为头名,更不会说出,让自己在明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凌中举的话来。 如此说来,若刘凌真的作弊,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在考试的时候,有人替他写了这篇文章。 尽管心中并不相信此事,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对那些书生们说道:“这次考试的题目,乃是由我和诸多教授,以及巡抚大人共同出的考题。” “谈论北方战事的考题虽和以往考题大不相同,但身为我大周学子,亦应该关心国家大事,并未国家出谋划策。” “所以,本次考题并非是考官们动了手脚!” “至于其他的,你们可有切实的证据举证他们徇私舞弊?” 此话一出,书生们全都无言了。 要是有证据,他们就不会被这些人打屁股了。 而就在这时,身为主角之一的刘凌,终于走到了台前。 他向前几步俯视着那名书生道:“你是哪里人?” 看到刘凌那书生目光中顿时闪过一丝恶毒。 他恶狠狠的说道:“徇私舞弊之徒,我不屑与你说话!” “切!连个童生都考不中的废物,你以为本秀才喜欢和你说话吗?”刘凌特意将自己秀才的身份说给了对方听。 这可将那书生气的不轻,他顿时急道:“什么秀才,定是徇私舞弊得来的,你还有脸在此卖弄?” 刘凌懒得再搭理他了,而是对程敏拱手道:“程大人,不瞒你说,我刘凌在几个月前,确实只是一介平民,既无根基,也无背景,但我却仍有一颗殷殷报国之心。” “抓范老五与考科举皆是由此心而生。” “我关于朝廷北方局势的策论相信大人是看过的,这乃是我时长忧虑国家北方战事,所以才有此所感,写出的这篇文章。” “我敢保证,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再无可能写出类似文章,若有,我刘凌甘伏显戮。” 说罢,刘凌对程敏深深鞠了一躬。 而一旁的程敏也被眼前这人惊到了。 甘伏显戮的意思是,如果我说的有假,我就甘心趴在地上,让你砍我的脑袋。 这种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 同时,程敏也回想起了刘凌的那篇惊世骇俗的文章。 这种眼界、这种格局、这种思想,莫说是魏县,就是京城之中,也未必有人能写出此等文章出来。 况且,考题是密封的,别人也根本想不到会出这种考题,所以这也不可能是提前抄录好夹带进去,或者是背下来的。 如此想来,说刘凌舞弊,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就在这时,刘凌又对着那群书生说道:“对了,既然学政大人再此,汝等不妨将你们科考时所作的文章吟诵而出。” “若是作品极佳,相信学政大人,也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此话一出,那些书生们顿时精神一震,之前他们除了怀疑刘凌作弊之外,还怀疑田德禄为了保住刘凌的名次,没有将自己的试卷交上去。 如此一来,自己自然是落榜了。 如今公堂之上,众目睽睽,又有程敏这个学政在此,若是将自己的文章拿出来,一旦得了学政大人的赏识,那不仅能够做实他们徇私舞弊的罪名,说不定这保州府头名的荣耀便能落到自己头上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狗咬狗 想到这,那名书生连忙说道:“好好好,咱们将各自的文章吟诵出来,让大家来评比,若大家都觉得你的文章更为优秀,那我等也甘愿挨这五十大板!” 程敏看了看那些学生们,目光有些轻蔑,魏县县试将所有试卷全都收上来评比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除了刘凌,其他人的试卷几乎全都是一坨屎,就这样,他们还勉强从中挑选了几分看的过眼的,给了个童生的名头。 如今这些未得到童生功名的家伙们,竟然要当众将自己所作的狗屁文章念出来。 程敏都为他们感到羞耻,但想到这样能够让这些人心服口服,于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对台上的王孟说道:“王大人,既然这些书生们不服,那便让他们评比一番吧!” 此时王孟已经有些不乐意了,他总管整个冀州府的刑罚大事,平时忙得很,今日已经被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如今还要听这些刁民吟诵文章。 他自是有些不满。 只是,他刚想说话,一旁看出他心思的程敏又赶忙补充道:“王大人,此等刁民,若不让他们心服口服,今后指不定会说些什么话出来,所以大人……” 这时,王孟也明白了程敏的意思,和普通的刁民不一样,这些书生们可是有笔杆子的,若不让这些人心服口服,今后他们若是出去乱说一番,恐怕他们两个身上也会惹一身骚。 于是,王孟便耐着性子摆了摆手道:“念吧念吧,快点,本官还有诸多要务要办的。” 眼见王孟同意,那书生赶忙便念了起来。 “所谓,北方战事,皆因我军应策不对才导致处处被动。” “依吾之愚见,我大周国富民强,远胜鞑虏,当组织一军,远赴大漠一举荡平鞑虏,此可保我大周北境永远安宁!” 在书生眼中,打仗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双方当面锣对面鼓,以兵力对冲,谁人多谁就能赢。 就人口而言,大周有着接近一千万的人口,而女真和蒙古加起来也不过百万人。 只要大周豁得出去,全力一击,必定能够将女真和蒙古荡平! 那书生洋洋洒洒读了上千字,还未等程敏等人发话,一旁另一个书生便急道:“这种方法怎么可行?劳民伤财不说,若不能取胜,那鞑虏必定会长驱直入,直逼我大周境内。” “以我来看,应该以和亲为上。” “千年前,大乾朝为了保国境安宁,便从皇室之中选取公主远嫁匈奴。” “如今,我大周自当效仿先贤,以和亲定安宁!” 这书生口中的大乾朝便是当年第一个统一这片大陆的王朝,并开启了这片大陆上的第一个盛世。 不过,大乾朝只维持了三百余年,便分崩离析,之后便是军阀乱战千年,直到现在也未能再次走向一统。 所以,现在不管是那一国的百姓,都无不向往当年那个威镇寰宇,万国来朝的大乾盛世。 当然,在大乾初期国力一般的时候,也确实曾派出公主和亲匈奴,不过没过多久大乾的铁骑便彻底将匈奴剿灭,至此便开启了无上盛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朝堂之争 因为有先例所循,所以一众大臣说的极为坚定,似乎一定要南巡,不南巡便有违先例似的。 然而,就在这一群主张南巡的声音之中,只见一名身穿蓝袍,头戴乌纱,眉宇间正气凛然的官员上前断喝道:“陛下,臣以为,南巡之事不妥!”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一片寂静。 坐在龙椅上的萧远一脸淡然,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看不出任何喜怒。 片刻严高身后的一名官员上前断喝道:“于廷益,如今北方战事危急,若危机京城,重蹈天正之变,你担当得起吗?” 天正之变便是当年皇帝被俘虏的那场大乱,时过近百年,每每在朝堂上提起,都会让这些官员们感到胆寒。 然而,于廷益却一脸镇定道:“天正之变皆因蒙古、女真突然袭击,且边关守将无能,才导致鞑虏长驱直入,直取京城。” “如今宣大宁锦四城皆已派遣重兵把守,军备十足,且皆有王、孙二位总督镇守,此四城必定万无一失。” “南巡一事,劳民伤财,且于士气不利,所以,忘陛下再三斟酌,再下决断!” 于廷益说罢,严高身后的官员又是一番疾言厉色的斥责。 “哼,那按你的意思,陛下便不能南巡,只能困守京城了?若是边防不力,鞑虏兵临城下,那又应该如何?” “于大人,按您的意思说,陛下南巡劳民伤财,那我问你,和陛下的安全相比,些许钱财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阁老,下官也想请问一下,陛下南巡乃是让边关将领无后顾之忧,又有何对士气不利?还请阁老为下官详解?” 接连几人发问,矛头直指于廷益。 而为首的严高则站在这些人最前面,他提议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斜眼看向于廷益,目光之中满是蔑视和嘲讽。 面对一众官员的逼问,于廷益一脸淡然的说道:“以往南巡,都是边关极度危急之时陛下才会南巡,如今边关稳固,虽有些许宵小扣关,但却如卵击石,根本不值一提。” “若按汝等之想法,每次鞑虏扣关,就要劳陛下大驾南巡避祸,那陛下又有何宁日?我大周又有何宁日?” 此话一出,顿时驳的那些官员哑口无言。 紧接着,一名身穿绯色官袍,须发花白,但精神头却很足的老者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也赞同于大人的话,宣府有王崇镇守必定无碍,至于宁锦一线,有孙大人镇守,定然也是无恙。” “陛下只需,坐镇京师,不日鞑虏便会退兵。” 这名老者说罢,不管是严高还是萧远的脸上都有些异动。 这个杨浦虽说也是内阁成员,但平日里一直都是个和稀泥的好好先生,而且从来不偏向站队,如今怎么明目张胆的站到了于廷益那头去了? 于廷益也心有疑惑的回头看了看那名老者,在看到对方向自己微笑只是,于廷益的目光之中也闪过了一丝感激。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严高终于说话了,他对着龙椅之上的萧远说道:“陛下,南巡一事,也并非只是因为鞑虏进犯。” “就算没有鞑虏,依照惯例,陛下也应南巡审视河堤边防,鼓舞军兵士气,福临我大周百姓了。” “臣请陛下早日启程南巡,以鼓舞我大周军民之心,今后我大周必将国力昌盛,千秋万代!” 和那些大统一的王朝不同,如今的大周只占据华夏四分之一的疆土,所以皇帝是有机会巡查边关各处的。 当然,这也只是说说,一般而言,所谓的南巡也都是皇帝找借口外出游玩一番。 去大明湖看看雨荷,去海边看看海,去泰山爬爬山。 真正登临一线边关,慰问将士以及边关百姓的,绝对是极少数。 这些事虽然大家心照不宣,但却没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更没人敢逼着皇帝非要去边关巡查一番。 如今,严高以此来说事,自然又将于廷益和那老者压了一头。 还未等于廷益说话,严高又接着说道:“对了,既然于大人力主坐镇京城,那不如陛下南巡之时,便将京师防务交给于大人来管理。” “若边关无恙自然是最好,若边关有失,相信有于大人在,必定也能保证京师的安全!” 说罢,严高又看向于廷益道:“于大人,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把握?” 于廷益眉头微皱,思索片刻之后,他点头道:“自然是有这个把握。” 看着他想要反驳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严高再次轻蔑一笑。 眼见众臣全都不说话了,龙椅之上的萧远才缓缓开口。 “边关兵丁的战力,朕心中是有数的,有他们在,鞑虏们必定无功而返。” “至于南巡一事,便依严爱卿所说吧,南巡冀、豫二州,巡查各地官府,以及边防。” “朕南巡之时,京城防卫由于爱卿接管,内政由内阁和司礼监共同处理。” “此次出行便由严爱卿陪同吧!内阁暂由杨学士暂代首辅之职!” 此话一出,严高等一众党羽的脸色有些微变,以往皇帝南巡,严高陪同已经是惯例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内阁首辅的位置,却一直都是严高麾下的党羽来控制的。 如今突然交给一个,平日里只知道和稀泥,当好好先生的杨浦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和严氏一党不同,在听到由杨浦暂代内阁首辅之后,于廷益长出了一口气。 至于那个杨浦则似是早有预料似的,淡定的上前道:“臣领旨!” 杨浦说罢,严高等人才反应了过来,一众官员随即领旨,然后萧远旁边的小太监随即高呼:“退朝!”彡彡訁凊 尖锐的声音响彻金銮殿,众官员山呼万岁的时候,萧远已经起身离去。 众官员也陆续走出了大殿。 严氏一党自然是全都凑到了严高身边,开始询问他今日之事。 严高并未多言,之事对一众党羽道:“陛下已经如此安排,便听从陛下的便是,诸位同僚定当恪尽职守,协助杨大人和于大人,镇守京城,老头子我,要回家准备出行之物了,告辞!。” 说罢,严高便拖着年迈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向着宫外走去。 一众党羽闻言互相用目光交流了一番之后,各自离去。 看着四散而去的官员们,杨浦也来到了于廷益的身边。 和六十多岁的杨浦不同,于廷益今年五十三岁,这个年纪沉稳之中带着些许锋芒,正是政治生涯的黄金时期。 看着须发花白的杨浦,于廷益拱手道:“今日多谢杨大人。” 杨浦摇了摇头道:“谢我作甚?我也只是据实直言罢了,又不是要结党营私。” “倒是你,一直和严高作对,可得好好小心一些!” 于廷益闻言笑着捋了捋胡子道:“我为官不为权利,只为我大周的千万黎民百姓。” “有利于他们的我便去干,不利于他们的我便尽力去阻止,并非是要和谁对着干!” 杨浦看着这个五十多岁,但却仍然有些愣头青模样的于廷益,忍不住一声长叹:“唉,你这种人,过刚易折,今后未必能有善终啊!” 于廷益一脸正色道:“生死有命,不论能否善终,既然我在朝堂一天,便要为天下百姓做一天的事!” “我性格冲动,言语激烈,这段时日,若有得罪,便要请杨大人多担待了。” 杨浦盯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抿嘴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道:“好!” 另一边,严府。 回到家的严高,第一时间便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儿子严庆说了一遍。 在官场之上,想要爬上这最高的位置,一靠能力,二靠后台。 就能力而言,严高的政务水平只能算是一般,很多事情,他都要靠下面的狗腿子来处理。 而之所以他能做到这首辅的位置上,而且一坐便是几十年,主要靠的就是后台。 具体来说,便是皇帝萧远。 三十多年前,原本只是皇五子的萧远,凭借宫廷政变登上了皇位。 在哪混乱的一夜中,萧远的父亲、三个哥哥、两个弟弟、四个姐姐或自刎而死,或被逼自尽,又或不知所踪。 整个皇氏集团,只剩下萧远,以及一个年仅三岁的公主存活。 之后,萧远为了坐稳江山,便不得不重用酷吏,打击先帝和太子的旧党。 严高便是在那时候脱颖而出的。 他凭借着对萧远无底线的迎合,最终得到了萧远的信任和提拔,坐到了朝廷首辅的位置上。 之后数十年如一日的听从萧远的指令,满足其私欲的同时,自己也大肆敛财,并且培植党羽掌控朝堂。 当年诸多不屑于他共舞的朝臣,或被他挤走,或直接杀害。 最巅峰的时候严氏一党的势力几乎遍布朝野上下。 不过时间无情,尽管严党势力十分庞大,但严高却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年过七十的他,精力实在是极度有限,除了一些关键的事情他会亲自处理之外,其余的事,大多都交给一些严党的核心人物来处理。 除此之外,他最大的依仗便是他自己的儿子严庆。 这个严庆也没什么优点,就一点超乎常人,那便是聪明。 很多严高以及众多严党成员都看不懂的局势,他一眼便能看穿。 很多严高以及其党羽搞不定的人,严庆略施小计便能将其赶走甚至是干掉。 正是因为这个智囊的存在,所以严高才能年过七十,依旧坐稳这首辅的位置。 在严高将朝堂上的事情说给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听之后,便见严庆微微一笑,说道:“爹,我看陛下是打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 此话一出,严高立刻变了脸色:“胡言乱语!陛下待我恩重如山,又岂是那样的人?” 严庆闻言却不以为意,他轻蔑一笑说道:“陛下就算并不打算如此,可他又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若是陛下有一日驾崩,如今这几位皇子,又有那个能压得住你这个朝廷首辅,严党领袖?” 此话一出,严高目光顿时闪动了起来。 当年萧远的老爹共生下了七个儿子,除了第三子夭折之外,其他的儿子全部长大成人,并且得到了他的竭力培养,以求让六个儿子全部成才。 但当六个儿子长大之后,萧远的老爹才发现,麻烦大了。 因为六个儿子皆有龙凤之姿,一场血腥无比的夺嫡之乱自然而然的展开了。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萧远胜出。 但他却是踏着自己亲人的尸骨登上的皇位。 之后,萧远吸取了自己老爹的教训,虽说生下了四个儿子,但却并未全部培养。 而是只着重培养自己的嫡长子,并且早早的将其立为太子。 至于其他的儿子,他完全让他们顺天长,爱干啥干啥。 但事与愿违,就在他认为在自己死后,太子会安然继承皇位的时候,一场重病,确是直接夺走了太子的性命。 如此一来,萧远便迷茫了。 寄予厚望的大儿子死了,剩下的三个儿子自己又完全没管过。 其中二儿子整日沉迷木匠活,三儿子整日玩耍,连书都不读,四儿子虽说读书写字,但性格却极为懦弱,根本不堪大用。 所以,即使太子已经薨世数年,但萧远却依旧没能再立太子。 听完自己儿子的分析,严高脸色有些阴沉,片刻之后,他才沉声说道:“那我等应该如何?是否应该示弱于陛下,或者直接……” 严高并未再说下去,或者说,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现在的他,虽说是严党领袖把控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真正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才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在风光无限的同时,他的周围也危机四伏。 一旦他这个严党领袖离开朝堂,那他麾下的那些所谓党羽,便会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之后,便会被他当年的那些敌人,彻底清算。 到那时,他怕是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家 严庆自然也知道自己老爹心中所想,他摆摆手道:“爹,你和他们不同,他们致仕回乡,还能安享晚年,而若是您也致仕回乡,主动放弃全力,您以往的政敌肯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到那时,我们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严高紧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良久之后,他也没想出其他办法出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再看向自己的儿子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严庆淡然一笑,然后道:“这还不简单?如今朝堂之上,唯一和您作对的,不就是那个于廷益了吗?” “只要将他干掉,再向陛下展示一番我严党的能力以及忠心,我相信,陛下应该便不会和我们撕破脸皮了!” “之后,我严党还是这个严党,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听着自己儿子的侃侃而谈,严高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盯着自己的儿子道:“那个于廷益摆明了是陛下提拔起来压制我等的,他又岂会轻易让我等将其干掉?” “况且,若是展示能力和忠心之后,陛下仍然不放心呢?我等又该如何?” 听到这话,严庆收敛的笑容,嘴上露出了一抹杀意:“哼,本次南巡便是最好的机会,依我之计行事,不仅能够将于廷益杀掉,就连那杨浦也难逃一死!” “至于陛下那边,若表忠心不成,那儿子我也还有手段,到时候父亲只管作壁上观便是!” 严高盯着自己的儿子,良久之后,他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我已经七十多了,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你是个聪慧之人,以往定计从未失手,这次,便由你来操弄吧!” 说罢,严高摆了摆手,然后便拖着那年迈的身躯缓步离去。 …… 北境入侵的消息,能够一夜之间便传到京城,但再往下传便没有那么快速。 朝廷也有意隐瞒消息,一来避免民众混乱,逃难。 二来,若是北境防线真的被攻破了,那有这些平民百姓当炮灰在,也能稍微阻挡一下鞑子们前进的脚步,为他们争取跟多的时间。 魏县远在冀州最南端,自然是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那一夜,刘凌在保州府和程敏畅谈了数个时辰。 程敏对其赞不绝口,并且让他一定要来参加明年的乡试。 这也是刘凌本来的计划,所以他也便答应了下来。 等到次日清晨,刘凌便和田德禄回到了魏县。 经过这一番折腾,田德禄也算是小小的漏了一把脸,并且摆脱了一个大麻烦。 至于那些书生们,不仅五年之内不能考试,回来之后,田德禄估计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当然,这就不是刘凌能管的事情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中午时分,刚回到村子,便被苏如意带着朱寿、朱聪等一众刘家村学堂的孩子们围了个结结实实。 “秀才老爷给钱买糖吃!秀才老爷给钱买糖吃!” 一众孩童吵吵闹闹的找刘凌讨要喜钱。 后者平时也没有带钱的习惯,一时间竟无法脱身。 幸亏听到动静的吴招娣和钱佳宁跑了过来,撒出去几百枚铜钱之后,才将这些孩子们打发走了。 看着拿着钱远去的苏如意,刘凌气的牙根直痒痒:“这死妮子,竟带着外人来打劫他相公,真是反了他了!” 看他那生气的样子,钱佳宁莞尔一笑说道:“寻常人若是考上了府头名,莫说几百文钱,就是几两银子,怕是也乐得拿出。” 这时赵玲绮也扛着长枪走了过来,刚才那一幕她也看到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她,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对刘凌嘲讽道:“就是,看看你那吝啬的样子,一点秀才老爷的样子都没有,还不如个穷酸书生呢!” 就连一向温柔的吴招娣也上前劝道:“是啊相公,如今你也是又功名在身的人了,要大度一些。” 眼见几个妹子全都冲自己来了,刘凌也只得作罢。 随后,钱佳宁又问道:“对了,昨天你随那些书生们一同去了保州府,之后结果如何了?” 一说这个,刘凌自然是来了精神,他随即便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那群书生狗咬狗吵作一团的时候,几个姑娘自然是哈哈大笑。 之后又听到保州府学政程敏对自己十分欣赏的时候,钱佳宁满面笑容道:“如此说来,明年春天相公便应该能通过乡试了。” “等到了秋天,相公便能直接去参加秋闱会试了!” 吴招娣不懂这试那试的,她只知道自己的相公很厉害便是了。 而赵玲绮则在前段时间恶补了一下关于科考的一些知识,当听到刘凌明年便有可能去考状元之后,她心头不禁猛跳了几下,即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 若是刘凌真的能高中状元自然是最好的,但这种几率实在是太低。 可若是刘凌没能考中状元,那自己又当如何?是嫁还是不嫁。 又或者直接落榜,那等下次科考,还要等三年,再等三年自己可就二十了,都成了老姑娘了! 就在赵玲绮心思阴晴不定的时候,吴招娣突然说道:“对了相公,你考上了秀才,咱们家是不是要摆一场宴席,请请乡邻啊!” 刘凌自是知道吴招娣的心思,当初她小时候便吃过他们村中哪位举子老爷的宴席,如今自己得了功名,她自然也想宴请一番。 虽说现在囊中较为羞涩,但为了搏小美人一笑,宴请乡民一顿还是可以的。 于是,刘凌凑到吴招娣面前道:“此事自当由夫人做主啦!席面如何,便由夫人来操持吧!相公只当个甩手掌柜的便是。” “给这是银钱!” 说着,刘凌便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吴招娣见状赶忙摆手道:“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家中还有不少银钱,我用来支取便是,若是不够了,再找相公去要。” 说罢,小姑娘喜滋滋的向着家中跑去。 心思混乱的赵玲绮也忙说道:“我去帮小昭姐的忙!” 就这样,二人离去。 仅剩的钱佳宁则来到刘凌的身旁,为其整了整衣衫,然后道:“相公如今虽然中了保州府的头名,又得了学政大人的赏识,但也不要妄自尊大。” “此次县试相公之所以高中,全赖本次考题极为偏门,导致其他学子发挥失常,而却正中相公下怀,所以相公才会得此殊荣。”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练兵 来到军营之中,便见这二百多名士兵,正在捉对厮杀。 你一拳我一脚打的极为激烈,其中也不乏被打的倒地不起投降之人。 但更多的还是在拼命和自己的战友互殴。 看到这一幕,刘凌便知道,林岳是按着自己的建议以养蛊的方法来训练这些士兵们了。 虽说有些残酷,但相比于在战场之上送了性命,还是残酷点好。 见刘凌过来,林岳随即让林牧接替了自己位置,然后他跨步来到了刘凌面前。 “凌儿!现在已经按你所说的方法操练起来了,你看如何?” 看的出来,所有的兵丁都是真打,并未藏私,这样最能达到训练的目的。 刘凌点了点头道:“极好,极好!对了,如今军营之中的一概盔甲器械是否已经齐全了?” 林岳憨然一笑说道:“昨夜铁匠们送来了最后一批锁子甲,如今二百三十七人已经可以全副武装了。” 刚开始的时候总共是二百四十四人,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有的受不了苦选择离去,有的则因为偷奸耍滑被林岳剔除了出去。 如今还剩二百三十七人,倒也不少了。 至于刘凌口中的盔甲器械则是按着最高标准来的。 最外面是易于修补的皮甲,里面是锁子甲和一层薄棉甲,这三件套穿上之后,防御力直线上升,一般的刀剑根本连甲胄都砍不穿。 当然,若是面对像横三、赵玲绮这般武林高手,肯定是不行的。 还有便是对长枪的防御力也比较差,不过,刘凌组织这支队伍,主要面对的对手便是土匪,并不是打正规军。 有这套装甲,打土匪是绰绰有余的。 防御是到位了,接下来便是攻击了。 刘凌看向林岳道:“如今,兄弟们的枪术练得如何了?” 林岳看了一眼还在对练的兵士们,然后道:“我那外甥女所教的赵家枪十分适合军阵使用,经过这几日的操练,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初步战力。”彡彡訁凊 “唔……若是全副武装的话,大概能比肩大周的三线部队。” “若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的话,我应该能将他们训练成二线部队,至于一线,那就需要用实战来磨练了。” 林岳口中的三线部队,便相当于预备兵力,二线部队的话,便相当于俞大同麾下的鲁州兵力,虽说有些战力,但因为并没有遭遇过强敌,所以还需要磨练。 至于一线部队,那便是经常在边境上活跃的主力兵团了。 林岳、林牧等人便是这等战力。 如他所说,想要达到这种战力,便需要用时间和实战才能沉淀出来的。 听完林岳的话,刘凌点了点头道:“保卫村子的话,二线战力便足以,一般情况下,外敌也入侵不到咱们这里来,咱们主要的目的还是防御土匪的侵扰。” “不过,只练习枪法也是不够的,还要学习弓弩的使用,二百多人临阵对敌,一轮齐射过去,便是一片箭雨,到时候,射不死他们也能吓死他们!” 林岳闻言顿时一笑,然后他便连连摆手道:“急不得急不得,练兵最重基础,若是基础不行学什么都不行。” “一般来说,想要学好弓箭的使用,至少也要一两年的时间。” “弩虽说比较容易学习,但咱们的工匠确实造不出来合格的硬弩出来,若是全都学习,那十有八九什么都学不会!” 就练兵来说,刘凌虽说读的书比较多,但却只能算是纸上谈兵的外行。 林岳才是真正的内行,虽说刘凌比较心急,但也绝对不会做那种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情。 所以,在听完林岳的解释之后,他也只得点头道:“好,那便按着舅舅的想法来吧。” 林岳闻言又是一笑,随后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放心,我当年在北境的时候,应付蒙古人都手到擒来,如今收拾那些土匪更是易如反掌。” “对了,前两天黄捕头还让人传来了消息,说苏家坨西边的山林之中似是来了一伙土匪,你若有兴趣,过两日咱们便将其挑了去!” 此话一出,刘凌顿时来了兴趣。 在现代网络上,一直都称华夏北方的一个民族为战斗民族,可熟不知,华夏才是真正五千年来,最善战最喜战的民族。 其他国家军费一上涨,老百姓们顿时怨声载道。 而华夏的军费一上涨,老百姓们不仅没有怨气,反而会多买两包烟支持一下。 更有甚者曾说过,若是各个军区开通了军方受捐通道,估计分分钟能充爆。 之所以有如此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除了近代史的屈辱之外。 剩下的便是,这几千年来,这片大地上几乎没有停歇过的战争活动。 除去大统一王朝末期,以及魏晋南北朝和五代十国的混乱之外。 各地因为官员欺压、天灾人祸等原因的农民起义数不胜数。 虽然大多数的农民起义,都以失败告终,但却为这个民族留下的抗争的烙印。 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用最粗俗的白话翻译过来便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管你是谁,干一仗再说。 刘凌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血脉之中自然也有这种好战的烙印。 所以在听到林岳打算去打土匪练兵的时候,他自然是兴奋无比。 不过很快刘凌便冷静下来,因为前两日林岳还说过,若是拉出去实战会出现伤亡,今天他便要去打土匪,那结果…… 林岳看到了刘凌的一番表情变化后,自然也猜出了他的想法。 只见他嘿嘿一笑说道:“放心,根据情报所言,那些土匪不过十几人,此次出去,我只带三十名精锐,即能练兵,也不至于出现伤亡!” 有林岳的保证,刘凌自然是放下心来,他沉声道:“好,那我也一起跟着去好好见识见识这半个月来的成果。” 从军营离开之后,刘凌便开始了新的思索。 此时的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将火药这种东西搞出来。 目前不管是大周还是华夏的其他地方,都还没有火药这种东西。 就战争史而言,火药的出现,完全将其划为了两段。 在没有火药之前,两军交战的远程攻击手段,除了弓弩,便几乎没有其他的了。 而有了火药之后,各种火枪火炮便开始层出不穷。 到了明朝的永乐年间,大明三大营之中的神机营,便是完全装备火枪火炮的部队。 永乐大帝也正是靠着这支火枪火炮部队,打的鞑靼、瓦剌、兀良哈,三支蒙古部落,满世界乱跑。 之后,在抗倭援朝的时候,名将李如松,也用大量的火枪火炮,将数万鬼子送上了西天。 可以说,只要刘凌将火药捣鼓出来,那他麾下这几百人,便能摈弃掉比较难掌握的弓箭以及比较难制作的硬弩,该用火枪来杀伤敌军,到那时战斗力也会直线上升。 但与此同时,问题也还是有的。 火药这种东西好弄,一磺二硝三木炭。 磺是硫磺、硝是火硝、木炭就是木炭。 这三种东西都极为常见,刘凌现在便能将其凑齐。 但想要做成火枪就比较难了。 目前大周的炼铁技术并不过关,铁器内杂质较多,若是做成枪械之后,一个不小心炸了膛,那就不好玩了。 所以,在搞出炸药之前,首先便要搞出合格的铁器出来。 在很多武侠小说之中,经常会出现什么神兵利刃,各种刀剑名字都十分响亮。 但考虑到古代的冶炼技术,那些所谓的神兵利刃,估计还不如现代各家各户所用的菜刀锋利坚固。 刘茂所找来的那些铁匠,全都是之前在魏县锻打铁器的工匠,刘凌曾经看过他们的锻造技艺。 全都是将铁矿石融化,然后锻造成坯子,直接进行捶打,这种锻造方法虽说能够快速成型。 但其内部的杂质确难以尽除,所以锻造出来的铁器往往都比价脆,容易崩口甚至是折断。 而想要锻造出枪管来,起码也要将这铁锻造成钢才行。 想到这,刘凌便直接来到了村子之中,专门打铁的工坊之中。 看到刘凌之后,工坊之中的几个师傅赶忙上前道:“东家,你过来了!” 之前这些师傅在县城之中打铁的时候,每天也就混个温饱。 毕竟在县城之中能用得上铁器的人比较少,他们的活也不多。 而如今来到刘家村之后,刘凌也给他们的计件外加保底的工资。 现在的他们,每个月都能赚上几两银子,而且还丝毫不用担心又没有活干。 所以,他们自然对刘凌这个东家极为尊重,见他过来便连忙打招呼。 刘凌也不倨傲,对他们微微一笑,然后便道:“现在你们能打出最结实的铁器是哪一种,拿来让我看看。 ” 第一百三十章 新来的山匪 根据黄捕头的情报所言,那些土匪总共十八人,他们曾经是苍云岭匪首牛二的手下。 因为坏了牛二的规矩,所以被牛二赶下了山。 如今在苏家坨西边的鸣虎山上占山为王,虽说只有十几个人,但黄捕头等人却也不敢拼着性命危险去剿灭,或者驱赶。 所以在听到林岳有兴趣找土匪练兵的时候,他便赶忙将朝廷传达下来的情报说给了林岳听。 而前天刘凌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原以为,还要再拖上几天,谁知道,林岳竟是这般雷厉风行,说两天便两天,一天也不耽搁。 说完了鸣虎山的情况之后,林岳又指了指前方那些策马而行的士兵们道:“这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先让他们见见血,之后再有战事的时候,他们便可为前锋,然后再慢慢历练其他人。” 刘凌听完点了点头。 在古代战争之中,能否胜利,前锋的战力起码占据八成分量。 古代的士兵,除了少数精锐之外,他们的战斗意志普遍不强,自己的前锋战若是能够将对方的前锋击败,中后方的士兵们自然会一拥而上,将对方彻底击溃。 自己的前锋若是和对方僵持住了,那中后方的士兵们也会上前帮忙。 而若是自己的前锋被对方杀退了,开始四散奔逃,那后方的士兵们自然也会直接崩溃。 这便是为什么在战争史上有着诸多以少胜多战例的原因。 因为参与战争的全都是有血有肉,有着自己思想的人,而人的本能便是求生。 一旦前方溃败,那便证明对手肯定极其强大,为了活命,人肯定会逃跑。 此时,就算有些人还心存斗志,但当看到周围人都在逃跑的时候,他们也会直接逃跑。 就算真的有人不想逃跑,只想和对方死磕,但面对众多逃跑的洪流,他们也有大部分的几率会被自己人踩成肉泥。 所以,当年张辽在合肥的时候,能够率领八百人赶的孙权十万大军跑。 就是因为其击溃了孙权的前锋部队,中后方的部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张辽是带着曹操主力来了,所以便开始逃跑。 然后便是兵败如山倒了。 所以,双方交战的时候,前锋一定是军队之中最精锐的力量。 只要前锋能稳住,战争便能赢一半。 有了一支强大的前锋之后,便能提升其他士兵的士气以及战力。 就这样,一行人一路向着鸣虎山而去。 …… 此时的鸣虎山中,首领黑斑豹正乐呵呵的为自己的十七个手下分着这次下山所抢来的金银财宝。 他们来到这鸣虎山已经半月有余,昨日,这些人下山劫掠了一个村子。 将村中的粮食财物洗劫一空,除此之外还抓来了漂亮姑娘。 昨日黑斑豹可是好好释放了一次。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黑斑豹的一名手下口水横流。 “大哥,早知道这样,咱们早就应该自立门户,省的在那苍云岭受那个鸟气!” 此话一出,顿时也引起了其他手下们的共鸣! “是啊大哥,那牛二不让咱们杀人越货,不让咱们下山抢掠乡民,就连花钱逛个窑子也不行,那你说咱们当土匪还干什么?” 听着两个手下说的话,黑斑豹也连连点头。 “哼,那个牛二,不就是失手砍死了一个奸商吗?竟要我杀人偿命!” “我等舍了名声来当这土匪,为的不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称分金银,还能时常搞女人当新郎吗?” “若都如牛二所言,那我们也别当这个土匪了,直接回家种地算了!” 说罢,黑斑豹大口大口的喝起了酒来。 这个黑斑豹原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 当初,他因为好赌输光了钱财,为了躲债索性便投奔了大行山苍云岭的牛二爷的山寨之中。 据传言,这位牛二爷虽说是山匪,但却极为仗义,就连苍云岭附近的老百姓也对其赞不绝口。 黑斑豹去了之后,也确实如此,在听说他是被豪绅欺压走投无路才来投山的时候,牛二爷随即便将其收留了下来。 然而,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了。 黑斑豹原以为当了山匪之后,便能随时随地搞抢劫,有事没事去山脚下的村子之中调戏调戏良家妇女,若是看上了,直接带上山来玩上一段时间。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斑豹 黑斑豹刚上山的时候自然是不敢提出质疑,但随着在山上越呆越久,本性贪财好色,喜欢恃强凌弱的他,自然是受不了了。 在一次抢劫过程之中私自增加过路费,并干掉了一名商人。 按牛二的意思,原本是打算直接剁了他的,但索性这家伙人缘不错,得到众人求情才免得一死,不过却被牛二赶下了山。 之后他便带着十几个亲信来到了鸣虎山上找到了范老五曾经藏身的这个据点。 凭借着之前贪墨来的银两,将山寨修缮了一下之后,他们在此住了下来。 不过,黑斑豹也深知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昨日便和人劫掠了一个有富户的村子。 过程还算顺利,抢到了不少粮食和钱财。 如今的他,算是过上了以往梦想中的日子。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论称分金银,时常搞女人。 十几个人说完了牛二,话题自然又扯到了劫掠上去。 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手下放下酒碗说道:“大哥,我听说,昨天咱们抢的那个村子还不算魏县最富庶的。” “现在魏县最富庶的村子,名叫刘家村,那里有一个织布作坊,据说每个月都有一千两银子进账呢!” 此话一出,一众土匪顿时惊呼! “一千两银子!那得多大一车啊!” “那小子可发了大财了,不行咱们得抢上一把。” “对,干他娘一把!” 就在众人兴奋无比,巴不得现在就去刘家村劫掠的时候,另一个名叫老狐狸的年长土匪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你们不知道吗?之前在这一带混的范老五就折在了刘家村!” “据说当时范老五带着一百多号人马去的,结果全撂在那了,为此朝廷还给那刘家村的刘凌封了爵位呢!” 土匪之间也时常互通消息,范老五被抓之后,一些土匪生怕这老小子为了活命,将自己的据点卖给官府。 于是,那些人便赶忙搬家,并通知了一些相熟的人,不过在叙述的时候,很多人为了夸张,便会虚报人数,所以细节上不必考证。 苍云岭自然也知道消息,不过首领牛二并不慌张,该干啥干啥。 一来他们山寨的人比较多,且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以现在朝廷的力量根本攻不下来。 二来,他们群众基础很好,不管是山脚下的平民,还是来往的过路客商都会给他们透露消息。 若有异动,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准备。 所以,这消息在苍云岭上并未掀起太大波动,黑斑豹麾下的这些小喽啰们自然也没在意。 听到老狐狸的话,众人才想起这回事来。 想到范老五的强大,再看看自己这十几号人,一众土匪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黑斑豹先是将杯子放了下来,然后冷声道:“哼,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他刘凌就是手段再高明,也只是个商贾之人,和我们斗他还差点意思!” 听到这话,老狐狸顿时皱起了眉头:“大当家的,你这是……” 黑斑豹笑了笑然后道:“他刘凌不是有个织布作坊嘛?等明日便让兄弟们去摸他运送布料的车队,咱们隔三岔五的抢他一次,再杀他几个人吓唬吓唬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次上战场 在此拿起弓箭,柱子和他的一众兄弟们又开始拿着弓箭比画。 嗖嗖嗖,又是几箭过去,结果自然是毛也没射到。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刘凌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岳林不愿意教他们弓箭了。彡彡訁凊 这玩意近战干不过刀枪,远程的话,射出去往往是一条弧线。 而在几十米开外,人在眼中的大小比手指大不了多少,想要精确掌控落点,那确实需要长时间的训练。 又是几轮齐射,这些人的箭矢全部落空。 运气最好的那名弓手,也只是射到了黑斑豹的脚下。 这会,黑斑豹更懵了。 刚才那一箭,又快又准,如奔雷闪电般干掉了自己的手下,怎么现在射出去的箭全都软绵绵的,甚至连拿着弹弓打鸟的孩子都不如。 黑斑豹想要再次下令上山,但看着高高的山坡,他还是放弃了。 无论如何,对方都是有备而来,此时硬碰硬显然有些不明智,三十六计走为上。 于是,黑斑豹对着手下们一挥手道:“撤!往山下撤!” 一声令下,他的那些手下们随即开始向后逃窜,临走之时黑斑豹也不忘收起他那一包裹的财物。 山上的林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对着旁边的几人喝骂道:“一群废物,我闭着眼睛射都能射死两个!” 柱子闻言满脸委屈道:“林教头,我们才学了两天射箭,你就要我们百发百中,是不是难为我们了?” “你还敢顶嘴!”林岳眼睛一瞪,柱子连忙闭嘴。 这时,又有一人道:“林教头,您让我们在这射箭,还不如让我们拿着刀枪和他们干一仗呢!” 刘凌曾在招兵的时候说过,杀一颗土匪的脑袋奖励十两银子,如今对方要跑,这些新兵们只觉像是自己口袋里的银子,正长着两条腿,远离自己的口袋呢! 林岳闻言摆了摆手道:“追不得,在这咱们占据地利他们上来多少人死多少人,可若是追下去,对方便占据人数优势,咱们几个不死也要有些人受伤。” 闻言,几人也只能是一声长叹。 另一边,黑斑豹一行人也向着山寨出口的方向跑去。 然而,还未跑出多远,他们便看到,前方的道路上,正站着十几名身负盔甲,手持长枪的士兵。 看到这些士兵,黑斑豹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士兵?而且,看对方的装备,应该算是朝廷的精锐。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便见林全战刀一挥,厉声呵斥道:“上!” 一声令下,一群士兵们随即开始了冲锋,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冲锋的速度还算快,但等到临近黑斑豹等人的时候,这些人的脚步便不由得慢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些从未杀人见血的新兵们面对这些凶恶的土匪们全都有些怂了。 黑斑豹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当机立断道:“上,这些都是新兵,干掉他们咱们就能活命!” 一方因为胆怯有些畏首畏尾,另一方则为了活命全力以赴。 双方的士气顿时间发生了翻转。 第一百三十三章 碾压 这几人全都是从苦水井和榆树村挑选出来的猎户,他们的弓箭水平自是远超于其他士兵,只是人数太少了。 挨完训,一名士兵便又问道:“对了,伍长,那两个土匪怎么办?要不要追上去?” 虽说这几百人严格意义上只是刘凌的家丁,但林岳还是按着军队的官职给这些人分了队伍。 林岳的六个兄弟连同林腾各自领着三十多个人,他们各自为伍长,而林岳则是并未再当百户,而是总教头,当然赵玲绮也是总教头。 不过,二人一个负责管理,一个负责教习枪法。 刘凌自然是都尉,也就是名义上的首领。 听到士兵的问话之后,林堂摇了摇头道:“放心,跑不了他们的,若非都尉想要抓活的,刚才便射死他们了。” 说罢,他又对着众人摆了摆手道:“走,跟我来。” 等林堂来到山寨的时候,林岳、刘凌等人已经开始清点山寨的物资了。 这次,刘凌当起了账房开始拿着笔计数。 一番轻点下来,在这里发现了两千多斤粮食,再加上林堂手中的那个包裹,大概有七八百两银子的样子。 除去这些,还有一些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一些女子。 不用说,这些女子自是被劫掠上山的。 清点完之后,刘凌对着那些女子道:“土匪已经被杀光了,你们下山各自回乡去吧!” 那些女子们一个个眼泪婆娑,其中一名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子对刘凌道:“敢问壮士是哪里人,他日若有机会,小女子定当报答。” 刘凌本想报出名号,但就在这时,林岳却用目光制止了他。 见状,刘凌随口说道:“我们是朝廷的人,名号不必报上了,你们走吧!” 听到这话,女子也不再强求,赶忙向着山下走去。 这时,林岳才解释道:“我们此次收拾这些土匪,师出无名,若是报出名号走路出去,万一这些土匪有些狐朋狗友的前来捣乱,我们会很麻烦。” 刘凌也是聪明人,林岳一提点,他立刻明白过来。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就像横三,为了故友被杀一事,能走遍大周四州之地寻找凶手,若这土匪也有如此人脉,自己一方还真有些麻烦。 清点完毕之后,林岳又让人将这山寨彻底毁掉,防止再有土匪来此驻扎。 说来,这山寨还真是隐蔽,若非昨夜对方下山劫掠,回山的时候没有注意清理痕迹,刘凌他们还真难根据那些许情报找到这个地方。 找到之后就不用多说了,这种地型的山寨,一旦被发现,完全就是瓮中之鳖。 若非林岳等人意在练兵,仅一个回合,就能灭掉这些家伙。 一番收拾之后,一群兵丁带着这些财物以及粮食开始向山下走去。 等走出山坳的时候,林腾和林轩二人以及一些兵丁,正牵着黑斑豹以及老狐狸迎头走来。 旁边还有一具被射杀的尸体,想来是跟在黑斑豹旁边的土匪,再加上林堂俘虏的一人,总共便是三个俘虏,外加十五个土匪的人头。 见到林岳,林轩随即上前道:“大哥,你所料不错,这小子第一时间便往附近的村寨中跑了去,正好被我们的人截住。” “还有这个老家伙,一脑袋白毛的狗东西,竟然比他们老大跑的还快。” 在布置战术的时候,林岳料到了对方初来乍到,对地形并不太熟悉,所以肯定不会往树大沟深的大行山深处逃跑,想要活命只能往外跑,所以才会如此布置。 至于那老狐狸,虽说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不对劲,便从后山小路逃走了,但也没跑出去,被林轩当场抓获。 眼见走投无路,黑斑豹和老狐狸则连忙跪下对林岳磕头道:“祖宗饶命!祖宗饶命!” 林岳看着二人一声冷笑:“哼,你要是我孙子,我就直接掐死你了。” 随后他又对林轩道:“将他连同土匪的人头,一起押送官府。” 此话一出,二人瞬间脸色大变。 刚才死了也就死了,若是被送去官府,以他们之前的种种劣迹,怕是要被活刮了。 于是,黑斑豹赶忙亮出底牌道:“大人不要将我送去官府,我还藏有五千两银子的财宝,您只要将我放了,我一定……” 黑斑豹话还未说完,林岳已然抓了一把土塞进了黑斑豹的嘴里。 然后他用说教的语气对着手下的兵丁们说道:“记住了,这种情况下,土匪们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你们要是信了,就离死不远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心动的一众兵丁们顿时冷静下来,他们连连点头。 林轩几人也不再等黑斑豹废话,直接拖着黑斑豹三人便向县城的方向走去。 刘凌则和林岳向刘家村的方向走去。 二人策马走在最前列,林岳捏着缰绳,对一旁的刘凌道:“凌儿,你觉得这次练兵如何?” 刘凌回头看了看那些正满脸兴奋,交头接耳的兵丁们,说道:“下次上战场的话,他们必定能战了!” 虽说具体过程不尽如人意,但刘凌相信,有了这次的经验之后,他们下次上战场,必不会再如此慌乱了。 林岳闻言笑了笑道:“呵呵,若是对一般的土匪,自是如此,若是对正规军还差得远呢。” “而且,他们还未曾失败过,没有失败过的士兵,是打不了硬仗的!” 此话一出,刘凌顿时身体一僵。 刚听这话的时候,刘凌只觉有些扯淡,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一旁的林岳见到刘凌这幅模样后,笑了笑说道:“你若从军,必定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统帅!” 说罢,林岳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人道:“都快点了,回去还要训练呢!” …… 回到军营之中,一众兵丁们看到那些粮食,眼中满是惊奇。 “哎!总教头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粮食?” “你还不知道啊?昨天就听说总教头打算带人去练练手,想来是去打土匪了!” “啊!打土匪?怎么不叫上咱们?” “这就不知道了!” 就在众人一轮之际,负责操练他们的林牧下令道:“别交头接耳了,去帮着把东西卸下来去吧!” 此话一出,一众兵丁们连忙跑了去。 这些士兵们一边帮着卸粮食,一边询问:“这些粮食都从哪里弄来的?” “嘿,都是从土匪手里抢来的,我和你说,咱们林教头老神了……” 林岳并未阻止这些士兵们说战斗的细节,一来这事也瞒不住,二来说出去之后也有利于鼓舞士气,增加那些未参与战斗者的经验和自信心。 而且,这些士兵们大多都是在军营之中,基本上也没有泄露消息的时间和机会。 至于抢来的那些银两,原本刘凌打算全都留在军营之中的,但林岳早就知道刘凌目前手头拮据的事情了。 所以,林岳只是留下了一些赏银,剩下的全都交给了刘凌。 后者也没太过客气,直接便将银子收了下来,反正他确实挺缺钱的。 干完这一切之后,刘凌脱下盔甲戎装,换上了出门时的轻便衣服,赶忙回到了家中。 出来的时候吴招娣还担心自己呢,刘凌自然要第一时间回去报个平安。 等来到家中之后,便见吴招娣正心神不宁的坐在院子之中。 看到刘凌进门,吴招娣赶忙站起身道:“相公,你可算回来了!” 说罢,吴招娣赶忙扑到了刘凌的怀中。 后者佯装轻松道:“不是说了吗,傍晚便回!你紧张个什么劲!” 吴招娣心中似有委屈,他有些哽咽道:“我就是觉得你这趟出去有危险,所以……” 正说着,钱佳宁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二人紧紧相拥的样子之后,她不由得对刘凌埋怨道:“相公,你出去也不和小昭姐说清楚,害得她担心了一整天,中午都没吃上饭!” 闻言,刘凌也有些自责,他拍打着吴招娣的脊背说道:“好了好了,不是说了吗,没事的没事的。” “对了,相公中午也没怎么吃好饭,要不咱俩再吃点东西?” 此话一出,吴招娣赶忙送来了手道:“相公也没吃好?那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相公想吃什么?” 刘凌摸了摸吴招娣的小脸蛋笑道:“娘子想吃什么,相公就想吃什么。” 感受着刘凌那毫不掩饰的爱意,吴招娣脸色微红,道:“好,那我去给你做。” 之前在哪打埋伏的时候,刘凌只吃了两个随身的干粮,确实没有吃饱。 所以当吴招娣端来两碗小葱肉丝汤面的时候,刘凌顿时狼吞虎咽了起来。 吴招娣也拿了一个小碗,坐在他旁边吃了起来,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刘凌,吴招娣嘴角不由得荡漾起了浓浓的笑意。 两碗汤面下肚,刘凌结结实实的打了个饱嗝。 就在刘凌吃饱喝足,准备调戏调戏两个漂亮老婆,然后再继续研究研究炼铁之术的时候,便听外面传来了一声呼喊。 “凌儿,在家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徐富光 是林轩的声音。 刚才是他押送土匪们去的县衙,刘凌生怕吴招娣知道真相,所以赶忙迎了出去道:“在呢三舅。” 用袖子擦嘴的功夫,刘凌已经来到了门前,随后他便看到了脸色有些慌乱的林轩。 见状,刘凌心中一沉道:“咋了三舅?” 林轩皱了皱眉毛,然后颇有些无奈道:“嗨,别说了放屁都砸脚后跟。” “刚才我带着那几人去官府领赏,正好碰到了昨夜被他们劫掠的徐财主一家去官府报案。” “徐财主一眼便认出了那几个家伙,然后他便吵着闹着要让我们将粮食还给他。” 此话一出,刘凌也有些无言。 不过他并未当回事,只是摆摆手道:“给他个毛线,就说粮食已经一把火烧了,金银钱财一点没见。” 林轩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但那几个土匪却说东西全被我们抢去了。” “而且,我还听说那个徐财主还颇有势力,他的一个侄子在京城做官,田县令不敢得罪,让我们自己商量着办!” “这不,我把人交出去之后,就赶忙回来报信了!” 听到这话,刘凌倒有些头痛了。 之前他选择留几个活口,是为了避免举证这些人是土匪的麻烦,毕竟有活口在这,胜过千般证据。 但现在这几个活口倒是成了麻烦。 刘凌想了想道:“对了,官府的赏银怎么说?” 林轩拿出一个包裹递了过来道:“总共三百六十两银子,这次田大人倒是给的痛快!” 刘凌心道:他肯定痛快,这老小子正想着退休前,再往上爬一爬呢,如今正是需要政绩的时候,这十几个土匪的脑袋,正好可以证明他有这个治理地方的能力。 刘凌道:“徐财主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来弄,至于这银子,暂且留在军中吧。” 然而,林轩却坚持道:“大哥说了,让我将这钱务必交到你手里,其他的我不多说了,回见!” 说罢,林轩撂下银子转身便走。 看着脚下的银子,刘凌不由得笑了。 好家伙,之前还手头拮据呢,没想到带人出去干了一仗,便有一千两银子进账,真希望这魏县再多些土匪。 就在刘凌思索之际,便听远处又响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刘凌赶忙爬到了车间的房顶上向着远处眺望过去。 只见,一支队伍正抬着匾额向刘家村行来。 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为民除害! 不用说,这应当是林轩口中的那个徐财主了。 对于自己带兵卖命抢来的银子,刘凌自然是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思索了一阵之后,刘凌计上心来。 不一会,刘家村的军营之中便开出了大批人马。 二百多号披盔挂甲的士兵组成了严整的军阵,踏步迎上了锣鼓队。 徐财主今年五十多岁,身材肥胖,再加上个头不高,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大皮球。 昨夜他正吃着火锅唱着歌,逍遥自在,但想不到,一群土匪突然杀到了他的家中,将他家不少银子搜刮走了,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活下一条小命来。 等天亮之后,他便去找田德禄报案,要求田德禄去抓土匪。 虽说徐财主有些背景,在京城中有个做官的侄子。 但抓土匪这件事难度实在有点高,田德禄就算有心答应,可那黄捕头他们确是打死也不会去的。 无奈之下,田德禄也只能拿出看家本领应对——打太极。 他先是抱怨自己手下衙役太少,又说知府那边也没有兵丁可调集,最后还说你暂且回家,我马上给巡抚大人写报告,让他定夺。 若是一般人,也就被忽悠回去了。 但徐财主可不是一般人,他深知这些当官的手段,根本不信,非要田德禄立刻派人收拾那些土匪。 不然他就不走了。 面对这近乎无赖的手段,田德禄也急了,他直接道:“行,住就住吧,我管你吃管你喝,想住多久住多久。” 反正你一个人,吃喝能花的了多少银子?住段时间你也就回去了。 然而,就在双方扯皮之际,林轩带着黑斑豹和老狐狸几人到了。 徐财主极为眼尖,第一眼便认出了黑斑豹是昨夜的那个土匪头子。 林轩也有些懵,一时间不知说啥。 随后,徐财主便问黑斑豹自己的银子和粮食哪里去了。 已经必死的黑斑豹自然不会帮着刘凌隐瞒,直接说被刘凌抢去了。 徐财主扭头便找林轩要钱,林轩干仗是把好手,但打口水仗就有些不行了。 被徐财主一番夺命连环问之后,林轩也烦了,当场就要动手打人。 关键时刻,还是田德禄将其拦住,然后又对徐财主说出了刘凌的身份,让他直接找刘凌要东西。 找到了正根徐财主自然是扬长而去,林轩也赶忙回来报信。 如今看来,这个徐财主倒也是个脑光活泛之人,他并未直接来找刘凌,而是雇来了锣鼓队,并买了个匾额,准备来个先礼后兵。 可还不等他用上招数,那些士兵便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咚咚咚咚…… 士兵们再迎上锣鼓队之后,分两翼包抄,皮质战靴碰撞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下那些锣鼓队懵了。 徐财主找到他们的时候,说是去送匾额,这种活算是好活,一般来说被送匾额的那家还要管顿饭。 所以这些人便兴冲冲的来了,可没想到,饭不仅没吃上,怎么还让这些士兵们给围起来了! 于是,锣鼓声顿时停了下来。 另一边的徐财主也有些懵,按他的如意算盘来说是,自己送匾,若刘凌接受并将自己的银两粮食拿出来的话,自然是最好。 若是对方不接受,且不给自己银两,那自己就摆身份对其一番恐吓。 可没想到,自己招数还没使出来,对方便先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 看着周围明晃晃的刀枪,徐财主的腿不由得有些发颤。 但他还是鼓足了气道:“你们是什么人?安敢拦我去路?” 士兵们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徐财主。 这下徐财主更慌了,他刚想再说话,便见一名俊秀的青年策马而来。 原本包围着他的人群瞬间散开,一条通道。 刘凌勒了勒缰绳,战马随即止步。 “敢问,可是徐财主?” 徐财主来之前已经打听到了刘凌的信息,如今见这青年和信息上向附和,他随即笑着上前道:“本人正是徐富光,想必,你就是刘凌贤侄了吧!” 此话一出,一旁的兵士当即便是一声断喝:“大胆,你是何人,也配和我们都尉大人叔侄相称?” 徐富光被这嗓子吓得一个哆嗦,老爷身份当惯了的他,下意识的回头想要呵斥。 然而就在这时,马上的刘凌也说话了:“徐福光,按我大周律令,你一介平民见到本都尉之后,应当下跪,你如今不仅不跪,还敢叫我贤侄,你是在藐视朝廷律法吗?” 原本还想呵斥兵卒的徐富光听到这话之后,身体顿时僵住,抬头再看刘凌,他的脸上满是玩味。 一旁的锣鼓队们在听到刘凌的话之后,也立刻明白过来。 感情他们今天是给刘家村的刘都尉送匾额来了。 之前刘凌活捉范老五,又考中了保州府的头名,如今在魏县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锣鼓队们自然也知道,所以在听到刘凌的话之后,他们赶忙跪了下来并高呼道:“见过都尉老爷!” 听着背后的呼喊之声,徐富光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他原以为刘凌应该多少给自己一点面子,但想不到这家伙竟如此嚣张。 看来这礼是可以免了,直接动兵吧! 于是,徐富光冷哼一声说道:“刘凌,莫说你只是区区一个子爵,就是伯爵来了,也要敬我一声叔父!” 刘凌眉头一皱,问道:“哦?难道你有侯爵的爵位?” 徐富光挺直了腰板道:“没有,不过你可知我侄儿是谁?” “你侄儿是谁?”刘凌佯装不知的问道。 徐富光轻蔑一笑,随即道:“我侄儿乃是刑部员外郎,你若开罪了我,今后怕是难有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刘凌差点没笑出来。 好家伙,还以为是多大一尊神呢,原来只是个员外郎。 在大周的官职之中,文官除了内阁学士便是六部尚书,其中尚书是老大正二品,侍郎是个副职算是副部长。 侍郎下面管着各个司,每个司的司长是郎中(不是医生的意思)。 而郎中的副手才是员外郎。 这只是个从五品的官职,不算大也不算小,在京城这个掉块砖都能砸死个七品官的地方,根本排不上号。 当然,其掌管的是刑部这种实权部门,若说一点威胁没有也是不对的,但吓住刘凌显然还是不够。 听完对方自报家门之后,刘凌轻蔑一笑道:“你侄儿是刑部员外郎,与你何干?” “再说了,我乃陛下御赐的爵位,就是你侄儿来了,也要向我行礼更何况是你了。” “下跪,不然本都尉治你个藐视朝廷之罪!” 此话一出,徐富光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原以为自己爆出侄儿的名号之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会收敛一些,谁知道,这家伙竟还变本加厉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倭奴祸鲁 就在徐富光还在犹豫是否要下跪的时候,一旁的一名士兵猛然呵斥道:“跪下!” 紧接着,周围的所有士兵同时怒斥:“跪下!跪下!跪下!” 二百多人的声音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接连三声怒斥,将徐富光的心理防线彻底轰塌,他噗通一声跪到了刘凌面前,趴在地上两腿颤颤根本不敢再动弹。 看到这一幕,刘凌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 其实就律令来说,徐富光是要给自己下跪不假,但对方若是不跪,刘凌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这个魏县都尉从法理上来说只有魏县的护卫义务,以及刘家村一个村子的管理权。 整个魏县的行政权还在田德禄手上。 按法理,徐富光这个外人就是不跪,刘凌也只能将此事汇报给田德禄,让他来进行处理。 不过,就现在来看,这个徐富光应该是个法盲,而且已经被自己吓破了胆,接下来就好对付了。 刘凌坐在马上趾高气扬道:“起来吧!” 徐富光闻言站起身来,此时,他看向刘凌的目光之中既有愤怒又有无奈。 但既然已经来此,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自己的财物讨要回去的,于是,他对着刘凌拱了拱手道:“都尉大人高义,听说您将黑斑豹等一众土匪擒住了,那相比他昨日抢老朽的一应财物也到了您手。” “还请都尉大人,看在老朽年老贫弱的份上,将财物归还,老朽回去定当铭记都尉大人的大恩大德!” “这不,我还为都尉大人准备了匾额。” 说着,徐富光回头指了指背后的牌匾,原本他还想挂上一句,会将此事说给他侄儿听,当做威胁的,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因为对方根本没有把他那个侄儿放在心上。 听着徐富光的话,刘凌只觉想笑。 这老小子,竟想用一副牌匾换我那些物资,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响亮。 且不说到手的东西刘凌根本不会给他,就算是刘凌大发慈悲将东西还给他了,这老狗也未必会念他的好。 这种人根本不必和他客气。 刘凌轻蔑一笑说道:“我干掉那些土匪的时候,是抢过他的一些东西,但你又怎么能证明那东西是你的呢?” 徐富光一听对方承认拿了东西,便赶忙说道:“昨夜他才从我哪里抢走的,只要有,那必定是我的东西。” 刘凌摇头:“非也非也,那土匪抢你的东西或许不假,但这却不能证明,他山寨中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再说了,大行山的土匪那么多,若是他已经将你的东西出售给其他土匪,并换了资源,那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徐富光张口结舌:“呃……这!” 说到这,刘凌也图穷匕见道:“总之,本都尉只承认剿灭了一伙土匪,并将土匪的山寨烧了,至于山寨之中是有些财物,但这些财物当算战利品归属于我。” “至于你的东西,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刘凌这一招,自然是和李云龙同志学的,反正老子一口咬定东西是从土匪手里抢来的,你小子有本事去找那些土匪算账去! 至于咱俩,那肯定说不着。 尽管徐富光已经对拿回财物不抱太多希望了,但当听到刘凌的无赖理论之后,依旧气的两眼发昏。 憋了半天,最终他也只能恶狠狠的说道:“走!回家!” 说罢他一声令下便要离去。 而刘凌则笑眯眯的与之送别:“呦,这就走啊,要不在家吃顿饭如何?” 徐富光自是不会理会,他带着怒气,大踏步的离去。 一众锣鼓队也赶忙作鸟兽散。 吓退了这群人之后,刘凌也便准备收兵回营。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刘茂从村子之中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他那神色慌张的样子,刘凌连忙上前道:“茂叔,怎么了?” 刘茂连喘了几口粗气,才说道:“出大事了!” 刘茂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一向稳重,刘凌还未见他如此慌乱过。 “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 刘茂脸色无比难看道:“前段时间陈寿不是带着银子去鲁州进棉纱去了吗,谁知道,现在鲁州闹倭寇闹的厉害。” “他带着银子去和人谈生意的时候让倭寇给劫了。” 此话一出,刘凌瞬间瞪圆了双眼,然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他让倭奴给劫了?” 刘茂点了点头。 “那他人呢?”刘凌急促的又问。 刘茂摇了摇头道:“他人没回来,是他媳妇过来给我们报的信。” 听罢,刘凌赶忙道:“带我去见她。” 就这样,二人急速向着村子内跑去。 此时,刘凌的心情无比复杂,首先肯定是愤怒。 在大周,也是有倭奴之患的,这些王八羔子好好的岛不呆着,整天幻想着来大周抢掠。 而距离倭国最近的鲁州自然首当其冲,每年都有倭奴进犯的消息传来。 对这个岛国,刘凌是没有半点好感,在他的规划之中,未来肯定是要干掉这些王八蛋以绝后患的。 但想不到,自己还未动手,这些人便主动送上门来了。 而且还把自己的人给抢了,反了他们了! 除了怒火,还有就是对陈寿的担心。 虽说陈寿这次去鲁州进棉纱带了不少银子,但银子没了还能再赚,他陈寿若是死了,可没地方再找新的染织厂厂长了,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止是银子了。 急匆匆来到刘茂家中,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坐在床上哭泣,刘婶正好生安慰着。 见到来人,那妇人随即抬眼看向了刘凌。 四目相对,妇人噗通一声便给刘凌跪了下来:“东家,你可要救救我们陈寿啊!” 刘凌连忙上前搀扶:“别慌别慌,站起来说,把事情说清楚,我一定全力去救!” 妇人倒也把持的住,被搀扶起来之后,她随即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就在俞大同被调往北方后不久,倭寇便来鲁州进犯,刚开始只是在边缘地带试探性的进攻。 之后见平常抵御他们的俞大同不见踪影,于是这些人便开始从鲁州四处登陆,上来便开始大肆劫掠。 而官府和鲁州剩余的守军怯懦畏战,根本不敢主动和倭奴抗争。 如今鲁州四处都是烧杀抢掠的倭奴,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陈寿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劫的。 听完妇人的话,刘凌勃然大怒:“鲁州巡抚是干什么吃的?小小倭奴都应付不来!” 这时,刘茂开口道:“凌儿,别小看倭奴,这些人极其擅长使用刀剑,厉害得很,鲁州军备松懈,再加上主将被调走,应付不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救人吧!” 听到这话,刘凌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道:“那陈寿呢?他怎么样?” 妇人苦涩的摇头说道:“他说丢了银子,没脸见您来,要去梁山找人帮忙把银子抢回来,让我过来先告诉你一声。” 说到这,妇人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东家,你说他傻不傻,那梁山上也全都是土匪,他要土匪帮忙打倭奴,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听到这话,之前还急的跳脚的刘凌,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若说他陈寿去了别处,刘凌还有些担心,但若说他去了梁山,刘凌倒是并没有那么担心了。 之前横三曾经和他提过一嘴梁山。 听说盘踞在哪里的土匪,都是一群讲义气的江湖之人,这些人武艺高强,好行侠仗义,和大行山苍云岭的牛二爷齐名。 以陈寿的性情,就算上了梁山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而自己只要带着横三的铁牌,到时候应该能将人捞出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鲁州的倭奴之乱。 那些王八羔子的行径,刘凌最是清楚,想必此时的鲁州已经一片糜烂,若不尽快解决这些倭奴,那还不知多少同胞要死在这些王八羔子的屠刀之下。 但兹事体大,刘凌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陈寿媳妇,你说的话是否是真的?可敢发誓?” 妇人瞪圆了双眼,眼泪横流,她举起三根手指指天说道:“奴家所说千真万确,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刘凌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随后,他便对刘茂说道:“茂叔,让村中青壮准备粮食、车辆、马匹越多越好。” 听到刘凌这话,刘茂忙问道:“凌儿,你想干嘛?” “去鲁州,干倭奴!”刘凌果断道。 刘茂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他连忙呵斥道:“你疯了,你是魏县都尉,负责魏县安防事务,没有朝廷调令,你的一兵一卒都不可出魏县一步,出就是造反,要满门抄斩的!” 然而,刘凌却笃定道:“朝廷调令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准备我要的东西便是。” 说罢,刘凌也不听刘茂的下文,当即便跑了出去。 刘茂所担心的事情,也是刘凌所担心的事情。 除此之外,刘凌也明白,凭借着自己手下这两百多个新兵蛋子,也不可能解决整个鲁州的倭奴之乱。 但无论如何,他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阻止这场大乱,去干掉那些无耻的倭奴。 冲出村子的同时,刘凌便来到了军营门口。 眼见刘凌一幅火上房的样子,正在组织士兵训练的林岳赶忙上前道:“怎么了?” 刘凌急促的说道:“准备动员所有人去鲁州杀倭奴,最快明早出发,我已经让茂叔猪呢比粮草车辆了,你们准备好军械等物,我现在便去县城找田德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泣血上书 “你们……”刘凌还想说些什么,但心头有千言万语,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最终,刘凌箭步上前将二人紧紧搂在了怀中,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吴招娣抬头看向刘凌,她紧咬着嘴唇道:“相公,此去凶险,你可要答应我,活着回来!” 虽说吴招娣在行动上是支持刘凌的,但她终究是个女子,向往着稳定的生活。 心中对刘凌去冒险的事情,还是抱着抵触心理的,只是她能够将这抵触心理完整的压在心中。 刘凌摸了摸吴招娣的脸颊,然后道:“放心吧,相公又不会武功,冲锋陷阵也轮不到我来,我一定毫发无伤的回来!” 一旁的钱佳宁亦是将千言万语化为了紧紧相拥。 相拥之后,三人缓缓分开,随后,刘凌将目光落到了钱佳宁的身上道:“佳宁,帮我写上一篇给陛下的奏疏!” 听到这话,钱佳宁娇躯一震,但很快便镇定下来道:“好!” 因为要经常请算账目,所以纸笔都是现成的。 钱佳宁坐到了案台上,提笔写下了开篇。 “臣保州府魏县都尉刘凌谨奏……” 随后,刘凌便开始念起了心中的腹稿。 十数日之前,臣曾派村民数名,前往鲁州购买棉布以准备过冬之资,许久未归。 今日才知,东奴大肆侵略我鲁州地域,鲁州各乡村落境内房屋十去八九,男妇十失五六。 掳得妇女,夜必酒色酣睡,群起淫之,裸形戏辱之状,惨不可言。 得孕妇,恗视男女;束婴孩于竹竿上,沃以沸扬,视其啼号以为乐。 仅王村一地,便死伤数百人,鲁州千里沃土死伤岂止万人? 臣闻之,怫然暴怒,五内俱焚。 臣本布衣,侥幸擒拿匪寇,得陛下之青睐封为都尉守土一方,然见陛下之子民遭此荼毒,臣子之同胞命丧贼手,只觉有愧于君上,有愧于朝廷,有愧于都尉之官职。 圣人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为接陛下之忧,为解百姓之难,臣遂率麾下兵丁百人,及魏县英杰数十,星夜驰援鲁州,平定倭乱。 此去虽螳臂当车,十死无生,但无悔也。 愿陛下收此奏疏后,早日派兵解救鲁州民难,臣刘凌泣血上书。 这封奏疏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 前段时间我让人去鲁州卖些棉布,结果很久没回来。 今天才知道,倭奴大肆侵略鲁州,并在鲁州烧杀淫掠。 我得知之后,火冒三丈。 想到我本来是一介平民,侥幸得到陛下的封赏成为了一名都尉,在看到陛下的老百姓遭到倭奴屠杀之后,我心中实在是羞愧难忍。 所以,我打算带着自己麾下的一百多人去和倭寇死磕。 这次去了,我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只希望皇帝您老人家赶紧派兵过来救鲁州的老百姓们吧。 为此,我都哭出血来了。 因为生怕自己的文笔和书法太差,所以刘凌才让钱佳宁帮忙代笔润色一番。33qxs.m 而钱佳宁也无愧于状元之女,刘凌说罢稍许,钱佳宁便已经将文章写完递了过来。 和刘凌的腹稿相比,钱佳宁的文章通篇以赋体所写,言语更为激烈,所描绘的鲁州景象更为凄惨。 看完了手中的文稿,刘凌盖上了自己的官印,将其装糊了起来。 随后,他在屋子之中环视了一圈之后,问道:“对了,那些个孩子们呢?” 吴招娣道:“听说你要去鲁州,他们便全都跑了出去,估计应该是去军营那边了。” 刘凌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说罢,他便拿着奏疏火速的跑向了军营之中。 此时,军营里面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诸多粮草器械也全都装到了车上。 刘凌之前说了,明日再走,所以林岳等人已经下令让士兵们休息去了。 看刘凌急匆匆跑来,林岳立刻上前道:“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一早就能出发。” “目前只带了十五天的粮食,不过我们带了银子,到了鲁州之后应该能就地购买。” 行军出征并非像游戏那般,操控着电子数据互相对砍。 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需要吃喝拉撒来维持日常所需,需要消遣娱乐来排解紧张情绪,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会士气低落,会对敌人产生恐惧。 而这一切都需要有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料理。 若没有林岳,刘凌是打死也不敢带人去鲁州的。 听完林岳的汇报之后,刘凌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自己用牛皮纸封好的奏疏道:“找人将这封奏疏送到最近的驿站,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书信送去京城。” 林岳接过奏疏看了一眼之后,便吆喝道:“林腾,过来。” 这时,刘茂也赶了过来,他上前说道:“我动员了村中的一些青壮,帮你们运送粮食,明日随同你们一起出征!” 刘凌知道,刘茂是好意,但是打仗时运送粮草和平时的运送粮草完全不同。 那是有可能遭遇敌军袭击的,没有经历过正式训练的人,根本应付不了那种局面。 而一旦出现混乱,死的可不止是运粮队,还有可能牵扯到正面战场的局势。 于是他摆了摆手道:“不必,他们未曾经过训练,万一遇到倭奴必会出现伤亡。” “粮草之类的,有马有车便可以了,比起这个,还有件重要的事要麻烦茂叔办一下。”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了,刘茂自然也是全力配合,他道:“什么事,尽管说。” 刘凌道:“你想办法将我率领队伍去鲁州的事情散播出去,这件事传的越大越好,越远越好。” “不过记住,除了传这件事之外,还要传我平日行为不检,贪财好色,游手好闲,还有……欺男霸女。” 此话一出,刘茂顿时有些懵逼。 传出他率领队伍支援鲁州的事情比较好理解,毕竟从公义上来说,刘凌干的这件事无可挑剔。 虽说法理不容,但若民心所向,相信朝廷也未必会非要将刘凌杀掉。 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未免让老百姓觉得朝廷太过严苛,滥杀好人。 虽说大部分时间朝廷是不管这些平民百姓的意见的,但像一些模棱两可的小事,且不牵扯各方利益的时候,朝廷还是乐意留下一个美名的。 但后面的话刘茂就不理解了,如此传播对自己不好的言论是为何?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坏人? 刘茂想要发问,但刘凌似是已经猜到了一般,说道:“后面的话纯属自污,防止一些人妒忌,从而从中作梗。” 闻言,刘茂身体顿时一震,好家伙你心眼还真是多。 其实,刘凌也很是无奈,在很多时候,做好事未必会有好报,嫉贤妒能、心胸狭窄、贪财好色,却身居高位之人比比皆是。 若刘凌此去真的将性命留在了鲁州,那他们自然不会和一个死人较劲。 但若是去了鲁州,并且立下些许功劳,还活着回来了。 那某些人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你一个都尉带着一百多人打倭寇还立下了功劳,那我们那些人不都成了吃干饭的了? 而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要找刘凌的麻烦,再加上按着朝廷律令他本就不应该去。 咬死了这一点不放,刘凌便能脱层皮。 甚至,若是碰到一些多疑的君主,他们根本不必找刘凌的麻烦,只需要为其表功,再传颂他的贤名,并在其中夹带一些捧杀的私货,引起君主的猜忌之心,刘凌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刘凌只得使出自污这招,故意露出一些不痛不痒的把柄让他们抓,并表示,自己和你们一样,也是个贪财好色之人,大家都差不多。 如此一来,便能免去许多嫉贤妒能之心,也能让君主少几分猜忌。 当然,这一招并非刘凌所创,而是在史书之中学来的。 秦朝时期,秦军大将王翦带着秦国六十万大军伐楚,这是秦国的所有家当。 当时,秦朝很多官员都对此有些担心,因为一旦王翦有了反心,那秦国将瞬间易主。 史料上虽然没具体记载秦始皇有没有猜忌王翦,但只要是人,便应该有。 而将领在外面,最忌讳的便是引起君主的猜忌,一旦起了疑心,将领无论战胜敌军还是被打败,都必死无疑。 所以,王翦一边和楚国打仗,一边找秦始皇要封赏。 要房子,要地,要银子,甚至连女人都要。 在看到那些要封赏的书信之后,那些官员们纷纷遗忘了王翦手握六十万大军的事情,转头弹劾起了王翦贪得无厌的事情来。 而秦始皇在看到王翦索要的那些东西之后,则全部应允了下来。 于是,世人皆传秦始皇胸怀宽广,王翦臭不要脸。 臭不要脸就臭不要脸吧,反正命能保住,而且还能落下很多实惠。 此时的刘凌,虽然只有一百人,比不上王翦的六十万大军,但自污一手堵住那些嫉贤妒能的小人的嘴,也是有必要的。 反正搞了最多名声不好,而若是不搞这手,弄不好便会人头落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参见殿下 安排好自己的后手之后,刘凌又对二人道:“这次,我打算只带一百人去,毕竟鲁州和冀州相邻,若是倭奴偷袭魏县,总要有人防守才是!” 此话一出,刘茂立刻道:“不必,现在咱们村子兵强马壮,就算有些倭奴来了,我也能应付。” 如今刘家村大大小小上千人,而且还有铁器工坊,能够随时打造兵刃,这自然是给了刘茂极大的自信心。 不过,刘凌却不敢苟同。 和那些亡命之徒相比,村民们还是太弱了,更何况吴招娣和钱佳宁等人都会留在村子之中,若她们出了事情,刘凌必定追悔莫及。 于是,他坚持道:“我此次去鲁州,也只是想办法将这件事捅出去而已,并非是要和大股的倭奴死磕。” “带一百人和带两百人区别不大,现在村子的人虽然多,但却都是乡民战力不足,还是留下一些人手的好。” “大舅,这个你来安排吧!” 刘凌看向林岳,后者也明白他的担心,于是点了点头道:“好,我让老二带八十人守家。” 刘茂闻言也不再多说。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刘凌又对二人问道:“对了,见没见朱寿他们兄弟两个,还有苏如意丫头。” 林岳闻言看了看周围道:“刚才好像看到他们几个了,现在又没影了。” 刘凌眉头一皱,然后问道:“玲绮呢?她在哪?” 林岳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亮着灯的帐篷道:“现在应该和元松兄在一起吧!” 因为明日要随军出征,所以,刘凌让赵元松等人,直接住在了军营之中。 刘凌随即大步向着那帐篷中走去。 掀开帐篷的帘子,便见帐篷内只有赵玲绮一人,哪有赵元松的影子。 “你爹呢?” 赵玲绮见刘凌进来,还是有些慌乱的,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说道:“什么我爹?这帐篷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啊!” 刘凌瞪了她一眼,然后道:“这时候了,你不回家,还在这占着帐篷做什么?” 赵玲绮同样瞪圆了双眼:“我明天要一起去打倭奴,不在这在哪?” 听到这话,刘凌的语气变得极其严厉,他略带几分怒意道:“谁允许你一起去的?” 这话道是把赵玲绮问懵了。 再听说刘凌打算带人去打倭奴的时候,她便打定了主意要一起去,为此还特意将家中的宝贝长枪给拿了出来。 可现在,这家伙竟不打算让自己去! “喂!我爹可是我请来的,你要是不让我去,那我爹也肯定不会去的!” 赵玲绮正说着,便见赵元松从隔壁帐篷中走了过来,只见他也怒目圆睁道:“我就知道是你胡说八道,刘凌怎么可能让你个女子一起去呢?赶紧滚回家去!” 刚开始听到自己闺女要打倭寇的时候,赵元松还特意问过她,刘凌是否允许。 而赵玲绮给他的答案则是:“是刘凌请我去的,还说什么,若是没有我,便打不成倭奴,本姑娘勉为其难,便去了!” 对这个回答,赵元松有些不信,但却也没机会求证。 直到刚才听到刘凌的呵斥声之后,他才赶忙赶了过来。 眼见扯得慌漏了陷,赵玲绮索性耍起了无赖,她眼睛一横,对着刘凌和赵元松道:“我不管,我就要去,你们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着去,到时候迷了路,让倭奴抓住杀了,有你们后悔的!” 此话一出,赵元松顿时火冒三丈。 好家伙,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啊! 作为父亲,赵元松自然要拿出父亲的姿态的,他虎目圆睁刚想怒斥。 然而,一旁的刘凌却道:“算了,你一起去便一起去吧,不过,你要听话,不然,我立刻让人将你送回来!” 刘凌说罢,赵元松父女瞬间愣住,二人都没想到刚才还坚决拒绝的刘凌,现在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不过,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刘凌便又道:“你可以跟着一起去,但其他人不行了。” “朱寿和苏如意他们呢?把他们交出来。” 此话一出,赵玲绮神色顿时有些慌张,她连忙说道:“啊?什么苏如意,我没见到啊!她没和小昭姐在一起吗?” 刘凌并没有配合她演戏的意思,直接来到帐篷的床铺处将其猛地一掀。 随后,便见苏如意、苏元宝、朱寿、朱聪四人都在床底下藏着。 赵玲绮见状瞬间捂住了脸。 其实她就是在家中睡,明天一大早也能起来,但奈何这四个小家伙也吵闹着非要一起跟着去。 无奈,她便只能将自己老爹赶去其他帐篷,然后将他们几人藏到了这里。 只是没想到,却被刘凌一眼看穿。 其实这也不难猜,因为赵玲绮一向怕黑,平日里在家睡觉都要找人陪着,现在这帐篷里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呢。 四人被发现之后,便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讪笑着从床铺下面爬了出来。 “咳咳!相公,我们也一起去见见世面嘛。”胆子最大的苏如意最先开口。 刘凌并未理会她,而是伸手将她和苏元宝提了出来。 然后径直的对着朱寿二人跪拜了下去。 “臣刘凌,见过二位皇子,之前不知身份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此话一出,整个帐篷像是时间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半晌之后,赵玲绮才回过味来说道:“刘凌,你干嘛呢?跪这两个小毛孩作甚?” 赵玲绮开口之后,苏如意也赶忙道:“就是啊,什么皇子,你搞错了吧!” 刘凌并未起身,依旧跪服再原地。 朱寿和朱聪见状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苏元宝。 后者也有些发愣,在感受到朱寿兄弟二人的目光之后,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是我!我没……没说!” 此话一出,赵玲绮等人也懵了。 赵元松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刘凌,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苏元宝,最终才略带怒气的说道:“刘凌,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的?” 刘凌沉声道:“猜的!” “猜的?”朱寿无比惊讶。 刘凌笃定道:“对,猜的,你们是京城人士,谈吐不俗,且身上并无那种官僚世家的圆滑世故。” “所以我便猜测二位身份不凡,前段时间,我拿着二位的画像托人去京城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二位的身份!” “如今特来请罪!” 听完刘凌的解释,朱寿也是一脸的无奈。 在他看来,自己虽说已经极力避免,但骨子里的那种皇家贵胄的气息,还是隐藏不住,最终才被刘凌看破。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他和朱聪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二人挺直了腰杆子恢复了大周皇子的姿态道:“平身吧!” “谢!殿下!”刘凌闻言这才站起身来。 不得不说,跪着说话是真的不舒服,若有机会,他绝对不想再跪第二遍。 这时,赵玲绮和赵元松二人才反应了过来,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之后,赶忙也跪了下来。 “草民(民女)参见两位殿下!” 赵玲绮下跪的时候,还将一旁的苏如意一同拉了下来。 朱聪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玲绮姐,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虽是皇子,但也是朋友不是!不必相跪的!” 虽然朱聪这么说,但他心中也明白,在身份被戳穿的一瞬间,他便和之前所有的朋友之间,多了一层隔阂。 皇子和百姓之间或许有朋友关系,但却不可能长久。 因为一方地位尊崇,举手投足只见便能决定千万人的生死,其中也包括他的哪位朋友。 双方地位差距如此之大,怎么可能有长久的朋友? 而一旁的朱寿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略带怨气的看了刘凌一眼,然后道:“好了,既然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了,那也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明日去鲁州打倭奴,务必带我二人一起前去。” “还有玲绮姐、还有如意丫头,还有元宝兄弟!” 朱寿摆出了自己那副皇子的架子想要对刘凌下令。 然而,刘凌听后,却只是沉声回复道:“殿下,此次我刘凌去和倭奴作战凶险无比,就是我也没把握能活着回来。” “此番凶险之事,是绝对不可能带您二位一同前去的。” “您二位请在此稍歇一夜,明日我便派人将你们送去保州府之中,到时候自会有人接应!” 刘凌戳穿他们两个的身份,便是要将他们两个送走。 带着他们去打仗?开什么玩笑?他们两个莫说是挂掉,就是擦破点皮,刘凌一家子的性命都不够赔的。 而且,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刘凌看的出来,二人性情方面都是不错的。 朱寿虽说虎了一些,但却嫉恶如仇。 朱聪虽性格怯懦,却天生仁善。 未来二人无论是谁当政,应该都能当个好皇帝。 若真在自己手中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可就成了大周的罪人了。 况且,带他们一起去,是不是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理解成对皇帝的要挟,也是个问题。 无论于公于私,刘凌都不可能带他们两个一起去。 第一百四十章 如朕亲临 然而,刘凌的想法归刘凌的想法。 朱寿和朱聪连他皇帝老子的话都未必听,又怎么会乖乖的听从刘凌的话呢? 刘凌说罢之后,朱寿顿时大怒道:“刘凌,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面对朱寿的呵斥,刘凌淡然道:“臣乃御赐子爵,朝廷都尉,负有护卫乡民以及二位殿下之责,此乃履行责任,还请二位殿下勿怪!” “若二位殿下对此有异议,可等明日到了保州府之后,上书弹劾臣下。” “但在这之前,还请听从臣下的安排。” 一听这话,朱寿被气的牙根都痒了,此时的他,只觉得眼前的刘凌,和自己之前的老师傅刘一景有着一拼。 都是满口的大道理,都是不听自己话,也不让自己玩。 哪怕自己拿出了皇子的身份相压,对方也毫不理会。 刘凌说完这些之后,并没有再与其纠缠的意思,直接躬身行礼道:“二位殿下,臣军务繁忙先行告退!” 说话间,刘凌已经抓起了苏如意的胳膊想要离去。 眼见刘凌真的要将自己送走,朱寿也急眼了,他怒斥道:“刘凌,你站住,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朱寿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金晃晃的腰牌亮了出来。 蜡烛的照耀下,巴掌大小的腰牌金光闪闪,上面的字迹亦亮着微光。 “如朕亲临” 看到这腰牌的瞬间,一旁的朱聪赶忙跪了下来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凌见状也懵逼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连忙也跪了下来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接连跪下,赵元松和赵玲绮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赶忙跪下山呼万岁。 看着周围向自己朝拜的人群,朱寿的嘴角满是得意。 他耀武扬威般的来到刘凌面前道:“刘凌,御赐金牌在手,你还敢不带我去吗?” 刘凌虽跪在地上,但气势却未曾减弱半分,他说道:“殿下有御赐金牌在手,臣自然是听令的!” 听到这话,朱寿更是得意了,他大手一挥道:“好了,都平身吧!本宫现在任命魏县都尉刘凌为平倭大元帅……不,平倭副元帅,本宫为大元帅。” “明日启程,平定倭患!” “臣,遵旨!”刘凌沉声答应了一声,随后缓缓起身。 朱寿手里还捏着金牌,似是在耀武扬威。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刘凌闪电般的出手,趁其不备直接将金牌夺了过来! “啊!你干嘛?敢抢我金牌,你要造反吗?”朱寿瞬间急了,他赶忙要将金牌抢回来。 然而,刘凌却将金牌递到了朱聪的手中,并说道:“此金牌,还请殿下保管,日后归还陛下!” 朱聪下意识的将金牌接了过来,然后挠挠头道:“好!” 朱寿见状赶忙要将其抢回来,然而就在这时,刘凌却寒声说道:“殿下,莫要在搅闹,臣此去乃抱着必死之决心,以报陛下之恩德。” “除非陛下在此亲自下旨让二位殿下同去,不然臣哪怕顶着抗旨不遵的罪名,也不会带二位殿下同去的。” “此时为时已晚,还请殿下早日歇息!” 说罢,刘凌的目光再周围人身上扫了一圈,示意他们全都出去,随后,他自己也退了出去。 帐篷之内,便只留下了朱聪和朱寿兄弟二人。 看着手中明晃晃的金牌,朱寿一声长叹:“唉,还以为有了这玩意,所有人都会听话呢,想不到也是个样子货。” 这块金牌的作用,朱寿也是听伺候他的太监刘进说的。 此次出来,为了方便,他便特意将这块金牌也偷了出来。 这件事,刚开始只有朱聪知道,后来和苏元宝成了朋友之后,朱寿有一次无意中将这金牌暴露了出来。 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诉了苏元宝。 所以,二人在被刘凌戳穿身份的时候,才会认为是他将此事透露出来的。 天真的朱寿并不知道,对真正的皇帝而言,都有很多事情不能为所欲为,更何况是区区一块金牌。 这块金牌并是王炸,更多的时候,只是个稍大一点的顺子而已,配合其他牌往往能打出奇效,但自己单出也只能吓唬吓唬一些小官罢了。 更何况,他这金牌还不是皇帝赐给他的,是他自己偷出来的。 当然,刘凌也算是个小官,他之所以敢如此抗拒,是在绝对占理的情况下才敢如此的。 而且他也了解朱寿的性情,自己就算不听他的话,他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所以,这块金牌的事情,他便并未放在心上。 出了帐篷之后,刘凌便对早已再外面等到的刘茂、林岳二人道:“里面的事情刚才都听到了吧!” 刚才刘凌等人所闹出的动静不小,而且只隔着一个帐篷,不要说外面的林岳和刘茂,就连相邻帐篷里的人也听得到。 若非林岳将那些人全都驱赶开了,此时估计帐篷周围早已围满了人了。 二人听到刘凌的话后,似是仍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 对此刘凌也不感意外,毕竟在大周皇室还是相当神圣的,属于和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一列的人物。 刘凌也不多废话,直接道:“今天晚上派人守在帐篷外面,明日让二舅亲自去将他们两个送去保州府,一定要保证安全!” 林岳闻言身体一颤,然后道:“好,我马上安排人手。” 随后,刘凌又对刘茂道:“茂叔,我走之后村子就交给你照看了,别的没要求,只要别出大乱子就行!” 刘茂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明日我便组织村民跟着林牧兄弟训练,定能保护村子的安全!” 刘凌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将目光落在了苏如意和苏元宝姐弟二人的头上。 此时,苏如意正在逼问苏元宝关于那二人身份的事情,显然她这个当姐姐的也被苏元宝蒙在了鼓里。 对这姐弟二人刘凌一句也没有废话,直接道:“回家去!再敢乱跑,打断你们的腿!” 苏元宝从未见过刘凌发怒,闻言之后,赶忙走人。 苏如意则对刘凌一番龇牙咧嘴之后,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军营。 最后便只剩下赵玲绮了。 看着这个跃跃欲试的姑娘,刘凌也只能苦笑。 从内心来说,她还是不想让她去的,但以她的性格,若强硬的将她留下来,估计还真有可能干出自己跟上来,并且走丢的事情。 所以,刘凌索性便准备带她一起去了。 但最终,刘凌还是沉声说道:“此去抗倭,乃是性命攸关之事,定要听话,不能乱来知道吗!” “知道了,我的都尉大人!”赵玲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刘凌闻言点了点头道:“好了,回家吧,明日一早启程,若是赖床了可没人叫你!” 说罢刘凌大步向军营外走去。 赵玲绮闻言甜甜一笑,然后便踏着轻快的步子,跟上了刘凌。 走出军营的时候,刘凌驻足抬头看向了深邃黑暗的夜空,他眼中似乎有一朵火焰在跳动着。 “倭奴,上一世没赶上抗日,这一世我可是赶上灭日了!你们可等着吧!” …… 过了子时,白霜降下,军营之中早已准备好的车辆上,皆落了一层盐粒子般的凝霜。 前半夜还忙碌无比的军营,如今也安静了下来,但依旧有守夜的士兵在来回巡逻。 一般军队,非战时士兵们是不必巡逻的。 但林岳却要求士兵们每日都要安排人手巡视,他还会时不时抽查一番,若有人懈怠,连士兵带军官一起受罚。 而在朱寿和朱聪二人身份被揭开之后,二人营帐周围更是被安排了八个士兵来分别守卫,就连林牧也亲自上阵站在了营帐门口,防止出现意外。 营帐内,朱寿和朱聪二人已经睡下,时不时还能听到鼾声响起。 这时,一旁的一名士兵凑到了林牧旁边道:“伍长,你说里面那两个,真的是皇子吗?” 林牧淡然道:“东家说是,那当然就是!再说了,谁会吃饱了撑的冒充皇族,嫌命太长吗?” 士兵闻言吸溜了吸溜嘴道:“乖乖,那我们这些人也算是见过皇子了,若他们两个其中有一人当了皇帝,那我们也算是见过皇帝的人了。” 此话一出,其他的士兵们脸上也纷纷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就在几人惊叹之际,不远处的粮车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谁!” 一名士兵听到动静,警觉的便要去查看,其他士兵也要过去。 林牧见状一声断喝道:“都别动,一个人去看就行了!” 此话一出,众人随即回归原位。 而那士兵也在此时接近了粮车,他围着粮车转了一圈后说道:“什么也没有!” 旁边立刻有士兵道:“是不是你听错了?” 那士兵也有些不确定,他挠了挠头道:“兴许吧!” 然而,一旁的林牧却皱起了眉头,多年来的战场经验告诉他,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他回头对士兵们说道:“看好帐篷,我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滔天祸事 此话一出,那两名官员瞬间懵逼。 他们两个皆是严高的学生,与其关系密切,而这个杨继盛则是由于廷益录取并培养的,和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所以,在听到皇帝要将其调入京城六部的时候,才打算借机打压一下。 只是没想到这个杨继盛竟如此刚硬,面对打压,当着皇帝的面开怼,一点也没有官场老油条的那般圆滑。 而杨继盛所说的话也让二人无法反驳,因为他们确实是抢在皇帝前面开口的,也确实是揣摩圣意。 若皇帝以此事追究起来,二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犹豫片刻之后,两个官员连忙下跪道:“陛下,冤枉啊,我们……” 还未等二人解释,萧远便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一个住所而已,何必如此吵闹?” 随后,萧远又看向杨继盛道:“杨爱卿,朕进城之后,你能否保证不扰民,且不暴露朕的行踪身份?” 杨继盛躬身道:“臣,以人头担保,只要其他人不故意暴露,陛下的身份绝对不会被他人所知。” 萧远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便安排进城吧!正好我也打算在保州府逗留几日!” “是!臣这就安排人准备轿撵!”杨继盛再次躬身施礼。 萧远挥了挥手道:“去吧!” 随后,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道:“你们也下去吧!” “谢陛下!”几名官员连忙告退。 等众人都离去之后,萧远扭头看向严高问道:“严高,此人如何?” 严高目光微垂,对着萧远拱手说道:“回禀陛下,此人政绩斐然,为人刚直,日后稍加历练,必将是陛下的肱股之臣!” 听到严高的回答,萧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嗯,既然严爱卿也如此看重,那便好好安排历练吧!” “是陛下!”严高用苍老的声音答应了下来,此时他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已经泛起了涟漪。 这个杨继盛是于廷益学生的事情,萧远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这一点,还故意让自己委以重任,很明显是在削弱自己的权利。 想到临行前严庆为自己分析的局势,严高心中又多了几分忧虑。 陛下啊陛下,老臣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为你毫无廉耻坏事做尽,难道也要落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绕着帐篷的边缘,小步走到了吕方旁边,然后呈上了一封书信。 看着信上的三枚红点,以及信上的名字,吕方那满是皱纹的额头都开始抖动。 一旁的萧远瞥了他一眼道:“哪里来的消息?” 吕方闻言赶忙道:“是鲁州!” “鲁州?什么事?”萧远也同样皱起了眉头。 吕方不敢怠慢,当场将书信拆开,仅看了一眼,他便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不止萧远感到意外,就连严高也是一惊。 吕方伺候萧远的时间比自己还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让他如此惊慌失措的事情,必定不是小事! 还未等萧远发问,吕方便赶忙将信件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双膝一弯,直接跪伏了下来。 萧远瞥了一眼吕方,然后便接过信看了起来,仅一眼,他的脸色便变得阴沉无比,就连拿信的手也有些颤抖,当信全部看完,他的眼睛便猛然斜看向严高。 严高伺候萧远也有几十年了,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比较生疏,没少被萧远敲打。 但随着后来脸皮越来越厚,心越来越黑,伺候萧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因为其无底线的迎合,萧远也对其越来越亲近。 称呼从最初的官职,到后来的严爱卿,直至现在的直呼其名。 如今二人的关系说是君臣,但从某种意义上,更像是特殊的朋友。 萧远在很多时候,会容忍严高所犯下的错误,而严高也会在萧远心情不错的时候,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僭越举动。 这并非是目无尊上,而是一种增进君臣感情的手段。 毕竟,皇上也是人,也有感情,也会感到孤独,需要有人在一旁说说话。 时至今日,严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萧远那如此锐利的目光了。 尽管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慌乱的跪了下来。 七十多岁的他,手脚并不灵便,慌乱之下,他一个不小心,脸直接杵到了地上,顿时鲜血横流。 看到这一幕,萧远收敛起了自己的气势,他将书信重新丢给了吕方,然后道:“此事交给严阁老来处理吧!” 说罢,萧远拂袖而去。 等他走后,吕方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着地上的书信,他那原本恐惧颤抖的脸,陡然绷紧。 只见他拿起书信来到了严高身旁道:“严阁老,出大事了!” 严高自然也知道出大事了,不然二人也不会如此,他双手用力想要站起身来,但因为之前的恐惧,导致他现在身体还在不断的发抖。 吕方见状赶忙招呼旁边的几名太监将其重新搀扶到了座位之上。 之后,才将那书信递给了严高。 后者拿出随身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之后,连忙看起了书信,仅看了两眼,严高那因为过于苍老而眯缝起来的双眼,便陡然间瞪得滚圆! “混账!” 一声怒斥,如恶虎咆哮,席卷山林,旁边的几名太监被吓得连连后退。 而吕方则并不恐惧,他沉声道:“严阁老事情已经发生,还是想尽办法弥补的好,陛下南巡至此,若有什么意外,你我就是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此话一出,严高的身体又开始了颤抖,随后他赶忙说道:“我马上调集兵丁解决此事,一定不会耽误陛下南巡之路!” 吕方闻言深深的看了严高一眼,然后道:“严阁老,当断则断,鲁州的百姓也还等着您去解救呢!” 说罢,吕方转身便向着萧远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而严高在此时仍心有余悸。 那书信的内容并不是别的。 是吕方麾下的锦衣密探所汇报的关于鲁州的情况。 目前倭奴大范围进犯鲁州,整个鲁州处处都是倭奴劫掠的身影,鲁州的百姓四处逃难。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鲁州巡抚严茂青不仅不想办法抵御倭奴,反而是控制住了鲁州和冀州、豫州之间的交通要道,许进不许出。 换而言之,就是严禁鲁州境内的百姓逃难,防止鲁州遭遇倭乱的消息扩散开来。 这份消息还是锦衣密探费尽周折才送出来的。 若是平时的话,这件事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严高一番运作下来,倒也能将这件事压下来。 但现在不同,现在皇帝萧远正打算巡视冀、豫二州,若是在巡视的时候,鲁州的倭奴杀了过来,莫说伤到皇帝,就是吓到了,也绝非严高等人能承担的起的。 想到这,严高本就所剩不多的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 一番思索之后,他赶忙站起身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另一边,吕方也追上了萧远,向其汇报了一番严高的反应之后,萧远原本满是温怒的脸色顿时平静了下来。 “这么说,他也不知此事?” 吕方并未说话,这种事,他是不能发言的。 思索片刻之后,萧远又说道:“对了,老三和老四呢?魏县毗邻鲁州是时候将他们叫来了,还有那个叫刘凌的,也一起招来吧!” 发生了这种事,萧远的南巡之路自然是要中止了,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只能暂时在保州府住下,等待北境战事停止,或者鲁州的大乱结束。 吕方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让朱七将二位皇子和刘凌请来!” 说罢,吕方就要去安排,然而就在这时,又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递上了一封信件。 同样是代表着极度紧急的三个红点,不过这次的寄信人从鲁州王村,变成了冀州魏县。 看到魏县二字,吕方便觉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已经涌上心头。 这时,萧远也发现了他神色不对,再看他手中的书信,萧远刚刚恢复平静的脸色,顿时又起波澜。 他伸手将书信抢了过来然后粗暴的扯开信封,便见其中简短的写着几行字。 “鲁州倭乱,刘凌未经陛下御令,率领麾下兵士百余人入鲁平定倭乱。” “二位皇子的身份已经被刘凌识破,临行前他安排了人手正在将二位皇子送往保州府,预计晌午便至。” “期间,我等一直在暗中保护,二位皇子安然无恙。” 看完了书信,萧远松了一口气,然后将信丢给了吕方道:“让人截住他们,别让那两个家伙给我丢人现眼了。” “另外再从京营之中征调一些兵力来,以备不时之需!” “再以朕的命令下达动员令,冀、豫二州,有余力的勋贵,尽皆驰援鲁州。” “鲁州勋贵自主灭倭,此战之后,朕自会论功行赏!” 吕方听完赶忙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吕方刚想退走,然而萧远又说道:“还有,让廖忠直接接管保州府的城防。” 说完这些,萧远又想了想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摆摆手道:“去吧!” 吕方闻言赶忙退下去安排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贼 黄杨镇,位于鲁州平阳县境内。 因掌握有黄河渡口,所以成为了鲁州的交通重镇之一,很多商人往来都要经过此处,平日里人来人往繁华似锦。 不过,今日这个繁华的小镇确变成了一片废墟,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街道上,鲜血肆意流淌,将镇子染得血红一片。 纵使已是深秋,浓郁的血腥味依旧引来的成群结队的苍蝇飞舞。 一些房屋还被纵火焚烧,黑色的浓烟、红色的火焰,在升腾,在乱舞。 五十余名身穿古怪服饰,手持亮银色武士刀的倭奴,正在镇子之中搜寻着幸存之人。 “山田君,你今天杀了几个?”一名三四十岁,鼻子下面留有一撮小胡子的倭奴笑着问道。 名叫山田的倭奴,四十来岁,留着标准的地中海头型,后脑勺的位置则束着一团头发。 听到询问,山田晃了晃手中绳子狞笑道:“藤原君,我今天杀了十八个。” 只见那绳子上,串着的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喉骨,其中还有几个只有拇指大小,很明显这喉骨的主人,只是个孩子。 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藤原一郎不仅没有感觉到恐怖和悲哀,反而是满目的兴奋。 “哈哈哈,杀杀杀,今后我们每年都要来此一次,等什么时候将这里的汉民全部杀光之后,我们就是这片地域的主人了!” 就在藤原一郎张狂的大笑之际,只听旁边的废墟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响。 二人目光同时看了去。 便见在一片已经倒塌的房屋之中,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箩筐正倒扣着。 虽说不太明显,但二人依旧看得出来,那箩筐正在微微的抖动着。 对视一眼,藤原一郎和山田的脸上随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二人一左一右缓缓逼近箩筐,就在临近之时,藤原一郎猛地一脚踹出。 那箩筐当即被踢翻,躲在箩筐里面的一个妇女以及两个孩童也摔倒在地。 妇女一声尖叫,同时她怀中的一个小女孩也哇哇的大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藤原一郎和山田二人随即大笑了起来。 妇女没有时间惊慌失措,她赶忙将小女孩抱住,就在她想要去抱小男孩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儿子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这一瞬,妇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猛然意识到,是刚才自己过于紧张,在捂住儿子嘴巴的同时,连带着将他鼻孔一起捂住了。 女儿依旧在哭嚎挣扎,但妇女眼中已经没有了光。 藤原一郎和山田二人并没有注意到那小男孩以死,二人大笑之后,便玩起了之前经常玩的游戏。 “呦西!汉人我们做个游戏吧,你不是有两个孩子嘛,你现在掐死一个我就放了你!” 说话的同时,旁边的小院之中也传出了女人的惨嚎声,以及倭奴那独有的尖笑之声。 显然又有一名藏在家中的女子被发现了。 妇女抬头看向两名正在狂笑的倭奴,随即便将手放到了自己女儿的脖颈之下。 两名倭奴见状瞬间愣住。 他们曾用这种方法逗弄过不少母亲,大多数的母亲都是不停的求饶,然后在万般无奈之下,再挑选一个孩子活生生的将其掐死。 他们想要看的,正是那母亲求饶和痛苦的表情,并以此获得快感。 可眼前这个汉人女子,既没有求饶也没有痛苦,只是平静的捏住了自己女儿的咽喉。 “娘!娘……”纵使喉咙被捏住,但小女孩依旧能发出一些声音,她哀嚎着乞求自己的母亲。 但她越是哀嚎,那妇人的手便掐的越紧,几息过后,小女孩便脸色惨白不再动弹。 而这时,那妇人的眼中也终于亮了起来。 她将自己的女儿轻轻放下,并为其闭上双眼,然后又看向了两个倭奴。 在和妇人对视的一瞬间,两个杀人如麻的倭奴不由得全身一震。 此时的妇女,已经和之前躲在箩筐底下的妇女判若两人了,她脸色平静,目光之中满是仇恨以及怨毒。 这目光像狼、像虎、像蛇、像人世间最恐怖的动物,唯独不像人。 “倭奴,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大周会有人把你们杀的鸡犬不留!” 说罢,那妇女猛地一个前冲,一头撞死在了旁边的磨盘上。 看着倒地的尸体。 藤原一郎和山田二人,第一次在这片大地上感受到了恐惧。 不过很快,二人心中的恐惧便被怒火所取代。 “八嘎,还敢威胁我们!”山田一声怒斥,随后举起了手中的战刀便向妇人的尸体劈砍而去。 几刀落下,妇人尸体便被砍的满是伤痕,鲜血飞溅而出,落在了山田的身上,显得血腥恐怖。 一番发泄之后,二人在房屋内一通搜刮之后,转身离开。 凄厉的惨叫声,时不时还会在镇子上响起,一般维持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停歇下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搜罗之后,五十多个倭奴聚集了起来。 为首的藤原一郎看着周围几乎肥大了一圈的众人,笑了笑道:“好,我们越过黄河,去鲁北接续劫掠!” 闻言,一众倭奴随即欢呼起来。 随后,他们又在黄杨镇内放了一把大火,才收拢的队形,准备向北方黄河渡口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猛然间发现,从渡口处似乎来了一队人马,这些人人数不多。 有骑兵有步兵,骑兵手持大棒,步兵手持长枪。 他们全都身穿黝黑色的战甲,队列整齐,英武不凡。 在这些人中央,一面赤红如霞的大旗正随风飘荡。 看到这些人,藤原一郎先是一愣,但很快他便露出了笑脸:“哈哈,是大周的废物兵丁们,兄弟们上,杀光他们!” 一声令下,一群倭奴随即便对着赤霞军的方向冲锋了过去。 远处,在看到这五十多个倭奴之后,处于赤霞军最前方的林腾还愣了一下。 他们来到鲁州之后,已经碰到过几支倭奴的散兵游勇,并将其全部歼灭了。 只不过,之前碰到的只有几人,最多的也不过十几人的样子。 现在看着这五十多人的倭奴队伍,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的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一名红衣少女已经手持亮银色长枪,冲出了人群。 “倭奴,拿命来!” 提枪冲锋之人,不是赵玲绮还能是谁? 眼见一女子都如此凶悍,林腾一时间也来了脾气,他回头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大喝道:“兄弟们,一路走来,各个村子的情况都看到了吧!” “若不歼灭倭奴,等这些人到达冀州,到时候死的可就是我们的妻儿老小了,兄弟们跟我杀!” 言罢,林腾策马擎枪,紧跟上了赵玲绮的脚步。 林腾冲锋之后,其身后的兵卒们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睁着发红的眼睛向着前方的倭奴队伍猛杀了过去。 从进入鲁州到现在几日的功夫,他们已经见过不少被倭奴屠戮过的村庄了,那凄惨的模样,让这些人无不惊怒。 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也有可能丧身于这些畜生的手中,兵卒们自然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不过,他们就是跑的再快,也没跑过骑乘着雪缎战马的赵玲绮。 只见一身红衣的赵玲绮急冲到了倭奴群面前高高的扬起了长枪。 那些倭奴刚开始见来的是个女子的时候,还一个个发出奸笑,正想着等会将其擒拿下来再好好折磨一番。 对他们来说,这并非是幻想,因为之前他们在和大周的军队交战的时候。 只要自己一方砍死对方几个人,对方的阵型便会瞬间崩溃,哪怕他们的人数数倍乃至数十倍于自己,也会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所以,在遇到这支百十人的军队时,他们才会如此自信的抢先发动冲锋。 可当赵玲绮策马来到倭奴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猛然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这红衣女子,似乎和以往遇到过的所有大周军队都不同。 她手持长枪目光中杀意凌然,一个人面对自己这么多人,眼中不仅没有恐惧,甚至还有些鄙夷! 砰、砰、噗呲! 还未等倭奴们反应过来,赵玲绮已然出手,她手中银枪先是如棍棒般落在了两名倭奴的身上。 霎时间,那二人便被抽的倒飞出去。 紧接着,她手中长枪一刺,一名倭奴便被银色长枪捅穿了胸膛,然后便跟随着赵玲绮冲锋的脚步,一路拖行而去。 等雪缎战马冲破了他们的阵型,扬长而去的时候,藤原一郎这才如梦方醒。 “八嘎,这下好像遇到硬茬子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腾也带人赶到了。 看着眼前的一众倭奴,他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杀!” 在赵玲绮将倭奴的阵线破开一个口子之后,林腾带着二十多名骑兵,横扫而过,瞬间便将一半的倭奴踩成了肉酱。 藤原一郎反应还算迅速,在紧要关头躲到了两翼并未遭受骑兵的正面冲击。 但就算如此,他也明白,此时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散开,散开,向四周突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全灭 藤原一郎用倭奴的语言大声的指挥起来,一众被骑兵吓傻的倭奴们这才如梦方醒,赶忙向着四周突围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数支雕翎箭已然从远处射了过来。 嗖嗖嗖,箭矢如雨,数名倭奴当即被射倒在地。 与此同时,手持长枪的步兵们也睁着发红的眼睛杀了过来。 在步兵的后方,赵元松所率领的十几名骑兵已经开始向左侧包抄,而冲过去的林腾等人,也已经向倭奴的右侧开始包抄。 看到这一幕,藤原一郎彻底慌了。 他从登陆鲁州以来,一路烧杀抢掠从未遇到敌手,想不到,竟在这里遭劫! 看着已经来到近前的黑甲士兵们,藤原一郎心中一横,怒道:“冲,和他们拼了!” 能跟随他来鲁州劫掠的倭奴们,也都是亡命之徒,眼见无法逃跑他们索性拿着手中的战刀杀向了正面的步卒们。 很快双方便撞到了一起。 之前的连番战斗,已经让刘凌麾下的这些士兵们都见过血了,如今面对这些亡命之徒,他们倒也不慌。 长枪阵结成,数十名步兵顿时变成了刺猬。 倭奴们手中的兵器是倭刀,面对这两米多长的长枪,想要冲锋,便会被扎成血葫芦。 少有的几名倭奴仗着身法灵活,硬冲过了长枪并挥刀砍在了一名士兵的肩膀上。 一般来说,以倭刀的锋利,若是落在人的身上,必定会将整个前胸破开。 然而,在刀刃落在士兵们的皮甲上之后,倭奴们却并没有利刃切割皮肉的感觉,反而是觉得自己像是砍到了铁链上一般。 不过,那些士兵们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机会,几支长枪捅过来,倭奴顿时便成了血葫芦。 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原本便所剩不多的倭奴几乎消亡殆尽。 仅剩的几名倭奴也遭到了重创,他们挥舞着倭刀背靠背聚成了一团,正对着周围的士兵们龇牙咧嘴。 与此同时,林腾以及赵元松的骑兵队伍已经围拢了过来。 刘凌和林岳,带着一名身穿蓝色官袍,身材肥胖的官员才姗姗来迟。 看着被围在正中的一众倭奴,刘凌道:“包大人现在又是一功啊!” 那胖子听后连连讪笑:“刘都尉,就是有功劳也是刘都尉的功劳啊!我包有才只是帮你们带带路,又岂敢贪天之功?” 刘凌横了一眼包有才,然后又看了看燃烧着大火的村子,说道:“大舅哥,你不是喜欢拖人玩吗?将他们全都拖死吧!” 听到这话,正围绕着几名倭奴绕圈的林腾等人随即道:“好嘞!” 说罢,几名骑兵已经拿出了绳子。 藤原一郎听得懂汉话,但却没听懂刘凌的意思,就在他还想用手中的倭刀和面前的兵丁们死战一番的时候。 几条绳索确是已经从四面八方甩了过来。 “纳尼?” 倭奴们惊呼的同时,绳索却也已经落到了他们的身上,随后林腾等人策马扬鞭! “驾!” 战马奔腾,已经被绳索套住的藤原一郎等人,瞬间被拖倒在地,然后便随着战马开始在地上拖行。 “八嘎!”藤原一郎本能的挥舞战刀将套着自己脖颈的绳索斩断。 然而,就在这时,几支挂着绳索的箭矢却也已经射了过来。 嗖嗖嗖! 箭矢射到了他的身上,藤原一郎顿时惨叫出声。 “啊!” 箭矢挂到对方身上之后,骑兵们再次策马而行,因为不止一支箭矢在其身上挂着,所以互相牵扯之下,箭矢上的倒勾,直接将藤原一郎身上大块的烂肉都扯了下来。 “嘎啊~!” 后者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而刘凌麾下的那些士兵们却乐此不疲,继续用绳索或者箭矢折磨着对方。 在不久之前,这些士兵们,还只是一个个朴实善良的乡民们。 可一路走来,看到这些倭奴烧杀淫掠的手段之后,就是再善良的人,也会对其痛下杀手。 留出一部分骑兵折磨这几名倭寇之后,刘凌又对林岳道:“去镇子里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林岳等人随即带人前去。 安排好这些之后,刘凌又看向了闭着眼睛,满脸恐惧的包有才。 “包大人,看到我等如此折磨倭奴,是有些不忍吗?” 包有才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只是……只是下官,下官胆子小罢了!嘿嘿!” 包有才一脸的讪笑。 看着他那张肥胖的大饼脸,刘凌收敛起了笑容,淡然道:“包大人,一路走来,看到自己治下子民遭到倭奴屠戮,是何心情?” 此话一出,包有才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看了看远处还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黄杨镇,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刘凌,犹豫片刻,突然间,他泪涕横流起来。 “刘都尉,我观此情景,恨不得亲自提刀上阵,杀光倭奴,以为我治下百姓报仇雪恨。” “同时我还对之前阻挠都尉大人进鲁的事情,悔不当初,早知如此,我便应该让大人早些进来,解救我治下的这些黎民百姓!” 说话的同时,包有才不停的用官袍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和鼻涕。 看着眼前的这个官僚,刘凌只觉心中恶心。 四五十岁的人了,眼泪鼻涕说掉就掉,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县令,和他并非是一个体系的,论官职地位自己虽然在他之上,但却没有权利处置他。 若非在进入鲁州的时候,这个狗东西为了防止走露风声,对自己百般阻挠。 刘凌也懒得理会他。 这里已经是平阳县的边界了,再往前便不能带着他了,于是,刘凌对其拱了拱手道:“既然包大人已经明白此事,那我刘某人便也不再多说了。” “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包大人见谅。” 包有才闻言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眼泪和鼻涕,笑着和刘凌寒暄道:“刘都尉说的哪里话,若无刘都尉仗义出手,我平阳县的百姓,还不知道要被这些倭奴们糟蹋几成呢!” 此话一出,刘凌眼中顿时寒光毕露。 自己村子里的人死一个,刘凌都能心疼半天,而这狗东西,张口便是几成,真当老百姓是畜生吗? 眼见刘凌目光不善,自觉说错了话的包有才赶忙又说道:“对了刘都尉,你还打算继续往临淄方向走吗?” 刘凌点了点头道:“对。” 包有才没有询问刘凌去临淄干嘛,而是说道:“此去临淄数百里,刘都尉的这些粮草怕是不够,我已经准备了一些粮草银两正在路上,马上便让人给刘都尉送来!就当是感谢刘都尉为我平阳县除了这些祸害。” 看着满脸堆笑的包有才,刘凌也并未与之客气,而是道:“好吧,我让人接着。” 眼见刘凌应允,包有才便赶忙说道:“好好好,那下官这就告退了!” 刘凌也懒得带着这个累赘,摆摆手算是放他离去了。 此时,那几个倭奴已经被彻底折磨的没的人形了,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死去的。 折腾完这些人之后,林腾便招呼着手下士兵将这些人的尸体聚集起来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另一边,林岳也带着队伍从镇子之中走了出来。 几十个人中,只有一名士兵手里抱着一个满是泪痕的小女孩。 刘凌看向林岳,后者微微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赵玲绮早已翻身下马,她将手中长枪丢到了一旁,箭步来到士兵旁边将那小女孩抱了过来。 “乖,不怕,坏人都被打跑了啊!” 刘凌面沉似水,他眺望远方的残阳似血,沉声道:“就地扎营吧,明日再赶路。” “稳扎稳打,别被心中的愤怒冲昏了头脑!” 这话看似是说给林岳听的,但又何尝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总共就一百多号人,虽说装备精良,但人数实在太少,想要减少伤亡只能稳扎稳打。 这还是只对付倭奴的散兵游勇的情况下,若是碰到了大股的倭奴部队,刘凌怕是也只能去打游击了。 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天黑之前,包有才也让人送来了两千斤粮食,刘凌让人将其收了下来。 粮食这种东西,没人嫌多。 入夜,刘凌的营帐之中灯火通明。 林岳正想刘凌汇报着今日的情况。 “此战,我方轻伤六人,重伤一人,以由军医处理完毕,并无生命危险。” “共收敛倭奴头颅四十二颗,斩获头颅之人皆已记在了功劳簿上。” “目前算上包有才送来的两千斤粮食的话,我们的粮草足够二十天吃的,暂时不必购买了。” 听完汇报,刘凌点了点头,然后道:“多放出些探子,打听好哪里有倭奴,此去我们除了找陈寿,更多的还是杀倭奴。” “一来解救鲁州的百姓们,二来也避免这些王八羔子们越过黄河,祸害到魏县。” 林岳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让老五安排去了,不过刘凌,还有件事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下。” “大舅请说。”刘凌道。 林岳犹豫了一下说道:“一路走来你也都看到了,那些官兵畏敌贪生,只会镇压百姓,面对倭奴多是脚底抹油之辈。” “我们孤军在此奋战,一旦遭遇倭奴主力,未必能胜啊!”33qxs.m 此话一出,刘凌的脸色变得深沉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狼宪 从魏县一路走过来,刘凌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些倭奴的战斗力。 这些漂洋过海来到大周搞抢劫的家伙们,基本上都是东奴国的武士或者浪人。 这些家伙们擅长使用倭刀,而且个个刀法娴熟,再配合上倭刀的轻便迅捷,专门进攻士兵没有盔甲保护的薄弱部位。 凭借着个人武力,他们能够在单对单的情况下毫无压力的战胜一般的大周士兵。 刘凌麾下的士兵,若非个个有锁子甲保护,怕是早就不知死了多少人了,但尽管如此,一路走来,他麾下还折损了五名士兵。 就算是赵元松麾下的弟子们,单对单面对这些武士,也要小心应对。 目前刘凌对付这些倭奴的办法就是,以骑兵冲锋,突破对方的战阵,并对其造成杀伤。 骑兵迂回的同时,军队中的弓箭手便发动第二轮攻击,再次杀伤敌军。 最后,由步兵压阵。 这种骑步结合的方法,在对付百人以下的散兵游勇是完全没问题的,但若是碰到了人数相等的倭奴,怕是要出现大量的伤亡。 刘凌手下只有这一百来人,一旦出现大量伤亡的话,那也就别打了,直接回老家算了。 在出发之前,刘凌自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不过当时他觉得,只要自己上书朝廷,并带兵来到鲁州支援的话,朝廷应该会立刻调遣军队前来一同平叛。 只是现在,自己的上书估计也只是堪堪抵达京城。 看这个情况,若等京城再调兵遣将支援鲁州,怕是还要再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思索片刻之后,刘凌挑起了眉头说道:“大舅,你可知道狼宪这种兵器?” “狼宪?”林岳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道:“不知!” 刘凌也不多言,直接拿起了纸笔开始在图上绘画了起来。 很快,一张狼宪的草图便跃然纸上。 林岳凑过来看了看,只觉这纸上的东西,颇有些像是扫大街的扫帚。 一根木杆为主,尖端有铁质墙头,木杆边上捆绑着细条枝杈,枝杈上带有锋利的尖刺和倒勾。 刘凌将狼宪的图纸递给了林岳道:“大舅,你说以此兵器能否克制倭刀?” 看到这图纸的瞬间,林岳脑海中已经有了两个人在演练了。 一人手持倭刀,刀法纯属,正不停的挥舞向前冲锋。 另一人,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第一回合,持倭刀者冲到近前之后,以倭刀猛击。 持长枪者,因为枪法并不熟练,几次刺击落空之后,被对方抓住破绽,一刀砍伤了手臂。 这是之前林岳麾下的士兵在单对单面对倭奴时的情景。 随后,林岳又将自己麾下士兵的兵器,换成了这种狼宪。 同样是倭奴先攻。 就在倭奴奋力冲到近前的时候,手持狼宪的士兵,将手中的“大扫帚”猛地往前一递,毫无战甲保护的倭奴瞬间便被倒勾和尖刺挂住,无法再上前。 而因为长度问题,倭奴的倭刀甚至连士兵的衣服都够不上。 想到这,林岳嘴角已经微微上翘, 不过,他并未大意,而是继续演练。 这次,倭奴并未全力冲锋,而是不停的左右试探,寻找机会,防止被狼宪挂住。 而就在这时,他麾下的士兵确手持狼宪猛然向前冲锋。 和长枪的刺击不同,狼宪的攻击范围更大,大片的狼宪猛地向前一扑,倭奴闪避不及,当即又被尖刺和倒勾挂住。 就算倭奴侥幸后退,并未被击中,可当他要反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还是扫帚般的狼宪。 想到这,林岳拿着图纸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好东西,好东西啊!” 刘凌心道:“当然是好东西,当年戚继光的戚家军,之所以能够打出上百的战损比,靠的就是由这玩意组成的鸳鸯阵法。” 只不过,刘凌也没想到倭奴竟来的如此之快,这让他根本没有做好训练鸳鸯阵的准备。 更没有来得及做鸳鸯阵所需要的各种兵器。 现在时局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现学现卖也要将这鸳鸯阵搞出来了。 刘凌指着图纸道:“就地取材,找一些坚硬的木条,最好是竹子,上面弄上这些倒勾和尖刺,直接绑到长枪上。” “另外,再就地做一些木盾,明日修整一天,我教一套阵法,等下次和倭奴对敌的时候由我来指挥!” 听到这话,林岳随即拱手道:“得令!” 说罢,林岳迅速的跑出去准备去了。 刘凌将他送出了营帐,然后抬头看着头顶的满天繁星,心中暗自祈祷道:“戚将军保佑我这次杀光倭奴!护佑一方百姓的安全。”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刘凌的心声,总之,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颗流星,在天边划过。 “有流星啊!”赵玲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刘凌继续抬头看天,一脸的淡然。 眼见刘凌没搭理自己,赵玲绮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她上前道:“干嘛呢你?当算命先生夜观天象吗?” 刘凌缓缓开口道:“没有,我在请神。” “请神?请什么神?战神刑天?”赵玲绮又道。 这次,刘凌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说道:“不是,是大明牌倭奴粉碎机!” “哈?”赵玲绮一脸懵。 刘凌也没详细解释的意思,直接问道:“那小女孩怎么样了?” 赵玲绮闻言脸上也多了一抹忧郁,她摇了摇头说道:“她没事,只是之前被她的母亲掐晕过去了。” “除了她,整个村子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刘凌沉默。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倭奴屠村了,但之前几次,他都在对方动手的过程中赶上,并阻止了。 而这次,他确是来晚了。 看着远处的残垣断壁,刘凌眼中多了几分寒意。 除了对倭奴的仇恨之外,还有便是对鲁州官员不作为的愤怒。 堂堂大周,千万人口,竟被一个弹丸之国所派出的散兵游勇如此屠戮! 但凡本地官员能干点事,阻止一些乡民青壮和那些倭奴死磕,也不至于如此。 而那些狗东西,却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而断绝了这些老百姓们去其他州府的道路,甚至还出兵镇压。 刘凌已经想到,此件事毕之后,这些狗官们还会杀良冒功,并自吹自擂一番了。 “鲁州巡抚严茂青。” 刘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一旁的赵玲绮自是不知道这么多,她只知道,从魏县一路走来,见过不少抛弃家小独自逃命的男人。 也见过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而和倭奴死战,却丧生在倭刀之下的汉子。 见得更多的还是趴伏在自己亲人尸体上放声哭嚎的妇孺们。 尽管已经手刃了数十名倭奴,但却仍然难解赵玲绮心中的恨意。 想到自己刚刚哄睡下的小女孩,她抬头看了看刘凌说道:“刘凌,求你件事呗!” 听到这话,刘凌颇感意外的看向了赵玲绮。 “你还有事情求我?” 赵玲绮本来还有些扭捏,但看到刘凌这幅模样之后,她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泼辣面目说道:“不是求你,是通知你!” “那个小女孩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她亲人全没了,留在这也要被饿死,所以我要带她一起走。” 看着双手叉腰,牛气哄哄的赵玲绮,刘凌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好,让她跟着火头军吧!不过先说好,没人照顾她,你若想照顾你便自己去。” 此话一出,赵玲绮颇感意外,之前也有不少父母丧生的孩子,她想要带入军营,但无一例外的都被刘凌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 他们此去是带兵打仗,又不是去游玩,带个孩子即麻烦,又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地让村子里的人进行抚养,最多给他们一些粮食银钱便是。 若实在想要带走,也要等回刘家村的路上才行。 所以,刚才赵玲绮才会那般扭捏。 现在见刘凌答应的这么痛快,赵玲绮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你不是说,行军打仗带着这些孩子不方便吗?” 刘凌回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道:“那就把他扔在这喂狼吗?” “呃!这个……”赵玲绮无语了。 和之前的村子不一样,虽说之前的村子也损失惨重,但终究还有不少大人活了下来。 而以村子里亲戚连着亲戚的特点,只要是个孩子,大概便能找到亲人,就算真的没有亲戚,有其他乡民在,收养之人也不敢太过苛待。 再加上,刘凌为他们找的也多是没有儿女且老实巴交的人家,所以也能放下心来。 这个镇子是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若交给其他村子的人,这小女孩无根无萍,能不能活下来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刘凌也只能带上了。 月落、乌啼、霜满天。 夜里的秋风愈发寒冷,风一吹,刘凌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物,然后对赵玲绮说道:“好了,夜深了,差不多回去吧!” 达成了目的,赵玲绮也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而刘凌则又回到了帐篷之内,开始思索关于鸳鸯阵的一些细节。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还有妈呢? “以十一人为一组,第一排为两人,这二人手持盾牌和短刀进行正面防御。” “第二排为狼宪兵两名,在抵御倭奴冲锋的同时,也要寻找机会用狼宪限制倭奴的行动。” “第三排为长枪兵四名,是战斗的主力,在狼宪兵抵御倭奴的同时,长枪兵负责偷袭突刺攻击,刺伤敌军。” “除了以上三排主力之外,还有两名短刀手保护阵型的左右两侧。” “剩下的最后一人,为队长负责指挥战斗。” “好了,现在开始进行演练!” 刘凌一番安排之后,被挑出来的十名士兵,便在林岳的指挥之下,开始了阵型的演练。 而演练的对手,则是一个被长枪挑着的草人。 刚开始的时候,草人开始冲锋,但当来到盾牌手面前的时候,草人(倭奴)想要进攻,但却无从下手,因为倭刀并不是激光刀,砍肉还行,想要一刀砍破木质盾牌,纯属做梦。 就在草人犹豫之际,林岳下令道:“狼宪,勾!” 听到命令,两边的狼宪兵同时冲了出来。 这两个狼宪是林岳连夜让人做出来的,上面满是由竹条做成的倒勾和尖刺。 两个狼宪同时递出,当即便将草人挂住,后面挑着草人的士兵想要将草人拽回来,但那倒勾却是死死的将其挂住,根本拽不出来。 这时,林岳一声断喝道:“长枪,刺!” 两名长枪手箭步上前,两米长的长枪递出,瞬间便穿过了狼宪的枝条,直直的戳到了草人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不止周围围观的士兵们无比震惊,就连赵元松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了看手中的长枪,眉头紧锁,此时在他的脑海中也已经开始了演练。 若是他面对这种阵法,能够将其击破吗? 思虑片刻,赵元松得出结论——不能! 虽说他凭借着个人武力,或许能够在第一时间击破两名盾牌兵的防御,但紧随而来的狼宪和长枪却让他无能为力。 就算以命相搏,最多也只是再换掉对方一两个人而已,想要将其全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他不禁自语道:“好厉害的阵法。” 然而,一旁的赵玲绮却有些不以为然道:“这阵法虽然厉害,但却太过笨重,一旦对方逃跑,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此话一出,赵元松也不自觉的眨巴眨巴眼睛。 确实是如此,这种战阵在对垒之时是无敌的存在,但若对方逃跑的话,便不能全力追击,因为一旦追击,阵型必定会散开。 若对方趁机杀个回马枪,干掉了作为主力中枢的狼宪兵,那这个阵型便会精髓尽失。 这一点,刘凌也已经想到了,或者说戚继光将军也想到了。 为了能够达成追击敌军的目标,戚继光将军天才般的在鸳鸯阵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 组成了由五人为一个单位的五行阵,以及以狼宪兵为先锋主力的三才阵。 这种阵型比较适合击溃敌军之后的追击作战,同样十分厉害。 不过,因为训练时间太短,再加上人数太少,所以刘凌并未将五行阵和三才阵教给士兵们。 对他们而言,只要学会了鸳鸯阵,能够在正面抵御住倭奴便行了,至于追击,有其他人来干。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刘凌麾下的一百多人便是全力以赴的改造兵器,以及进行战阵的训练。 和刚出山时不同,如今经历过数场战斗洗礼的士兵们,已经拥有了初步的战斗力。 面对诸多复杂的战场情况,他们也已经能够从容应对了。 所以,阵型的训练十分顺利,至于狼宪和盾牌,则是就地取材,就算没有竹子,士兵们也会砍伐树枝,并在上面安装铁钩倒刺,反正样子差不多。 一番挑选之后,刘凌一共组成了十支这样的鸳鸯阵队伍。 剩下的人另有任用。 修整一天之后,刘凌再次启程出发。 不过,和之前骑兵打头的阵型不同,这次,刘凌让手持各类兵器的步兵站到了队伍的前方,林腾率领的骑兵,以及赵元松的一班人马,则安排到了最后。 这一点虽然让林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看到刘凌那自信的笑容之后,他也并未多说什么。 越过黄杨镇,一路再向东行,还未走出多远,便见负责探路的林全带着几人策马而来。 “大哥,前面十里左右发现倭奴队伍,人数不少,大概有个五六十人的样子,正在向我们这边走来!” 远远的,便听到了林全的呼喊之声,这次林岳并未直接下令,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刘凌。 后者也正式接过指挥权,上前问道:“他们发现你们没有?” 林全摇了摇头道:“没有,沿途也没有村落,他们应该和我们一样,休息了一夜之后,正准备赶路!” 听到这话,刘凌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如此,正好拿来练兵。” “告诉兄弟们,保持阵型继续前进,准备迎敌!” 十里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双方互相奔赴之际,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双方便互相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率领这支倭奴队伍的贼首名叫井上十四郎,如林全所推测的那般,他们在昨夜洗劫了一个村子之后,便打算继续前进,并洗劫其他村落。 当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之后,井上十四郎并不慌乱,因为类似的大周军队他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 每次都被他轻松击溃,哪怕人数数倍于他,在面对己方无敌的冲锋阵型之下,也绝对坚持不了几个回合,便会直接溃败。 “兄弟们,前方有大周的士兵,杀光他们。” 井上十四郎战刀一挥,便露出了一张狰狞的脸,发动了冲锋。 “秃子给给!”闻言,他身后的倭奴们,也一个个怪叫着提刀跟了上去。 作为整个世界上,最变态,最无耻,最下流的民族之一。 倭族的士兵们一直奉行着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 即: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 奉行这种精神的王八蛋们,自不必说,全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这些人,不怕死,胆子大,面对残酷的战争,敢于抢先发动冲锋。 有时候,因为没能抢到冲锋任务,一气之下,切腹自尽的也不在少数。 用最通俗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群不要命的二愣子。 而对于他们来说,死也有个专门的称呼——玉碎! 当年阿美莉卡的航空母舰把倭奴们堵在家门口天天炸。 面对这种情况,倭奴的贼酋便喊出了一亿玉碎的口号来鼓励国民。 最后还是让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炸投降了。 而投降之后,贼酋又变成了热爱生命的份子,苟活了下来,如此不要脸,当真是人类之耻。 井上十四郎虽然不知道另一个时空所发生的事情,但此时的他,确是一个信奉着武士道的二愣子。 正手持倭刀,疯狂的向着前方的大周军队冲锋着。 眼见对方冲锋而来,骑在战马上的刘凌随即大喝道:“列阵!” 一声令下,十支鸳鸯阵分两排交错列好了阵型,与此同时,原本站在队伍最后面,由林堂率领的十几名弓箭手迅速的走到了鸳鸯阵的阵列空隙之中。 眼见倭奴已经冲锋到了己方五十步之内,林堂大手一挥道:“放!” 一声令下,十几名弓箭手随即射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雕翎箭。 这些人,要么原本是猎户,要么就是被林堂精心挑选出来的,不敢说百步穿杨,但五十步之内,射中正面冲锋的目标还是没问题的。 一轮箭雨之后,七八名倭奴随即中箭倒地。 面对被射伤或者射死的战友,井上十四郎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因为按着以往和大周军队交战的经验来看。 只要和对方短兵相接,砍死他们几个人之后,对方的士气便会崩溃,接下来自己只需要一个个屠杀便是。 于是,在井上十四郎的带领之下,剩下的倭奴继续冲锋。 就在这时,又是一轮箭雨从对面射来,十几只雕翎箭又射中了六七名倭奴。 其中一支几乎正对井上十四郎的面门,但最后关头,被他的倭刀劈断。 这次,倭奴们的冲锋稍稍被阻碍了一下,但很快,井上十四郎便重整旗鼓,带着剩下的五十多人继续发动了冲锋。 眼见着对方急速逼近,刘凌来不及让林堂射出第三轮箭雨,而是选择了直接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由慢到快,犹如巨锤一般轰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脏,让其血流加快,肾上腺素飙升。 十支鸳鸯阵的队伍,几乎同步向前推进,与此同时,林堂麾下的弓箭手们也收起了手中的箭矢,开始从鸳鸯阵的缝隙之中,退了出去。 就这样,刘凌麾下的步兵军团,正面撞上了倭奴。 在看到对方正面冲来的时候,井上十四郎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此时的他,只感觉到胜券在握,他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战刀,想要通过高超的刀法,破掉第一排的盾阵。 然而,就在他冲锋向前,即将接触到对方的持盾士兵之时。 两支满是倒刺的狼宪猛地递了出来,井上十四郎反应不及,身体当即被狼宪挂住。 “啊~!” 凄惨的叫声响起,但仅过了瞬间,便戛然而止。 因为两支长枪已经贯穿了井上十四郎的胸膛,肺部被贯穿的情况下,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气息去冲击声带了! 咕咕…… 鲜血顺着喉管流淌而出,井上十四郎只觉身体开始慢慢变凉,同时,身边同伴的惨叫声也接连响了起来,但他却觉得传进耳朵内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噗通! 井上十四郎的尸体落到了地上,他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在神志最后的一刹那,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以及他那十三个因为战乱,而陆续丧生的兄长。 “妈……妈妈……” “你还有妈呢?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说话间,一把砍刀手起刀落,直接将井上十四郎的脑袋剁了下来。 这玩意可是能换银子的,绝不能毁了! 砍掉井上十四郎的脑袋,短刀手赶忙上前继续拱卫侧翼,此时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不对,应该说已经进入到了屠杀阶段。 面对着由狼宪和盾牌手所组成的前排,手持倭刀的奴寇们根本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冲锋便会被狼宪挂住,紧接着便是等待已久的长枪。 留在原地,也会被缓缓推进向前的狼宪攻击。 有些大聪明,想要绕到阵型的侧翼进行攻击,然而,两名短刀手早已严阵以待。 一击不成的他们,转瞬间便会被狼宪兵挂住,紧接着便是长枪突刺。 就算偶尔有硬骨头,挣脱了狼宪兵的倒勾,也会被刮掉一层皮,而且紧随其后的还是狼宪兵的倒勾。 一时间,惨叫声回荡在这片平原之上,不绝于耳。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五十多名倭寇已经被杀掉三十多人。 剩下的二十几人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武士道了,他们扭头便想要逃跑。 看到这一幕,刘凌叫停了战鼓声。 在鼓声停歇的瞬间,一众维持着鸳鸯阵的步兵们,随即向两翼散去,中间大片的地方空了出来。 紧接着,刘凌手中战旗一挥,在他背后早已严阵以待的林腾等人,随即策马冲锋而去。 三十多名骑兵手持大棒超越了步兵,对着准备逃窜的倭奴们便砸了过去。 倭奴们本来已经被鸳鸯阵折腾的不成了人型,现在又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骑兵。 别说武士道,神仙道也没用,一群倭奴四散而逃。 然而,两条腿有怎么能跑得过四只马蹄? 铁蹄碰撞地面,临近倭奴之时,骑兵们便举起了手中的大棍猛砸了上去。 一棍子落下,砸到身上便是骨断筋折,若是落在脑袋上,在战马加持的冲击力下,当场便能将头颅砸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援兵 和很多影视剧中的骑兵不同,在真正的骑兵作战过程中,中原骑兵的兵器并非是马刀,而是狼牙棒。 这玩意体型较长,攻击范围广,在战马的加速度下,铁质狼牙棒的威力得到无限放大。 只要碰上了,就是骨断筋折。 相比于娇贵且短小的马刀,狼牙棒的性价比要高太多了。 弄个铁棍,上面挂个铁疙瘩就成,根本不需要多番打造。 当然,狼牙棒也有缺点,那便是比较沉重,不过,一般也就二三十斤,锻炼锻炼的话,正面挥舞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刘凌麾下的这些士兵中,因为力量还未锻炼出来,所以使用的多是较为粗壮的木棍。 与狼牙棒相比,威力虽说差了点,但收拾这些没有战甲保护的倭奴还是没问题的。 林腾带头冲锋,几轮冲杀之后,一众倭奴尽数死于铁蹄之下。 从开战到打扫战场,整个战斗的过程,还不足半个时辰。 看着满地的倭奴尸体,刘凌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成功了,成功的在这片大地上复刻了鸳鸯阵法。 虽说还欠缺磨练,但只要今后将这阵法普及开来,倭奴再想要进犯大周,怕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这时,林岳也红光满面的来到了刘凌身旁向其汇报这次的战果。 他说道:“这次砍了五十三磕人头,我方无一人伤亡啊!” 闻言,刘凌信心倍增,他大手一挥道:“告诉兄弟们,尽快打扫战场焚烧尸体,杀尽倭奴,拜将封侯的时候到了!” 此话一出,一众士兵们也全都兴奋了起来。 经过这次交战,他们也明白了这阵法的厉害之处,下次再遇到倭奴以此阵法与之交战,绝对无往不利! 一颗又一颗的人头丢到车上,然后士兵们又将倭寇身上的刀兵以及他们抢掠来的金银珠宝全都搜刮一空之后,便向着东方扬长而去。 …… 保州府,巡府衙门。 此时萧远皇帝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身份了,直接将所有关于鲁州的军情全部汇聚到了保州府来进行处理。 此时,他的案头上正放着两本奏折。 一本是刘凌的,另一本则是魏县知县田德禄的。 两本奏折说的是同一件事——鲁州倭乱。 这两本奏折原本是急递京师的,等送到内阁之后,又折返回到了保州最终落到了萧远的手中。 看完刘凌的奏折,纵使已经修炼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萧远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此子,算得上是赤胆忠心,只是胆子大了些!” 一旁的吕方小心的挑拣着另一堆奏折,听到皇帝的话后,他应付道:“胆子大就敲打敲打呗,只要忠于陛下,便是个不错的人。” 吕方这些奏折多是各地勋贵的上书。 自从萧远的动员令下达之后,各地勋贵鲜有发声者,大多数都是找各种理由上书推脱,避免带着自己麾下本就不多的兵力去支援鲁州。 放下刘凌的奏折,萧远又翻看起了田德禄的奏疏。 和刘凌的泣血上书相比,田德禄的奏折就缓和多了。 他只是说明了一下鲁州祸乱的事情,并说本县都尉刘凌已经带人去平乱了。 而本官也已经开始准备接收鲁州的难民,并且组织青壮,准备好了防御工作。 萧远看了看奏折上的日期,眉头一皱问道:“这个田德禄是什么人?品行如何?” 吕方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道:“回陛下,这个田德禄今年五十有六,没有功名,之前是魏县的县丞,后来因为新上任的县令被土匪杀害,便将他提拔成了县令。” “品行一般,比较油滑!” 吕方虽说是个优秀的秘书,但也不至于对大周县一级的官员有所了解,之所以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提前做过功课。 毕竟刘凌现在比较显眼,为了应对皇帝的询问,所以关于刘凌的其他信息,吕方也背的滚瓜烂熟。 听完吕方的话之后,萧远并未感到意外,而是将手中的奏折丢下说道:“还以为是新来的愣头青呢,不过既然敢和刘凌一同上书,这老家伙倒也算是个忠勇之人。” “记住他,回京之后赏赐点东西吧!” “是!陛下!”吕方将此事记在了心中,然后又道:“对了陛下,奴才把各地勋贵的奏折都翻看了一遍,除了荆武伯赵文忠率领麾下八百兵丁,雁翎伯刘宇洲率领麾下六百兵丁支援鲁州之外,其余勋贵皆找了理由推脱。” 说话间,吕方将两本奏折递了上来。 这个消息也在萧远的预料之中,他册封的那些勋贵,自保有余进攻不足。 而且,这件事发生的较为仓促,这些人不愿出兵也可以理解。 但既然有人出兵,那便要进行奖励。 萧远并没有接奏折,而是说道:“将这两封奏折转交兵部,等战后让他们按着发兵人数,封赏军饷军械,再以朕的名义从内库之中,拿出些物件奖励他们两个。” 在大周,国家的财政收入是归户部所有的,当然皇室也会分一部分但不多。 皇室的主要花销来自于皇庄,就是皇帝的私有土地。 而大周所有的勋贵皆是听从皇帝的调遣,所以奖赏这些勋贵大多是直接用皇帝的内库。 至于军饷军械之类的东西,让兵部去办,他们也不会说些什么,不然的话,以现在朝廷的兵力,抵御北方蒙古和女真,便已经全力以赴了。 如今平定倭乱,也只能想办法从各处挤出些兵力出来。 这二人的一千多兵力虽然不多,但也能减少兵部的压力,算是帮了兵部擦屁股,兵部给对方一些好处,也是应该的。 吕方点头称是之后,便开始收拢桌子上的其他奏折。 这时,萧远又问道:“对了,严高那边想办法了没有?” 在接到这份奏折之后,萧远便将其交给了严高来进行处理。 于情,鲁州巡抚是他的侄子,也是他保举才当上这个位置了,现在出了这种事,严高自然是第一责任人。 于理,严高本来就是内阁首辅,天下所有的事情他都要一一负责,这件事他也责无旁贷。 除了这些,萧远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也有些敲打他的意思。 最近几年,严高麾下的势力越来越强,干的事,越来越黑。 以至于萧远都不得不扶持一个于廷益来与之对抗,这次的倭乱,正好能够趁机削去严高的一些羽翼。 不过,究竟是严高自断一臂,还是萧远亲自亮出屠刀,这就要看严高本人的觉悟了。 听到萧远的询问,吕方赶忙说道:“目前严阁老已经下令让肃宁侯李景虎带领冀州备操军两万南下了,预计三日内便可抵达鲁州!” 此话一出,萧远顿时瞪圆了双眼:“李景虎!李文茂的孙子,那个废物?” 吕方闻言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闻言,萧远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了,沉默半晌后,他挑眉道:“谁安排的?是于廷益?” 吕方摇头道:“于大人的计策是调津南侯于通海走海路从登州登陆,阻截倭奴退路。” “再调平乡侯魏昌从陆路进发,越过黄河横击倭奴,如此两面夹击,可全灭倭奴。” “但严阁老却拒绝了这项提议,说于通海要拱卫京师,不得擅动,魏昌麾下兵力不足,未必能胜,所以才调集了李景虎及其两万兵丁前来平乱。” 听完吕方的解释,萧远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上述几人的能力萧远心中都有数。 其中于通海当年是海盗出身,之后受朝廷招安驻守津门,负责海上的防卫工作。彡彡訁凊 他的海战能力极为出色,让他从海上截击倭奴再合适不过了。 平乡侯魏昌的能力也极为出众,在盗匪猖獗的大行山中部地区,曾经折了十几个总兵,七八个勋贵,直到魏昌镇守平乡之后,大行山上的盗匪才被压制住了。 由他从陆路截击,必定能够击溃倭奴。 毫无疑问,于廷益的计策是正确的。 同时也证明了萧远的眼光没有看错。 在众多的官员之中,他之所以提拔于廷益,并让其牵制严高,主要便看中的是他不结党营私,懂得忍让,一心为国,纵使有些委屈也不多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做事。 若换作其他擅长党争的官员,在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会不顾鲁州百姓的死活,从而让这场倭乱变得更大。 最终,民怨沸腾,皇帝震怒,从而达到打击对方政党的目的。 而于廷益却并未这样做,而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布置。 只可惜,与之相比,严高的气量要小了许多。 这老梆子并未采取于廷益的策略,反而是将隶属于严党的李景虎给调了过来。 三十年前,一代名将李文茂曾率领所部三万兵力,正面击溃了十万蒙古大军的进犯,并大量斩杀敌军,让大周的北方边境数年之内都无比安宁。 原本李文茂将会是一代名将,开疆拓土的,只可惜他时运不济,在一场和蒙古军的小股部队遭遇战中,肩膀中箭,最终不治身亡。 先帝感其功劳,便敕封李文茂的儿子李建腾为肃宁侯,领军两万,担当拱卫京师的职责。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明白了 正所谓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李文茂是个名将,很能打,他儿子李建腾就不行了,不太能打,十八年前宁锦防线告急,他率军北上,结果刚到地方便被女真骑兵打了个稀里哗啦,他本人战死,所部军队也损伤过半。 虽说打输了,但终归是战死了,所以朝廷也没说什么,接着让李景虎接任了肃宁侯的爵位。 如果说李文茂是个名将,李建腾是个一般人,那李景虎就是纯废物了。 这家伙平日里最大的兴趣就是搞女人,要么就是贪污受贿,拉关系送礼。 士兵训练,军械保养,一概不管。 有一次,一名兵部的官员去他家拜访,看到他家书架上有很多书,以为是什么兵书典籍,便随手拿来看了两眼,结果翻开一看,是一本赤裸裸的春宫图册。 兵部官员自是十分尴尬,而李景虎则满脸奸笑的说道:“大人,原来你也好这口?没事,这种书我家里还有很多,女人也有很多,若大人有兴趣的话,可一同操练!” 听到这话,那兵部官员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有这种人做头领,原本战力较强的肃宁军,战斗力自然是直线下滑。 以至于,于廷益在调集兵力强化北境防线的时候,宁可绕路调集鲁州的俞大同,都不找距离较近的李景虎。 让他来打倭奴,纯属就是抓瞎。 当然,李景虎也不是纯废物,至少在拉关系走后门上,他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在当年严高还未手握大权的时候,他便与其勾搭上了,并且甘愿拜其为义父。 一般来说,边关将领结交内阁大臣,不管是谁都会落个勾结谋反的罪名。 更何况,李景虎所在的肃宁府距离京城不过二三百里的距离,若要起事,更是易如反掌。 可二人就这样拜了义父义子,朝廷的官员们却丝毫没有反应。 萧远在知道之后,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这种废物,他要是敢造反,那估计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平日里提到这家伙的时候,萧远能笑笑,但现在他确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家伙即将到鲁州平乱来了。 对于自己治下的子民,萧远并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那种爱民如子的节操。 毕竟这是个连父亲、兄弟姐妹都能杀的皇帝,更何况那些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了。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希望鲁州百姓过多死亡。 因为,大周还指着这些人缴纳赋税,来进行运转呢。 鲁州人死伤一成便少一成的赋税,死伤两成便是两成的赋税。 而人口的恢复则极为缓慢,往往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 想到这,萧远沉声道:“让廖忠带一半京营的士兵去支援如何?” 此话一出,吕方脸色大变,他连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京营士兵乃是负责拱卫陛下安全的,万不可动。” “大不了我们按着于阁老的策略行动便是了!” 萧远闻言并未说话。 现在李景虎已经从肃宁南下了,而京营的兵力也已经被自己抽调了大半。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子出征 看着信心十足的儿子,萧远饶有兴趣道:“哦!那依你之见,应该派遣谁去支援鲁州?” 萧元寿淡定道:“魏县都尉刘凌的副手——林牧。” “他在北境当兵多年,作战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由他带领三千精兵支援鲁州,必定可行!” 闻言,萧远看向一旁的吕方。 后者赶忙上前道:“回陛下,这个林牧曾在北境当过十余年的伍长,确实有些作战经验,但要说能带领三千兵马,怕是未必能行!” 萧元寿闻言连忙反驳道:“胡说,林牧大叔之前曾带领十余骑兵,杀的数百蒙古军落荒而逃,若非被一些嫉贤妒能的混蛋官员压制,他怕是早就成为一代名将了!” 萧元寿在刘家村的时候,一直是和林氏几兄弟吃住,没事的时候,林牧等人便会和他说一些关于北境的事情。 说多了,自然难免会吹牛。 所谓追杀数百蒙古军的事情,倒也不假,不过那是在己方主力军队将对方打败之后的痛打落水狗而已。 而且,林牧追了一阵也就回来了。 原本萧远还觉得,自己的儿子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也是暗自摇头。 “三千精兵并非儿戏,你说的那个林牧能力暂且不论,单说他只是个伍长,朕便不可能将兵交到他手上。” “你再想出一人来,若可行的话,朕便准了你的提议。” 听到这话,萧元寿顿时开始了冥思苦想。 他之所以推荐林牧,纯属是因为目前他认识的也只有林牧,但老爹不答应,他一时间便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一番抓耳挠腮之后,萧元寿突然灵光一闪,然后赶忙说道:“魏县都尉刘凌!” “父皇,他可是单枪匹马将那范老五擒住的人,他肯定能带好这三千精兵!” 闻言,萧远也依旧摇头道:“不可,朕的京营精锐,岂能交给外人?” “况且,他也只是凑巧抓住了一群土匪罢了,举兵交战,他未必懂得!” 这次,萧元寿彻底麻爪了,他抬头看向自己的老爹,然后道:“父皇,儿臣想不到其他人了。” 看着躬身施礼的儿子,萧远沉思片刻说道:“你很想去鲁州平定倭乱?” “想去,当然想去!”萧元寿急忙说道。 “为何要去?”萧远又问。 萧元寿毫不犹豫道:“倭奴进犯我大周国土,我身为大周皇子,理应身先士卒,剿灭倭奴,平定倭乱,护佑我大周子民!” 听到这话,萧远的脸上似是闪过一丝欣慰,他眉眼微低的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我让廖忠随你同去,他为主将,你为副将,你需听从他的号令,如此,你可敢去!”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喜上眉梢,他连忙说道:“敢,当然敢!” 然而,他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对,于是又说道:“父皇,若廖忠随我同去,那您又有谁来保护呢?” 听到这话,萧远的心中不由得一暖,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本想告诉萧元寿自己在这很安全,但话到了嘴边,他又玩味一笑,反问道:“是啊,廖忠只有一人,分不成两半,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萧元寿也没想到老爹会将问题踢给自己,他又是一番抓耳挠腮之后,猛然眼前一亮说道:“父皇,这样吧,让廖忠挑选一个得力的副将随同儿臣出征,他依旧统帅京营主力护卫父皇。” “这样总行了吧!” 萧远在看到儿子眼前一亮的时候,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绝顶聪明的办法,谁知确是一招本手。 犹豫片刻,萧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皇儿心系百姓,那朕便准你带兵前去平乱。” “朕再给让廖忠为你挑选三名副将,各领一千人,由你为主帅。” “不过,你的主帅只是挂名,具体如何作战,要听从你手下三名副将的。” “当然,你也可以下达命令,但你的命令如果遭到了那三名副将的共同反对,便不作数。” “你明白了吗?” 萧元寿在听到自己老爹准许自己带兵平乱的时候,便已经被兴奋之情冲昏了头脑,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萧远说完之后,他只是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并说道:“知道了,我知道了父皇!我一定听话。” 对自己儿子的反应,萧远也有预料,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回去准备去吧,明日你便随军出征。” “谢父皇!”萧元寿高呼一声之后,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等他走远之后,吕方才有些担心的说道:“陛下,三皇子从未经历过军营之事,此去怕是有些危险吧!” 此时,萧远的脸上也恢复了淡然,他说道:“随军危险,当皇帝更加危险。” “让他去经历些事情好好历练一番吧,不然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 此话一出,吕方也不再说话。 萧远的忧愁,他自然也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从自己这三个倒霉孩子之中挑选一个出来继承大位。 二皇子连字都认不全,一心扑在木匠活上,根本不可能继承皇位。 而老四年龄又太小,而且性格较为懦弱。 老三虽做事鲁莽了一些,但终归是有胆有识,而且心思较为聪敏,将他培养起来,或许正是最合适的。 …… 肃宁县。 作为毗邻鲁州、津门、京城、保州府四地的县城,这里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所以,一直以来,这里都驻扎着大量的军队,因为地处肃宁,所以便叫肃宁军。 原本这是一支战斗力较强的军队,但自从李景虎担任肃宁总兵之后,肃宁军的训练便完全懈怠了下来。 而且,各级军官贪污受贿,吃空额,喝兵血的行为极其严重,以至于,优秀的士兵,要么退役,要么直接逃走,甚至还有人索性上山当了土匪。 剩下的那些人,要么和各级军官有亲戚关系,要么便是一些混吃等死的老兵油子。 前两日,当朝廷的调令送到肃宁的时候,可谓是粪坑里面丢炸弹,分量十足。 整个肃宁军上下哀嚎遍野。 作为一名优秀的官三代,李景虎长这么大,除了干正事之外,什么都会。 让他带兵去平定倭乱,那和要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就在他打算找理由推辞的时候,严高的手书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 在手书之中,严高详细的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具体说来便是,自己的侄子严茂青闯下了大祸,自己也遭到了连累,被皇帝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现在为了弥补过失,只能让你去平乱了。 希望你李景虎记得我对你往日的恩情,拉你干爹一把。 若是打赢了,肯定有你的好处。 若是打输了,你干爹我被皇上收拾了,你小子也跑不了。 大家一块完蛋。 对于朝廷的调令,李景虎或许可以进行周旋,但对严高的手书,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他在肃宁为非作歹这么长时间,还没被人收拾,完全就是靠严高镇着。 要是严高倒台,不用别人动手,就是那些言官都能喷死自己。 于是,李景虎也只能硬着头皮召集麾下的所有兵将,准备出发去鲁州。 当然,对于李景虎的实力,严高是知道的。 但他也别无他法,因为严党之中的武官,基本上都在边境,能用得上的只有李景虎一人。 虽说废物了点,但终究是自己人。 而且,在严高看来,那些倭奴完全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几十几百人来到鲁州搞抢劫,其战力应该并不高。 李景虎麾下有两万人,就是吐吐沫,也能吐死他们。 所以严高也只能安排李景虎前去,以此来弥补严茂青所犯下的过失。 这就把李景虎害苦了,他虽不会打仗,但却也知道,打仗是要砍人的,砍人是要死人的。 而倭奴又是出了名的凶悍,自己手下虽然名义上是两万人,但吃空饷的便有一半多,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 真正能带出去的老兵油子,也就七八千人。彡彡訁凊 想到这,肃宁伯府中的李景虎几乎都要将头皮抓破了。 就在这时,几名脑满肠肥,身穿战甲的士兵们来到了府中。 看到李景虎之后,一行人随即说道:“总兵大人,咱们手下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您最清楚。” “指着他们打倭奴,怕是要出问题吧!” 李景虎今年二十八岁,因为从小便沉迷酒色,所以身材瘦弱,眼窝深陷,胡子都没几根。 听到手下人的话后,他随即瞪着眼说道:“还不是你们这些废物,平日里不抓紧训练士兵,只会吃喝嫖赌。” “现在好了,倭奴进犯,我看你们怎么办!” 几名手下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无言。 好家伙,明明是你带头吃喝嫖赌的,怎么好意思说我们?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几人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反正自己又不是总兵,就是出了事,也是你李景虎顶着。 第一百五十章 城下遭遇战 李景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抓耳挠腮一番沉思之后,最终咬牙道:“不管怎么说,义父既然已经来了手书,那我们便不得不去。” “传令下去,让所有能动弹的士兵全都准备好,明日咱们便出发去鲁州!” 听到这话,一名将官赶忙说道:“总兵大人,若到了鲁州,碰到倭奴了怎么办?” 李景虎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便露出了一幅计上心头的表情道:“你们不会绕着点走吗?” “那些倭奴来鲁州不过是来抢掠的,咱们只要绕着他们走,等他们抢够了东西,便会自己退去。” “到时候,咱们再随便弄些脑袋去给朝廷交差便是!” 此话一出,一众将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啊!这个主意好,这样咱们即能避免和倭奴交手,又能给严大人交差!”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咱们总兵大人,那可是神机妙算啊!” “既然如此,咱们还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去准备去吧!” “对对对,咱们走,咱们走!” 一番热烈的议论之后,一众将官随即退去。 而听到夸赞的李景虎,也露出了一幅洋洋得意的表情,在他看来,只要按着自己的计策行事,必定万无一失! …… 鲁州,肥城城南。 此时,刘凌正率领着麾下的兵丁和三百多名倭奴进行激战。 刘凌依旧摆出了鸳鸯阵对敌,在狼宪和盾牌兵的阻击之下,倭刀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几个回合之间,倭奴便死伤了数十人。 眼见正面突击失败,倭奴的首领挥动战刀指挥道:“从左侧攻击,干掉对方主将!” 此话一出,数十名倭奴随即从刘凌侧翼绕了过来。 不算后勤的话,刘凌手中只有一百多人,前锋是十支鸳鸯阵便占了一多半的人手。 一旦对方从侧翼冲杀过来,将前锋和中军分割开来,那不止刘凌会有危险,前锋也会因为腹背受敌而陷入险境。 面对着数十名挥舞着战刀疾驰而来的倭奴,刘凌随即挥动了手中的赤色战旗。 战旗挥舞,以林腾为首的骑兵队伍,当即便迎了上去。 从黄杨镇一路走来,刘凌除了杀倭奴之外,还收敛了一些战马和曾经当过兵的青壮填充了一下队伍。 目前他麾下的骑兵已经有了五十多人了。 铁蹄碰撞地面,卷起无尽黄沙,直扑向那些倭奴。 面对骑兵的冲击,倭奴们倒也不慌,他们挥动手中的倭刀猛砍向战马的马蹄和脖颈部位。 而林腾等人,则将手中的棍棒倒提着,在双方接触的瞬间,便猛的挥动手中大棒。 转瞬间,双方便撞到了一起。 没有战甲和长枪的倭奴,自是不可能挡住骑兵的冲锋,数十名倭奴几乎在一瞬间便被击溃。 一轮冲杀下来,几乎所有的马蹄上都沾染了鲜血。 回头再看倭奴,仅剩少数几人还站在原地。 而林腾一方,也有两名骑兵被对方砍中了马腿。 战马栽倒的同时,士兵也被甩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这便是骑兵的缺陷,虽说冲击强大,但却极为娇贵,一旦战马出事,士兵也鲜有能平安的。 若是大兵团作战,以两名骑兵的伤亡,换掉对方数十条人命,自然是赚的。 但现在,刘凌手里只有这些家当,若是死完了,那可就真完蛋了。 所以,无比心疼的刘凌,当即挥动战旗,示意林腾后撤。 林腾见状,随即带着麾下士兵,策马又杀了回来,剩余的几名倭奴自然不是对手,转瞬间便被踏成了肉酱。 另一边,倭奴的指挥官在看到对方的骑兵之后,也不敢再派遣自己的手下从侧翼进攻了。 毕竟对方骑兵的战力强大,而且机动性也很强,自己就算从两翼同时攻击,对方也能从容应对。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倭奴们也被杀的节节败退,近百名倭奴,已经倒在了鸳鸯阵面前。 一般来说,这种近身搏斗的情况下,己方阵亡超过一成,阵线便有崩溃的风险。 阵亡超过三成,而对方却几乎毫发无损,那就算是大周最精锐的部队,阵线也会崩溃后撤。 而这些信奉武士道的倭奴们,确是一点后撤的意思没有。 就算身躯被狼宪挂住,这些人依旧怪叫着挥动着手中的倭刀向前冲锋。 直到被长枪贯穿身体,鲜血流光,才会停歇下来。 就战斗意志而言,确实比一般的大周士兵要强大。 只可惜,打仗打的并不止是战斗意志,实力才是硬标准。 鸳鸯阵由林岳亲自指挥,十支队伍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杀的倭奴人仰马翻,根本无从招架。 眼见在这些人手中讨不到什么便宜,倭奴的指挥官连忙大叫道:“后撤,后撤!” 一声令下,仅剩的一百多名倭奴大多数开始后退。 然而,仍有一些倭奴像是没听到命令一般,继续发疯的向前冲锋。 结果自然是被鸳鸯阵彻底绞杀,还有几名倭奴,看着周围满地的尸体,自觉心中崩溃,竟挥刀将自己的肚子刨开,一时间血糊糊的肠胃顿时流了一地。 看着眼前的一幕,刘凌挥动手中战旗,一旁负责敲鼓的兵士,当即开始擂鼓助威。 随后,前方的步兵让开了中央的道路,林腾带着麾下骑兵策马冲锋而去。 在骑兵通过之后,十支鸳鸯阵分散开来,紧随而去。 与此同时,肥城原本紧闭着的大门猛然打开。 一名名身穿战甲的士兵也自城中杀了出来,开始前后夹击倭奴。 倭奴的指挥官见状彻底丧失了战意,他连忙下令麾下士兵分散突围。 然而,不管是刘凌,还是肥城城中的士兵,都不会答应,再加上有林腾这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小队。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支三百多人的倭奴队伍,便被尽数歼灭在肥城城下。 当最后一名倭奴倒在林腾的铁枪之下时,一名身穿蓝袍的年轻官员也从肥城军队之中走了出来。 他来到一众骑兵面前拱手说道:“敢问诸位是哪里的兵士,由何人领军?”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这也怪不得吴文杰多想,毕竟你魏县的都尉来到我鲁州平乱,除了奉皇上的旨意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刘凌听后沉吟片刻道:“我已经将此事上书给了陛下,相信陛下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应该派兵过来了!” 此话一出,吴文杰先是一怔,随后便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向刘凌:“这么说都尉大人没有收到陛下的调令便前来鲁州平乱?” 这次,刘凌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说道:“此战我们消耗颇多,打算在城外驻扎一日,明日再起程继续平乱,还请吴县令行个方便!” 半晌吴文杰才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他深深的看了刘凌一眼,然后满是敬佩道:“好,请大人随意找地方驻扎,稍后我便送来粮食银钱,犒赏军卒!” 说罢,吴文杰又对刘凌深深一拜,然后告退离去。 和其他的遭遇战不同,这次遭遇战算是刘凌主动碰上的。 因为已经遭受倭奴荼毒多日,目前肥城附近的村落几乎被倭奴抢掠一空。 抢无可抢的倭奴,随后便纠集到了一起,准备来波大的,直接将肥城打下来。 收到消息的刘凌刚开始还有些迟疑,因为三百人的倭奴队伍,他之前还未碰到过。 不过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选择了信任自己麾下的士兵,以及戚继光的鸳鸯阵。 另一边的倭奴看着高大的城墙也有些头疼,他们没有任何攻城装置,城门也砸不开,想要扮成大周子民骗开城门,演技又拙劣了些。 正巧这时刘凌来攻,所以便和其死磕了起来。 只是在精妙的鸳鸯阵面前,人数再多也是白费。 等战场打扫完毕,林岳来到的刘凌面前道:“此战斩首倭奴二百八十三级,我军轻伤十六人,重伤两人,阵亡一人!” 听到有阵亡者,刘凌不由得心中一痛,自从鸳鸯阵练成之日起,刘凌麾下的队伍还未有过阵亡之人。 “好好给伤者治伤,然后就地扎营,越往前倭奴越多,而且也越厉害,得稳扎稳打了。” “是!”林岳答应了一声,然后又说道:“对了还有件事,算上这次砍的脑袋,咱们总共已经斩首七百六十二级了。” “现在单是拉人头的大车便需要七八辆,而且人头这东西不能久放,一旦腐烂,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古代都是用人头来评判军功的,毕竟你说你杀了多少人,口说无凭,最后还是要人头来验看。 而人头这玩意,和脖子分家之后,单独也保存不长。 正常来说,需要用生石灰和盐或者酒精放在一起存放。 如此才放的比较久,刘凌此次出行倒是带了生石灰,但酒精和盐却没带多少,腌制了一些之后,剩下的便没法再处理了。 若非此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天气寒冷,这些人头早就臭了! 再加上几百颗脑袋,运输起来也十分费力,也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处理一下了。 就在这时,城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民众,这些人有老有少,全都携带着水果、礼品、肉类、粮食等物品。 看到这一幕,刘凌不由得心中一动。 箪食壶浆,真正的箪食壶浆。 大周的军民关系一直不好。 当兵的军户在边境,觉得老子在这里卖命,而那些农户却在老家安心种地,心里自是不平衡,所以每次有机会进入内地,便会想方设法的搜刮一通。 内地的老百姓们虽说相对于边境比较安全,但身上也有沉重的赋税,一年到头只得不停劳作,才勉强能够生活。 若是再被士兵们劫掠一番,那日子基本上就过不下去了,所以他们对那些当兵的也没什么好感。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便是这种情况。 而现在箪食壶浆迎接这支军队的场面,确是极其少有。 刘凌麾下的士兵们在看到那些拿着物品相迎的民众时,也是全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路走来,他们奋力拼杀,虽说也受到了不少本地人的夸赞,但真正被送东西还是头一次。 然而,就在那些百姓们即将来到军营附近的时候,刘凌却是上前将一众百姓拦住。 “诸位都停下!” 刘凌一声呼喊,百姓们的脚步随即停止,另一边,原本打算去接那些礼品的士兵们也顿时止步。 人群之中,一名老者走上前来对刘凌说道:“将军,我等乃是前来犒劳诸位军士的,并无恶意!” 此话一出,旁边的老百姓们也纷纷称是。 刘凌虽然心中感动,但他还是对一众百姓拱手说道:“诸位,我赤霞军军纪严明,对老百姓的东西一概不取,还请诸位回去吧!” “你们的知县大人已经在准备粮草银钱了,我们拿取一些,便足够了!” “请回!” 此话一出,不止面前的老百姓们一脸的不解,就连刘凌身后的军卒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送上门的东西为啥不让拿?又不是抢来的? 就在这时,林岳策马来到了士兵们的面前,他冷眼在一众士兵们的身上扫了一遍,然后呵斥道:“都尉大人的话没听到吗?” “都回去,安营扎寨!” 一声呵斥,士兵们连忙转身开始安插营寨。 然而,那些百姓们却不吃这一套,一众百姓拿着东西纷纷上前。彡彡訁凊 “大人,我们是诚心想要犒劳诸位将士的,您就收下吧!” “就是啊大人,不必客气,我们鲁州人不兴这套。” “众位将士救了我们全城的百姓,还帮那些死在倭奴刀下的兄弟们报了仇,这是他们应得的!” 面对着一众百姓们的央求,刘凌却只是冷声说道:“诸位的美意我刘凌心领了,但我赤霞军规矩便是如此,还请见谅。” “请回吧!我等休息之后,还要继续向东绞杀倭寇,还请勿要再打扰!” 说罢,刘凌拂袖而去,紧接着,几名士兵便搬来了鹿角丫杈将一众百姓拦在了外面。 眼见刘凌如此,那些百姓们也是一阵哑然。 众人对视一番之后,其中一个老者说道:“走,咱们去找知县老爷去!” 说罢,一众百姓乌泱泱的便向城中走去。 等百姓们走远了之后,林岳才来到了刘凌身边问道:“凌儿,百姓们箪食壶浆相迎,传出去也是一桩美事,为何相拒啊?” 虽说林岳当时是支持刘凌的,但他同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刘凌会如此。 刘凌看着一众老百姓离去的背影一声长叹道:“这次百姓们箪食壶浆相迎不假,可若是到了下一处,老百姓们家家贫困,没有东西箪食壶浆相迎,又当如何?” 林岳毫不在意道:“那也没关系啊!咱们杀倭寇,又不是指着这些东西。” 刘凌闻言微微一笑,然后道:“现在咱们或许不指着这些东西。” “可若是路过十城,有九城箪食壶浆相迎,让士兵们习惯了此事,可到了最后一城的时候,城中百姓贫困不堪,那士兵们是否会有怨气?” 此话一出,林岳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随后,刘凌又说道:“就算当时士兵不说什么,一旦让他们养成了收受百姓们物品的习惯。” “那今后难保这些人不会主动伸手索要,到那时,再想给他们立规矩可就难了!” 此话一出,林岳不由得身体一震。 是啊,若是让他们拿习惯了,难保这些人,不会像边境的那些士兵们那般,直接去劫掠百姓们。 这个口子一旦打开,怕是就只能用血淋淋的人头来堵上了。 作为一名将领,最不想干的事情,就是用刀亲手砍去自己生死弟兄们的头颅。 想到这,林岳下意识的对刘凌拱了拱手道:“受教了!” 刘凌见状赶忙道:“大舅,你这是作甚?” 闻言,林岳才猛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并不只是自己的上级,而且还是自己的外甥女女婿。 想到这,他又不由得哑然失笑。 “呵呵,没事没事,只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罢了,等会我便将此事通知下去。” 说罢,林岳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吴文杰也带着十几车粮草,以及一些银两来到了军营前。 刘凌见状赶忙迎了上去:“吴大人!” 吴文杰和刘凌互相客套了一下之后,便指着身后的粮草说道:“这些皆是城中富户自愿犒赏军卒的,除此之外,还有五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一份心意!” 看着那些粮草,刘凌也颇感意外,他原以为吴文杰能弄来两三车粮草补充一下便不错了,结果这家伙竟弄来了这么多,并且还有银两。 虽然按吴文杰的说法是城中富户乐捐的,但估计这家伙若不用什么手段,那些铁公鸡们,未必会乖乖的把钱拿出来。 不过都无所谓了,这些东西都是目前刘凌紧缺的先收下再说。 至于吴文杰如何善后便是他的事情了。 于是,刘凌也不客气,直接招呼士兵将粮食和银两统统收下。 看着吴文杰,又想起了那些人头的事情,他思虑了一下说道:“吴大人,还有件事,需要你来帮帮忙!” 吴文杰闻言赶忙道:“何事?只要我力所能及,绝对鼎力相助!”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圣衍公 和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官场老油条相比,吴文杰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热血青年,还是保留着自己当官时的理想与良心的。 刘凌冒着杀头的危险,不惜从魏县远道而来,帮助鲁州平定倭乱,就凭这份情义,吴文杰也甘愿为刘凌马首是瞻。 而刘凌看着这个难掩激动神色的年轻县令,心中也是一暖,如今已经少有这种热血青年了。 他指了指正在用石灰腌制倭奴人头的那些士兵们说道:“吴大人,如今我们已经砍下了七百多颗倭奴的头颅。” “单是拉这些脑袋,便要耗费很多的人力物力,若是继续向前的话,我们肯定还会再杀倭奴,到时候这些头颅便成了累赘。” “所以,我便想暂且将这些倭奴的脑袋寄放在你这里,等我们打完折仗回来再带走!” 听到这话,吴文杰大手一挥,果断的答应道:“没问题,我会专门找地方保存起来的!” 刘凌闻言对其拱了拱手道:“好,如此就拜托了!” 很快,吴文杰便叫来了衙役和一些守城的青壮开始接收人头,刘凌自然也安排士兵与之交接。 吴文杰手下的那些个衙役们,看着这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皆是瞪圆了眼睛。 若一日之前,有人告诉他们,魏县都尉刘凌,凭借着一百多人马,砍了七百多倭奴的头颅,这些人是打死也不信的。 但今日这些人亲眼看到刘凌率领只有倭奴一半的兵力,将对方从正面击溃之后,却也不得不信了! “这位将领,真是厉害啊!”一名衙役看着不远处正在和自家县令侃侃而谈的刘凌,不由得从心中发出了感叹。 一番轻点之后,刘凌终于将这些累赘全都交了出去。 而吴文杰还贴心的给刘凌打了个收条,作为他交出人头的证据。 收敛好一切之后,吴文杰对刘凌问道:“对了,再往东便是泰山了,哪里肯定是过不去,你们打算往南边绕行还是往北边绕行?” 不用吴文杰说,刘凌已然依稀看到远处高低起伏的巍峨山峰了,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询问道:“哪里倭奴比较多?” 听到这话,吴文杰脸上多了几分冷意。 “哼,自然是南方的曲阜方向多一些,鲁州巡抚为了自己的安全,将鲁州所有的兵力全都调集到了历城哪里。” “倭奴们在哪没讨到便宜,全部来了南方,如今南方已经是一片糜烂!” 此话一出,刘凌随即便想起了之前在俞大同哪里看过的鲁州地图。 泰山北方便是鲁州首府历城,巡抚便驻扎在哪里。 而南方的曲阜则是大周的圣人孔孟轲的家乡,目前传世的诸多儒学经典,大多都是出自孔孟轲之手。 因为其代表的是大周的文化根源,所以大周的开国皇帝,破格的册封其后人为公爵,名曰圣衍公。 虽说是圣人的后代,但历代圣衍公却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仗着祖上留下来的恩德,这些人大多都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更有甚者直接草菅人命,搞得曲阜的老百姓们怨声载道。 而那些官员们对这个圣衍公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自己也是读者人家祖宗写的典籍考上的官员。 收拾人家的子孙实在是不好下手。 就连历代皇帝,为了收揽人心,大多也只是下书斥责一番了事。 因为纵容的原因,圣衍公更加肆无忌惮。 仗着有权有势,便开始大量兼并土地,反正他不用交税,种出来的东西全都是他自己的。 几百年下来,现在曲阜大部分的土地都让这个圣衍公兼并了去。 如今的圣衍公,俨然成为了鲁州最大的地主。 一般来说,王朝建立几百年之后,土地兼并就会极其严重了。 但在大周确是很少有土地兼并的问题出现。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世道太乱。 临近边界的地方就不说了,谁家有钱,谁家最容易遭到兵痞匪患的劫掠。 内地的话,绵延上千里的大行山潜藏着数不清的匪寇,晋州、冀州谁家钱多了,便容易被土匪劫掠。 那些土匪们大多都是穷苦人被逼的落草为寇的,对那些富户自然不会手软,动辄灭门。彡彡訁凊 哪怕是朝中有高官庇佑,也根本没用,反正那些土匪本就是朝廷的通缉犯了,管你是谁,抢了再说。 而像刘凌这种,有钱又有兵的富户,在大周绝对是少数的存在。 至于豫州和鲁州也并不太平,山匪、水贼、响马贼、海盗、倭患…… 这些家伙们轮番上阵,只要稍微有地主冒头,立刻就会被清洗一空。 所以有些人就算是有了钱,也大多藏起来装穷,根本不敢暴露。 至于大量购买土地这种招摇的事情,更是没人敢做。 所以,就算大周建朝三百余年,依旧没有出现较大的土地兼并问题。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这个圣衍公便是例外中的典型。 朝廷上这家伙有背景,没人愿意得罪。 与此同时,身为公爵的他,本身也有一定招募家丁的权利,虽说就指挥上而言,大多数的圣衍公都是饭桶,但奈何架不住人家人多有钱。 所以,一般的土匪恶霸,也不敢去打他们的主意。 一来,比较难抢,若是失败了,甚至还有可能亏本。 二来,若是把圣衍公抢了,必定会引起朝廷震怒,引得朝廷派出重兵围剿。 所以,这个圣衍公便在曲阜做大做强,成为了大周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地主。 若真如吴文杰所说,大部分倭奴都去了泰山以南的话,那他们的首要目标便肯定是这圣衍公所在的曲阜。 这些人都是倭奴,自然是不必考虑什么政治影响。 而圣衍公麾下的那些打手们,也未必能顶得住大批倭奴的进犯。 刘凌估计,只要倭奴人数过千,曲阜便会有大的危险。 想到这,刘凌对吴文杰道:“我们打算绕道曲阜,再去临淄。” 听到这话,吴文杰眼泪几乎都差点流出来,他激动道:“刘大人,我替鲁州的几百万生民,谢谢你了!” 刘凌闻言摆了摆手道:“同是大周子民,何必言谢,好了吴大人,此去曲阜危险万分,我要去好好准备一番了,若能平安返回,定要和大人痛饮一番!” 闻言,吴文杰赶忙道:“好,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一定鼎力相助!” “保重!”最后,吴文杰又对刘凌深深的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 送走了吴文杰,刘凌也回到了军营之中。 他看着那五百余两白花花的银子,直接对林岳说道:“把这些银子,给弟兄们分下去吧!” 从魏县一路走来,刘凌麾下的这些人杀敌无数。 按着他自己定下的规矩,一颗人头十两银子,七百个人头,便是七千两银子的赏钱。 然而,他这次出来所带的银两,全都是准备就地购买粮草的,根本不够赏银。 那些赏银自然是全都欠着。 一般来说,这种卖命的赏银,根本容不得半分拖欠,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次和倭奴的交手中死去。 但刘凌麾下的这些兵丁们却并未因此闹事。 究其原因,除了刘凌阵法独特,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己方士兵伤亡之外。 还有就是,平日里刘凌对这些人也是极好,不仅好吃好喝,而且言出必行。 再加上他们的家人几乎全都在刘家村居住,互相知根知底,所以这些人才对刘凌如此信任。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些兵丁全部都是新兵,而且基本上都是性格老实的人,并没有那种喜欢搬弄是非,鼓动他人闹事的老兵油子。 不然的话,刘凌还是要有些麻烦的。 而现在,刘凌有了一比计划外的收入,虽说不多,但也足够鼓舞一下士气了。 林岳拿过那些银子,又取出了功劳簿,按功劳大小以及比例,挨个分配银两。 拿到银子的士兵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安排好这些之后,刘凌便回到了刚刚搭建好的帐篷之中。 若按吴文杰所说,聚集在曲阜的倭奴必定不在少数,鸳鸯阵虽说厉害,但刘凌终究人数太少,硬拼的话肯定是不行,还是要想上一些计策,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 就在刘凌为了兵力的事情绞尽脑汁的时候,萧元寿确是已经带着三千京营精锐到达了鲁州境内。 “殿下,前面就是平阳县了,根据情报,刘都尉便是从这里一路向东,清缴倭奴的。” 一名副将恭恭敬敬的对萧元寿说着。 此时的萧元寿,已然穿上了甲胄,虽说脸上还带有几分孩子气,但远远看去,这半大孩子,却也有了几分将军的气概。 听到汇报之后,萧元寿沉声说道:“好,命令大军全速前进,同时多派出探子探查周围情况。” “记住,不得扰民,更不得行劫掠之事,如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是!”副将沉声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等那副将走远之后,一旁的苏如意笑眯眯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横三哥 在得到自己父皇的准许之后,萧元寿自然是屁颠屁颠的带兵南下,与此同时,他也没忘记自己的两个好友——苏元宝,苏如意。 原本萧元寿打算连自己弟弟萧元聪一起拉来的,结果自然是被他老爹拒绝,毕竟是去带兵打仗。 虽说有所准备,但战场之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已经派出了一个儿子,再派出去一个,万一有所意外,那萧远哭都没处哭去。 而苏如意在看到萧元寿带兵前来之后,根本不敢去通知吴招娣,而是直接拉着自己的弟弟便一起去了。 就这样,一行三人,带着三千兵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鲁州。 听到苏如意的夸赞之后,平日里在刘家村,经常被她欺负的萧元寿顿时找回了自信。 他仰着头趾高气扬道:“那是,本殿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带领区区三千兵马,根本不在话下。” “等这次出征,我砍下一万名倭奴脑袋献给父皇,父皇定会让我……” 还未等萧元寿吹嘘完,一旁的苏如意便翻着白眼说道:“你可拉倒吧,带兵的事情都是那三位副将处理的,你都干啥了?” “我说你有本事,是说你能从陛下哪里把兵忽悠出来。”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一万名倭奴脑袋,我呸!” 被苏如意一番嘲讽,萧元寿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而这时,苏元宝也凑了过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姐,京营乃是我大周最精锐的部队,其战力强大,只要能碰上这么多倭奴的话,绞杀一万,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有人帮腔,萧元寿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是,京营乃是我大周最厉害的军队。” “从士兵到军官,全都是从边境抽调的骨干力量,个个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话苏如意倒是没有反驳,而是问道:“那萧大将军,你说我们还有几天才能赶上相公的军队啊!” “呃!这个……”萧元寿哑然,和苏如意说的一样,他只管发号施令,行军路线则是由麾下的三名将官负责的。 眼见萧元寿说不出话来,苏元宝继续为之解围道:“姐,姐夫现在在哪还不知道呢,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到这话,萧元寿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步看一步!” “元宝,你真是我的好兄弟,等这次回去之后,我一定让父皇将你收进宫中,当我的随身伴读,今后咱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此话一出,一旁的苏如意瞬间炸毛了,她急道:“我说萧大将军,我和我弟弟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害我们两个。” “再说了,我们苏家九代单传,我爹娘又死了,你怎么能把我弟弟带进宫当小太监呢!” 苏元宝本就不想去,在听到要当太监之后,脑袋更是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不要当太监,我不要当太监!” 萧元寿也有些懵,他抬头想了一会,然后才道:“我的那些伴伴们,好像还真的都是太监!”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回头我求父皇让他赐你一个国子监监生的资格,到时候你便能去京城读书了,咱们还是能时常在一起玩!” 这次,苏如意倒是没说什么。 毕竟,国子监算是大周的最高学府,能去哪里读书,肯定很有前途。 而且她也知道,未来刘凌肯定不会龟缩在刘家村这个小地方的,京城才是他的舞台。 在苏如意看来,现在和这个皇子打好关系,对刘凌的未来百利而无一害。 不管怎么说,目前大周能调集来的军队,已经尽数来到了鲁州境内,一场对倭奴的剿杀之战,即将展开。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刘凌,已然深入到了鲁州腹地之中,一场以寡击众的绝地之战,即将在曲阜展开。 午夜,曲阜府,宁阳镇。 借着火把的光芒,刘凌站在宁阳镇的十字街道上,看着周围的满地尸首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林岳也是一脸凝重,他举着火把来到几具尸体旁细细查看,然后道:“有倭奴的,也有百姓的。” “百姓尸体身上的刀口,基本上全都是倭刀留下的,而这些倭奴身上的刀口,则都是由类似于雁翎刀的兵刃所留。” “此人出手狠辣果决,一刀毙命,绝不出第二道。” 这时,旁边有几名举着火把的军卒跑了过来道:“都尉大人,都查看清楚了。” “百姓们的尸体总共有两百四十二具,我们的人正在收敛。” “倭奴的尸体,合计五十八具,如林教头所言,全都是一刀命中要害而死。” 听完军卒的汇报,刘凌随即道:“倭奴的尸体砍下头颅之后就地焚烧,百姓的尸体挖坑埋掉。” “是!”军士答应一声之后,转身离去。 随后,林岳看向刘凌道:“出手之人应该是咱们大周的人,而且是个武林高手。” “一人干掉五十多个倭奴,此人真够厉害的啊!” 说到这,林岳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和倭奴作战了这么久,他对倭奴的战斗力已经极其了解,若非他们有着鸳鸯阵法对敌,恐怕一路走来,麾下的士兵们早已所剩无几。 而那家伙一人便干掉了五十多个倭奴,其一个人的战力,比之一百名寻常士兵也不逞多让。 刘凌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倭刀。 只见刀身上面,染着一抹鲜血,用手摸了摸,刀身上的鲜血还未干。 将刀递给一旁的士卒之后,刘凌说道:“刀上血迹未干,那人应该还未走多远,散出些探马出去,若能找到此人并拉拢过来自然是最好的!” 林岳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说罢,刘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开始往回走。 告别了吴文杰之后,刘凌便带着自己手下人一路往南行进,如今已经接近曲阜地区了。 根据一些逃难的百姓们所言,目前曲阜已经聚集了上前名倭奴,正在准备进攻曲阜城。 而且,其他地方的倭奴也在逐渐赶来,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刘凌虽说练成了鸳鸯阵,但一百人步卒正面冲锋上千名倭奴军队的事情他还是干不出来。 归根结底,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书生,而非猛将。 所以,刘凌路上一直在收敛青壮,制作军械兵器。 而鲁州的百姓们在得知刘凌是一路杀过来的时候,也十分激动,纷纷愿意加入刘凌麾下。 尤其是那些被倭奴们杀了亲人的百姓,更是扬言什么都不要,只要能手刃一个倭奴,便算够本了! 满打满算,现在他麾下已经有了五百多人的队伍。 对于这些人,刘凌也并没有太大的指望,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训练,而且也没有甲胄。m.33qxs.m 仅凭对倭奴的仇怨,真正打起来,未必能发挥出太大的战力。 但不管怎么说,能充充人数,干干后勤工作,也是可以的。 而且,一路走来,刘凌也对这些人进行了突击训练,成果还算不错。 今日,他们正是来到了此处,并在此驻扎。 等营帐全都安插好了之后,才有士兵发现,这个已经化为废墟的镇子之中,竟有着大量的倭奴尸体。 如此刘凌才赶过来看了看。 回军营的路上,刘凌一直在回想那些倭奴身上的伤口,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然而,就在他仔细思索的时候,便听小镇的角落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什么人!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紧接着又戛然而止。 原本正在处理宁阳镇尸体的兵卒们听到后,赶忙抄起兵器,举着火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岳更是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 很快,一众兵卒便将那角落的小屋围了个严严实实。 “什么人?赶紧出来,不然直接放火烧了!”一名士兵厉声呵斥道,然而屋内却并无回复。 这时,又有一人说道:“二愣子,你还活着吗?” “呜呜~!” 虽说声音清微,但隐约还是能听到。 “还活着,咱们冲进去!” 说罢,一群士兵便举着兵器想要闯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林岳已然赶到。 林岳抢先呵斥道:“等等!” “教头!里面有人,还把咱们的人抓住了!”一名士兵向林岳汇报着情况。 后者闻言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皱起眉头试探性的对屋内询问道:“敢问,可是杀光此地倭奴的好汉?” 这时,刘凌也到了,几人的交谈声他远远的便听到了,看着眼前破旧的屋子,他心中也觉得屋内的人应该不是倭奴,不然的话那士兵早就死了。 于是,他也说道:“好汉,我等乃是冀州魏县人士,听闻鲁州遭遇倭乱,特意前来绞杀倭奴,若是汉人,便请出来吧!我刘凌一定以礼相待!” 这次,刘凌话音刚落,屋内便传出了声音。 “奶奶的,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此话一出,刘凌和林岳身体瞬间一僵,紧接着,二人的脸上便满是欣喜。 “横三哥,是你吗?”林岳先开口询问道。 屋内随即又传来了横三的声音:“是我,我受伤了,有些不方便,你们进来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带了多少人? 二人闻言抢过火把便要进入,这时一旁的士兵担心道:“都尉,小心有诈!” “没事,那是我大哥!”说话间,刘凌已然来到了屋内。 原本漆黑的小屋,有了火把的照耀之后,顿时明亮了起来。 而刘凌和林岳也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只见横三正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窝在房间角落,一名士兵,正被他掐着脖子捂着嘴巴。 那军卒瞪着眼睛,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是被横三吓得不轻。 看到刘凌之后,横三咧嘴笑了笑道:“还真是你小子。” 刘凌一边上前一边说道:“先放了他吧,这是我手下军卒!” 横三闻言苦笑了一下道:“我胳膊僵住了,过来帮忙。” 此话一出,林岳赶忙上前帮着横三将胳膊松开,这时,林岳才发现,横三胸前的位置上,有着好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虽说撒上了一些金疮药,但依旧有鲜血正往外渗出。 显然干掉那五十多个倭奴,横三也并非一点代价没有付出的。 “担架!担架!”看到横三的伤势,林岳赶忙对着外面呼喊。 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见到刘凌等人之后心神放松了下来,总之,在林岳呼喊担架的时候,前一秒还面露笑容的横三,现在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刘凌见状赶忙招呼着士兵将横三抬了起来,很快担架便来了。 将横三放到担架上之后,刘凌道:“快回军营!” 带着横三一路狂奔回到军营之中后,三名已经睡下的军医又被刘凌叫了出来帮着横三处理伤口。 虽说横三身上的伤口,有七八条之多,而且有几条已经隐约看到了肋骨,看上去颇为恐怖。 但真正的要害却并未伤到。 几名军医先是为其清洗了一番,然后又涂抹上了金疮药,最后又是一番缝合。 最后再缠上干净的纱布。 等一番折腾下来,天空都有些蒙蒙亮了。 当所有伤口都处理好之后,横三前胸的部位几乎被纱布缠满,而他本人也在处理伤口的剧痛之中清醒过来。 不过,他全程都只是咬着牙,连哼都未哼一声。 剪断最后的一条纱布之后,那名军医忍不住赞叹道:“兄台,硬汉!” 得到夸赞的横三,咧了咧嘴打算笑笑,但因为身上的剧痛,他这笑容确是有些难看。 军医也理解他的意思,对其拱了拱手之后,便回身对刘凌说道:“都尉大人,处理好了,这位壮士体质很强,不出意外的话,养上一个月便能好利索!” 闻言,刘凌对其拱手说道:“多谢三位!” “客气!”三名军医也对刘凌拱了拱手,然后提着药箱转身离去。 送走了军医,刘凌又来到了横三面前道:“横三哥,这里很安全,你且在这休息休息,等会我派人把你送到肥城去养伤。” 横三闻言立刻满脸怒意道:“休息个狗屁,那些倭国的畜生们还在我大周杀戮,我能休息的了吗?” 说罢,他又看向刘凌问道:“哎,还没问呢,你小子怎么来这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咋脑子不开窍啊 孔向西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讲了讲道理,对方竟直接不和自己玩了。 看看周围满是杀意的百姓们,孔向西明白若萧元寿真的撒手不管,哪怕自己跑回孔府之中,也必定会被剁碎了喂狗。 于是,他赶忙为自己开脱道:“殿下,就是有罪也是秦石虎有罪,与我无关啊!” 刘凌闻言立刻呵斥道:“御下不严,导致此祸便是大罪!虽不知死,却也可罢免爵位,一切当由陛下定夺,在此之前,汝等便交由本地乡民监管吧!” 一旁的萧元寿闻言也兴奋起来,他上前道:“对!御下不严便是死罪!该杀,该杀!” 孔向西看了看周围那些杀人般的目光,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他来不及细想,扑通一声给萧元寿跪了下来道:“殿下,臣纵使御下不严,也不应当论死罪啊!” 萧元寿本想呵斥,但这时刘凌却说道:“不论死罪,何以平民愤?” 这便是刘凌递给孔向西的第二个台阶了,他的意思是,现在民愤很大,你想要活下来,就得把秦石虎砍了,以平民愤。 孔向西是个坏人,同时也算是个较为精明的人,他明白了刘凌话中的意思。 扭头再看一旁的秦石虎,这家伙不知何时回过神来,和孔向西对视一眼之后,他立刻明白自己要被当作弃子丢弃,于是,他连忙对孔向西磕起头来。 “国公爷,国公爷救命啊!你可不能抛弃我啊!我的事情都是……” “住口!”孔向西一声断喝,同时,原本奸猾的脸上布满了正气。 “我真是瞎了眼,竟收你作为家丁,你打着我的名号荼毒百姓,真当千刀万剐!” 对着秦石虎一番斥责之后,孔向西又连忙对萧元寿道:“殿下,此子祸国殃民,虽说我大周律法严明,但如今他所犯罪行证据确凿,且已引得民怨沸腾,所以臣求殿下立斩此獠,以平民愤。” “此事过后,臣定会上书向朝廷解释的!” 孔向西说完,秦石虎彻底傻了,他明白,今天他是非死不可了! 虽说萧元寿脑子比较直,但孔向西暗藏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那便是:我认怂了,人你杀吧,这事我自己上书朝廷帮你解释,但杀了他之后,就别找我麻烦了,算我求你了! 萧元寿也知道直接干掉孔向西影响实在太大,就算是借百姓之手也是如此。 如今能干掉他麾下走狗也算是杀了杀这圣衍公的嚣张气焰。 于是,萧元寿站直了身子道:“秦石虎作奸犯科……” 就在萧元寿打算将秦石虎的所有罪过诉说一遍,然后再潇洒的说出斩字的时候。 一旁的刘凌再次开口道:“殿下,秦石虎临阵脱逃,以至于曲阜险些失守,此等大罪,按军中律令当立斩以正军心!”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愣住了。 萧元寿不解的看向了刘凌,心道:孔向西已经认怂了,直接砍了就是了,怎么还非要抓住他临阵脱逃的罪名,非要按军律处置? 周围的百姓也万分不解,不过对他们来说倒是无所谓,只要能砍了这个为孔向西办下无数坏事的狗腿子,他们便能发泄心中的愤怒。 然而,孔向西却是明白了刘凌的意思。 自己刚才的暗语是认怂,让你杀人。 但刘凌却又搬出军令来,那意思是,不管你认不认怂,人我都杀定了。 因为军令和正常的律法不同。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队之中的各种事务都十分急切。 临战一个人临阵脱逃,如果不能即使处理,那等下一场战斗的时候,估计所有人都会逃跑。 为此,很多军中都有督战队,莫说你逃跑,你就是冲锋跑得慢了,上去也是咔嚓一刀,商量都没得商量。 更有甚者,因为作战不力,会直接干掉二三品的将领。 所以,刘凌搬出军令来杀人,合理合法,根本不需要经过朝廷。 这时,孔向西才明白,眼前这年轻都尉的厉害,他呆呆的看着刘凌,一时间竟想不出回答之语! 萧元寿没有孔向西的那般政治敏感性,在听到刘凌的话后,他也没有多想,便继续说道:“对!还有这条,临阵脱逃!” “以及他强抢民女、逼死乡民……” 眼见着萧元寿又开始细数秦石虎的罪恶,刘凌一脸无语。 这家伙,咋脑子不开窍啊! 眼见着这家伙还在数,一旁的苏如意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她大声道:“喂,临阵脱逃便是死罪,杀了便是,你将强抢民女、逼死乡民的罪名全算到他头上,那这罪魁祸首,今后还怎么处理?”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僵在了原地。 “啊!这……” 孔向西闻言也傻了,怎么杀了我的家丁还不行,还要收拾我? 看着眼前的两个活宝,刘凌是欲哭无泪。 这种话是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的吗?既然说出来了,那圣衍公必定会有所准备。 到时候,再想秋后算账可就麻烦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想要收回也不可能,于是,刘凌也只能说道:“殿下,先以临阵脱逃之罪将秦石虎处斩,以平民怨,之后再上书朝廷,让陛下派遣三法司来曲阜会审,看圣衍公是否真的有罪。” 萧元寿看了看刘凌,又看了看傻眼的孔向西,最终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这么办!” “来人啊!将这个临阵脱逃之辈,杀之祭旗,以儆效尤!” 好家伙,你终于说出来句体面话。 刘凌感觉和这家伙组队,比今日白天和倭奴交手辛苦多了。 萧元寿下令之后,李俊成随即道:“是殿下!” 有刘凌所说的这个合法合理的罪名在,李俊成自然也不含糊。 他带着几名兵丁,将已经失了神的秦石虎拉到了军中大旗前,咔嚓一刀。 人头滚滚落地,黑红色的血液,在心脏强力的泵压之下,喷出了五六米远! 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片,孔向西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而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则纷纷叫好,最后还给萧元寿跪了下来,山呼千岁! 和之前礼节性的跪拜不同,这次,萧元寿感觉到了周围百姓是真心实意的跪拜感恩自己的。 他对着一众百姓们大声道:“此次倭奴之乱,不日便可平息,本宫走后,汝等当好好耕种,恢复生产,若有人再欺辱你们,便来京城告知我,我定不饶他!”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准备抢劫 看着自信满满的李俊成,刘凌微笑着问道:“那历城确定有粮草吗?” “呃,这个……”李俊成被问的张口结舌。 他是京营副将,哪里知道历城有没有粮食? 思索了一会之后,李俊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历城是鲁州的首府,应该会有粮草储备吧!” 看着有些犹豫的李俊成,刘凌暗自摇头。 终究是京营养尊处优的将军,对地方上复杂的形势完全不了解。 且不说历城是否有粮食,就算有,你以为凭借你一句话,那些个尸位素餐的官员们就能乖乖的把粮食拿出来吗? 对他们来说,反正倭奴们都是要退的,他们搞抢劫抢不到自己头上来就算了。 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将鲁州的大军,全部调集到自己身边,而不管鲁州其他地方的死活。 再三思索之后,刘凌还是觉得不靠谱。 于是他看向萧元寿道:“最好还是就地筹集粮食。”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不管你是骑兵步兵,还是坦克兵、火箭兵,就算是太空兵只要你还是个人,就要吃饭。 此去临淄,路上也要走个三五天。 现在临淄又已经被倭奴占领,去了之后搞不好还要攻城,若是打着打着断了粮食,那也就别打了,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吧。 萧元寿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在对他感兴趣的兵法,他还是有几分研究的。 听到刘凌的分析之后,他连连点头道:“此去算是,而且是平倭乱的最后一战,务求必克,确实应该准备充足,以求万无一失。” “只是,曲阜附近几乎都没了庄户了,想要筹集粮草,似乎没那么容易吧!” 这个问题,刘凌自然也已经想到了,同时他也想到去哪里搞粮草了,但具体怎么个搞法还在考虑之中。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如意鬼头鬼脑的探了出来说道:“那圣衍公不就是本地的大财主吗?找他要粮食,一准成!” 萧元寿一听,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那个铁公鸡,找他要一万担粮食都赶得上登天了,此去临淄,人吃马嚼至少也要四五万担粮食。” “我估计除非把他砍了,不然休想从他口中把粮食弄出来!” 说实话,萧元寿是不想再去要了,毕竟自己刚找对方要过,而且刚才还砍了人家的家丁头子。33qxs.m 现在又转过头来借粮食,萧元寿可张不开这个嘴。 最重要的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孔向西要是真把粮食给了他,那今后他还要不要向自己老爹告状啊? 所以,萧元寿才会如此激动。 另一边,刘凌也在沉思。 整个鲁州,唯一能搞出粮食的怕是只有这个圣衍公了,但和萧元寿想的一样。 现在找他要粮食,怕是难如登天。 就在刘凌冥思苦想之际,苏如意双手叉腰,趾高气扬道:“要什么要?手里有刀哪里用那么低三下四?直接假扮劫匪抢他丫的!” “反正现在鲁州乱的很,就是挨了抢,他圣衍公也说不出来啥!”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七分 “梁山!”萧元寿和李俊成一惊。 梁山和大行山作为大周最令朝廷头疼的两大势力,二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用他们的名号确实能够混淆视听,但问题还是有的。 “那让谁来扮演梁山的人呢?”萧元寿问道。 …… 此时,外面的酒宴已经基本结束。 不管是本地平民,还是梁山、京营、赤霞军的人,大多都回到自己的帐篷之中睡觉去了。 葛洪则将许虎、杨横等人召集到了帐篷之中,开始商量明日回梁山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多在这待一个时辰,便危险一个时辰,最好明日一早便赶紧离去。 反正他们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计划,倭奴所抢掠的那些金银财宝他们都已经拿到手了。 葛洪一番布置之后,其他人也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当一切商量完毕之后,葛洪便道:“好了,明日寅时做饭,卯时出发。” “是!”许虎等人同时答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去。 而这时宋康却突然道:“葛叔,我们就这样回去,是不是有些可惜啊?”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随即看了去。 从梁山下来之后,葛洪负责总体指挥、许虎、关林、杨横三人各自负责一支队伍,宋康更多的时候,则是跟在葛洪身边,说是防卫,其实也是葛洪并未给他安排任务罢了。 虽然不太明显,但几人也看得出来,葛洪对这个宋康有些厌烦。 宋康自己也知道,所以一路上他也并未多说什么。 如今大家都准备回去了,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显然是早有准备。 许虎脑子比较直,听到宋康的话后,他随即道:“有什么可惜的,这次咱们至少抢了几千两的银子,还有珠宝首饰,足够咱们此次出兵的了!” 宋康并未说话,而是看向葛洪道:“葛叔,据我所知,军师应该还安排你其他事了吧!” 此话一出,葛洪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杨横眼珠子一转,看向葛洪道:“是啊,临行前大哥确实是单独嘱咐了您几句,是有啥事吗?” 关林闻言也看向葛洪,一幅询问的样子。 葛洪斜眼瞟了宋康一眼,心中对他的不满又多了几分,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葛洪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沉声道:“军师确实有所安排,他让我在剿灭了倭奴之后,顺带抢了圣衍公府。” “以刘凌手下那几百人是挡不住我们的,不过现在大周的官军已经到达,我们若动手,必定会被官军围剿。” “就算最后逃出去,也未必能打出来多少东西,这种赔本的买卖,还是算了吧!” 葛洪并未说出逼刘凌上梁山的后手,毕竟这手段有些肮脏,而且他们很多兄弟也是被这种方法逼上梁山的。 杨横几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听到葛洪的话后,他连连点头道:“不错,计划赶不上变化,军师也未必能想到官军的援军会来,抢劫圣衍公府的计划还是放上一放吧!” 许虎和关林虽说莽撞了些,但数数还是会的,一千对三千,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也连连点头。 就在葛洪认为此事已了的时候,宋康却眉头一挑说道:“我看未必,现在他们刚开的庆功宴,很多官兵都喝的烂醉如泥。” “我们若是现在出手的话,他们未必会反应过来,而且除了抢劫圣衍公府,我们还能再干一件大事!” 说话间,宋康的脸上已经满是诡异的微笑。 葛洪盯着这年轻人的脸,眉头已然皱起,他知道对方说的大事是什么。 但理智告诉他,这件事绝不能干,不然便是得罪皇室,得罪朝廷。 于是,他沉声说道:“别忘了,这次来支援的是京营的精锐,我刚才已经查看过了,他们留有人手巡视守营,我们只要有所异动他们立刻能察觉。” “并且论战力的话,我们三个兄弟也未必是一个京营士兵的对手。” “一旦开战,生死未卜,更何况,我们已经拿到了所需要的东西,现在我不可能再拿一千多兄弟的命来赌了!” 葛洪一番话说完,宋康脸色不由得一暗,他不想就此收手,却也无法反驳葛洪的话。 思索片刻之后,他也只能低下头来。 其他三人虽然也想扩大战果,但现实却摆在这里,若真打起来,自己兄弟还不知要死伤多少,所以他们也并未多说。 眼见说服了众人,葛洪随即道:“好了,都回去睡觉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众人闻言起身就要离去,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手下的声音。 “头领,有人来找您!” 紧接着,刘凌的声音便响起:“葛兄,我有事前来拜访,不知您睡下了没有。” 众人一怔,随后宋康挑眉道:“是刘凌!” 葛洪沉吟了一下才回道:“未曾休息,刘兄请进!” 随后,刘凌便来到了帐篷内,他扫了一眼见众人都在,不由得笑道:“呦呵,都在这啊!” 葛洪掩饰的笑了笑然后道:“是啊,正在商量明日回去的路呢!” 刘凌也并未细思,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葛兄,不知你想没想过抢了圣衍公府!”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脸色大变,因为刚才他们还在商议此事。 如今,刘凌深夜前来质问,难道是走漏了消息,还是刘凌已经做好了剿灭自己的准备? 关林和许虎二人不由得将手放到了兵刃上,一股杀意随即弥漫在了帐篷之中。 刘凌也感受到了这怪异的气氛,他眉头一挑,刚想说话,便听葛洪沉声道:“刘兄弟说笑了,我等只为剿灭倭奴而来,怎么会想要劫掠圣衍公府呢?” “若真干了此事,不仅会为梁山招来祸端,而且也会连累刘兄弟你啊!” “我等怎会干这种不仁不义之事。” 刚听到刘凌询问的时候,葛洪的第一反应也是走漏了风声,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件事他并未和任何人说过,而刚才商议的时候,他也安排了人手在外面守卫,刘凌不可能偷听。 于是,他便立刻镇定下来,开始应付。 尽管众人的反应十分细微,但刘凌还是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劲,通过多年和别人谈判耍阴招,斗心眼的经验看来,这些人似乎没这么简单。 但此时已经到了子夜,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刘凌也没有时间细究,而是直接道:“葛兄并非是你们私自劫掠,而是由我指使你们劫掠!” 此话一出,葛洪又懵了。 好家伙,难不成你是都尉当腻了,打算直接跟着我们干了? 然而话已出口,刘凌又觉不对,于是他纠正道:“也不能这么说……” “算了,我明说吧!” “我们现在想要去临淄剿灭倭奴,但急缺粮食,如今鲁州这种情况,想要就地筹措军粮已经是不可能了,方圆几百里唯一有粮食的便是这圣衍公。” “所以,我们便打算趁这个机会直接抢了他的家产!” 此话一出,许虎和关林几人顿时瞠目结舌。 宋康眼中也闪过一抹异色。 葛洪虽然表面上稳如泰山,但心中却也十分惊讶,好家伙,你这都尉当的和我们这些土匪有啥区别? 思索片刻,葛洪皱眉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个皇子的意思?” 刘凌沉声道:“是我们两个商量之后的结果,若兄台答应,我们便会撤去守卫曲阜的外围兵力,为你们提供一个方便。” 葛洪闻言摸了摸胡子,一番思虑后说道:“此事需要商议。”33qxs.m 刘凌也不废话,对众人拱了拱手之后,说道;“好,那我在营帐外等候,如今已过子时,时间不多,还请诸位尽快!” 说罢刘凌便直接退了出去。 等他走出帐篷的瞬间,许虎便瞪圆了双眼道:“葛兄,还商量什么,直接干吧!” 关林也眼冒精光道:“鲁州谁不知道圣衍公家富可敌国?若将他抢了,那咱们梁山起码几年不愁吃喝!” “是啊,直接干吧!”杨横也附和道。 眼见三人都同意,葛洪最终又将目光落到了宋康身上:“宋兄弟,你是什么意思?” 宋康正皱眉沉思,片刻之后,他说道:“看样子不像是有诈,不过抢掠之后如何分配还是个问题,若能拿到大头,倒是可行!” “若只给我们一小部分,那倒不至于,毕竟抢了圣衍公府,朝廷必定会派兵攻打我们,到时候我们又是一番损耗。” 宋康说完,葛洪微微点了点头,虽说他对这个心思深沉的年轻人不喜,但不得不说,四人中数他考虑的最为周全。 随后葛洪便对帐篷外的刘凌高声道:“刘凌兄弟,进来吧!” 刘凌迈步而入:“看来,几位是商量出结果来了!” 葛洪点头道:“明人不说暗话,圣衍公府财宝无数,但亲兄弟明算账,抢掠之后,财宝粮草如何分配,咱们还是要说清楚的。” 对此,刘凌早有计划,他沉声道:“三七分!” “我们七?”许虎问道。 刘凌扫了他一眼,然后道:“你们三,我们七!” “放屁,我们干活,你们看着还要拿七成,天下哪有这个道理?”许虎也不惯着,直接开骂。 然而,刘凌一句话却将他说服。 “若你们拒绝,我们还可以用曲阜本地乡民,到时候你们一份也拿不到。” “而且,我们拿七成也并非自己私吞,而是召集兵力去清剿临淄的倭奴主力。” “你们若愿意同行,等打败了倭奴,咱们五五分账也可!”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只抢孔家,其余不问 这下许虎哑口无言了,杨横和关林对视一眼也说不出话来。 唯有宋康上前道:“我等也想去剿灭倭奴,但毕竟身份摆在这,若去的话不仅路途远,且十分危险。” “但三七分成实在差距太大,四六,四六如何?” 刘凌摇了摇头道:“三七是极限了,你也别以为抢圣衍公府也就白抢了,我们也需要上下打点,他只是皇子还不是皇帝。” 这下宋康也不好说什么了,于是众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葛洪的头上。 后者一番沉思之后,抬起头来说道:“三七便三七,本应五五分账,但我等确实不方便同去临淄,那两成便当我等资助你们了!” “什么时候动手?我让人去召集兄弟!” 此话一出,许虎等人不由得兴奋了起来,抢劫圣衍公府,这是他们做梦都想干的事情。 如今即将成为现实了,虽说只能拿到三成东西,但那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看着激动的众人,刘凌压了压手道:“别急,在这之前我们还要约法三章。” “哎呀,你怎么这么麻烦啊!”许虎闻言有些不耐烦。 但葛洪却道;“请说。” 刘凌随即道:“第一,此次抢掠,需要留下你们梁山的名号,我们给朝廷的上书之中会写到,和倭奴死战之后,军士疲惫不堪,你们趁机偷袭才能得手。” 葛洪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圣衍公府为祸曲阜多年,抢了他们老百姓们也只会拍手叫好!” “但这件事朝廷必定会有所反应,到时候他们派兵来剿,还需你们多做周旋。” 这件事刘凌也考虑到了,从内心来讲他自然也想多做周旋的,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萧元寿也只是个并无实权的皇子,让他帮忙说话未必会奏效。 不过思虑片刻之后,刘凌还是答应道:“好,我尽量想办法周旋。” 葛洪点了点头道:“剩下的呢。” 刘凌闻言又道:“入城之后,只能劫掠孔家,不能祸害其他乡民!” 此话一出,一旁的许虎顿时大笑:“哈哈,我等乃是义士,杀富济贫,从未害过平头来百姓!” “谁要是敢祸害其他乡民,我许虎第一个不答应!” 一旁的葛洪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刘凌见状有说道:“第三便是,不能伤人性命,尤其是圣衍公,他就算再王八蛋,也不能杀。” 此话一出,许虎哼哧哼哧道:“那个王八蛋为祸鲁州多年,我早就想砍了他了,为什么不能杀?” “还有他手下的那些家丁们,各个仗势欺人,那个人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他们为什么不能杀?” 刘凌沉声解释道:“圣衍公终究是朝廷公爵,他祖上是万世之师表,若杀了他,对我们对梁山,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那些家丁,虽然大多是王八蛋,但在混乱之中,你们又如何能分辨出他们是家丁,还是被孔家劫掠进府的下人?” 除了这些,刘凌还有一点没说,那便是,他怕这些人一旦开了杀戒,倒是杀红了眼,原本的抢劫变成了屠城,那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许虎闻言挠挠头看向了一旁的葛洪,后者老持承重,对刘凌所说很快便想明白了,于是他点头道:“这个也没问题。” 见其全部答应,刘凌随即道:“好,那你们抢掠了东西之后只需要放到泗水河对岸便可,我们的人在哪里接应,最后咱们在阳平镇回合分赃!” 听到分赃二字,周围人不由得一笑。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字从刘凌口中吐出来,众人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葛洪对刘凌拱了拱手说道:“好,那便依你所说的办,什么时候动手?” “给你们一个时辰准备足够吗?”刘凌问。 “半个时辰足够!”葛洪沉声道。 “好,那便半个时辰之后,到时候我会提前让京营的士兵们从曲阜城外调离,你们只管动手便是!”说罢,刘凌对几人拱了拱手道:“诸位,告辞!” 说罢,刘凌扬长而去。 葛洪也不再废话,直接命令道:“都听清楚了吧,不许害民,不许伤人性命。” “入城之后报上名号,只抢孔家,其余不问。”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道。 随后葛洪开始安排道:“许虎,你为先锋带领二百人迅速控制住孔府各处。” “得令!”虽说孔府对外号称有八百家丁,但在许虎眼中那些人完全都是土鸡瓦狗,莫说两百人,只需要给他一百人便能搞定。 “横三、关林听令!”葛洪又道:“你二人各自带三百五十人负责找到孔府仓库,横三负责将孔家的财物运出北城,关林负责将北城的货物运送过泗水河。” “宋康,你领一百人做预备队用!” “得令!”三人齐声道。 …… 另一边,刘凌已经回到了萧元寿的营帐之中,见他回来,萧元寿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搞定了吗?” 刘凌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之后动手,还请三位带领京营的弟兄们,去葛石镇等待。” 此话一出,李俊成、张磊、于辅国三名京营副将不由得开始了互相对视。 显然三人还在犹豫。 这倒不是他们胆小,而是这件事实在太大,弄不好便是掉脑袋的事情。 而同时,三人也是有权利阻止这件事的。 这时,萧元寿表现出了难得的智商,他看着三人犹豫,立刻大喝道:“怎么,还要本宫亲自下令吗?” 这时萧元寿已经有几分皇子的威严了,几人下意识的想要听令,但最后李俊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殿下,要不再从长计议一番?” 萧元寿闻言眼睛一瞪,厉声呵斥道:“从长计议什么,刘凌都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难道你们要让本宫失信于人吗?” 此话一出,三人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李俊成已经不敢再说话了,他将目光看向张磊和于辅国,示意二人出头。 后者也知道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现在也不是推脱的时候,于是,张磊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此事一旦泄露……” 萧元寿彻底不耐烦了,他大手一挥呵斥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若万一事情败露,我一力承担便是!” 第一百八十章 罩不住 很快,杨横便带着自己的手下找到了孔府的仓库。 看着眼前上百个沉重无比的木箱,杨横大手一挥道:“打开看看!” 木箱上面都有铜锁,不过这可难不倒梁山的兵丁,几榔头下去,铜锁被砸了个稀巴烂。 当面前的几个箱子被打开的瞬间,原本只有灯光的仓库,顿时闪烁出了银白色的光芒。 箱子之中,全都是摆放整齐的银锭,一个银锭便是五十两,这一个箱子之中,估摸着有上百个这样的银锭。 看着眼前白花花一片,杨横瞪圆了双眼骂道:“奶奶的,这得多少银子啊!” 跟随他而来的梁山兵丁也瞠目结舌,看到这么多银子,他们只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不过很快杨横也反应了过来,他沉声道:“将箱子封好,火速运送出城,谁也别私藏,若是让我抓住了,直接砍头!” 梁山的兵丁们在看到这些白银之后,早就动了心思,但听到杨横的话之后,又冷静了下来。 这些银子运回山之后,必定会给他们分一部分,而现在若是拿了银子,被抓住,那可是铁定掉脑袋。 于是,众人赶忙将箱子重新封好,然后开始向着城外运送。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前来道:“杨头领,那边有个粮食仓库,咱们运不运?” “在哪,带我去看看!”杨横道。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另一个仓库之中。 在这里,同样整齐摆放着用麻袋装起来的一排排粮米。 每一排大概有个八九百袋的样子,来回一数,足有二十多排! 这一个麻袋基本上也就是两百来斤的样子,约等于一石粮食。 也就是说,单这仓库里面,便是一万多石粮食。 这应该是曲阜今年的夏粮,如今全都堆放到了这里。 还未等杨横惊讶,又有一人前来道:“杨头领,又发现五个粮食仓库!和这个差不多!” “东边还有几个,应该也差不多。” 杨横也懒得一个个看了,他大手一挥说道:“搬,全都给我搬!” “实在搬不走了,就地发给百姓!” 旁边的一名小兵急了,他忙问道:“头领,不全都带回去吗?” 杨横闻言眼睛一瞪,怒斥道:“这么多粮食银子,你特娘搬得回去吗?” “赶紧的,别墨迹了!” 一声令下,杨横麾下的几百个兵丁开始疯狂的向外搬运物品。 为了方便搬运,杨横带人连孔府的院墙都给推平了。 很快,一部分粮食银钱便送到了城外,关林见状赶忙向泗水河对岸运送。 而刘凌麾下的魏县兵卒,则将这些东西全都装车,向着阳平镇运送而去。 就这样,一条运输线路形成,大量的粮食银钱从孔府之中运了出来。 此时的孔向西并未在孔府之中,作为一个老油条,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他也赶忙一番乔装打扮,混进了百姓的队伍之中逃出了曲阜城。 他本想去找萧元寿等人,让他派兵围剿这些土匪。 但等出城之后他才发现,几个时辰前还热闹非凡的城外军营,如今已然空空如也。 等再回头的时候,便已经看到土匪们在向城外搬东西了。 看着自己大半辈子攒下来的家业,被这些土匪洗劫,孔向西不由得怒火中烧,但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因为周围皆是他平日里欺压的百姓,此时天黑谁都看不清谁,他不会被认出来,可若是他出声了,那估计立刻就会被百姓们打死。 就这样,孔向西憋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终于憋不住了,他身体摇晃了两下之后,仰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 另一边,刘凌在安排好一切之后,便来到了葛石镇。 葛石镇哪有什么倭奴?来到这里之后,李俊成便让众人休息了。 不过,他们可没敢休息,一直眺望着曲阜城的方向,生怕出现什么乱子。 在看到刘凌策马而来的时候,包括萧元寿在内的众人连忙迎了上去:“刘凌,事情如何?” 刘凌沉声道:“进展顺利,百姓们已经被赶到城外了,梁山的人正在搬运货物,但时间只有一夜,具体能搬多少还不知道。” 虽说已经找到了比较好的借口推脱,但无论如何,这事也不能白天干,一旦天亮,保不齐会被其他人看到,到时候就是刘凌也未必能压得住。 萧元寿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一夜足矣,一夜足矣!” 这时,刘凌脸上露出了一抹犹豫。 萧元寿见状皱眉道:“怎么,还有什么不妥吗?” 刘凌看了看萧元寿,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李俊成三人,然后道:“还有件事,需要向殿下表明!” “何事?”显然萧元寿并没有意识到刘凌眼神的意思。 李俊成三人算是人精,自然是看出了刘凌想要将他们三个支开,但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三人是再也不会离去了,不然这刘凌指不定会带着萧元寿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呢。 眼见三人不上道,刘凌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直接说道:“殿下,实话和你说吧!” “白天和我共同围剿倭奴的人,并非是本地青壮,而是正儿八经的梁山山匪!”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瞪圆了眼睛:“啊!你说什么?” 一旁的李俊成三人反应还算淡定,他们久经行伍,青壮和土匪他们还是认得出来的。 但三人却默契的没有和萧元寿说这件事,而是打算回去之后,等皇帝询问的时候,再细说。 只是想不到刘凌竟在这个时候,主动向萧元寿坦白了。 震惊之后,萧元寿的脸上顿时布满怒意:“刘凌,你可知你干了什么事?” “勾结土匪在大周可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刘凌看着暴跳如雷的萧元寿,只用了一番话,便浇灭了他身上的所有怒火。 “殿下,我此举也是无可奈何。” “曲阜危在旦夕,我只有五百人,和三千多倭奴硬拼,是绝对拼不过的,其他援军又毫无踪影。” “我听闻梁山义字为先,所以便去哪里碰了碰运气。” “想不到,他们的头领倒是答应了帮忙,然后便派遣了一千军卒下山,和我一同剿灭了曲阜城下的土匪。”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纵火 不管是勾结土匪,还是抢劫圣衍公府,这都是滔天的罪名,而能将这件事压下来的人,只有皇帝,其他人哪怕是权倾朝野的严高,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萧元寿一番思索之后,点了点头道:“确实只有父皇能压下此事,但如何才能让父皇帮忙呢?” 萧元寿直勾勾的看向刘凌,后者淡然一笑说道:“殿下,等此件事毕,您只需要将这件事的原委告知陛下,陛下自有办法处理。” “我勾结土匪的事情不说,起码咱们抢劫圣衍公府的事情,陛下能帮忙压下去!” 萧元寿瞪大了眼睛:“嘶……父皇……” 根据萧元寿对自己老爹的了解,自己犯下这么大的错事,就算是主动坦白,怕是也要挨一顿收拾吧! 眼见萧元寿不开窍,刘凌又解释道:“此事虽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却与国家与百姓有利,陛下考虑到这一点,自然不会严厉处理。” “与之相反,他还会帮忙和百官周旋。” 此话一出,萧元寿顿时明白:“对啊!我怎么忘了?只要咱们将倭患平定,就是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又能如何?” “咱们这可是为国为民啊!哈哈哈哈……” 说到这,萧元寿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眼见这家伙有些得意忘形,刘凌连忙道:“殿下,一码归一码,之后若是传出风声陛下可以帮忙周旋,可若是殿下您自己将此事公之于众,陛下就算有心庇佑你,那也需要在遵从律法,到时候陛下可就难办了!” 萧元寿闻言收敛了笑容,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自己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呢?” “我又不傻!” 刘凌闻言颇有些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再回头看看曲阜的方向,刘凌又对萧元寿拱手道:“殿下,我再去看看,等天亮之后,您直接前往阳平镇便是!” “嗯!去吧!”萧元寿点头应允。 将这些事情说完之后,刘凌只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到了地上。 之前在工作的时候,刘凌若是办了什么错事,第一时间便是去和自己的直属领导通气,然后再进行处理。 当然,这也是要分人和事情的。 若是碰到那些油滑奸诈,嫉贤妒能的领导,那只能先把他们也拉下水之后,在将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再说:反正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跳不了你,要么帮我蒙混过关,要么咱俩全部完蛋。 同时还要考虑一下大领导的情况。 当今的皇帝政变起家,之后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制衡朝堂的能力十分出众,并且老谋深算,城府极深。 这种人应该是明白事理的,在自己和他没有实际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他未必会为了这些事情杀了自己。 当然,若是换成朱元璋、崇祯、朱祁镇之类的皇帝可就不一定了。 第一个能力太强不在乎你死不死。 中间的性子急若当天心情不好,一个圣旨下来,自己脑袋就得搬家。 最后一个则纯属是个蠢货,根本不值一提。 除此之外,刘凌还看出了一点,那便是这个皇帝似乎有意要扶持萧元寿当太子了。 不然的话也不会准许他接触军伍之事。 既然是太子,那必定要有班底,现在的萧元寿刚刚起步,如果刘凌所料不错的话,李俊成三人,便应该是皇帝给他安排的第一批班底。 如今只要自己将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皇帝也未必不会将自己列入萧元寿的班底之中。 而只要进了这个班子,今后不犯大错的情况下,未来必定能进入权力中枢。 当然,具体情况如何,刘凌也不清楚,毕竟他也未曾真的见过皇帝。 这些都是根据大周当今的情况,以及一些道听途说的细节推测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只要将事情说明之后,皇帝必定会庇佑萧元寿。 而想要庇佑了萧元寿,不管是勾结土匪,还是抢劫圣衍公府,这两个罪名便不能做实。 到时候,自己便也能逃出生天。 重新回到泗水河边,便见这里已经堆积了如山一般的物资,有粮食,有金银珠宝。 河对岸,关林手中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叫喊道:“乡亲们,辛苦啦,搬了东西的便来这里领粮食和银子吧!” “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啊!” 而在泗水河中,数不清的百姓正肩扛粮食,手抬箱子,将孔家的东西运送过河对岸。 根据刘凌估算,葛洪那一千人,需要徒手运送货物过河对岸,效率较慢。彡彡訁凊 而自己的人虽然需要从阳平镇来回运输,但自己有车子,运送效率较快,双方应该能供应的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些人竟发动了曲阜的老百姓们一同运送粮食、银钱。 这下刘凌的人,自然是来不及运送了,所以货物自然而然的便堆积到了河对岸。 看着眼前的一幕,刘凌瞠目结舌。 好家伙,你们梁山的人是真不怕事情败露啊! 不对,这件事本就是打着你们的名号干的,你们当然不怕败露。 扭头再看自己麾下的士兵们,万幸的是,这些人全都穿的是常服,并非是赤霞军标准的皮甲套锁子甲的甲胄,不然的话,傻子也能认出他们来。 虽说心惊胆战,但现在已成定局,刘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催促自己手下人抓紧搬运。 而另一边,孔府之中的杨横则已经笑开了花,看着一名名帮着搬运粮食银钱的老百姓,他不由得对着旁边的宋康大笑道:“还是宋兄弟你脑子灵光,若是只有我,八辈子也想不出这种办法来。” 宋康闻言一笑说道:“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办法罢了,不值一提!” 之前,杨横在看到孔家那堆积如山的仓库之后,便赶忙去找了葛洪让他派出预备队帮着自己运送粮食。 葛洪虽说知道圣衍公家富可敌国,但却没想到这老王八蛋家中竟有如此之多的财物。 这些东西莫说一夜之间搬空,就是他们这一千人,不眠不休搬上三天三夜也不行。 一时间葛洪也没了主意,就在这时,宋康则提议,召集城中百姓帮忙运送。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准备踢皮球 看着葛洪等人离去的背影,萧元寿露出了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未发一言。 眼见萧元寿如此,一旁的张磊看向李俊成道:“真的不追了?” “若要动手,你只需要率领骑兵一个冲锋,这些梁山匪徒,必定全灭!” 还未等李俊成开口,刚才还沉默不语的萧元寿便呵道:“本宫不是已经说了放他们一马了吗?怎么你们要本宫言而无信?” 此话一出,张磊顿时断绝了追击的心思。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殿下,圣衍公派人来了,说打算资助咱们三万两白银,和一万石粮草,以求咱们帮忙追击梁山的匪徒!” 萧元寿闻言看向了一旁的刘凌,后者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于辅国那边的事已经办成了。” “殿下,接下来便按着计划行事吧!” 萧元寿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回葛石镇。” …… 曲阜,孔家。 尽管家中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孔向西带着一些人一番清理之后,还是找出了几间能住人的屋子的。 接下来就是轻点损失了。 经过六个时辰的搬运,孔家的白银是一分不剩的被搬空了,别人不知道,但孔向西却清楚,那至少是上百万两的白银。 这是孔家几代,乃至十几代先辈多积蓄下来的财产,如今全部被清空。 至于粮食倒还剩下几万石,他积攒这些粮食,是打算灾荒年份用来低价兼并田产用的。 所以在听到倭奴进犯的时候,孔向西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反而是兴奋,因为他知道,倭奴进犯之后,必定会将沿海村落抢掠一空。 到时候,自己便能拿着银钱粮食去哪里低价收购土地去了。 可想不到的是,如今,他的所有家产确实被抢掠了一空。 想到这,孔向西完全是欲哭无泪。 “国公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孔向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只希望京营的人能将梁山的那些匪徒给拦截住吧!” 就在孔向西长吁短叹之际,只见吴有德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国公爷,好消息,好消息啊!” “嗯?”孔向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道:“什么好消息?于将军将梁山的匪徒拦下来了?” 听到孔向西的话后,吴有德一边喘着气一边摆了摆手道:“不是!” 此话一出,孔向西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不是算什么好消息?” 吴有德闻言又摆了摆手道:“不是!” “什么不是?”孔向西有些急了,此时的他有种被耍的感觉。 而吴有德此时也终于喘过气来了,他说道:“不是于将军截住的,是刘都尉昨夜正好带兵去平阳镇剿杀倭奴,梁山的人也正好打算途经平阳镇逃走。” “刘都尉看到之后,便带着手下的士兵,将梁山的土匪们,给打跑了!” 此话一出,二百多斤的孔向西一蹦三尺多高。 “好啊!刘都尉真乃神人也,我马上上奏朝廷,为刘都尉表功。” “吴县令,随我去感谢刘都尉!” “是!是!”吴有德连连称是,虽说自己这次算是立下了功劳,但能否升迁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吴有德又恢复了之前对孔向西的态度,做出了一幅狗腿子的样子。 事关几十万两白银的事情,孔向西不敢有半分怠慢,急匆匆的便来到了阳平镇上。 等他进入镇子的时候,便看到满地的粮食麻袋,以及沉重的檀木箱子。 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孔向西热泪盈眶,此时的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失而复得。 询问了过往的兵卒之后,孔向西便来到了刘凌的大帐之中。 刚一进门,孔向西便笑眯眯的拱手高呼道:“刘大人,今日立下不世奇功,孔某人定当奏明陛下,为大人加官进爵!” 看着眉毛都笑开了花的孔向西,刘凌心中不由得暗笑:这老梆子腿脚倒还挺快。 然而,还未等刘凌回话,又有一人闯了进来:“刘凌,听说你把梁山匪徒们打跑了?” 来人正是萧元寿。 刘凌闻言并未理会孔向西,而是对萧元寿施礼道:“微臣见过殿下。” 萧元寿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哎!圣衍公也在啊!” 这时,萧元寿也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孔向西。 后者这时也赶忙见礼:“微臣,见过殿下!” 萧元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哎呀,都说了不要施礼了,我最烦这个。” 说罢,他便来到刘凌身边道:“刘凌,我问你话呢,这次你杀掉了几个梁山匪徒?” 刘凌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回殿下的话,微臣率领部众出击之后,梁山的匪徒们便留下了大批辎重夺路而逃。” “昨夜我等在此和倭奴激战,疲惫不堪,故而没有追击!” 听到这话,萧元寿有些可惜道:“唉!这么说一个也没杀了!” “惭愧惭愧!”刘凌露出了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 一旁的孔向西,眼见没人搭理自己,原本的笑脸顿时僵住,虽说心中看不上刘凌这个区区子爵,但如今对方可捏着自己几十万两的白银呢,于是他还是耐着性子上前道:“刘都尉,嘿嘿嘿……” 孔向西的一番奸笑,听的刘凌二人直起鸡皮疙瘩,同时也将二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刘凌上前拱手道:“哦!原来是国公爷到访,军务繁忙,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孔向西连连摆手。 一旁的萧元寿看了一眼孔向西道:“哦!对了,听说圣衍公昨夜遭到了梁山匪徒的抢劫!” 这话可算是说到孔向西心坎里去了,他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不止是梁山的匪徒,就连曲阜本地的暴民也加入其中,他们不仅将我府中财物抢掠一空,还将御赐的圣衍公府一把火给烧了!” “这简直是目无王法,目无君上!” 说话间,刚才还满脸堆笑的孔向西,顿时间声泪俱下,活像是死了爹一般, 刘凌和萧元寿见状面面相觑。 对于放火的事情,刘凌和萧元寿也曾质问葛洪。 然而后者也不清楚,估计是一些百姓干的,当然葛洪也保证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调查此事。 反正曲阜城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也没烧死老百姓,二人自然也没深究。 看着眼前鼻涕眼泪横流的孔向西,萧元寿沉声安慰道:“圣衍公不必如此,等改日北方战事了结,父皇必定派遣兵卒,将那梁山的匪徒,全部清缴干净!” 孔向西闻言连连点头道:“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一番感谢之后,孔向西也借着这个机会切入正题:“那个……刘都尉,我见你击退梁山匪徒之后,缴获不少财物,这些财物全都是梁山匪徒抢掠我孔府的东西,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够归还?” 说着,孔向西的脸上又布满了笑意。 刘凌看着这笑出褶皱,但却又满是泪痕的菊花脸,只觉心中一阵恶心。 这老梆子,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旁边的萧元寿,心中也是一阵作呕,不过想到接下来还有戏要演,于是他也不得不强打精神。 “咳咳!是啊,刘凌这些财物若是圣衍公的,便找个时机还给他就是了!” 刘凌闻言则露出了一幅为难的神情,他紧皱着眉头对孔向西问道:“圣衍公,不知昨夜你究竟丢了多少东西?” 这话可把孔向西给问住了,他自己家产有多少,他自己都只有大概的数字,如今遭劫之后还未来得及清点,根本不可能知道丢了多少东西。 但思虑片刻之后,孔向西还是给出了一个数字。 “白银至少丢了百万两,粮食也丢了数万,乃至十数万石!” 孔向西想的是,多说点总比少说点要好。 然而,刘凌和萧元寿听到之后,却已经在心中骂娘了。 好家伙,你这真是狮子大张口,我们拢共才抢了多少东西?你就要找我们要一百万两白银? 刘凌闻言也不惯着,直接说道:“哦?竟有这么多?那我这批财物便必定不是圣衍公的!” “圣衍公若要寻找你的财物,还是等待陛下出兵将梁山平定之后吧!” 说话间,刘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翻看起了文书。 孔向西一听顿时急了:“怎么不是我的?我可有证据,那些箱子全都是我家的,我认得,而且银子上也都印有我孔家的孔字!” “若刘都尉不信的话,可随便搬来一箱查看!” 闻言,刘凌将文书放了下来,然后道:“国公大人,且不说这些银子上面,究竟有没有孔字,就算有,那也未必是你曲阜孔家的啊!”33qxs.m “天下姓孔的人那么多,这些也有可能是别人家的啊!” “再说了,我所遇到的这些梁山匪徒,他们撑死也就带了二三十万两白银,和你所说的数目差距实在是太大。” “所以这银子,我可不敢算作是你孔家的!” 说罢,刘凌似是怕惹麻烦般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开始看文书。 第一百八十四章 马王爷几只眼 孔向西听罢不由得一愣,他看着刘凌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嘶!这混蛋,十有八九是想要拿点好处。 想到这,孔向西再次露出了笑脸说道:“哎呀,刘都尉,放心吧,你现在将这些银两交还于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样,我给你一万两白银,就当是报酬了!” 孔向西说罢,一旁的萧元寿随即上前道:“圣衍公,我记得你之前可曾和于辅国说过,若将这些银钱粮草追回来,可要拿出十万两银子犒赏军卒的。” “这件事,你不会忘了吧!” 此时,孔向西心中已经在骂娘了,奶奶的,又不是你的人追回来的,老子凭什么给你银子? 但萧元寿他也得罪不起,于是也只能附和道:“自然不会忘,自然不会忘!但我也要轻点一下刘都尉究竟帮我抢回来多少银子呢。” 说到这,孔向西直接凑到了刘凌身旁道:“刘都尉,给个准信吧!你究竟帮我抢回来多少银两?” 这时,刘凌也不好再装蒜了,他将手中的文书放回到了桌子上,然后一脸为难道:“圣衍公,实话和你说吧!”彡彡訁凊 “且不说这些银两暂时无法证明是你丢失的那一批,就算真的证明了我也不能直接将银两交给你。” “啊?为何?”孔向西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多了几分激动。 刘凌抬头看向他,语重心长道:“此番大捷,我已经第一时间将文书送去朝廷了。” “换句话说,我已经向朝廷表明我缴获白银二十余万两,粮食两万余石。” “既然已经上报缴获,那这些东西便算是战利品,应该上交朝廷。” “现在你来索要……啧啧啧!我今后无法向朝廷交代啊!” 孔向西闻言赶忙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只要你将这些银钱给我,我一定帮你向朝廷解释!” “并且,我愿出两万两,犒赏刘都尉麾下的军卒!” 为了拿回这些银两,孔向西还提高了回扣的价码。 然而,刘凌要的又岂是那小小的两万两? 只见,后者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国公大人,勿要再多言,既然已经上报,那这些东西便是朝廷的。” “若我私下给了你,便是杀头的罪过,就算有你解释,朝廷也要治我个虚报战功的罪过。” “这些罪名无论那个我都担待不起,所以只能等战后将这些东西上交给朝廷。” “当然,如果这些东西确实是国公大人的,那国公大人自然可以去找朝廷索要。” “相信朝廷也会调查清楚的。” 一番话说完,孔向西也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真打算黑吃黑了。 没关系,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只见,孔向西收敛了笑容,面露凶色沉声道:“刘凌,我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吧。” “我也不和你废话,乖乖的将银子和粮食交出来,然后滚蛋,不然的话,本国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孔向西的威胁,刘凌也不再与之虚以为蛇,而是直接道:“孔向西,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的是你。” “以现在鲁州的情况,梁山的土匪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我劝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家整备整备防卫的力量,不然的话,等梁山土匪第二次光临曲阜,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止是钱了。” 紧接着,站在一旁看戏的萧元寿也附和道:“是啊,本次我等进攻临淄兵力还有些不足,正打算从曲阜本地召集一些青壮入伍。” “若我等一番招募之后,那曲阜的人力怕是也就不剩什么了,到时候曲阜的防卫力量,便全靠圣衍公麾下的家丁了!”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二人,饶是孔向西反应再迟钝,他也明白自己是被人耍了。 他瞪圆了双眼看着二人,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了防止这家伙气死在自己营帐之中,刘凌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将圣衍公送出军营!” 一声令下,外面当即来了两个顶盔挂甲的大汉。 二人也不客气,直接将孔向西架了起来便往外拖。 最后时刻,孔向西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对刘凌破口大骂:“刘凌,我他娘的和你没完!” 随着声音渐行渐远,刘凌和萧元寿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王八蛋,也有今天!”对于孔向西吃瘪,最开心的莫过于萧元寿。 不过,笑过之后,萧元寿又有些疑惑的对刘凌问道:“刘凌,既然抢了银子,那咱们直接走人不就是了。” “哪里还用这么麻烦的演这一出戏?” 就表演来说,萧元寿并没有什么天赋,尤其是他最后那几句话,几乎是摆明了和刘凌商量好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以他的身份,孔向西就算知道了,也没法对他怎么样。 刘凌抬起头一声长叹道:“唉,我也不想麻烦,但不麻烦又不行。” “为啥?”萧元寿问。 刘凌目光一挑,反问道:“我们来曲阜的时候,手中并无粮草银钱,但走的时候,却带走了这么多东西。” “若有人询问,不知殿下作何解释?” “嗯?”萧元寿瞪圆了眼珠子,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按刚才的说法,抢劫梁山土匪的呗?” 刘凌脑袋一歪,反问道:“那若孔向西指责我等勾结土匪,或者直接假扮土匪呢?” 萧元寿眨巴眨巴眼睛道:“咱们不是让他们报上名号了吗?再说了,就算指责又能如何,他又没有证据?” 然而,刘凌却摇头说道:“未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梁山的人在劫掠的时候,曾经动员了曲阜的百姓们帮忙搬运,若孔向西以重金雇佣二人进行污蔑,那至少对我是一番麻烦。” “而现在,有殿下配合我唱了这一出双簧,起码在明面上能够洗清嫌疑。” “并且,以孔向西的行事风格,回去之后,必定会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朝廷,只要他一上书,那再想污蔑我等勾结土匪或者假扮土匪,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听完刘凌的解释,萧元寿只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好一会之后,他才转过弯来。 “原来是这样,你这家伙心眼子还真是多。” “不过,就算他这么说,也算不上是污蔑吧,毕竟我们……嘿嘿嘿!” 刘凌懒得和他扯皮,而是转移话题道:“曲阜算是鲁州的腹地,都有三千多名倭奴在此聚集。” “临淄作为倭奴的大本营之一,至少有万余倭奴,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怕是依旧有些吃力。”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两个废物 这就是点背了。 一般来说,皇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京城之中的,可谁知就在不久之前,蒙古和女真同时进犯,自己的叔叔严高又非得让皇帝南巡,这下就撞上了。 紧接着,严高的书信便送了过来,在信中严高将严茂青大骂了一番,并让他火速平定动乱,不然不仅你严茂青要死,我严高也要完蛋。 这下,严茂青是彻底慌了。 他这种人,拉关系送礼,捞钱拍马屁,搞女人是把好手。 让他平定倭乱,还不如让他自杀来的痛快。 当然,严高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又将自己的干儿子李景虎调来,希望这两个废物加起来,能变成一个正常的东西。 然而,事实证明,废物加废物,最终得到的是废物的平方。 严茂青所谓的平乱策略便是将大军全都调集在历城旁边,只要历城不丢,自己不遭遇危险,便是成功。 等李景虎来了之后,严茂青当即命令李景虎去历城周围平定倭乱。 对于严茂青这种死道友莫死贫道的高尚品质,李景虎的回答是:去你娘的!你咋不去? 二人一番互骂之后,李景虎便带着自己麾下的几千兵力,驻守在了历城附近。 美其名曰,剿灭历城附近的倭奴。 反正你严茂青将兵力调集在历城附近,找的理由也是剿灭历城附近的倭奴。 你能剿灭,我自然也能剿灭? 为了给朝廷交差,这两个人还四处去抓那些落单的难民进行枭首,再将这些人的脑袋,做成倭奴的模样,以报军功! 可怜那些死于自己人屠刀下的无辜百姓,死了之后,竟还要被迫披上一层倭奴的身份。 二人原以为就这样能混迹下去,但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个萧元寿。 这位奉命协助剿灭倭奴的三皇子,竟然对他们下达了调令。 于是,两个废物也不得不摒弃前嫌,凑起来开始了商议对策。 已经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李景虎,看上去像是干枯的柴火般,连点生气都没有。 听到严茂青让自己拿主意,李景虎当即便道:“这还用说?既然殿下让咱们去,那……你就去呗?” “我还要在历城附近剿杀倭奴呢!等你去了之后,顺带帮我和殿下解释两句!” “我的好哥哥,小弟就拜托你了!” 说着,李景虎还对严茂青一番作揖。 后者见状赶忙摆手:“别别别,别叫我哥哥,你要叫我哥哥,那我就叫你爷爷!” “殿下文书上可是明文写着的,让咱俩去,你凭啥只让我去,你自己在历城待着?” “况且,我是鲁州巡抚,需要在历城主持大局,就算只去一个人,也要你去才对。” “你才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平倭总兵官啊!这种事非你莫属!” 严茂青一番话说的李景虎哑口无言,毕竟对方说的确实占理。 但对于这二人来说,占理不占理不重要,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说不过对方,李景虎索性耍起了无赖,他往椅背上一趟,然后双手抱胸道:“我不管,若要去,也要同去,让我一个人去我是不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今夜月色真美 藤田闻言却满不在乎道:“放心,我一定将大周军队击溃,不过到时候清算战利品的时候,可要我先挑选啊!” 这家伙在东奴国,也算是一方小势力的头目,他早就眼馋明军的战甲装备了。 若能获得那些明军的装备,他麾下的势力,将会得到极大的强化,若是再经营几年,媲美小西隆佐也不无可能。 对于藤田的这个条件,小西隆佐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藤田便兴冲冲的离去了。 看着藤田兴奋离去的背影,山本二木有些不解的问道:“将军,首战怎么用这些虾兵蟹将?” 小西隆佐此时也收敛起了笑容,他沉声道:“城外的明军从装备上来看,应该是大周的精锐部队,而且他们曾经在曲阜城下击败了黑田官兵所率领的三千多人马。” “所以对他们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我安排藤田去夜袭,也只是试探试探罢了,这些人究竟是一群老虎,还是几只野猫,今夜我们便能知晓。” …… 从小西隆佐的住所出来之后,藤田便马不停蹄的向着城南赶去。 在临淄城中,有不少和他一样,麾下有几百,乃至上千人的头领。 但更多的还是三五十人,一二百人的小股力量,这些人便居住在城南。 小西隆佐所说的三千人,自然不会是他嫡系的三千人,而是这些散兵游勇。 带着几名亲兵来到城南之后,这里正好有不少坐在路边席地闲聊的倭奴们。 当藤田到来之后,倭奴们也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该干啥干啥。 毕竟,虽然藤田的实力强过他们许多,但却还不足以让他们俯首称臣的地步。 对这些人的反应,藤田也毫不意外,他知道,对这些人而言,除非是小西隆佐来了,不然他们都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没关系,今夜之后,一切都将不同,他的声望将远超其他的首领。 只见,藤田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然后高呼道:“小西将军阁下,命令我带领三千五百名士兵,今夜夜袭大周的军营!”33qxs.m “有愿意随我同去的,站起身来!” 此话一出,原本正在闲聊的众多倭奴,不由得一愣,紧接着,街道上几乎所有的倭奴全都站起身来。 “我去!我去……” 南城很快便被嘈杂声填满。 驻扎在其他方向的诸多头领自然也听到了消息,他们纷纷闻讯而来。 “藤田你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些头领们也毫不客气,抓住藤田便开始质问。 虽说自己的势力不及对方,但此时的藤田可是小西隆佐亲自任命的先锋,就地位而言,也不虚对方,于是,他仰着头志得意满道:“就在刚刚,是小西将军亲自和我说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大变。 在他们看来,不管是麾下的士兵,还是能力,自己都远超藤田,为何小西隆佐不让自己去呢? 但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斥责小西,而是用恶狠狠的目光瞪向藤田。 “混蛋,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小西将军任命你为先锋?” “是啊,你手下只有五百人,而且战力也远不如我等,定是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废什么话,直接将他抓起来,一同去找小西将军举报!” “对,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说话间,一众头领纷纷上前,大有要动手的意思。 然而藤田也不是吃素的,眼见对方来者不善,他连忙拔出了自己的倭刀道:“我看谁敢!” 藤田拔刀,其他的头领们自然也不甘示弱。 于是数百名倭奴便在这临淄的大街上拔刀相向,大有一言不合便互砍一顿的架势。 然而,就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山本二木急匆匆的赶来大喝道:“住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山本二木是小西隆佐的亲信,他来便基本上代表着小西隆佐了。 于是,众人纷纷向山本二木询问起来。 “山本君,小西将军为何将先锋交给藤田这个废物,难道是看不起我等?” “是啊,若让我等担任先锋,必定能将城外的大周军队杀个精光!” “山本阁下,是不是这个藤田耍了什么计谋,若真如此,我先砍了他的脑袋!”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山本二木冷淡的说道:“不要吵了,任命藤田为先锋,是小西将军的意思,若你们要吵,便去找小西将军吵去!” “现在让开道路,让藤田整备兵力,准备晚上的夜袭!” “对了,你们若实在不甘寂寞,今夜也可在城上观看,若藤田君成功击败大周军队之后,你们也可以出城去追杀剩余的大周士兵!” 说完这些,山本二木抱着手中的倭刀转身离去。 一众头领顿时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不敢去找小西吵闹。 而且山本二木也说了,藤田若是成功袭营之后,他们也能出兵去围剿大周的溃兵,虽说不能吃第一口肉,但也算是能喝汤了。 于是一众头领顿时偃旗息鼓四散而去。 虽说还有人对藤田十分妒忌,但也只能远远的瞪上他两眼了。 眼见众人退去,藤田也将自己的倭刀收了起来,他轻蔑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大摇大摆的去整顿人马去了。 三千五百人的队伍并不算是少数,而且说是三千五百人,但真正数下来,足有四千之众,若非藤田最后拦住了后来的人,估计队伍还会更多更长。 对于这些散兵游勇的头领,藤田也认识一些,等他一番任命安排将队伍整顿完毕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半轮月亮悬在高空,周围是不规则的暗色的云彩。 打开南城的城门走出临淄城,借着月光,依稀看得清周围的道路。 抬头再眺望距离城墙十余里之外的大周军营,藤田的嘴角闪过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出发,悄悄的摸过去,不要闹出动静来!若是惊动了他们,立刻砍头!” 跟随藤田而来的那些散兵游勇们,也十分珍惜这个吃肉的机会,听到他的命令之后,纷纷小心起来。 就这样,数千人便从道路两旁,向着大周军营缓缓而去。 城墙之上,不少的倭奴头领都在眺望藤田的动向。 而作为这一切的策划者的小西隆佐也来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对他来说,今夜的偷袭,无非就是两种结果。 一种,藤田偷袭成功,自己全军出击,将这股大周军队彻底吃掉。 第二种,则是藤田偷袭失败,退回临淄城中,自己则找个由头将他干掉,再将他的手下吞并。 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不亏! 事实也如小西隆佐想的那般,藤田带着人马很轻松的便摸到了大周的军营附近,数千人在距离军营五六百米的一处小山坡处蛰伏了下来。 此时,城楼上的一众头领已经看不清藤田等人的动向了,但根据他们的估算,此时藤田应该已经到达大周军营附近了。 就在众人期待着藤田率军出击,冲破大周军营的时候。 这家伙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彻底没了动静,众人也只能看到远处大周军营之中,时不时飘过的火把! 一些性子较急的头领见状忍不住骂道:“这个藤田在干什么?都已经抵达大周军营附近了,为何还不发动攻击?怎么是怕了吗?” “肯定是怕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手?若是我去,此时大周的军营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二人说话的同时,不少的目光飘向了小西隆佐这边。 显然,这些头领对小西隆佐安排藤田夜袭的事情有些不满,只不过他们不好当面说罢了。 小西隆佐自然也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但他并未说话。 倒是一旁的山本二木横眼扫了过去,然后不悦道:“怎么,你们敢质疑小西将军的军令?” 此话一出,一众头领顿时哑口无言,在临淄,小西隆佐拥有着最强的实力。 而东奴国的人,又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所以小西隆佐自然而然的也拥有了全部的话语权。 就在这时,小西隆佐也终于开口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然后微笑道:“今夜月色真美啊!” 这句话让一众头领摸不着头脑,大家都在关心偷袭大周军营的事情,您老人家怎么还赏起月亮来了? 虽说搞不明白,但还是有不少喜欢溜须拍马的倭奴上前附和道:“是啊,今天的月亮很亮呢!这让我想到了远在故乡的妈妈!” “是啊,再过几日便是大周人的中秋佳节,是一年之中,月亮最亮的一天!大周的百姓们会在这一天和家人团聚,一起看月亮吃月饼!” 说到这,一名倭奴笑道:“哈哈!是啊,我也听说过这件事,但就是不知道地府之中,又没有月亮了!” 此话一出,旁边不少倭奴都笑了出来,他们自然明白,这家伙是在调笑那些死于他们屠刀之下的大周百姓们。 然而,还是有聪明人理解了小西隆佐的意思,那便是现在月亮很亮,不适合偷袭。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必读票」 第一百九十章 夜袭 与此同时,刘凌和萧元寿也正站在军营中央的瞭望台上盯着那小山坡上眺望。 “嘿!这些倭奴果然来了!看人数估摸有四五千人!”萧元寿的脸上满是兴奋。 一旁的刘凌则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四五千人,只是试探性偷袭的话,这手笔未免有些大。” “可若说这是他们的全部兵力,又有些说不过去。” 就在刘凌沉吟之际,负责守夜的于辅国也爬上了瞭望台。 “殿下,倭奴已经在军营东北的小山坡上蛰伏起来了?要不,我直接带人冲过去把他们灭了算了!” 萧元寿也是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看向刘凌道:“就是啊刘凌,直接以骑兵打头阵,将他们剿灭算了!” 刘凌闻言摇了摇头道:“稳住心态,此时若是以骑兵出击固然可以将其击溃,但若城中倭奴出城接应,我等也只能收兵。” “还是等等看吧!” 刘凌不同意,萧元寿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膀,于辅国虽然着急,但今日刘凌的布置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所以这家伙也没多说什么,只能一声长叹之后,便转身下了瞭望台。 萧元寿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又在瞭望台上看了一会月亮,眼见对方仍旧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也打着哈欠爬下了瞭望台。 萧元寿刚下去,赵玲绮便怒气冲冲的爬了上来。 还未等刘凌打招呼,便见赵玲绮一脸不满道:“我说刘凌,自从你队伍壮大之后,我们赵家便从未再上过战场,你是看不上我赵家还是怎么滴?” “今夜有倭奴来袭,你也只是让我们护卫中央大营,怎么我们还成了你的专属保镖了?” “今后要是还这样,我们还不如卷铺盖回魏县算了!” 此话一出,刘凌顿时哑然。 好家伙,让你们躲在安全的地方你们还不乐意了。 看着气鼓鼓的赵玲绮,刘凌沉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的意思?” 后者眼睛一挑不悦道:“我爹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最近挺不爽的,而且我也很不爽!” 刘凌用小指挠了挠头皮,然后无奈道:“你们终究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人,杀了人也没有军功,而且若是出了事,赔偿方面也不好说,所以现在人马多了,你们自然便不必冲锋陷阵了!” “而且,护卫中营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任务啊,中营之中不仅有三皇子,还有苏如意姐弟两个,若他们有个闪失,那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其实,刘凌还有一点没说,那便是战场之上毕竟是瞬息万变,赵家的兄弟们虽说武艺高强,但在万马从中能发挥出的力量也终究是有限。 一旦有些意外,刘凌实在是不好面对赵玲绮。 林岳等人虽说也和刘凌算是亲戚,但他们久经战阵,知道哪里危险哪里安全。 并且他们也多是指挥位置,不需要冲锋陷阵,相对来说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然而,刘凌的解释却没能将赵玲绮打发的了,她依旧是一幅不爽的样子道:“我们来鲁州就是杀倭奴的,又不计较什么利益得失,再说了,那朱寿自己也有自己的护卫队,根本轮不到我们。” “我听说这次算是和倭奴的最后一战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得给我们安排一番,不然我们还不如直接回家算了。” 看着充满找茬欲望的赵玲绮,刘凌再次挠了挠头,然后道:“好好好,过两日我便让你们出出风头!” 得到刘凌的承诺,赵玲绮这才面色稍缓。 此时子时已过,明月已经开始向着地平线贴近。 刘凌再次向那小山坡的位置看了去,只见哪里一道道黑影正在晃动。 看到这一幕,刘凌嘴角勾起:“呵!终究是没那个耐心等到月隐之时吗?” 赵玲绮视力极佳,她自然也看到了小山坡处的异状,联想到今天开的会议,她的一双杏眼顿时瞪的滚圆:“嘶!倭奴这是来了吗?” 眼见赵玲绮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刘凌赶忙说道:“嗯!别乱动,我已经安排好了,小心打草惊蛇!” 此话一出,前者也只好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待在瞭望台上继续观望。 而这时,刘凌也拿起了准备好的木棍,对着瞭望台的地板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 铛铛铛! 听到动静,下面立刻也用敲击声回应。 铛铛铛! 紧接着,位于军营前方的几十个帐篷内,开始向外走出一名名身穿甲胄,手持各种兵器的士兵。 刘凌在计划的时候,并没有打算通知中军以及后军的士兵,因为这些人大多是新人,面对这种情况,若是一个不小心闹出点动静来便极有可能功亏一篑了! 然而,他还是小觑了鲁州百姓对倭奴的仇恨。 在听到今夜倭奴有可能偷袭营寨的消息之后,那些新兵们又哪里睡得着?一个个瞪圆了眼珠子,就等着对方来了。 而前军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中军和后军的耳朵里,于是乎,一名名新兵也拿着各种花里胡哨的兵器从军营之中走了出来。 这时,刘凌从赤霞军中抽调的骨干力量发挥了作用,虽说新兵们都已经从营帐之中出来了,但在这些骨干力量的控制下,他们并未闹出什么动静。 黑暗寂寥的军营之中,只有一名名手持兵刃,臂膀上绑着白色布匹的士兵,悄无声息的站立着。 尽管已经知道倭奴正在向己方摸过来,但守夜的士兵们,依旧按着原有的节奏巡逻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就在瞭望台上的刘凌,屏住呼吸,死盯着小山坡的时候,萧元寿又屁颠屁颠的爬了上来。 “刘凌,两翼的士兵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们敢进攻,一刻钟的时间,便能将他们的后路堵死!” 萧元寿手下有一千骑兵,以骑兵的机动性,一刻钟堵死道路,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刘凌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赵玲绮道:“玲绮,你下去告诉赵叔,还是按着之前的布置,你们赵家武馆的人负责配合京营的护卫队守卫中军大帐,明天,最迟后天我便让你们好好出出风头!” 听到守卫中军大帐,赵玲绮本来还有些不悦,但听到明后天便能出风头,赵玲绮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33qxs.m “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凌笑呵呵的说道。 赵玲绮也不再废话,一个翻身便从十几米高的瞭望台上跳了下去。 于是,整个瞭望台便只剩下刘凌和萧元寿两个人了。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倭奴萧元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同时刘凌的心也提了起来。 虽说他自认为已经算无遗策了,但战场上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鬼知道会不会来一阵大风,将自己家的旗杆吹断。 如刘凌所料,藤田原本是想着等月亮彻底隐去之后,再进行偷袭的,但在小山处等待了一会之后,眼见大周军营之中只有巡逻的几十人在哪里转悠,藤田便也没了那个等待的耐心,而是选择了提前出击。 营帐外,藤田并没有给瞭望台上的刘凌太多的紧张时间。 在等到巡逻的队伍走出七八百米的距离之后,藤田便猛然间站起身来拔出战刀,大声道:“秃子给给!” 一声令下,埋伏在营帐外的数千倭奴全部鱼跃而出,向着营门口开始了冲锋。 大营之中,大周的军队似是没听到这声音般,依旧寂寥无声。 倭奴们见状也兴奋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是大周军队毫无准备的表现。 就在他们距离大周军营一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最前排冲锋的倭奴,只觉脚下一空,随后他们的身体便落入到了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深坑之中。 坑内,有竖插着的锋利竹条,莫说是人,就是战马落入其中之后,也会被竹条刺穿身体动弹不得。 突如其来的陷阱让倭奴们猝不及防,转瞬间便有几十人落入坑中,被竹条刺穿了身体。 凄厉的惨叫声自深坑之中传出,但那些倭奴们却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些人都知道,偷袭讲究的就是个突然性,此时若是停下,让大周的军队反应过来,那他们这场偷袭怕是难再有成果。 于是,这些人踏着同伴的身体越过陷阱壕沟继续向前冲锋。 大概冲出了三十余米的距离,又是一条丈余宽,数米深,满是陷阱的壕沟。 虽说这次倭奴们有了准备,在几名同伴落入壕沟之中后,不少倭奴停下了脚步。 但他们停下,不代表后面的人也能停下。 三四千人的队伍,人挤人的情况下,第一排的士兵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当即便被挤进了深坑之中。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后面的倭奴们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们手持倭刀,全力向前冲锋。 大周的营地大门就在眼前了! “杀!杀光这些大周士兵!”最前方的倭奴怪叫着向前冲锋,此时他已经来到了被鹿角挡住的军营大门前。 嗖! 一听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冲锋在最前面的倭奴,眉心处当即便多了一支雕翎箭! 一名倭奴应声倒地,但他的死却并未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后面的倭奴大军前赴后继的涌了上来。 挡住大门的鹿角很快被抬开,数百名倭奴几乎瞬息间便冲到了军营之中。 然而,刚一进门,倭奴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大周的士兵们就算睡得再死,也应该有所反应了。 可现在他们面前的所有营帐,却仍是一片漆黑,而且也没有士兵出来的迹象。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开战 还未等他们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到营帐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放箭!” 一声令下,雨点一般的箭矢从营帐后方射了出来。 看着漫天的箭矢,最前方的倭奴仍是懵逼状态。 “怎么回事?大周的士兵早有准备?”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数支箭矢便已经洞穿了他的身体。 刘凌麾下的五百士兵虽说会用弓箭的只有不到五十人,但这次作战不同。 这次是近距离抛射,根本不用瞄准,甚至连目标也不用看到,只需要往一个方向射就行了,能不能命中全看天意! 所以,刘凌便从京营的士兵手中借来了大量弓箭进行射击。 一轮箭雨之后,紧接着便是第二轮,第三轮…… 看着这雨点般的箭雨,倭奴们一时间也有些慌乱,此时他们再也顾不得冲锋了,而是赶忙去找地方躲避箭矢。 可空荡荡的军营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闪避的地方,这些人大多也只能借助同伴的尸体来当做盾牌,抵御箭矢的攻击。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藤田赶到了。 从人品上来说,藤田和小西隆佐算是一类人。 在这支偷袭的队伍之中,藤田将那些自己招募来的散兵游勇放在了最前面,自己的嫡系部队则放在了最后面。 呼喊冲锋之后,他也是躲在了后面,等待那些炮灰们先冲锋,而自己则留着收人头。 当然,这也不能说藤田不够勇猛,只能说这家伙比较狡猾。 因为在战场之上,勇猛的往往都是死的最快的,而活到最后的则都是最狡猾的。 按着藤田原本的计划,先锋冲入对方军营之后,对方必定大乱到时候自己便全军压上,将大周军队彻底击溃。 没想到的是,前锋刚进入军营,对面便射来了箭雨,显然对方是有所准备。 不过也没关系,根据多年来和大周军队作战的经验来看,只要和大周的士兵近身肉搏,对方的战阵便会在短时间内崩溃。 所以,在前锋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藤田高声急呼道:“不要乱,继续向前冲锋,杀光他们的弓箭手!” 此话一出,倭奴们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开始重整队伍,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冲锋而去。 与此同时,刚才密集如雨的箭矢也在这时停了下来。 倭奴们见状更加兴奋,他们一个个挥舞着长刀,向着营帐后面杀了过去。 然而,刚越过营帐,等待着他们的便是一支支以十一人为一队的战阵。 倭奴们自然没见过鸳鸯阵,看到人之后,挥舞着战刀便向前冲锋。 就在这时,战鼓声陡然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依旧是由慢到快,依旧是震耳欲聋! 在战鼓声响起的刹那,十一人为一队的战阵也开始向前推进,很快双方便撞了个满怀。 然而就在倭奴们挥舞着刀剑准备杀戮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面前的只有拿着盾牌的士兵。 倭刀虽说比较锋利,但想要一刀砍断木质的盾牌,显然还是不太现实。 于是,倭奴们便下意识的想要从战阵的两翼入手,进行突破。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三击鼓 万幸,林全等人准备充足,沿途一路上都有火把照明。 而且这支新军的所有百户,都是由赤霞军的骨干担任,百户以下的什长也有一部分是赤霞军的士兵抽调过来的。 这些人作战经验相对丰富,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他们表现出了较为优秀的协调能力。 能够掌控麾下士兵们的行军速度。 就这样,在众人的协调指挥下,中军和后军的士兵们,从营地冲了出来。 离开狭窄的营地区域之后,这些人也算是彻底放开了。 他们一个个挥舞着兵刃,开始向前冲锋。 由于时间紧迫,刘凌根本来不及让他们训练鸳鸯阵法,所以战术安排的时候,也只是让他们以十人为单位集群作战。 这种战法面对正常倭奴显然是不足的,可现在藤田等人已经被前锋的赤霞军,以及两翼包抄过来的京营士兵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任何战意。 面对疾驰而来的士兵们,他们也只是疯狂逃窜。 跑得慢的,被赤霞军或者新兵们抓住,当即便是一阵乱刀砍成肉酱。 之前很多新兵是被一个人头二十两银子的赏钱吸引来的,但当真正看到那些倭奴的时候,他们也顾不上什么人头不人头了。 砍死这帮王八蛋再说! 一时间,倭奴后队惨叫声不绝于耳。 因为本身便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藤田跑的也还算快,在赤霞军追杀出来的时候,藤田便已经来到了撤退的最前列。 可人跑的就是再快,也绝对快不过四只马蹄。 藤田全力奔跑,就在他即将跑出大周军队的包围圈之时,便见于辅国和李俊成已然率领骑兵完成了合围。 看着眼前被黑色甲胄所包裹的骑兵队伍,藤田彻底傻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麾下的步兵再猛,可在平原上面对上千人的骑兵队伍,也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与此同时,后方由赤霞军率领的步兵队伍也杀了过来。 眼见自己一方要被包饺子,倭奴骨子里的那股狠辣劲顿时升了起来。 “兄弟们,我等已入死地,和他们拼了,杀一个算一个!” 藤田一声高呼,周围的倭奴们霎时间群起响应。 就战斗意志而言,倭奴们倒也没当过孬种。 面对周围的重重包围,这几千倭奴倒也有股子殊死一搏的决心! 可还未等藤田组织好反击的战阵,便见原本已经合拢的包围圈,又突然从两翼裂开了两条缝隙。 仔细观察便能看得出来,这缝隙所处的位置,正是京营和新军的结合部。 冲的快的京营士兵抢先堵住了倭奴们的退路。 而新军因为是后出发的,所以跑的比较慢,没来得及跟上京营士兵的脚步,所以,才有了左右两翼这条大大的缝隙。 借着月光的余晖,藤田很快便发现了这两条缝隙。 虽说拼死一搏最后战死很勇猛,很有武士道精神。 但还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在察觉到包围圈漏洞之后,藤田赶忙下令道:“兄弟们,从两翼突围,快!快!” 原本都做好殊死一搏准备的倭奴们,在听到命令之后,心中顿时又有了生的希望,开始向两翼运动突围。 而就在这时,于辅国和李俊成也各自率领着骑兵,向倭奴的核心战阵区域,开始了冲杀! 铁蹄碰撞地面所发出的隆隆声,犹如一阵阵闷雷响彻天地。 有了活路的倭奴们,面对这如滔天巨浪般汹涌而来的骑兵,根本无心恋战,他们拼了命的向两翼突围。 于辅国和李俊成自然也不会客气,带着骑兵便开始纵马砍杀,一时间,倭奴的战阵彻底溃败。 骑兵击溃对方战阵之后,京营的步兵紧接着便压了上来,开始清扫骑兵铁蹄之下的漏网之鱼。 数千新军也逐步赶到,面对四散而逃的倭奴,这些人自然不会客气,抽刀就砍! 五百赤霞军也化整为零,开始协助新军追杀逃窜的倭奴。 原本的保卫战,顿时变成了追击歼灭战! 瞭望台上,看到倭奴开始向两翼逃窜之后,刘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呼!赢了赢了!” 虽说刘凌对倭奴恨之入骨,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些人在战场之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33qxs.m 他们战斗意志顽强,在绝境的时候,极少投降,大多数都会玩命拼杀做困兽之斗。 尽管刘凌一方有着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但想要一口吃下这几千倭奴,也要耗费上一番力气,甚至己方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 更重要的是,目前刘凌对城中的情况也不了解。 若将这些倭奴包围,但短时间内又无法将其全歼。 而城中的倭奴,又尽数杀出,向自己突袭而来。 那给刘凌的选择便只有拼着腹背受敌的代价全歼眼前的这些倭奴,或者直接打开包围圈,放其离去。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刘凌在最后布置的时候,采取了围师必阙的战法,故意让中军和后军的士兵们晚出发一会,从而让包围圈出现裂缝,吸引倭奴们向外突围。 倭奴也果然没有让刘凌失望,看到豁口之后,立刻向外面突围而去! 有了活路倭奴们便不会做困兽之斗,而是会变成落水的恶犬。 刘凌麾下的士兵们,只需要追杀歼灭那些落单的倭奴便可,就算有些跑得快的倭奴也没关系,直接让骑兵去追杀便是。 无论如何,军营距离临淄城也有二三十里,这么长的距离下,想要安然无恙的跑回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就算此时城中的倭奴出来援助也无所谓,反正追杀的是骑兵,机动性强,不管是追击,还是撤退都很方便。 若是心情好的话,于辅国和李俊成甚至能带领麾下骑兵直接冲杀敌军战阵,然后再突围出来。 还是那句话,在平原战场上,骑兵对步兵永远都占据绝对优势。 一旁的萧元寿自然没刘凌想的周全,他在瞭望台上,只看到了一群群臂膀上缠绕着白色布匹的士兵们正如洪流一般,冲击荡漾。 倭奴们凄厉的怪叫声,不停的在夜空中回荡,看的萧元寿攥着拳头呼喊道:“好好好,杀杀杀……” 临淄城楼之上,小西隆佐等人也意识到不对劲,尽管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他们还是隐约看到了人头攒动的身影,以及战马奔腾的隆隆声。 并且,远处的大周军营一片安然,根本没有任何火光燃起。 通过这些细节小西隆佐明白自己的偷袭是失败了,而藤田则很有可能已经被大周的军队包围。 虽说藤田死不死的无所谓,但不管怎么说,其麾下还有着三四千人呢。 于是,小西隆佐当即下令道:“山本、加藤、大村、五岛立刻率领你们的部下去接应藤田!” “是!”众人齐声答应后,赶忙下城。 小西隆佐原本想着藤田的偷袭能够成功的话,自己便带着全部人马一齐压上,彻底击溃大周的军队。 所以城中的人马都是准备好的,四人下城之后,很快便带领部下从各处城门杀了出去。 这四人除了山本是小西隆佐的嫡系之外,其他三人也是实力较强的倭奴首领,四人合兵一处,足有上万兵力。 不过,人数多是一回事,能不能赶到战场便是另一回事了。 分散向两翼突围的时候,因为跑的太快,藤田和其麾下的一百多号人被于辅国盯上了。 于辅国是个正儿八经的粗人,一路走来舟车劳顿,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就等着找倭奴发泄了。 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不会客气,带着自己麾下的几百骑兵便冲了过去。 一轮冲锋下来,藤田直接被踩成了肉泥。 指挥官都死了,倭奴们更没了战意,他们开始疯狂向外逃窜。 但这次参与围剿的可是刘凌的全部兵力,并且,他们大多数都和倭奴有着滔天的仇怨。 看着四散奔逃的倭奴,新军们早已杀红了眼,只要胳膊上没有捆绑白布的,当头便是一刀。 瞭望台上,刘凌没有再观看面前的战场,而是一直在眺望临淄城的方向。 此时已至凌晨,月亮消失不见,地面上升腾起了阵阵雾气,遮挡了人的视线,临淄城已然看不真切。 刘凌眉头皱起,思索片刻之后,沉声对着军营前方指挥战斗的林岳呼喊道:“大舅,三击鼓!” 林岳回头看了一眼瞭望台,随后对着负责击鼓的士兵们大声道:“击鼓!” 隆隆隆…… 和之前由慢到快的鼓点不同,这次的击鼓直接便是最快节奏,沉闷的鼓声几乎练成了一条长线,让战场上的士兵们更加亢奋起来。 剩余的倭奴们则闻风丧胆一个个如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开始胡乱逃窜。 战场的最前方,于辅国和李俊成在听到这急促的战鼓声之后,赶忙会合到了一起。 “三击鼓了!”碰面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在刘凌的布置之中,一击鼓,代表着赤霞军先行开战,京营从两翼包抄开始包围。 二击鼓,则代表着前军作战顺利,中军和后军的士兵们可以出击了。 三击鼓,则是告诉于辅国和李俊成,临淄城中有倭奴支援过来了,让他们率领骑兵进行迎击! 目光交汇,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虽说京营算是整个大周最精锐的力量,但实战的机会却并不多,就算是有,大多也是支援宣大防线。 而在面对蒙古这种以骑兵起家的种族的时候,京营的骑兵就算是装备上略胜对方一筹,也无法在作战的过程中占到什么便宜。 可现在不同了,他们面对的不再是难缠的蒙古骑兵,而是一些身材矮小的轻装步兵。 集群的骑兵队伍收拾这些人,犹如是在捏泥巴玩。 当然,二人也并未就此大意。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能说伸手不见五指,但目光能看到的距离也绝对不超过十米。 一番商议之后,二人聚拢了一下麾下的骑兵,然后开始缓缓向临淄城的方向进发。 走出七八里之后,身后的喊杀声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前方越来越近的木屐碰撞地面的声音。 二人也算是久经战阵,仅听声音便估量出了面前的倭奴至少有上万人。 李俊成一番思量之后,沉声对于辅国道:“来的人不少,你我各自领一半人马,分两翼突袭,击破对方战阵,之后不要恋战,马上迂回汇合再集群冲锋。” 二人也算是老战友了,确定李俊成的战法没什么问题之后,于辅国随即点头道:“好,那我左翼,你右翼!” “嗯!”李俊成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带领着自己的兵马向右侧分离。 于辅国则对着身后的士兵吆喝道:“兄弟们跟我来!” 另一边,出城之后的山本二木等人,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杀向大周军营的方向,一路疾行十余里之后,山本等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到面前黑漆漆的夜幕之中,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和藤田这个反应迟钝的家伙不同,山本等人十分机敏,几乎在听到马蹄声的瞬间,他们便分辨出了对方人数不少。 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山本当机立断道:“撤退!撤退!” 听到山本的撤退命令之后,加藤、大村等倭奴头领,也不甘人后,连忙对着身后的部下急呼道:“敌军骑兵来袭,撤退!撤退!” 身后听到命令的倭奴们也纷纷呼喊起来:“敌军来袭,撤退撤退!” 如此,原本一万多名气势汹汹的倭奴,转瞬间便转过头来,又开始向回跑。 若是白天由刘凌指挥的话,在对方撤退之后,他也就下令不许追击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城中的情况,万一这一千多骑兵有所闪失,那他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可就废了。 可于辅国和李俊成却不管那些,在看到对方撤退之后,二人带着自己的部属便咬了上去。 转瞬间,便砍死砍伤数百人。 已经杀红了眼的京营骑兵们策动马匹,疯狂砍杀,由于之前已经下了撤退的命令,再加上黑暗之中,根本不清楚来到敌军有多少,所以山本等人根本没有任何抵御的欲望,只是疯狂向着临淄城的方向逃窜。 第一百九十四章 约架 叮嘱林岳记好阵亡将士名单,留待抚恤之后,刘凌便又安排道:“好了,近几日倭奴们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赤霞军的人负责训练新军,尽快让他们掌握鸳鸯阵法的精髓!” “是!”林岳答应了一声站到一旁。 另一边,萧元寿也对张磊问道:“我们向历城传令有多长时间了?严茂青和李景虎可有回应?” 他们如今已经在临淄城下站稳脚跟了,只要二人率领大军前来参与合围,必定能全歼临淄城内的倭奴。 张磊上前道:“回殿下,严茂青接到命令之后说马上整顿大军,率众出发。” “到如今已有十余日的时间,按着历城到临淄的路程,他们应当在三日之内到达。” 听到这话,萧元寿满意的点了点头,三天时间,正好能让自己一方养精蓄锐,待得大军赶到,立刻便能攻城。 不过,一旁的刘凌却对这所谓的援军没什么兴趣,就算是来了,也难堪大任,主力还是要靠自己麾下的兵力,以及京营的力量。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一名士兵来到了大帐之外:“殿下,倭奴的使者来了!” “呵!来的还是挺快!”刘凌轻笑一声,看向旁边的萧元寿。 后者会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徐进便步入了营帐之中,看到来人还是这家伙,萧元寿一脚便将眼前的桌子踹翻了! “奶奶的,说好的不再行到兵之事,立刻撤离,你们为何在昨夜又偷袭我军大营!” “左右,叉出去给我砍了!” 刘凌之前对众人早有交代,在听到萧元寿的命令之后,于辅国和张磊两个京营副将亲自上前将徐进提了起来。 后者也知道这次前来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他连忙呼喊道:“饶命!饶命啊!我是自己人,自己人并非倭国人!” 见他求饶,刘凌随即上前道:“殿下,他并非倭奴而是汉人!此行想必是受了胁迫的!” 萧元寿装傻似的挠了挠头道:“嘶,好像还真是!那放开他吧!” 被放开之后,徐进赶忙扑倒在地上给众人磕起了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旁边的两名士兵,将桌子重新整理好之后,萧元寿敲了两下道:“好了,别磕头了,倭奴让你前来所为何事?” 徐进连忙将怀中的书信递出。 萧元寿拆开看了两眼之后,又将信丢给了刘凌,然后眨巴眨巴意思是在询问说些什么。 而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昨夜的事情纯属误会,是一些士兵自作主张出的城,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还是按着之前的计划,我们乖乖滚蛋,你们光复城池,到时候可谓是皆大欢喜。 书信的内容完全在刘凌的预料之中,他微微点头表示让萧元寿暂且答应下来。 后者立刻会意。 “咳咳,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吧,本将军也嫌麻烦,懒得去攻城!” “你回去告诉小西隆佐,让他说明白到底什么时候撤军,今天便要有答复。” “不然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徐进听完连连磕头:“好好好,这就回去告诉他!” “行了,滚吧!”萧元寿帅气的挥了挥手。 徐进如蒙大赦,赶忙想要退出大帐,生怕走慢了又被对方抓起来砍头。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营帐的时候,刘凌冷声开口道:“等等!” 徐进被吓得身体一僵,半晌都没回过头来。 看到他这幅样子,刘凌笑着走了上去:“兄弟我们都是汉人,不会杀你的,紧张个什么劲?” 闻言徐进的身体才软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道:“将军,我这不是在城中被倭奴们吓的嘛。” “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并带到。” 刘凌一边上下的打量徐进,一边摸着下巴说道:“你回去给小西隆佐带个话,就说我听闻东奴国的刀法十分精湛,而且有诸多流派,什么狗屁流,死爹流,没妈流,畜生流。” “正好,我麾下也有几个武艺不错的兵丁,所以我便想于明日清晨带着这些兵丁前去领教一番。” “当然,若倭奴们没胆子应战那便只需要写下一封书信,言明东奴国的刀法乃是花架子,不堪一击,根本不能与我大周国的武艺相提并论那便可以了。”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白衣书生,徐进是一脸懵,他虽然从站位上能够推断出刘凌在军中地位不低,但却搞不明白这家伙找倭奴比武作甚。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比武也不用自己上,回去带个话便是了。 于是,徐进便答应道:“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说罢,徐进便要离去,就在这时,萧元寿又是一声大喝:“慢!” 徐进闻言心脏猛地一抽差点没晕过去,你们这帮家伙,到底让不让人走?再来几次,就是不被你们砍头,吓也吓死了。 虽说心中不忿,但徐进仍旧满脸堆笑的回头道:“将军,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萧元寿哪里有什么吩咐,只不过是见刘凌叫住他觉得好玩,自己也玩上一把罢了。 “嘿嘿,没事没事,你去吧!” 徐进这才如蒙大赦的走出了营帐。 等他走远之后,萧元寿满脸好奇的看向刘凌道:“你怎么看出来他是汉奸的?” 刘凌无言,这种通过动作细节判断对方心理活动的本事,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于是,他也只得说道:“应该是直觉吧!” “直觉?我看未必吧!”于辅国笑呵呵的看向刘凌道:“刘都尉行事一向稳妥,应该不会只靠只觉便断定这厮已经投靠了倭奴。” “还是说,刘都尉是想要在我等面前藏上一手?” 此话一出,众将官皆大笑。 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之后,这些人也算是将刘凌看做了自己人,已经开始开玩笑了。 …… 另一边,徐进急匆匆的回到了临淄城中。 当他将萧元寿的话带给小西隆佐之后,后者眼珠子一转,随即道:“你立刻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们将于八月十六从临淄城撤离,八月十七,他们便可以入城!” 徐进闻言刚想走人,但这时他又想到了刘凌所说的话,于是又说道:“对了,他们之中有一名将官说想要明日领教一下我等的武艺,不知小西将军是否答应?” “嗯?领教武艺?”这话倒是出乎小西隆佐的预料,他眉头一挑问道:“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徐进哪里敢原话复述,只是大概将刘凌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补上一句:“他还说,若是将军不应战的话,便写上一封书信,告知东奴国的刀法只是花架子,根本不能和大周的武艺相提并论。” 徐进说完,小西隆佐还没反应,旁边的加藤胜信便拍案而起,对徐进怒斥道:“八嘎,竟敢如此污蔑我等剑道!” 其他的倭奴头领们也是一幅怒气冲冲的样子,这些人大多从小便修习武艺,对自己的刀法都极为自信。 听到徐进的话后,自然暴怒! 徐进也被倭奴的反应吓了一跳,暗自庆幸没有原话复述的同时,他又赶忙说道:“诸位,这是大周的一名将官所言,可不是我说的啊!” 倭奴的一众头领们自然是看不上这个汉奸,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小西隆佐的人。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所以这些人这也未在呵斥徐进,转头看向小西隆佐开始请战! “小西将军,昨夜我等吃了大亏,今日他们又来寻衅,我看不如答应下来,也让这些汉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毫无疑问,昨天的战斗对小西隆佐而言绝对是败笔,他自然也想要找回场子。 但隐约间又觉得这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眼见着自己的属下群情激奋,小西隆佐犹豫再三之后,沉声道:“哼,说我等的剑道只是花架子,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本事。” “你去告诉他们,这战书我等接下了,不过比试地点要在临淄城下,而且他们来的人也不能太多。” 徐进也没多想,听到小西隆佐的答复,一番点头哈腰后便转身离去了。 只是,经过刚才那一番惊吓,他也没那个胆子亲自去大周军营了,于是他将小西隆佐的回话写成了书信,并让自己的一个下人送了去。 很快,下人便回来了,并带来了消息。 大周的主将同意他们八月十六撤军的打算,同时也同意明日清晨在临淄城下比武。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的时候,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大周军营开出,直奔临淄城下。 在临近临淄城有个二三里距离的时候,这支骑兵队伍缓缓停下。 随后,一名身穿黑甲的士兵策马来到了临淄城下。 “喂!里面的倭奴听着,我们大周的武林高手已经来了,赶紧让你们的什么狗屁流,死爹流,没妈流,畜生流的剑道低手滚出来受死。” “若是没有胆量,便赶紧写下降书,就说倭国剑道不过是粪坑里的臭狗屎!” “只有我大周的剑术,才是武学之根本!” …… 古代交战,除非双方实力大抵相当,不然极少有见面便直接开打的情况。 打仗并非儿戏,为求必胜,进攻的一方大多准备充足,再集结重兵,以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兵力雷霆出击。 另一方则仓促应对,兵少将寡。 这种情况下,只要兵少的一方不是脑残,便会固守不出,等待支援。 而在没有火炮等物品发明之前,攻城一方是很吃亏的,为了刺激守城的人出战攻城一方,往往便会向派人前去骂阵。 俗话说就是骂大街。 亲娘祖宗十八代的一通臭骂,若是能刺激的敌军出战,那自然最好,就算不能,也能削弱对方的士气,间接减少对方的战斗力。 对于攻城方来说反正也没啥成本,最多回来了弄点胖大海吃吃。 还能趁着这个机会准备攻城器械。 眼前的这名士兵便是京营里面有名的骂将,不仅嗓门大,而且精通各种骂术,据说骂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这名士兵的谩骂,自然是吸引了城上倭奴们的注意。 很快,大周军队前来比武的消息便传到了城内各大首领的耳朵中。 小西隆佐在听到消息之后,也火速来到了城门楼上查看。 他手搭凉棚向外一看,便见城外聚集着上千名骑兵,正对临淄城虎视眈眈。 再看城下,那名骂将依旧一边骑着马晃悠,一边污言秽语喷个不停。 这时,众头领也赶到了城门楼上,这些人都听得懂汉话,也知道那人骂的有多难听。 于是开始上前请战! “小西将军,他们既然已经来此,何不直接派我等出去,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小西隆佐盯着远处的骑兵看了一会之后,皱眉道:“对方带了如此之多的骑兵,是不是别有目的?” 一旁的加藤胜信闻言急了:“小西将军,我城中四万余兵力,何惧他区区千余骑兵?” 此话一出,也让生性多疑的小西隆佐反应过来。 是啊,自己手下四万多人,又有坚城固守,就算他的骑兵再厉害,也没那个胆量向前冲锋。 想到这,小西隆佐沉声道:“加藤、武田、大村、五岛,你们率领各自兵力随我出城。” “山本,你留守城池,若对方的骑兵敢于发动攻击,立即率领全军迎战!” 闻言,一众将官随即答应道:“哈依!” 很快,临淄城的城门便被打开,在小西隆佐的带领下,数不清的倭奴从城门之中走了出来。 眼见对方露头,那名骂将也不敢再过多停留,赶忙向着己方战阵退了回去。 毕竟,他擅长的是骂人,打架的事情,还是大家一起来的好。 在确定对方骑兵没有任何动作之后,小西隆佐便带着麾下一万余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大周战阵的前方。 看着眼前上万人的战阵,李俊成三人不自觉的将手放到了兵刃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单挑 一旁的萧元寿并没有这个危机意识,他看着眼前乌云般黑压压的一众倭奴,脸上满是兴奋。 “刘凌,等会能不能让我杀上一阵?” 萧元寿曾经在评书、戏曲、话本小说之中,不止一次听过或见过,两军对垒,双方主将先要进行单挑。 谁单挑赢了谁直接获胜。 除了少数比较难缠的boss级对手之外,一般书中的主角都是两三个回合便将对方刺于马下。 他自然也曾幻想过,自己身披战袍,匹马单刀和敌军主将和马交锋。 经过几个回合的激战之后,自己一招便将敌将斩于马下。 然后金色的阳光落在自己身上,神圣无比。 当然,上述场面纯属萧元寿自己的意淫,在听到萧元寿要上阵的时候,未等刘凌说话,李俊成三人便异口同声道:“万万不可!殿下乃万金之躯,怎可亲自上阵?”彡彡訁凊 刘凌也扶额无奈道:“殿下,你能来此近距离观战便已经不易了,至于上阵还是算了吧,那天我抓住几个倭奴俘虏的话,再交给你练练手吧!” “切,杀俘虏有什么意思?”虽然心中不悦,但萧元寿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倭奴的战阵停了下来,加藤、武田等倭奴首领,带着自己麾下的剑道高手走出了战阵。 其中,加藤胜信火气最大,他大步上前,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刘凌等人道:“大周国的废物们,我等前来应战,那个先过来受死?” 说话间,武田、大村、五岛及其下属也纷纷亮出了兵刃,面露狰狞。 之前说过,在东奴国,名姓算是个稀罕物,那些有名有姓的无一不是世家子弟。 加藤、武田等姓氏,在东奴国更是代表着割据一方的诸侯势力,只要亮出名号,便能吓垮一大票人。 且不说刚才那骂将对他们的一番侮辱,单是昨夜被眼前的这支骑兵队伍杀的大败,便让这些自誉为贵族的东奴国武士急于找回面子。 看着眼前这十几名手持长刀,目光锐利的倭奴,刘凌知道,这些人应该是算是东奴国的剑道高手了。 他看向旁边赵家武馆的众人,笑道:“赵叔,如今可到你们表演的时候了!” 跟随而来的林腾也起哄道:“赵叔,干死这帮小兔崽子们!” “是啊,可别给咱们大周的武林同道们丢份啊!”林岳亦是笑呵呵的说道。 刚进入鲁州的时候,赵元松以及他麾下的弟子们,凭借着战马以及优秀的武学功底,可谓是刘凌手中的王牌。 冲锋陷阵,剿杀残余,都有赵家班的影子。 但随着鸳鸯阵的成型,以及麾下人数的增多,刘凌对付倭奴,便不再需要赵元松这些武林高手。 毕竟个人战力再强,在面对几百几千的战争的时候,能发挥出来的能力也十分有限。 与之相比,完整的战阵,才是对付这些倭奴的最优解。 所以,刘凌便很少安排赵家班的人出战了,更多的还是让他们充当保镖的角色,拱卫中央大营,算是成为了一张底牌。 赵元松等人虽说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快的,毕竟自己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杀倭奴,结果却成了保镖。 现如今,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赵元松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只见他冷哼一声道:“呵!论武艺,我大周是他东奴国的祖宗!” 说罢,他翻身下马,便要亲自上阵。 然而就在这时,赵云龙和赵云虎带着一众弟子上前道:“爹,对付这些土鸡瓦狗,哪里轮得到您动手,让我们来就是了!” 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赵元松微低着眉头挥了挥手道:“别大意,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赵云龙闻言一喜:“好!孩儿知道了!” 说罢,他一抖长枪便大步来到阵前。 “矮倭瓜们,爷爷本想和你们马战一番的,不过看你们这五短身材,估计连马镫都够不着。” “所以,便勉为其难的同你们步战一番吧!” “哪个先来?” 加藤等人虽说听得懂汉话,但却不大会说,听到赵云龙的嘲讽之后,也只会大呼一声:“八嘎!” 虽说心中愤怒,但不管怎么说,加藤等人都也算是首领,既然是首领,那首战便肯定不会自己上场。 “你!干掉他!” 闻言,旁边一名一米五个头的倭奴,当即竖举着长刀走上前方。 第一战正式开始。 虽说赵云龙言语上对倭奴轻蔑至极,但内心却并没有半分松懈。 之前在和倭奴的交手之中,他也知道,这些人刀法迅猛,出招狠辣,出手便是要害。 哪怕他从小习武,对付这种人,也需要万分小心。 双方一番对视之后,倭奴抢先发动了攻击。 只见他大步上前,四五米的距离,几乎瞬息便至,随后便挥刀斩向赵云龙的胸前。 几乎就在倭奴出刀的瞬间,赵云龙也动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倭奴的横斩,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枪也如鞭挞一般,横击向了倭奴的双腿。 后者反应倒也迅速,一个凌空跃躲开了长枪横扫,紧接着又是一招斜挑,目标依旧是赵云龙的前胸。 这次赵云龙没再退却,而是反手又将长枪甩了回来,枪杆正好砸到了倭奴的刀背上。 叮铃一声脆响,倭奴的战刀差点脱手而飞。 后者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赵云龙便已经发动了绝杀一击。 只见他以腰杆发力,长枪顿时抖动出十余个残影,着向倭奴的面门刺了过去。 看着逐渐毕竟的长枪,倭奴当即想要后退,但为时已晚。 噗呲! 鲜血从倭奴的喉管处喷出,瞬间便浸湿了长枪上的红缨。 “好!” 随着倭奴的尸体倒地,赵云龙身后也响起一阵欢呼声。 就连于辅国等人也瞪大了眼睛。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将门出身的三人自然知道赵云龙刚才抖枪突刺的同时,还能够准确命中对方咽喉的难度。 这一枪,没有二十年的功力,绝对使不出来。 可看他的年岁,似乎也是刚过二十岁的样子。 “嘶!之前还没注意到,现在看来,这刘凌身边的这些人,也各个身怀绝技啊!” 于辅国发出惊叹,一旁的张磊和李俊成也连连点头。 战场之上,赵云龙甩了甩长枪上的鲜血,冷笑道:“呵,一个杀的不过瘾,你们派两个一起上吧!” 自己的手下被对方两招便挑死了,加藤已经是怒不可遏了,现在赵云龙又如此嘲讽。 急于扳回面子的加藤自然也没再客气,当即指挥两名手下又冲了上去。 面对两个疾驰而来的倭奴,赵云龙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就在对方距离自己有三步距离的时候。 只见他大步而出,手中长枪直刺,其中一人的面门。 一名倭奴见状,立刻挥刀斩向长枪的枪头。 倭刀这玩意虽然锋利、迅捷,但也十分脆薄,经不起磕碰。 一般情况下持刀之人极少会让自己的宝刀和对方的兵刃发生磕碰。 但赵云龙这一枪来的迅猛如电,他若是斩枪杆的话,极有可能会在倭刀触碰枪杆之前被对方的长枪贯穿,所以只能忍痛去硬磕枪头! 呛! 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赵云龙的枪头被倭刀磕开,而那倭刀也因为用力过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这一战之后,怕是要彻底废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赵云龙没了长枪,他的中门已经大开,而自己旁边则还有一人。 旁边那人也并没有让他失望,在长枪被磕开的瞬间,他便高举着长刀斩向了赵云龙。 此时赵云龙似是黔驴技穷般的背过身来,看上去像是打算用脊背硬扛这一刀,以此来保住性命。 挥刀的倭奴见状无比兴奋,伴随着他的一声呼喊,战刀也力劈而下。 “西奈!”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赵云龙要受伤的瞬间,只见那长枪的枪纂,也就是长枪尾部,霎时间从赵云龙的腋下探出。 噗! 被铁皮包裹着的枪纂如巨龙一般,撞到了倭奴胸前,巨大的力量,竟将其砸的倒飞了出去。 砰! 倭奴落地,其胸前多了一个海碗一般的深坑,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的七窍喷涌而出。 显然,刚才赵云龙的背身一击,将他的心脉砸断,鲜血顺着喉管直冲七窍,抽搐了几下之后,倭奴两腿一蹬当即咽气。 另一名倭奴都傻了,打死他也想不到,赵云龙竟然还有这一手。 未等他回过神来,赵云龙的长枪便再次探出。 噗呲一声脆响,这名倭奴的喉管也被贯穿。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众人的心也如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直到第二名倭奴蹬腿后几秒钟,众人才算是反应过来! “好!”这次于辅国带头叫好,其他的士兵们也无比兴奋的呼喊起来。 萧元寿虽然早就知道赵玲绮武功了得,但却没想到赵家武馆的其他人竟也这般厉害。 惊讶之后,他看向一旁的赵元松,眼中满是火热。 连杀三人,赵云龙还想继续嘲讽。 然而一旁的赵云虎却待不住了。 “大哥,你也不能一个人全杀完啊!得给兄弟们留点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连杀六人 看了看背后一众跃跃欲试的弟子们,赵云龙收起自己的长枪道:“好吧好吧,剩下的给你们吧!” 说罢,赵云龙便退了回来。 赵家武馆的其他弟子见状纷纷想要上前表现一番,但这时,赵云虎却一声大喝道:“兔崽子们,你们眼里都没我这个二师兄了是吗?都给我往后面去!”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冲出去的众人又不得不退了回来。 这时赵云虎才大咧咧的走到前方。 “那个矮倭瓜前来受死?” 被赵云龙连杀三名好手,倭奴的各个将官皆怒火中烧。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大周的军队是有备而来,如此一来,加藤也不再派遣部下,而是看向了其他人。 武田见状冷声道:“哼,看来加藤家族的武艺也不过如此。” 加藤胜信虽心中恼怒,但战绩摆在这,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沉声道:“这些人定是大周武艺最高强的一批人,你就是上,也未必能讨得到什么好处。” 东奴国的人有个习惯,那便是在打不过对方的时候,便拼命的鼓吹对方的实力,以掩盖自己的无能。 武田茂虽然也知道对方武艺高超,可在他看来也并非不可战胜。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瞧着我怎么将他们的头颅,一个个砍下来吧!” “一郎,上去砍了他的脑袋。” 一名倭奴闻言大步上前,来到了赵云虎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倭奴,赵云虎兴趣缺缺的掏了掏耳朵,然后道:“只来一个没什么意思!再来一个,我要一对二!” 此话一出,那倭奴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八嘎!” 怒斥一声之后,倭奴持刀杀来。 赵云虎见状也抬起了手中的长枪。 原本赵云虎出阵的时候,于辅国三人并未在意他的兵器,但现在他摆开架势之后。 三人才察觉到赵云虎兵器的不同。 仔细观察一番之后,于辅国惊呼道:“嘶!竟是杆铁枪!” 古代的长枪大多都是由韧性较好的木质材料为枪杆,周围再裹上一圈坚固的竹片,并以特殊的胶水粘合。 再以金属丝绑缚固定,最后再涂上一层厚厚的漆料。 这样制作的长枪不仅成本低廉,而且及时耐用。 大多数的长枪都是用这种方法制作的,包括刚才赵云龙的。 而由纯铁打造的长枪,虽然远比木质长枪要坚固,但却十分笨重。 一般的长枪撑死也就十多斤的样子,而铁杆枪重量要到三十斤以上。 能用这种长枪当兵器的,要么是蠢货,要么就是个盖世猛人! 有赵云龙珠玉在前,说赵云虎是蠢货,估计没人相信。 于是,于辅国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各自瞪圆了眼睛看向战场,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处细节。 战场之上,那倭奴似乎也察觉到了赵云虎兵器的不同之处,他并未贸然进攻,而是开始围绕着赵云虎转圈,伺机寻找机会。 赵云虎也不急,就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样子。 真正有过生死战的人都知道,比武大多会在数招之内分出生死,小说之中那种拼个上百回合,仍然不分胜负的情况,确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所以也没人敢出声催促。 足足绕着赵云虎转了七八圈之后,那倭奴才举起了手中的倭刀。 “杀!” 倭奴箭步杀来,此时赵云虎也有了动作,只见他双手擎枪,目光横向疾驰而来的倭奴。 后者似乎只是试探,见赵云虎蓄力,他立刻止住了脚步,不再向前。 可赵云虎却没了和他继续周旋的耐性。 “喝啊!” 只听赵云虎一声大喝,如虎啸山林般惊得身后的马匹都连连后退。 紧接着,他手持铁枪大步向前。 原本气势汹汹的倭奴,看到赵云虎这般模样,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 然而,为时已晚,只见赵云虎手中长枪突刺,电光火石之间便来到了倭奴面前。 再后退已然来不及了,倭奴下意识的想要用手中兵刃拦架。 啪! 一声脆响,倭刀在长枪的突刺下,如纸糊的一般,被刺成了两截。 随后枪尖余力不减的扎进了倭奴的面门。 强大的劲道,竟直接将倭奴的头骨戳了个对穿! 眼见己方的人又被斩杀,武田脸上也挂不住了,他一个眼色,旁边顿时冲出三名倭奴向赵云虎杀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萧元寿当即大骂道:“卑鄙小人!竟以多打少!” 说罢,他便想要催促其他人上前帮忙。 然而,赵云虎却大笑道:“来得好!” 说罢,他便擎枪杀向了疾驰而来的倭奴。 和赵云龙那精妙绝伦的枪招不同,赵云虎的枪法突出一个简单粗暴,面对手持倭刀的倭奴。 铁质的长枪在他手中如小孩的玩具一般轮转如飞,三名倭奴莫说伤他,就连他的身都近不了,反而是被赵云虎逼得连连后退。 眼见陷入战斗僵局,武田茂眼中一抹寒光闪过,随后他便用倭语呵斥道:“上,拼死也要杀了他!” 首领都这么说了,三名倭奴自然也要玩命了。 只见一名倭奴抢先出手,对着赵云虎便强冲了上去。 后者见状也不客气,铁枪抖动落在那名倭奴的臂膀上,顿时便将其砸的倒飞了出去。 赵云虎攻击的同时,他在左右两翼也露出了破绽。 剩下的两名倭奴同时出击。 赵云虎使用这铁枪虽说不上吃力,但面对如此情况,他也只能选择一人来应对。 只见他手中长枪横扫,径直砸向其中一名倭奴的头颅。 被挑中的那名倭奴也知躲不过,索性认命,任由铁枪将他的头颅砸爆。 不过在他看来,自己虽死,但一旁的同伴定能杀掉此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赵云虎砸爆一名倭奴之后,另一人已然来到近前,饶是他力道再足,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回身用长枪招架了。 看到这一幕,不少士兵已然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云虎即将被砍死的时候,只听“啪嗒”一声脆响。 紧接着便砰的一声。 听到声音不对,闭上眼的士兵赶忙睁眼看去。 只见,原本已经杀到赵云虎面前的最后一名倭奴,不知什么时候飞回到了己方的战阵之中。 他前胸深深的凹陷了进去,赤红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呲了出来。 其身后还躺着两名倭奴,正捂着胸膛不停抽搐。 武田茂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二人出气多,进气少已然没了抢救的希望。 再看赵云虎,只见他用满是鲜血的右手捡起地上的铁枪,来到了被砸断臂膀的倭奴面前。 “饶命!饶命!” 面对这杀神,那倭奴彻底没了战斗的意志,开始卖力求饶。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杆铁枪。 噗! 再杀一人之后,赵云虎意犹未尽道:“还有谁敢来?继续!” 此时,加藤、武田等人带来的倭奴都傻了。 刚才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赵云虎的凶悍。 他在最后时刻,舍弃了自己手中的长枪,用手拿住了倭刀,之后更像是撅木棍一般,将倭刀折断。 最后,又一拳打出。 这一拳,在打死那名倭奴的同时,还顺带又砸死了两个。 如此猛人,还有谁敢上前? 东奴国人,最大的特点便是欺软怕硬,对于那些强大的人,他们可以毫无尊严,毫无底线的去迎合。 哪怕对方曾经对他们挥动屠刀,杀戮无数,也依旧如此。 而对于积弱的人,他们则会毫无底线的去欺凌,压迫,哪怕对方曾无私的帮助过他们。 如今赵云虎所表现出来的架势,便是前者。 此时加藤和武田等人麾下武士们,个个神色慌张,生怕自己的头领会选中自己上去迎敌。 看着身后面露恐惧的手下们,武田和加藤二人也不得不认栽。 胆都吓破了,再上去也只有丢人的份。 就在这时,站在角落的五岛阴流冷笑道:“不过是个蛮牛罢了,至于吓成这样吗?” “亏你们还是国中名流。” 听到嘲讽,武田茂淡淡的回复道:“你若有本事,便上去将他杀了!若是没本事,就别在这废话!” “呵!杀他不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五岛阴流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几人用的是倭语交流的,赵云虎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他们是在商议怎么对付自己。 “喂!你们商量出结果来没有?若是没胆子继续打,便乖乖的认输,承认你们东奴国的剑道,不过是一些小孩子撒尿的玩意。” 听到嘲讽,五岛阴流上前道:“大周的武士先生,我名五岛阴流,我很尊重你的实力,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原本打算派遣一名手下和你交手的,但现在你的手受伤了,所以咱们还是改日再战吧!” 和其他的倭奴首领不同,五岛阴流的汉话十分流利,而且字正腔圆,若是换副面孔,说他是汉人估计也有人相信。 不过赵云虎并没有在意他的汉话如何,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是以此为借口想要找回面子。 于是便冷笑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倒是你们,若没胆子继续便乖乖认输,何必找这种蹩脚的借口。” 五岛阴流勾嘴一笑:“认输?在我们的字典之中,可没有认输二字!” 「庆祝收藏过百,加更一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忍者,暗器之战 看着眼前表情温和的五岛阴流,刘凌微皱着眉头来到了赵玲绮身边道:“这小子八成要耍诈,让你哥小心点!” 赵玲绮正看的入迷,听到刘凌的提醒之后,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然而,还未等她出言提醒,五岛阴流背后便冲出来一名倭奴。 和其他倭奴不同,此人手中并无刀剑。 赵云虎还以为对方要与自己比试拳脚,便想要将手中的铁枪放下。 谁知,就在他松开手的刹那,那倭奴袖口一抖,数枚闪着绿光的细针便射了出来。 目标直指赵云虎前胸。 后者完全没料到对方竟然会用暗器偷袭,毫无准备的他,只得用一招铁板桥翻身躲过。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破空声再次袭来。 赵云虎凌空转身闪向一旁,就在他身躯闪开的瞬间,一支袖箭却射在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上。 “混账!”赵云虎大怒,他刚欲反击,但那倭奴的第三波攻势再次来临。 “千鸟!”倭奴一声低喝,手中瞬间洒出十余枚四刃回旋镖。 赵云虎虽心中暴怒,但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暗器也没办法防御,只得使出了懒驴打滚的招式躲避。 回旋镖落空,那倭奴袖袍又是一抖,一包白色粉末洒了出来,顿时将赵云虎包围。 “手里剑!”还不等赵云虎冲出,倭奴便再次出手,巴掌大小的短剑自他手中飞出,直插入白色粉末之中。 “啊!”痛叫声传来,犹如受伤的老虎般,虽说受伤,但依旧不失威势。 就在这危急时刻,刘凌赶忙对旁边的士兵道:“去将人救回来!” 一旁的士兵刚想上前,但赵元松却沉声说道:“慢!这本就是生死决斗,他死在这倭奴手里,只能算学艺不精。” “若别人出手帮忙,才是坏了比武的规矩,我赵元松可不能让这些东奴国的矮倭瓜们看了笑话。” 看着赵元松一脸凛然的模样,刘凌也只能作罢。 这时,赵玲绮轻笑一声道:“放心吧,我哥没事!” 刘凌一惊,再看战场之上,那名倭奴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拔出了一把一尺半的短刀,向着白色粉末包围的地方杀了过去。 白色粉末之中,赵云虎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倭奴走上前去挥刀劈砍,想要一刀结束战斗。 可就在他举起短刀的瞬间,只见一只血淋淋的大手猛然从石灰粉之中探出,并攥住了他的咽喉。 “去死吧!” 伴随着一声怒吼,赵云虎右手紧握,倭奴的脑袋随即耷拉下来了。 再杀一人,赵云虎杀气更盛。 将倭奴的尸体以及染血的手里剑丢在了地上,赵云虎紧闭双眼,满脸狰狞道:“还有谁?” 看着战神般的赵云虎,刘凌一方再次大声叫好,倭奴们则面面相觑。 这时,五岛阴流的脸上也不再温和,因为刚才被赵云虎杀掉的乃是他精心训练出来的忍者,在东奴国可是有着上忍的称号。 这种级别的忍术高手,就是整个东奴国也不过五十之数,五岛家族在东奴国家大业大,可手中也只有六名这样的人才,他个个视若珍宝。 可如今却死在了这里一个。 “上!杀了他!” 一声令下,他旁边的三名上忍同时向前。 显然是不打算给赵云虎活路了。 就在赵云虎想要继续战斗的时候,只听背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哥,你连杀七人了,差不多了,这三个便留给我吧!” 说话间,赵玲绮一个飞身已然来到了赵云虎前方。 后者虽威势不减,但刚才的白色粉末确是让他的眼睛暂时失明,那枚手里剑,也击中的他的肩膀,虽不致命,却也影响动作。 而且最后他能反败为胜,也是因为对方轻敌选择了近身战斗。 不然,对方若是一直以暗器攻击的话,赵云虎还真没什么办法。 眼见自己的妹妹想要露两手,赵云虎也不再逞强,选择向后退去。 原本打算杀掉赵云虎的三名上忍,眼见对手换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顿时止住了脚步。 “花姑娘,我们不和女人打,让刚才那人再上来!” 一名上忍用蹩脚的汉话说道。 赵玲绮挺直了腰板双手抱胸道:“对付你们这些矮倭瓜们,还用不着我大周的男儿出手!” “废话少说,直接出招吧。” 见赵玲绮如此寻衅,三名上忍也不再废话,他们同时掏出身上的暗器,向赵玲绮投掷而去。彡彡訁凊 看到这一幕,刘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于今日的比武,刘凌的构想是双方用兵器对砍,这种情况下,赵家人应当不输倭国的任何高手。 可现在,对方竟不再用兵器,转而开始以暗器偷袭。 刘凌虽然从未怀疑过赵玲绮的实力,但对方毕竟人多,而且都用的是暗器。 这种情况下,刘凌心中也没底了,他正欲找人帮忙,但这时赵元松却开口说道:“放心吧,和丫头玩暗器,他们还不够格。” 刘凌心中一惊,再看战场之上。 三名倭奴接连向赵玲绮甩出各种暗器,可赵玲绮却如闲庭信步一般,穿梭在各种暗器之间,莫说伤她,就是连她的衣角也没碰上。 “这!”刘凌大惊,他一直以为赵玲绮枪法无双,但却没想到身法竟也如此高明。 这时,用油帮自己二弟擦洗完眼睛的赵云龙上前解释道:“玲绮小的时候,爹就没打算教她枪法,说什么女孩子不用学这些玩意。” “只需要会两手暗器傍身便可!所以她五岁的时候,便开始学暗器。” “任何暗器,入手没两天便能玩的比儿子还听话,倭奴的这些手段,都是她玩剩下的。” “还有就是她那双眼睛,比老鹰的还厉害,不管多快的暗器,她都能看的清楚。” 这时,刘凌也想到了之前在梁山的时候,赵玲绮丢出的铁丸,将宋魁手中的大刀打成了碎片。 那时太过混乱,刘凌也没太在意,现在想来,这一招没有十年的功力是绝对使不出来的。 而事实也却如赵云龙所说,三名倭奴接连投掷了七八轮暗器,也未能伤到赵玲绮分毫,反而是让她越靠越近! 眼见即将陷入近身战斗,三名倭奴在投掷出最后一轮四刃回旋镖之后,不约而同的伸手入怀。 此时他们也明白,自己碰到对手了。 暗器已经几乎用尽,近战又不是对手,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继续用这白色粉末了。 而在看到对方的动作之后,只见赵玲绮素手轻佻,随后两枚四刃回旋镖便被她凌空截住,落入手中! 同时,她的左手的手指间,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枚铁丸! “砂时雨!” 三人同时丢出包裹着白色粉末的纸包,想要故技重施。 与此同时,赵玲绮双手齐发三颗铁丸和两枚四刃回旋镖同时掷出! “走!” 砰砰砰! 噗噗! 接连的爆鸣声响起,只见三人所投掷出的纸包,几乎在刚刚脱手的瞬间便被赵玲绮的铁丸打爆。 白色粉末并未伤到赵玲绮,反而是将三名倭奴淹没。 紧接着,便两声菜刀剁肉般的声音,两名倭奴从白色粉末之中倒飞了出去。 二人的脸上,各自有一枚四刃回旋镖从鼻梁射入,小孩巴掌大小的回旋镖,大半都没入到了倭奴的头骨之中。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 无论如何,众人也想不到,赵玲绮竟能徒手抓住射向自己的暗器,并且随手投掷而出,便有这般威力。 看到又有两名上忍殒命,五岛阴流眼睛都直了。 “八嘎!” 虽说心中愤怒,但他也知道,眼前这女子定是使用暗器的高手。 若继续战斗下去,剩下的那人怕是也要交代在这。 然而,他刚欲认输将自己的手下叫回,便见赵玲绮素手一抖,她袖口之中随即落入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矮倭瓜们,今天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暗器!” 木盒对准了被白色粉末覆盖着的倭奴,赵玲绮震动机关。 只见三道银光一闪而过。 随后众人才听到三股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噶啊~!” 凄厉的惨叫声自白色粉末之中响起,最后一名倭奴挣扎着从白色粉末翻滚了出来。 他喉咙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不停的抚摸着全身上下的皮肤,似乎想要阻止什么。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几秒钟之后,他全身上下开始冒出血来,似乎是被无数蚁虫啃噬过一般。 这时他的惨叫声开始变弱,又过了几秒钟,便彻底没了声息。 随后他的身体开始急速腐烂,皮肉蒸发,漆黑的骨骼裸露了出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便只剩下一滩被腐蚀殆尽的残骨! 看着眼前勉强能分辨出人形的骨头,刘凌只觉头皮发麻。 好厉害的暗器,好厉害的剧毒!这丫头每天就带着这玩意到处转悠?若是不小心触发机关…… 刘凌不敢再想了,再看赵玲绮,她手中的木盒已然消失不见,什么时候收起来的,都不知道。 连杀三人,赵玲绮仍意犹未尽,她洋洋得意道:“还有没有敢出来比试的?姑奶奶奉陪到底!” 面对眼前这十几名倭奴,赵玲绮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实力全部干掉。 五岛阴流看着面前这仙女面容,鬼魅手段的姑娘,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很明显,对方玩暗器是祖宗级别的,自己手下还是更适合担任潜伏暗杀、刺探情报的任务。 眼见五岛阴流认怂,一旁同样损失惨重的加藤胜信和武田茂却笑了出来。 哼!刚才还吹得震天响,现在不还一样被虐的满地找牙。 五岛阴流自然也察觉到了二人嘲讽的目光,他本想再嘴硬两句,但思索之后还是作罢了。 现在对方还在,若嘴硬的时候,不小心激怒了这姑娘,让对方也给自己来一套这腐蚀身体的暗器。 那自己还活不过了? 所以,还是等回国之后再慢慢吹牛逼吧! 小西隆佐总共派遣出了四名将官,如今三个认怂了,所以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大村二壁的身上。 从内心来讲,大村二壁不想上。 虽说倭奴们大多表现的比较自傲,平日里谁也看不起谁,但实际上,几人都明白,他们的实力相差无几。 如今三个人都被大周的高手杀的大败,而对方却未损伤一人,自己现在上去,那不是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吗? 就在大村二壁犹豫之际,一旁的武田茂将长刀杵地说道:“大村君,如今加藤、武田、五岛三大氏族都已经战败。” “捍卫我等武士荣耀的重任,可就落到你身上了!” 加藤胜信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大村君,你不会连打都不敢打,便认输吧!若如此,可当真是给你们大村氏蒙羞了!” 这二人也明白大村二壁的心思,但我们三个都被打败了,你连头都不想出,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所以,二人便以言语相激,逼迫大村二壁出战。 虽说一万个不愿意,但大村二壁也知道,此时若是认怂,那今后他在临淄城中便休想再抬起头来了。 于是,他咬着牙用蹩脚的汉话说道:“大周的人,你们不讲信用!” 大周的众人一脸懵,怎么当面锣对面鼓的决斗,你们输了就输了,凭啥说我们不讲信用? 再说了,你们刚才不打招呼便用暗器偷袭,还好意思在这逼逼赖赖? 一众大周士兵也不客气,当场便骂了回去。 “我去你奶奶个腿的,败了便乖乖认输,扯啥犊子呢?” “就是,说我们不讲信用,你们用暗器就讲信用了?” “王八蛋,我看你们就是欠揍,过来,让爷爷们赏你几个锅贴!” …… 听着大周士兵的谩骂,大村二壁也有些脸红,但为了能赢,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说你们不讲信用,自然是有原因的。” 刘凌闻言轻蔑道:“是何原因?能让你们这些杂碎有脸说我们不讲信用?” 大村二壁挺直了胸脯,勉强将自己的海拔提高到了一米五五的样子,然后道:“你们挑战的时候说,想要领略我等的武士刀法,本着公平的原则,你们也应该以刀法高手来迎战,如今却派出几个耍枪的,依仗兵器优势打赢了我们,我等自然不服!” “所以,我才说你们不讲信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好快的刀 此话一出,大周一方皆大笑,嘲讽的意味十足。 就连刘凌也忍俊不禁。 “呵,你们这些倭奴,真是人小屁事多,打不过便打不过,何必说我们以兵器欺负你们?” “天下兵器这么多,你们也可以用其他兵器来应战?我又没有只让你们用倭刀。” 大村二壁闻言高抬脑袋道:“我等皆是信奉武士道的武士,既然是武士,那自然要用武士刀!” “如今,我以武士刀来挑战你们大周的刀法高手,若有便请出来应战,若没有,你们便乖乖认输,并言明你们大周的刀法,不如我等。” 此话一出,加藤几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之前他们只想着在武艺上和大周一争雌雄,倒是没有想到还有打嘴炮这招。 若大村二壁真能用这种方法,逼得对方低头,倒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刘凌也知道对方纯属是怕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对付这种人,自然是要抓住对方前几局战败的事实猛烈抨击,将其激怒之后,再逼迫其出手,最后,把对方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如此才算大功告成。 而就打嘴炮而言,刘凌也还未遇到对手。 心中一番斟酌之后,刘凌刚想发功,然而,一旁的赵元松却先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只见他从旁边一名弟子手中接过把大刀,随后沉声道:“比刀便比刀,老夫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刀法!” 说着,赵元松已然来到了自己女儿身旁。 赵玲绮本想看刘凌和倭奴对骂的戏码来着,所以才未发声,如今老爹已然提刀上前,还未杀过瘾的她赶忙道:“爹,不就是比刀嘛,还是我来吧!您老人家在一旁休息便是!” 若是平时,赵元松也乐得将这机会让给年轻人表现,但今日看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杀的如此尽兴,他的心中也是瘙痒难耐。 今日不砍死几个倭奴,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去去去!你个小孩牙子都杀了三个了,总得给你老爹我留两个吧!” 说话间,他便如同拎小鸡仔一般将赵玲绮提到了一旁。 后者自是不满,可就在她还想争辩之时,刘凌却道:“玲绮,让赵叔舒展舒展筋骨吧!” “你眼睛尖,还是在这防着这些倭奴再耍阴招吧!” 想到刚才突如其来的暗器,赵玲绮噘着嘴巴一脸不爽的回到了刘凌身边。 打发走了女儿,赵元松提起大刀指向大村二壁寒声道:“倭奴,滚过来受死!” 这下轮到大村二壁懵逼了,他原以为刚才那三人便已经是大周国的最强战力了,可谁知道,对方似乎还有高手! 看着赵元松提刀的架势,大村二壁便知道,对方绝对是个高手。 他此时有些后悔刚才说那么多废话,若不说,直接派出两个小兵送死,然后认输算了。 现如今,对方不仅接受了挑战,还将兵器指向了自己,很明显是要和自己单挑了。 一旁的加藤和武田等人再次暗笑,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次,几人并未催促和讥讽,因为已经不必要了。 此时,若他认输不打了,那才叫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大村二壁对着身旁的一名武士道:“去!杀了他!” “我?”那武士指了指自己,满脸的无辜。 “嗯?难道对付这种杂鱼,还要我亲自上吗?”大村二壁的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武士无可奈何,也只能拔出自己的家传宝刀走出战阵。 虽说没等来对方的首领有些失望,但无所谓了,能过过手瘾便是不错。 眼见对方出阵,赵元松一改之前自己儿子和女儿的作风,主动踏步向前,想要先发制人。 出战的倭奴也摆开架势一幅全力应战的样子。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已然逼近。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刘凌,和倭奴比武,怎么也不叫上我!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 赵元松闻言一愣:“嘶!横三?”33qxs.m 倭奴也听到了呼喊,不过他这种低级武士,是听不懂汉话的,自然并未在意。 看到赵元松愣神,倭奴自认为机会来临,当即一刀斩向了对方脖颈。 他想要一刀结束战斗。 因为用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所以这一刀又快又急,还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虽说听到横三的声音,让赵元松微微分神,但却不代表着他露出了破绽。 眼见倭奴转守为攻,并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赵元松的眼中也闪过一抹精光! “海底捞月!” 只见赵元松右手的长刀飞快上挑,同时他的身体向后翻转。 躲开对方攻击的同时,一道寒芒自下而上腾起,犹如银月初升,一闪而过! 呛! 金铁相交之声响起,一截细长的倭刀飞向高空。 紧接着,赵元松回身收刀,又恢复了之前的架势。 而那名倭奴则手持断刀僵在原地。 “沽!” 一股鲜血从倭奴的嘴里吐了出来,随后他的胸前便多了一条血线。 “とても速い刀!” 说出最后遗言之后,倭奴自左腰至右肩的半边身子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鲜血奔涌而出,黑褐色的地面当即被染得一片通红。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已然来到阵前。 横三立马横刀直接来到了战场中央,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刚才他的呼喊萧元寿也听到了,于是上前对刘凌问道:“你认识?” “啊!对,认识!”刘凌愣了一下才回应道。 另一边,横三看着周围满地的倭奴尸体,急的直挠头,再看正中央的赵元松,他急道:“我说老赵,你杀了这么多,差不多行了,让我也砍死几个过过瘾。” 显然,横三以为满地的倭奴尸体都是赵元松干的。 后者才杀了一个,正起劲,自然是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才杀了一个,你要来后面等着吧!” “一个!那这些……” “横三哥,是我和我的两个哥哥杀的!”赵玲绮笑语嫣然,很是嘚瑟。 这时,横三才注意到肩膀上绑着纱布的赵云虎,以及身上染血的赵云龙。 他眉头先是一皱,紧接着便露出了笑脸:“嘿嘿,既然是你们杀的,那也得算老赵头上!” “不行不行,赶紧换我来!” 说话间,他翻身下马便要将赵元松顶替下来,后者自是不干:“去你的吧,先来后到,我都在这等半天了!” 看着眼前打闹的二人,大村二壁只觉脸上一阵发烫。 这两个老家伙,是拿我当软柿子捏了吗? 就在大村二壁思索怎么收拾二人的时候,刘凌也来到了战场之上。 “横三哥,你不是在养伤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看到刘凌,横三大咧咧的说道:“嗨,别提了,我在梁山听他们说你带兵去临淄找倭奴主力决一死战,心都痒痒死了,这不病刚好我便骑马赶来了。” “来到军营便听林堂兄弟说,你找人和倭奴单挑比武,我这那还坐得住,赶紧跑过来了!” 听着横三的话,刘凌只觉脑袋一阵发胀。 回头再看萧元寿等人,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于是,他连忙压低了声音对横三道:“横三哥,现在这除了我的人,还有朝廷的兵马,别提梁山的事!” 此话一出,横三才注意到,自己背后的骑兵身上穿的都是官军的打扮。 在大周也是各有各的圈子,开武馆的、当土匪的、当游侠的、经商的、当官的、要饭的、种地的…… 官方的语言说便是三教九流。 这些圈子有的天生便是朋友,比如当官的和经商的。 有的天生便是敌人,比如朝廷的和土匪。 横三算是游侠圈子里的人,虽说不像土匪那般和朝廷是死对头,但也不喜欢官家那一套。 甚至,他亲手干掉的贪官污吏也不少,但大多做的隐蔽,并未直接和朝廷起冲突。 若是平时,他看到这么多官兵之后,必定掉头便走。 但今日不同,今日他是为了杀倭奴,算是国仇家恨,为此低低头也不是不可以。 横三扭头看了看那些官军,然后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当官的,我说的可不是鲁州的梁山啊,是冀州的小凉山,冰凉的凉!” 刘凌无语,这家伙好像要越描越黑了。 就在一众官兵议论纷纷的时候,李俊成上前道:“哦!阁下原来是从小凉山来的?” “那不知小凉山上的奕剑山庄你可知晓?” 横三眼前一亮,连忙道:“知道知道!我和奕剑山庄的庄主李春风可是拜把子的兄弟呢!” “哦!原来如此,幸会幸会!”说着李俊成对横三拱了拱手。 一众京营士兵见李俊成也知道那小凉山,便信了横三的话也不再议论。 刘凌见状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幸好之前和萧元寿他们坦白了,不然的话,还不知要怎么蒙混过去。 搞定了身份问题,横三又看向赵元松道:“我说老赵,你可别不够意思啊!” “咱俩好歹也算故交。就算给我个面子成不?” 老赵眼睛一横,咬牙道:“不给!等我杀个痛快再说。” 就在二人吵吵之际,大村二壁却是听出了些信息。 后来的那个大汉,虽说看上去更加凶悍,但确是重伤初愈,若是和他交手的话,自己一方应该能有几分胜算。 想到这,大村二壁指着赵元松道:“刚才,我的手下已经和你比试过一场了,现在我们要和这位用刀的武者比试!”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断水饮月 原本争吵不休的二人,在听到大村二壁的话之后,顿时沉寂下来。 赵元松没想到,这些倭奴找死竟还会挑三拣四,他刚想大骂,但一旁的横三却喜滋滋的说道:“老哥,听到了吧,人家要和我打,您且在一旁看着,若我不行,您再上来收拾他们。” 看着春风得意的横三,赵元松气的牙根直痒痒。 别人或许不知道横三的实力,但赵元松是清楚的。 以他的刀法,哪里还有自己出手的机会? “嗨!真晦气!”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指定和横三打了,赵元松自然不会再纠缠不休。 等他退回军阵,横三便挥舞了一下手中长刀,挑衅道:“一个个上太麻烦了,想打的都一起来吧,爷全接着!” 此话一出,大村二壁顿时眼前一亮,之前他还在思索如何收拾对方,如今对方竟主动向己方的所有人挑衅。 “加藤、武田、五岛!不管怎么说,今日之战都代表的是我们武士道的名誉。” “无论如何也要杀掉对方一人,既然他想和我们所有人打,那咱们便一起上如何?” 加藤等人也听到了横三有伤在身,再加上这一战,确实关乎自己一方所有人的声望和名誉。 于是,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手下人说道:“一起上!杀了他!” 四人身后的倭奴们听到这话后也没了之前的慌乱和恐惧。 刚才那几人虽说强悍,但撑死也就能够同时对付他们三五个人的样子,若是再多了便没办法了。 现在他们一方还有十余人,若是共同出手,必能将对方乱刀砍死。 想到这,剩余的十几名倭奴同时举刀向横三奔袭而出。 看到这一幕,萧元寿气的破口大骂:“王八蛋,玩阴的!给我上干死他们!” 旁边的骑兵们闻言就要冲锋,直接结果了这些倭奴。 然而位于战阵中央的横三却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来得好,谁也别帮忙,让我一人杀个痛快!” 说罢,便见横三已然提刀杀入敌阵之中。 他身影如同鬼魅,手中钢刀更是如雷似电,奔流不休! 几乎就在横三入阵的瞬间,大股的鲜血便似瓢泼般喷涌而出,数名倭奴连惨叫声都未发出,便被割断了喉管! 刀光连闪,那些骑兵们还未摆好冲锋的架势,便见原来的十几名倭奴,已然被横三砍翻了一半! 这下连刘凌也震惊了! 之前他便知道横三武艺高超,绝不在赵元松之下,但今日一见才知道,这家伙的武艺竟强到这种地步。 似乎是看出了刘凌的想法,退回来的赵元松解释道:“横三修习的乃是三十六式断水饮月刀法。” “这种刀法能兼顾速度与力量,传说修行到极致,可一刀斩断湍急而流的瀑布。” “东奴国的刀法,虽同样以速度见长,但和横三的断水饮月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并且,倭刀术之所以快,是因为他们的刀身轻便,易于施展,但如此一来缺陷也很明显,那便是力道不足,且难以和铁质兵器碰撞,一旦碰撞便有很大几率折断刀身。” 第二百章 五百战五千 “小西将军!”见到小西隆佐带人过来加藤等人也算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对其施礼。 刘凌等人的目光也落到了眼前这个四五十岁,留着地中海,小辫头的老倭奴身上。 “你便是倭酋?” 小西隆佐也在上下打量着刘凌,虽然徐进曾说过,大周军队的首领是那名少年。 但小西隆佐却看得出来,真正主事的应该就是此人。 “我名小西隆佐,乃是东奴国天皇的外甥,关原地区的大名首领!” 东奴国这名字自古以来便有,倭奴们刚开始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后来学习了汉文化之后,便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好名。 可奈何自己实在没什么文化,也想不出比较大气的名字。 再加上古代交通通讯皆不发达,若是改了名字,拿出去之后一报名号别人根本就不知道,那就尴尬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如今的东奴国军阀四起,大家都只顾着抢地盘,谁还有那心思给自己的国家改名号? 没法改,又不是啥好名字,所以,大多数东奴国人,都极少提起自己国家的名号。 小西隆佐也不想说,但现在算是比较正式的场合,总归还是要说一下的。 对方报上名号之后,刘凌也朗声说道:“我乃大周国御赐子爵,领魏县都尉衔。” 小西隆佐原以为刘凌是什么大官,所以才上前搭话,可在听到对方只是大周最低等的爵位,官职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都尉的时候,不由得脸色一沉。 “本将军乃是皇亲国戚,一方诸侯,你一个小小的子爵都尉,也配和我说话?请下去,让你们的主将过来!” 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老子和你说话已经是耐着性子了,若非手下兵将不足,早就灭了你了,狗东西竟还看不起我? 刘凌轻蔑一笑,冷声道:“呵,什么一方诸侯?东奴国方寸之地,就是你们的国王来了,撑死也就和我们知府大人平级。” “你个小小的大名,也有脸面同我论资排辈?真是笑话!” 如果说小西隆佐讥讽的是刘凌个人,那刘凌骂的便是整个东奴国了! 加藤胜信等人闻言纷纷对刘凌怒目而视! “八嘎!你竟敢这么对我们的将军说话?” 加藤胜信话音刚落,便听破空声突然响起。 嗖!咔! “啊!” 加藤胜信一声惨叫,随后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见他脑袋摇晃了一下,张口吐出一股血来。 鲜红的血液里面,一颗铁丸乌黑色的铁丸,以及两枚发黄的门牙十分显眼。 “八嘎!竟敢偷袭!”武田茂再次怒斥。 赵玲绮杏眼一瞪,素手再次一弹! 武田茂还未看清对方的动作,便觉胸前一痛,随后仰头便倒飞了出去! 砰! 重重的摔落在地后,武田噗的一声又喷出一股鲜血。 这时赵玲绮才抬起下巴说道:“姑奶奶这还留了手,若再敢对我们都尉大人不敬,犹如此头!” 说话间,又是一枚铁丸飞出,带着劲风,砸到了一名倭奴尸体的头颅上! 啪! 一声爆鸣,头颅像是里面被装了二踢脚似的,爆炸开来,脑浆血液四散飞溅,吓得一众倭奴连连后退! 看到这一幕,后面京营的骑兵纷纷举起兵刃高声呼喊道。 “好!好!好!” 小西隆佐也被赵玲绮的手段吓了一跳,他原本想摆身份压刘凌一头,却想不到反被对方镇住了! 见赵玲绮帮自己抢占了先机,刘凌也打蛇随棍上的说道:“刚才你们比武输的比狗都惨!真不知你们还有什么脸面随我在这里说话?” “还是说,你们想找回场子,继续比斗?” 此话一出,横三立即道:“好啊!我的大刀还没砍够呢!” 赵元松则横眉瞪目道:“去你的,要比也该轮到我来了!” 小西隆佐看着眼前众人,目光中满是杀意,此时他真的有心下令让身后一万多人,一同冲锋,将对方全部砍杀! 但刚才赵玲绮的那一手,却彻底绝了他的所有念头。 因为若是如此的话,先死的肯定是自己,并且对方后面也还有一千骑兵。 若真动起手来,自己一方未必能讨到便宜。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为今天的比武画上一个句号。 小西隆佐指了指身旁的那些尸体道:“今日之比武,输的只是他们并非是我等的武学技艺。” “我国剑道流派多如牛毛,又岂是他们能代表的。” “诸位若是真想证明大周的武艺比我等的武艺强悍,我看不如随我回国,到时候,我定会召开天下第一武道会,让诸位领略我国的剑道精髓!” 此话一出,赵元松等人顿时瞪圆了眼睛。 好家伙,不要脸也得有个限度吧。33qxs.m 输了还不承认,还说要让我们随你去东奴国比武,若真去了,以你们的人品,我们还回得来吗? 就连非武林人士的于辅国也看不下去了,他指着小西隆佐的鼻子骂道:“倭奴,昨日已经说好了,今日之比武乃是两国之争,如今你竟说出这些无耻的话来,当真是脸都不要!” 面对于辅国的谩骂,小西隆佐一幅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样子道:“虽是两国武艺之争,但我等确实无法代表我国的武艺巅峰。” “难道,你们就敢说你们这几人便能代表大周所有的武学高手吗?” 这话把于辅国呛了个跟头,横三等人虽然气愤,但也不敢说自己便能代表大周所有的武学高手。 因为若是承认了,那岂不更证实了今日之比试,是他们大周国用一流高手来对付二流高手了? 看到对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小西隆佐满意的笑了。 “好了,既然如此,那今日之比斗便结束吧,欢迎你们来我们的国家比试武艺!” 经过小西隆佐的这一番话术,加藤等人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现在算是保住了国家的颜面,他们的压力没那么大了。 见对方不再言语,小西隆佐便对身旁的加藤等人道:“好了,我们走!” 说罢,几人便急忙转身想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刘凌举起了手。 “慢!” 小西隆佐止步,思衬一瞬之后,他回头看向刘凌,似笑非笑道:“阁下想要随我等回国切磋武艺?” 刘凌抬起下巴,冷笑道:“我才没那个时间!只不过,听你刚才的意思,应该还是不服。” “既然不服,那我便打到你服为止!” “这样,既然你们之中没有武道高手,那明日咱们便以军队交锋。” “我军出五百人,让你们出五千人,咱们还在此地决斗!” “若我们赢了,你们便要举天发誓,今生今世不得再踏入我大周国土一步!” “若你们赢了,我等直接撤兵,继续任由你们在鲁州劫掠,如何?” 此话一出,小西隆佐顿时愣在了原地。 虽说眼前这支大周军队实力强悍,但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以十倍的兵力战胜己方。 那这小子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还未等小西隆佐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大村二壁便怒道:“你也太狂妄了!竟敢如此挑衅我等!” 刘凌鼻孔朝天,不可一世道:“不必说这些废话,你们就说敢不敢应战吧!” 加藤等人咬牙看向小西隆佐道:“将军,答应下来吧,明日我等亲自带军上阵,定要将这个狂妄之辈的头颅砍下!” “对,今日我等已然受辱,若不敢应战,那等此事传回国内,我等还有何颜面立于世间?” “小西将军!答应吧!五千战五百若还不敢应战,那便太伤我军士气了!” 众人连番进言,说的小西隆佐有些意动。 不管怎么说,五千对五百他们都绝对没有输的可能,而且,这两天的战事,确实让麾下士兵的士气有所损伤,若不应战,明日这些大周军队定会来城下嘲讽。 到时候城中士兵群情激奋,哪怕他以他的威望,也难以压制。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刘凌,沉声道:“你太狂妄了,若五千战五百我东奴国还败了,那我小西隆佐将切腹于此!” “不过我等皆是步卒没有战马,所以你派出的五百士兵,也不得骑乘战马,不然便是不公!” 小西隆佐说罢,于辅国等人鼻子都气歪了。 在刘凌说出要以五百打对方五千人的时候,于辅国等人便认为刘凌是打算以骑兵对战了。 可小西隆佐的话却将这条路给堵死了。 同时也让于辅国等人再次见识到了倭奴的无耻。 你五千人打我五百人,还有脸说什么公平不公平? 就在众人以为刘凌要反驳对方的时候,却见刘凌仰天大笑。 “哈哈哈!你考虑的倒是周全,好,那明日我便以本部五百步卒和你交手!” “明日巳时开战,谁不来谁是畜生!” 见刘凌答应,小西隆佐也露出了笑脸:“呵呵,好!那我们明日再战,告辞!” 说罢,小西隆佐转身离去,加藤等人恶狠狠的看了刘凌一眼之后,便跟了上去。 其背后黑压压的一片倭奴,自动让开了道路。 刘凌也立刻对周围人说道:“上马,咱们也该回去了!” 之所以这么着急,也是怕小西隆佐等人后撤之后,再发动全军冲锋。 虽说旁边有一千骑兵护卫,但真打起来,谁也说不准,所以还是尽快拉开双方距离,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为妙。 上马之后,双方兵力各自开始后撤。 还未走出多远,于辅国等人便凑到了刘凌身旁问道:“刘都尉,明日你打算派那支军队出战?” 旁边的萧元寿也瞪大了眼睛看向刘凌,刚才刘凌答应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妥,但出于信任还是没说话。 刘凌看了看众人,然后自信道:“刚才不是说了嘛,以本部五百人马出战!” “啊!你的阵法虽然厉害,但也打不过五千人吧!”萧元寿难以置信道。 于辅国也皱起了眉头,认为刘凌是在忽悠他,因为没有那个将领会派自己的嫡系部队上战场送死。 他还想发问,但却被刘凌直接摆手说道:“好了,我自有办法,明日你们便会知晓。” 随后,他便策马来到了林腾身边,问道:“昨夜城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后者摇了摇头道:“没有,平静的很!” 刘凌皱眉思索了片刻,又道:“今天晚上继续监视,不管怎么说,这些倭奴的首要目的肯定是逃走,不可能等到十六才有动作。” 林腾点头答应。 …… 另一边,小西隆佐刚回到城中,加藤、武田、大村、五岛以及城中其他倭奴首领,纷纷找到了他,目的只有一个——请战! 白天的事情所有人有目共睹,让人家杀的这么惨,他们这些人心中自然也有火气。 就等着明天报仇了! 但城中有三万多人,名额却只有五千,这些人自然要挤破头的往里抢。 尤其是今天白天战败的四人,他们急于洗刷耻辱,自然是尤为激动。 甚至加藤和武田还说出了,若不让自己出战,那便切腹自尽的话来。 看着这些一个比一个激动的手下,小西隆佐的脸上,却布满了冷漠。 “都给我安静!” 一声怒喝,原本嘈杂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西隆佐横眼看向加藤和武田,怒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以一遇挫折便要切腹自尽,那汝等的父亲,在少年时便要切腹自尽,又哪里会生下你们这些废物?” 此话一出,加藤和武田顿时低下头来。 教训完二人,小西隆佐的目光又落到了其他请战者的头上。 “刚才决斗的时候,我军被杀的大败,汝等怎么不现身请战?” 废话,对方那么猛,自己上去也是送死,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所以其他的请战者也不敢再直视小西隆佐的目光。 镇住这场面之后,小西隆佐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们可知,他们为何要三番两次的和我们进行决斗?” 众人闻言顿时开始思索了起来,片刻之后,加藤胜信抬头道:“他们想要拖延时间!打算等援军到来。” 第二百零一章 偷袭与撤离并行 听到加藤胜信的话,小西隆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不错,他们就是无力攻城,才会三番两次挑衅,想要以此来拖延我们的时间,等他们援军到达,便是围城之日!” 一众倭奴顿时大惊。 “啊!这些大周国的将领,真是奸诈!” “奸诈?大周国有句古话叫兵不厌诈,你们不知道吗?”小西隆佐反问众人。 一众倭奴闻言再次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武田茂上前问道:“那小西将军,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是不是应该提前撤离?还是说再次偷袭他们,将其彻底赶走?” 武田茂话音刚落,大村二壁便道:“提前撤离不可,我们的东西还未收拾完,想要撤离,至少还要再等两天!” 其他将官也纷纷点头,他们都是刚刚撤入临淄城内,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堆,有的人甚至连兵器都拿不了,只能交给专人携带。彡彡訁凊 现在,这些人正在抓紧时间重新整理打包,但东西太多,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若是强行撤离,难免会落下很多东西。 看着一众头领,小西隆佐沉思片刻后对武田茂问道:“你们武田家族的人,五天前便已经撤入城中,如今应该已经做好撤离的准备了吧!” 武田茂点头道:“是!我们只携带了金银等物,其他累赘的东西都没有携带!” 说罢,他还略带鄙夷的看了眼其他头领,意思是你们要像我一样,早就走了。 其他头领自然也看出了武田茂的眼神,但他们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武田茂是个傻帽。 妈的,你以为谁都和你武田家族一样家大业大啊! 我们这些穷苦户出来搞抢劫,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除了金银,粮食、衣服、布匹甚至锅碗瓢盆都要带走。 而且,你带着上千人出来的,想抢谁抢谁,甚至能攻下个把富庶的县城。 我们这些人只能抢抢穷人,能捞到多少银两? 当然,心中骂娘归骂娘,众人还是不敢明面上得罪武田茂的。 小西隆佐干抢劫多年,自然也知道这些散碎头领们的苦楚,所以他沉思片刻之后,便道:“好了,既然你已经打包好了,那今天夜里,你便先让一部分人试探性的往海岸边运送东西吧!” “记住,这次运送只是试探,不要带太多东西,若成功了,明日再继续。” 武田茂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 安排好退路之后,小西隆佐又看向加藤胜信,他沉声道:“加藤,今夜你安排人手去偷袭大周营帐,若能成功最好,若对方有警觉便立刻撤退,记住意在骚扰对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要硬拼!” 加藤胜信闻言眼前一亮:“好,我一定办到!” 眼见二人都有了安排,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顿时坐不住了,二人上前道:“小西将军,那明日的战事究竟派谁出战?” 看着急不可耐的二人,小西隆佐沉声道:“明日便由你们二人出战!” “记住,大周军队诡计多端,一定要小心,同时也一定要赢,要帮着加藤家族和武田家族洗刷耻辱!” 听到命令,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无比兴奋。 “好!我们一定杀光那五百大周士兵!” 安排好主要事项之后,小西隆佐又对那些小头领们说道:“你们也别闲着,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物品整理好,今日是八月十一,我们最晚八月十四便会从此地撤离,若是还未收拾妥当,那你们便自己留在城中应付大周的军队吧!” …… 入夜,临淄城的东西两侧大门同时打开,两伙倭奴同时出城。 一方携带刀剑兵刃,另一方则拖着众多包裹麻袋,以及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 负责监视的马四宝见状赶忙去找林腾。 此时的林腾正在田地里睡觉,听到有脚步声之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有情况?” 马四宝点头道:“是,两股倭奴从东西两面城墙同时出城了!” 越来越接近八月十五,月亮一天比一天明亮。 林腾来到临淄城外的一处高坡上,毫不费力的便看到了出城的两波人马。 就在他观察之际,马四宝问道:“头,那些人看样子是奔着军营去的,咱们要不要回去通知一下?” 林腾摇头:“通知个屁,今夜是于辅国那家伙守营,这些倭奴去了也是找死!” “快去通知兄弟们,准备跟上往东跑的那些倭奴,这些人估计要从海上逃走了!” 马四宝闻言快步的向着远处的树林中跑去,在哪里隐藏着林腾麾下的百十名骑兵。 这个马四宝乃是曲阜人士,之前杀秦石虎的时候,正是他首先说出了秦石虎的罪状。 刘凌怕他留在曲阜会被孔向西报复,所以便让人询问他是否有意从军。 曲阜守城战的时候,他的亲属全部阵亡,孑然一身的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想杀倭奴给自己的亲人报仇,所以立刻便同意了,并成为了林腾麾下的小兵。 月光之下,一支运送货物的队伍出了临淄城之后,便径直向东缓缓行进,这支队伍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二百人,另外还有十一辆装的满满当当的车子。 其中有些人衣衫褴褛,满身伤痕,但却肩挑手拿,携带着不少的物品。 剩下一些手持兵刃者,则两手空空,他们不停的向周围环视,十分警惕。 可尽管如此,他们却还是没有发现,就在距离他们二三里远的地方,七八名一群身穿黑衣的步卒,正跟在他们后面。 “头,那些运送货物的人,十有八九是咱大周的老百姓!”马四宝说道。 林腾一边观察,一边道:“我知道。” “咱们不救他们吗?看那些倭奴人数不多,让兄弟们一个冲锋就全没了!”马四宝又问。 林腾被马四宝折腾烦了,他两眼一瞪,怒道:“闭嘴,老实跟着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马四宝闻言也不敢再多说,而是对着身后用力的挥动了几下手臂,示意后面的人跟上来。 在他们后面上百名全身甲胄的骑兵,正慢悠悠的牵着马步行。 第二百零四章 诈败俘五千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天,倭奴们大部分的船只化为灰烬,只有少数并未停放在这里的船只幸存。 不过,此时的小西隆佐还不知道船只着火的事情,他正在最后的叮嘱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二人。 “昨夜前去偷袭的加藤义并没有回来,想来应该是被大周的军队击败了,你们可千万要小心!” 大村和五岛也知道加藤义的事情,可尽管如此,他们却觉得小西隆佐有些想多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五千对五百,优势绝对在我们这边。 不过,看着一脸凝重的小西隆佐,二人也只能点头应付。 随后,临淄城的大门打开,二人各自率领两千五百人马向城外扬长而去。 送二人出城之后,小西隆佐又看向武田茂问道:“你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武田茂摇了摇头道:“没有,但应该快了!” 小西隆佐看了看遥远的东方,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昨日他对武田四人下达了三个任务,这其中只要有两项任务完成,他便有把握能带领麾下的人,回到国内。 可现在,加藤义那边是铁定失败了,大村和五岛虽然胜算颇高,但小西隆佐却仍有些不放心。 至于武田茂这边,他更是觉得心中不安。 思索片刻,小西隆佐道:“你还是亲自带人去接应吧!不见到他们我是一点也放心不下!” 看着小西隆佐一脸凝重的表情,武田茂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现在就去!” 小西隆佐:“嗯!快去快回!” 武田茂离去之后,小西隆佐便来到了城墙之上。 城外,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二人各自率领自己的两千五百人分列成了两队。 昨夜小西隆佐早便做好了战术布置,那便是只要一开战,二人便仗着人数优势,分两翼包围。 只要将对方团团围住,哪怕是累也会累死他们。 同时,小西隆佐还抽调了不少弓弩手给他们,以求必胜。 看了看二人所布置的阵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小西隆佐便抬眼看向了大周的军队。 “嗯?他们这是搞什么名堂?” 这倒不是小西隆佐少见多怪,而是刘凌所安排的人手,实在是有些出人预料。 只见,在城外三四里处,五百余名手持长枪的士兵,正稀稀拉拉的站在那里。 他们身上只有最普通的布甲,并且也无甚出彩之处,若是丢下兵器站在那里,不知道的只会认为他们是一群农民! 在小西隆佐看来,刘凌就算不派出那些身穿铠甲的京营士兵,也要派出他那些身穿皮甲的嫡系上场啊! 派出这些新兵做什么?送死吗? 就在小西隆佐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刘凌从士兵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鼻孔朝天,嚣张无比的说道:“喂,今日迎战的便是你们这些垃圾吗?” 大村二壁大怒:“八嘎,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我们武士道的厉害!” 刘凌歪嘴一笑,轻蔑道:“什么武士道,在我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犬而已!” 五岛阴流知道他们两个说不过刘凌,于是便上前道:“喂,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咱们便用兵器说话了!” “哈哈!”刘凌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道:“怎么这么着急送死吗?”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爷爷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一骑当千!” 闻言,五岛阴流和大村二壁同时面目狰狞道:“全军冲锋,包围他们!” 一声令下,一众倭奴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便向刘凌冲来! 面对五千人的集群冲锋,背后只有五百人的刘凌丝毫不慌,他拔出了一把缴获来的倭刀,指向前方道:“全军冲锋!杀敌!” 然而,一声令下,他背后的士兵竟毫无反应。 刘凌见状顿时回身怒斥:“我说冲锋杀敌,汝等没听到吗?” 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看了看急速奔来的倭奴们,又看了看骑在马上的刘凌,大叫道:“对面五千人,我们只有五百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这家伙是要我们送死,大家别打了,赶紧跑吧!” 说罢,那名士兵丢下手中长枪便开始向后逃窜。 一人逃跑,其他的士兵们也纷纷丢盔弃甲开始向后逃窜。 战马上的刘凌见状气的破口大骂:“奶奶的,一群废物!全都给我回来,谁再敢后退,等回去之后,立斩不赦!” 然而,那些士兵根本没人听他的,都是疯狂的向后逃窜,转瞬间刘凌便成了个光杆司令。 看到这一幕,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大喜过望! “冲!杀光这些人!活捉那个叫刘凌的!” 一声吆喝,倭奴们冲锋的更加卖力! 就在对方距离自己只有四五百米的时候,刘凌猛然间拨转马头,并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认输了!驾驾驾!” 说话间,他催动战马也开始向后逃窜。 然而,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眼见他要逃走,五岛阴流立即大喝道:“冲,谁若是抓住这个叫刘凌的,赏银千两!” 大村二壁则更为激动,他大吼道:“谁要是抓住刘凌,我把我女儿嫁给他,让他当我的女婿!” 二人的奖赏一个比一个高,前者是白花花的银子,后者则是显赫的地位。 那些倭奴们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向刘凌追杀而去。 城楼上的小西隆佐,在看到刘凌还未作战便被杀的大败之后,不由得大笑起来。 “哈哈!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想不到只是在装腔作势!今日定要你性命!” 然而,眼见着大村和五岛等人越追越远,小西隆佐的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片刻之后,他身体猛然一僵,然后忙对身边倭奴道:“不!不要追了,快鸣金!” 旁边的倭奴们在接连几次吃瘪之后,好不容易看到己方追着敌军砍,正看的起劲。 在听到小西隆佐鸣金的命令之后,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将军,我等大胜,正在追杀敌军,为何鸣金?” 小西隆佐哪里有耐心和这小兵解释,只见他拔出腰刀对着小兵的脖子便是一刀。 后者万没想到,刚才还哈哈大笑的小西隆佐,竟会如此暴怒,自然也毫无反应。 一刀斩落,那倭奴的脑袋当即搬家。 眼见同伴被干掉,城墙上的倭奴自然是大惊失色! “小西将军,您这是……” 只见小西隆佐的脸颊无比狰狞,他怒道:“我说鸣金!再不鸣金,你等皆如此人!” 尸体摆在眼前,众人也不敢再多问,赶忙找来了铜锣铛铛铛的敲了起来。 当兵的有句话叫催命鼓救命锣。 意思便是听到鼓声之后,便要冲锋送死当炮灰,听到锣声之后,便能安然撤退,保住一条小命。 就这样急促的锣声响起,回荡在城墙之上。 然而,就算是鸣金了,大村和五岛也没有回头的意思,小西隆佐眨巴眨巴眼睛立刻明白过来。 对方是追太远了,听不到,或者说就算听到了,五岛等人也未必会立刻回来。 这几日吃了这么多瘪,好不容易有机会报仇了,五岛等人又怎会轻易放过? 于是小西隆佐赶忙对手下倭奴命令道:“快,出城去敲,一边追一边敲!” 闻言,负责鸣金的倭奴,又赶忙带着铜锣跑出城,一边敲锣,一边向前跑步(难度系数颇高)。 另一边,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一口气追出了刘凌七八里地,这时,二人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虽说他们已经全力追赶,但无论如何,距离刘凌都是一百多丈的距离,射箭够不到,挥刀更别想。 他们若是慢了,刘凌和他前面的士兵也会稍微放慢速度,似乎是在专门等他们。 “八……八嘎,太累了,这些人……这些人怎么追不上啊!”大村二壁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说道。 旁边的五岛阴流同样累的够呛,东奴国人腿脚本来就短,奔跑起来,别人两步的路,他们要三步,体力消耗自然也更大。 此时,二人只觉肺都快跑炸了! 他们旁边的士兵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倭国地方不大,想要打仗出门左拐便是,极少有长行军联系奔跑的机会。 而且,今日和往日的装备也不同。 为了保险,小西隆佐特意东拼西凑的给他们这五千人全都穿上了甲胄,虽说大多数是布甲和皮甲,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套装备。 但这一路跑来,原本保命用的东西,却全都成了累赘。 “不行,不能再追了,再追……再追就要累死了!”五岛阴流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一众士兵们也跑的筋疲力竭,没有心气再追了,眼见首领停下,他们也纷纷瘫坐在地上,开始喘息。 然而,还未等他们将气喘匀实,便听前方马蹄声隆隆响起。 随后,便是于辅国和李俊成那浑厚嘹亮的声音。 “倭奴们听着,放下兵器,跪地投降者不杀!” 说话间,两支满身甲胄的步兵队伍已然从左右两翼包抄而来。 看着这些,生龙活虎的大周士兵们,倭奴们全都傻了,他们想要逃跑,但身体却提不起半分力气。 这时他们才明白,特娘的,又中计了! 就这样,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倭奴们被李俊成和于辅国顺利俘虏。 虽说有几个接受不了自己的惨败而切腹的,但大多数的倭奴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原地。 张磊原本还带着骑兵作为预备队,准备迎击城中的后续部队呢,但自始至终,临淄城内也未曾再派遣出一兵一卒来接应二人。 骑在马上的刘凌,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向临淄城的方向,眼中满是得意。 如果说之前的计谋,他多是抄袭,那这次诈败引敌军追击,再趁对方筋疲力竭之际派出伏兵围剿,便是他自己所创的了。 这其中的难点便是如何让对方不遗余力的追击自己。 毕竟交战的地点在临淄城下,若对方追一阵不追了,那伏兵估计也排不上用场。 所以刘凌才会在这两日多加挑衅,拉取仇恨。 今日再佯装大意,落荒而逃,引得敌军来追! 至于那五百名士兵,则全都是从新军之中挑选出来的,刘凌挑选他们的标准便只有一点——跑得快!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让横三、赵元松等人混入其中,防止有跑的慢的掉队,被倭奴追上。 然而事实却出乎刘凌所料,这些鲁州大汉,个个身材高大,跑的也飞快。 根本不用刘凌担心。 甚至,这些人在围剿倭奴的时候,还有余力上前帮忙捆绑俘虏。 当然,捆绑的时候,顺带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在刘凌看着眼前的景象,洋洋得意的时候,横三走了过来,咧着大嘴说道:“我说,你留这些俘虏干什么,全都剁了不完了吗。” 刘凌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能杀,这些人我还打算留着交换临淄城中的大周百姓呢!” 闻言横三翻了翻白眼道:“换什么换?直接杀入城中,将倭奴杀光不就得了?” 看着一脸火爆脾气的横三,刘凌无言道:“大哥,临淄城城墙高大,我们又没有准备大型攻城器械,若要强攻,怕是要伤亡巨大!还是慢慢用计谋玩吧!” 玩计谋就不是横三的强项了,他用小指甲挠了挠头道:“好吧好吧,听你的便是了!” 二人正说着,便见萧元寿和于辅国等人匆匆赶来。 看到萧元寿,横三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忙道:“那皇子来了,我先撤了,这家伙比你那小媳妇还能白话!” 说罢,横三转身离去。 因为换上了士兵的衣服,萧元寿远远的过来,也没认出他来。 到了刘凌面前之后,他竖起大拇指道:“高!你这招当真是高明!” 于辅国三人也笑的十分灿烂,这么轻松的便俘虏了五千倭奴,他们做梦都没想到。 看着笑容满面的萧元寿,刘凌忍不住打趣道:“殿下,这次怎么没有说我耍诈,失信于人啊?” 后者闻言歪着头说道:“你都说了,失信于人,倭奴根本就不是人,自然也谈不上失信喽!” “再说了,昨日比武这些王八蛋明明都已经输了,却死鸭子嘴硬,扯东扯西的不承认,今日正好教训教训他们!”彡彡訁凊 看着毫无道德压力的萧元寿,刘凌只觉自己对他之前的教育没白费。 这小子,终究是成长了些,明白什么叫兵不厌诈,明白什么叫江湖险恶! 甚至连自我安慰和自我解释也学会了! 说完心中想法之后,萧元寿又问道:“对了,这些俘虏怎么处理?上交朝廷吗?” 一下上交五千俘虏,这绝对算是一项莫大的功勋,若是朝中有些关系,弄个非世袭的伯爵当当也不无可能。 而若是要钱的话,五千颗倭奴人头,理论上来说至少能换十万两白银。 虽说具体兑换下来要打折扣,但也不会少太多。 甚至,还能直接卖给一些渴求军功晋升的武将们,卖给他们一个俘虏五十两银子估计都有得卖。 就在萧元寿等待刘凌的选择时,后者却摇了摇头道:“这些俘虏,我打算交换城中百姓,不管怎么说,这些百姓在倭奴手上,我们干什么都会畏手畏脚的。” “只要将他们从城中解救出来,那再收拾城中倭奴,我也就无所顾忌了!” “不知京营的兄弟们意下如何?” 说着,刘凌看向于辅国三人。 后者一脸懵,李俊成一脸苦笑的说道:“这次军功算你一个人的,我们充其量也就打打下手而已。” “既然你说要交换城中百姓,我们自然也没意见!” “对!没意见!”于辅国和张磊也异口同声道。 萧元寿更是十分满意的点头道:“对!不管咱们说,还是以咱们大周的百姓为重!” “若论性命,咱们大周的一条狗,都比这些倭奴金贵!” “我这就给倭奴写信,让他们来交换俘虏!” 说着,萧元寿便要召唤笔墨。 刘凌忙伸手拦住:“殿下不必!” “嗯?怎么不给他们写信吗?”萧元寿眨巴眨巴眼道。 刘凌看了看临淄城的方向轻笑一声道:“放心吧殿下,现在城中的倭奴比咱们着急多了,咱们安心等着他们派人来便是!” …… 如刘凌所料,此时的小西隆佐确是很着急,急的脑袋都冒烟了。 “你说什么?我们的船都被烧了!”饶是以小西隆佐的心性,在听到船只被烧毁的消息之后,也失了之前的从容。 看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小西隆佐,武田茂脸色难看道:“是的,昨夜他们的人,尾随我的手下,找到了我们存放船只的地方,一把火烧了!” 好半晌,小西隆佐才将这消息消化,他的脸恢复了之前的冷酷。 “负责守卫船只的人呢?回来了没有?” 武田茂:“回来了,在外面等候!” “杀!一个不留!”小西隆佐冷漠开口,像是一尊黑面魔鬼。 武田茂闻言全身一颤,那些负责守卫船只的人,皆是小西隆佐的嫡系手下。 他都下令斩杀自己的嫡系手下了,那将敌军带到船只存放地的安培吠日还能活下去吗? 眼见武田茂半晌不说话,小西隆佐的眼睛便落到了他的身上:“怎么不舍得吗?” 「加更一章五千,感谢搞得烦叨叨叨的一万五打赏,写书五年来第一次收到读者这么多的打赏,万分感谢,」 第二百零五章 狗汉奸 武田茂被小西隆佐的声音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半晌之后,他才沉声说道:“是!” 一个时辰之后,一百多名倭奴在城外切腹自尽,余者皆被斩首。 不过这场面小西隆佐是时间看的,在武田茂离去之后,他立马对手下道:“将徐进和山本君找来!” 为了方便跪舔小西隆佐等人,徐进的房屋就在小西隆佐的住所旁边,听到消息后,他忙不迭的便跑了过来。 “嘿嘿,奴才见过将军!” 若是平时,小西隆佐还有听他跪舔的心情,但现在看到他那张满是猥琐笑容的脸,便觉得恶心。 “你现在立刻去大周军营,质问他们为何不按约定来,然而是派出所有兵力围剿我的五千人马。” “再问他们为何要烧毁我们回国的船只,还有让他们立刻将我的手下全部交还,不然明日我将派遣全部兵力与他们决一死战!” 看着暴跳如雷的小西隆佐,徐进被吓得两条腿直哆嗦,等他说完之后,徐进便连忙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徐进刚屁滚尿流的走出大门,正在整备军队的山本二木便走了过来。 “将军!” 看到自己的嫡系亲信,小西隆佐沉声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那些负责守卫船只的倭奴,灰头土脸的进城,傻子也知道自己的退路已经被断绝。 再加上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两个将领被俘虏,那些倭奴们自然是慌乱了。 哪怕在府中,小西隆佐也已经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山本二木整备军队,正是为了防止这些人产生哗变。 “有些混乱,不过已经被压下去了。” 听到这话,小西隆佐稍微放下心来,随后,他目光凝重的盯着山本二木道:“山本君,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需要交给你去做,这件事关乎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你一定要完成!” …… 大周军营之中,刘凌看着那一个个被捆成粽子的俘虏,询问道:“张将军,审的怎么样了?有大鱼没有?” “有!”负责审问的张磊,对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道:“将那两个家伙带上来!” 很快,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便被压了上来。 张磊指着二人介绍道:“这两个家伙便是他们这五千人的将领,据说他们家在东奴国也算是贵族子弟,有着一大片地盘。” 大村二壁在看到刘凌之后,当即怒道:“八嘎!你们耍诈!” 刘凌轻蔑一笑,冷声道:“呵,是你们昨日你们比武输了却不承认在先,既然你们不要脸,那我又何必同你们讲信义?” 大村二壁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五岛阴流则十分识趣的一言不发。 看着这两个俘虏,刘凌又对张磊拱手道:“既然是将领,那便有劳张将军从他们口中撬出些情报出来了!” 张磊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哪怕是铁打的罗汉,我也能将他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 这时,旁边的于辅国也憨憨的说道:“这个我可以作证,这小子可是锦衣卫的世袭千户出身,手段多着呢!” 大周锦衣卫的名声,刘凌也是听说过的,他们和明朝的锦衣卫一样,是皇帝监察百官,刺探情报的高手。 其手段繁杂,据说落到锦衣卫手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刘凌闻言再次拱手道:“好,那便有劳了!” 就在这时,便听军营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凌循声看去,便见林腾率领其麾下的士兵已然回到了军营之中。 昨夜他一晚上没有回来,刘凌便知道这家伙是去办事去了。 再看他那咧到耳朵根的大嘴,结果不言而喻。 来到近前,林腾翻身下马道:“不出你所料,昨夜那些倭奴果然派出了一队人马带着货物往海边运了过去。” “我一路跟随他们到了海边,看到那些大船之后,便一把火将他们烧了个精光。” “那马四宝还抢下了他们两条大船呢!” 火烧敌方船只在预料之中,但抢下对方的船便是意外之喜了,刘凌忙问道:“那船只在哪里,伤亡情况如何。” 第二百零六章 边打架边谈判 回临淄城的路上,徐进只觉腹中像是火烧一般,他知道,这是所谓的乌金丸之毒在发作了。 “早知如此,当初还是老老实实的当渔民算了。” 给倭奴当狗的这么多年,徐进也曾有过后悔,但当金银珠宝摆在面前的时候,后悔便会立刻烟消云散了。 思来想去,最终也唯有一声长叹。 回到临淄城,徐进便立刻来到了小西隆佐面前。 见到徐进,小西隆佐赶忙问道:“那些刘凌怎么说?” 徐进的脸上满是为难:“他说……他说……” 小西隆佐看他那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大怒:“他说什么?快说啊!再不说,我砍了你的狗头!” 徐进道:“那刘凌说,自己根本没有耍赖。” 小西隆佐也算是城府极深,平日里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现在的他,却难以保持以往的淡定了,听到徐进的话后,他更加愤怒。 “八嘎!明明说好的五百打五千,他却设下埋伏,将我的五千人尽数俘虏,你当我瞎吗?” 徐进又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呀,可是那刘凌却说,自己承认自己麾下的五百士兵打不过咱们的五千人。” “但他的兵打不过,不代表大周的其他军队打不过啊!所以便将大村、五岛两位将领,以及他们麾下的五千多人尽数俘虏。” “打算找个机会,调集全国精锐组成五百人团,和他们交手!” 此话一出,小西隆佐差点没喷出血来,靠,自己昨天找的托词,你今天就拿过来抄,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然而徐进还没说完,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小西隆佐道:“对了,他还说有些人因为受不了侮辱而切腹自尽了,现在凑不够五千人了,让您再派些人过去,不然的话,便无法证明五百大周士兵打不过五千东奴国的武士了!” 杀人诛心,真正的杀人诛心,小西隆佐都快疯了,他将信抢过来,咔咔咔便撕了个粉碎。 随后怒道:“混蛋!召集人马,明日我要和他决一死战!” 徐进从未见过小西隆佐这幅样子,此时的他连后面准备好的话都不敢说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他,让这家伙直接砍了自己。 虽说怒气攻心,但小西隆佐也未完全丧失理智,看到徐进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后,他便又咬牙问道:“他还有何话说?” 小西隆佐询问,徐进这才说道:“还有那船,我问那个叫刘凌的,那刘凌却说,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他还说,十有八九是咱们找理由不想八月十六从临淄离开,他还警告咱们,说若是八月十六不从临淄城撤离,便要攻城了!” 这就是耍流氓了! 人是你抓的,火是你让人放的,现在一推四五六,什么都不认,这不是耍流氓这是什么? 但就算是耍流氓,小西隆佐也拿刘凌一点办法没有。 他手下可没有能够威胁到刘凌的牌,与之相反,自己的五千士兵还在对方手里。 刚才的开战也只是气话,若真打起来,胜负暂且不论,大村和五岛等人怕是会立刻被对方干掉。 毕竟对方也没多少人,若打起来,根本没有余力看守这些俘虏。 思来想去,小西隆佐也没相出什么对策来,急的他不停的在房间内转圈。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徐进弓着腰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小西将军,您看这样如何?” “咱们城中不是有些大周的百姓吗?要不咱们用大周的百姓来和他们做交换,如何?” 此话一出,小西隆佐瞬间止步,皱眉思索了一会后,他沉声道:“这是他的要求?” “不不不,是奴才刚才想到的!”徐进连连摆手,随后他又补充道:“在大周,讲究的是利益交换,您看我空口白牙的去要人,他们肯定不会给。” “可若是咱们带上他们允许的条件的话,那便有的谈了!” “反正大周的当官的,要么为名,要么为钱!” “五千俘虏虽然多,但若能解救他们大周的百姓,相信对他们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小西隆佐闻言稍微冷静了下来,他搓了搓鼻子下面的小胡子说道:“这么说倒也不错!” “那些老弱病残本就没什么大用,若能将咱们的俘虏换回来,倒是笔划算的买卖!” 打定主意,小西隆佐立刻道:“那你还等着干什么?赶紧再去找他们!” 见小西隆佐答应,徐进点头哈腰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说着,他便转身要走,然而刚走出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小西隆佐:“嗯?还有什么事?” 徐进回身讪笑道:“呃!将军,谈判的话,也要有个章程,按您的意思最多能交还他们多少俘虏?” “我心中也要有个数啊!” 小西隆佐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最多给他们五千,一比一换!若对方实在不肯,再交给他们全部!” 得到小西隆佐的底线,徐进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我这就去找他们!” 说罢,他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和之前的磨磨唧唧不同,这次徐进的动作可谓是相当迅速。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徐进便又跑了回来。 刚进门,徐进便苦巴巴着脸说道:“小西将军,那刘凌……那刘凌!” “怎么?他说什么?”小西隆佐忙问。 徐进苦着脸,拍着大腿说道:“那刘凌她不答应!” 小西隆佐眼睛一瞪,怒道:“八嘎!我八千人换他五千人,他为何不答应?” 徐进继续按刘凌的交代忽悠道:“我和他们表明意思之后,那刘凌便说:我要那些被你们俘虏的老弱病残干什么?” “若要论人头,这五千人送到朝廷去,能够换十万两银子,那些老弱病残除了能浪费粮食还能干嘛?” 小西隆佐顿时沉默。 想想也是,俘虏还能换银子,与之相比,解救百姓的功劳便要小很多了! 但要他放弃也是不可能的,反正暂时走不了,以这个为由头,和他们谈判谈判也不错! 思索一会之后,小西隆佐又道:“你再去大周军营之中,告诉他们,若要其他东西也是可以谈的。” “银两、粮食、珠宝、女人,而且也不必要全部俘虏,但最少也要将大村二壁和五岛阴流二人换回来!” “对了,你再告诉他,我城中有五万兵马,若他执意不还,那便鱼死网破!” 第二百零七章 混编 这次徐进离去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来,而是一直等到午夜时分才满身疲惫的回到了城中。 城中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小西隆佐自然是睡不着,听到徐进回来之后,他立刻召见! “情况如何?他们答应了吗?” 徐进上气不接下气的点了点头。 小西隆佐见状大喜:“好好好,若大村和五岛能回来,当奉你为上宾!” 然而,等徐进气喘匀实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小西将军,那刘凌答应是答应了,但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小的没敢立刻答应!” “嗯?什么条件?”小西隆佐又问。 徐进拿出刘凌的书信道:“按他所说,我们不仅要交还所有的俘虏,还要送给他三十万两白银,五万两黄金,五万石粮食。” “就算是这样,他也只同意释放一半的俘虏,不过,大村和五岛两位首领他倒是同意释放。” 听完徐进的话,小西隆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八嘎!这些东西是我们劫掠鲁州一半的收获,怎么可能给他?” “而且,他怎么算的这么清楚,知道我们有这些东西,说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看着疾言厉色的小西隆佐,徐进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是大村和五岛两位首领。” “那个刘凌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他用各种刑罚来逼问两位首领关于城中的情报。” “我见到两位首领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成人形了。” 听到这话,小西隆佐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他即愤怒于刘凌的残忍,又对大村和五岛的出卖感觉到心寒。 自己费尽心力的在想办法营救他们,他们却扭头把城中的情况全都吐了出来,真是两个软骨头! 若非他和大村、五岛两大氏族关系不错,此时他都想着不管二人了。 犹豫良久,他才看向徐进道:“这些条件便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徐进摇头苦笑道:“将军,那刘凌本就是狮子大开口,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打算向我们索要城中的全部财物和粮食呢!” 此时,小西隆佐也想起了刘凌那奸诈的样子。 再次沉思之后,他沉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便答应下来,不过你要告诉他,让他来临淄城下交割。” 徐进闻言再次摇头道:“不行将军,那刘凌说了,想要活人,便将钱财俘虏送到他们军营前三里的距离,而且咱们的人不能来太多,不然他便认为咱们是来进攻的,会直接将所有俘虏全部杀掉!” 小西隆佐闻言瞪圆了双眼,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让刘凌来城下交割,为的就是在双方交割之际,率领士兵全军出击。 虽说刘凌一方的骑兵很厉害,但在自己近三万兵力面前,他们也未必能胜。 甚至交割时的大村和五岛等人也能给对方造成不小的麻烦。 别的不说,起码对方没办法把那些金银粮草带走。 然而,自己这招对方显然也是想到了,并提前堵死。 无奈,小西隆佐只得咬牙说道:“好好好!那便依他,明日清早便进行交换!” 看着小西隆佐急切的样子,徐进面如苦瓜:“将军,这些条件太过苛刻,当时我并未答应,那刘凌见我做不了主,便说等明日再商量。” “所以我明天还得再去一趟,才能有结果!” 这次小西隆佐并未再愤怒,因为他心中已经没那个劲了。 “好了,那明日一早你便去吧!我等你消息!” “是!将军!”徐进答应一声,然后便赶忙退了出去。 走出大门的瞬间,徐进只觉全身一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刚才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让小西隆佐恼羞成怒,并一刀将他杀了泄愤。 所以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如今安然出来,他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奶奶的,这双面奸细可真是不好做啊!” …… 就在徐进大玩无间道的时候,刘凌和李俊成等人,则在连夜编排京营和那些新兵们。 就步兵的战斗力而言,刘凌麾下的赤霞军毫无疑问是第一,而且对倭奴十分克制,只要准备充足,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军也不落下风。 李俊成等人原本还不信,但刘凌在给他们演练了一遍鸳鸯阵法之后,三人便彻底服了。 第二自然是京营的两千步兵,第三便是三千多新兵。 接下来不管是攻城还是野战,都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重新整合军队,提升战斗力便是重中之重了。 而整合的方法也很简单。 新军手中的兵器以制作方便的狼宪和简陋的木盾以及倭刀为主。 京营的步卒则是以长枪为主。 双方又是三比二的比例,拿来组合鸳鸯阵再合适不过了。 整理好手上的名录之后,刘凌起身道:“新军和京营的士兵,经过混编整合之后,便成了五支千余人的队伍。” “于辅国将军依旧率领骑兵,为我军野战主力。” “李俊成、张磊将军各自率领一千分别为左右两军,林岳率领一千,以及麾下五百赤霞军为我军前军。” “殿下亲率一千,为我军中军,林全率领一千为我军后军。” “如此布置,诸位可有异议?” 于辅国几人一番对视之后,目光皆落在了萧元寿身上。 后者眨巴眨巴眼睛问道:“看我作甚?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呃,这个……”于辅国几人依旧是一幅吞吞吐吐的样子。 刘凌见状皱眉道:“几位可是觉得手下兵力较少?若如此,可裁撤后军补充两翼,再将中军转为后军,五百赤霞军转为中军!” 听到这话,于辅国几人连连摇头:“不不不,你如此布置甚好,我等没有意义,只是……” “只是什么?”刘凌也有些懵了,他搞不明白这三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元寿看到几人便秘似的模样也急了:“哎呀,你们有什么话便说嘛,吞吞吐吐的干嘛?” 眼见萧元寿急眼了,于辅国便推了推李俊成低声道:“李将军,你说吧!” “凭啥我说?”李俊成瞪了他一眼。 这时张磊也道:“李将军,你爵位高!朝中又有关系,说出来没事。” 于辅国也连连点头:“对对对!” 这时,萧元寿也说道:“李俊成,你说!” 眼见躲不过,李俊成便也不再顾忌,他对刘凌和萧元寿同时拱了拱手道:“刘都尉的布置甚好我等没什么异议,但殿下年幼,临战经验不足,掌控中军属实不妥,还是另选一人的好!” 此话一出,萧元寿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混蛋,你竟敢这么说本宫?” 没有什么比被自己的手下,怀疑能力,而且当众说出来更丢人的了。 若萧元寿真有能力,估计会暂时一笑置之,然后再用战绩来打对方的脸,最后再收拾对方。 但关键是萧元寿确实没独立指挥过战斗,且个人能力一般,或者说很差。 偏偏中军又是整个军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若让他来指挥,估计一旦开战,他们自己一方便会先乱掉! 刘凌自然知道萧元寿的实力,让他指挥纯属抓瞎。 所以,便准备自己也留在中军进行协助,但谁知这三个家伙竟这样堂而皇之的质疑起来! 这让萧元寿下不来台的同时,也让刘凌颇为尴尬。 “咳咳!胡言乱语,殿下运筹帷幄,乃是军中奇才,况且有我从旁辅佐,定万无一失!” 听到刘凌要留在中军辅佐,李俊成三人瞠目结舌。 靠,感情你都考虑好了! 那你刚才不一并说出来,弄得现在气氛多尴尬? 旁边的萧元寿听到这话后,立刻来了精神,他抬脚直接站到了桌子上,如此一来,他的身高顿时提升了一大截。 “哼,我告诉你们,本宫三岁练武,五岁读兵书,八岁便能打的宫中太监满地乱爬!” “十岁便能和侍卫交手不落下风!如今虽是首次带兵打仗,但我也……我也……” 因为从小读书不多,萧元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豪言壮语来。 刘凌忍着笑意,为他补充道:“也能运筹帷幄、克敌制胜、灭倭奴之锐气,扬我大周之军威!” 见有人解围,萧元寿忙点头道:“对对对!刘凌说得对!就是这样。” 李俊成三人也赶忙道:“是是是,是我等有眼无珠!”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让萧元寿掌控中军,李俊成三人便没意见。 见三人认怂,萧元寿这才撅着嘴巴道:“好了,就这样吧,明日便按着刘凌的布置,训练鸳鸯阵法。” “谁要是携带,我治他的罪!” “是!”众人齐声答应。 议论完兵力的配置,刘凌又抛出了第二件事:“对了,历城的援军可有消息?” 此话一出,李俊成等人脸色微变。 萧元寿则是一幅猛然想起什么的模样道:“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严茂青和李景虎走到哪了?怎么还没消息?” 来到临淄的时候,李俊成便估计对方三日之内便会到达,如今三天已过,别说援军,连条狗都没见到。 犹豫片刻,李俊成上前道:“我已经派人去历城方向寻访去了,估计明日便有消息。” 萧元寿虽心中不悦,但也没多说,点点头这件事便过去了。 刘凌也没往深处想,反正他手中的牌还有很多,耗下去也不会吃亏! 第二百一十章 真正的土皇帝 横三并不觉得,眼前这疾恶如仇的少年适合去当皇帝,但不适合并不代表这不用当。 很多时候,这些皇室子弟还不如他个江湖人自在。 就在这时,只见一匹快马由远到近而来。 萧元寿见状赶忙起身:“有敌袭?” “什么敌袭?你见过敌袭只有一个人啊?”说着横三眯缝着眼仔细看了看,然后道:“是林腾那小子,他一直在监视临淄城,如今急匆匆赶来,怕是城中有所异变。” “我要下去看看,你去不去?” 萧元寿自然也想下去,但想到刚和刘凌吵了一架,他脸上顿时便有些不自然。 横三见他这般样子,一把便将其提了起来,并纵身一跃从瞭望台跳了下来! “呀!” 萧元寿毫无准备,被吓得捂住了眼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却已不再下坠。 睁开双眼,便见横三已然带他落到了地上。 “走了!” 横三大步向前,萧元寿也急忙跟上。 然而,没走两步,横三便停了下来,然后回头对萧元寿喝道:“刚才的事情,我只对你一人说过,其他人就算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们,也不知道。” “你要是敢透露出去,我打你的屁股!” 听到这话,萧元寿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么说,刘凌也不知道?” 横三:“当然!” “嘿!那这算是咱俩的秘密喽!”萧元寿露出了笑脸。 “算是吧!我可拿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你可别不讲义气!”横三又道。 萧元寿一听,顿时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保守秘密,就是元聪和元宝我也不告诉!” 横三闻言笑了笑,然后道:“好了,走吧!” 等二人来到营帐内的时候,便见林腾早已到达,而刘凌等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萧元寿大咧咧的上前道:“又怎么了?本宫不过是出去了一下,看你们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来这军中还是少不了本宫啊!” 见萧元寿回来,李俊成等人皆是一喜:“殿下您没事了!” “切?什么叫有事?本宫只是不屑和某人计较罢了!”说着萧元寿斜眼看了刘凌一眼。 后者见状随即躬身施礼道:“殿下,刚才臣言语不当,还请殿下治罪!” 此话一出,萧元寿脸色微变,刚开始的时候,刘凌都是叫他朱寿,后来身份暴露后,刘凌便称呼他为殿下。 虽说称呼变了,但语气和关系却没变太多。 但刚才这称呼,这语气,却明显陌生了许多,有种君臣两别的陌生感。 想到这,他心中有些委屈的说道:“喂,刘凌,我都不生气了,你不会还生气吧!” “臣不敢!”刘凌依旧十分官方的说道。 萧元寿看着刘凌那毕恭毕敬的样子,一万个不自在,他一番抓耳挠腮之后,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刚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冲动,你别生气了,我向你赔礼道歉行了吧!” 听到这话,刘凌才挺直了腰杆。 这还差不多,别觉得我叫你殿下,你就真成了殿下了,若办错了事情,我有一万个方法收拾你! 旁边的李俊成等人见到二人的样子之后,也是啧啧称奇。 萧元寿在皇宫之中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就算是萧帝也管不住这家伙。 想不到却被刘凌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解开了刚才的矛盾,萧元寿便又问道:“对了,刚才我见林腾急匆匆的回来了,是不是倭奴那边有什么动向?” 闻言,刘凌便将临淄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萧元寿一番思索之后,皱眉道:“那家伙是去找援军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一惊! 刚才他们已经讨论过此事了,讨论的结果也是如此。 但没想到,这家伙竟也看出来了! 看着众人震惊的样子,萧元寿脸上露出了得意:“我猜的怎么样?” 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拍马屁的机会,李俊成赶忙道:“殿下真是料事如神,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一番之后,也认为那倭奴是去搬救兵去了!” 于辅国和张磊也连连称是。 听到众人的夸赞之后,萧元寿更加得意。 然而,刘凌一句话便将他打回了原形。 “可倭国距离临淄有大海间隔,若是架船半个月也未能走个来回,他又是去哪里寻找援军呢?” “呃!这个……”萧元寿顿时麻爪了,他能猜出对方是去找援军便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哪里能想到是去哪找了? 可偏偏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个,只有知道对方的援军来自哪里,有多少人,战力如何,装备如何,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应对。 刘凌等人刚才沉思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根据情报,鲁州绝大多数的倭奴都在临淄城内等待撤离。 而自己一把火将他们的船只烧了个精光,他们便没有了撤离的手段,想要走人,只得去外界求援。 可根据那名倭奴来回的时间,刘凌实在是想不到他能去哪里找来援军。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横三突然说道:“那家伙不会是去找王直了吧!” “王直?是谁?”萧元寿皱眉问道。 经过横三的提醒,李俊成也如梦方醒,他瞪圆了双眼道:“十有八九便是那家伙了,附近有能力接应数万倭奴的,怕是只有他一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止说的萧元寿一脸懵逼,就连刘凌也摸不着头脑。 “王直是谁?” 李俊成长吸了一口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鲁州北部深入渤海湾的地方,有个县名叫黄县,黄县一北有一串群岛,名叫蓬莱群岛。 据说上古时期是居住神仙的地方。 从蓬莱群岛再往北越过几百里海面,便能抵达辽东半岛,一路向东则是高丽,再往外走,经过黄海便是东奴国。 当初辽东被大周控制的时候,那片蓬莱群岛便是鲁州和辽东的海运要道很多船只都会从哪里经过。 但后来女真人崛起,大周失去辽东的掌控权之后,这里便成了一片鸡肋之地。 后来为了防止内地人运送货物去辽东,大周更是严令禁止民间船只渡海。 如此一来,蓬莱群岛便更没人理会了。 大周的人不理,不代表其他人不理。 刚开始的时候,是倭人想要抢占这片地方,并以此为跳板大肆侵略鲁州。 结果自然是被蓬莱群岛的本地乡民以及大周水师合力击退。 之后,女真人也想将这片群岛拿下,但因为造船技术不过关,船只航行了一半便被海浪拍烂,尽数化为了木板。 几番折腾下来,最终折腾出来了一个叫王直的海匪。 王直,晋州人,作为内陆地区,又有大行山阻隔,按理说这家伙这辈子都见不着大海。 但偏偏他家里条件不错,其祖上都是经商的,到他爹这辈也算是有些积蓄。 可赚钱是永无止境的。 成年之后的王直,并没有安分的留在晋州,而是选择了外出寻找机遇。 他外出的这段时间干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当他回到晋州之后的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王直归,家全灭,问官府得知,遭山匪劫掠! 就这样,王直全家被杀,只剩他一人侥幸未死,之后他找过几次官府想要官府出面帮他报仇。 官府又哪里会听他的话?都是随便两句便将他打发走。 无奈之下,王直便只能再次出走。 之后的过程也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全家被山匪杀掉的他,最终也投靠了山匪。 并依靠着谋略成为了山匪的头目,最后更是看准机会,带着山匪来到了蓬莱群岛。 经过几年经营之后,他彻底掌控了蓬莱群岛,并将原本岛上的数万民众变成了他的手下! 朝廷知道这件事之后自然是大为恼怒,当即便派遣兵力前来剿杀。 但大周的水师舰队战力一般,面对数万民众团结一心的抗拒,大周水师被击败。 王直算是彻底占据了这片地盘。 被击败之后,朝廷本想再次集结兵力进攻的,但这时,王直却派人给朝廷送信,说:自己无意自立为王,也无意与大周为敌,今后更不会劫掠鲁州乡民。 之所以占据鲁州,纯属是因为看女真和倭奴不顺眼,打算占据这片地方去收拾这两家! 所以你们也别打我们了,有那闲工夫,还是去收拾收拾山匪吧! 按理说,这封信送上去应该会立刻扔进茅厕擦屁股,毕竟没有一个政权会坐视自己的土地被一群土匪抢去。 但现实情况确是,在书信送上去之后,内阁便以边防紧张为由,停止了对蓬莱列岛的进攻。彡彡訁凊 之后更是直接默认了王直占据蓬莱列岛的事实,当做不知道。 根据朝中传言,是严高父子暗中收了王直的银子,所以才会同意的,但这种事情没有证据谁也不敢乱说。 就算做实了,以那父子二人的能量,也未必能扳得倒他们,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所以渐渐的这事也就没人提了。 而王直也部分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并没有和大周作对,也没有劫掠鲁州百姓。 反而是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做生意! 具体说来便是依仗自己的地理位置,将大周、高丽、东奴国、女真等地方的货物集中起来,进行贩卖。 因为其地理位置优越,且服务态度良好,所以这些地方的人都喜欢来此购买货物。 据说甚至连大周的皇室也曾派人来此购买产自辽东的人参鹿茸等物品。 最近几年,甚至连西洋人的船队都开了过来。 做这种垄断的外贸生意,王直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同时他也知道什么叫和气生财。 据说不管是京城的官员,还是鲁州的地方官逢年过节都有银子和奇珍异宝拿。 甚至他还托人帮忙给朝廷交税! 又有钱拿,又有政绩。 如此一来,朝廷自然更不好意思拿他开刀了。 就这样,王直便牢牢的掌控住了蓬莱群岛的八个岛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晚点还有个两千字的章节,今日万字,求点免费的推荐票,和必读票」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敢来便一块收拾掉! 听完李俊成的介绍,刘凌眨巴眨巴眼睛道:“想不到,在大周竟还有这等人才!” 经过刚才的事情,萧元寿也成熟了许多,这次他并没有因为严高的事情而喊打喊杀,而是冷静分析道:“若按着王直以往的脾性来说,他怕是未必会掺和进来吧!” 李俊成也点了点头道:“王直重利,而且和倭奴也只是生意上的交情,我也觉得他未必会掺和进来。” 然而,一旁很少说话的林岳却上前道:“未必,既然重利,那若城中倭奴以重金为报酬,那家伙未必不会心动。” 李俊成反问道:“可他这不是和朝廷作对了吗?他就不怕朝廷去剿灭他们?” 这时,横三又说话了,他连连摆手道:“未必未必,前两年我曾去过蓬莱主岛一趟。” “那岛上足有一万多军卒,大小战船三四百条!三四万的百姓,且这些人皆对王直马首是瞻。” “而且,上面也不止有鲁州本地人,很多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的土匪也都投靠了他。” “甚至很多高丽人、女真人、倭奴也抢着给他当手下!” “若将他所有兵力船只聚集起来,估计能有三万多人,五六百条战船。” “以津门港口的那些破船,别说将岛打下来,怕是还未靠近便被王直给击沉了!” 横三说完,在场的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三万军卒、五六百条战船,这战力,怕是都能横渡大海,去东奴国打下一块地盘了吧! “横……横大侠,此话当真?”于辅国结结巴巴的问道。 横三苦笑:“我骗你们干嘛?这还是两年前的时候,现在他们究竟变成啥样了,我也不知道,估计人马只会更多。” 然而,萧元寿依旧不信,他指着地图上那一串屁大点的岛屿道:“就这片地方,他凭什么能养活三万士兵?别的不说,单是粮食他便不够吃的。” 这时,刘凌站了出来说道:“有钱,有资源,还怕买不到粮食吗?” “而且他最初占据岛屿的时候,人手不足,兵力不足,需要和朝廷摇尾乞怜来争取发展的时间。” “如今他发展壮大,已经有了自保的实力,自然也不会再爬朝廷了。” “之所以继续给朝廷送礼,无非是想要继续安安稳稳的做生意罢了。” “现在倭奴已经近乎陷入绝境,为了活命,天知道这些性格卑劣,毫无底线的家伙们,会许诺王直何等利益。” “哪怕是割让东奴国的土地,也不无可能。” “之前我还在想,小西隆佐那老狐狸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答应我们三天后交割俘虏,今天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再言语,因为刘凌所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悲惨的战俘 次日清晨,天光破晓。 明媚的阳光,刺破了大地上的雾气。 紧闭的临淄城门悄然打开。 一群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老弱病幼从临淄城中缓缓而出。 这些人大多两手空空,但也有稍微健壮一些的会抬着箱子缓步而行。 跟在他们后面的,便是一群群肩挑手抗,带着各种物资的倭奴们。 这些人组成了长长的队伍,一路向大周的军营走去。 就在这些人出城之际,徐进在小西隆佐的安排之下,先行一步,赶去通报消息。 来到大周军营前,便见整个军营似乎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太多变化。 要知道,小西隆佐的那张纸条,可是徐进翻译的。 他都能看出倭奴们这次交割俘虏,要进行耍诈,怎么刘凌这些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便见一名士兵主动迎了上来:“可是徐进徐先生?” 徐进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 “我们刘都尉说了,若徐先生来了便立刻请进去!请吧!” 对这名士兵的礼遇,徐进十分受用,他再次挺直了腰板走进了军营之中。 之前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所以徐进也算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刘凌所在的军营。 见徐进到来,刘凌随即起身迎接:“哦!徐先生来了!” 这时,徐进的腰杆又不自觉的弯了下来,并露出了一幅谄媚的笑容道:“草民见过刘大人!” 刘凌畅然一笑,说道:“先生为我军立下如此大功,今后再见我便不必拘礼!请坐!” 徐进被刘凌这么一捧,笑的更加灿烂。 刘凌也直奔主题道:“对了徐先生,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是不是倭奴也动身了?” 徐进连连点头:“对对对,倭奴们动身了,八千百姓里面夹杂了至少有一半的倭奴,除此之外,还有七八千带着各种物资一同前来。” “但我看他们步子轻便,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便是稻草之类的东西!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啊!” 刘凌笑着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来到我军营三里之外停下,将所有物品放下之后,双方互相交换俘虏!” 徐进看了看刘凌,做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彡彡訁凊 刘凌见他犹豫便问道:“怎么,还有事?” 徐进讪笑了一下说道:“大人,既然已经谈妥,那我是不是便不用回去了。” “你也知道,倭奴性情残暴,我在那里生不如死啊!” 生不如死?早干嘛去了? 刘凌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虽说已经谈妥了,但你若一去不回,小西隆佐必起疑心,到时候功亏一篑,你的功劳可就没有了!” 徐进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更知道,今天便算得上是倭奴和大周军队的决战了。 若继续回到倭奴营中,搞不好在打的时候,自己也会被干掉。 但刘凌的话也在理,于是他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道:“那我回去告诉小西隆佐之后,再找个借口过来可否?” 这次刘凌倒是没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来,而且在这种重要时刻,徐进便是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若和他弄得不愉快,最后走露了风声,怕是真的要功亏一篑。 于是,刘凌在思索片刻后道:“好,那便如此吧!”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这就回去告诉小西隆佐!”徐进连连道谢,随后便屁颠屁颠的跑出了军营。 送走了徐进,刘凌立刻走出了营房命令道:“通知所有人,恶犬已经出笼,做好战斗准备!” 另一边,小西隆佐在得到刘凌的回信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随后他又问道:“对了,大周军营之中是什么情况?他们可有猪呢比?” 徐进摇头道:“我去的时候没有准备,很多士兵似乎还没起床!” 闻言小西隆佐更加开心,他拍着徐进的肩膀说道:“好好好,这次若能偷袭成功,我算你头功一件!” 徐进露出了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然后道:“对了将军,您还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 小西隆佐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话了,一切等见面再说便是!” 徐进眼珠子又转了转说道:“那,我要不要先行一步,去看看大村和五岛二位首领,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这次小西隆佐倒是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徐进道:“看样子,你这段时间和大周军营中的将领混的挺熟的啊!” 此话一出,徐进背后顿时冷汗直冒,但他还是沉着气说道:“是……是!不然我也不能来回这么多次都顺利回来!” 小西隆佐深深的看了徐进一眼,思衬片刻后说道:“既然你有心,那便去吧!不过记住,看清楚他们的情况之后便立刻回来!” “两军即将交战,你若留在大周军营之中,怕对你不利!” 徐进闻言点了点头道:“谢将军提醒,和二位首领见面之后,我一定立刻归来!” 说罢,徐进便再次跨上战马,向大周军营扬长而去。 看着他背后浸透衣衫的汗渍,山本二木抬起下巴道:“这家伙好像有些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小西隆佐不解道。 又思索了片刻,山本二木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小西隆佐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哈哈!放心吧,他的老婆孩子都在我们控制之下,他不敢对我们不忠的!” “传令,让所有人快些走,定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大周军营!” 一声令下,这支万余人的队伍行军速度又快了一些。 半个多时辰之后,小西隆佐依照约定抵达了大周军营三里之外。 他坐在马上眺望军营之内。 只见里面确实如徐进所说的那般,士兵们或在洗漱、或在打扫营房,连巡逻的人都十分少见。 看着对方完全没有准备,小西隆佐已然心头狂跳。 此时,他甚至有种直接下令全军冲锋的冲动。 就在小西隆佐无比兴奋的时候,一旁的山本二木却提醒道:“将军,那个徐进去了这么久,一直没出来,是不是有些问题?” 他话音刚落,便见徐进策马从大周军营之中走了出来。 小西隆佐见状,笑着说道:“山本君,你多虑了!” 徐进来到近前,便对着小西隆佐说道:“将军,那刘凌让咱们将东西全都放在原地,所有士兵后退五里。” “然后双方同时释放俘虏!” 听到这话,小西隆佐脸上的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狠辣。 “哼,这小子,还是有所防范的嘛,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营中大乱,我们便有可乘之机!” 说着,他便要下令士兵们后退。 然而,就在这时,山本二木上前道:“将军,五里距离已经超过了我们士兵的冲锋范围,一旦开战,深入军营的人起码要坚持两刻钟的时间才能得到支援!” “这怕是会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啊!” 此话一出,小西隆佐也皱起了眉头,他已经被眼前唾手可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若非山本二木提醒,他根本想不到这点。 思索片刻之后,他下令道:“那便告诉那些兄弟们,等俘虏交割完成之后,等我们率先发起冲锋后,他们再行动,到时候两面夹击,大周军队必定溃败!” “哈依!”山本二木答应了一声,然后便策马向着俘虏的队伍奔去。 下令所有人将东西放下之后,小西隆佐所带来的那些士兵随即开始向后退去。 徐进见状又道:“将军,那我去催促他们尽快放人!” 小西隆佐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吧!” 另一边,战俘营中。 所谓的战俘营,便是一个由倭奴们自行挖出来的深坑,两三米深,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想要爬出来,难如登天。 连续三天的不吃不喝,完全掏空了所有倭奴的身体,他们全都像是死了一般躺在地上。 旁边还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其实在断水断粮的第二天,一些倭奴便撑不住了,他们开始闹事。 等待他们的自然是早已磨亮的屠刀。 一番杀戮之后,倭奴们自然也不敢再闹了,转而开始去啃噬那些被杀死的战友。 甚至连一些没死的也未躲过他们的血盆大口。 负责看守这些人的张磊在听说这件事之后,随即下令开始射杀那些敢于啃噬尸体的人,同时,让士兵们丢下火把去焚烧尸体,保证不让倭奴们得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几番折腾下来,倭奴死伤数百人,同时,张磊也将交换俘虏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给了他们一线生的希望。 这次他们也不敢再吃战友了。 当然,人饿急了的话,有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晚上视线不佳的时候,一些倭奴便会趁机将战友捂死,然后再进行分食。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看守的士兵们便会发现深坑之中多了几十具血淋淋的骨架。 士兵们见状便会用弓箭射杀那些身上带血的倭奴。 一直到今天早上,被杀的、被吃的、饥渴而死的倭奴,已经有近千人。 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是瘦骨嶙峋,一幅要死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开战,拼个你死我活 隐藏在百姓中的倭奴们,见到如此情况之后,也不敢乱动,纷纷跟随百姓们一路向北方而去。 与此同时,五岛阴流也带着那些奄奄一息的倭奴来到了小西隆佐的面前。 虽说爬出来了有一千八百多人,但真正能走到小西隆佐面前的却不过一千五百。 其余的全部倒在了路上。 小西隆佐看着这些几乎没有人形的士兵们,心中无比愤怒。 “八嘎!这是怎么回事?” 五岛阴流看了看背后那些士兵,虚弱的摇头道:“大周的军队在俘虏了我们之后,并没有给我们食物和水,很多人因此饥渴而死。” “如今五千人只剩这些了!” 此话一出,小西隆佐脸上青筋暴出,愤怒的样子,像是地狱中的修罗! “刘凌!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那边的俘虏怎么样?有没有混入大周军营之中?” 负责那些俘虏的武田茂上前道:“将军,他们并没有让那些人进入军营,而是让他们去了北方五里之处,等待甄别之后再进入城池!” 此话一出,小西隆佐的嘴角顿时抽搐起来。 他精心设计的这些计谋,想不到却一条也没用上! 这时,山本二木上前道:“将军,如今计划有变,我等是否还要进攻?” 此时小西隆佐也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若是撤离,之前的布置前功尽弃,很伤手下的士气,同时也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但若是进攻,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想要啃下这块硬骨头,显然也没那么容易。 并且,根据交换俘虏的条约,是刘凌一方先释放五岛阴流以及普通的倭奴,大村二壁则留下去继续当人质,等甄别完大周百姓之后,才会释放大村二壁。 此时若进攻,大村二壁怕是要有危险了。 来到大周一个多月的时间,小西隆佐还未曾如此犹豫过,他紧皱着眉头,迟迟做不出决定来。 而在大周军营的瞭望台上,刘凌也正盯着倭奴们的队伍,他也在等待着小西隆佐的抉择。 “小西隆佐啊小西隆佐,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对于刘凌来说,自然期待的是小西隆佐失去所有理智,冲冠一怒,选择全军冲锋,自己再依托大营与之决一死战。 他装出一幅毫无准备的样子,正是为此。 就在刘凌万分期待的时刻,小西隆佐还是找到了刚被他丢弃不久的理智。 只见七八里之外的倭奴,重新整理了一下队形,然后开始向后缓缓退却。 另一边,那些隐藏在百姓中的倭奴们也迅速的从百姓的队伍之中脱离了出来,向小西隆佐的战阵靠拢了过去。彡彡訁凊 看到这一幕,刘凌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唉!还是怂了!” 随后,他对着下方的传令兵道:“传令,让于辅国将军率领骑兵出击,荡平那四千倭奴!”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于辅国,随即率领骑兵从营内冲杀而出。 因为要假扮百姓,所以那四千倭奴手中的兵器,全都隐藏在他们所携带的箱子之中。 在听过小西隆佐撤退的命令之后,本就没什么战意的倭奴,也没心思取出兵器,他们只想早点和大部队汇合,然后回到城中。 就在这时,于辅国的骑兵到了。 五里的距离对于步兵来说,要跑上一阵,但对于骑兵而言,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 “全军冲锋,杀光这些倭奴!” 于辅国冲在最前列,他挥动长枪指向那些带着各种装备撤退的倭奴们。 身后上千名骑兵如凶虎饿狼一般,疯狂的向前冲锋,铁蹄撞击地面,发出阵阵雷声不绝于耳。 “杀!” 听着这震天的喊杀声,那四千多倭奴,反应倒也迅速。 直接撂下所有的装备兵器,撒腿便跑! 几曾何时,他们在遇到鲁州的守备部队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 不过,当时他们是追击者。 如今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位置便发生了对调! 可就算如此,于辅国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只见他率领骑兵杀入倭奴群中,挥动长枪便开始屠杀! 这些倭奴连兵器都没有,面对这些骑兵,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拼命逃跑。 倭奴们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两条腿! 对于收拾这些假扮成百姓的倭奴,唯一的问题便是他们混杂在百姓之中,不好分辨。 刘凌让他们去大营北方五里,便是在筛选倭奴和百姓们。 之后他们不管是撤退,还是进攻,都必然要和百姓们分离,到那时便容易了。 因为对方完全没有抵抗,于辅国麾下的骑兵,像是砍稻草人一样,横扫了过去。 倭奴们也如麦子一般,一茬又一茬的倒了下去。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小西隆佐,在看到自己安排的兵力被对方骑兵屠杀之后,他立刻下令道:“冲锋,快去接应他们!” “再给临淄城的守军发信号,让他们留下守城人员之后,统统给我前来接应!” 小西隆佐命令刚刚下达,一旁的山本二木便赶忙上前道:“将军,不可!” “这里是在大周军营前,我们和敌军交手对我们并无益处。” “而且,大周的骑兵极强,我们此时若撤离还能撤走,若去救援,怕是连我们都要被大周的军队包围!” 说话间,原本一片寂寥的大周军营之中,开始出现大量身穿甲胄,手持各种兵器的士兵。 似乎就在等小西隆佐上前救援,然后再出兵与之决战! 看了看那些被骑兵蹂躏的手下,再看看已经做好出战准备的大周军营! 小西隆佐犹豫一瞬之后,咬牙说道:“这些你不用管!只管听命便是!” “冲锋,去接应他们!” 山本二木见其如此决绝,便也不再多说,当即带领自己的手下便冲了过去。 就在他们战阵分离的瞬间,大周军营之内开始暴动! 数不清的士兵从军营内杀出,向着小西隆佐冲锋而去。 小西隆佐这次前来送战俘,他是带着麾下八千多战力最强的部队前来的。 除了他的嫡系之外,还有武田家族全部的剩余兵力,以及五岛和大村两大家族剩余的兵力全都在里面。 这算是小西隆佐的全部底牌了。 看着向己方冲锋而来的大周军队,小西隆佐高高的举起了手中象征着皇室家族身份的玉柄战刀。 “兄弟们,之前我们战败了那么多次,皆是因为我想要凭借计策击败这支军队!” “毫无疑问,我输了,我的计策没他们的高明。” “但没关系,既然计策不行,那咱们便比勇猛吧!” “敌军不过五千,而我们足有八千!而且,用不了多久,城中的两万援兵便会赶到。” “到时候我们便是三万对五千,优势在我!” “此战,定要将这些大周士兵,尽数歼灭!” “杀!” 一番战前动员,让原本士气低迷的倭奴们,纷纷找回了自己的自信。 随后,这些人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之下,向着大周军队迎头冲锋而去。 另一边,几名骑兵手持战旗来到了临淄城外,对着城楼挥舞了起来。 留在城中的加藤胜信看到旗帜之后,立刻下令道:“哈哈!小西将军已经得手了,所有人给我冲出城去!杀光这些大周军队!” 一声令下,那些个墙头草们,纷纷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冲出了城池,向大周军营的方向杀了过去。 就理智而言,小西隆佐也知道,此时和大周军队作战十分勉强,与之相反,留下那四千倭奴垫背,自己才能安然无恙的逃回城内。 因为对方的骑步结合战术实在是太厉害了,就算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克制的办法出来。 原本他还有些弓弩铠甲之类的,但上次被刘凌忽悠的,全都给五岛和大村的五千手下装备上了。 如今全都穿在了大周军队身上。 他之所以仍旧下令让全军冲锋,去接应那四千人,是因为士气和信誉问题。 之前的连番失败,虽说输的挺惨的,但终归还是自己智商不够,玩不过人家。 这是能力问题。 可若是这会放弃了那四千多人,任由大周军队吞掉,那就是信誉问题了。 损失四千人没什么,但这件事若让众多倭奴头领知道了,那他们还会有人信任他吗? 今天小西隆佐能放弃那四千人,明天便能放弃自己,若是留在城中,还有可能被他杀人立威。 唯一的活路,便只有逃出城去,碰运气找些船只,或许还能回到东奴国。 到那时,自己麾下的人便彻底成为一盘散沙了,甚至还会直接发生内乱。 所以,这四千人,小西隆佐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救,就算最终失败了,但自己的态度摆在了哪里,其他人也会继续信任他,大不了今后便一直龟缩临淄城不出去,等王直援军到达。 山本二木是个优秀的将领,能够看到眼前的形势,但却没能看到形势之后潜藏的风险,所以才会建议小西隆佐撤退。 而小西隆佐却是个帅才,不仅能看清形势,还能通晓人心,所以才执意要去救援!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作为东奴国有名的大名国主,小西隆佐对他自己的指挥能力也有着充足的自信。 “来吧刘凌,阴谋诡计都用光了,那便看看真实力吧!开战,拼个你死我活!” 第二百一十五章 贼酋就在那里,随我杀 就这样,僵持了七八天之久的两股军队第一次有了全军级别的战斗。 双方同时发动冲锋,很快便撞到了一起! 倭奴们依旧是老一套,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想要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刀法杀退大周的军队。 然而,当他们冲锋到最前列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并非是长枪或者大刀。 而是一个个简陋的木盾,其中有很多木盾看上去像是刚从大门上拆下来的。 就战斗而言,这种简陋的木盾可谓是相当笨重,而且毫无攻击性,若是一对一交战,倭奴必胜无疑。m.33qxs.m 所以,那些倭奴纷纷上前发动跳斩! 所谓的跳斩,便是跳跃起来,用力劈砍,因为下坠的冲击性,所以攻击力很强。 他们打算以这种方式,来破开对方木盾的防御,然后再将其斩杀。 然而,就在这些人跳起的瞬间,只见一支带着枪头,但枪支两侧却装满了尖刺倒勾的怪异兵器捅了出来。 跳起来的倭奴始料未及,当即便被这怪异兵器挂住身子,此时他也没心思劈砍了,赶忙想要脱身。 可他稍微一动,尖刺可倒勾便开始撕扯他的身体。 “啊~!” 惨叫声响起,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 然而就在他停下的瞬间,两支长枪一左一右的贯穿了他的身体。 随后,便听前方传来一声大喝。 “顶!” 倭奴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便被盾牌兵顶向前方,同时,两支贯穿进自己身体的长枪也抽了出来。 这会,疼痛已经消息,取而代之的是身体的空洞感,以及血液迅速流逝的冰冷! “要死了吗?我是怎么死的?”倭奴眉头一皱,他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但还未等他想明白,他的身体便被同伴踩在了脚下! “杀!杀!杀!” 组成鸳鸯阵的赤霞军,继续向前推进,长枪、狼宪、短刀、盾牌,四种兵器交相配合,杀的倭奴血流成河。 而他们一方,却连一人伤亡都没有。 刘凌知道,两军出动全部兵力交战,前军尤为重要。 前军胜,则对方锐气尽失,如此便算是赢了一半。 若前军败,哪怕后面中军顶上来,稳住了阵型,那自己也将失去胜利的资格,充其量也就是能保住军营不被对方攻破罢了。 这个道理,小西隆佐必定也知道。 所以,刘凌才会在布置战阵的时候,让林岳率领一千新军,以及五百赤霞军精锐作为前军,来啃下对方的第一块硬骨头! 事情的进展也十分顺利,以赤霞军为核心的前军,稳住了第一阵,杀的倭奴节节败退! 后方的小西隆佐,在看到大周军队那怪异的阵法之后,立刻察觉到了对方战阵的奥妙。 他并没有让手下死拼,而是下令道:“传令,让武田君率领前军拖住对方,小西游海率领我的本部军队攻击敌军左翼,务必冲散敌军战阵!” 如果说山本二木是小西隆佐的头号战将,那这个小西游海便算是二号了。 此人不仅作战勇敢,深通兵法,而且还是小西隆佐的侄子,深受信任。 听到叔父的命令之后,小西游海当即率领着手下兵力,向着大周军队的左翼冲锋而去。 在军队交战的过程中,前军的作用已经说过了,不必解释。 而左右两翼在战场上所发挥的作用便是护卫前军,左右两翼稳固,前军也稳固。 若左右两翼被对方冲垮,那前军便会陷入三面夹击的境地,十分不利。 并且还会威胁到中军大帐。 如果中军也被突破,那前军便会被分割包围,整个阵线便会直接崩溃。 除了防御之外,左右两翼还能在前军进展顺利的情况下,对敌军进行包围作战,算是攻守兼备。 当年明太宗皇帝朱棣在率领军队作战的时候,最常用的战术便是向冲击敌方前军,如果冲不动,马上让麾下骑兵利用其机动性,冲击敌军左翼。 左翼冲不动,再冲右翼。 一般来说,这三板斧轮下来,除了盛庸、平安等少数几个将领之外,没人扛得住! 就这样,小西游海率领着自己麾下的精锐部队,向着大周军左翼发动了突然袭击! 守左翼的是李俊成。 和林岳相比,他对鸳鸯阵的使用并不熟练,不过没关系,刘凌给他的任务并非是攻击,而是防御。 只要稳住阵线不被攻破,便是胜利。 当小西游海带着人冲到左翼战阵前的时候,迎接他的自然是数不尽的狼宪和长枪。 一番激战下来,小西游海的军队死伤惨重。 李俊成一方虽优势巨大,但却一点主动出击的打算都没有,只是维持住阵线守在了原地。 眼见小西游海并未建功,小西隆佐又立刻安排人冲击大周军的右翼。 结果自然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就在小西隆佐抓耳挠腮,思索破敌之策的时候,原本正在徐徐推进的杀的倭奴人仰马翻的林岳军,突然止住了脚步。 然后,这些人便开始徐徐向后退去! 小西隆佐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方明明占据优势,为何要后退? 还未等他想明白,便见对方左右两翼的军队,也开始徐徐向后退却。 虽说是撤退,但他们阵型稳固,士兵沉着,一点漏洞也没有。 就在小西隆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便见山本二木带着人回来了。 他来到小西隆佐面前摇了摇头道:“将军,他们的骑兵太厉害了,我带人冲了几次,都被杀了回来,那四千兄弟也已经被他们屠戮殆尽了!” 此话一出,小西隆佐才算是明白为何大周军队会撤退了,感情是目标达到了,想要回营不打了! 而与此同时,身后地平线的方向,小西隆佐也也看到了加藤胜信带领倭奴主力到来的身影! 看看前方徐徐退却的大周士兵,再看看远处,正在被大周骑兵杀戮的那些手下。 小西隆佐怒从心中起,他高举战刀,厉声喝道:“我两万余兵马,难道连五千大周军队都打不过吗?” “传令下去,包围这支大周军队,全力攻击,今日,定要将敌军尽数歼灭!” 此时,不止小西隆佐愤怒,其他的倭奴首领也觉心中憋屈。 好家伙,你虐待我们的同伴,不给吃喝倒也罢了。 还仗着自己有点骑兵,想打我们就打我们,不想打了,就收兵回营。 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老子和你们拼了! 一声令下,小西隆佐麾下的一众将领,纷纷带人顺着大周军撤退的方向包围而去。 眼看着徐徐撤退的大周军即将被包围,小西隆佐的脸上闪过一抹残忍的笑意。 刚才他下令全军冲锋的时候,也并非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是见敌军明明占据优势,反而主动撤退这一点,推测出他们并没有和自己主力决一死战的打算。 由此,他才下的命令。 “既然你们不想决战,那我便偏要和你们决战!杀,杀个血流成河!” 倭奴们的速度很快,而大周的军队因为要保持撤退的阵型,所以相对较慢。 若依照这种情况来看,林岳等人还未撤入大营,便会被倭奴们包围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大周营寨的右翼突然杀出来了一股大军! 这些人也保持着鸳鸯阵法,不过和完全呈防御态势的林岳等人不同,这些人冲出军营之后,依旧保持这冲锋的阵型,率领这支军队的,正是后军主将林全。 很快,林全便带着手下和包围过来的倭奴们战到了一处。 此时,倭奴们也有些杀红眼了,他们疯狂的向林全军发动冲锋,而林全军也不客气,以鸳鸯阵对待。 仅仅激战片刻,倭奴便损伤上百人,而林全麾下的士兵,则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在右翼发生激战的同时,于辅国也带着麾下的骑兵冲杀了过来。 看到于辅国所率领的骑兵,原本还打算从左翼包抄的倭奴们瞬间便怂了,他们不顾身后将领们的命令,开始四散奔逃。 如此,左翼的威胁也被解除。 眼见对方骑兵如此凶悍,小西隆佐又下令道:“山本、武田你二人率领部下迎击敌军骑兵!” 紧接着,他又对刚刚赶到战场的加藤胜信说道:“你带领麾下部众向敌军骑兵侧翼冲锋,做出包围之态!以吓退敌军!” 加藤胜信可是带了上万人马。 虽说骑兵厉害,但若陷入人海战术的包围,还不如保持着战阵的步兵安全。 小西隆佐此举便是想要将于辅国吓走,以让自己一方完成合围。 然而,他确实低估了于辅国的战斗力。 在看到大量倭奴向自己包围而来之后,于辅国当即收拢了麾下骑兵,然后擎枪指向小西隆佐所在的方向道:“贼酋应该就在那里,所有人随我冲锋,击杀贼酋者,赏白银万两,官升三级!” 一声令下,一千多骑兵怪叫着向小西隆佐所在的方向发动了冲锋。 沿途一众倭奴面对这疾驰而来的骑兵,根本不敢阻拦。 小西隆佐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吓傻了,此时,他麾下所有的兵力全都散了出去,若对方的骑兵真冲到自己面前,那自己铁定完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倭奴灭 小西隆佐的计划是很美好的,但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咚咚咚咚…… 就在两股兵力分离的一刹那,急促的战鼓声在大周军营之中突然响起。 听到鼓声,原本固守在军营之中的大周军队,突然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 加藤信胜和山本二木倒也十分有种,他们拔出战刀来便率领自己的嫡系部下迎了上去。 刘凌一方有四五千人,面对七八千倭奴,虽说凭借着鸳鸯阵法,能够以极少的代价杀伤敌军,但一时间却也无法突破对方的阻拦。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军营之中养足了精神的于辅国,带着麾下的骑兵到了。 “林兄弟,给我让出条道来!”于辅国一声吆喝,林岳立刻让前锋士兵向两翼分裂,从而空出来的一大片区域。 眼见大周军突然裂开,山本二木和加藤信胜便立刻让士兵挤了上去,意图对赤霞军分割包围。 然而,就在这时,让二人头皮发麻的闷雷声再次响起。 二人抬眼一看,只见前方烟尘漫天,那名擎枪的战将,再次率领麾下骑兵杀了过来! 完蛋了! 山本二木和加藤信胜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开始向后方逃跑! 与此同时,于辅国也带着骑兵冲杀了过来。 骑兵的冲击力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上千名骑兵,犹如大水崩沙般,瞬间击穿了倭奴们的防线。 之前凭借着武士道精神,以及山本、加藤二人的指挥,这些倭奴还能稍微坚持一下。 可如今面对这强悍的骑兵,一众倭奴们再也没有了坚持的底气。 更何况,山本二木和加藤信胜已经不见了踪影。 所以,在于辅国带人撕裂敌军战阵的瞬间,倭奴们也彻底失去了作战的勇气,开始四散奔逃。 于辅国并不贪功,帮助林岳击溃敌军的断后部队之后,他便带着自己的手下,径直向小西隆佐杀了过去。 “杀!斩杀贼酋者,赏白银万两,官升三级!” 依旧是大手笔的重赏,其身后的京营铁骑在听到这话之后,嗷嗷叫的往前冲杀。 这次小西隆佐是彻底没招了! 他丢下了手下们,自己骑上战马,扬长而去。 首领都逃跑了,其他的倭奴们自然也四散奔逃。 倭奴们的战阵彻底崩溃! 无数大周士兵亮起的屠刀! …… 临淄城外,看着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的城池,萧元寿叹息道:“唉!可惜了!” 旁边的横三笑道:“有什么可惜的?能干掉这么多倭奴,赔上一座城池也不错了!” 二人正说着,林腾催促道:“快走吧,倭奴们差不多要回来了,咱们人少,若被围住,怕是九死一生!” 闻言萧元寿也只得策马转身离去。 就在加藤信胜带领城中主力出城后不久。 早已埋伏在此地多时的林腾等人便发动了偷袭。 以横三、赵元松、赵玲绮等人为首的一众武林高手,并没花费多大的力气,便登上了临淄城的城墙。 面对倭奴,这些人自然不会客气,挥刀便砍。 加藤信胜走后,城中本就没剩下多少人不说,还缺乏有力的指挥,所以在横三等人动手之后,留守的倭奴便立刻弃城而逃。 随后,林腾便率领自己麾下的一百多骑兵进入城中。 入城之后,这些人便立刻找到了被困在城中的百姓们,并将他们全部放出了城。 然后又在城池中放了一把大火,这才撤离此地。 瞭望塔上的刘凌在看到大火燃起之后,便知道他们已经得手,但考虑到那些百姓撤离的速度,他并未立刻发动反击,而是继续拖延时间。 一直等到小西隆佐下达撤退命令之后,他才借势发动了全面反击。 这便算是最终一战了,刘凌毫无保留的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为的便是尽可能多的击杀倭奴。 经过刚才的连番激战,倭奴们死伤惨重,已然士气全无,如今城池又起了火,这些人自然毫无战意,要么逃跑要么被杀! 反观另一边的大周军。 要么是被倭奴祸害的鲁州本地人,要么便是大周最精锐的京营士兵。 这些人杀起倭奴来,自然是毫不手软! 再加上鸳鸯阵和五行阵的交替使用,就算是有些想要玩命一搏的倭奴,也立刻会被长枪捅成筛子! 原本的激战变成了屠杀,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一片赤红。 屠杀足足持续了一整天,小西隆佐安排留下断后的山本二木、加藤信胜二人皆死在了乱军之中。 本就虚弱不堪的五岛阴流,眼见逃跑不成,直接切腹自尽! 他从大周军营中带出来的一千多人马,也全都被杀无一例外。 至于小西隆佐本人,倒是跑得快,不过他并未直接回临淄城,而是确定临淄城中并无大周援军之后,才回到城内。 等傍晚的时候,他的侄子小西游海,才带着不足一万的倭奴兵力,回到了临淄城内。 不过,此时的临淄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他们囤积在城中的粮食皆付之一炬,金银虽说不怕火烧,但也被埋在了废墟之中。 横三等人走的时候,甚至连城门都拆了! 此时的临淄城,连防御都做不到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小西隆佐双目空洞,身体摇摇欲坠! 一旁的小西游海赶忙上前扶住他,并说道:“叔叔,城池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撤吧!” 还未等小西隆佐回话,几名侥幸逃脱回来的倭奴头领便说道:“不撤还能怎么办?留在这里等死吗?” 说罢这些人转身去城中开始收敛金银准备撤离。 这次,小西隆佐再没有杀人的心思,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撤吧,告诉所有人,时间只有一晚上,等大周军队缓过劲来的话,我们就彻底走不了了!” 小西游海闻言赶忙组织兵力收拢城中剩余的金银财宝。 然而,就在这些人准备带一些金银撤离的时候,便听城外再次传来了战马奔腾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城中的所有倭奴都开始止不住的打哆嗦! “坏了,大周的骑兵又来了!” 小西隆佐平静的看了一眼东方,然后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淡定的剖开了自己的小腹。 噗! 鲜血喷出,连带着肠胃内脏流淌了一地! “叔叔!” 小西游海发出惊呼,但为时已晚,他的叔父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就死法而言,还算痛快! 小西隆佐的死,彻底击溃了倭奴们的意志,他们也顾不上那些被掩埋的金银了,直接开始从破败的城池处四散逃奔, 与此同时,于辅国也带人来到。 虽说今天激战了一天,但他的精神头依旧很足,看到倭奴之后,带着人马便开始冲杀。 与此同时,一直监视临淄城的林腾也带着自己麾下一百多骑兵亮起了屠刀。 倭奴们内心早已崩溃,他们只想撤离此地,根本顾不上对方的人数。 没过多久,刘凌也带着三千多步卒加入了追杀的行列。 这场杀戮一直持续到了次日凌晨。 当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名站着的倭奴后,所有的士兵都无力的躺在了地上。 经过这一天的激战,他们的体力早就已经消耗一空,支撑着他们继续作战的,是对倭奴们的仇恨,以及坚定的意志力! 如今倭奴全军覆没,他们自然也没了任何的力气。 刘凌虽未亲自参加战斗,但也一刻没能停歇,如今战斗彻底结束,他也长出了一口气。 按着他原来的计划,在火烧临淄城之后,这场战斗便算是结束了,毕竟他手下只有那么多人,想要一口吃掉将近三万倭奴还是有些吃力的。 但事情的进展远超他的想象。 单是军营前,刘凌一方便至少歼灭了对方一万五千人马。 之后,于辅国的骑兵,更是彻底击溃了小西隆佐的所有兵力。 以至于到后来,刘凌才会下令全军出击,将城中倭奴尽数歼灭。 如此,鲁州的倭乱便算是彻底平定了。 看着这满地的倭奴尸首,刘凌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奶奶的,可算是完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赵玲绮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她手中还拿着一把玉柄的战刀。 来到刘凌身旁,她笑盈盈的说道:“诺,那个小西隆佐的战刀!” “这家伙在城中切腹而亡,人头混在倭奴堆里找不到了,只留下这玩意了!”33qxs.m 结果这把精致的长刀,刘凌轻笑一声道:“这玩意若是拿去倭国卖,估计能卖上一个不错的价钱吧!” 赵玲绮翻了翻白眼道:“谁知道,不过我听说,若是将这玩意交到朝廷,应该能换不少赏钱!” 刘凌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道:“确实,不管怎么说,也是倭奴皇室的战刀,若交上去领赏,确实算是件功劳!” “这玩意我拿着没啥用,我看便送给你爹吧,估计也能给你们赵家,弄个子爵的身份!” “算了吧,我爹才不想给朝廷干活!”赵玲绮摇头婉拒。 就在这时,萧元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玲绮姐,听说你把倭酋的刀拿去了,在哪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海盗来袭 和其他累的半死的人不同,萧元寿虽说也是跑前跑后没的休息,但这小子却像是磕了兴奋剂一样,一直精神头十足。 而这次,在横三的关照下,他也完成了自己的夙愿,亲自干掉一个倭奴。 见他前来,刘凌淡定的将那玉柄战刀递了过去。 “诺,在这呢!” 萧元寿喜滋滋的将战刀接了过来。 “好东西,好东西,我把这个拿给父皇,他一定高兴!” 看着眼前的萧元寿,刘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外出出差,为自己的父母挑选特产的模样。 这小子,倒是个孝顺孩子! “到时候,父皇说不定能再把那金牌令箭借给我玩玩!”紧接着萧元寿又说道。 刘凌闻言脸色一黑,感情这家伙是为了换金牌令箭! 算了,他爱干啥干啥吧! 虽说这次剿灭了倭奴,但闯的祸也不小,未经请示擅自带兵出所属地区,抢劫圣衍公府。 而且,自己的这番表现,不知道还要引起多少人嫉恨。 此时的刘凌已经在思索战后的事情了。 这时,李俊成三人找了过来。 “刘凌,大部分的倭奴都已经剿灭了,剩下还有一些逃窜的,兄弟们实在是没力气追了!” 昨夜打了一天一夜,就算铁人也累了,何况肉体凡胎? “不追便不追吧,先原地休息一下,我已经让中军的人给你们运送食物了!” “现在咱们就等着朝廷驻军赶到,然后便可大功告成了!” 李俊成等人满脸笑意。 这场仗算是他们这辈子打的最畅快的一场仗了,不仅以少胜多,而且己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一切的原因,皆是因为刘凌那精密无暇的策划。 这次,三人对他是彻底服气了。 昨日出营作战的时候,刘凌是全军出击,但傍晚追击的时候,他便把中军撤了回来,一来给那些百姓们分发些吃的用的。 二来也是为了守备大营,防止出现混乱。 如今,他们算是刘凌麾下唯一还有战斗力的部队了。 不一会功夫,林堂便带着中军的一千余人和大量的粮食物资来到了临淄城外。 火头营直接在城外埋锅造饭,那些透支了体力的士兵们见状纷纷围了上去,生怕错过了饭食。 眼见再无其他事,刘凌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是累的不行了,饭我想不吃了,找个地方先眯一会再说!” 说着,刘凌便走向城墙根处,打算靠在哪里小睡一会,然而,他刚闭上眼睛,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陡然响起。 “刘凌!刘凌!”林腾扯着嗓子呼喊。 此时的刘凌困倦无比,他想要睁眼,但两只眼皮却像是有千斤的分量,根本抬不起来。 于是,他也只得像是说梦话一般,回道:“什么事?” 听到动静,林腾赶忙过来,然后道:“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大量海盗,我估摸着有万余人,应该是那个叫王直的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快进入梦乡的刘凌猛地一下跳了起来。 他睁大了双眼看向林腾,便见其脸上满是惊惧。 完了又来活了! 紧张的思索之后,刘凌大声呼喊道:“横三哥!你在哪?” 话音刚落,便听头顶有声音传来:“叫我干啥?” 抬头一看,便见横三正赤裸着上身,趴在城墙上往下敲。 不必说,这家伙定是在上面睡着了,而且估计连衣服都脱了。 “横三哥,那个王直带人来了,还得麻烦您再随我走一趟!” 很快,一阵风声从天而降,便见横三已经穿好了衣服落了下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萧元寿和赵玲绮等人也赶了过来。 “那些海盗来了?”萧元寿急忙询问。 刘凌点了点头,然后道:“让兄弟们赶紧吃饭吧,等会搞不好又是一场大战,我先去会会他们,尽量拖延时间!” “我也去!”萧元寿和赵玲绮异口同声道。 刘凌看了看二人,然后道:“玲绮跟我来吧,殿下你在这收拢军队。” “可是……”萧元寿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于辅国等人按住:“殿下,还是相信刘都尉吧!” 仗都已经打完了,若最后萧元寿伤在了一伙土匪手中,那于辅国等人可要拿脑袋撞墙了! 前者虽然想去,但见其他人都不支持自己,最终也只能作罢。 就这样,刘凌带着林腾、横三、赵玲绮三人向着海边的方向扬长而去。 大概走了二十余里路,刘凌便看到了前方乌压压的一片人马。 和印象中的海盗不同,眼前的这股人马个个身穿战甲,虎背熊腰,手中兵器也都是雪亮雪亮的。 毫无疑问,这些人以及这些装备都是拿钱砸出来的。 看着眼前这些人,刘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王直还真是有钱啊!” 林腾也没想到这些海盗的装备会如此精良,他指着海盗群中的旗帜说道:“若非那杆大旗,我都不敢相信这些人竟是海盗。” “咱们怎么办?召集兵力和他们干一仗?”赵玲绮策马擎枪战意十足。 然而,刘凌的眼睛却已经再次打架了,他再次打了个哈欠,然后道:“打不得?士兵们太累了,若真打起来,不知要付出多少伤亡。” “还是谈判吧,谈判来的划算!” 说罢,刘凌便策马继续向前! “呵!这小子胆子还真大!”横三笑呵呵的说了一声,然后也策马跟了上去。 林腾和赵玲绮见状二人去了,自然也不甘落后。 就这样,四个人,四匹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海盗的队伍面前。 那些海盗看到刘凌等人之后,当即停下,然后便拿出了弓弩和长枪对准了四人。 “干什么的?”一名海盗厉声呵斥。 刘凌勒住缰绳,战马停在了原地。 “我是大周军的主将,让王直滚过来说话!” 此话一出,一众海盗脸色大变。 “妈的,竟敢对我们老大不敬!赶紧下马跪下,不然我射死你!”那名海盗厉声说道。彡彡訁凊 刘凌闻言轻蔑一笑,然后便懒洋洋的说道:“敢射我?你们有几个脑袋?” “我说了,让王直滚过来回话,不然,等殿下的大军杀来,你们就是想要回话,也没机会了!” 这次,那名海盗没敢再叫嚣,而是眼神游离的看向了刘凌背后,生怕突然窜出一股大周的军队出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海盗站了出来说道:“你少唬人了!昨日你们和倭奴们激战了一天一夜,你的士兵们早就没了力气,你来此也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快下马受降,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变成刺猬!” 计策被看穿,刘凌也丝毫不见慌乱。 他翻身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就在海盗们以为刘凌要跪地投降的时候,便见这家伙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那名海盗面前。 海盗被刘凌这股气势震慑住了,面对刘凌那直勾勾的目光,他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你……你干嘛?” 刘凌瞥了他一眼,然后目光便落在了他手中的钢刀上。 随后,便见刘凌弯腰抓住了对方的钢刀,然后便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你要干什么?”海盗被刘凌的行为搞懵了,杀人如麻的他,此时握刀的手竟有些发颤。 刘凌高抬脖子,让钢刀贴到了自己的皮肉,然后挑眉说道:“干嘛?你不是说要宰了我吗?” “现在刀在你手,只要轻轻一挥,我立刻人头落地!” “来,挥刀,砍了我!” 说着,刘凌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他身后,赵玲绮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这王八蛋,干啥呢?” 赵玲绮袖口一抖,三粒铁丸落在了手指之中,他目光紧盯着那名海盗,只要他眼神稍有不对,铁丸便会瞬间将他的脑袋砸爆! 横三也捏紧了手中的钢刀,只要赵玲绮动手,他立刻便会挥刀杀入敌阵,将刘凌救出。 林腾则完全被这场面吓住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应该有何反应。 被刘凌呵斥的那名海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刀,又看了看伸长了脖子等着自己砍的刘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刘凌气势陡然拔高,他瞪圆了双眼厉声喝道:“我tm让你砍!我数仨数,砍下来!听到没?” 海盗被刘凌的话吓得不敢动弹,而刘凌则开始数数。 “一!二!三!” 当三这个字眼落下的时候,刘凌一把扯开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钢刀,然后抬手一巴掌便抽到了海盗的脸上。 “md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啪啪啪! 连续抽了对方几个巴掌,那海盗被打的连连后退,连手都没敢还。 对方越是如此,刘凌便越是猖狂。 他对着前方大喝道:“王直,你给老子滚出来说话,不然的话,等老子的兵马一到,你也就没说话的机会了!” 海盗们被刘凌的气势完全镇住了,他们互相对视,皆不敢上前。 看到这一幕,赵玲绮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而横三也松了松紧握着钢刀的手。 林腾也才回过神来,此时他发现自己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猖狂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自人群之中传来。 听到动静的海盗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随后一名三十来岁,身材矮瘦的男子便从海盗群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刘凌面带微笑的说道:“不错,不愧是能将小西隆佐剿灭的将领!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东家,这家伙……”被刘凌抽巴掌的那名海盗来到男子面前似是想要告状。 然而那男子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那海盗也不敢多言,赶忙退了下去。 男子来到刘凌面前,二人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气势扩散开来,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为他们让开了一片空间。 刘凌身后,赵玲绮的手已经从袖口处露了出来,此时的她,想要结果此人的性命只需一瞬。 她也很想出手,但就在这时,横三却来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玲绮瞥了一眼横三,然后便又皱着眉头将铁丸收入手中。 这时,那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对着不远处,坐在马上的赵玲绮道:“这位姑娘,你很想杀我吗?” 赵玲绮不语,但眼神中的杀意却毫无遮拦的落在了对方身上。 这时,刘凌也开口了。 “她若想要杀你,你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我若想要杀你,连带着你的所有手下,没有一人,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刘凌的话,将那男子的目光拉了回来,他深深的看了刘凌一眼,然后道:“哦?就凭你那经过一天一夜苦战的疲惫之师?想要杀光我麾下的数万精兵?” 刘凌勾嘴一笑,说道:“小西隆佐让人联系你的时候,我便确定你会前来和他会合!” “既然知道你要来,我自然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尽管进军去临淄城,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海上的海匪,在陆上的战力又有几何。” 刘凌看着男子,目光中满是挑衅! 后者凝眉与之对视,气势上也不落半分。 一时间,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周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二人只要有任何一个下令,一场生死大战便会当即展开。 就在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极点的时候。 那男子凝重的神情突然一松,然后他那削瘦的脸上,便闪过了一抹笑意。 几乎是同时,刘凌脸上那满是挑衅的表情也悄然褪去,然后他的脸上也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二人这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33qxs.m 好家伙,我们剑拔弩张几乎都要打起来了,你们这是在干吗?难不成你们两个还对上眼了?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男子拱手抱拳道:“在下王直,晋州平阳人士。” 刘凌也以同样的姿势回礼道:“刘凌,冀州魏县人士。” 打完招呼,王直便开门见山道:“刘兄,恕我直言,你这招空城计对别人或许有用,对我来说确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若真有准备,又何必带着这几人前来拖延时间?” 第二百二十章 不是我干的 刘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番说辞之后,王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玩味。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既然我带着一万多兄弟来了,便不能白来,不管怎么说,你也得给点实惠的。” “这样吧,多的我也不要了,小西隆佐遗留在城中的东西我要一半,剩下的留给你交差,这样总行了吧!” 奶奶的,我费了半天口舌,你竟然还要东西。 刘凌暗中龇牙,但对方已经做出了让步,若自己就是强硬的一点东西不给,却也难说过去。 毕竟现在还是谈判阶段,能在这个阶段了解便在这个阶段了解,真打起来,最终的损失,肯定是要比给些银钱之类的东西要多的。 打定主意之后,接下来便是讨价还价的环节了。 刘凌拖着下巴一番思索之后,摇了摇头道:“目前城中银钱还未来得及清点,这样吧,你们再次等待一日,等清点完了,我再将一半的银钱交给你!” 这就有些侮辱智商了,等一天你的兵缓过劲来了,还能给我银子吗? 不过王直也并未戳穿,而是笑了笑说道:“不必轻点了,小西隆佐请我的时候,已经将城中财物告诉我了。” “总共白银五十万两,黄金三万两,粮食八万石!” “你只要折一半!” 眼见对方不吃这套,刘凌随即便转换策略,他先说道:“粮食就别说了,昨日我已经将城中粮食一把火烧光了!” “至于白银和黄金,那些逃散的倭奴也拿走了不少,具体数量无法得知。” “况且那小西隆佐所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再说了,就算全都是真的,可城中却已经成了废墟,我需要一点点寻找,等凑齐一半,怕是要三五天的时间!” “所以……” 刘凌还未说完,王直便道:“不必劳您大驾,我自己带人去取便是!” 此话一出,刘凌微微一怔,但很快他便又轻笑一声道:“这样也行,不过王老板,这件事我要向我们三殿下禀报,他同意了你才能去!” “不过话我想说明白,在这里有些事我能做主,若到了临淄城,那我说了就不算了!” “你若是敢去,那自然会为你请示三殿下。” 王直从刘凌的话中嗅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他眉头微微皱起,开始权衡利弊。 进入城中去取那些白银和黄金固然可以,但这样的话也会为他带来一定的风险。 万一那个三皇子不同意,或者和自己死磕起来,那他这笔生意,还真的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眼见王直陷入犹豫,刘凌便接着说道:“这样吧,你们在这稍等,我立刻差人送来五万两白银和六千两黄金,就当诸位前来剿杀倭奴的赏银了!你们若是再想多要,我可就做不了主了!” 见刘凌开出价码,王直立刻讨价道:“十万两白银,一万五千两黄金,这也是我的底线!” 刘凌耸了耸肩膀道:“那没办法了,这样吧,我现在回临淄城请示殿下,若殿下同意,我便让人送来,若殿下不同意,那便劳烦你亲自去取了!” 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青年书生,王直有一种自己的心思都被对方看穿了的感觉。 半晌之后,他高抬下巴,一字一句道:“八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若再不行,我便绑了你们当人质,去城下索要赏钱!” 刘凌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道:“八万两白银可以,黄金没那么多,最多给八千两!” “成就成,不成,我便束手就擒,你也正好能看看我的脑袋值多少钱。” 这次王直没有犹豫,他大笑两声爽朗道:“好!那便成交!八万两白银,八千两黄金” 在大周,黄金也是稀罕物,一两黄金能兑换十五至二十两白银,八千两黄金便是十几万两的白银。 对王直来说也算是够本了。 见他点头,刘凌随即对背后的林腾说道:“兄长,回去让人准备八万两白银和八千两黄金送来。” “嗯!我这就去!”林腾点了点头然后策马向临淄城的方向离去。 谈判成功,刘凌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便是等待东西送来了。 虽说憋屈,但却避免了己方士兵的伤亡。 而且打败了,不仅己方士兵要死伤不少,临淄城内的金银财宝怕是全要被对方拿走。 至于刘凌所说的和朝廷决裂的情况,只能说是可能。 毕竟他也不是皇帝,更不是什么官员,具体怎么处理鬼才知道。 刘凌席地而坐,佯装不在意的开始和王直闲聊。 “王老板,我听说你在蓬莱岛的生意做的挺大,还有红毛和黄毛的洋人去你那里采买物品?” 王直沉吟了些许,才缓缓开口道:“不错,是有很多洋人来我这里购买人参鹿茸之类的东西。” “他们还会从南洋带来很多名贵的香料委托我售卖,这些人出手十分阔绰,我最喜欢和这种人做生意。” 说着王直还有意无意的瞥了刘凌一眼,显然是在暗讽刘凌做生意墨迹! 后者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但他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那不知,大吴是否有商人来你们这交易?” 刘凌口中的大吴,便是占据秦岭淮河以南,湖广以东,等大片区域的地方政权。 因为四周皆有天险阻隔,所以大吴的军事压力并不大。 并且,哪里水资源丰富,所产出的稻米,一年三熟,粮食充足。 没有了这些生存方面的的压力,这些人自然是埋头发展经济、文化等方面。 据说,哪里不仅百姓富庶,而且还有很多诗人、画家,十分美好。 很多在大周国无法忍受战乱之苦的百姓,都会选择偷渡去大吴,并在哪里生根发芽。 当然,刘凌打听这些并不是想要逃跑,而是想要借此机会摸摸大吴的情况。 未来想要更快的赚取银钱,肯定要去这种富庶的地方做生意,大吴便是个很好的目标。彡彡訁凊 王直自然不知道刘凌的心思,听他打问,便敷衍的说道:“大吴的商人也有,不过不多他们和朝廷一样,只能官方去和洋人做生意,平民百姓是不行的!” “怎么,难不成刘大人也想同我这样,占个岛屿做生意?” 刘凌先是一愣,随后仰天大笑。 “哈哈,说实话,你我若互换身份,我指不定会多开心呢!” 这下轮到王直发愣了,虽说他在蓬莱岛上算是个土皇帝,但整天也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手下叛乱,朝廷进剿,洋人闹事,倭奴造乱,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头痛不已。 若有机会选择,他必定会选择做一名官员,大贪污不敢,小贪污不断,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比整天在岛上喝风要强得多。 不过,这种机会也只能存在于问题之中。 就在刘凌还想继续向王直打问关于外界商人的事情时,便听一名海盗突然大声道:“东家,你看那边!”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在远处遥远的海面上,一股黑烟已然升腾了起来。 看到黑烟,王直脸色大变。 一旁的海盗更是抽出刀指向刘凌道:“混蛋,你竟派人暗中烧我们的船?” 眼见气氛不对,横三和赵玲绮连忙来到刘凌身边,将其护在当中。 王直紧盯了海面一会,然后道:“分一半人回去救火!若是不行,也要尽量保全船只!” 一声令下,一名海盗头目,顿时还是招呼手下向大海的方向狂奔而去。 随后,王直才看向刘凌。 后者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道:“不是我干的!” 这事确实不是刘凌安排的,他来此只是想要和谈。 不过,他似乎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王直死盯着刘凌,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破绽来,但刘凌的双眼却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难道这里还能有第四波人吗?” 倭奴已经被全歼,就算有漏网之鱼也绝对不敢去找王直的麻烦,剩下的就只有刘凌的手下了。 就在刘凌皱着眉头,思索如何解释的时候,便见一名海盗骑着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东家!东家!”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抓入诏狱 这件事刘凌也知道,但他同样知道,自己在没有收到这条命令之前,便已经在鲁州和倭奴干上了。 此事若是不追究倒也罢了,若是追究起来,自己也难逃一死。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 刘凌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横三的身影,便问道:“横三哥呢?他去哪了?” 旁边的赵玲绮道:“他给你服下药物之后便走了,说倭奴已经平定,他待在这里不舒服!还说你若是有事找他,可去津门打听一番。” 这倒也附和横三的性情,不管怎么说,侠以武犯禁,他这种好行侠仗义的人,若是喜欢和这些官军待在一起,那才奇怪呢。 刘凌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林岳道:“大舅,我的身体怕是一时半会动不了身,你带着咱们的人先回魏县吧!” “从鲁州招来的这些人,若他们想一起回魏县也便带他们回去,若想留在鲁州,便给他们一些安家费吧!” “嗯!知道了!”林岳沉闷的答应道。 随后刘凌又看向苏如意和赵玲绮说道:“你们两个也跟随大舅回去,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给小昭报个平安了!” “那你呢?”赵玲绮并未答应,而是反问道。 刘凌闻言一笑:“呵,我只是风寒,又不是什么重病,回去吧,我用不了多久也便会回去的!” 赵玲绮连连摇头:“我不走!咱俩一起出来的,怎么可能只有我单独回去?到时候小昭姐找我要人,我要怎么交代?” “我也不走,我还没玩够呢!”苏如意也附和说道。 看着这两个丫头,刘凌一时无言。 这时,一旁的于辅国看不下去了,他瓮声瓮气的说道:“我说刘相公,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交代后事啊!” 萧元寿也觉刘凌的话有些不对劲,听到于辅国提醒,他才反应过来道:“是啊!你是做什么?” “我不是都说了,你有这些功劳,父皇不仅不会追究你的,甚至还会对你大加封赏!” 正说着,便见帐篷外面又走进来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将领。 “殿下!”将领对萧元寿躬身施礼。 后者看到来人,立刻笑着对刘凌说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廖勇,就是他带了三千骑兵来支援我们。” 刘凌闻言也不倨傲,挺直了身子对其拱手道:“见过廖将军!” 廖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随后他便看向萧元寿道:“殿下,黄公公带着圣旨来了,请您还有刘都尉一起去接旨!” 此话一出,萧元寿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回头看向刘凌道:“看到了没?父皇定是已经下达了封赏的圣旨。” “你身体不便,我让老黄过来宣旨!” 说着,萧元寿便要出去,然而,刘凌却伸手道:“殿下且慢,即是宣旨,便是代表陛下而来,我等理应迎接!” “玲绮,扶我起来!” 说着,刘凌便强撑着身体要站起来,赵玲绮赶忙上前搀扶,将其拖下了床。 萧元寿见状咧嘴说道:“哎呀,这么麻烦干什么?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你和你爹或许是自己人,我和你爹可不是,这会若不低调点,被干掉也是活该! 历史上,那些居功自傲之人,不管多大的本事,也都没一个善终的。 刘凌不敢自比白起、韩信、蓝玉等盖世名将,但低调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他并没有听从萧元寿的,而是坚持着来到了中军营帐之中。 进入营帐,便见一名面白无须,身材肥胖的中年太监正拿着圣旨笑眯眯的等在哪里。 萧元寿扭不过刘凌,也只能来到最前方带头跪下。 李俊成、于辅国四个京营副将紧随其后,刘凌则和赵玲绮、苏如意二人跪在了最后面。 在这个封建年代跪也是很有讲究的,先跪下那个腿,跪什么位置,都需要按着规矩来。 大到上朝议事,小到过年拜年。 不过,拜年的时候,跪错了,撑死挨两巴掌。 上朝的时候,若是跪错了,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虽说此时刘凌还是子爵,地位要比一般官员高,但他却知道,前面那四个,那一个身上也有世袭爵位在身,最差也是伯爵,所以他也只能在最后面跪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忠臣,还是祸患 按着萧帝本来的意思,是打算让自己的三皇子受受挫折,今后再慢慢培养。 同时,再借着这个由头,将严茂青和李景虎这两个严高的爪牙收拾掉。 可刘凌的出现,却着实打乱了他的计划。 先是在曲阜以少胜多,之后又在临淄城下戏耍数倍于己方的倭奴,并且连战连胜。 在得知了这一情况之后,萧帝立刻改变了策略,派出了廖勇带着自己的三千嫡系骑兵前去支援。 而结果也如他所愿,这次进攻鲁州的倭奴,全军覆没。 金银夺回,百姓解救,虽说烧了临淄城,但和所取得的战果相比不值一提。 萧帝断定,经此一战,至少十年之内,倭奴不敢再大规模侵犯鲁州了。 这不仅缓解了大周军事上的压力,还能让鲁州这片富庶之地休养生息。 其所带来的利益,绝非简单的银两能够衡量的。 以这些功绩,就是给刘凌封个侯爵也不过分,毕竟若没有他,那些倭奴们便会轻易的逃回国,不远的将来,他们还会继续进犯。 但同时,萧帝也在思索刘凌的罪过。 先是未经请示擅自带兵离开驻地,然后便是勾结梁山土匪,再是劫掠圣衍公府。 这些罪名,那一条也够他诛九族的。 最关键的是,从这些罪名之中,萧帝也看出了刘凌的胆大包天,目无律法。 这种人用好了是个人才,用不好,便是滔天祸事。 想到这,萧帝陷入了沉思,他摸着下巴思索良久之后说道:“去,将刘凌的功过写一篇公文送三法司。” “让他们立刻议罪,等人送到京城之后,便由三法司会审。” “还有,让那个……那个俞大同,让他将兵带到鲁州之后,便立刻去宣大赴任。” “再由李俊成领鲁州总兵,张磊、于辅国任鲁州副总兵,依照刘凌的那套战法,重整鲁州军备。” “再下一封旨意,夸赞李景虎和严茂青抗倭的功劳,让他们安顿好一切之后,便入京领赏!” 说到这,萧帝顿了顿,然后道:“行了!就这么多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蠢货 此时,严茂青只感觉到自己在和一个白痴说话。 但二人现在算是合作关系,他也不好直接开骂。 于是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三殿下是皇子,想要女人的话多的是。” “咱们还是在别的方面想办法吧!” 然而,李景虎意犹未尽,他伸长了脖子道:“兄弟,不是和你吹,我那几个小妾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那身材,那长相,那身段啧啧啧!” 说话间李景虎的眼神已经迷离,似乎是沉醉进了他那温柔之乡中。 眼见这家伙不开窍,严茂青也不再和他客气,直截了当道:“这是下策,依我看,现在有一件事只要咱们两个办成了,便必定能讨得三殿下的欢心。” 提议被否决,李景虎倒也不恼,而是追问道:“什么事?” 严茂青脑袋一晃轻笑一声道:“这次剿灭倭奴,最大的功劳当属那个叫刘凌的都尉,不过我听说,他因为擅自出了自己的属地,所以被锦衣卫给抓起来了!” “殿下为此还和锦衣卫吵了一架,你说我们两个若是能够将此人保下来,殿下会不会对我们另眼相看呢?” 李景虎先是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便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不行,我听说,这小子带着二百多人就敢来鲁州平乱,并且还杀了不少倭奴。” “这次平倭的风头都被他出尽了,我弄死他都来不及呢,还让我帮忙保他。” 看着眼前这嫉贤妒能的二百五,严茂青只想拿脑袋撞墙。 但保刘凌总归还是要他出手,于是他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现在不是争功劳的时候,咱们是要保命,是要讨得三殿下的欢心。” “若命都没了,那还要功劳有个屁用?” 李景虎闻言有些动摇,严茂青见状便接着说道:“况且,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这次我们救他一命,今后他若是飞黄腾达,必定也会帮我们的。” “说实话,若非他现在在锦衣卫手里,我都打算去找他拜把子了!” 李景虎皱了皱眉头,开始思索。 严茂青则继续游说道:“就算他日后无法进入官场,你身为肃宁军的总兵,若是能招募他为手下帮你治军,到时候你也能省下不少心力不是?” 说到这,李景虎终于有些意动了,他看向严茂青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帮他?” 闻言,严茂青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终于说服这个脑瘫了,奶奶的,这真是太痛苦了! 他继续说道:“这个简单,我听说了,陛下已经将他的案子移交三法司了。” “刑部和都察院这两个我有关系,可以搞定,至于大理寺就要由老兄你来说话了!” 大周的三法司各司其职,其中刑部主管民间的案子,都察院主管对百官的监察和弹劾。 大理寺则管着李景虎这些勋贵们的案子。 严茂青作为官场老油条,刑部和都察院的人头很熟,搞定没问题。 只是大理寺他就不行了,他又不是勋贵,就是犯了事也轮不到大理寺管,所以便没什么关系。 而李景虎在肃宁欺男霸女这么多年,却安然无恙,说他在大理寺没人罩着,那真是鬼都不信! 听到严茂青的计策,李景虎拖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好,没问题,等我回肃宁之后,便去办!” “对了,义父那边怎么说?还用知会他老人家一声吗?” 废话!不和他说,内阁那边你管啊! 严茂青被这蠢货都快搞疯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自然是要说的,这样,你我各自写上一封信送给他老人家,让他老人家在内阁帮忙说两句话!” “嗯!就这么办吧!”李景虎连连点头。 就在二人敲定主意的时候,便听外面高声呼喊道:“圣旨到!肃宁侯李景虎,鲁州巡抚严茂青接旨!” 听到这话,二人的身体同时打了个哆嗦! 虽说上面有严高罩着,但听到圣旨二字的时候,二人依旧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总觉的这圣旨是来捉拿自己的。 但人已经到了,也不能将其轰出去。 所以二人便赶忙收拾了一下跑出了门外。 第二百二十五章 暗访刘家村 “好好好,你快琢磨,快琢磨,我们就在这等着。”萧元寿急切说道。 李忠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一旁开始思衬起来。 在大周,所有太监梦寐以求的位置,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这职位便相当于老板最大的秘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太监有很多,位置却只有一个,想要坐到这个位置上,难如登天。 不过,对于李忠来说,却有一个捷径可走。 那便是只要萧元启当上皇帝,他作为萧元启最信任的人,必定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当初太子病故的时候,李忠还很是高兴了几天,因为他知道,按着长幼顺序,太子之位必定是萧元启继承。 但萧元启却一点争储的心思都没有,依旧整天扑在木工活上,没日没夜的折腾,如此一来,萧帝自然没有立他为太子的心思。 李忠焦急却也毫无办法。 而不久之前,萧帝竟给了萧元寿一些兵马,让他去平定鲁州倭乱。 当时的李忠便察觉萧帝有意要培养萧元寿的能力和名望。 不过,他也并未当回事,他不相信,以萧元寿的能力会将倭乱平定。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预料。 在刘凌的协助下,萧元寿不仅以少胜多平定了倭乱,而且还为朝廷赚了大批银钱。 鲁州的百姓们也纷纷传唱三皇子爱民如子,亲临前线的名声。 这下李忠才感觉到了危机感,若任由情势如此发展下去,未来萧帝便极有可能跳过老二,直接立老三为太子。 所以,此时的李忠想的并不是如何营救刘凌,而是在想如何将萧元寿这次所立下的功勋抹去。 甚至直接让他犯下大错,从而失去夺嫡的资格。 但与此同时,自己还不能落下任何把柄! 萧元寿看着来回踱步的李忠,想要催促,但一旁的萧元启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急,李伴伴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对了,你们过来,我让你们看看我新研究的机械鸟!” 萧元寿对木匠活不感兴趣,但自己兄长邀请,他也只能凑上去看看。 只见萧元启从一个木架上拿下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鸟,也不知他搬动了什么机关,便见那小鸟扑棱扑棱的开始煽动翅膀。 “哎!这是个什么玩意?”萧元聪好奇的上前想要将小鸟拿在手中。 然而,萧元启却赶忙将其收回。 “别动,还没弄好呢!要是摔坏了,我这一个多月可就白忙活了!” 旁边原本不感兴趣的萧元寿看到这鸟之后,也忍不住问道:“皇兄,这翅膀是怎么弄的?你要是弄好了之后,他能飞起来吗?” 萧元启得意一笑说道:“这里面我装有一个精巧的铁片机关,只要转动机关,小鸟便会拍打翅膀。” “等我再研究研究,这鸟肯定能飞起来!” 说着,三人便开始盯着这小鸟端详了起来。 一旁的萧广萱,看着三人痴迷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忠突然一拍大腿说道:“殿下,我想到了!” 此话一出,萧元寿立刻舍弃了机械小鸟回头问道:“嗯,什么办法?赶紧说!” 李忠瞪大了眼睛看向萧元寿,他刚欲开口,但又开始犹豫起来。 “哎呀,这个办法也不知行不行,算了,我还是再想想吧!” 本就急躁的萧元寿闻言立刻道:“哎呀,不管有什么办法,直接说出来便是!” “行不行,我们再商量嘛!” 将机械鸟放下的萧元启也说道:“是啊,说说吧,都是自己人,就是说错了,也没人追究你的罪过的!” 萧元聪也连连点头,一幅附和的样子。 只有萧广萱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盯着李忠。 后者显然没有察觉到萧广萱的眼神,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萧元寿身上,虽说几人催促过了,但他还是一幅犹犹豫豫的样子。 萧元寿见状当即上前道:“快说,别墨迹了,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李忠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殿下,我还未进宫之前,曾和一些市井之徒拜过把兄弟。” “我们结拜的时候,曾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想殿下见到陛下之后,便说已经和刘凌拜过皇天后土,求同生共死!” “如果杀了刘凌,那自己也不能独活,要随他而去!” “陛下虽严刑律法,但却对几位殿下十分宠爱,只要殿下这么说,我相信陛下应该会答应的!” 李忠说完,萧元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好好,这个注意好,父皇总不能为了所谓的律法,也要我的脑袋吧!” 看着兴奋无比的萧元寿,李忠又赶忙说道:“只是拜把子这种事,乃是市井之徒所为,如果殿下这么说了,怕会惹得陛下不悦!” “所以我才觉得不好!” 然而,萧元寿却毫不在意,他摆摆手道:“有什么不好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天子和庶民都一样,那我们拜个把子又有什么不好的!” 旁边的萧元启也点头道:“对!能和如此忠良结义,相信父皇也不会说什么的,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萧元聪也举手说道。 二人话音刚落,李忠便急忙道:“主子,万万不可!” “嗯?有何不可?”萧元启问道。 有何不可?我这是给你兄弟下套呢,你怎么也要跳进去?以自己的性命威胁皇帝妥协,你要是干出这种事来,估计也难逃萧帝的收拾! 但这话不能明说,于是李忠思虑片刻后说道:“主子和二位殿下不同,您根本没和刘大人见过面,又如何能结义呢?” “您要是也这么说,那陛下反倒是觉得您在联合起来欺骗他,到时候若论起欺君之罪来,那……” 李忠没敢再说下去,而那兄弟三人却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萧元寿便说道:“二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确实没和刘凌见过面,所以让老四和我一起可以了!” 萧元启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回京之后,你和老四便去找父皇,若不行,我再去求情!” 这时,一旁一直未曾言语的萧广萱,看着这三个兄长,轻蔑的摇了摇头。 唉!这三个蠢货,让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自知,你们若能救了那个刘凌,我萧广萱三个字倒过来写。 刘凌!刘凌……你说我是救你呢,还是杀你呢? …… 魏县,刘家村! 刘凌离去的这段时间,刘家村的发展也未停歇半步。 织布厂自不必说了,一匹匹麻布自工厂之中运送而出,有魏县本地的,也有销往豫州、晋州的。 除此之外,村子的房屋也基本上建造完成了,清一色的混凝土砖石结构。 因为还未研制出钢筋预制板,所以这些房子用的都是木质房梁,上面再覆盖上稻草、泥土、水泥等即保温又防雨水。 这些房屋都是从工厂拿的钱,名义上是租给那些村民们们住的,租金每年五十文。 租够十年之后,房子便归村民所有。 就价格而言五百文钱,连将那些水泥运送到刘家村的钱都不够。 但刘凌当初安排的时候,却坚持如此。 因为他给工人们的工钱并不高,直接提工钱会增加运营成本。 而这样半租半送给他们房子,才能即保证运营成本,又能让村民们落到实惠! 除了刘家村,其他村镇的富户,在看到砖石水泥的房子之后,也纷纷来请刘家村的建筑队,帮忙重新翻盖房子。 如此一来,水泥作坊、砖窑、建筑队、运输队等诸多刘家村的产业,也终于能够实现大规模盈利了! 因为刘家村的变化实在太大,太急,所以很多魏县的村民们都说,这刘家村是请了什么有名的风水师改了风水。 再加上之前刘凌忽悠吴祥时散播的消息,更是让刘家村的发展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一身粗布麻衣的萧帝看着眼前偌大的村落,以及那从未见过的水泥路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便是刘家村?” 旁边,身穿锦袍的杨继盛躬身道:“是陛下,这便是刘家村!” 萧帝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别给我施礼,现在你是少爷,我和吕公公是仆人,严首辅是老爷,谁漏了陷,我可要治谁的罪!” “是,臣知道了!”杨继盛和同样身穿华贵锦袍的严高齐声道。 萧帝微微点头,然后对二人做出了一个轻的姿势道:“好了,老爷少爷,咱们该去谈生意了!” 说着萧帝玩味一笑,似乎很享受扮演仆人的这个角色。 杨继盛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扮演严高的儿子,更没想到会扮演萧帝的少爷,看着对自己弯腰的萧帝他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还是一旁的吕方上前搀住了他,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少爷,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杨继盛只觉头皮发麻,他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没事!” 与之相比,严高便自然多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大步向云锦工厂的方向走去。 萧帝则十分淡定的跟在他的后面。 杨继盛见状也深呼吸了几口,随后便大步走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廖忠正带着十几个伪装成行路人的兵丁小歇。 刘凌走了,陈寿还未回来,这纺织厂便只剩下刘茂主事了! 虽说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从未断过。 再加上其他产业也需要刘茂盯着,这可把老头子一天天累的够呛。 也得亏有程裕和李陵帮着处理村中杂事,不然的话,刘茂早就累死了。 安排好了生产标准,又和钱佳宁核对了一番账目,刘茂好不容易打算歇口气,便见黄文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刘叔,来了一波商人,说是京城过来的,你和他们谈谈吧!” 因为很多商人都来工厂订货,刘茂每次和这些人扯皮倒灶都觉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他便将黄文生给强行拉了来,让他帮忙顶上。 后者也知道工厂缺人,当即便过来了。 就商业能力而言,黄文生也算是中上水平,有他坐镇,工厂的销量再次得到了提升,刘茂自然也轻松了不少。 刚将茶倒上的刘茂,长出了一口气道:“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和那些人谈生意你自己便能做主,不必来找我。” 黄文生闻言苦笑:“我也说我能做主,但那几个人说他们要的量大,非要找主事的才能谈!” “我看他们穿着华贵,气度不凡,怕丢了大生意,所以才请您来了!” 听到这话,刘茂也只得端起自己的茶碗道:“好吧好吧!走去看看去!” 来到黄文生的会客厅,里面坐着的正是萧帝几人。 其中严高手持拐杖端坐在正中央,杨继盛坐在他身旁。 萧帝以及吕方则低着头站在二人背后。 进门仅一眼,刘茂便被几人的气质震慑住了,他心中暗道:不愧是京城来的人!真有股子官爷的味道。 “几位,我叫刘茂,算是这工厂的主事之人,有什么生意和我说便是!” 满头白发的严高抬眼看向刘茂,然后用虚弱又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便是这工厂的老板?” 严高声音不大,但却极具威严,压得刘茂和黄文生心头猛然一跳。 缓了缓神,刘茂才开口道:“我们东家有事外出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您要是等他估计要等很久。” “而且他已经将厂子里的事情,交给我二人来处理了,有什么事,和我们两个说也一样的!” 严高扫了二人两眼,又问道:“他去哪了?” “他带兵……”黄文生刚想解释,但一旁的刘茂却伸手拦住了他,然后盯着严高沉声道:“几位,东家的行踪不便透露,你们若是来谈生意的,我们自当欢迎,若不是的话,几位请便!” 这时,黄文生才回过神来,这几个人明显不是来谈生意的,倒有些像是来找茬的! 刚才若非刘茂拦住,他怕是还真要将刘凌的去向说出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太监还有儿子? 眼见刘茂的言语已经有些不善,严高随即收敛起了自己的气势,然后道:“谈生意自然是谈生意,但我们要的多,就怕你们这小作坊拿不出那么多货来!” 此话一出,黄文生和刘茂同时露出了笑容。 自从工厂扩建,榆树村和苦水井的村民也被招募过来之后,他们云锦织布坊,还未曾有过产出不足的情况。 作为谈生意的行家里手,黄文生上前道:“不瞒您说,我们云锦织布坊,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算是最大的织布坊了。” “若我们拿不出来,其他的织布坊怕是也难拿出来!” 严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杨继盛道:“盛儿,你来谈吧!” 本就如坐针毡的杨继盛闻言顿时虎躯一震。 盛儿?什么鬼东西?哪个是你儿子? 虽心中对严高一万个不满,但萧帝就在身后,为了避免被看出破绽,杨继盛也只能应声道:“是!” 然而,应完之后杨继盛便又有些懵了。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 作为冀州巡抚,杨继盛整天处理的便是民政民生的大事,哪里有时间采买东西? 眼见杨继盛要露出破绽,一旁的吕方赶忙上前道:“少爷,就是那笔五万匹丝绸的生意!” 闻言,杨继盛连连点头,说道:“对,我们打算采买五万匹丝绸,不知你们什么时候能交货?” 这次轮到黄文生和刘茂懵逼了。 他们现在主要经营的是不需要染色的麻布,虽然近期打算开始染织棉布,但因为陈寿这个大拿还未回来,所以棉布的进程也属于静止阶段。 至于丝绸,那制作周期则更长,需要种植桑树,养蚕桑丝,然后再制作成绸缎。 目前他们还没有制作丝绸的计划! 如此,刘茂更能笃定几人是来找麻烦的了。 “几位,我们这只有麻布和棉布,没有丝绸,若要丝绸的话,还请去别处询问。” “啊!这……”杨继盛哑然。 旁边好心办了坏事的吕方,赶忙补救道:“少爷,没有丝绸也没事,咱们棉布和麻布也都有缺。” “麻布缺一万匹,棉布缺六万匹。” 这次还未等杨继盛说话。 刘茂便摆摆手说道:“你们这是谈生意还是吹大气来了?张口闭口便几万匹几万匹!” “你们知道一万匹布要多少钱吗?我还是那句话,谈生意欢迎,若是来找茬的,便赶紧出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虽说严高几人官威颇大,但刘茂当了这么多年地头蛇也不是吃素的。 见对方言语含糊不清,且数量也不着边际,当即便开始轰人。 出于紧张,杨继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眼见这笔生意要黄,坐在旁边稳如泰山的严高再次开口了。 “刘掌柜的何必如此?我们来此自然是谈生意的,一万匹麻布和六万匹棉布也是真的。” “若你不信,我们可以先交付定金!” 随后,严高便对杨继盛道:“盛儿,先拿出一万两银票出来给他们看看!” 杨继盛都快疯了,他为官清廉,有毛的一万两银票。 眼见即将露馅,杨继盛也放开了,他横了严高一眼,然后道:“没了!” “嗯?钱呢?”严高问。 杨继盛一脸淡然的说道:“我的那一万两银票,在你上个月娶小妾的时候,早用了!” 这下轮到严高愣神了。 刚才他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压一下这个于廷益手下的头号干将。 可谁,竟打压过头了。 一旁的刘茂和黄文生见状也露出了一幅看戏的表情,等待着几人继续出丑。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严高淡定的从怀中拿出了一沓银票拍到了桌上。 “给,看看吧!这些够不够买一万匹麻布,六万匹棉布来!” 二人仅看了一眼那银票,眼睛便瞬间瞪得滚圆。 只见那些银票上全都清清楚楚的写着纹银一万两的字样。 黄文生拿起一张仔细验看了一番,然后道:“不像是假的!” 刘茂见状也收敛了自己的轻视之心,沉声道:“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知根知底,敢问几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请说个明白,不然就算有钱这生意我们也不敢做!” 严高低眉思索了一会,然后对背后的吕方道:“老吕。” 听到严高的话,吕方随即看向声旁的萧帝,只见后者微微点头,吕方便捻起了兰花指,做出了一幅平日里在宫中的姿态。 刘茂和黄文生一愣,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依旧满脸疑惑。 这道怪不得二人,毕竟就算是京城的人,也没几个见过太监的。 眼见二人不明白,吕方无奈也只能用本来的声音说道:“我们是宫里的,这位是尚衣监的总管太监严公公。” “我们听说你们织的布不错,所以便来问问,若价钱合适,现在便能定下来!” 吕方不说还好,他一说严高是公公,刘茂便笑喷了。 “你们几个,就算是要骗人也要商量清楚!刚才这小子还说是他的儿子,还说他娶小妾来着。” “太监怎么可能有儿子?又怎么可能娶小妾?” “算了算了,我没空听你们胡扯!赶紧走吧!不然我要报官了!” 此话一出,吕方顿时涨红了脸。 在宫中,太监收干儿子成风,有几个儿子又怎么了? 至于娶小妾,一些太监出宫之后,手里的钱没处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娶媳妇的多了去了。 怎么到你这就成这样了? 吕方本想与之理论,但其身后的萧帝却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于是,吕方也只得作罢。 眼见戏演不成了,严高也只能一声长叹,将那些银票收了起来,然后道:“算了,既然云锦织布坊看不起我等,那这生意我们还是去找别家吧!” 说罢,严高起身便走。 杨继盛几人也跟了上去。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黄文生挠挠头道:“那些银票我看不似作假啊!怎么这些人竟是骗子!” 刘茂摇摇头道:“鬼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这种生意还是慎重点好!” “那我们要不要报官?”黄文生又问。 “算了吧,又没骗到我们,惹那麻烦作甚?”刘茂再次摇头,然后便端着茶碗,哼着小曲走向自己的屋子。 从工厂走出之后,杨继盛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的他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严高则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似乎对刚才的疏漏一点也不在意。 吕方则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真是粗鄙!” 萧帝闻言笑了笑说道:“算了,他们哪里知道宫中的事情!” 主子都发话了,吕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又问道:“陛下,那我们现在去哪?” 萧帝原本打算借着谈生意的机会,来打听打听刘凌的为人。 但三人的演技太差不说,还互相有矛盾,如今演砸了,这条路自然也行不通了。 思虑片刻,萧帝说道:“去村中转转吧!我对他这房屋和道路挺好奇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忠奸难辨 就这样,几人步入了刘家村之中。 和之前的小破村庄不同,如今的刘家村宽阔的水泥路直达南北官道,很多来往的行人来到附近之后,都会来村中转转。 再加上前来洽谈生意的客商,所以如今的村民已经对进入村庄的陌生人感到习惯了。 萧帝几人走在街上,也并未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沿着街道转了一圈之后,萧帝问道:“这村子现在有多少人?” 身为冀州巡抚的杨继盛随即上前道:“回……老爷,冀州的村子一般都是一二百人的样子,最多不超过五百人。” “超过五百人,便会列为镇子。” “不过看这村子的情况,估计得有七八百人口。” “既然是七八百人口为何还是村子?”萧帝皱眉问道。 杨继盛解释道:“这里除了刘家村的村民之外,还从魏县北部迁徙来了苦水井和榆树村两个村子。” “那两个村子原来所在的地方极为贫苦,连水源都没有。” “刘凌前去哪里招募乡勇的时候,经过和两个村子的村长商谈,便将两个村落的百姓全都迁了过来。” “魏县县令田德禄已经写过文书了,具体的人丁账册,会在收秋税的时候一并交上来!” “到时候,也会重新考虑刘家村改镇的情况。” 萧帝对杨继盛的回答十分满意。 作为一名巡抚,对这些村落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足以见得杨继盛施政时的勤勉。 “不错。” 夸赞了一句之后,萧帝继续向前。 来到村子中央,这里已经建起了酒楼茶肆,杂货铺等店铺,看上去相当繁华。 走了整整一早上,萧帝也觉得肚子空空的,便指了指一旁的酒楼道:“去里面吃点东西吧!” 吕方闻言脸色微变:“老爷,这乡野之地,怕是……” “怕是什么?百姓吃得,我就吃不得?”反问的同时,萧帝已经步入酒楼之中。 因为正值晌午,酒楼之中也有不少客商在此饮酒。 四人来到一张空余的桌子前落座,萧帝随即招呼道:“小儿,弄几个拿手菜来,再要一壶酒!” 看他这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哪里来的客商。 吕方看上去有些提心吊胆。 杨继盛则略显戒备的看向周围,虽然听说刘家村有乡勇队,治安不错,但喝多了酒闹事的人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若萧帝在这里出点什么事,他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而严高则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 萧帝看了一眼严高笑道:“严公公身体不适吗?” 听到这话,严高才身体一颤转过头来:“回……呃,没,没有,只是看到这乡村景色,不由得想起了,臣……呃本公公的老家。” 杨继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他脸上还是微笑道:“严公公今年已经七十四了吧!” “若是寻常人家的老人,怕是已经在家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了!” 严高自然是听出了杨继盛潜在的意思,若是平日里料理眼前这个冀州巡抚,根本不用他亲自出马。 但现在身边没有别人,他也只能亲力亲为了。 只见严高同样面带微笑的回道:“我也想回家啊,但总要等到你们这些后生们成长起来啊!” 眼见二人又要唇枪舌剑,一旁的萧帝摆手道:“别谈这个了,难得出来一趟放风,别坏了心情。” 说话间,萧帝警告似的看了二人一眼,显然是在告诉二人,朕今天心情不错,刚才你们明争暗斗露馅的事情我不计较,但别再闹事了! “是!”二人赶忙应声。 收拾了二人之后,萧帝的目光便落到了旁边的桌上。 那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人四十多岁,衣着绸缎衣裳,头戴六合帽,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 另一人则不到二十,身穿粗布麻衣,自从萧帝进来之后,便一直在哪里低头扒饭。 看了二人几眼之后,萧帝对中年人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敢问是哪里人士,来这里是来谈生意的吗?” 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萧帝,见其气度不凡,随即点头道:“是啊!来这里购买麻布回去贩卖!” “你们呢?也是谈生意的?” 萧帝笑了笑道:“呵呵!算是吧,不过价钱上没谈拢,所以想向兄台请教请教!” 大周的商人大多都是倒买倒卖的,这些人喜欢交朋友拉关系,哪怕是同行,只要不在一片地面上贩卖,也无妨。 所以,那中年人便乐呵呵的说道:“说什么请教!既然认识了,那大家便是朋友。” “来来来,过来坐!” 萧帝也不客气,当即便瞥了三人来到了中年人的旁边。 落座之后,萧帝简单打问了一下那商人的情况,然后便感慨道:“听说这刘家村,几个月前还是个破败的小村落,可现在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客商闻言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这刘家村中有一神人,名叫刘凌。” “他曾偶然救了一个老道士,那老道士帮他改了整个刘家村的风水,说能报刘家村三十年鸿运。” “之后,那刘凌干什么成什么,先是弄起了织布坊,之后又带着村民们将为祸多年的大土匪范老五给生擒活捉了。” “后来更是斗倒了魏县最大的财主吴老狗!” “这家伙不仅自己发财,还带着整个村子发财,之前的刘家村虽说也算是个不错的村子,但也只能算混个温饱。” “现在的刘家村,家家户户有活干,人丁多的家户,一个月能赚上四五两银子呢!” “而且,他还兴办学堂,只要是刘家村的孩子,免费进学堂念书。” “现在其他村子的姑娘,都哭着求着要嫁到刘家村来呢!甚至还有一些男丁,要主动入赘呢!” 此话一出,萧帝脸色古怪起来。 这些年连年战乱,男丁极少,只要是个男的便不愁媳妇,如此年景下,竟还能有入赘之事发生,由此可见,这刘家村当真是吸引人。 萧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又道:“如此说来,这个叫刘凌的家伙,算是个大善人了!” “可不是嘛!”商人又道:“几个月前,鲁州兵北上抗击鞑虏缺衣少粮。” “刘凌还带头捐了一万两银子,上千匹麻布呢!” “之后,鲁州倭乱,他又带着自己麾下的一百多乡勇,去鲁州平乱,听说还杀了不少倭奴呢!” “啧啧啧!这种人才,不在朝廷当官,真是屈才了!” 说到这,商人抬头看向萧帝问道:“对了,老兄你是哪里人士?听声音像是从北边过来的。” 萧帝笑着点了点头道:“是,我是京城来的!” “哦!我说怎么看你气度不凡呢,原来是京城人士,来来来喝一杯!”说着,商人已经为萧帝倒上了酒! 萧帝接过酒碗便要喝,然而一旁吕方却赶忙上前道:“咳咳,这位兄台,我们等会还要赶路呢,所以不能饮酒!” 说着,便将萧帝的酒碗接了过来,放到这桌上。 商人见状顿时有些尴尬,萧帝则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这个我倒是忘了,我没什么酒量,沾酒便要睡觉!所以抱歉了!” 商人也未计较,摆了摆手道:“啊哈哈,没事没事!” …… 从村子之中走出来之后,萧帝回头站直了身子道:“想不到这刘凌不仅精通兵法,在经商和治理百姓方面,竟也有如此手段!” 听到萧帝的夸赞,一旁的杨继盛赶忙道:“不仅如此,他的文采也很不错呢!” “上次县试他的文章,还被程敏程学政,评为了保州府第一呢!” “哦!还有这等事,文章你看过吗?”萧帝又问。 杨继盛自然是看过那篇文章,而且印象深刻,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背诵起文章来。 从总纲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一直背诵到了末尾处,对大周未来发展的建言。 在听完杨继盛的文章之后,其余三人脸色皆变。 尤其是严高。 自从这次出来之后,他便一直是那种魂不守舍,对所有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直到听到这篇文章,这家伙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种震惊中夹杂着恐惧的神情。 吕方入宫前虽是个文盲,但这么多年跟随萧帝处理政务,就是块木头也成精了。 他自然也能听出文章中独特的战略眼光以及那气吞山河的野心。 萧帝更是神情严肃,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当皇帝这么多年,虽有心建功立业,成就万世帝名。 但现实情况却将他压得完全喘不过气来。 刚登基的时候,朝廷内乱不休,他几乎杀了一代的官员才算是坐稳了皇位,之后便重用严高等奸佞来掌控朝局。 严高等人虽对他言听计从,但这些人的手脚却不干净,贪污受贿无所不用其极。 他原本想着朝局稳定之后,便将这些人一脚踹开,但当年紫禁城中的杀戮和鲜血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半刻也不敢放松,所以他也不敢丢掉严高这个好用的工具。 同时,大周国四面八方的强敌也时时刻刻紧盯着他,让他半刻喘息的时间也得不到。 他兢兢业业施政几十年,国家不仅没有任何兴盛的迹象,反而是愈加颓败。33qxs.m 直到听完了刘凌的这篇文章,他猛然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之前几十年,他一直都是在挖东墙补西墙,从未思考过全局的战略,如今听到刘凌的伐谋、伐交、伐兵之论之后,他才猛然惊醒。 此时萧帝脑海之中无数个想法涌现出来,就在他在想具体的实施方法的时候,又猛然觉察到胸前一阵沉闷。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虽保养得当,可也已经满是皱纹,想到头上隐藏着的缕缕白发。 萧帝忍不住感叹道:“唉!他要是早生二十年该多好啊!” 此话一出,严高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高居首辅之位数十年,一直稳如泰山,哪怕是萧帝刻意培养出来的于廷益他也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可在听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缺陷——政务能力。 就大周朝的历任内阁成员而言,严高的能力只能算是中等,很多较为复杂的事情,他处理的都不怎么样。 再加上他嫉贤妒能的性格,以及独断专行的习惯,很多有能力的官员也都被他打压了下去。 大周朝这些年军事上处处被动,财政上捉襟见肘,政治一片混乱,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严高这个内阁首辅的无能。 作为朝廷的二把手,他除了捞钱、圈地、打压异己、粉饰太平之外,什么都没干过也干不成。 若换一群有才干的人上位,大周朝也未必会走到如此地步。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萧帝自己的原因,若非他重用严高稳定帝位,朝政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现在,萧帝的帝位已经稳固下来,若再有一个忠诚于他,并且政务能力出众的人出现,他必定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踹到一边去。 而凭借着自己之前干的那些事情,若骤然退位,哪怕萧帝不对自己怎么样,其他人也必定会要了自己的老命。 想到这,严高的眼中已经流露出了杀意。 不行,一定要将这个叫刘凌的家伙,按死在诏狱之中。 想到这,严高佝偻着身子上前道:“陛下,此人有大才是不假,但若是不够忠心,那未来必将成为祸害!” 听到这话,萧帝原本火热的眼睛,也变得阴沉起来。 造反出身的他,最忌讳的便是别人的不忠。 旁边的杨继盛自然也听出了严高的意思,一直对严氏一党恨之入骨的他,当即便反驳道:“刘凌为感皇恩,不顾生死去鲁州抗击倭奴,足可见其对陛下之忠心?” 严高也毫不示弱,他冷声道:“此言差矣,他未经允许便擅自调兵出境,足可见他目无王法,目无君上,胆大妄为,欺世盗名。” “此人若不加遏制,今后指不定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而无憾 这话让杨继盛无法反驳,因为刘凌干的这事本就是他最大的把柄! 此时他都有种想要帮刘凌背下这黑锅的冲动。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便不是补一条自己巡抚的手令能弥补的了。 另一边,萧帝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看向严高道:“依你之见,如何才能证明他的忠心?” 严高沉默稍许后,沉声道:“他所犯之罪行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不如将他家中妻儿老小尽数抓起来,看他如何反应?” “若对陛下真正忠心,便将其放掉,若有所悖逆,便依照律法裁判!” 此话一出,杨继盛脸色大变,他立刻上前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 “刘凌虽未经请示擅自带兵离开属地,但他确是为了抗击倭奴,而且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如此行事,难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并且若再有此等祸事发生,又有谁能挺身而出呢?” 严高冷漠的看了杨继盛一眼,然后道:“杨巡抚,此举只是试探,若他是忠心于陛下的,自然无视,若他只是胆大妄为,目无君上,杀了他全家也不过分!” 杨继盛闻言还想与之争论,然而萧帝却沉声喝道:“够了!” 二人闻言同时躬身告罪! 思虑片刻,萧帝的目光落在了吕方身上:“吕方,你说应该怎么办?” 吕方能在萧帝边上伺候这么多年,最大的秘诀便是装糊涂,不表态,一切听从领导安排,顺从领导心意。 但在这种无法装糊涂的时候,他也总能想出应答的办法来。 只见吕方沉思片刻后说道:“陛下,老奴听说过一句话,不知用在此处合不合适。” 萧帝:“说!” 吕方接着道:“俗话说,看透一个人,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他身边人若皆是良人,那他肯定也不会太差,反正咱们还在刘家村中。”彡彡訁凊 “不如直接去他家看看如何?” 萧帝皱眉思索了一会道:“嗯,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家中现在都有何人?” 吕方道:“刘凌父母在几年前去世了,家中除了他还有四个妻妾,分别是钱氏、赵氏、吴氏、苏氏。” “其中赵氏乃是魏县武馆馆主的女儿,听闻刘凌要去鲁州抗倭之后,赵氏及其兄长父亲和一众武馆子弟皆跟随他抗倭去了!” “苏氏乃是苏家坨的一名孤女,曾和三殿下玩耍过,三殿下去鲁州的时候,也将他和她的弟弟一起带去了!” “现在剩下的只有吴氏和钱氏。” “吴氏乃是寻常农家女子,至于那钱氏则是原兵部侍郎钱庭之女,钱庭被革职调任之后,不久便病故,他的女儿便嫁给了刘凌!” 吕方对刘凌家功课做的很足,事无巨细的将他家中情况说了一遍。 萧帝闻言思索了一会道:“钱庭,那个喜欢妄议朝政的状元?” “正是!”吕方道。 萧帝长舒了一口气道:“那个钱庭也算是个可造之材,只不过太过刚直了些,本想捶打他一番再行任用,谁知……” “罢了,不想这些了,去他家看看吧!” “这次吕方和我去就行了,你们两个留在这!” 说罢,萧帝和吕方大步走向村子,杨继盛恶狠狠的看了严高然后撇过头去。 严高则又恢复了之前那古井无波的模样。 找了个老实的农夫一番打问之后,二人便来到了刘家门前。 刘凌依旧住在工厂的别院处,萧帝等人来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就敞开着,毫无避讳。 吕方本想上前敲门,结果被萧帝拦住:“我来吧!” 轻叩门环之后,一身粗布衣衫的萧帝对着里面轻声道:“敢问是刘都尉的家吗?” “谁啊!”院内传来声音。 萧帝又道:“我等是行路之人,听闻刘都尉大名,前来拜访!” 说话间,便见挽着袖子,双手湿漉漉的吴招娣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萧帝看着眼前的吴招娣,眉头微皱:“你是刘家的丫鬟?你们家主子呢?” 吴招娣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萧帝二人,苦笑道:“我们家没丫鬟,我姓吴是刘凌的妻子,你们找他有事吗?” 这下轮到萧帝哑然了,他看了看隔壁偌大的工厂,又看了看眼前一幅下人打扮的吴招娣,有些不敢相信道:“你便是吴氏?即是都尉之妻,为何确是下人打扮?” 听到这话,吴招娣有些不悦了,她抬起脸颊道:“那有什么都尉之妻,不过是承蒙皇恩罢了,在我们刘家没有下人,我这也是寻常打扮。” “我相公外出了不在家,不知二位找他何事?若有需要我可代为转达,若无事便请便吧!我还要浆洗衣服呢!” 萧帝上下打量了一番吴招娣之后,只觉这女子颇为新奇。 他见过不少勋贵高官的妻女,无一不是身披绸缎浓妆艳抹,见驾之时更是风姿绰约,谄媚之情溢于言表。 而这个吴氏虽身着麻衣,素面朝天,但却不卑不亢,骨子里透着一股独属于女子的刚柔。 “呵呵!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刘都尉带领麾下兵卒,远赴鲁州抗击倭奴,心怀敬重,特来拜访!” 听到这话,吴招娣面色稍缓,他说道:“相公身受皇恩,如今家国蒙难,百姓身遭荼毒,相公率军尽忠报国,乃是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吴招娣本来是不懂这些官话的,但这些天来听钱佳宁说过不少,所以便也记住了。 萧帝听后,更是连连点头,随后他又问道:“我听说,刘都尉此行未得到圣旨也无朝廷调令,依照朝廷律法,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就不怕朝廷追究吗?” 这个问题在刘凌出征之前,便有人问过她了,而吴招娣的回答也从未改变过,她淡然说道:“我相信,皇帝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不会治我们的罪的。” “若陛下真的因此降罪,我也愿和相公同生共死。” “我等妇人,若能因为国尽忠而死,死而无憾!” 若是寻常人对萧帝说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他必定不屑一顾,但眼前这个衣着面容朴素无常的女子,却让他为之动容。 “为国尽忠,死而无憾!”萧帝轻声自语,随后他眉头一挑对吴招娣拱手道:“刘夫人,尽忠报国之心如日月昭昭,萧某佩服!” 说罢,萧帝眉头微低,又苦笑了一下道:“只是,还有一事不知如何开口!” 吴招娣看着对方羞于启齿的样子,又是一笑,然后道:“可是远行缺盘缠了?” 萧帝一怔,然后道:“刘夫人如何得知?”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来我家说些好话,临走之时便讨要些银钱当盘缠,若是年轻人,我定是一文不给,不过看你二人老迈,便给你们一些散碎银子吧!”说着,吴招娣便回屋拿了一些散碎银两和铜板递给了萧帝。 后者接过这些银钱,眨巴眨巴眼睛道:“刘夫人高义,萧某铭记于心,今日承情,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说罢,便和吕方转身离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三个老婆联手 送走了二人,吴招娣便打算回去继续浆洗衣服。 然而,就在这时,便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自从刘凌带兵离开之后,村子里便极少有马匹的声音了,所以在听到马蹄声后,吴招娣连忙丢下了衣服迎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见赵玲绮和苏如意二人从马上窜了下来。 “小昭姐!”苏如意一声呼喊,随后便扑到了吴招娣的怀里。 后者又惊又喜:“我的老天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相公呢?他在后面吗。” 赵玲绮并未回答而是忙问道:“佳宁呢?她在哪?” “佳宁去砖窑盘账去了!一会应该就回来了!”吴招娣说道。 “我去找她!”说罢,赵玲绮又翻身上了马匹! 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吴招娣只觉心中一沉,低头再看怀中的苏如意,便见小姑娘满脸泪花!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吴招娣的心头,她颤声道:“怎……怎么回事?是不是相公出了什么事?” 苏如意抬头可怜巴巴的看向吴招娣道:“相公,相公被锦衣卫抓起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吴招娣紧绷的身子慢慢松弛下来:“还好还好,还好不是战死了!” 苏如意无言,在大周被锦衣卫抓走,便基本上算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搞不好还会连累家人,怎么你倒是一幅轻松的样子? 不过很快吴招娣便又问道:“那相公是为何被抓?是打了败仗吗?” 随后,苏如意便将当时的情况和吴招娣说了一通。 在得知自己的相公大破倭奴,吓退海盗的时候,吴招娣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潮红! 我就知道,相公一定会赢的! 但同时,疑问也萦绕在了吴招娣心头,他看向苏如意道:“相公既然打赢了,立下了功劳,那锦衣卫为何又要抓他,就是因为他擅自带兵支援鲁州吗?” 苏如意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摇头道:“不知道,宣旨的时候,只是说要抓他,并没有说具体的罪名。” 正说着的时候,便听外面又有马蹄声响起,随后赵玲绮和钱佳宁二人也走了进来。 进门的同时,赵玲绮正在大吼:“刘凌说已经把事情交代给你了!你是不是忘了!” 钱钱佳宁一边踏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一边绷着小脸道:“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忘了!这种事情你都能忘,你脑袋里现在装的全都是钱了吧!”赵玲绮继续逼问。 然而钱佳宁却已不再理会,而是转头进了书房之中。 吴招娣见状赶忙上前:“怎么了?” 赵玲绮余怒未消,她指着书房道:“刘凌被锦衣卫抓走前,曾经告诉我,说已经将事情都交代给她了,结果她却忘了!” “我看,这家伙整天算账算的脑子里只剩下钱了!” 吴招娣看了看在书房中翻找东西的钱佳宁,又看了看凝眉瞪目的赵玲绮,低声道:“玲绮,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现在家中很多账目都是佳宁打理的,有时候忙的连饭都吃不上,若没有她,家里还不知道有多乱呢!” 被吴招娣一同数落,赵玲绮也冷静了些许,但她依旧难言怒气道:“可她也不能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啊!若刘凌身死,我看她怎么办!” 说罢,赵玲绮气鼓鼓的坐在了一旁。 吴招娣也担心刘凌的情况,她来到书房之中,对正在翻找书架的钱佳宁问道:“佳宁,相公真没和你说什么吗?” 钱佳宁一边翻找一边摇头说道:“没有,那天晚上他只是让我代写了一封奏折,之后便离开了,他什么也没对我说。” 说话间,她已经将刘凌的书架上上下下翻了个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随后,钱佳宁便走出了书房,对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赵玲绮问道:“相公当时对你的原话是怎么说的?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赵玲绮虽说现在对钱佳宁不爽,但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然后道:“他说让我回家找你,我才昼夜不休的回来找你的!” “结果你倒好,竟把他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亏你……亏你还和他那个过!” “要是早知道如此,我当时便将那些人杀个精光,然后带他一起去梁山算了!” 说话间,赵玲绮已经抹起了泪水,看上去十分委屈的样子。 钱佳宁确是没听过刘凌的什么交代,如今被赵玲绮这番挤兑,她心中即觉得委屈,也觉得生气,但却不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刘茂和林牧二人几乎同时赶到。 “你们回来了!”刘茂看着赵玲绮和苏如意问道:“刘凌呢?” 听到刘凌二字,赵玲绮便觉心中窝火,她并没有理会刘茂,而是大步走出了院子。 吴招娣见状赶忙对苏如意道:“如意,快去看住你玲绮姐。” 苏如意赶忙跟上。 林牧看着匆匆而去的二人,皱眉道:“怎么回事?她们这是和刘凌闹矛盾了?” 吴招娣摇了摇头,然后便将情况说了一遍。 在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刘茂一声长叹道:“唉!我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朝廷办事,向来是不讲道理,若刘凌上面有人庇护倒也罢了,如今这种情况,怕是难办了!” 刚开始的时候,刘茂便不同意刘凌出兵,作为一村之长,他见识更多也更能明白朝廷的行事准则。 那些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冷血无情的。 哪怕刘凌再有一腔报国热血,朝廷的人,也只会看到他擅自出兵的事情。 然而,林牧却不这样认为,他冷着脸道:“哼,有什么难办的?朝廷无情无义,那我们也不必和他们客气。” “我立刻召集兵马,赶在他们回京之前拦住他们!大不了我们也上山为匪。” “以我们的本事,我就不信朝廷能拿我们怎么样?” 说着,林牧便要去招呼人马。 钱佳宁见状赶忙阻拦:“二舅别冲动!捉拿刘凌的是锦衣卫,那些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说不定都快到京城了,就是去了也无用。” 此话一出,林牧也冷静了下来,他死捏着拳头,用力的捶打向旁边的墙壁,瞬间鲜血便淌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吴招娣突然看向钱佳宁道:“佳宁,你确定相公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钱佳宁闻言一愣,随后她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下:“小昭姐,你也不信我?” 如果说赵玲绮找她逼问,她心中除了委屈,更多的还是气愤。 现在就连吴招娣也这么问,那钱佳宁心中便只剩下委屈了。 看着眼泪横流的钱佳宁,吴招娣赶忙解释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当时那种情况,相公是不是怕玲绮不管不顾闯出些祸事来,所以才拿此事安慰她,打发她离去?” 此话一出,钱佳宁的眼泪顿时止住,她茫然的思索了片刻后,挑眉说道:“刚才他们说,当时锦衣卫带圣旨捉拿相公的时候,并未提及罪名,只是将人抓起来了是不是?” “是啊!”吴招娣连连点头。 钱佳宁摸了摸下巴沉声道:“不管怎么说,相公这次抗倭也是立下大功的,又是与三殿下一起,不存在功劳被冒领,罪过却要自己背的情况。” “圣旨上未确定罪名,这么说朝廷也未必一定要杀他。” “不行,我要去趟京城,就是拼着我爹的脸面不要,我也要将相公救出来!” 此话一出,吴招娣等人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好好好!我去拿银钱,需要走动关系的话,尽管花钱便是!” 刘茂也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京城路远,你们两个姑娘去我不放心!” “我也去!”林牧道:“你们不会武艺,沿途若是碰上个土匪恶霸,怕是应付不来!” 看着两个长辈,钱佳宁心中无比温暖,她刚想点头,然而一旁的吴招娣却说道:“不行,茂叔和二舅都不能去。” “你们两个一个要管着工厂,一个要护卫村子,你们走了村子怎么办?” “这次去京城,便由佳宁和玲绮二人前去便可,她二人一文一武,一定能把事情办成!” 刘茂闻言却不以为然,他摆摆手道:“不行,我们刘家又不是没人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两个妇道人家去!” “不然,等刘凌回来,定会怪罪于我!” “我是村长,我要跟着去!” 刘茂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声大喝:“妇道人家怎么了?妇道人家也不比你们差!” 说话间,便见赵玲绮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刘茂盯着这手持银白色长枪,杀气腾腾的姑娘,眼睛都直了:“赵姑娘,你要干嘛?” 赵玲绮眼眸一挑,说道:“本来打算去京城劫狱的,刚才听到小昭姐的话后,我改注意了。” “我跟她一起去京城看看情况,实在不行了,再去劫狱!” 听着这彪悍的话语,刘茂一个头两个大,他无可奈何道:“我说赵姑娘,这种时候您就别添乱了!” “劫狱!你知道锦衣卫大牢的门朝哪开吗?” 赵玲绮毫不示弱道:“不知道又怎么了?鼻子下面有张嘴,我不会问吗?” “再说了,什么叫添乱?若狗皇帝真要杀刘凌的脑袋,我还要剁了他的脑袋呢!” 此话一出,钱佳宁赶忙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玲绮,这话能随便说的吗?” 然而,气头上的赵玲绮根本不管不顾,她挣脱开来,又大声道:“昏君无道,留着干嘛?” “少废话,京城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钱佳宁是半句话也不想和赵玲绮说了,她扭头对吴招娣道:“小昭姐,京城我一个人去,谁也不用跟着,若能将相公救出来,我二人便回来,若不能将相公救回来,我也会带着他的尸首回来!” 吴招娣看了看钱佳宁,又看了看赵玲绮,然后她大步向前,将二人的手同时抓住。 “二位妹妹,我是个农户,从小没读过书,没学过武艺,会的只是洗洗涮涮!” “但我知道,越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我们越是要一条心!” “佳宁的父亲是状元出身,在京城有些门路关系,我相信只要走通了便能将相公救出来!” “玲绮你的功夫很好,等闲人近不得身,此去京城的路上,有你保护佳宁我便能放心。” “我相信,只要你们两个能尽心联手,一定能将相公救出来的!” “所以就当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吴招娣噗通一下给二人跪了下来。 钱佳宁和赵玲绮的泪水顿时涌出,他们立刻回跪。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钱佳宁颤声说道。 赵玲绮也急忙搀扶吴招娣,她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伤到了吴招娣:“姐姐,快起来,我们两个一起去便是了!你别这样啊!” 在二人的搀扶下,吴招娣站起了身,随后姐妹三人抱头痛哭! 旁边的林牧和刘茂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感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时,苏如意也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她刚才是去追赵玲绮了,结果对方腿脚太快,她根本没追上。 等赵玲绮往回走的时候,她又赶忙回来,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几人要去京城的事情。 于是她也忙道:“小昭姐,我也要去京城!” 刘茂正感动着,听到苏如意这一嗓子之后,只觉这小丫头在不知情势的凑热闹,于是,当即便吼道:“她们两个去就算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填什么乱啊!” 然而,苏如意却毫不怯场道:“我要去找朱寿和朱聪,那两个小子一定有办法!” 此话一出,刘茂无言了。 关于二人的身份,他也已经知晓,就这件事来说,若能找到他们两人,也确实能增添几分营救成功的把握。 于是,刘茂看向吴招娣。 后者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那你们三个便去,我守着咱家,等你们回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行就充军吧 于府。 作为朝廷数一数二的高官,于廷益所居住的房子却不过是一间寻常的四合小院。 除了他本人和妻儿之外,剩下的便只有一个老仆人和一个陪嫁丫鬟。 这配置,比京城三流富户都不如,说他是内阁大学士,丐帮帮主估计都不信。 但今日,就在这寻常院落之中,确是高朋满座。 以于廷益为首。 刑部冀州司主事沈文杰、吏部考功司郎中蔡功、户部主事徐正林、兵部左侍郎荀文静、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刘汝贤皆受邀来到了于廷益的家中。 这些人官职最高的是兵部左侍郎荀文静是个三品官,第二便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刘汝贤乃是正四品。 其他人皆是六品的小官。 这些官员在地方上,或许算个人物,但在京城这种高官、勋贵云集的地方,大多时候连个屁都算不上。 之所以如此寒酸,便是因为于廷益本人十分清正,他自然也不会和奸佞之辈交朋友。 只可惜,在严高的把持下,朝廷之中大部分都是后者,所以于廷益便也只能找来这些人了。 见人来齐之后,于廷益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鲁州倭患被平定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众人皆点头。 “那个叫刘凌的你们怎么看?”于廷益又问。 吏部的蔡功首先道:“是个人才,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鲁州战局,若没有他,等朝廷调兵赶到鲁州的时候,恐怕倭奴早已将鲁州百姓和所抢的银钱一并带走了!” “以他的功劳,至少封个伯爵,哪怕是侯爵都不过分!” 蔡功话音刚落,刑部的沈文杰便道:“可他身为魏县都尉,在没有朝廷调令,陛下手谕的情况下,擅自带兵出境。” “这罪名的严重性,我想诸位应该也都知道,若是追究下来,诛杀九族也不为过!” 都察院的刘汝贤也点头道:“不错,之前都察院便有人准备好了弹劾奏章了,只等陛下回京之后,便会递上去!” “不过我又听说陛下打算三司会审,让我们直接议罪,现在那些人又在搜集那刘凌的其他罪行了,准备一同议罪!” 二人说罢,其他人半晌未曾言语。 坐在首位的于廷益看向身旁的荀文静道:“文静你怎么看?” 荀文静和于廷益年岁差不多,二人即是同乡,又是同年进士,如今又同在兵部为官,且都是正直之辈,所以关系较为密切。 听到于廷益的询问后,荀文静捻了捻胡须道:“此人是个人才,若稍加培养,未来必不会逊色于我等,但他的胆子也着实过大,若不敲打磨砺一番,今后指不定会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一番陈述之后,荀文静看向于廷益道:“依你之见,似是想要保全他!” 于廷益点了点头,并未掩饰自己的意思。 荀文静见状有些意外,他轻笑一声道:“庭益兄,我和你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还未曾见你私下召集我等,只为保全一人。” “看来你是真的动了爱才之心了!” 于廷益脸上古井无波,他沉声道:“严阁老老了,我们也快老了,中青一代的官员之中,要么是奸贪误国之徒,要么是泛泛无能之辈,几乎无堪大任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严高请辞 这么多年来,于廷益对杨浦一直是敬而远之,很少有交际。 直到上次萧帝出巡之时,杨浦曾对他表示支持,于廷益才与之对上了几句话。 思索片刻,于廷益点了点头道:“好,我找个机会和他说一下。” …… 半个月后,严府! 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暖阁之中,严高面无表情的坐在太师椅上,在他面前鲁州巡抚严茂青、肃宁侯李景虎二人正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严高是跟随萧帝来的,所有走的慢了些,严茂青和李景虎二人则早他七八日进的京城。 来京之后,这二人便四处走关系,想要尽快将刘凌捞出来,以博得萧元寿的欢心。 若非朱七将刘凌安排到了锦衣卫最里面的牢房,这二人估计都已经和刘凌碰上头了。 二人就这么风风火火的折腾了一番之后,严高便回到了京城之中。 因为萧帝的行踪严格保密,所以严高也没收到二人的信件,等二人前来给他请安,并说出了想要将刘凌捞出了的想法之后。 严高自然是勃然大怒,对着二人破口大骂。 如今,这才刚刚停歇。 三人身旁还坐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这名中年男子,虽年过四十,但却半点也不显老。 一眼看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 其长相算不上英俊,但双眼却极度有神,看着二人被骂的狗血淋头,男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此人自然是严高的儿子严庆,作为严党的智囊,严茂青和李景虎进京的第一天他便知道了。 他原以为自己这两个兄弟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可谁知,这两个家伙竟连招呼都不和自己打,便开始上下打点。 再加上二人在鲁州干的那些事,打乱了他干掉于廷益的计划,所以严庆自然是乐得看二人被骂。 眼见严高半晌没说话了,严茂青试探性的抬了抬头,道:“伯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再去告诉那些人,将那刘凌诛九族吗?” 严茂青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严高的火又上来了,满脸皱纹的他,凝眉瞪目之后,活像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阎王。 “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今后也别再叫我伯父义父!” “老夫还没死呢,就想着去巴结三皇子找新靠山,滚!都给我滚!” 严高的怒斥声似是一声虎啸,将二人吓得颤抖不已, 眼见热闹看的差不多了,严庆这才悠悠然开口道:“爹,要我说我这两位好兄弟做的也没错。” “现在皇帝岁数已经大了,是时候挑选继承人了,三位皇子之中,二皇子几乎目不识丁,不可能继承皇位。” “四皇子又太过年幼,唯一有可能继承大位的便是这位三皇子!” “而且,他这次让三皇子带兵平倭,本就有历练之意,三皇子也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鲁州的倭患平定!” “其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在百姓口中的声望必定高涨!” “在我看来,这太子之位,十有八九便是他的了,我等若能趁此机会将那个刘凌拉到我们这边来,今后也便多了一层保障不是吗?” 严茂青、李景虎二人的话,严高可以当放屁。 但自己这个好儿子的话,他还是要好好考虑一番的。 沉思之后,严高看向严庆道:“他和我们之前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我们也不知他性情如何?救他容易,可若是救了个白眼狼,反咬我们一口呢?” 严庆不以为意道:“救他容易,杀他更容易!若不和我们一路,找个由头杀掉不就是了!” 严高横了自己儿子一眼,冷声道:“哼!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人已经被陛下看上,他这次若不死,今后想要杀他便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三殿下的性情我也有所了解,他若上位,必不会留下我等,与其费力救他,还不如想办法让陛下另立其他王公世子。” “老爹,这话你可就说错了!”严庆邪魅一笑,歪头看向严高道:“我派人打听过此人的情况,他之前不过是个市井流氓,等到挑婚娶媳妇的时候,更是一下娶了四个美娇娘。”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六公主萧广萱 回到客栈,三万两的银票早已不翼而飞,钱佳宁焦急的询问店小二,后者自然是以不知道来回答,甚至还向钱佳宁三人索要房钱。 若非三人身上都随身携带着一些散碎银子,她们怕是要当场被赶出客栈。 重新回到屋内,钱佳宁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些天来的舟车劳顿,这些天来所受的白眼和委屈,以及对刘凌的担心和惦念,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开来。 赵玲绮看着趴在桌上痛哭不止的钱佳宁,她也实在不好苛责。 扭头看向一旁的苏如意,只见这家伙正坐在床上把玩着进京时买的一个小玉葫芦。 无法对钱佳宁发脾气,赵玲绮也只能调转枪口对着苏如意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还不赶紧想办法?” “就算想不到办法,也得弄清楚他关在哪里,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吧!” 苏如意知道赵玲绮的脾气也不与她计较,只是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朱寿和朱聪两兄弟全都在宫里面,我上次去了一趟,还没靠近便被当兵的给轰出来了!” “我看还是拢吧拢吧剩下的银两,准备给刘凌买个棺材吧!” 赵玲绮一听瞬间急了,她双手叉腰道:“嘿,你个小没良心的,别忘了是谁把你弟弟救出来的,又是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现在你竟然说这种话!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逗了一把赵玲绮之后,苏如意连连摆手道:“别别别,我闹着玩呢。” “但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啊!偌大的京城我们人生地不熟的。” 就在这时,钱佳宁的呜咽声渐渐停止,她抬起头来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钱是我弄丢的,我现在就去严府,不管怎么说,也得把夫君救出来!” 说着,她便要离去,赵玲绮赶忙拽住了她的衣衫! “你去干嘛?你要是去了,还能呼伦个着出来吗?” 钱佳宁挣扎了一下,但他的力气自然是扭不过,于是便看向赵玲绮道:“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小昭姐把家都掏给我了,我总不能即没救出夫君,又把钱丢了吧!” “如此,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家!”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 床上的苏如意看着眼前的二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赵玲绮这一巴掌用上了两三分力气,很快钱佳宁的嘴角便流出血来,洁白的脸蛋也泛起了五指印。 赵玲绮也没想到自己竟真能打出这一巴掌,一时间也有些懵。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气势骂道:“钱佳宁,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救相公吗?要是那个王八蛋骗你怎么办?” “要是他把你留在家中怎么办?那谁还能救刘凌?” “到那时,就凭我们两个,怕是连刘凌的尸体都运不回家!” “还有,就算你这样救了他,那他就会感激你吗?他只会嫌弃你,更会怨恨自己。” 钱佳宁撇过头去道:“若能救她,今生我不会再和他见面,若不能,我便随他而去!” 听到这话,赵玲绮气的头都要炸了,她怒道:“那我呢?小昭姐把你交给我,若你被人欺负了,那我又有什么脸面回家?” “再说了,钱没了就没了吧,再想办法便是,你若敢不守妇道,我便替刘凌先休了你!” 一番呵斥,钱佳宁也渐渐冷静下来,她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时苏如意也不敢再玩闹了,她凑到二人旁边道:“我们不救他,他真会死吗?”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 对视一眼之后,钱佳宁点头道:“他所犯的罪行诛九族都不过分,如今只抓他一人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苏如意闻言挠了挠头,虽说之前经历过生死,但对于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来说,还是没有太深的概念。 而且,从她心中,并不觉得刘凌会这么简单的死掉,那家伙鬼精鬼精着呢。 但二人都已经吵到这份上了,苏如意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他抬头看向钱佳宁道:“佳宁姐,你之前不是说那个六公主经常会带着些勋贵高官的妻女去皇庄狩猎玩耍吗?” “要不我们去哪里碰碰运气?” 钱佳宁闻言身体一震,随后她猛然站起身来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明天是九九重阳节!依照惯例六公主必定会去皇庄狩猎玩耍。” “若能让她帮忙找二位皇子,那相公便有救了!” 苏如意闻言有些不以为然,以他对萧元寿二人的了解,他们两个此时一定在全力想办法救刘凌,但估计这两个家伙应该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和他们取得联系,撑死也就是让二人依仗皇子的身份找到刘凌罢了。 看着满脸欣喜的二人,苏如意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心中暗道:这两个家伙,平日里一个塞着一个的厉害,如今刘凌被抓却都乱了心神,最终还是要靠本姑娘我啊! 另一边,深知严庆品行的张世爵并没有将他的话带给钱佳宁,当然他也不敢得罪严庆,所以也没有传信让钱佳宁赶紧离开京城。 严庆等到晚上也未等来钱佳宁主动送上门,他本想直接派人将其抓来,但想到刘凌还在自己手中,他便也否了这个心思。 强行抓人固然可以直接拿下,但却没了那种强行驯服一名女子的那种特殊快感。 这种感觉,一个女子只能品尝一次,他可不想将其浪费掉。 次日。 三人早早的便骑马来到了皇庄附近。 看着前方偌大一片平原,苏如意吧唧吧唧嘴说道:“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种田呢?” 钱佳宁解释道:“之前是农田来着,但六公主喜欢上打猎之后,这里便变成了草场。” “皇宫还会专门雇佣猎人抓些活物丢进去养着。” “啧啧啧!公主就是好,想要打猎便能在将田地变成草场,我要是公主该多好啊!”苏如意眼中满是艳羡。 然而,就在三人闲聊之际,便见远处陡然来了一哨骑兵。 “干什么的?”33qxs.m 为首的骑兵一声怒喝,钱佳宁脸色不由得一变:“坏了,是镇守在皇庄附近的士兵!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公主骑射 萧广萱一听顿时来了脾气,她同样挺起了自己并不宽广的胸脯道:“找他们两个?那俩货就有办法救人了?” “他没有办法?我有办法,只要找到他们两个便可!”苏如意毫不客气的说道。 萧广萱是萧帝的最后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便一直受万般宠爱,还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回话。 这时,一旁的一名妇人上前斥责道:“那刘凌的罪我也听说过,他擅自带兵出驻地,等同谋反,陛下如今只抓他一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们竟不自量力的还要救他,真是不知好歹!” 妇人旁边的一名年轻女子也尖声说道:“就是,他自己找死,赖不得别人,再说了,你们若觉得他有冤,便去三法司告状啊,来找公主殿下作甚?” 旁边的那些妇人们也随声附和道:“说得对,这种事找三法司便是,为何要来此扰了六公主殿下和我等的雅兴?” 听着旁人的讥讽,钱佳宁脸色发烫,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然而苏如意却毫不怯场,她叉着腰仰着头,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说道:“姑奶奶爱去哪去哪,你管得着吗?你是我爹啊,还是我妈啊?” “再说了,你们主子还没说话呢,奴才们便先蹦跶起来了,丢不丢人?” “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还好意思在这说话,赶紧扭头撒泡尿照照模样,不行了便把脸遮住,别让人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苏如意上上下下一番攻击,骂的那些妇人们瞠目结舌。 先不说主子奴才之类的,就后面那两句话便让这些人伤的不轻。 作为高官的妻女,这些人自然不可能是歪瓜裂枣,与之相反,这些人个个貌美漂亮。 只不过和赵玲绮、钱佳宁二人相比便有些相形见绌了。 苏如意虽然还没张开,但现在看上去也知道,绝对是个美人坯子,她损这些人长得歪瓜裂枣,自然是底气十足。 这些达官贵人平日里交涉的也都是同等人物,虽说也有明争暗斗,但大多数时候,都还是讲礼貌的,不可能爹呀妈呀的一通乱骂。 如今,碰到了不按常理出牌,且战斗力十足的苏如意,自然是落了下风。 盛怒之下,一名中年妇人面露狰狞道:“死妮子,胡说八道,看我撕烂你的嘴!” 说话间,她便要上前。 苏如意多机灵的一个人,见来者不善,一个箭步便窜到了赵玲绮身后。 中年妇人继续追逐,可就在这时,便见一只素手突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哎呦!”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这片草场之上,所有在此驻守的士兵听到后赶忙围拢了过来! “有刺客!” 再看场中,只见赵玲绮单手提着一个至少一百五十斤的妇人。 后者则像是个王八一般,在赵玲绮的手中不停挥动四肢,还发出阵阵凄惨的哀嚎声。 看到这一幕,萧广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大的力气!她也是女子?” 这时,士兵们已然赶到,在看清楚情况之后,为首的一人立刻呵斥道:“大胆贼人,赶快放了白夫人!” 赵玲绮本想好好收拾她一顿,但想到现在是在救人,于是,她还是将其丢到了一旁。 见人质脱险,那军官当即道:“给我拿下!” “慢!”萧广萱再次开口。 这时,白夫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扑到了萧广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殿下,我等受邀前来,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看看赵玲绮,又看看脚下的白夫人,萧广萱微笑道:“夫人何出此言,刚才玲绮姑娘只是和你开玩笑罢了,对不对,玲绮姑娘?” 萧广萱冲着赵玲绮眨了眨眼睛,后者会意道:“对,刚才本姑娘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既然是玩笑,那便给白夫人道个歉吧!”萧广萱又道。 这次赵玲绮有些不悦了,但想到刘凌,她还是不咸不淡的对那白夫人说道:“刚才有些失手,抱歉了白夫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巾帼猎凶虎 很快第三只动物出现,那是一只一尺多长的松鼠,出现的瞬间萧广萱和钱佳宁便同时张弓搭箭射了过去。 嗖嗖! 两支箭矢几乎同时抵达。 噗! 一支锋利的箭矢贯穿了松鼠的身体,将其钉在了地上。 另一支则飞出了足足八丈远才轻飘飘的落下。 “好!”一众士兵妇女齐声高呼。 苏如意和赵玲绮则急的直跺脚。 “怎么回事?怎么射的这么歪?” 正说着,草场边缘的山林之中,猛然窜出来数只体型硕大的动物。 有梅花鹿、野羊,还有几只野狗。 看到这些猎物之后,钱佳宁咬牙拉弓,然而这种硬弓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连续射击,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刚才的两箭已经耗尽了她手臂的力气,如今再次拉弓的时候,手腕确是在止不住的颤抖! 啪! 嗖! 声音同时响起。 一支箭矢擦着梅花鹿的屁股飞了过去。 另一边,钱佳宁在强行拉满弓弦之后,手臂脱力,长弓当即失去了控制,反打在了她的手腕上,毫无防备的她,当即从马上摔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一众妇女们再次叫好。 而一旁的赵玲绮在看到那些慌忙逃窜的动物之后,神色一紧,随后她一把将旁边士兵的长枪抢了过去,随后翻身上了自己那匹皮毛好似月缎般的白色战马,向着草场的方向便猛冲了过去。 “驾!” 待赵玲绮冲出十几米之后,旁边的士兵们才反应过来,为首的那名将官忙道:“拦住她!” 一声令下,周围的骑兵当即也猛冲了过去。 然而,赵玲绮麾下的战马速度奇快,从后方看去如一只白色流星一般,士兵们根本追不上。 另一边,萧广萱并未追击猎物,而是策马来到了钱佳宁旁边道:“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学骑马第一件事学的便是怎么从马上摔下来不受伤,所以,钱佳宁倒也无恙。 只是双手已经脱力,想要再射箭已经是不可能了,更何况她本来也没射过箭,第一箭确实是大力出奇迹。 所以,面对嘲讽,钱佳宁也只能低头。 看着一脸落寞的钱佳宁,萧广萱刚欲开口,便听远处传来一声大喊:“佳宁快跑!” 说话间,山林之中猛然窜出一只黄色巨兽。 吼!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让在场之人无不胆寒,钱佳宁的战马更是撒腿便跑! “老虎!这里怎么会有老虎?”萧广萱也被吓得不轻,她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但回头又看到了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的钱佳宁。 她的马已经撂下她自己先跑了,若把她留在这里的话,她必死无疑。 来不及犹豫,她果断的对钱佳宁伸出手道:“上来!” 后者本能反应般的伸出手来,随后二人同时用力,钱佳宁便落到了萧广萱的马上。 “驾!” 萧广萱催动战马向后方跑去。 那老虎见状当即开始猛追了起来。 之前萧广萱便在这片草场疾驰了一番,战马体力消耗不小,刚才又为了和钱佳宁比斗,再次纵马狂奔了一番。 如今战马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加上现在马上驮着两个人,实在是跑不起来。 而那老虎则体力十足,他张着血盆大口穷追不舍,双方的距离在迅速拉进! 几个呼吸间,老虎便已经追到了马尾处。 掌握好距离之后,老虎对着马屁股的位置猛然一跃,想要用利爪将这匹战马扑倒。 萧广萱和钱佳宁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二人看着飞速扑来的老虎,瞪圆了双眼,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便听一声破空声传来。 嗖! 啪! 血花四溅。 老虎的一只眼睛突然间炸开,他那原本飞扑的姿势也被破坏,战马伸长了脖子全力奔跑,算是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紧接着,又是嗖嗖嗖连续几声破空声。 确是几枚铁丸已经射到了老虎的身上。 嗷呜! 和人的骨骼和肉体相比,老虎显然要强大的多,射在人身上能将人当场打死的铁丸,对这老虎来说却只是留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快走!” 赵玲绮白马长枪和萧广萱二人错身而过,随后,她擎枪便拦在了老虎面前。 “玲绮,你也走!”钱佳宁急呼,但萧广萱却已策马离去。 很快他们便和迎头赶来的士兵们碰了面,萧广萱当即喝道:“哪里有只老虎,谁能给我抓来必有重赏!” 士兵们也早就发现了老虎,在古代,若能杀掉一只老虎,那绝对是能吹一辈子的事情。 再加上士兵们仗着人多还有战马,于是,一群人便兴奋的冲向前方。 而此时,那只一米半高,两三米长的老虎正张着大口和赵玲绮对峙,它一只眼睛已经被铁丸打爆,鲜血顺着脸上的毛发向下流淌。 另一只眼睛,则死盯着赵玲绮。 “嗷呜~!” 虎啸声携裹着一股劲风席卷整片草场,独属于百兽之王的威慑在此刻迸发开来。 原本向着老虎狂奔的一众战马,在听到虎啸声之后,全都止住了脚步。 “奶奶的,怎么停下了?快走!快走!” 这些战马或许没见过老虎,但这种来自灵魂的恐惧,还是将这些战马吓软了腿! 任由身上的兵丁拍打屁股,也不肯再上前一步。 赵玲绮身下的那匹白色战马也不自觉的动了动马蹄,前者轻抚鬃毛,白色战马顿时又稳住了身形。 再看那老虎,对着赵玲绮面露狰狞之色,似乎恨不得立刻上去将其撕碎。 但出于动物的本能,它又感觉到眼前这只两脚兽,似乎没那么容易对付。 于是,它便侧身缓步向赵玲绮的一侧绕去。 后者同样紧盯着那只老虎,她眼中满是兴奋以及激昂。 上次在大行山上碰到一只,结果被横三一枪捅死,这次她可要自己试试。 “玲绮,快回来!”远处,钱佳宁还在大声呼喊,然而赵玲绮却浑似没听到一般,对萧广萱问道:“公主大人,你说比谁先杀四只猎物,那这老虎算不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难道这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子,还打算将这老虎杀掉? 萧广萱也为之一愣,不过很快她便说道:“算了吧,你回来这只老虎还是让兵丁们猎杀吧!” “我就问你算不算!”赵玲绮眼睛盯着那老虎,高声说道。 萧广萱脸皮抽了抽,她心中暗道:这小娘皮仗着有几手功夫也忒狂妄了些。 想到这,她咬牙道:“算,你只要能杀掉这只老虎,我就把你相公捞出来!” “他不是我相公!”赵玲绮的语气平静了下来。 闻言萧广萱又是一怔,她看向一旁的钱佳宁道:“你们不都是刘凌的夫人吗?” 后者微微摇头道:“她……她还不算吧!” “不是?不是她这么拼命干嘛?”萧广萱再看向赵玲绮,便见她已经手持长枪,翻身下马。 老虎见状立刻向前凑,而赵玲绮则手持长枪弓腰开背摆开了迎战的架势。 似是感受到了赵玲绮眼中的杀意,原本向前凑了几步的老虎,又停住了脚步。 这时,萧广萱对着旁边的兵丁们催促道:“你们怎么连个女子都不如?上啊!” 士兵们一个个面红耳赤,他们也想上前,但身下的战马根本不听使唤。 而没有了战马的加持,若上去被老虎扑倒,那可是必死无疑,所以士兵们皆有些踌躇。 看到这一幕,萧广萱怒道:“若面前是要刺杀我的人,你们也如此胆怯吗?” 此话一出,那军官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他翻身下马道:“兄弟们,一名女子且敢和凶虎相对,我等有什么脸面在这看戏?” “是男人的便跟我来!” 说罢,这军官拔出宝剑大步向前走去。 军官都向前冲了,若是士兵们再踌躇不前,那可就是死罪了! 于是,一众兵丁也握紧了手中兵器急忙跟了上去。 就这样,乌压压上百号手持兵刃的士兵,开始从四面八方向那老虎围拢过去。 老虎看了看赵玲绮,又看了看围拢过来的士兵们,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嗷呜~!”低沉的吼叫声再次响起,它想要用叫声来吓退眼前的这些两脚兽。 然而对方却毫不理会,继续坚定的向前。 这次老虎害怕了,它失去了一只眼睛,今后再想捕猎已经十分困难了。 若再受些伤害,哪怕能够逃回森林,怕是也难活下来,于是它开始缓步后退。 赵玲绮的注意力一直在老虎上,见到老虎后退,才察觉到周围那些围拢过来的士兵。 平时的话,赵玲绮定会呵斥那些人,让他们全部停下,但现在,她却没有精力再开口了。 就在老虎后退了几步,打算逃回树林的时候,便见赵玲绮却先提枪向后逃去。 看到这一幕,本来已经打算退走的老虎,立即箭步追了上去。 周围的两脚兽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只要能在他们围拢之前将眼前这只咬死,便能将她拖入树林饱餐一顿。 看到这一幕,钱佳宁和萧广萱顿时瞪圆了双眼,周围那些夫人小姐们也被这一幕吓到了,她们有的捂住嘴巴,有的捂住眼睛,更有甚者直接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士兵们见状也由原来的稳步推进,变成了快速狂奔。 “姑娘!小心!”为首的将官一边奔跑一边提醒。 而赵玲绮则浑不在意,她使出了自己八步赶蝉的功夫,轻薄的鞋底踏着草叶向前飞奔,身后的老虎追了几步发现竟越追越远,积蓄已久的火气在此刻爆发。 它全力以赴的向前奔跑,同时露出了自己匕首一般的獠牙。 八步赶蝉是一门爆发力极强的速度步法,虽然速度快,但缺点也很明显那便是难以持久,一口真气耗尽之后,便需要缓上一会再用。 所以,飞踏出八步之后,赵玲绮的速度迅速慢了下来。 二者的距离迅速拉进,而周围的兵丁距离二者至少还有五十余步! 此时,钱佳宁和萧广萱也不忍再看,她们皆撇过头去。 “姑娘!”将官又是一声急呼,确是那老虎已经飞扑起来。 它的一双利爪直逼赵玲绮那光白的后颈,血盆大口张开,足以塞进去一颗西瓜。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凛冽寒意,赵玲绮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一瞬,她止步、弓腰、提枪、转身刺出!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犹如她时常在家练习的那般流畅。33qxs.m 此时,老虎的利爪已经落到了她的脊背,锋利的虎爪轻松的刺破了赵玲绮的衣物,直插入血肉之中。 就在老虎以为这猎物即将入口之时,只见一道寒芒一闪而逝。 等老虎反应过来的时候,长枪已经从他口中贯入。 噗! 滚烫的鲜血顺着长枪喷涌而出,赵玲绮提起一股真气强行将长枪刺入了老虎的体内! 然而,和横三相比,赵玲绮的气力终究不足。 纵使她拼尽全力,这根八尺长的长枪却也只刺入了一半。 来不及理会后背的伤口,赵玲绮一边后撤步,一边凌空又补了长枪一脚! 砰! 长枪再次伸进去一截,同时半空中的老虎也被这股力量踹的倒飞了出去。 蹬蹬蹬…… 赵玲绮被反震的力道逼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另一边的老虎口含长枪,还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大量的鲜血却已经顺着老虎嘴喷涌了出来,染得大地一片血红。 这一瞬,那些围拢过来的兵丁们全都呆住了。 不远处的围观者们,见没有惨叫声响起,不由得又好奇的看了过来。 “嘶!这……老虎……老虎死了?” 沉寂半晌,为首的那名军官高呼道:“好!” 此时,众人才如梦方醒! “好!”士兵们连声叫好,声音震耳欲聋! 那些夫人小姐们也喜笑颜开。 “她好厉害,竟能单枪匹马杀掉老虎!” “天哪,这女子的武艺怕是我大周第一人了吧!” “假的吧!哪怕是男人也不可能一个人杀掉一只老虎,这怎么可能?” 众人有惊叹者,有敬佩者,也有怀疑者,还有一名颇具才气的女子当即吟出两句诗来:“巾帼单枪猎凶虎,谁言女子不如男?” 第二百三十八章 随我进宫 听到众人的喝彩声,钱佳宁和萧广萱才睁眼看向赵玲绮。 当看到倒地不起的虎尸之后,萧广萱当即尖叫起来:“啊~!玲绮大姐,你太厉害了!” 说罢,便催马上前。 来到近前的时候,只见赵玲绮还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刚才那一瞬的凶险。 因为经验不足,她出枪的时机稍晚了一些,以至于利爪已然落到了自己的背上,若是再晚一些,这回马枪,怕是根本没机会刺出去了。 再加上真气消耗剧烈,所以赵玲绮半晌也没缓过劲来。 这时,离她最近的那名将官脱下自己的战袍上前道:“姑娘你受伤了,先披上吧,我哪里有上好的金疮药,等会找人帮你上药!” “不必了!”赵玲绮强撑着站起身来,果断的拒绝了那名将官的好意。 这时,萧广萱和钱佳宁也已经来到。 钱佳宁已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下马之后,她赶忙帮赵玲绮披上。 萧广萱则对周围的兵士们怒斥道:“都给我滚!一群废物,没看到我玲绮大姐受伤了吗?” 怒斥之后,兵士们赶忙扭头向四外看去,那将官最后看了赵玲绮一眼后,对士兵们说道:“去山里看看那几个守山的混蛋,找到他们立即斩首!” 士兵们很快散去,妇人们则围拢了上来,那些原本对钱佳宁疾言厉色的官太太们,此时全都变了一幅模样,开始贴心的关照起赵玲绮来。 这个要帮忙治伤,那个帮忙包扎。 面对这滚滚而来的好意,赵玲绮只是将一瓶金疮药放到了钱佳宁手中,让她帮着涂抹。 老虎的爪子足有几寸长,一般来说落到身上足以撕下一层皮来。 但赵玲绮身法矫健,所以那虎爪只是在她的脊背留下了三道细长的伤口罢了。 并未伤筋动骨,只是流的血颇多,看上去挺唬人的。 经过上药包扎之后,那伤口已然不再流血。 重新站起身,赵玲绮扭头看向萧广萱道:“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夫君的事便包在你身上了,若他有个差池,小心您的名声!” 若是旁人以这种威胁的语气和萧广萱说话,她早找人掌嘴了,但赵玲绮说出来,她却十分乖巧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求父皇饶了他,父皇最宠我了,他一定会答应的!” 答应下来之后,萧广萱又对周围的那些夫人小姐们说道:“诸位,今天便到这吧,我要将这只大老虎带回宫让父皇看看,你们请便吧!” 夫人小姐们也连连点头,一番繁杂的礼节之后,那些夫人小姐们随即退了下去。 打发走那些人之后,萧广萱才屁颠屁颠的来到了老虎的尸体旁仔细打量了起来。 然而她刚刚靠近,那老虎的身体又猛地动了一下,吓的萧广萱一声尖叫。 “呀!” 这时,赵玲绮也完全缓了过来,她来到萧广萱身旁道:“怕什么,死透了的!” 果然,动了最后一下后,老虎便彻底没了动静。 这时,小短腿的苏如意姗姗来迟,她看了看眼前这只老虎道:“乖乖,比咱家的那个都大!” 此话一出,萧广萱忙问道:“你们家还有?” “有啊!是上次玲绮姐和我师父一起杀的!”苏如意得意洋洋道。 萧广萱一听更感兴趣了,她忙看向赵玲绮道:“真的?” 后者闻言摆了摆手道:“没有!那只是横三哥自己杀的,和我关系不大!” “横三哥?那是谁?很厉害吗?”萧广萱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继续询问。 赵玲绮思索了一会,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道:“比我厉害这么多吧!” “比你还厉害!”萧广萱大惊道:“那他在哪?能不能让我见见!” 赵玲绮摇头道:“他随我们打退了倭奴之后,便游侠去了,现在在哪我们也不知道。” “啊!他还杀过倭奴?”萧广萱只觉眼前的三人的秘密箱子叠着箱子,打开一个里面还有一个。 而赵玲绮三人却心不在此,虽说萧广萱答应帮忙,但没见到刘凌被放出来,三人永远不放心。 于是,赵玲绮直接岔开话题道:“殿下,要听故事可以,请先把刘凌救出来,他肚子里的故事,可比我们多多了!” 回归正题,萧广萱那好奇宝宝的模样收敛了起来,她托着下巴沉吟片刻道:“救人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算你们刘家欠我一个人情!” 此话一出,赵玲绮当即怒道:“殿下,你说的我要是杀了那只老虎,便帮忙救刘凌的!” 萧广萱小脑瓜一歪,坏笑道:“啊?我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赵玲绮被气的面红耳赤,她咬牙道:“你这样耍无赖,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萧广萱却满不在乎道:“笑就笑呗,他们笑话我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子难道脸上就有光了?” 这话更把赵玲绮气的够呛,她抬起手来就想打人。 萧广萱见状直接凑了上去道:“打吧,你大不了打死我,打死我之后,不仅刘凌要死,你们,还有你们的九族全都要被父皇砍头!” “来呀,打呀!打呀!” 赵玲绮气的七窍生烟,但却不敢真打下去,盛怒之下的她,只要出手莫说是萧广萱,就是一个成年大汉也挨不住她一下。 然而,就在萧广萱一脸欠揍的表情挑衅赵玲绮的时候,一只小脚却已经落到了她的屁股上! “打就打你!怕你不成?” 苏如意的声音响起,萧广萱背后被袭当即被踹了个踉跄,她回头瞪向苏如意道:“嗯?你敢偷袭本公主!” “偷袭你又怎么样?我九族早没了,今天我就得揍你这个无赖一顿,谁怂,谁是狗娘养的!”说话间,苏如意又是一拳打了上去。 萧广萱也毫不示弱,正面迎上去便与苏如意扭打在了一处。 钱佳宁见状忙要将二人拉开,结果却被赵玲绮拦住:“别管她们,让她们打吧!这死妮子,不打一顿她不会老实的!” 钱佳宁闻言急了,她忙道:“若真伤了她,皇上怕是真要诛了我们九族!” 然而,赵玲绮却浑不在意:“放心吧,没事的,再说了她要是耍无赖不帮忙,那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与其帮着刘凌收尸,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钱佳宁看看正在打架的二人,又看看旁边的赵玲绮,一时间竟也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她一声长叹后也选择了在一旁观战! “如意,打她!抓她头发!戳她腰眼!用铁头功……” 就武艺二人,萧广萱和苏如意二人是半斤八两。 前者曾跟着宫里的师父学过点花架子,后者也跟随赵玲绮学过一招半式。 刚开始的时候,二人还算有模有样,但当招式用尽,二人便开始了最原始的殴斗。 你抓我头发,我咬你胳膊,再加上有赵玲绮在一旁瞎咋呼,没过多久,二人的衣服头发便已经凌乱不堪。 足足打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才各自退开,倒不是分出了胜负,而是没力气了! 苏如意一边喘息,一边龇牙咧嘴道:“哼,你这小身板还跟我斗!差得远了!” 萧广萱也毫不示弱,她怒道:“去你的,是你差远了才对,我刚才要不是打猎用光了力气,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眼见二人的火气发的差不多了,赵玲绮这才出场说道:“怎么样公主殿下,还耍赖吗?”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萧广萱顿时又跳了起来,精神头十足道:“我耍赖耍赖,就是耍赖,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要么给我搭一个大大的人情,要么就一拍两散!” “看在你帮我猎到一只大老虎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们的无理之罪!” 赵玲绮一听又怒了,她双手叉腰道:“你个死丫头,真是欠揍!”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钱佳宁上前道:“不就是一个人情吗?我们刘家答应便是了!” “日后殿下若有所需,只需知会一声,我刘家赴汤蹈火也会帮殿下办成!” 萧广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不像你们两个,真是粗鲁!” “嘿!你……”赵玲绮被气的直跳脚。 苏如意也撸起袖子道:“不必答应她,看我和她再战三百回合!” 眼见三人还要争斗,钱佳宁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一声大喝道:“够了!” 二人顿时停手,萧广萱也不想再生枝节,所以便说道:“你们三个等会换上太监的衣服随我回宫。” “我来想办法救那刘凌,有了消息我即刻通知你们!” 此话一出,赵玲绮和苏如意顿时怔住:“回宫?” 萧广萱点头道:“对啊,我不能经常出宫,你们不随我回宫等消息,难道还要我偷偷溜出宫来。” “行吗?”赵玲绮没了主意,便看向钱佳宁。 后者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可以!那就有劳殿下了!” 见三人答应萧广萱随即灿然一笑。 苏如意见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嘀咕道:“她怕是要我们进宫陪她玩耍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探监刘凌 作为公主,出入的时候带几个“宫女”“太监”进宫再正常不过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萧广萱便将钱佳宁几人安排到自己宫中,并叮嘱他们不要乱逛。 随后,她便又找了个机会带着两个小太监溜出了皇宫。 怀揣着自制的御赐金牌,萧广萱便大咧咧的来到了诏狱之中。 今日在诏狱当值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作为勋贵之一,他自然认识这位深受宠爱的六公主。 见萧广萱后,他赶忙下跪行礼! “奴才许显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和其他的部门不同,锦衣卫只听从于皇帝指挥,算是皇帝的私军,所以他们对皇室子弟大多自称奴才,当然若是勋贵或者另有兼职的则要另算。 萧广萱并不认识许显,不过既然他认识自己,那便能省去很多口舌,她将双手负在身后,然后随意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刘凌的犯人?” 如今的刘凌也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不仅严党对其十分关注,各大在京勋贵也都盯着这家伙。 甚至还听说远在鲁州的圣衍公也在往京城赶,准备告御状,告的便是这刘凌。 再加上朱七也叮嘱过,所以许显自然十分清楚,他谄媚道:“有!有!就在甲字监,怎么您有事吗?” 萧广萱随即道:“带我去见见他,我有点事要问!” 许显顿时面露难色。 甲字监乃是诏狱中最重要的监牢,任何人不得探监,一旦出了差错,所有人都要受罚。 许显不想得罪萧广萱,但也不想违反规矩,于是便扭扭捏捏道:“殿下,这个怕是不行吧!诏狱的规矩……” 许显正说着,便见萧广萱将手中的金牌在他眼前轻轻一晃,随后道:“有这个总行了吧!” “嘶!”许显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赶忙下跪:“吾皇……” 还未等他山呼万岁,萧广萱便低声喝道:“住嘴,不要声张!带我去见他便是!” 许显闻言赶忙道:“好好好,我这就带殿下去!” 接连穿过几个小院之后,萧广萱终于来到了甲字监。 临进门之前,许显讪笑一声说道:“嘿,殿下里面挺脏的,要不我把他弄出来?” “少废话,带我进去便是!”萧广萱没好气道。 许显无奈也只能步入牢房。 刚进去,萧广萱便捂住了口鼻道:“怎么这么臭啊!” 许显闻言立刻对看守喝骂道:“奶奶的,怎么这么臭啊!” 负责看守的锦衣卫懵逼道:“徐爷,咱这一直这么臭啊!” 许显上去一脚便将看守踹翻在地,随后骂道:“去你娘的,还敢顶嘴?赶明把牢房都给我淘换干净点,要是再这么臭,我废了你!” 骂完了看守,他又屁颠屁颠的来到了萧广萱旁边道:“殿下您请!” 尽管恶臭难闻,但萧广萱还是捏着鼻子一路深入。 很快便来到了刘凌所在的牢房前。 许显指着牢房内,正在捧着一本线装书阅读的邋遢男子道:“殿下,他便是刘凌了!” 听到动静,刘凌这才抬起头来。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没时间修理胡须和头发,如今的刘凌看上去自然是蓬头垢面的。 “找我?” 萧广萱看了他一眼道:“你便是刘凌?魏县抗倭被抓起来的那个?” 刘凌点头:“是啊,是我!” 萧广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道:“看你这身板,还没宫里的太监硬朗,你是怎么打跑倭奴的?” 无论那个男人,被拿来和太监相比,都不会太高兴。 刘凌自然也是如此,他眉头一皱,反问道:“你又是谁?怎么,锦衣卫还招女的吗?” 此话一出,许显赶忙呵斥道:“刘凌,你给我老实点,这位是六公主殿下!别以为有朱七罩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他在爷眼里连屁都不是!” “六公主?”刘凌闻言立刻想起了钱佳宁曾和自己说过的话,再抬头看向那女孩,眉眼间确实和萧元寿兄弟二人有些相似。 于是,刘凌便躬身说道:“臣刘凌见过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来找臣何事?” 不管怎么说,还未定罪之前,刘凌都是御赐子爵,魏县都尉,所以便自称为臣。 萧广萱看着手拿书本一脸淡定的刘凌,不由得对他的事迹信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许显道:“你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说两句话!” “呃!这个……”许显有些犹豫。 萧广萱见状顿时瞪了许显一眼,然后道:“怎么我你还信不过吗?” “不敢!不敢!奴才告退。”许显连忙退了下去。 赶走了许显,萧广萱看向刘凌道:“把你的书拿来我看看!” 刘凌当即便将书递了过去。 萧广萱翻看了几眼后,歪头看向刘凌道:“《孔言》这是考试用的书,你死到临头了,竟还有心情看这些?” 刘凌淡定的坐在草团上道:“之前一直在忙碌,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读这些书籍,如今可算是来到了清静的地方,所以便托人买来看看。” “殿下要看的话,那边还有几本。” 说着,刘凌对着牢房的角落处努了努嘴。 萧广萱抬头看去,便见哪里确实还放着几本书,有《诗经》《楚辞》《大学》《中庸》之类的,皆是科考的经典书籍。 不过,那书看上去并不整洁甚至有些残缺。 萧广萱的目光又落到了刘凌身上,然后饶有兴趣道:“你这家伙,当真是个奇人,竟敢说诏狱是个清静地方,你怕是没见过他们对那些人用刑吧!” 刘凌耸耸肩道:“见过!” 随后他指向隔壁牢房的一人道:“他被人生刮了几遍肋骨。” “那个被人砸断了双腿双手,过几天估计就要饿死了。” “还有对面牢房的,昨天才用布袋压死,你要是来早一点,估计能碰上抬尸体的!” 这下轮到萧广萱不淡定了,她鼓着嘴巴,直勾勾的看向刘凌道:“你这家伙,真不知应该说你胆大,还是说你傻,你就没想到,那些刑罚有一天会落到你身上?” 刘凌双手一摊无所谓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落到了又能如何?” “你……”萧广萱指着刘凌想要呵斥他一番,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片刻后,她咬牙道:“问你个问题,你若回答的让我满意,我便去求父皇让他放了你!” 刘凌闻言脸上并无喜色,他淡然道:“公主殿下来此见我,只为救我?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若有事情还请直言。” 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男子,萧广萱蓦然有种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觉。 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她想要发泄,却又无从下手。 最终只能剧烈的起伏胸膛,来缓解心中压抑的怒火。 “你……你小子,真是死不足惜!” 刘凌灿然一笑:“殿下若无其他事情,还是回去吧,这牢房之中,不仅恶臭难闻,还有蛇虫鼠蚁一大堆,若是吓到殿下,便是臣的罪过了。” 眼见被下了逐客令,萧广萱心中更是愤怒,她指着刘凌的鼻子骂道:“刘凌,你个混蛋,我好心前来搭救你,你竟这般态度!” 刘凌继续摇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与殿下无亲无故,您又怎么会来救我?” 此话一出,萧广萱当即便要将钱佳宁几人的事情说出来,然而话到嘴边,她又猛然止住。 再看刘凌,只见这家伙的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似乎就在等待自己将这些话说出口来。 想到这,萧广萱心中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这家伙,一直在激怒我,竟是要我说出实话?呵呵,可惜本公主慧眼如炬看穿了你的真面目。 另一边,在看到萧广萱的微表情之后,刘凌便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失败了,不过也没关系。 他不认为这个六公主是来害他的。 于是他又便拿起了一本书籍翻看起来。 看破了刘凌心思的萧广萱,此时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她抬头看向刘凌道:“还是刚才那句话,问你个问题,回答的让我满意了,我便救你出来!”彡彡訁凊 “公主请问!”刘凌头也不抬的说道。 萧广萱不再在意他的态度,沉声问道:“你明知去鲁州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何执意要去。” “我相信,应该有不少人劝说过你此事吧!” 听到这话,刘凌翻看书本的手停了下来,片刻后,他沉声道:“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萧广萱眉头一挑,轻蔑道:“怎么可能没有理由?说吧,你是为了名,还是为了利,又或者是想要升官发财?” “还是说,你想要藉此机会封侯拜相,草鸡变凤凰?” 说完,萧广萱便直勾勾的看向刘凌,等待着他的回话,然而后者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在看自己的书籍。 萧广萱见状再次瞪圆了眼睛:“喂,刘凌我问你话呢!回答我!” 刘凌无言。 萧广萱见状更加愤怒,她扭头抓起旁边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便要砸过去。 然而,当她的素手抓到那东西的时候,只觉那玩意毛茸茸的还带着温度。 “呀!” 萧广萱一声尖叫赶忙收手,而那黑乎乎的东西也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听到动静的许显等人赶忙上前:“殿下怎么了?” 萧广萱心有余悸,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那是什么东西?” 许显等人不知所谓,牢房内的刘凌则淡然道:“那是大黑!” “大黑?”萧广萱一脸惊疑。 许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凌见状又补上一句道:“是只老鼠,在这陪了我好几天了,我一只叫他大黑!” 此话一出,萧广萱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刘凌,你有病不是?找只老鼠陪你作甚?” 后者耸耸肩膀道:“这也没有其他东西啊?不找老鼠还能找什么?” “对了,你手上的书,它还啃过呢!” 此话一出,萧广萱顿时觉得手上的《孔言》也如老鼠一般,让人全身发麻。 “混蛋!” 萧广萱将书砸向刘凌,结果却被其一把抓住:“唉!书这种好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乱丢的好,要是丢坏了,可就没得看了!” 许显看着暴跳如雷的萧广萱,又看了看安然读书的刘凌,顿觉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只见他撸了撸自己的袖子道:“敢在这和公主殿下叫板,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来人啊!把他拖出来,爷今天要和他过过招!” 「庆祝均订破十再次万更,(要不这个月都万更算了,希望大家多投票支持)」 第二百四十章 三法司会审 许显所谓的过过招自然是狠狠的拷打刘凌一番,然而刘凌却丝毫不慌,他淡然道:“明日可就要审问我了,我身子弱,若让你折腾出个好歹,到时候怪罪下来,倒霉的可是你!” “我已经死到临头了,就是可怜许大人也要被我连累了。” 此话一出,许显也被气的直咬后槽牙。 但想想刘凌说的话也有道理,看他这文文弱弱的样子,若自己折腾两下真给折腾死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调侃完许显,刘凌又扭头看向萧广萱。 “公主殿下养尊处优自然不知民间疾苦,你若现在去鲁州转上一圈,看看那些大火烧过的房屋,油炸致死的婴儿,被掏出内脏的孕妇,还有那一具具连男女都分不出来的残尸,我估计殿下便不会问我要理由了!” “言至于此,殿下请便!” 刚才还又因为刘凌的话愤怒不已的萧广萱,此时脑海中已然闪过一幅幅血腥残酷的画面。 残垣断壁,哭嚎不止的婴儿,挣扎着却又被肆意侮辱的女子…… 萧广萱久久无言。 直到一旁的许显大声询问,她才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 许显指了指刘凌道:“殿下,这小子忒可恶,要不要我把他抓出来,狠狠收拾他一顿,帮您出口气。” 萧广萱是多聪明的人?一听便知道这家伙不敢擅自对刘凌用刑,便打算拉着自己一起。 想想刘凌刚才的话,再想想脑海中的那些画面,萧广萱面容一紧,冷声说道:“如此为国为民之人,你也有脸用刑?我告诉你好好照看他!若有半点差池,我要你的脑袋!” 说罢萧广萱拂袖而去。 许显被骂的狗血淋透,却也不敢还嘴,最终也只能恶狠狠的看了刘凌一眼,然后道:“小子,咱们走着瞧!” 目送着二人离去,刘凌再次低头看书。 按着刘凌的估计,这第一次来看自己的应该是萧元寿兄弟,结果那两个坑货没来,倒是来了个公主。 不过这家伙来的原因和目的,应该也和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算了,明天便是审问的时候了,到时候再说便是。 另一边。 钱佳宁三人已经在宫中等了大半天了,眼见夕阳西下几近黄昏,赵玲绮又有些坐不住了,她一边再房间中度步,一边着急道:“这个六公主究竟靠不靠谱?不会和她那俩坑货兄弟一样吧!” 闻言,钱佳宁赶忙道:“慎言,这可是在宫里面,若是让公主知道了……” 钱佳宁正说着,便听外面传来了萧广萱的声音。 “说就说呗!我听到了又能怎么样?”说话间,萧广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赵玲绮赶忙问道:“怎么样了?你爹怎么说?” 萧广萱撇了撇嘴道:“喂,说我倒也罢了,我父皇可不能乱说,像你们说的时候,要呼万岁或者陛下!” 赵玲绮懒得争辩,她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万岁万岁!快说说怎么样了吧,我都快急死了!” 萧广萱翻着白眼道:“我没去找父皇。” “嗯?”赵玲绮一听瞬间瞪圆了双眼。 还不等她发作,萧广萱便赶忙补充道:“我去了趟诏狱,看了看那个叫刘凌的家伙!” 刚才还只有赵玲绮追问,可当刘凌二字说出口的时候,三人齐刷刷的围了上来,异口同声道:“你见到刘凌了?他怎么样?” 萧广萱似乎很喜欢几人这幅急切的样子,她晃了晃脑袋故作沉吟道:“他呢……好像……这个……” 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连钱佳宁也忍不住催促道:“公主殿下快说吧!求求你了!” 卖足了关子,萧广萱随即道:“他没事,他的案子这么大,锦衣卫的人才不敢碰他呢。” “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本破书,正看呢!”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就在萧广萱打算继续逗弄三人的时候,便听外面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 “公主殿下,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听到这声音,萧广萱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知道了,现在就去!” 随后萧广萱对三人道:“你们在这屋子里带着,那都别去,这里不比外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就是我也难保住你们!” 说罢,萧广萱便理了理一幅,走出门去。 而屋内的三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因为三人知道,萧广萱这一去,便极有可能带来刘凌是生是死的消息。 想到这,三人的脸色都有些黯然。 沉默之中,赵玲绮突然说道:“佳宁,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 钱佳宁闻言摇了摇头:“没事,你也是为了救他,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这时,苏如意突然说道:“要我看,你们还是别担心那家伙了,他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便让锦衣卫抓起来?” “当时那种情况,他若要走,谁能拦住?走了之后直奔梁山,朝廷又能拿他怎么样?” 闻言赵玲绮的脑海之中也浮现出刘凌被抓时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到他的过往种种,二人的心便平静下来不少。 紧接着,苏如意又说道:“我虽年级不大,见识也不广,但我看得出来,咱们大周的朝局现在并不怎么样。” “甚至可以说是一团糟,而刘凌这次在鲁州平乱又表现出了他那过人的才华和能力。” “只要皇帝……不,万岁,只要万岁是个明白人,便不会杀他,关他几天也不过是磨磨他的性子罢了。” 苏如意一番话说的二人一愣一愣的。 沉默半晌,赵玲绮突然凑到了苏如意面前道:“嘶,你这些想法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苏如意两手一摊道:“你们也没问我啊!再说了,当时你们火上房的那个样子,我就是说了,你们估计也不会搭理我!”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无言。 又停顿了一会,钱佳宁才缓缓说道:“算了,等殿下回来再说吧!” …… 乾清宫。 “父皇,你找我什么事?”萧广萱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萧帝的寝宫之中,连跪拜之礼都没有。 而旁边的人则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一脸淡定。 此时萧帝已经批改完了积压的奏折,正躺在长椅上,由两名宫女按揉头部。 “从诏狱回来了?”萧帝闭着双眼道。 原本开开心心的萧广萱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啊!诏狱?我去诏狱干嘛?我今天去和那些夫人小姐们打猎去了啊!” 萧帝并没有回话,一旁的吕方则给萧广萱使了个眼色。 后者眨巴眨巴眼,立刻讪笑道:“对了,差点忘了,送李夫人回府的时候,我顺带去诏狱转了一圈。” “对了父皇,里面可臭了,那些看守连屎尿都不管!您可得好好管管他们!” 萧帝闻言只是淡淡道:“那个刘凌你见到了?都说了什么?” “呃!这个……”萧广萱哑然,她看向旁边的吕方,只见其微微点头,那意思是老实交代吧,陛下都知道了。 于是,萧广萱也只能老老实实道:“我问他为什么去鲁州,他说让我自己去鲁州看看就知道了。” “还说什么被大火烧过的房屋,被油活生生炸死的婴儿,被掏出内脏凌辱的孕妇,还有那些连男女都分不出来的残尸。” “这家伙,和本公主说这些干什么?让人听了……让人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说到这,萧广萱撇过头去。 这时,萧帝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坐起身来看向萧广萱道:“他还说了什么?” 后者摇摇头道:“没了。” 话刚出口,萧广萱便又突然道:“对了,他在牢房中还看书呢!说什么平日里忙,没时间看,如今可算是来到清静地方了,所以便弄了些书在哪看。” “哦?”萧帝眉头皱起问道:“他看的什么书?” 萧广萱道:“中庸、大学之类的!我看他看的挺入迷的。” 萧帝闻言嘴角浮现一抹轻笑:“呵,这小子是当真不怕死?还是认朕不敢杀他?又或者,在临死之际他也能静下心来阅读典籍?” 萧广萱顿时脸色微变,她试探性的问道:“父皇,您要砍他的脑袋吗?” 萧帝并未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看向她问道:“你说呢?” “我?”这个问题萧广萱倒是没想过,她思虑了一会说道:“要我说,趁早杀了他!这家伙在牢房里面竟对我爱答不理。” “要不是看他平乱有功,我当时就要宰了他!” 这话把萧帝逗乐了,他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嘴上说要杀他,暗地里却在我面前帮他表功。” “是不是怕在别人面前食言,所以才这样的啊!” 小心思被看穿,萧广萱倒也只是扭捏了一下,然后撒娇道:“哪有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倒是元聪和元寿两兄弟估计要哭很久了!” 看着自己的女儿,明里暗里都在帮刘凌脱罪,萧帝的心中也有些不悦。 到底是个女儿,从小胳膊肘便会往外拐。 想到这,萧帝摇头苦笑道:“唉,你要是个皇子该多好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广萱在听到这话之后,神色微变,她看向自己的父皇道:“父皇此话何意?” 萧帝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道:“没什么,你下去吧,再告诉你带进宫的那三个人,让她们也赶紧回去。” “若腿脚快些,应该还能赶上,若慢了日后可没的补。” “啊?”萧广萱一脸懵,她刚想追问,便见一旁的吕方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对这个伺候萧帝几十年的老太监,萧广萱还是挺尊重的,见其摇头,她也便对着萧帝行礼告退。 送走了女儿,萧帝再次躺回到了长椅之上,然后一声长叹道:“唉!这个刘凌,真是让朕头疼!” “若再给朕二十年光阴,朕必回重用,但现在……” 吕方低着眼眉思索了一会,然后轻声道:“陛下,既然头疼那便先不想了,反正人在大牢里关着也跑不了,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料理他也不迟啊!” 萧帝闻言无奈的笑了笑道:“呵,哪有那么简单?天下的臣子,勋贵们都看着呢!” “算了,先让三法司审吧,等奏折交上来再说。” 等萧广萱回到自己寝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三人赶忙询问,然而得到的答案却依旧是不知道。 “哎呀,还以为你这个公主能比那两个憨货要强呢,结果也是个半桶水!”赵玲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忧愁。 萧广萱顿时急了,她怒道:“喂,你个没良心的,我去诏狱的事情都被父皇发现了,若他追究起来,免不了要被打屁股。” “能帮他说上两句好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好不好?” 赵玲绮横了她一眼,便撇过头去不再说话,钱佳宁则轻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如今我们已经做到我们能做的所有事了,现在就看老天的了!” 萧广萱闻言也只能一声长叹。 …… 次日清晨。 刘凌坐上囚车从诏狱中被押了出来。 沿途百姓看到他之后,无不议论。 “这就是那个带着一百多兵,平定鲁州倭乱的刘凌?” “就是他,我见过他的画像,此人真是用兵如神,几千人,打的几万倭奴找不着北!”m.33qxs.m “画像?官府又没通缉他,你哪来的画像?” “这你都不知道?现在沿海的村镇都挂着他的画像呢,有人说他是天上的武曲星君下凡,专门收拾倭寇呢!他现在在鲁州的声望,比那圣衍公都响亮呢!”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负责押运刘凌的朱七沉声道:“刘大人,听到了吗?鲁州百姓都把你的画像挂墙上,日夜供奉呢!” 这一点刘凌倒是没想道,他笑了笑说道:“天下哪有什么神明?若有神明,又哪里会有什么倭奴?” 朱七闻言笑了笑,不再说话。 三法司虽说是代表着三个办公单位,但其自身也有一个独立的审案地点,即三法司衙门,又名六扇门。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衙门的唯一出入口便是由三间对拉的大门组成。 这大门也叫“头门”,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门洞,而是一座有屋顶的建筑。 建筑物正中有个开间,开间两侧的立柱旁又各有一间。 每间各自安装有两扇刷着黑漆的大门,总共六扇,所以便叫六扇门。 被朱七带着步入大堂的时候,两旁已经坐满了审问以及陪审的官员。 因为刘凌这案子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周国,所以不管有没有关系的官员,都凑了过来,打算在这里吃第一手瓜。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让你老实交代,没让你表功 虽说来的人不少,但本次坐在主审席位上的三名官员官职并不大。 其中刑部派出的人是冀州司主事沈文杰(正六品),都察院则派出了冀州道监察御史郭淮(正七品),大理寺出的人是大理寺正蔡明(正六品)。 之所以如此安排,皆因为刘凌本身的官职也不高,而且案子也不复杂,若真派出二三品的大员来,倒是有些看得起他了。 不过,主审官不大,但陪审官却不小。 包括于廷益、严庆、杨浦等大周朝最高层的官员都坐在两旁,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刘凌。 而刘凌也挺着身子左右看着周围的衣冠禽兽们。 “想不到这么快就和大周的最顶级官员碰面了,这倒是有些意外。” 上一世,刘凌也见过不少官员,最大的堪比巡抚,那些人混迹官场那么多年,早已练就出一幅不怒自威,悲喜不形于色的本领。 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刘凌心中也不免有些压力。 可如今来到这大周,看着满座高官,他心中不知为何却轻松无比。 大堂之上,见刘凌上来之后并未跪拜,御史郭淮当即拍响了惊堂木道。 啪! “刘凌,来到这大堂之上为何不跪!” 三司会审并没有主审,三人皆可发言。 郭淮一声大喝后,便见刘凌轻笑一声淡然说道:“我乃御赐子爵,见官不跪,与之相反,汝等没有爵位之人,倒是应该和我见礼才对!” “不知在座的有没有礼部的官员来论论这个理?” 此话一出,郭淮当即涨红了脸,旁边的官员们也议论纷纷。 有人说刘凌狂妄,有人说刘凌嚣张,也有人觉得有意思,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一幅事不关己,好好看戏的模样。 身为御史台的监察御史,郭淮本就靠的一张嘴皮子,见刘凌以子爵自居,他当即喝道:“刘凌,你是御赐子爵不假,但你也是御封的魏县都尉。” “你擅自带兵出了魏县,罪同谋反,圣上让我等三法司论罪,如今你已是戴罪之身,又有什么资格提你的爵位?” 刘凌闻言轻蔑一笑道:“也就是说,我的爵位已经被大人剥夺了?” 郭淮刚想应声,但坐在正中的蔡明却踢了踢他的腿。 这时,郭淮才察觉到刘凌给他挖的套。 不管是什么爵位,都是只有皇上才能任免的,朝廷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直接任免。 若刚才郭淮应声,那刘凌当即便能指他一个僭越之罪,到时候还未审问刘凌,倒先让刘凌把审判官送进去一位,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想到这,郭淮再次猛拍惊堂木。 啪! “刘凌你混账,竟敢陷害本大人,来人啊,先给我打三十大板再说!” 说着,郭淮便将面前的签子丢下去一支。 旁边的衙役当即上前便要打板子,刘凌横了两旁的衙役一眼,说道:“我看你们谁敢?大周律法明文规定,凡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勋贵,受审之时,皆不可动刑。” “我刚才说了,我是御赐子爵,在陛下没下旨剥夺我的爵位之前,你们敢打我?怕是活腻了吧!” 此话一出,衙役们也蒙圈了。 大周招募衙役的时候只看武艺和关系,并不看文凭,所以这些衙役们也不知刘凌说的是真是假,一时竟不敢上前。 这时,一旁的沈文杰轻声道:“他说的不错,陛下并未下旨剥夺他的爵位,按规矩来说,他现在仍是子爵,我等不得动刑。” “若擅自动刑打出个好歹来,我等怕是皆要偿命啊!” 说着,沈文杰看向旁边的蔡明。 不管是郭淮还是蔡明,皆是严党成员,之前严庆也和他们两个通了气,告诉了他们该如何审问。 但二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刘凌竟是个硬茬子,他这个背审的竟开场给了他们这些审案的一个下马威。 蔡明也隐约想到了这条规矩,他点了点头道:“律法上确实有此规定,这刑罚还是算了吧!” 然而,郭淮却不依不饶,毕竟自己的签子都已经丢出去了,若无法行刑,那他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想到这,他站起身到:“我现在就上书,求陛下先免去他的爵位。” 此话一出,坐在旁边的杨浦当即笑了出来。 于廷益等人也有些笑意,但还是收敛的憋住了。 严庆则脸色铁青。 见这几位高官神色不对,郭淮赶忙道:“几位大人,下官做的有何不妥吗?” 严庆都不想搭理他,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中低声骂道:“真是废物。” 郭淮看的一脸懵。 就在他想要继续发问的时候,为人一向厚道的杨浦开口了,他说:“郭大人,御史虽然有直接上书陛下的权利,但这点小事你都要打扰陛下,怕是有些不妥吧!” “要我看,不跪便不跪吧,赶紧审完了案子,定了罪名,到时候陛下自然会将他的爵位剥夺的,到那时再打他板子也不迟!” 郭淮顿时哑口无言。 眼见队友不行,大理寺正蔡明随即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刘凌,我问你,你擅自出兵离开属地的罪,认是不认?” 蔡明很精明,只是说刘凌擅自离开属地,并不说他去干了什么,只要刘凌认罪,他便能以此结案。 堂下的刘凌也十分配合,他淡然道:“我刘凌敢作敢当,这罪我自然是认的!” 此话一出,倒是将蔡明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原以为刘凌会和他好好争辩一番,为此他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然而,对方却根本不做纠缠,直接便认罪了,这倒让蔡明不知如何往下接了! 他看向一旁的郭淮,郭淮也看向他,二人对视一眼,半晌竟没回过味来。 刘凌则继续坦言道:“几位大人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还是把我送回诏狱吧!我的书还没看完呢!” 听到这话,就是蔡明也有些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道:“你狂妄!” 刘凌则淡然说道:“我去鲁州的时候,便没打算再活着,什么狂妄不狂妄的,赶紧将我送回诏狱,哪里晚上没有蜡烛。” “若明日午时三刻问斩,那本书我怕是还看不完呢!” 说着,刘凌转身便要走。 蔡明看他急切,便下意识的认为这家伙心中有鬼,怕被自己审问出来。 于是,他一拍惊堂木道:“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的,本官还未审完,你还不能回去。” 刘凌一听乐了,他笑道:“那敢问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然而,蔡明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来其他问题,刘凌的罪名只有这一条,其他的全是功劳,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岂不是帮他表功? 眼见二人黔驴技穷,在一直在旁边隐忍不发的沈文杰终于开口道:“刘凌,本官问你,你去了鲁州之后都干了些什么事?是不是想要造反?” 果然还是问出来了,二人想阻止已然是不可能了。 刘凌并不认识沈文杰,也不知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实话实说道:“还能干嘛?杀倭奴,救百姓仅此而已。” “带多少人去的?杀了多少倭奴?救了多少百姓?”沈文杰又问道。 刘凌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去的时候有一百多人,从魏县出发一直到曲阜城下,杀掉的倭奴应该有三四千人。” “至于解救的百姓就没数过了,少说也有几万人,其中不少人还被我收编成民军,到曲阜城下的时候,已经有五百人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哄然大笑! 大堂之上的蔡明正想不到刘凌的其他罪名呢,听到他这话之后,当即笑道:“刘凌,本来我还打算只治你一个擅离属地的罪名,现在我还要治你一个虚报军功的罪名。” “你一百多人就能杀几千倭奴?开什么玩笑?” 刘凌一扬脖子轻笑道:“具体作战过程我都有记录,沿途也有百姓和官员帮着记录。” “同时我还上缴了至少两千余倭奴的人头,我想这些东西应该都已经送到兵部了吧!” 闻言,兵部考功司郎中潘敖站起身道:“不错,他确实率领少量军队,沿途击杀了不少倭奴。” “在曲阜城下,更是掘开了泗水河河堤,歼灭了三千倭奴主力,送到兵部的人头共有两千八百四十二颗!” 说罢,整个大堂一片寂静。 倭奴的凶悍在场的官员皆知晓,尤其是鲁州本地的官员,他们每年都能收到家乡被侵犯的消息。 而对于倭奴,朝廷的态度一直都是以防御为主得过且过。 所以,平日里斩杀十几个倭奴都极其稀罕,若有人能斩杀百余名倭奴,那必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带着百余名兵丁,竟能干掉数千倭奴,这功劳可以说举世罕见! 然而就在这时,吏部左侍郎左云斌站起身来对潘敖问道:“你这数目是不是把临淄的倭奴人头也算进去了?” 还未等潘敖回话,刘凌便轻笑一声道:“和殿下汇合之后,在临淄得杀了三四万倭奴,人头至少也有一两万,和这些相比,曲阜的那些倭奴根本不值一提。” 潘敖闻言点头道:“不错,临淄之战我军七千余人歼灭了倭奴主力三万有余,解救被俘虏的百姓数千人,烧毁敌军战船两百余艘。” “因为人头太多,还是兵部和户部共同派人去清点的,总计两万五千四百七十二颗!” “缴获白银一百二十三万两、黄金十二万两,我军伤亡仅三百四十二人,绝对可称得上是临淄大捷!” 潘敖说完,在场之人皆大惊失色。 之前他们只听说刘凌和三皇子在临淄歼灭了倭奴主力,却不知道具体细节。 如今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大胜! 伤亡三百余人,歼灭三四万人,还抢了百万两白银,十余万两黄金,这战绩,已经堪比大周朝开国之后的任何一位名将了! 如此,众人再看向刘凌的时候,眼中再无半分轻蔑。 更是有一些出身鲁州并且遭遇过倭乱的官员,难掩激动的心情站起身来,若非刘凌还身穿囚服,这些人都想给刘凌行礼道谢了! 大堂之上,蔡明和郭淮亦是瞠目结舌,尤其是蔡明,因为就在之前,他还打算治刘凌个虚报战功之罪的,结果人家兵部的官员当即便为他做了证明。 那这罪名自然也不攻自破了。 眼见事情有些失控,蔡明和郭淮便下意识的看向严庆。 此时,严庆也被刘凌的功劳惊到了,之前他听李景虎和严茂青说,刘凌取得的不过是小胜,现在看来,这tm完全是二人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所扯的谎话罢了。 想到这,严庆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之前他还想着将刘凌收为己用,哪怕和他妻子钱佳宁起了冲突,他也并未完全放下这个心思。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动杀心了。 因为从刘凌进入大堂开始,他便看出来了,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屈居人下,更不可能为自己所用。 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其才能又如此惊世骇俗,那便只能杀掉了。 于是,严庆也看向蔡明和郭淮,然后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二人见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蔡明一拍惊堂木道:“刘凌,今日是审问你的罪名,没让你表功!” “本官再问你,除了擅出属地之外,你还有没有犯下其他罪行?” “你现在主动交代本官还可酌情轻判,若是等本官调查出来了,那你便是死路一条了!” 这时蔡明经常用的话术,为的就是吓唬那些心理不坚定的罪犯。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刘凌,这招自然便不管用了。 刘凌眉头一皱,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其他的罪名?那不知决堤算不算!” “嗯!你还掘开过堤坝?”蔡明伸长了脖子。 刘凌点头道:“是啊,刚才这位官员不是说了嘛,我曾在曲阜城下掘开了泗水河的堤坝,水淹倭奴,这才歼灭了城下的几千倭奴!” 蔡明闻言顿时感觉自己被耍了,他勃然大怒道:“刘凌,你给我放老实点!” 刘凌脑袋一歪,嘲讽道:“你让我说其他罪名,我已经说了,还不够老实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懒得解释 蔡明被气的牙根直痒痒,但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随后刘凌又道:“对了,我还放火烧过山呢,那次我把百十名倭奴堵到了山里,当时天色已晚懒得爬了,便一把火将那山烧了个精光,那些倭奴都被我烧成了人渣。”彡彡訁凊 “不知这算不算罪过啊!” 蔡明气的脸都白了,他指着一旁负责记录的官员道:“写上!都给他写上!” “刘凌曾放火烧山,曾决堤淹田!” 负责记录的官员名叫杜通,他虽然也算是严党,但却并非嫡系,最多只能算挂在严党的名下混碗饭吃。 三司会审的庭审记录重要性堪比圣旨,除了皇上没人能在上面瞎改,并且若是记错了文字,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所以杜通听到蔡明的话后,淡定的拱了拱手道:“大人,这记录最后可是要签字画押,呈送御览的,下官可不敢乱动,若大人不满意,可以亲自修改!” 蔡明被气的够呛,却也不敢硬改。 眼见刘凌又胜了一回合,沈文杰便抓住机会继续问道:“咳咳,刘凌,本官问你,你去鲁州之前,可知道都尉带兵擅离属地,罪同谋反?” 刘凌淡然道:“知道,魏县县令田德禄,还有家妻的大舅林岳,刘家村的村长刘茂皆劝过我不要去!” “那你为何执意要去?想要搏名声?还是说你只是头脑一热?”沈文杰又问道。 他的问题,也是在场不少官员心中的疑惑,这些官场老油条们,早就明白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 自己的事情,能躲都尽量躲,不是自己的事情更是在一旁看热闹。 像刘凌这种,不是自己的事情,还硬要迎头撞上去的傻帽,确是很少见的! 刘凌环视四周,见所有的官员都满脸疑惑的盯着自己,他心中便有种悲凉的感觉。 果然,如今的官场皆是这些尸位素餐之辈。 “唉!”仰天一声长叹,刘凌道:“此言不止一人问过我,如今我却已懒得解释,也无话可解释。” “为名也好,为利也好,头脑一热也好,自己找死也好,这事干了,我就认。” “国法明文在前,未经允许擅离属地者罪同谋反,如今陛下只抓我一人已是皇恩浩荡。” “总之,出兵的命令是我下的,我麾下的兵将,皆听我的命令去的鲁州,此事与他们无关,若要斩首,杀我一人便是。” 说完,刘凌挺直了腰板,闭上了双眼,一幅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 旁边的一众官员,看到他这副模样,不少人心底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虽说现在严党当道,朝廷一片污浊,但大多数的官员,在刚入仕的时候,也是一名干劲十足的热血青年。 只不过后来都被现实抹平了棱角罢了,如今他们看刘凌,又何尝不是再看曾经的自己呢? 当然,他们只是有些这种感觉罢了,真要让他们替刘凌说句话,他们也没那个胆量。 眼见无法压制住刘凌,蔡明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他一拍惊堂木道:“刘凌,你身为魏县都尉,擅离属地罪同谋反,现在本官判你谋反之罪,你可有异议?” “没有!”刘凌坦荡的说道。 然而,一旁的沈文杰却伸手叫停道:“慢!事情还未审结,何必匆忙定罪?” 郭淮闻言帮腔道:“此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且刘凌本人也已经认罪,还有什么没审结的?” 沈文杰冷声道:“他是认罪了不假,但动机尚未说明,而且他还有没有其他罪名也未可知,我看还是再审问一会的好。” “若就此草草定罪,怕难以向陛下交差吧!” 他抬出了皇帝,想要压住二人,却不想二人根本不惧。 蔡明首先说道:“仅此一罪便能要他的小命,其他的罪名不审也罢!” 郭淮也说道:“对,他承蒙皇恩,确行如此悖逆之事,罪不容诛,我等应立刻将罪状呈给陛下御览,早日将其定罪斩首!”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幅必须要立即结案的样子。 沈文杰还想争辩,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下面的严庆站起身道:“诸位大人,在我看来,这刘凌虽擅自出兵,犯了朝廷律法,但同时他也立下了大功啊!” “歼灭数万倭奴,这功劳哪怕是封个侯爵都不为过啊!” “所以我看二位大人还是慎重考虑一番的好!”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脸懵。 因为前两日严庆还放出风去,定要问刘凌个死罪,今日开审问,怎么这态度就变了呢? 大堂上的郭淮和蔡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如何回话。 而场下的刘凌,也看向严庆:“多谢大人帮忙开脱,敢问大人高姓大名,日后若去了地府,我定会帮大人在阎王面前美言几句!” 这话说起来没什么毛病,但落到耳朵里便有些不对劲了,怎么说的好像严庆过几天要死似的。 严庆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对着刘凌拱了拱手笑道:“工部侍郎严庆。” 刘凌一怔,随后他皱眉道:“严庆!严首辅的儿子?” 严庆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刘大人竟还知道家父!” 废话,你爹是首辅?当官的那个不知道? 虽然此时刘凌面色如常,但心里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在鲁州的时候,刘凌也曾和萧元寿谈起过严氏父子。 从他口中得知,严党目前的魁首是严高不假,但具体的事务严高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处理了,大多数都是他儿子严庆来办。 而这个严庆比他老子更为狠辣,也更为嚣张。 严高敢干的事情,他敢干,严高不敢干的事情他也敢干, 杀人放火,卖官鬻爵,兼并土地,制造冤假错案。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可以商量。 并且,这家伙还极其聪明,手段高深。 干了这么久的坏事,竟半点把柄也没落下。 这种人,越是对你示好,越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然的话,被他卖了,怕是还要帮他数钱。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出狱 刘凌在锦衣卫的别屋之中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白天。 越是等待他心中便越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之前他在诏狱,周围皆是被动了重刑的犯人,有时也能听到刑讯逼供时的惨叫声。 那时的他反而是稳如泰山。m.33qxs.m 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刘凌刚站起身想要查看,便见房间的大门被猛然推开。 进来的并非是朱七,而是两名陌生的锦衣卫。 见到二人,刘凌心中一紧,那两名锦衣卫则一幅平淡的模样道:“刘大人圣旨到了,出去接旨吧!” 此话一出,刘凌高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幸好是接旨,不是直接绑起来! 就这样,刘凌踏步来到屋外。 小院之中,传旨的太监已经在等待了。 刘凌依照惯例下跪接旨,随后那太监便摊开了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刘凌身为魏县都尉,擅离属地,出兵援鲁,按大周律令本应诛灭九族。” “然,朕念汝在鲁州立下大功,剿灭数万倭奴,救出上万百姓,缴获白银百万,故从轻发落。” “着即将魏县都尉之职革去,遣返回乡,以儆效尤!” 听完了圣旨,刘凌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他赶忙举手道:“罪臣刘凌接旨!” 小太监将圣旨放到了刘凌的手上,随后道:“刘大人,陛下还有话让我带给你。” 刘凌说:“公公请讲!” “这段时间朕的两位皇子有些进步!”小太监说罢转身便走。 刘凌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皇帝这是在间接夸奖自己呢! 他正欲谢恩,便见严庆满脸笑意的走上前来。 “刘大人,恭喜恭喜啊!” 昨日自皇宫离开之后,严庆才回过味来,招他进宫议事,并非是萧帝要重用提拔他,与之相反,萧帝是在警告敲打他。 而自己老爹便是看出了萧帝的心思,所以才没来。 甚至,就连严庆回家想要找严高诉说此事,后者都未曾见他。 虽说心中窝火,但严庆也并未失去理智,想到之前埋下的伏笔,所以今日一早他便来到了锦衣卫门口等待传旨太监的到来。 并在刘凌免罪的第一时间前来祝贺。 看着眼前这只笑面狐狸,刘凌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草民见过严大人。”刘凌躬身施礼。 严庆则连连摆手道:“哎哎哎,别介,你可不是草民,陛下只剥夺了你魏县都尉的职务,御赐子爵的身份你还没丢呢。” “按着规矩我还要向你行礼呢!” 二人一番虚假的客气之后,严庆便道:“唉!昨日陛下召集我们商议你的罪行!” “我力主封你为侯爵,只可惜,那于廷益从中作梗,非要将你充军辽东!” “辽东那地方又哪里是人待得?只可惜人家是内阁次辅,我爹又偶感风寒无法上朝议政。” “没办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求陛下剥夺你爵位,免得让你再充军了!” 严庆恬不知耻的为自己表了一番功绩。 刘凌听完却只信了三分。 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救自己,其背后必定有谋算。 所以刘凌只是十分平淡的道了一声谢。 这下严庆便有些尴尬了,自己费了半天口舌,结果却只得到了一句谢谢? 他正欲继续拉拢刘凌,便听外面传来一声急呼:“相公!” 随后,一道倩影便飞扑入了刘凌怀中。 刘凌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佳人,心中又惊又喜。 “你怎么来京城了?” “你能来我们怎么就不能来?”赵玲绮的声音传来,刘凌抬头看去,便见她和苏如意正由朱七带着步入了锦衣卫的衙门。 “你们……”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刘凌,此时竟有些语塞。 赵玲绮也知他想问什么,于是便主动说道:“小昭姐给了我们些银钱,让我们来京城救你的。” 刘凌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欲开口,便觉肩膀一痛。 “哎呦!” 惨叫声响起的同时,钱佳宁也脱离了他的怀抱。 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钱佳宁,此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瞪着刘凌道:“你什么时候交代给我事情了?啊!你什么时候交代给我了?” 说着,她挥动粉拳重重的捶打在了刘凌的胸前。 后者看她委屈的样子,顿觉心中一痛,他连忙道:“是我的错我的错!当时那种情况,我要是不这么说,玲绮估计要和那两个锦衣卫打起来!” “这次让你受委屈了,等回到家,相公一定好好疼爱疼爱你!” 此话一出,钱佳宁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羞涩。 “你混蛋!说什么呢?” 这时,赵玲绮也发现了死盯着钱佳宁的严庆。 重见佳人,严庆双目迷离,口中涎水都淌出了嘴角。 尤其是看到钱佳宁满脸羞涩的样子后,他更是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王八蛋,上次没收拾你,这次,可不能让你跑了!” 说话间,赵玲绮挥拳便打! 严庆出来倒也带着打手,看到赵玲绮动手之后,两名大汉当即拦了上来。 “住手!” “去你大爷的!” 咚咚!两声闷响,那两名大汉当即被打的倒飞出去。 严庆本来也没在意旁边这女子,直到两个大汉被打飞,他才回过味来,赶忙跑向一旁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锦衣卫衙门撒野?” 一声大喝,二十多个锦衣卫猛然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 锵锵锵…… 绣春刀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 赵玲绮虽说有些鲁莽,但也知道审时度势,她横了一眼周围,见来者全都是高手,便也停了下来,并走到了刘凌身旁。 这时,朱七上前道:“诸位,误会误会!”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算是唯一未被严党控制的部门,众人听到朱七的话后,便也收敛了杀意。 这时,一名身穿豹子补服的锦衣卫官员上前道:“朱七,这里是锦衣卫,可不是什么菜市场。” 朱七赶忙道:“陆爷,这几位皆是六公主殿下的朋友,来此也是接刘大人进宫的,听说二殿下要见见他!” 一听说是六公主的朋友一众锦衣卫随即收起刀来,陆平远也淡然道:“既然如此,那便快走吧!” 朱七忙给刘凌试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跟上来。 后者刚想上前,但见旁边的赵玲绮道:“不行,上次他竟敢调戏佳宁姐,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说话间,赵玲绮的手已然抬了起来。 啪! 一声脆响,严庆的臂膀当即便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嗷!”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大院之内,饶是那些听惯了犯人们惨叫的锦衣卫也觉头皮有些发麻。 朱七哪里还敢停留,一把扯住了刘凌撒腿便跑? 苏如意和钱佳宁则急忙拉着赵玲绮逃窜了出去。 眼见着二人离去,严庆怒不可遏,他指着陆平远骂道:“陆大人,那女子当街行凶,你便这样放她们离去?” 陆平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什么当街行凶?这里可是我锦衣卫的地盘?” “那就更应该抓住她了!”严庆又道。 陆平远闻言轻蔑一笑:“呵,锦衣卫办差还不用严大人来指手画脚,送客!” 说罢,陆平远扬长而去。 严庆气的脸颊赤红,却也一点办法没有。 锦衣卫指挥使陆文明只听命于皇上,并且身受皇上信任,严高几次想要和陆文明交好都被言辞拒绝。 甚至,陆文明还毫不客气的警告他不要再乱来,不然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锦衣卫奉命监察百官,其手中严党的黑料估计也不少,所以严高便也未敢再打陆文明的主意。 而锦衣卫下面的官员们也一个比一个硬气,根本不尿严党。 所以,严庆也只能垂着被打断的手臂大步走出了锦衣卫衙门。 此时,他眼中的恨意已经几乎要溢出来了,此时他也彻底绝了拉拢刘凌的心思。 “于廷益、杨浦、刘凌、钱佳宁我要你们好看!” 另一边,自锦衣卫出来之后,刘凌便放肆的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 此时大周还未进行工业化,京城的空气中也没有雾霾之类的东西,呼吸起来倒是欢快的紧! “刘大人,恭喜啊!”走到半路上,朱七才笑着对刘凌说道。 面对这真心实意的恭喜,刘凌恭恭敬敬的对朱七鞠了一躬。 “多谢朱兄,若无朱兄照料,我在狱中怕是没那么安稳。” 朱七闻言一声轻笑:“哪里,若无你进兵鲁州,我的一家老小怕是也难活命,你我这算是礼尚往来吧!” “前面便是皇宫了,哪里有人等你们,等见过公主之后,便尽快回魏县吧!” “京城终究是他们严家的地盘,你们最好别在这和他们起冲突!” 刘凌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拱手道:“多谢!” 朱七:“客气!” 一路将刘凌带到皇城,朱七便拱手告辞了。 随后,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太监便带着刘凌进了宫。 第二百四十五章 面见萧帝 作为未出阁的公主,自然是不可能召见外男入宫的,所以萧广萱也只能借助自己皇兄的名头将刘凌找了进来。 在宫中行走的同时,钱佳宁三人也将来京的事情同刘凌说了一遍。 当听到严庆的所作所为之后,刘凌眼中也闪过了一抹寒意。 钱佳宁察觉到了刘凌气势的转变,她赶忙说道:“只要你平安一切都好,等见完了公主咱们便立刻离京,不要再生事端了!” 看得出来,这次钱佳宁是真的害怕了! 刘凌也不忍再让她担忧,于是便道:“好!那便如此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刘凌已经在心中开始思索怎么报复了。 一路跟着太监来到萧元启的宫殿,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刘凌眉头一皱,问道;“这宫殿还未完工吗?” 引领他们的太监闻言道:“这是殿下敲打木材的声音。” “敲打木材?”刘凌一脸懵。 说话间,四人已然进入了宫殿之内。 进门之后,便见到一名年岁和苏如意差不多的小女孩,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 在她旁边,一名和刘凌差不多的青年正卖力的劈砍着木材。 见到来人,女孩随即从长椅上跳了起来:“你们回来了?” “这便是六公主殿下!”钱佳宁介绍道。 刘凌也闻言连忙见礼。 萧广萱则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你是她们几个的相公,又是元寿和元聪的朋友,便也算是我的朋友。” “今日找你来,主要就是想要看看你这个剿灭数万倭奴的大英雄。” 说话间,萧广萱已经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刘凌。 后者也站直了身子任由她看。 这时,听到动静的萧元启也看了过来。 在看到刘凌之后,他放下了手上的斧子道:“呦呵,大英雄来了?” 萧广萱随即道:“这便是我兄长,大周的二皇子殿下!” “见过殿下!”几人一同行礼。 萧元启也非拘礼之人,他同样摆了摆手道:“起来起来,既然来了便是朋友。” “李忠!看茶!” 说话间,一名脸颊肿胀的老太监,端着几碗茶水走了过来。 “几位请用茶!” 老太监已经极力的想要挤出一抹笑容,但因为脸上的伤痕太过恐怖,所以看起来倒像是一只恶鬼! 刘凌自是不会说什么,但萧广萱便不同了,她知道这家伙罪有应得,所以便厉声呵斥道:“看你这样子便来气,赶紧滚!” “是是!”老太监一番点头哈腰之后,转身离去。 萧元启见状有些埋怨的对萧广萱道:“六妹,对他这么凶干嘛?他又没得罪你?” 萧广萱下巴一挑说道:“他是没得罪我,但他害的元寿元聪两位兄长被罚,我呵斥他几句怎么了?” 这下萧元启没话说了,于是他便看向刘凌道:“听说你被革职了?” “是,陛下开恩,不杀我了只是将我的职务免去了!”刘凌用感激的语气说道。 萧元启很满意刘凌的态度,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道:“没关系,李伴伴说过,酒香不怕巷子深,你本事这么大,今后肯定还会有一番作为的!来喝茶。”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天牢冲突 杨浦说罢,严茂青立刻道:“陛下,杨大人所言极是,臣举荐刑部侍郎顾红春,大理寺少卿柯从哲前去主审此案!” 严茂青说罢,一旁的于廷益立刻想要说话,但刚一开口,他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点细节自然是被萧帝发现了,他沉声道:“于爱卿,你有什么想说的?” 于廷益摇了摇头道:“启禀陛下杨大人所言甚是,臣没有异议。” “那前去督审的人选呢?”萧帝又问。 于廷益依旧摇头道:“二人皆是两部骨干,办案经验甚丰,臣也没有异议。” 此话一出,倒让萧帝有些意外。 严茂青举荐的人都是严党,很明显是要将这件事掌控在手中。 至于掌控起来之后是敛财还是借机打击政敌便不得而知了。 若按照常例来说,于廷益应该会去争执一番,至少也要抢下一个主审的名额下来。 但如今他却是一言不发,这着实让人摸不透彻。 思索片刻,萧帝又看向了一旁同样未发一言的严庆。 “严庆,你有没有话说?” 严庆闻言摇了摇头道:“回陛下,臣也没有异议。” 这下萧帝更感到奇怪了,平日里一点小事严庆都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并大加评判。 哪怕是他严党的成员发言,他也要指手画脚一番。 可现在这么大的事情,这家伙竟连屁都没放一个。 萧帝皱着眉头看了看几人,然后道:“好!都没有异议好,朕也省的清静,就这样办吧!” 闻言,几人随即跪地山呼万岁。 走出乾清宫之后,杨浦来到于廷益旁边道:“于兄,今日行事不像你的风格啊!按理说,你应该要与那严茂青争辩一番,为何一言不发呢?” 于廷益闻言摇了摇头道:“科考舞弊案,没什么好说的,等他们到了之后荀文静应该也把案子审完了。” “至于花船失火案,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纵火还不得而知。” “若是前者则没什么好争的,若是后者的话,有荀文静在,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听到这话,杨浦捋了捋胡子道:“我倒是把荀文静给忘了,好好好,就这么办吧!” 另一边,严茂青也凑到了严庆身边道:“兄弟,刚才在陛下面前,你怎么没说话啊?” 此时的严庆一只眼睛还包着纱布,算是带伤上班,听到严茂青的话后,他横了一眼道:“你都把话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严茂青一愣,他忙道:“平日里您可是……呃!没事没事,那我立刻去通知那二人。” “不过,这案子怎么办,还得您拿主意啊!” 严庆低眉思忖片刻后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事不必来问我。” 说罢便大步离去。 看着严庆的背影,严茂青有些发懵,他喃喃道:“嘶,今天这小阁老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安排错了人?” “定是如此,不行,等会得让二人去小阁老府上拜访一番,拉拉关系!” 而在大殿之内,萧帝也对这次的事件抱有疑惑,他沉声道:“吕方,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吕方伺候了萧帝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来今日之事不寻常,思忖片刻之后,他说道:“陛下,据奴才所知,现任冀州巡抚荀文静和于阁老相交甚密,有他在我想于阁老应该不必举荐其他人。” “至于严大人,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听到提醒,萧帝这才想起来荀文静的事情,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吕方的前半句。 至于严庆,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前段时间对他的敲打奏效了? 不对,若是奏效早便应该奏效了,如今严庆在京城之中依旧飞扬跋扈不知收敛,所以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 又是一番思忖没想明白之后,萧帝沉声道:“把朱七和元寿给我叫过来!” ……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本次花船纵火案及科考舞弊案实乃耸人听闻,责令巡抚荀文静十日之内查明此案,刑部侍郎顾红春,大理寺少卿柯从哲从旁辅佐督促。” “逾期未查明者,三人一同治罪,钦此!” 听完了旨意之后,荀文静高举双手道:“臣,荀文静领旨!” 将圣旨交到荀文静手中后,顾红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荀大人,圣旨上可都写明白了,限期十日查明此案,若误了时间,我三人怕是要一同下大狱啊!” 荀文静点了点头道:“知道,目前科考舞弊案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至于划船纵火案,目前也有了些许头绪,正在严查。” “请二位等候几日,我便会将一应罪犯和卷宗交给二位回京交差!” 听到这话,顾红春和柯从哲立刻不乐意了。 二人大老远从京城跑过来,可不是来当传旨太监的。 捞银子才是二人的目的。 眼见荀文静打算将他们排除在外,顾红春当即道:“荀大人,圣旨上可是说了,让我二人从旁辅佐督促,若出了什么差错,我二人也要一同论罪!” “所以,审案一事,我等自然也要参与。” 第二百六十三章 破案的关键 等那些人走远之后,刘凌看向一脸沉默的唐青莲问道:“唐大才子,你们为何被抓?” 唐青莲看了刘凌一眼,然后木然的摇了摇头。 倒是一旁的朱长洲道:“还能为何?刚才我等在湖边祭拜友人,那些官差看到后便上前询问我等当日是否在花船上。” “我等点头之后,便被抓了进来!” 听到这话,刘凌哑然。 与此同时,另一名才子爬在木栅栏前愤怒的大吼道。 “汝等身为朝廷命官,吃着国家的俸禄,却不去查找真凶,反而抓我等受害之人,律法何在,天理何在?”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听着这激动的控诉,刘凌也是无言。 毫无疑问,抓这些人的和想要审问自己的应该是同一批人。 他们皆是从京城而来,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定是严党中人。 这些人才不管真凶是谁,能捞银子便是。 虽说有荀文静的命令保护,但那命令却未必能一直管用,看来也是时候想办法出去了。彡彡訁凊 思索片刻,刘凌对那衙役说道:“兄台,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刘爵爷请说!”衙役问。 刘凌道:“请您转告一下荀文静荀大人,就说我有要事需要禀报大人。” 听到这话,衙役顿时愣住,若是一般的犯人说要见荀文静,他自是理都不会搭理。 但刘凌不同,荀文静特意交代过他,不得怠慢。 所以,那衙役思索片刻后,便说道:“好!我这就去,不过荀大人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刘凌拱手道。 那衙役交代了同伴几句之后,便向着巡抚衙门而去。 此时的荀文静,正在和裴寂商议花船案的细节。 裴寂将自己这几日搜集来的供词一一放到了荀文静的案头上说道:“根据围观者的供词,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本次案件乃是人为纵火。” “那火是从船舱底部的仓库爆燃起来,没一会功夫便将整个楼船点燃。” “跑得快的,从楼船上跳了下去,来不及挑的便被烧成了焦炭!” “仵作已经一一验看过了,全都是被烧死的,无一例外。” 听到裴寂的汇报,荀文静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凶手呢?可找到线索?” 裴寂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人太杂了!” “也不知凶手目标究竟是花船,还是某个人,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的话,那想要抓人可就麻烦了!” 此话一出,荀文静顿时变了脸色,他沉声道:“麻烦也要办,朝廷限期十日之内破案,若案子破不了,我被抓去认罪之前,也要先把你办了!” 面对上级的施压,裴寂倒也淡定,他托着下巴思索道:“那个叫宋阳的书生嫌疑基本可以解除了!” “那么大的火,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放的,而且他也没那个时间,更没那个能力。” “目前嫌疑最大的人便是百里杜鹃上的那些人,只可惜,她们一个也没跑出来,要么被烧死,要么便被溺死。”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叫孙振武的私盐贩子,据说他当时也在船上。” “大火燃起之后,第一时间便跑了出去,淹死的尸首之中,也不见他的踪影!” 听到这话,荀文静随即道:“那便去追查他,怎么是人手不够吗?” 裴寂苦笑了一下道:“启禀大人,您刚来对保州府的情况不清楚。” “这个孙振武在保州算是黑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不管是官商士绅,还是贩夫走卒,他都有关系。” “他若想隐藏,哪怕调集再多的人马来也是无用!” “想要找到他,只能等他自己冒出来!” 荀文静闻言目光一横,寒声说道:“那按你的意思,本官还治不了他了?” “不敢!”裴寂连忙摇头,随后他又说道:“若要找他,需请动一人。” “谁?”荀文静道。 裴寂沉声道:“刘凌的妻子,朝廷的五品诰命夫人——赵玲绮。” “这个孙振武极重义气,而刘夫人的父亲和他又有些交情,所以若能请她出马帮忙找人,或许能找到他!” 听到裴寂的话,荀文静脸色有些阴沉,他寒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请一个妇人帮忙?” “裴寂,枉你还是保州府的衙役都头,竟连一个私盐贩子都搞不定?” 裴寂无言,那孙振武在保州府已经混迹了三十余年,树大根深,之前杨继盛在的时候,都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你初来乍到,竟要我搞定他。 虽说心中不满,但这话也不能明说,一番斟酌之后,裴寂道:“大人,若给属下一两个月的时间,属下应该可以找到他,但陛下只给了我们十天时间。” “十日之内想要找到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大人若觉得属下办案不力,尽管可以将属下撤掉,但属下还是那句话,想要找到孙振武,只能从刘夫人那边入手。” 听到这话,荀文静的嘴角一阵抽搐。 当初,他考科举的时候,是二甲第三名,考完之后便进了翰林院抄书。 过了几年便外放地方捞了个闲职混资历,混完之后便直入六部。 对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势力他并不了解,也没有应付过。 所以在听到裴寂的话后,自然十分愤怒。 不过,终究是干过副部级的官员,眼见裴寂都说出撂挑子的话来了,荀文静也只得低头说道:“那依你的意思,是由本官去请喽?” 裴寂思忖片刻后说道:“也不必大人亲去,但不管怎么说,也要先将大牢中的刘凌放出来。” “不然,属下实在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哼!直接说放人便是,废这些话作甚?”荀文静冷冷地看了裴寂一眼,随后便来到桌前书写文书。 而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匆匆地走了过来。 “启禀巡抚大人,那个叫刘凌的案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大人亲谈!” 听到这话,荀文静的笔顿住,他抬头看向衙役问道:“他说具体什么事了吗?” 衙役摇头道:“没说,只是说很重要,需要直接向您汇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孙振武 荀文静沉吟片刻后,说道:“好,我知道了,一会我去看看!” “是!大人。”差役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随后,荀文静看向裴寂道:“好了,这下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走去天牢会会这位大爷吧!” 就这样,二人来到了天牢之中。 然而,刚进门便正好碰到了之前的那个衙役头子。 见到二人来此,那衙役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慌乱。 裴寂见他脸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衙役低头抬眼看向二人,低声道:“回二位大人,那个刘凌被人带走了!” 此话一出,荀文静顿时脸色大变,他怒道:“什么?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提审他吗?怎么被人带走了?” 衙役低着头不敢说话。 荀文静见状更怒了,他沉声道:“是谁带走的?顾春红还是柯从哲?” 衙役闻言摇头道:“不是他们两个,来人身份特殊,不让属下说。” “嗯?”荀文静又惊又怒,他厉声道:“说,不然我砍你的脑袋!” 衙役满脸苦涩道:“回大人,属下要是说了,他要诛我九族!” 这下荀文静傻了,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衙役话中有话。 在大周,能诛他九族的人似乎就那几个,首先肯定不可能是皇上,这事虽然不小,却也不可能让他亲自前来。 剩下的人中,似乎就只有三皇子了。 想到这,荀文静又问道:“来了几个人?什么穿着?” “来了十几个,还有两个女子,大部分都穿着飞鱼服!”衙役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下荀文静不再追问了。 很明显是三皇子带着锦衣卫,还有他那两个老婆一起来把人带走了。 这也难怪衙役不敢明说了。 既然锦衣卫也来了,那便说明皇帝也不是百分百信任顾春红和柯从哲,所以才会暗中派人前来调查。 想到这,荀文静沉声对衙役说道:“记住,这件事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我下令放的人,明白吗?” “明白!”衙役答应道。 而就在这时,柯从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荀大人,什么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荀文静回头瞥了柯从哲一眼,然后道:“没什么,柯大人……” 刚想客气两句,荀文静便看到了柯从哲身后带着的大批人犯。 “柯大人,你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陛下只让你查那两件案子,可没让你干涉其他!” 柯从哲轻蔑一笑,然后道:“这些皆是花船纵火案的嫌疑人,我抓来审问,正是要给陛下交差,怎么,荀大人是有异议吗?” 二人来的时候,荀文静便想到他们会将案子扩大化,却没想到这些人竟丧心病狂的将这么多无辜者牵连进来。 他有心与之争辩,但思忖片刻后他还是摇头道:“既然是柯大人要查,那请便吧,但有一点,不能闹出人命来,不然出了什么事,可不好收场!” 柯从哲不以为意道:“呵,我只是查案,行刑是刽子手的事情,轮不到我。” “将这些人关入天牢,明日开始提审!” …… 如荀文静所预料的那般,带走刘凌的正是萧元寿。 萧帝原本对这件案子并未放在心上,但再三思索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再加上他有心历练萧元寿,所以便让他带着朱七前来查案。 他们和柯从哲二人几乎是前后脚来到的保州府,来到这,和本地潜藏的锦衣卫一接头,萧元寿便知道了刘凌被关牢房的事情。 作为好兄弟的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带着御赐的金牌令箭将人带了出来。 随后便收拾了行李,来到了保州府的一间小院之中。 “你们不知道啊!当时我身穿蟒袍,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进入大牢的时候,那些人全都傻了!” “我把父皇赐给我的金牌令箭一亮,然后大喝道:赶紧把刘爱卿给我放出来,不然我诛你们的九族!” “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便将刘凌放了出来!”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 萧元寿志得意满的向苏如意吹嘘着自己之前的作为。 后者则露出了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连声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得到苏如意的承认,萧元寿还是挺开心的。 而一旁的朱七,则有些担心的说道:“陛下是让我们秘密查看,这次将刘爵爷救出虽然让我们多了一大助力,但我们来保州府的消息,怕是要走露出去了。” 刚才为了救刘凌,朱七等人都换上了锦衣卫的服装,如今人救出来了,他们便又穿回了常服。 一旁的萧元寿闻言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怕什么,只要把案子查清楚不就行了?” “这点事对你们锦衣卫来说,不是小菜一碟?” 朱七闻言苦笑,他们探听消息监察百官确实是一绝,但查案子这种事估计不如本地的捕头来得快。 这时,屋内的刘凌也将朱七等人搜集到的消息翻看了一遍。 他将一沓纸放回到了桌上,然后摸着下巴道:“这花船纵火案还真有些棘手啊!” 朱七也早就看过那些消息了,他点了点头道:“确实难以入手。” “死了这么多人,其中很多人都是为富不仁的豪绅,被人报复仇杀不无可能。” “而且,这个百里杜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据说他们和严党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严庆更是经常邀请高官光顾,背景颇为深厚。” “最重要的是,现在很多知情者都被关在了天牢之中,我们想要调查也无从下手。” 朱七将目前的问题都摆在了面前。 刘凌拖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道:“既然和严党都有关系,那这场大火之后,百里杜鹃那里有没有什么动作?” 朱七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消息还未传到京城,但我估计他们知道了,也肯定会派人来调查此事。” 刘凌闻言,再次沉思良久之后,沉声道:“现在我们能调查的只有一个人。” 说到这,刘凌看向一旁的赵玲绮。 后者也会意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孙爷?” 刘凌点头,他沉声道:“根据这上面所写,大火最先从下面爆燃起来的,也就是说,引火之物最开始是堆放在船舱底部的。” “没有一定势力,没有一定能力的人,不可能将东西放进去!” 闻言,朱七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据说此人神出鬼没,出了这件事之后,更是完全不见踪影。” “官府封了三天城门,也没把他揪出来,我们想要找他恐怕也是不易!” 刘凌再看赵玲绮,后者思忖良久之后,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他和我父亲也只是有些交情,我也没有把握找到人!” “有路子吗?”刘凌又问。 赵玲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有!” …… 振英杂货行! 赵玲绮带着刘凌几人走进了大门。 掌柜的见来人不少,赶忙上前迎接道:“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有盐吗?”赵玲绮问道。 掌柜的闻言脸色一僵,然后忙道:“几位说笑了,我们这只卖米面,不卖盐,要盐的话,得去官家开的盐行去买!” 赵玲绮面无表情道:“要点私货,价钱好说。”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几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朱七身上。 这倒不是掌柜的眼尖,实在是这家伙膀大腰圆,目光锐利,一看便是官道上的人物,于是掌柜的便继续摇头道:“没有,几位来错地方了,还是请便吧!” 眼见对方不开口,赵玲绮也只得带着几人退了出去。 “不行。”赵玲绮有些愧疚的说道。 朱七自然明白是自己的原因,他忙道:“再换一家便是,这次刘夫人自己进去吧。” 赵玲绮点了点头便要答应。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从对面走了过来,他沉声说道:“大侄女,你是要找我吗?” 听到这声音,几人的目光同时看了去。 来人正是孙振武。 朱七首先上前一步,站在了萧元寿的一旁,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赵玲绮则有些惊讶道:“孙叔,您怎么在这!” 孙振武轻笑了一声,然后淡然道:“哼,让人当猴耍了一通,我若就这么走了,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吧!” 说罢,孙振武转身便走。 赵玲绮当即便要跟上,朱七则皱起眉头道:“小心有诈!” 赵玲绮则摇头道:“无妨,江湖人行江湖事,孙叔既然敢现身,便不会有诈!” 说罢,她便跟了上去,刘凌也紧随其后。 萧元寿见二人都走了,便也催促道:“走吧走吧,玲绮大姐都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 无奈,朱七也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孙振武在前方七绕八绕,也不知饶了几个胡同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小院之内。 刘凌随着赵玲绮一起进入,刚一进门,数十把雪亮的刀锋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持刀者皆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个个面色凶悍,一看便是亡命之徒。 “自己人,让他们进来!”先行一步的孙振武说了一句,随后那些人才将刀锋撤下。 而刘凌等人这才进入了院子之内。 第二百六十五章 裴寂 等几人全都进来之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随后,孙振武的目光便落到了朱七的身上。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兄台应该是锦衣卫的行走吧!” 此话一出,刚刚放下钢刀的一众汉子,又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们满脸杀意的看向朱七,似乎只要他一承认,便会立刻上前将其砍成肉酱。 朱七看了看周围的那些人并未慌张,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叫朱七,锦衣卫指挥佥事。” 听到这话,周围持刀的汉子们随即看向孙振武,似乎在等待他下达命令。 然而,孙振武在听到朱七的话后,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旁边的几个石凳道:“几位坐吧。” 说罢,他便首先坐了下来。 这时,他的一名手下急道:“爷!这些人都是官差,砍了算了!” 孙振武抬头看了一眼那手下,仅一眼,那手下便将手中钢刀放下,然后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站向一旁。 见对方这幅架势,刘凌几人自然也不再客气,淡定的坐在了石凳之上。 刚一落座,朱七便直接表态道:“我们锦衣卫不管私盐,我们来这只为了查那件花船纵火案。” “孙兄若有什么线索,还请告知!” 孙振武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对朱七道:“早些年我曾欠过百里杜鹃的一个人情,放火的前几天他们找到我,让我帮忙去镇一下场子。” “我也没多想便去了,就这么简单!” “是谁找你去的?”朱七问道。 孙振武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她拿着我的信物去的,那场大火之后,她也被淹死了,如今可以说是死无对证。” 这下刘凌几人再次哑然,刚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但很快,刘凌又想到了一件事,他开口道:“孙爷,着火的时候你在哪?” “一楼。”孙振武道。 “能详细说说吗?”刘凌又道。 孙振武抿了口茶水,思衬片刻后开始缓缓讲述道:“火是从船舱底部冒出来的,当时我还闻到了油的味道,烧起来之后,我便知道此事必不是小事,所以我第一时间便走了。” “之后,我曾让手下人帮忙探查,结果……唉!” 显然,这件事孙振武应该也是不知情的,而且他这个地头蛇也没探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然的话,也不会冒险来接触他们了。 至于他能知晓朱七的身份也并不奇怪,这种地头蛇到处都是眼线,而刚才朱七等人又穿着锦衣卫的衣服大摇大摆的去天牢走了一遭。 想来,他接触刘凌等人,便也是想着和他们合作一番,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如此一来,刘凌也有些头痛。 他搞钱是个能手,搞军队搞政治,凭借着后世的见识,也有些手段。 但让他查案就有些抓瞎了,电视上的警匪片确实不少,但像这样通天的大案子,他也未曾见过。 好不容易想到的一个线索,现如今却又是一条死路。 再看一旁的朱七,同样陷入了沉思。 萧元寿,更是头疼的直挠头皮。 刚开始萧帝让他带人下来查案的时候,他也不觉得什么,毕竟有朱七这种专业人士在,他只是过来挂名走过场的。 可现在,不仅朱七被难住了,就连刘凌也是一脸头痛的样子。 思索片刻后,萧元寿试探性的问道:“你们说,会不会他就是突然失火导致的?” “船舱底部的油,是他们日常存放的,然后有个人下去取的时候,不小心点燃的火?”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用看白痴的眼光开始盯着萧元寿。 后者见状眨巴眨巴眼睛道:“好吧好吧你们接着想!” 萧元寿一番搅扰之后,几人便也没心思想了,刘凌站起身对孙振武道:“孙爷,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了,若有其他线索,我们再来找您。” 孙振武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你们不必来找我,有了线索,便再去那家杂货行留信便可。” “到时候我自会去找你们的。” 刘凌也知他对自己一方并非绝对信任,点了点头,便带着萧元寿几人从小院中退了出来。 重新回到大街上,刘凌一边向前走,一边沉思整个案情。 刚开始的时候,他对这场大火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自己只是凑巧遇上了,而且自己也只是被呛了几口水,并没有什么事。 但当听到死伤百人,而凶手却又逍遥法外的时候,他心中便有种想要将凶手抓住的冲动感。 现在正好萧元寿被派来探查此案,于情于理,刘凌都要将此案查个明白。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然走到了泰宁湖旁。 曾经矗立在这里的楼船,早已化作废墟落入湖中,湖面上仅有一些被烧的焦黑的木板露在水面上。 原本清澈的湖水,如今也是一片浑浊,街上行人,更是稀少到几乎不见。 这时,赵玲绮突然道:“之前还一直有人来此哭诉祭拜,现在怎么一个也没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几名衙役箭步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 案子毫无头绪,萧元寿正心情不爽,突然被衙役如此逼问,他自然是没好气道:“你管我是什么人?” 衙役上下打量了萧元寿一番,然后道:“呵!说话还挺冲!把他们都抓起来!” 一声令下,几名衙役当即便要上前拿人。 萧元寿见状勃然大怒:“混账,我们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拿人?” “凭什么?就凭这个?”说着,那衙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黑红色袍服! 而其他的衙役们已经掏出了绳索,便要捉拿几人。 眼见萧元寿搞不定,刘凌随即上前呵斥道:“混账,汝等身为衙役,吃着朝廷俸禄,竟不分青红皂白就当街抓人。” “说你们叫什么名字,本官定要去荀大人那告你们一状!” 听刘凌口气不小,而且神态上也非常人,几名衙役顿时止住了脚步。 不过为首的那人倒是不怕,他歪着头鼻孔朝天道:“哼!凭你也配在爷面前称本官?” “我告诉你,我们是刑部过来专门审查此案的,就是荀文静来了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识相的便随我们回天牢,若查证没有问题我们便放了你,不然的话,有你们苦头吃的!” 听到这话,萧元寿更加愤怒,他指着那些衙役们骂道:“王八蛋,顾红春和柯从哲就是这么办案的吗?把他们叫来,我定要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衙役闻言也有些怒了,他厉声喝道:“混账,凭你也配直呼两位大人的名讳?就凭你这一条,便能定你的罪!给我拿下!” 事已至此,就算不想暴露身份也不行了,只见朱七伸手入怀,便想要拿出锦衣卫的腰牌出来。33qxs.m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陡然响起。 “几位怎么才来,让我好等啊!”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名身穿衙役服饰,腰配钢刀的青年,正带着十几名衙役缓步向着这里走来。 “裴寂!”赵玲绮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刘凌皱眉道:“你认识?” 赵玲绮点头道:“好像是保州府的都头,专门管破案的!之前询问过我和玲绮。” 说话间,裴寂已经带人来到近前,她先是对着赵玲绮行了一礼然后道:“见过刘夫人,见过几位大人!” 见裴寂这副模样,另一名衙役有些发懵,他扫了刘凌等人几眼,然后道:“兄台认得他们?” 裴寂点了点头道:“自然,他们都是朝廷官员,正巧路过此地的,巡抚大人让我好生招待。” 此话一出,那衙役顿时哑然。 刚开始,他以为眼前几人只是本地的官员,所以并没有将眼前的几人放在眼里。 而现在,就连巡抚都对几人颇为重视,那便足以说明对方身份不凡。 虽说刑部算是重要部门,但他这个衙役和那些当官的还是比不起的。 于是,他便连忙对赵玲绮几人赔笑一番后说道:“几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既然都是自己人,请恕小的刚才多有得罪!” “小的还要查案,就不奉陪了,告辞,告辞!” 一番点头哈腰之后,那衙役便飞也似的逃了。 萧元寿却不想放过他,他指着几人的背影道:“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然而,那几人却根本不听,两条腿跑的比兔子还快,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而这时,裴寂也再次对这刘凌躬身行礼道:“见过刘爵爷。” 刘凌看了看一旁的萧元寿,然后道:“是荀大人让你来的?” 裴寂点头道:“是!荀大人让我来查案,我想或许刘爵爷这能有些线索,所以我便再次等待。” 听到这话,刘凌有些不解了,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 裴寂一脸淡然的说道:“刘爵爷从天牢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客栈,我想刘爵爷或许会来此查勘现场,所以便在这等了。” 闻言,刘凌便对此人有了几分兴趣。 一旁的朱七,更是笑着问道:“天牢中人,没说刘爵爷是怎么出来的?” “荀大人只是让我查案,其他的我一概不知。”裴寂摇头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贼做官,官做贼,哀哉可怜 次日清晨,刘凌早早的便将裴寂约到了徐氏客栈之中,当与之讲明如今的情况,以及刘凌等人的推断之后,裴寂也是一惊。 他喃喃道:“当时仵作也看到了一些尸体上有我握痕,不过那么多人同时溺水,有些握痕似乎也可以理解。” “我倒是没想到竟会有人行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经过一夜的时间刘凌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他沉声道:“既然知道对方有如此势力,那现在所留下的人选应该不多了吧!” 裴寂又是一番沉思之后,说道:“能有如此能力之人,绝对不过五指之数,但那夜保州府半数以上的豪绅全都在花船之上。” “去掉那些死人的氏族,能排得上号的,便只剩下一个了。” “是谁?”萧元寿杀气腾腾的追问道。 裴寂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孙振武。” 听到这个名字,萧元寿当即便要出去。 朱七见状赶忙拦住:“殿下稍安勿躁。” 听到殿下二字,裴寂眸光闪动来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萧元寿是个冲动的家伙,面对朱七的阻拦,他怒道:“什么稍安勿躁?如此恶人,若不第一时间抓住他,让他跑了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赵玲绮突然道:“殿下,我想应该不是他!” 和朱七相比,赵玲绮的话显然有用多了,萧元寿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赵玲绮道:“玲绮姐何出此言?” 赵玲绮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他是江湖人,不太可能干这种伤及无辜的事情。” “而且,这么干对他似乎也没什么益处,尤其是郑国泰。” “一般来说盐帮是干不过官府的,但郑国泰是个异类,他贪生怕死,让孙振武压得死死的。” “若郑国泰死了,盐引再交还给本地官府,对他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 听完赵玲绮的分析,众人又齐刷刷的看向了裴寂。 后者一番沉思之后,也连连点头道:“赵姑娘说的不错,对孙振武来说,郑国泰活着,远比他死了要有用的多,所以不太可能是他。” 这时,一旁的苏如意说道:“会不会是有人争家产,想要将他们老头子置于死地?” 众人闻言无语。 虽说这世道经常有人因为争家产争的头破血流,但为此闹出这种大事还是有些不太可能。 毕竟家产不是皇位,为了一些钱财,杀百十条人命实在不至于。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沉思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爵爷大事不好了!少爷他……” 掌柜的声音戛然而止,刘凌赶忙推门出去,便见一名锦衣卫已经将刀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 后者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了。 刘凌忙道:“兄弟手下留情,自己人!” 跟出来的朱七也对那锦衣卫点了点头,后者这才将刀收了起来。 刀收起的瞬间,掌柜的身体当即瘫软下来,刘凌连忙上前搀扶,并说道:“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话,掌柜的才算回过神来,他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纸道:“爵爷,大事不好了,刚才有官差来说我们少爷被查出和科考舞弊案有关,让我们拿着银子去交钱,若是晚了,便要将我们少爷送去京城斩首示众!” “天哪,您说我这可怎么办啊!” 说话间,掌柜的已经毫无形象的哭嚎了起来。 听到这话,刘凌也觉心头一沉,难道自己走后徐晶嘴没把住门,将事情招认了? 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开始细细思索。 不对!裴寂说已经将名单上交刑部了,而刚才的官差是要他们拿银子去交钱,这显然不想是本地差役干的事情! 这时,听到动静的裴寂也从房间内走出,他看着坐地哭嚎的掌柜,不由得皱起眉头道:“掌柜的,你们少爷可是徐晶?” 掌柜的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正是徐晶!此事和少爷……” 眼见掌柜的还要说,刘凌抬脚便踩到了他的手上。 “啊!” 后者一声痛叫看向刘凌道:“爵爷,你踩我作甚。” 刘凌生怕他再继续说下去,赶忙瞪眼道:“既然官差都说让你拿着银子去交钱,那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找银子!” 掌柜的见刘凌眼神不对,赶忙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筹银子。” 一旁的裴寂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但科考舞弊案是荀文静一手办的,和他关系不大,他自然也懒得深究,只是伸手拦住了掌柜的说道:“送去刑部的那份名单我看过了,上面并没有徐晶的名字。” “掌柜的会不会是弄错了?” “没有?”掌柜的大吃一惊,他从怀中掏出信来又看了一遍后说道:“不对啊!是少爷的笔迹啊!” 刘凌闻言直接将信纸抢了过来,只见上面确实写着让掌柜的赶紧筹集一千两白银,不过这银子并不是要送去官府。 而是送到一家钱庄之中。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他将信递给裴寂,然后饶有意味的说道:“裴都头,这应该不是你们干的吧。” 裴寂扫了一眼,然后便摇头轻笑道:“我们不这么干,若有罪便抓起来判刑,若无罪,便直接放掉。” “交银子去钱庄的事,分明就是贪赃枉法!” 说到这,裴寂看向一旁的朱七。 后者嘴角抽了抽说道:“看我作甚?锦衣卫也不会这么干。” 刘凌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二位干的,那便是京城来的两位钦差大人干的了。” “徐晶算是咱们的证人之一,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给弄死了,得想办法把人给弄出来!” 说罢,刘凌便看向裴寂。 后者思衬片刻后说道:“弄他出来倒也不难,刘爵爷随我走一趟便是!” 萧元寿闻言站了出来道:“我也要去,我倒要看看那两个混蛋在干些什么!” 朱七闻言再次拦住了他道:“殿下,陛下让我们暗查,所以您还是不要去了。” “之前不都去了一趟了,再去一次又有何妨?”萧元寿一脸不满的嘟囔着嘴道。 朱七则无奈苦笑,这愣头青,当真是随性而为,不管不顾。 一旁的刘凌见状劝解道:“上次你们去只碰到了衙役,这次你们若去了,十有八九会和那二人碰面,到时候你们的暗查可就彻底成了明查了!” 萧元寿闻言一阵龇牙咧嘴之后,最终也只能点头道:“好吧好吧,那你们去吧!快去快回!” “是!”二人答应一声,然后便快步向着天牢的方向赶去。 临近天牢的时候,便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哀嚎,以及皮鞭碰撞肉体的啪啪声。 毫无疑问里面正在行刑。 当二人步入天牢内部的时候,便看到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正不辞辛苦,不惧恶臭的在天牢之中,审问着人犯。 二人及其下属分成了两波,一波人马审讯一个人犯。 当然,所谓的审讯不过是用沾了盐水的皮鞭抽人,或者用夹棍夹人的手指。 除此之外,还有老虎凳、辣椒水等刑讯逼供的常用道具。 细细看了一眼被绑缚在架子上的犯人,赫然是唐青莲和徐昌谷二人。 “奶奶的,敢骂本官,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顾红春一身深蓝色官袍,扯着嗓子对眼前的徐昌谷怒斥。 而后者早已被打晕过去,旁边的衙役见状,随即一盆冷水泼上去。 徐昌谷悠悠然醒来。 顾红春见状面目狰狞的上前道:“徐昌谷,本官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是写还是不写!” “你若再不写,本官便用夹棍,将你的手指一根根夹断,让你这辈子也考不成举人!” 徐昌谷看着眼前的衣冠禽兽,蠕动了一下嘴唇,随后一口吐沫便吐到了顾红春的脸上。 “滚!我徐昌谷就是死,也不向你这种人低头!” 牢房之中的朱长洲看到这一幕急呼道:“顾大人,我写,我来写,他家有多少钱我全知道,他的笔迹我也能模仿!” “再不行,我再向您交一万两白银!您就放过他吧!” 顾红春擦了擦脸上的吐沫,咬着后槽牙道:“哼!现在想要给银子?晚了!” “来人啊!上夹棍,十根手指头,一根也别想留下来,全都给我夹断!” 这时,同样在一旁受刑的唐青莲,在听到这些话后,高声呼喊道:“堂堂大周,奸佞专权,科考舞弊祸根源,抓考生万千。” “官法滥,刑法重,学生怨,人吃人,钞买罪,何曾见?” “贼做官,官做贼,哀哉可怜。” 负责审问柯从哲听到这话之后,勃然大怒,他大手一挥道:“奶奶的,竟还有力气说话,给我灌辣椒水,往死里灌!” 一声令下,衙役们抬着辣椒水便要上前。 就在这时,便听背后传来一声大喝道:“慢!” 柯从哲和顾红春同时回头看去,便见刘凌和裴寂正站在他们身后。 看到刘凌的瞬间,二人皆是两眼放光。 昨天抓了那么多金元宝,今天他们早早的便前来审问。 先是给每人一张纸,让他们写信给家里要钱。 要到钱的便可以免去今日之刑罚,要不到钱的,今天便往死里打。 徐晶这种骨头比较软的,自然是连忙便写,朱长洲这种世故圆滑懂得变通的,也不当出头鸟,提笔也写了。 而唐青莲和徐昌谷二人则是结结实实的硬骨头,二人不仅不写,还将柯从哲、顾红春二人大骂一通。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二人直接被提出来受刑。 与此同时,他们两个还在大牢之中寻找了一番刘凌,毕竟这家伙是严庆的头号仇人,若今日能将他“审问”致死,那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大功一件。 只可惜,没找到。 现如今,刘凌自投罗网,二人自然兴奋异常。 “来人啊!此人也是本案要犯,先将他抓起来再说!”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事实 一声令下,二人从刑部带来的那些衙役便要上前抓人。 而刘凌则冷冷的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寒声说道:“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们全家陪葬!” 一股气势自刘凌体内迸发而出,原本兴冲冲过来的衙役们顿时止住了脚步。 再看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也被刘凌这股气势镇住。 但很快,二人便恢复了镇定。 顾红春冷声道:“哼,刘凌,本官奉旨查案,抓谁放谁都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难道你还敢抗旨不成?” 顾红春原以为这句话能将刘凌压住,熟不知,他话音刚落,等来的便是刘凌那高亢且激昂的回击。 “那滥抓无辜学子,刑讯逼供,勒索钱财,也是陛下下旨让你们干的吗?”一声大喝,整个天牢都寂静下来。 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也被怼的哑口无言。 随后,刘凌扫视二人道:“我奉劝你们别太过分,不然今日之事我必定送达天听,到时候你们不死也得褪层皮下来!” “你们自然也可以想着杀人灭口,但你们最好将此事的所有知情人全部杀光,若有一人活着,此事你们也休想瞒住!” 一番怒斥之后,刘凌看向一旁的裴寂道:“裴寂带人!” 裴寂也被刘凌这番发言震慑住了,听他叫自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嗯,我去!” 找到牢头将徐晶带出来之后,刘凌也不敢多留,毕竟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吓唬一下对面还行,真要是留在这被二人抓住,他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毕竟自己可是炸瞎了严庆一只眼睛,那小子怕是做梦都想报复自己。 而这两只狗腿子为了讨严庆欢心,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刘兄,你来救我来了!”徐晶看到刘凌之后声泪俱下。 刘凌则没时间安慰他,直接拉着他匆匆离开了天牢。 柯从哲和顾红春半晌没回过味来,等人走远之后,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嘶!这个小小的子爵,竟敢对我二人呼来喝去,我看他是……” 柯从哲话还未说完,一旁的顾红春便摇头道:“算了,赶紧办完差事回京吧!”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小阁老都在他手上吃过亏,还是少生事端为妙!” 闻言,顾红春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些犯人身上。 “奶奶的,我就不信你们都是铁打的,换一个接着审!” …… 出了牢房之后,刘凌心中的怒火仍旧难以平复,他看向一旁的裴寂道:“裴都头,此事难道巡抚大人就不知道?” 裴寂无言,良久之后,他再次沉声道:“巡抚大人只是让我查案,其他的我管不了。” 听罢,刘凌也只能撇过头去,自己让一个小小的都头管这件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为今之计,似乎也只有尽快将一应凶手抓住,送交朝廷,才能将这两个祸国殃民的蛀虫赶走了。 就这样,三人回到了徐氏客栈之中。 看到徐晶全须全尾的回来,掌柜的扑通一下便给刘凌跪了下来。 “多谢刘爵爷,多谢刘爵爷!” 徐晶也赶忙磕头道:“多谢刘兄,多谢刘兄!”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问题和结果 正直和龌龊 七天之后。 距离圣旨给的最后期限只剩下明天一天时间了,然而裴寂那边却依旧一筹莫展。 荀文静急的跳脚却也毫无办法。 与此同时,朝廷的内线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大批都察院的御史言官开始弹劾他。 从治理地方的能力问题,到贪污受贿、徇私枉法、参与科考舞弊,甚至还有人把他在翰林院写错别字的事情都扒出来弹劾了一番。 看那架势大有将他千刀万剐的意思。 作为从京城调任地方的官员,挨骂是家常便饭。 毕竟,言官就是干这个的,而且骂人动动笔就行了,也不费劲,还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自己勤劳干活的形象。 但骂的这么狠的,就比较少见了。 毫无疑问,这其中应该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作为严党的敌对势力,荀文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组织者究竟是谁。 而对于这些骂他的奏折,荀文静也不好辩驳,毕竟花船纵火案死了这么多人,至今仍没有头绪。 很多人正是抓着这一点对他炮轰,认为他或许也参与其中,所以才没有头绪的,应该立即将他抓捕入狱进行审问。 皇帝和内阁那边虽然还没有明确反应,但相信再过两天若案子还没有破,那他的免职令估计也就到了。 而作为朝廷派下来的两位钦差。 顾红春和柯从哲则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二人不停的抓人,审问,勒索,不管是富商还是学子,又或者是穷学生。 他们全都没有放过。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只是要钱,而在看到荀文静这边也没查出什么头绪来之后。 他们索性便放出风去,直言,若是不交足银子,便将他们抓去顶罪! 甚至,二人还主动找到荀文静商议此事,打算串通他,将此事平定下来。 虽说荀文静治理地方的经验不足,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拿捏得住的。 不仅言辞拒绝了二人的提议,还明确警告他们,不得再大兴牢狱,不然的话定会上书弹劾二人。 但对于荀文静的警告,二人却是嗤之以鼻。 如今他的官位都难以保住了,还上书弹劾他们,简直是空放屁! 荀文静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警告一番之后,便也没再搭理二人。 如今期限将至,别无他法的荀文静只得再次找到了裴寂,并警告道:“裴寂,本官说过,此事若不查个明白,本官被免官之前,也要先治你的罪!” 裴寂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根据刘凌所言,他也只得一脸为难道:“回大人,已经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了,但此次纵火案实在扑朔迷离,请大人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查到!” 听到这话,荀文静当即怒道:“混账,我给你几天时间,皇上能给我时间吗?” 一番怒斥之后,荀文静沉声道:“算了,你别查了,收拾铺盖滚蛋吧,滚的越远越好!最好滚到鲁州去。” “大人,您!”裴寂还想说什么。 但荀文静却眼睛一瞪,怒道:“怎么,你也想留下来被治罪吗?” 这下裴寂怔住了。 作为前任冀州巡抚杨继盛提拔起来的小官,裴寂一直对荀文静不怎么感冒。 和杨继盛这种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官员相比,荀文静只不过是个空降挂名的愣头青。 同样是巡抚,但不管是施政能力,还是人心把控的能力,都远不如杨继盛。 别的不说,若杨继盛在,肯定不会任由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在保州府任意妄为。 而荀文静对二人却是不管不问,任由他们胡折腾。 但当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裴寂却觉得心中有些温暖。 看来这个平日里喜欢大吼大叫的巡抚大人,倒也是个懂得体恤下属的人。 想到这,裴寂便沉声说道:“大人,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查出凶手!” 荀文静却已经没了耐性,他摆摆手道:“算了,原以为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很快破获此案的,想不到竟会如此。” “朝廷给的时间快到了,我得想办法安排后事了!” 说罢,荀文静便快步离去。 裴寂看着其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而另一边,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也在进行着他们最后的疯狂。 之前杨继盛在冀州任职巡抚的时候,冀州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商贾豪绅都过的相当舒服,家产也攒下了不少。 二人不过十天功夫,便从保州府的商人百姓手中搜刮了八九十万两的白银。 当然,真正能落到二人手中的却只有三四成的样子,更多的还要向严庆、严茂青等人上交“举荐费”。 不然下次这种美差派不派遣自己且不说,这次他们便有可能被二人搞掉。 为了自己的发财大计,顾红春和柯从哲几乎疯魔般的继续向保州百姓进行勒索。 为此,他们甚至还打起了那些完全无辜者的主意。 基本上只要是个人都要被他们抓进去敲诈一番,若是没钱的话,借钱也要交,不然的话,便会被定为纵火案犯。 两日之后。 朝廷给的最后期限到了,顾红春和柯从哲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巡抚衙门之中。 而荀文静则早已在此等待了。 他虽治理地方的能力不行,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把硬骨头,他知道二人来找自己是何目的,同时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二位,我随你们回京,将你们抓的那些保州府百姓放了吧!” 听到这话,顾红春一声冷笑道:“荀大人,圣旨上说,十日之内你若是破不了案子,便免职治罪!” “现在,你可已经不是巡抚了!” 荀文静同样一声冷笑,他说道:“圣旨上说是将我等三人一同治罪,我不是巡抚,你们也不再是钦差,我奉劝你们尽快放人,不然我就是死也会将你们在保州府犯下的种种罪行公之于众!”m.33qxs.m “到时候,你们两个也别想好过!” 在看到二人的时候,荀文静便已经猜到二人会借着这个机会敛财了。 不过,当时的他却并未阻止,甚至还有意纵容。 因为他觉得只要裴寂将花船纵火案解决掉,那自己便能借着这个机会将二人在保州府所犯下的罪行,一并上书朝廷。 到时候,不仅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还能将这两名严党的骨干成员干掉。 但他终究还是小看了那场大火。 十几天的时间,不仅裴寂没查出什么东西来,就连他派遣而出的其他人马,也全都毫无头绪。 对于真正的掌权者而言,他们很多情况下都不会太在意过程,而是只在乎结果。 刑讯逼供没问题、敲诈勒索没问题、贪污受贿也没问题,只要将明面上的问题解决了,一切都可以商量。 正直的人很多,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却不多,正直且又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非正直的人,用肮脏的手段,解决了明面上的问题,得到了顶头上司的夸赞。 而那些坚持正义,坚持公理的人,往往只能被埋没。 无他,只因这种人,不能解决上级的问题和麻烦。 多说两句题外话。 在明朝有个绝世猛人,提出了一个思想,若能悟透这个思想,便能在坚持内心正直的情况下,来解决问题。 这个思想叫——知行合一。 而他的学术也被称为致良知之学,即: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 回归正题。 面对荀文静的威胁,二人毫无惧意。 柯从哲更是无比嚣张道:“呵呵,被免职的只是你,因为我们已经将案子破获了,罪犯也已经抓住了!” 闻言,荀文静又惊又怒,他指着二人骂道:“混账,你们两个以为随便抓些无辜之人,便能将此事蒙骗过去吗?” 柯从哲寒声道:“哼,什么无辜之人?一应卷宗他们皆已签字画押,就是去了三法司衙门,他们也无话可说!” “荀大人,与其担心他们,倒不如担心担心你吧!” “此去京城天高路远,我们很是担心荀大人的身体啊!” 说到这,二人眼中的杀机已然显露。 那些无辜者的嘴,他们能够堵住,而这位荀文静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若让此人活着回到京城乱说一通,搞不好还真有可能将此事捅出来。 而处理此事的方法也很简单,那便是直接将人杀死。 最后,再报上一句畏罪自杀便是了。 反正朝廷大半都是他们严党的人,想要掩盖此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说话间,几名衙役已然缓缓上前将荀文静围在了中央。 而此时,荀文静的心中已然没有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释然和对顾、柯二人的嘲弄。 “二位,杀我一人无妨,可你们杀不完天下公理。” “无论如何,此事也将有人送达天听,以我之血,铸就一把斩杀奸佞的利刃,我荀文静死而无憾!” “动手吧!” 说罢,荀文静整了整袍服安然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荀文静的这番话让顾红春和柯从哲二人有些不寒而栗,对视一眼之后,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恐惧。 第二百七十章 民怨暴动 犹豫片刻,顾红春道:“算了,在这动手还是太显眼,回京的路上再说吧!” “把人带走!” 一声令下,二人所带领的衙役们随即上前将荀文静的官帽拿下。 衙役们本来还想用绳子绑缚的,可荀文静却直接站起身道:“不必用绳子,本官随你们去便是!” 荀文静站起身来,他的神情无比坦荡。 顾红春和柯从哲见状也不再废话,对他们来说,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便越是麻烦。 就这样,二人押着荀文静走出了巡抚衙门的大门。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门口,打算将荀文静压到囚车上时,只见门前的街道两旁,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数不清的百姓将道路牢牢堵死。 看到这一幕,随行而来的那些衙役们随即开始上前驱赶。 “干什么?干什么?官府拿人,赶快滚开!” 衙役们不说话还好,他们一开口,那些百姓们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自从花船失火案和科考舞弊案爆发以来,这些差役们便不停的在保州府抓人,审人,勒索,敲诈。 不管贫富贵贱,皆都对这些衙役厌恶到了极点,再加上暗中有人鼓动。 这些百姓们瞬间从温顺可欺的绵羊,化为了一头头穷凶极恶的饿狼。 “乡亲们,这些狗官欺人太甚,大家上!打死他们!” 人群中的一声呼喊,顿时如火星子丢进炸药桶一般,将百姓们的怒火彻底点燃。 众人齐刷刷的向前拥挤而去。 这些衙役们哪里见过这架势?连忙后退到了巡抚衙门的门前。 柯从哲和顾红春也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之前还任他们欺凌的本地百姓,竟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而人群之中,暗中的鼓动着他们,在看到柯从哲和顾红春二人之后,心中暗骂糟糕。 很快本地百姓们百年将二人以及荀文静围在了当中。 其中一名中年人上前一步,面目狰狞道:“你们这些狗官,花船失火你们不去找凶手,却抓了我保州几百无辜之人刑讯逼供,敲诈勒索!”彡彡訁凊 “今日,老夫就是豁出命去不要,也得和你们算算总账!” 中年人开口,旁边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算算总账!算算总账!” 虽说心中有些恐惧,但柯从哲还是壮着胆子呵斥道:“混账,我等是陛下派来的钦差大人,你们敢动我们一个手指头,想造反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更加愤怒。 “造反又如何?大不了杀了你们这些狗官,我们投奔苍云岭牛二爷去!” 一名青年毫不避讳的大声呵斥道。 旁边顿时又是一片附和声。 “杀了这些狗官!杀了这些狗官!” 此时,柯从哲被彻底吓住了,他感觉,自己若是再多说一句,这些愤怒的百姓,便有可能上来将他们打成肉酱! 关键时刻,顾红春灵机一动,指着一旁的荀文静道:“诸位乡亲们,保州府发生的事情陛下都已经知道了,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此人。” “他是冀州巡抚荀文静,就是他下令刑讯逼供,敲诈勒索的,我二人正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捉拿他回京问罪的!” “还请诸位让开一条道路,等到了京城之后,我等定会将他的一应罪行,禀明圣上。” “绝不会让诸位蒙受不白之冤的!” 顾红春话音刚落,又惊又怒的荀文静便破口大骂道:“顾红春,放你娘的屁,刑讯逼供敲诈勒索明明是你自己干的,本官一生清廉公正,岂容你在此污蔑?” 旁边的柯从哲在听到顾红春的话后,也明白过来,今日想要脱身,便只能找替罪羊,于是他连忙对众人说道:“对对对,此人就是罪魁祸首,来人啊,快将他的嘴堵住,押上囚车!” 衙役们如梦方醒,赶忙上前用麻绳将荀文静的嘴勒死。 后者想要挣扎,但老迈的身体,根本抗不过这些年轻的汉子,很快他便被五花大绑的送上了囚车。 虽说顾、柯二人在保州府的这段时间无恶不作,但他们也不是自己露面,更多的是让下面的人去做。 所以百姓们也搞不懂究竟谁是首恶,一时间有些迷茫。 这时,突然有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让开道路,让两位大人将此犯押送京城吧!” “是啊,既然陛下已经派了钦差大臣前来,那我等也不必冲撞巡抚衙门了。” “散了吧!大家散了吧!” 几声吆喝之后,围在大街上的百姓们顿时有些动摇。 而就在这时,为首的那名中年人却是一声断喝。 “不行!官字两张口,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你们若真的是钦差大臣,别的不说,先将抓我们的人全都放出来,不然的话,谁也别想走!”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动摇的百姓们顿时又坚定起来,因为他们聚集在这里,为的就是营救被无辜抓进天牢的亲友! “对!放人,不然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放人!赶快放人!” 众人群情激奋,大有要动手之意。 荀文静被勒住了嘴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愤怒的看着顾红春和柯从哲。 而后者也有些慌乱。 勒索的时候,他们没有亲自上阵,但审问的时候,却露面了。 若此时将人放掉,那些人一吆喝,到时候他们怕是别想活着走出保州府了。 然而,如今的形势,若是不放人,他们更是休想走出去。 关键时刻,顾红春突然道:“诸位,而是此案实在太过耸人听闻,我等只是奉旨来抓人,却没有放人的权利,这样,新任巡抚不日便到,等新任巡抚来了,立刻便会放人!如何?” 这种拖延时间的口水仗,忽悠忽悠三岁小孩尚可,想要忽悠这些四五十岁的人精,根本不可能。 为首的那名中年人,根本不和他废话,直接道:“我管你什么巡抚不巡抚的,一句话,要么放人,要么我们就和你们拼了!” 这时,更是有人鼓动道:“族长,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将这些狗官全都打杀,我们再去天牢救人便是!” “我就不信,那些狗腿子们,还能拦得住我们这么多人?” 此话一出,顾红春二人脸色立刻大变。 现在这条街道上的人,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们若真的动起手来,哪怕集合保州府所有的衙役也根本镇压不住,甚至小股部队来了都不顶用。 眼见事情愈发不可收拾,顾红春当机立断道:“柯大人,既然民意汹汹,那我等不如顺从了!” “你去牢房看看,还有谁未曾遭到这狗官的毒手,赶紧将人放出来平息民怨!” 说这话的时候,顾红春眼中寒芒闪过。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断子绝孙 巡抚衙门。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柯从哲能将自己的亲友们带回来的时候。 只见,一身金色蟒袍的萧元寿,大步流星的从街道的尽头走了过来。 紧跟在他身旁的一名锦衣卫高声道:“大周三皇子到!” 一声呼喊,原本围堵在巡抚衙门的百姓顿时回头看去。 当看到萧元寿身上穿的金色蟒袍之时,百姓们全都瞪圆了眼珠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街道另一头的百姓因为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到,便开始向前拥挤,一时间上万人的人群,开始出现混乱。 就在这时,萧元寿突然开口道:“本宫已经将天牢中,蒙受冤屈之人尽数释放。” “如今皆在东城城外,并且已经找来了御医为他们治伤。” “汝等勿要担忧?”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向前拥挤的百姓们,瞬间像是炸了锅一般,开始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他们都想要在第一时间去城外看望自己的亲友。 而这时,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们,却抬出了准备好的木栏将所有的道路全部堵死! 眼见道路被赌上,刚刚平复了心情的百姓们再次燃起了怒火。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萧元寿已经被赵玲绮带到了巡抚衙门的门房屋顶上。 看着那名从天而降的少年,一众百姓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顾红春在看到萧元寿的身影之后也被吓呆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位近来风头正劲的三皇子,竟会出现在这里! 站稳身体之后,萧元寿勉强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说道:“汝等的亲友,皆已经被本宫救出,汝等勿忧。” “只因这里百姓太多,所以才将道路拦住,稍后我会让人将木栏扯开,汝等需有序而行,勿要乱了顺序,如再有引起骚乱者,就得格杀!” “汝等可听得明白?” 百姓之中虽无人答应,但萧元寿却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平静。 随后,他大手一挥,四面八方的锦衣卫随即将木栏扯开。 百姓们在锦衣卫的看护下开始徐徐向城外走去。 与此同时,顾红春也才反应过来,对着门房上的萧元寿跪地道:“臣顾红春参见三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话一出,不少百姓止住脚步,似乎在思索要不要向萧元寿行礼。 这时,萧元寿又说道:“去吧!去见你们的亲友吧!” 听到这话,百姓们这才继续向前。 没过多久,万余名百姓便彻底散去。 赵玲绮也带着萧元寿从门房上飞了下来。 与此同时,朱七也带着晕过去的柯从哲来到了此处。 看着跪在地上的顾红春,萧元寿冷笑一声道:“将那两个狗东西,关进囚车,将荀大人放出来!” 此话一出,顾红春本能性地呼喊道:“殿下,臣冤枉啊!” 朱七闻言上去便是几个嘴巴子。 当官的这些年,顾红春的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寻常人抽他几巴掌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朱七这种习武之人。 几巴掌下去,后者的脸颊便肿的和猪头一般,脑袋也来回晃动,几乎要晕过去。 此时,其他的锦衣卫已经将荀文静松绑带了出来。 然后便将顾红春和柯从哲丢进了囚车之中。 从囚车中出来的荀文静老泪纵横,他对着萧元寿磕头道:“罪臣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元寿对这个巡抚也不太感冒,他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走一起去城外看看!” …… 此时的保州城外整整齐齐躺着数百人,这些人自然是被刑讯逼供的那些人。 有的受伤较轻,自己还能站着,有的受伤较重只能在地上躺着。 更有甚者,直接盖上了白布。 不少郎中在此地穿梭为之诊治。 四周则布上了幔帐,用来遮风。 刘凌也在此地清点伤员。 将这些人从弄到城外也是无奈之举,牢房之中卫生条件太差,连光都没有根本没办法治疗。 若在城内的话,人实在太多,万一起了事故更是个大麻烦。 就在刘凌细细清点伤员之际,便见东城城门处涌出来数不清的百姓乡民。 在看到城外那些正在被郎中诊治的人后,一众百姓乡民哭嚎而来。 “莲儿!你没事吧!” “二狗子啊!二狗子,娘可算是找到你了!” “大洲,我家小武呢?” …… 而当真正见到自己亲友的现状之后,这些百姓们的哭喊声震天彻底, 这些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人,全都遍体鳞伤,有的还落下了残疾,更有甚至,直接被活活屈打致死。 虽然这些人很多和他都没有关系,但听到这些恸哭声,刘凌还是眼圈微红。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人猛然站起身来,怒道:“王八蛋,我要杀了这些狗官,为我爹报仇!” 说着那年轻人便要冲向城中,而这次回应之人寥寥无几。 虽说在这里的人,全都有冤屈,但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只要人活着,就没必要与之搏命! 或许,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屈辱。 就在这时,萧元寿和一众锦衣卫压着囚车出了城门。 看着被关在囚车中的,顾、柯二人,那名年轻人上前怒斥道:“本地巡抚荀文静呢?将他交出来,我要杀了他!” 随行的锦衣卫眼见此人有些激动,当即便将其制住。 而这时,萧元寿则说道:“放开他!” “殿下……”朱七有些担忧,但萧元寿却决然道:“放开他,这件事我来解决!” 见其坚持,朱七随即对两名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那名年轻人当即被放开,不过这次他并未再找荀文静,而是满眼泪水的看着萧元寿。 其余的百姓也全都看了过来。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想到刘凌曾对他说过的话,他便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朗声对着所有的百姓们说道。 “此次由科考舞弊案和划船纵火案所引发的官员贪污,刑讯逼供,敲诈勒索之事。” “皆由此二人所主使!” 说着,萧元寿便指向了囚车中的顾、柯二人。 经过泼凉水的急救,二人此时都已经清醒过来,听到萧元寿指责之后,二人也没多大反应。 毕竟事情都已经犯下了,再辩解也没什么用,反而有可能再挨上几个嘴巴子。 而那些百姓们在听到这话之后,一个个义愤填膺。 那名年轻人更是咬牙道:“那还等什么,还不杀了此二人,为我爹报仇!为我爹报仇啊!” 听着这声嘶力竭的呼喊,萧元寿心中亦是一痛,他也是人子,能够理解丧失父亲的痛处。 冷冷的看了那二人一眼之后,萧元寿的怒火也升了起来,他大声道:“杀此二人简单,我现在就能斩了他们。” “但仅此而已,却不足以平民愤,平民怨,也不足以平本宫心中的怒火。” “所以,我打算将此二人带回京城,抄家灭门,凌迟处死,如此才能震慑后人,平息怨愤!” “汝等觉得如何?” 沉寂数秒之后,人群中一名遍体鳞伤的男子咬牙道:“好!” 随后,人群之中也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 然而,那年轻人却依旧不满足,他悲戚道:“官官相护,我等又怎么知道到了京城之后,他会如何?” “今日若将他放走,他日此贼必定会报复我等,今日我沈纯就是拼着性命,也要杀此二人,为父报仇!” 说着,这个名叫沈纯的年轻人,竟真的冲了上来。 这次锦衣卫没再客气,两拳砸在肚子上,沈纯当即栽倒在地。 见状,一旁的百姓们顿时又起了骚动。 而这时,萧元寿也起了真火,他怒道:“诸位放心,我萧元寿指天发誓,若不凌迟了这两个王八蛋,我便天打雷劈,断子……” 萧元寿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朱七便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不敢再让他多说话了。33qxs.m 人群中的刘凌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之前教他说话的时候,这话他可没教,十有八九是那天跟着孙振武学的。 虽说话未说完,但一众百姓们却也看到了萧元寿的诚意。 之前带头闹事的那名中年人赶忙跪地道:“谢殿下,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中年人山呼之后,其他的百姓们也纷纷跪地山呼起来。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回荡在保州城外久久不息。 而人群之中还有几人没有跪下,等百姓们山呼完了之后,才回过神来赶忙下跪。 萧元寿并未注意到这些,倒是朱七的眼睛扫到了几人身上,然后便给其他的锦衣卫们使了个眼色。 至于囚车内的柯从哲和顾红春则彻底吓傻了。 虽说这次犯的事不小,但他们两个却从未想到自己会因为此事而死。 毕竟内阁六部还是由他们的人把控,如今自己出了事,旁人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大不了之后赔点钱,再活动活动,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现在萧元寿都指天发誓要断子绝孙了,那萧帝还能饶了自己? 第二百七十二章 抓凶手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势已定,绝不会再改变,只能等回京之后再说了。 另一边的萧元寿面对着一众百姓们的跪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能解决掉这个麻烦,主要还是刘凌、朱七等人的功劳,他不过是说两句场面话而已。 “你们快快请起!赶紧带着你们的家人回家去吧!等我回京将这两个狗东西的家抄了之后,再给你们补偿!” 一番吆喝之后,一众百姓再次山呼千岁以示感谢。 萧元寿则压着囚车,带着朱七等锦衣卫,向着北方官道而去。 看这个架势,似乎是想要直奔京城。 等他们走远之后,百姓群中的一些人,便不着痕迹的退回了城内。 刘凌看着那些人的背影,眼中满是冷意。 回到城内,这些人一刻未停的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城。 此时城内的人大部分都在城外,倒也没人注意他们。 就这样,十几人风风火火的架着马车从西城门扬长而去。33qxs.m 然而,这些人还未走出多远,便见前方正站着一哨人马。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大汉,四周则是数十名身穿麻衣,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 “干什么的?赶紧让开。” 驾驶马车的那人开口呵斥,同时马车上的众人也暗自取出了兵器。 中年大汉看着这些人一声冷笑:“哼,诸位在我孙振武的地盘上办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走?” 眼见对方来者不善,驾车的那人随即拨转马头便准备逃跑。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哨人马已然悄无声息的将他们的退路堵住。 这些人就比较敞亮了,个个飞鱼服绣春刀,一眼便能看出是锦衣卫。 与此同时,还有近百名衙役从南北两侧城门处汹涌而来,显然这些人是早有准备。 “走!”驾车的男子猛地抽了马屁股一鞭。 健壮的马匹当即向前猛冲而去。 堵在前方的孙振武也不慌乱,直接让开道路。 然而,前方的道路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挖被挖了个大坑。 马匹身形矫捷,猛然一跃跳了过去。 而后面的车子就不行了,两个车辕撞到了深坑的边缘,车身瞬间便翻了过来。 朱七和孙振武随即带人一拥而上。 为首的那人眼见逃不了,连忙急呼道:“自尽!自尽!” 然而,他的手下全都被摔的七荤八素,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人便已经被绑住了。 唯有他一人将手中的匕首刺进了心脏之中。 等将这十几人全部抓住之后,萧元寿这才急匆匆赶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抓住没有?” 朱七上前拱手道:“回殿下都已经抓住了,接下来就交给锦衣卫来处理吧!” 听到这话,萧元寿这才放下心来,他咬牙道:“审给我好好的审,幕后黑手不管牵扯到谁,都不用怕,本宫替你们兜着!” 这时,刘凌也从城内走了出来,看着那些被五花大绑的犯人,他同样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抓住了。 一直以来,刘凌都在思索一个问题。 第二百七十四章 市舶司 死是肯定死的,毫无理由的杀死上百人,其中还包括国舅爷,以及大量富商学子。 这种罪名没有任何理由能保下来,更何况蔡云程与这些人非亲非故,更没有理由保他们了。 然而,蔡云程在说出斩首示众之后,萧帝似是没听到一般,良久没有说话。 这下蔡云程有些慌了,难道是刚才保了那二人,惹得陛下不悦了? 就在他斟酌如何发言之际,一旁坐在椅子上的严高站起身道:“陛下,臣以为此等害民之举仅是斩首了事难以平息民怨。” 这次,萧帝说话了,他挑眉问道:“哦?那你以为应当如何?” 严高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纵火杀戮平民,甚至连国舅爷也死在了他们手中。” ‘臣以为,应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才能警示后人。’ “所以,应当处以火刑,而且最好能在保州府进行,让百姓们观看,如此才可平息民怨。” 萧帝微微点头,说道:“诸位爱卿,可有其他异议?” 众人皆不语。 火刑虽然残酷,但对这些丧心病狂之徒,实在没什么好讲究的。 随后,萧帝又特意看了蔡云程一眼,并问道:“蔡尚书可有异议?” 蔡云程忙道:“没有!理应处以火刑!”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萧元寿更加咬牙切齿,在他看来,这个蔡云程分明就是找茬。 自己说的话他依律法反驳,而严高老儿的话,他便马首是瞻,什么玩意? 当然,他的不满也只针对严高和蔡云程,对火刑的处理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敲定了这些人的刑罚之后,萧帝又问道:“那科考舞弊案应当如何处置?” 虽说感到压力颇大,但蔡云程却不得不回话,谁让他是刑部尚书呢? 一番斟酌之后,蔡云程沉声道:“这案子已经查明,是由御史罗文龙的家仆盗出试卷倒卖给了众多学子。” “依照大周律令,贩卖考卷理当斩首。” “罗文龙虽未直接参与,但他是本次科考的督查,且又是他的家仆贩卖,理应从重处罚,充军辽东。” “主考官程敏有监察不严之罪,当免官为民。” “此次参与考生当监禁三年,今后一律不得再参加科举。” 科考舞弊案都是由荀文静着手的,锦衣卫并未参与其中,之后的卷宗也全都交到了刑部,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结果。 虽说明眼人都知道罗文龙才是幕后主使,但他的家仆并未招认,其他人也没办法。 萧帝也懒得再与之计较了,听完这个处理结果之后,点了点头道:“嗯,那便这样办吧。” “是,陛下!”蔡云程如蒙大赦,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萧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对了,听说那个刘凌也牵扯其中,他有没有买考题作弊?” 如今,整个严党都对刘凌十分上心,案子的卷宗送到刑部之后,刑部上上下下都在找和刘凌相关的信息,想要将其牵扯进来。 若其中真有刘凌,蔡云程便不会如此轻判了,而是会依照律法顶格判案,将所有人员全部斩首。 第二百七十五章 凌迟处死 于廷益和杨浦顿时一怔。 他们父子争执,管我俩什么事? 但很快,二人便反应过来,萧帝并不是要二人做决定,因为决定萧帝已经做下了。 他是想要将这份人情算到二人的头上,而非严高的头上。 用意也十分明显,那便是不想让刘凌再被严党收入麾下。 想明白其中症结之后,于廷益和杨浦随即跪拜道:“臣领旨。” 就在萧帝处理完所有事情的时候,陆文明步入大殿之中:“臣参见,陛下!” 见到陆文明,萧帝随即道:“差的怎么样?二人还有没有其他罪状?” 陆文明沉声道:“回陛下,臣等带人搜查二贼家中之时,发现了很多和倭人的信件,请陛下御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倭人?这两个家伙还通倭? 旁边的吕方倒是比较淡定,他下去便想要将信件接过来,然而萧帝却摆了摆手道:“倭奴的文字朕又看不懂,拿来作甚,直接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吧!” 陆文明随即道:“回陛下,此二人常年同倭奴来往,不仅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还曾将我朝诸多机密信息透露给了倭奴,目前我等正在审问之中。” 一旁的蔡云程听到这话之后脸都绿了。 二人和倭奴有往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两个充其量只是暗中走私一些倭奴的土特产。 这些土特产也不是拿来卖的,而是送礼的。 百里杜鹃之中的倭国舞女,很多便是他们买来的。 因为倭奴的连年进犯,而且手段残忍,所以大周对通倭的罪名处理极为严重,最高可处三千六百刀的凌迟之刑。 不管是王公贵胄,还是朝廷高官,只要被这罪名粘上了,便别想有任何活路。 龙椅上的萧帝听到陆文明的话后,也颇为震惊,他皱眉问道:“哦!竟有这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人通倭!此事确定属实吗?” 陆文明道:“属实,有书信为物证,而且还有二人的家仆做人证!” 人证!锦衣卫出的人证能信吗?那个不是屈打成招的? 虽说在场之人都心中有数,但他们却也不敢说出来,毕竟这些人绝大多数屁股也不干净。 而陆文明又是锦衣卫指挥使,若得罪了他,这家伙分分钟能捏死自己。 龙椅上的萧帝在确定此罪属实之后,便又看向蔡云程道:“蔡爱卿,按着大周律令,通倭之罪应当如何论处?” 蔡云程全身一颤,此时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为二人辩护了,只得老老实实说道:“回陛下,通倭乃是不赦之大罪,按律令当凌迟处死!” “此二人皆是朝廷高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所以臣觉得,应当处以凌迟之刑。” 此话一出,一旁的萧元寿顿时露出了笑脸,他心中暗道:“还是父皇有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陆文明又说道:“启禀陛下,臣在搜查顾红春府邸的时候,还发现了两本行贿受贿的账单,虽说有些缺损,但其中可以明显看到刑部尚书蔡云程的名字。” “粗略估算,蔡大人至少收了顾红春二十万两白银之多,其他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此话一出,顿时像是平地落惊雷一般,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严党们自不必说,当官这么多年,谁没点礼物牵扯?若按着账本严查起来,在场的人基本上都跑不掉。 就连严高的脸皮也在不自觉的抽搐。 于廷益和杨浦虽说不会牵扯其中,但二人也极为惊讶。 因为严党行贿受贿,卖官鬻爵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之前虽说也有弹劾的,但大多都毫无用处,反而会被严党暗害。 像这样,由皇帝的近臣,锦衣卫指挥使这种级别的人物,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在朝堂上说,还是头一次。 至于蔡云程,更是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他声泪俱下道:“陛下,冤枉啊!臣从未拿过顾红春的银子,是他诬陷,定是他诬陷。” 陆文明并未直接反驳,而是若有所思道:“那账本有所缺损,或许真是顾红春诬陷也不无可能,但具体情况,还是要查证一番。” “所以臣想请陛下下旨,让蔡大人配合臣查证。” 萧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蔡云程,说道:“蔡爱卿,按着大周律令,收受贿赂当如何处置?” 蔡云程顿时呆住,此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那些繁琐的律条? 这时,一旁的杨浦上前道:“回陛下,太祖时期,官员收受贿赂过五十两,当剥皮萱草安置于衙门之上,以警示后人!” 此话一出,蔡云程的裤裆当即便一片湿润,此时的他张口结舌,一幅中风般的模样。 太祖时期确实有这条规定,太祖死了之后,这规定也就废了。 毕竟当官的谁不贪污?五十两就剥皮萱草,谁还给你干活? 所以,后来的律条便改成了贪污受贿,免官为民,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充军发配。 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得那么生硬。 杨浦自然也知道这些,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吓唬蔡云程罢了。 眼见着蔡云程开始抽风,萧帝摆摆手道:“算了,朕还是信任蔡爱卿的,此事便不用查了!” “将那二人拉到保州府凌迟处死,所有家产抄没充公用于赔偿那些无辜之人。” 说到这,萧帝的眼睛看向了严庆。 “严庆,这次行刑便由你来监刑吧,你办事稳妥,朕很放心!” 此话一出,严庆身体顿时一颤。 他虽说是个蹩脚的政治家,不懂得隐忍,不懂得收敛,但确是个十足的聪明人。 从这次议政开始,萧帝便一直在打压严党。 现在更是接着顾红春和柯从哲的事情,将蔡云程几乎吓死。 如今,让自己去保州府监刑,这毫无疑问也是对自己的警告。 想到被查封的百里杜鹃,严庆赶忙跪地道:“臣遵旨!” 萧帝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道:“好了,去办吧!” 说罢,他便带着萧元寿离开了大殿。 而此时的蔡云程依旧没缓过来,还在地上抽风。 杨浦见状乐呵呵的上前调笑道:“蔡大人,陛下都走了,赶快起来吧!” 蔡云程毫无反应。 随后杨浦又对严党的其他人说道:“嘿,愣着干嘛?赶紧抬出去啊?难道还让他在这抽死不成?” 杨浦二十岁当官,如今马上七十。 他的官龄比在场很多官员的年龄都大,所以他说话也没人觉得不妥。 就这样,几名二品的朝廷大员七手八脚的将蔡云程拖了出去。 碍眼的人走后,杨浦便来到了严高的旁边道:“我的老哥哥哎,还是你懂皇上的心思。” “刚才皇上问话,我一句都不敢说。” 严高谦虚的笑了笑,然后道:“都是给皇上办事的罢了,杨兄今日得空不?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于兄也一起来!我和你们说,最近家里人来了个江南杭州的厨子,做的菜还算可口。” 杨浦闻言立刻答应道:“好!老哥哥盛情邀请,我怎能不给面子啊!” “你说是不是于大人?” 于廷益看了看二人,犹豫一番后,摇头说道:“两位大人去吧,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内阁还需有人值守。” 严高闻言还想客气两句,但杨浦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于兄弟了。” “严大人走吧,我听说杭州的西湖醋鱼乃是一绝,可得让你的厨子给做上一条啊!” 严高看看杨浦,再看看于廷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此,那只能下次再和于兄对饮了!” “告辞!” 说罢,严高便乐呵呵的和杨浦离去。 整个大殿之内便只剩下于廷益一人。 走出大殿,抬头看向那灰蒙蒙的天空,于廷益一声长叹后,便向着内阁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御花园之中。 萧帝正带着萧元寿散步。 “皇儿,今日之事,你觉得如何?”萧帝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元寿抬头思索片刻后,问道:“父皇,当时你为何不让陆文明顺着查下去?” “只要一查,必定能查出严庆来,到时候,便能将这些贪官污吏通通杀个精光!” 说话的时候,萧元寿还以手为刀,狠狠的比划了一通。 看到萧元寿的动作,萧帝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自己那位英年早逝的太子。 若此时他还活着,自己或许已经开始着手为其扫清严党了吧! 萧元寿见自己父皇半晌无言,便抬头看去,只见此时的萧帝,已经没了在朝堂上的那般泰然自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神伤,犹如一名年迈的老父亲一般。 “父皇……” 萧元寿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萧帝也回过神来,他黯然的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只是想你皇兄了!” 提到兄长,萧元寿也是一怔,随后他黯然的低下头道:“若是皇兄在,严党必定不会如此猖狂,只是……只是……” 萧元寿从小便十分调皮,每次闯了祸,都是他大哥帮忙摆平,与其说他是皇兄,倒更像是另一位父亲。 第二百七十八章 黑火药 田德禄神秘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本次乡试的卷子让皇上看到了。” “皇上对你赞不绝口啊!严阁老更是提议将你定位本次恩科的解元。” “之后皇上还打算按着你的办法,设立市舶司并打算让你担任主事呢!” 刘凌闻言瞠目结舌:“啊!怎么可能?” 田德禄脖子一抽道:“怎么不可能?这可是吏部邓大人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我还听说,严庆严大人也对您十分青睐,此次他去保州府监刑,还带着十大车礼品来的。” “我估计全是送给你的。” 这下刘凌更懵了,自己炸瞎他一只眼睛,他会给自己送礼物?砍自己两刀倒是有可能。 但看田德禄这模样,似乎又不像是在说谎。 刘凌挠了挠头,说道:“不太可能吧,我和严党没什么交情啊!” “严党的顾红春和柯从哲还是我收拾的,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们还有所冲突来着。” 田德禄倒是想的开,他大手一挥道:“嗨,严阁老是什么人?这点小事他怎么会放在心上?” “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准备准备,等严庆严大人来了之后,你可得好好迎接。” 迎接他?给他俩嘴巴子还差不多。 刘凌心中摇头,但表面上却是点头应允。 田德禄来此便是告知刘凌这个消息的,消息说完,他便告辞离去。 将田德禄送走之后,钱佳宁便从屋内走了出来:“相公,田大人说的是真的?” 刘凌摇头:“不知道,不过看这样子,应该不像是假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反正觉得那严庆不是什么好人。”赵玲绮双手抱胸道。 这会,刘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真的按着田德禄所说的那般,严高保自己当解元,还让严庆给自己送礼拉关系。 那便有两个可能性。 其一,严党转变了对自己的策略,想要拉拢自己。 其二,严党打算麻痹自己,送些礼物,并在礼物之中夹杂着一些违禁物品,等想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再将这违禁物品弄出来。 想到这,刘凌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吴招娣没见过严庆,也不懂里面的门门道道,她将给刘凌预留出来的饭菜端了出来道:“相公,先吃饭吧,反正他们短时间内应该来不了!” 刘凌坐了下来一声长叹道:“也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刘凌心中还是没底。 和盘根错节的严党相比,现在的他,依旧如蝼蚁一般。 严党若全力对付自己,自己未必能够应对过来。 虽说还有上山为匪这条路,但如此一来,自己在魏县所经营的这些东西,怕是要付之一炬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武装起来,不敢说进攻,至少要有自保的力量。 迅速的扒拉了几口饭,随后刘凌撂下碗筷道:“吃饱了,我出去一趟。” 来到工厂找到祥子,刘凌便将准备好的炼制火药的材料清单交给了他,然后道:“按着清单购买物品,买到之后,将这些东西送到小行山的矿上。” 第二百七十九章 行刑 此时的刘凌,蓦然想到了著名电影《横空出世》中,原子弹爆炸的场景。 当然,他肯定是比不上那些科学家的,但此时他的心情也如那些人一般。 因为这玩意只要造出来,同样能够震慑所有想要入侵华夏土地的宵小们。 一旁的林牧和士兵们的眼中则满是震惊以及恐惧。 “乖乖,这玩意是咱们做出来的?” “若咱们做的时候这东西炸了,那岂不是……” “怕是连骨头都找不到了吧!”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怎么这么大威力?”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林牧。 后者同样摸不着头脑,他看向刘凌道:“刘凌,这玩意究竟是什么?怎么炸的?” 刘凌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解释道:“这东西叫黑火药,按我的配方制作出来之后,再压实,并装上引火装置,便能产生这种爆炸。” “所以,你们制作这东西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每次碾压饼子,只能碾压一小块,万不能撵多了。”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皆是恐惧。 虽说士兵们对刘凌的命令言听计从,但制作这么危险的玩意,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犯嘀咕的。 这一点刘凌自然也想到了,他说道:“今后这作坊便是赤霞军的兵工厂,你们便是兵工厂的成员了,每月饷银翻倍。” “若出现什么意外,一律按战死抚恤,且抚恤金翻倍。” “当然,只要你们按着流程走,不偷奸耍滑,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等造出足够的火药之后,我们再和别人交手,便不用再以白刃肉搏了。” “以这些火药,制作成手雷丢过去,便能将敌人全都炸死!”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虽不知手雷是个什么玩意,但听这名字便知道,绝对威力巨大。 这时,林牧也说道:“好了,按着爵爷说的做吧,爵爷做事你们心中也有底,绝对亏待不了你们。”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做,不过回去之后,谁要是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一律军法从事!” 刘凌和林牧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算是将这些人给稳住了! 接下来便是慢慢制作了,在火枪和火炮还未做出来之前,刘凌也不打算大规模生产火药。 现在的他境况还算稳定,没有必要直接备战。 又反复叮嘱了一番可能发生的危险情况之后,刘凌这才和林牧走下了山。 路上,刘凌说道:“等回去之后,便在山下再设立一个军营吧,防止他人误闯上山!” 林牧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刘凌道;“凌儿,你怎么会做这玩意?” 后者微微一笑,说道:“之前一个方士炼丹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这玩意,我用十两银子,找他买的这个秘方!” 林牧哑然,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小子还真是好运气,这玩意若是能用在打仗上,保管能将敌军全送上天!” 刘凌亦是微笑:“那是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费这么多事来弄这玩意了。” …… 回到家中之后,刘凌又将自己埋在屋内开始绘画起了我军常用的那种木柄手榴弹的图纸。 这玩意是相当好用,近距离交锋的情况下,比枪都要好使,若能造出来千把颗这玩意,起码能顶得上一支万人的军队。 而里面的结构也十分简单,是由延时引信和火药制作而成。 因为铁皮制作较为困难,所以刘凌便将包裹火药的外部铁皮换成了木头,中间留有石块和碎铁片的夹层,内部再加一层薄木料,这样既能增加生产效率,威力又不会减弱。 弄完这些之后,刘凌便将图纸送去了木匠作坊那里,开始让木匠进行样品制作。 当搞定这一切之后,刘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一颗种子已然种下,接下来便是等他慢慢生根发芽了。 这个过程便急不得了,一切还是以安全为基准。 十日之后。 严庆终于来到了保州府。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任命刘凌为市舶司主事的传旨太监,以及顾红春、柯从哲等一众罪犯。 当然,还有京城最著名的凌迟师父小刀刘。 如果说杀人是一门艺术的话,那凌迟便是这门艺术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了。 因为按照凌迟的规矩,从行刑开始,直到最后一刀刺入心脏之前,犯人必须是活着的。 而想要让犯人活着挨完这三千六百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别的不说,单是流血便能将人流死。 保州府这种地方,自然是没有能够完成这项任务的人才,所以行刑之人只能从京城调来。 因为巡抚被抓,新任巡抚还未任命,所以作为主管保州府刑案的臬台王孟,便充当起了迎接严庆的角色。 “见过严大人!”王孟上前施礼。 严庆冷着脸点了点头,然后道:“犯人都已经压到了,王大人打算何时行刑?” 杨继盛担任冀州巡抚多年,如今冀州地方上的官员,并没有太多的严党成员,这个王孟自然也不是严党之人,所以严庆对其十分冷淡。 而王孟也不客气,他挺直了身板,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陛下令您当监刑官,自然是您拿主意,我等从旁协助便是。” 萧帝安排他当监刑官的意思,严庆自然是明白的。 对于这种敲打,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想要尽快办完事情,再去会会那刘凌。 于是,他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现在便开始行刑吧!” “现在?”王孟有些意外。 “怎么不行?”严庆冷笑道。 王孟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看后面那数十车的囚犯,沉默半晌后说道:“可以。” 很快,顾红春和柯从哲即将在巡抚衙门前被凌迟的消息,便传遍了保州府的大街小巷。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保州府内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都跑来进行围观。 等人员聚集起来的时候,二人也被脱了个精光,然后又以细密的网子吊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台下的百姓们纷纷叫好,甚至已经有人准备好了银钱,打算购买并生吃这两个贪官身上的肉,以此来泄愤。 而负责凌迟的小刀刘师父也拿着自己的刀具,并带着自己的徒弟来到了行刑场上。 地二百八十章 再临鲁州 传旨太监只是个小太监,能得到严庆的邀请,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便一同上路了。 可上路之后他便后悔了。 因为严庆带着一堆犯人,外加十大车礼物,一天下来根本走不了多少路程。 而他作为传旨太监,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要第一时间将圣旨传达到位的。 如今在这路上磨磨唧唧这么长时间,若是追究起来,他怕是要被砍头。 当然,他也不敢得罪严庆,所以便耐着性子一路来到了保州。 可凌迟要等三天,他在路上磨磨唧唧还能找到理由推脱,可若是在保州府等上三天那就彻底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才大着胆子向严庆请辞。 得到严庆的应允之后,他便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往魏县狂奔。 若速度快的话,今日傍晚应该便能到达。 然而就在这时,严庆突然道:“冯公公!” 此话一出,传旨太监身子顿时又是一僵:“严大人,还有何事?” 严庆微微一笑,说道:“冯公公若是见了刘主事,麻烦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监完刑便会去拜访他,让他好好准备准备!” 听到这话,传旨太监心思顿时放松下来,他摆摆手道:“小事一桩,我一定将话带到。” 严庆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上前将两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塞到了传旨太监手中。 后者不着痕迹的接过银票,然后对严庆拱手道:“谢谢严大人!” 随后他便屁颠屁颠的离去。 凌迟虽说要行刑三天,但也并非是一直剐,而是有上下班时间的。 从清晨一直剐到了傍晚,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严庆便大手一挥下令停止行刑,明天继续。 小刀刘师父也累了,毕竟是个死人,没有惨叫声提神,所以听到这话之后,他便也收起了自己的家当。 百姓们虽说意犹未尽,但想到明日还能继续看,他们也没说什么各自散去。 按着惯例,官员出差的时候,是可以免费住驿站的。 但严庆严大公子自然是不会吝啬这仨瓜俩枣的,行刑的时候,便已经安排人手将保州府最大的乘风客栈包下,用于落脚。 回到客栈之后,严庆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客栈顶楼,推开房门,只见一名身穿素衣的少女正在屋内翻看着书籍。 见到来人,少女忙起身施礼道:“严大人!” 严庆微微一笑,说道:“三天后我便要去刘家村了,到时候我会让你见他一眼,之后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少女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嗯,我明白。” 言罢,严庆又上前仔细端详着少女那娇媚的脸蛋,良久之后,他不禁感慨道:“真是个美人啊!若非此子难缠,我也舍不得将你送出去。” “啧啧啧!唉~!” …… 次日傍晚的时候,传旨太监便回到了保州府,并带来了刘凌的回话。 “严大人,那刘凌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之后便再没说其他。” 听到这话,严庆顿时愣住:“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传旨太监一拍大腿道:“我也是这么问的,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说知道了。” “所以……” 太监没有再说下去,严庆皱眉沉思片刻后,摆摆手道:“好了,那便有劳公公了。” 传旨太监闻言拱手告退,他还要赶着回京交差呢。 严庆则不停的重复着刘凌那句话,这时,那名身穿素衣的少女上前道:“严大人,他这话是不是拒绝的意思?” 严庆看向少女,目光中闪过一抹森寒:“拒绝?真是给他脸了!” 少女低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严大人,他如今拿到了调令,会不会直接前往鲁州赴任?” “若如此的话,我们想见到他,怕是只有即可前去刘家村了!” 严庆横了少女一眼,然后冷笑道:“即刻前去?真当爷上赶着他呢?” “若非我爹再三叮嘱,爷这次前来,便能要了他的脑袋。” 说罢,严庆拂袖而去。 而另一边。 刘凌已然打包好了所有行装,并带上了一队护卫向着鲁州进发了。 刘茂和林牧看着刘凌远去的背影,心中只觉空落落的。 “嘶!这小子,把人都带走了,若遇到什么事,谁当家啊!”刘茂挠着头皮自语道。 林牧还算淡定,他拍了拍刘茂的肩膀说道:“老兄,他不是说了嘛,有什么事你做主便是,再说了,如今魏县太平安定,土匪都不敢来了,又能有什么事?” 刘茂闻言眼睛一瞪道:“拉倒吧,哪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各个工程队,还有好几个作坊都要有人看着。” “之前有小昭、佳宁她们几个帮忙照应我都累死累活的,现在他家一个人都没了,我怕是要累吐血。” 林牧大笑:“哈哈,若实在精力不济,便也学刘凌那般,将事情分下去干,也当个甩手掌柜的呗!” 刘茂看看林牧,又看了看远去的刘凌,之中一声长叹道:“唉,我哪有他那么大的心量,算了辛苦点就辛苦点吧,谁让我是他叔呢!” …… 另一边,特意定制的加长马车上。 刘凌正躺在钱佳宁柔软的大腿上,嗑着瓜子。 苏如意几人,有的躺在榻上小歇,有的的趴在窗外看风景,还有的正拿着一本武侠小说看的津津有味。 “相公!鲁州是什么样的?”看风景的吴招娣,回头对刘凌问道。 刘凌还未说话,赵玲绮便道:“小昭姐,你这都问了不下十遍了,咱们连夜赶路,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鲁州,到时候你自己看呗。” 吴招娣脸色微红,她扭捏道:“这不是没出过远门嘛。” 刘凌将嘴里的瓜子吐出,然后道:“若一切顺利的话,我这次还打算带你们出海转转。” “出海!” 此话一出,四个姑娘同时发出惊呼。 刘凌也没想到几人会有这么大反应,他眨巴眨巴眼睛道:“对啊出海!” “你们相公我可是市舶司主事,既然掌管海外贸易,自然也要出海考察一番。” 赵玲绮瞪眼看向刘凌道:“你之前出过海?” 刘凌很想说自己出过,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嘛。” “等将市舶司建起来之后,我便弄几条船,去高丽、东奴转转。” “之后,再去南方的大吴看看,魏县终究还是太小了些,撑死一年也就赚那些银子,想要发大财,还是要靠水路赚钱!” 听着刘凌这般宏大的规划,吴招娣挠挠头道:“现在咱们一年也赚不少银子的,差不多了吧!” “若搞其他的东西,万一赔了咋办?” 几人之中,吴招娣是典型的小富即安,对他来说,只要家人平平安安,钱财够花便可以了,没什么需求。 现在哪怕让她天天吃糠咽菜,估计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刘凌闻言畅然一笑,然后道:“若是赔了,大不了我们再回魏县种田呗!” 这时,苏如意也从榻上爬了起来,她看了刘凌一眼道:“这家伙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赔钱。” “要我说,小昭姐你就坐在家中等着数钱吧!” “数钱?”吴招娣摇摇头道:“我可不会,这是佳宁干的活!” 此话一出,几人皆笑了出来。 在知道严庆带了礼物要来拜访自己的时候,刘凌便开始做动身的准备。 他知道这家伙是代表严党是想要拉拢自己,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刘凌都不可能归入严党麾下。 但现在他的实力,也不足以和整个严党撕破脸皮。 不想接受,又不想撕破脸,那便只能躲了,所以他便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便火速向鲁州出发。 而对于如何应付严庆,刘凌也已经交代好了。 对他的礼品,一概不收,若是在推脱不过,收了之后,便转手送去京城,当做皇上的新年礼物。 毕竟,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拉自己下水的违禁品,与其留在自己手中,倒不如送给皇帝求个心安。 至于严庆本人,则礼送出门,既不得罪,也不用客气。 反正现在以刘家村的实力,除非他严庆调集大军过来,不然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至于这次将吴招娣等人全部带上,一来是带她们姐妹几人好好玩耍一番。 二来,也是避免严庆再以其他借口找麻烦。 就这样,刘凌再次来到了鲁州大地上。 经过半年的修整,如今的鲁州大地已经恢复了几分生机。 大片的土地已经重新耕种上了粮食,放眼过去绿油油一片。 吴招娣依旧在好奇的东张西望,在看到远处的泰山之后,她惊呼道:“天哪,好高大的山!” 她虽见过大行山和小行山,但这二者根本没办法和泰山相比。 钱佳宁也看的入迷,她喃喃道:“这应当便是泰山了吧,当真是一览众山小啊!” 苏如意和赵玲绮早便看过了,所以也见怪不怪。 刘凌看着满脸惊讶的二人,笑了笑道:“今后若有机会,我带你们去趟西藏,哪里的山亦是雄伟壮阔!” 说话间,一座宏大的城池已经出现在了前方的地平线处。 和上次不同,这次刘凌走的是泰山以北,从这里可以抵达历城。 这里是鲁州巡抚的所在地,刘凌想要在这里建设市舶司,便少不了这位鲁州巡抚的支持。 所以,刘凌才特意来到这,打算拜访一番。 如今的鲁州巡抚,便是之前的冀州巡抚杨继盛。 这位杨大人之前在冀州的时候,品行还算不错,所以,刘凌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来到历城城门口,还未等刘凌说话,一众士兵便围了上来。 “干什么的?” 这也不怪士兵们警觉,实在是刘凌这支队伍有些大,除了他们一家之外,还有三十余名护卫,以及一些必备的粮草帐篷什么的。 一路上他们已经被盘问过不少次了。 对此,刘凌也已经轻车熟路。 他拿着朝廷印发的任命状上前道:“这位兄台,我乃是朝廷派下来在鲁州建立市舶司的官员。” “这些人皆是我的护卫和家人,还请行个方便。” 说着,刘凌还熟练的拿出一些散碎银子递了上去。 然而,那士兵在听到市舶司三个字之后,瞬间便瞪圆了眼睛:“嘶!市舶司,难不成您便是刘凌刘爵爷?” 历城作为鲁州最大的城市之一,城门口的贩夫走卒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然而,当刘凌这个名字响起的时候。 来往的百姓们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看了过来。 这种情形,刘凌之前便见识过了。 此时,若他承认自己就是刘凌,那少不了一番混乱。 为了避免麻烦,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那是刘爵爷,我就是市舶司的一个小官,您行个方便便是。” 说着,刘凌又拿出了几块散碎银子递了上去。 然而,那士兵却没接,而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刘凌说道:“嘶!不对,你就是刘爵爷,我家挂着你的画像呢!” “哎,快来看啊!刘爵爷来咱们鲁州赴任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立刻将刘凌团团围住。 护卫们本想上前将其捞出来,然而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麻衣的汉子说道:“这位是刘爵爷,那他们就是刘爵爷手下的兵了!他们也是咱们的恩人啊!” 一声呼喊,又是一众百姓上前将那些护卫也围了起来。 他们自然没什么恶意,只是对刘凌等人表达谢意,同时还将他们怀中的瓜果蔬菜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塞到了众人手中。 车上的赵玲绮一看这情形,十分不仗义的将刘凌抛下,赶忙驾车走人。 之后,越来越多的历城百姓收到消息挤了过来,愣是将城门挤了个水泄不通。 闻讯而来的衙役们本想驱散人群,结果,平日里人见人怕的衙役,根本没人搭理。 所有人都踮起脚尖想要看一眼这平定倭乱的大人物。 而位于人群之中的刘凌,则伸出手来高呼道:“别挤了!别挤了!再挤要死人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单刀赴会 百姓、官员、士绅,乃至朝廷的高官全都在王直这边,算得上是铁桶一个。 而论武力的话也毫无优势。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接触到实际情况之后,刘凌还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林全问道:“有什么办法了吗?” 刘凌苦笑摇头。 之前打倭奴的时候,他能摧枯拉朽靠的是倭奴在这里立足不稳,且一盘散沙,急于撤退。 而刘凌一方则有着百姓的支持,且自身武力也完全可与对方正面相抗衡。 所以才能循序渐进的将其慢慢吞下。 可现在,他反倒是成为了立足不稳的一方。 反观王直,则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沉思良久之后,刘凌眉头一挑说道:“你有办法能联系上王直吗?” 林全摇头:“他们送东西都是直接差人送来,若要登岛找他,怕是不成。” “你想干嘛?找他谈判?” 刘凌摸了摸鼻子道:“王直虽然在此地算是个土皇帝,但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想要掌握他的弱点,干坐着肯定不行,得想办法和他打打交道。” 林全皱眉思索片刻说道:“你若想见他的话,可以让喜耀粮帮帮传话,他定有办法。” 这一点刘凌自然也想到了,作为本地的官员,王直必定和喜耀粮关系密切,但不管怎么说,后者也是朝廷的命官,自己若直接提出让他帮忙联系王直,倒是显得有些刻意,且对之后的谈判颇为不利。 就在刘凌思索之际,便听外面突然传来的士兵的声音。 “都尉大人,喜县令派人来了!” 刘凌和林全皆是一愣。 对视一眼之后,刘凌微微点头,林全随即道:“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一名衙役便走进了营帐之中,他来到二人面前,躬身笑道:“林都尉,刘大人,我是蓬莱县的捕头肖六子,我们知县大人让我问问刘大人,什么时候回县衙,我等好为知县大人接风洗尘。” 刘凌眼中精光闪过,他眉眼微低了一下,然后道:“哦!想不到知县大人竟如此热情,既然如此,那我稍后便过去。” 肖六子闻言连忙点头:“好好好,那我这便回去让知县大人好好准备准备!” 说罢,肖六子便急匆匆离去。 等对方走后,林全的目光便看了过来:“你打算前去?要不要我派些兵丁给你护卫?” 刘凌舒展了一下筋骨道:“不必,我一人前去便可!” “啊!这怎么行?”旁边的赵玲绮闻言猛然站起身道:“既然此地如此凶险,你若独自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吴招娣也连连点头:“是啊!带些护卫前去吧,还有玲绮也随你同去,我们就在此地住下便可!” 看着几人激动的样子,刘凌摆摆手道:“放心吧,我还未探清他们的虚实,他们也未必探的清我的虚实。” “建立市舶司乃是皇上下的命令,在没有撕破脸之前,他们肯定不会动我的。” 说白了,刘凌现在的战术便是狐假虎威,自己的背后是整个大周,而王直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自己带的人越多,反倒越容易让对方看出自己心虚。 而单刀赴会虽然危险,但以王直懂得花重金收买本地官员,且施恩于百姓的行为来看,对方应该不是那种丧心病狂,见人就杀的主。 与之相反,他必定是有极深的城府。 打定主意之后,刘凌对众人叮嘱道:“你们便在军营之中住下吧!我先去会会那个知县!” “可是!”吴招娣还想说些什么。 一旁的林全却道:“刘凌说的不错,若去的人多了,反倒是容易露怯。” “至于你们几个都是他的软肋,留在我这,他也不用担心!” 林全都发话了,吴招娣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苏如意鬼头鬼脑的上前道:“夫君,要不你带我去吧!我一个小孩子,他们不会在意的。” 刘凌横了她一眼道:“边玩去,我去和他们谈判,带个小孩像什么话?” 说罢,刘凌便大步迈出了帐篷。 苏如意被气的龇牙咧嘴,她怒道:“我不是小孩了,我都十三了!” 此话一出,原本气氛还有些担忧的几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意。 钱佳宁温柔的上前道:“如意,你去确实不妥,还会让相公分心,还是在这好好呆着吧!” 苏如意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道:“好吧,不去就不去,搞得好像谁稀罕去似的。” 说罢,她便来到桌前,开始享受起了饭食。 另一边,刘凌就这样一人一马回到了蓬莱县城之中。 路上,刘凌不停的留意周围的百姓。 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刘凌深知群众力量的强大,若能策反这些百姓加入自己,那搞定王直,便指日可待了。 但可惜的是,刘凌一路看过来,周围的百姓根本没正眼瞧过他。 深知,刘凌还感觉到周围有人暗自盯梢。 搞不好,这些百姓之中,便有王直麾下的探子。 暗自摇了摇头之后,刘凌便来到了县衙之中。 还未进入县衙大门,知县喜耀粮便带着四名身穿绸缎的中年人匆匆迎了出来。 “刘大人,怎么未让人通报一声,我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喜耀粮满脸惊慌的赔罪道。 而他身后的四名中年人也对这刘凌躬身施礼。 不过,和喜耀粮不同的是,这四名中年人的脸上就没那么谄媚了,其中一人甚至对刘凌还表现出了些许厌恶。 刘凌将几人的表情都记在心中,然后上前将喜耀粮搀扶起来道:“知县大人何出此言,今后我还要同大人朝夕相处,咱们的日子长着呢,若一直这么客气,可怎么得了?” 喜耀粮忙道:“刘大人谦逊了,谁不知道您是陛下钦点的解元公,如今还未进士及第,便成为了朝廷的六品大员,今后您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小的这是提前巴结您呢!” 这话说的刘凌哭笑不得,这人一点也不像是个知县,倒像是个狗腿子。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凌便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看向他身后四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道:“对了,还不知这几位是……” 闻言喜耀粮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 “来,我给刘大人介绍一下。” “这位是焦邦焦员外,这位是翟兴家翟员外、这位是耿直耿员外、这位是吴栓峰吴员外。” 刘凌也不倨傲,与四人一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其中焦邦、翟兴家、吴栓峰皆同刘凌笑着打招呼,唯有耿直一脸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勉强拱了拱手。 刘凌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道:“耿员外,我们之前见过吗?” 耿直没好气道:“没有!” “那你为何见到本官之后,便这般模样?似是本官欠了你钱似的?”刘凌挑明了问道。 耿直刚想说话,一旁的翟兴家便忙道:“刘大人,您别生气,他就是这般脾气,见了他爹都这样。” 吴栓峰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上次这家伙被土匪绑票也是这般模样,差点没让土匪给剁了!” 此话一出,翟兴家几人顿时露出了笑意,耿直则瞪圆了眼珠子道:“扯淡,我借他戚翔一百个胆子,他敢动我一个手指头吗?恁死他!” 一番大笑之后,焦邦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还是请刘大人里面说话吧!” “刘大人请!” 几人同时对刘凌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次就连耿直也放低了些许姿态。 刘凌微笑着走入大堂之中。 等他进门之后,几人各自收敛了笑意,互相对视一番后,便也跟了进去。 “老王,上菜吧!” 喜耀粮一声呼喊,几名身穿麻衣的下人随即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这些饭菜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以后,又放在火炉上热着的,端上来的时候,依旧热气腾腾! 同时,焦邦拿起桌上的酒壶,一边为众人斟酒,一边说道:“刘大人,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招呼您的,若有怠慢,还请您见谅。” 刘凌毫不在意道:“哪里哪里,不瞒你们说,一年前我刘凌也是泥腿子一个。” “之后承蒙皇恩,授予我子爵身份,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了。” “鲁州遭遇倭乱,我实在看不惯严茂青隐瞒不报的行径,所以便带兵杀了过来。” “陛下虽碍于律法将我罢官免职,但却时常记着我,如今有了这市舶司的差使,这不便将我派来了!” “今后我在此经营市舶司,还请诸位多多照顾了!” 说着,刘凌面向众人端起了酒杯。 喜耀粮几人自然知道刘凌这是在同他们摆资历。 焦邦闻言端起酒杯和刘凌相碰,然后道:“还是刘大人能力非凡,才能承蒙陛下看重。” “哪像我们,全都是些庄家汉子,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种地!” 翟兴家也笑着说道:“是啊,我听说刘大人在你们县,有着各种各样的作坊,每年赚的钱不下万两,我等可比不起呢!” 吴栓峰同样起身道:“刘大人前途不可限量,我等自然是比不起,来来来,我等共同敬刘大人一杯酒,祝刘大人早日高升!” 几人说话的节奏让喜耀粮有些跟不上,但在听到吴栓峰祝刘凌早日高升之后,他也忙附和道:“对对对,祝刘大人早日高升。”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了,然而,耿直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幅爱答不理的样子。 其他人也懒得再叫他,众人于刘凌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重新落座,刘凌也搞明白了几人的关系。 如林全所说,这个喜耀粮当真只是个傀儡,不仅脑子不够用,而且性格也极为软弱。 在这县衙之中,明明是他的主场,结果却成了自己和那几个员外的陪衬。 其他几人则或明或暗的对自己露出了敌意。 耿直暂且不说。 焦邦的意思是说自己只是个种地了,皇上给你撑腰你也别想管我。 翟兴家则略微透露了一些刘凌的信息,表明我们都已经打听过你的情况了。 至于吴栓峰的早日高升,则更隐晦的提醒自己,让自己赶紧滚蛋。 看来,这顿酒并不是那么好喝的啊! 重新落座,这次焦邦并未再动手倒酒。 倒是喜耀粮十分殷勤的为几人将酒倒满,然后道:“对了刘大人,您这市舶司衙门,打算什么时候建啊,建在那里要不要帮忙?” “我和你说,我认识一些工匠,手艺可是一绝,若要建设,我打声招呼他们便能即刻动工。” 刘凌略一沉吟,随后笑道:“这个不急,目前市舶司还只是个名头,一应官员都还未凑齐。” “而且,户部和工部的银子、材料也未曾下来,若说建衙门,怕是要等到夏收之后了!” 此话一出,刘凌看得出来,几人似乎都神情一松。 见状,他继续麻痹道:“唉!如今朝廷上严党当道,之前我又曾的罪过他们,虽说有陛下的旨意,但那些官员想办法拖上一两个月,也属正常。” “弄不好等秋收的时候,都未必建的起来。” 此话一出,几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喜意,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一番安抚之后,刘凌又端起了酒杯道:“来来来,再饮一杯!” 这次,包括耿直在内的所有人都共同举杯痛饮。 众人落座之后,脸上都流露出了些许欢喜。 而紧接着,刘凌便单刀直入的说道:“对了,上次我在临淄剿倭奴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叫王直的海匪,听说他就盘踞在蓬莱北边的几个小岛上。” “不知,几位有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啊?” 此话一出,刚才还缓和下来的气氛,顿时又陷入了紧张。 几人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皆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耿直突然道:“打过交道如何?没打过交道又如何?” 刘凌淡然道:“大周有明文规定,私通海匪,满门抄斩,若打过交道,自然是要依律处置了!” 此话一出,耿直顿时便要发作。 就在这时,翟兴家再次按住了他,而一旁的焦邦则打着哈哈道:“我等都是本分的农户,哪里会和海匪有所交集?刘大人多虑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利益集团 “哦!是吗?那看来他也没有劫掠过你们了?”刘凌又问。 吴栓峰闻言道:“呃!这个自然是有过,不过有朝廷兵丁的庇佑,我等自然也安然无恙。” 说到这,焦邦、翟兴家、吴栓峰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怪异的笑容。 而耿直则气鼓鼓的坐在原地,似乎很是不忿。 刘凌看了看众人,同样露出了笑容,他点头道:“这便好,我还想着蓬莱匪患严重,应当调些兵将前来清缴呢!” “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来来来,大家再次同饮。” 刘凌端起了酒杯。 这次几人并未立即起身,而是互相对视一番之后,端起酒杯和刘凌相碰。 喜耀粮似乎也察觉出了几人言语中的剑拔弩张,为了缓和气氛,他主动转移话题道:“对了刘大人,刚才还见您带了不少护卫,如今怎么只剩您一个了?” 刘凌笑道:“这次赴任我带了我的妻子,蓬莱都尉是她舅舅,她们许久未见我便让她们留在军营之中了。” “护卫也一并留给了他们,反正我是住在县衙里面,又不是大街上。” “难不成,还有匪徒,敢来县衙之内闹事不成?” 此话一出,几人再次动容。 片刻后,耿直一声冷笑道:“刘大人胆子还真是大啊!蓬莱虽不闹海匪,却有山匪,还请刘大人小心着些。” 刘凌淡然道:“有劳耿员外担心,不过我还是我还是相信喜大人的能力!” “是不是,喜大人!” 喜耀粮也没想到皮球会提到自己这里,他先是一愣,然后忙道:“对对对!住在县衙肯定没事!” 说罢,喜耀粮又感觉不对,于是他又补充道:“呃……只是,县衙寒酸,怕委屈了刘大人……” 还未等喜耀粮说完,刘凌便打断道:“没什么委屈的,这房子,比我之前住过的房子好多了!” “再说了,我也不是长住在这不走了,等选完了市舶司的地方之后,我便先建个房子,将衙门搬进去。” “总是鸠占鹊巢,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呢!” 听到这话,喜耀粮连连点头:“好好好,刘大人看中那片地方直接说便是,我帮您弄!” 刘凌微微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随后,他又问道:“对了,我听说高丽、倭奴还有洋人,和那个王直有生意上的来往,不知是真是假?” 话题又扯到了王直身上,为了防止露出什么把柄,焦邦几人全都闭口不言。 唯有耿直,粗声粗气道:“是啊,就连女真人也经常同他做生意。” “刘大人在这弄什么市舶司,摆明了就是抢他的生意,我想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的好。” “若是您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不仅您遭殃,我们蓬莱的百姓,也躲不过去!” “您是皇上看中的人,就算闯了什么祸事,拍拍屁股便走人了,最差的罢官免职,也是回您的魏县接着当土财主。” “可我们这些泥腿子不行,我们祖坟都在这,若激怒了他,惹得祸水滔天,我们这些人连跑都没地方跑呢!” 等耿直说完,一旁的翟兴家才沉声说道:“老耿,怎么和刘大人说话呢?” “刘大人既然来了,便一定有完全的把握,若没有把握,刘大人又怎么会来呢?” 吴栓峰也点头道:“就是,刘大人计谋过人,运筹帷幄,区区海匪不足挂齿!” 焦邦亦是附和道:“是啊,我相信刘大人一定不会让我们蓬莱百姓失望的。” “您在这建立市舶司,我们蓬莱必定能兴旺啊!” 和之前不同,这次几人完全是皮笑肉不笑的在说这些话,他们的敌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同时,刘凌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如此厌恶自己了。 说白了就是利益问题。 王直占据蓬莱列岛做生意,他们能捞到不少的好处,连带蓬莱本地百姓也有很多好处。 若自己将王直赶走,那好处必定再落不到他们的头上了。 所谓,断人财物如杀人父母,别看现在他们能和自己吃饭喝酒,若自己真动起手来,恐怕王直还未出手,他们便会充当马前卒,将自己给灭了! 甚至,所有的蓬莱百姓都会加入进来。 这种核心利益,几乎是不可能让步的。 见这些人抱作一团,刘凌自然也不可能强硬表态,而是略显惆怅的说道:“唉,你们的难处和担忧,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 “如今国库无银,粮仓无粮,去年的北方、辽东还有鲁州皆有战事,朝廷花费钱财无数。” “正因如此,皇上才下旨让我建立这市舶司。” “你们觉得我得罪了王直,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但我实话告诉你们。” “严党早就盯上我了,这次市舶司若能建成,并且赚够银子,我尚且能活命。” “若赚不上银子,我这颗脑袋怕是都要搬家!” “你们难,我也难啊!” 说到这,刘凌一声长叹,独自端起酒杯饮了起来。 焦邦和其他几人一番对视之后,开口道:“朝廷的难处我等也有所耳闻,但就算建立了市舶司,怕是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吧!” “按朝廷的意思,是让刘大人一年赚多少银子?” 刘凌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翟兴家见状挑眉道:“一万两?” 刘凌闻言脸颊抽搐了。 吴栓峰眨巴眨巴眼睛试探性的问道:“那就是十万两?” 刘凌无言,在他们眼中,一个国家的市舶司,一年就赚这点银子? 这时,焦邦缓缓开口道:“难道,朝廷让刘大人一年赚一百万两银子?” 刘凌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朝廷下的圣旨上是这么说的。” 众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对这个数字很是震惊。 看到他们的反应,刘凌又用平缓的语气说道:“不过今年肯定是不算了,要从明年开始算起。” “今年,我只要将市舶司的架子拉起来,便算是成功了!” “所以,以后要仰仗诸位了!” 刘凌再次对众人拱手。 焦邦三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同样拱手与刘凌客气了一番。 而耿直则冷哼一声站起身道:“我家中还有事情,失陪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有了耿直带头,其他人也各自拿出了准备好的理由陆续离席,很快桌上便只有刘凌和喜耀粮二人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黑山岛 面对这不欢而散的宴会,喜耀粮也有些尴尬,他看着刘凌道:“刘大人,这些人便是这般粗鄙不堪,您可不要生气啊!” 任何人在面对触及自己的核心利益的事情,也难保持淡定,这一点刘凌也清楚地很,他微微一笑道:“自然!” 话说到这里,喜耀粮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寒暄了几句之后,也便告退。 于是,整个县衙后院便只剩下刘凌一人。 看着满桌的酒菜,刘凌双手抱胸沉思起来。 此时的矛盾说白了就是利益矛盾。 在王直到来之前,蓬莱县或许比大周任何一个地方都要贫苦。 可现在,蓬莱县上到县令乡绅,下到百姓村民,个个吃得饱穿得暖,而自己的到来,无疑是要破坏他们如今的生活。 自己想要和王直对着干,最先反抗自己的反倒是整个蓬莱县的百姓。 想要将这种情况翻转过来,硬来肯定不行。 仁义道德,国家利益在这些既得利益的百姓眼中,似乎也没什么用。 唯一的办法,便是证明自己能够给这些人带来更多,更大的利益,如此才能达到分化的目的。 可现在,刘凌完全是一穷二白,甚至,他连王直每年在蓬莱百姓头上花多少银子都不知道。 刘凌从白天一直想到夜晚,当夜幕降临,一轮弯月带着满天星斗笼罩天空的时候,他才缓缓走出了房门。 嗖!一声轻响。 刘凌循声看去,便见县衙的角落处正站着一大一小两个黑影。 “不是让你们在军营待着吗?怎么偷跑过来了?” 来者正是赵玲绮和苏如意,二人鬼鬼祟祟的上前张望了一番。 随后,赵玲绮道:“我还想着王直会派人来收拾你呢!所以便过来看看。” 刘凌莞尔一笑:“他才没那么傻,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朝廷派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手杀我。” “更何况,现在他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将我慢慢挤兑走便是了,根本不必杀我。” 白天的时候,赵玲绮也对当前局势听明白了,他同样想了良久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听到刘凌的话后,她索性大咧咧的说道:“要我看,你索性给皇上上一封请辞的折子算了,就说自己能力不足,换个人来干。” “或者,直接调兵过来,有驻军在此,我不信王直还能翻的出什么风浪来。” 刘凌闻言摇头苦笑,如今自己和严党交恶,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一旦落入下风便会万劫不复。 王直虽说是个硬骨头,但就算如此,自己也要将其砸碎了吞下去。 与之相比,苏如意倒是更加清醒一些,她说道:“在我看来,那王直也没什么厉害的,就是有钱,只要我们比他更有钱,本地的百姓便能和我们一起合作。” “再说了,就算他王直厉害,但他的手下,不可能人人都厉害吧,他们总有犯错的机会。” “只要咱们站住脚,他们总会露出些许马脚出来!” 说到这,苏如意还颇为傲气的双手抱胸,并将下巴高高抬了起来。 赵玲绮也被这家伙的发言惊到了,她伸手摸了摸苏如意的小脑瓜说道:“嘶,想不到你个小丫头,脑子还蛮灵光的嘛,值得夸奖!” 被摸头杀的苏如意,颇为反感的护住了自己的脑袋道:“哎呀,别揉我的脑袋了,都长不高了!” 此话一出,刘凌和赵玲绮同时笑了出来。 几人刚嫁过来的时候,钱佳宁、吴招娣、苏如意三人身形都比较瘦弱。 如今成婚大半年了,前二者的身材都饱满了起来,唯有苏如意依旧是一幅小丫头的样子。 按常理来说,十三岁正是发育的年纪,可这丫头却一点迹象都没有。 对此,她也只能将锅全都甩到了旁人抚摸她头上。 而刘凌则是认为,这丫头是心眼太多,压得有些不长个了。 见刘凌没什么事,赵玲绮便准备走人,毕竟吴招娣和钱佳宁也还等着她的消息呢。 然而,赵玲绮刚欲飞身离去,突然她的脚步又止住了。 “对了,有件事我还给忘了!你明天帮我打听打听,这蓬莱城中,有没有一家姓戚的大户?”33qxs.m 刘凌闻言一怔,随后问道:“你打听这个干嘛?” 赵玲绮随口道:“这个戚家和我们赵家也算是故交,去年我爹便想着顺道拜访一下的,谁知你又出了事。” “这次我爹听说我要来蓬莱,特意叮嘱我代为拜访一下!” 刘凌回想了一下今天见到的那几个员外,其中并没有姓戚的,但他又觉得戚这个字有些耳熟。 “嗯!我知道了,明日我帮你问问。” “好,那我走了!”说罢,赵玲绮提起苏如意,双脚踏空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刘凌也深知这件事急不得,若是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先和王直谈判一番,探探对方的口风。 当然,谈判肯定不能自己提出,而是让对方提出。 至于怎么提,那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刘凌便回到了屋内呼呼大睡起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黑山岛上,王直也将自己麾下的众多将领聚集了起来,开始商量对策。 王直也不含糊,直接将获得关于刘凌的诸多情报告知了自己的手下,然后道:“事情就是这样,朝廷让他在这里建立什么市舶司,明显就是抢咱们的生意。” “喜耀粮虽说传来消息,今年他的任务就是建立市舶司衙门,别的不干,但这家伙一向诡计多端,小西隆佐都栽在他手上了,所以我们不能轻信。” “都想想办法吧!” 说罢,王直便靠上了自己的虎皮椅背上,两名衣着鲜亮的花季少女,随即上前开始为他按揉全身。 黑山岛算是蓬莱列岛的主岛,王直和他的手下们大多都驻扎在岛屿上。 和一般的海匪称呼不同,王直作为老大,他的称呼是东家。 在他之下,便是八个掌控实权的人,这八人被称为八大掌柜。 听完王直的话后,四掌柜曹刚便抢先说道:“这还用说,今天晚上我便带人上岸,将那刘凌的脑袋剁下来献给东家。” 三掌柜王猛也拍案而起道:“对,上次在临淄,这小子还涮了咱们一把,这次他自己送上门来,正好能出了这口恶气!”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小兵们也纷纷欢呼起来,连声叫好表示对二人的支持。 王直闻言不置可否,他看向排行老二的孙二臭道:“二掌柜怎么看?” 孙二臭闻言故作沉思道:“哎呀,杀了他固然是方便,但他毕竟是朝廷派来的人,若激怒了朝廷,派来大军围剿,那可如何是好啊?” 王猛闻言撸起袖子道:“怕个鸟?如今我们兵强马壮,战船四百余艘,就是朝廷大军来了,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就是,不用别人出手,我和三哥便将朝廷的船收拾了!”四掌柜曹刚立刻附和道。 孙二臭本想再解释两句,但就在这时,大掌柜鲁斌却沉着脸说道:“打败朝廷固然不难,但再有半个月便是夏粮收成之日,到时候冀、鲁二州的粮食,都会运送过来,若此时开战,我们今年的收成至少要少一半!” “难道你们今年想饿肚子吗?” 此话一出,曹刚顿时哑火。 而王猛却不以为意道:“哼,你以为我们现在杀了他,朝廷便会立刻派兵来吗?” “他们起码也要花半个多月来调集兵力,到时候我们让朝中眼线帮忙掣肘便是。” “等他们准备好了,夏粮早就卖出去了!” 见王孟不服,鲁斌又说道:“哼,就算如此,那若战事旷日持久呢?秋粮还卖不卖?” “我告诉你,如今掌管兵部的叫于廷益,他可没收过咱们的银子,并且他曾经多次上书要来剿灭咱们。” “如今让他抓住机会,定会和咱们不死不休!” “大周的朝廷虽说孱弱,但他们根基深厚,就算耗一两年也耗的起,你觉得我们耗一两年耗得起吗?” 这番话说的王孟面红耳赤,他瞪着鲁斌咬牙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任由他在这里扎下根来,抢夺我们的生意?” “到时候,不用朝廷派兵,我们自己便完蛋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我就不信,现在的朝廷,能和我们耗一两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