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钓系姐姐同居后》 1. 疯子 [] “罗清暖!你还不明白吗?你妹妹就是个疯子!精神病院才是她最好的去处!” 暴怒的声音中夹杂着玻璃碎裂声从敞开的房门外钻进来,直冲耳膜。 嘈杂的声音让心脏产生剧烈起伏,一股烦躁侵进了骨血。 罗依暖缩着肩膀坐在轮椅上,垂着视线,盯着放在双腿上的手,那细瘦的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正在凸显出来。 指甲慢慢陷进掌心,几滴血珠顺着指甲缝渗出。 漂亮的瞳孔沁入了血色,瑟缩在轮椅上的罗依暖猛地抬起头,她像是只蛰伏已久的恶兽,在瞬间露出了獠牙,急于摧毁眼睛能看到的一切。 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猛地用力将桌上的一切都推翻落地。 书页散落一地,花瓶应声而碎。 溅出的水花浸湿了地毯,凉意沾上了脚边。 罗依暖混乱的意识被唤醒,率先入目的狼藉让她吸了口气,喘着气跌回了轮椅上。 房间里闹出的动静不算太小,很快就惊动了门外候着的女佣。 女佣们鱼贯而入,她们扫了眼地上的狼藉便井然有序地收拾起散落的书页。 她们的动作很熟练,神情也很平淡,少女突然发作的脾气在她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倒是少女自己有些惊魂未定,眼尾飘上了红痕,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可怜,完全找不到刚刚发疯的痕迹。 少女目光涣散,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跟前晃动。 直到柔软的毛巾贴近肌肤,少女猛地惊醒。 她盯着跪在她跟前,想要替她擦干净脚边水渍的女佣:“不用。” 如果换作以前,她应该会朝着女佣的胸口恶狠狠地踹上一脚,可她现在只想将往日里发过的脾气都尽数收回来,替自己求一条生路。 原因很简单,她并不是真正的罗依暖,她和罗依暖的相似之处不过是有着同一个名字。 在一小时前,罗依暖还只是小说外跟她同名同姓的人,但现在她成为了她。 是的,她穿书了。 没有太特别的经历,最多是加了一小时的班,再有就是轻叹了两声书中的罗依暖可怜。 实话实说,原主不是什么善茬,可她也有着她的悲情之处。 原书是本百合文,女主罗清暖的人设美强惨,幼年丧母不说,还有个有暴力倾向的父亲,虽然家境优渥,但常年活在家庭暴力中,过得十分凄凉,导致她性格有些压抑,哪怕后来渣爹死了,女主也迟迟没能从阴影中挣脱出来。 原主是女主罗清暖的妹妹,经历自然是差不多的,但还要更惨点。 女主和原主相差八岁,女主从小还得到过母亲的疼爱,可原主母亲自杀的时候,原主才两岁,根本不记得母亲的温暖,记事以来感受的都是父亲的暴力,她还因为早产,自幼体弱,很少外出,就连学业也大都是通过家教来辅导完成。 因此她比女主更为孤僻,不爱见阳光,内心阴暗,对唯一能让她感受到亲情的姐姐更是有着病态的占有欲,所以在女主遇到救赎以后,多次想要摧毁女主的光,凭着副病秧子的身体和乖顺的外表成为全书最厉害的反派,最后阴谋暴露,她假意跳楼逼迫女主,失足掉了下去,假跳楼成了真死。 罗依暖刚刚反应过来自己是穿书的时候,还想着要抱女主和她的官配大腿,可很快她就发现了她穿过来的节点不对,现在书里的内容已经发展到中期了。 故事已经进展到原主阴谋暴露,女主官配姜苗想要将原主送进精神病院了,原主受不了刺激,选择跳楼了,书中属于原主的剧情都走完了。 虽然因为她的到来,原主的真死成了只摔了一下,可她跟女主官配之间也不剩回旋的余地了。 “好啊,她不走,我走!你眼里最重要的还是你妹妹,你可别忘了,她可是要杀我!” 门外的争吵声还在继续,那是属于女主和她官配姜苗的声音。 姜苗好几次差点在原主手中丧命,肯定是没办法宽恕原主,还让原主继续跟女主生活在一起被女主照顾的。 姜苗有意不避讳她,让她听到她们争吵的声音。 罗依暖是没什么,只是刚刚原主的残念好像被唤醒了,不过她发过脾气以后,最后一口气好像也散了,可罗依暖还是不敢乱动,她和原主是完全不同的人,很容易穿帮。 她眼睁睁看着女佣们以极快的速度收拾房间,看着其中一个女佣捧着柔软的毛巾跪伏在了她跟前,看着那离她越来越近想要替她擦干净脚上水渍的手,罗依暖还是没忍住出了声:“不……不用了。” 罗依暖并不习惯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也不喜欢陌生的手触碰她。 袒露在外的脚往后缩了缩,避开了女佣伸过来的手。 女佣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不过她也没有停留太久,转而继续去收拾屋里的狼藉。 她们手脚都很麻利,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退了出去。 在屋里的女佣都退出去以后,罗依暖狠狠地松了口气。 她视线不自觉地朝下看去,视线最后在脚背上停留。 那是双很漂亮的脚,玉白色的脚趾上像是贴着粉白贝壳,一片片的看着很是精致小巧,雪白的肌肤下藏着几条淡青色的经络,细腻的肌肤没有任何一点伤痕,也没有缺陷。 那双脚很健康,再往上是双同样健康的双腿。 原主不是残废。 虽然常年坐在轮椅上,但原主只是身体比较羸弱,再没有其他的毛病。 原主坐轮椅只是因为她热衷于在罗清暖眼前扮演一个生活不能自理,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弱者,所以只要罗清暖在家,她便会坐在轮椅上,等待着罗清暖来推她。 原主享受着依恋罗清暖的每一刻,这在罗家也不是什么秘密,罗清暖自己也是知道的。 在以前罗清暖是享受着被原主依赖的,毕竟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们是从荆棘丛中依偎而生的双生花,根茎相连,就连命都可以共享。 原主需要罗清暖的爱来燃起活着的希望,罗清暖也需要原主的存在来证明她还有个家,有亲人。 只是现在罗清暖有了姜苗,有了朋友,有了她认为更好的生活。 她掐断了根茎,还带走了花叶大部分的养分。 罗依暖正想得出神,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的人似是将这也当做了游戏,刻意敲得十分有规律。 罗依暖抬起眼,撞进眼底的是一抹明艳的红,跟那抹红相交映的是透亮的莹白色。 红白相映,强烈色彩冲击着视觉。 罗依暖的视线不受控地朝上移动,她近乎迫切地想看看那红裙的主人,看看那比白玉更无瑕肌肤是谁在拥有。 申漪歌! 看清红裙主人脸的瞬间,一个名字就已经跳进了脑海中。 罗依暖没有原主记忆,可人她是不会认错的。 明艳多姿,风情万种。 原书中也就只有女主闺蜜申漪歌能担得起这几个字,她还能出现在罗家,所以是申漪歌是不会有错的。 既然是申漪歌的话,罗依暖已经猜到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不出意外的话,申漪歌是女主让她来安慰她这个‘疯子’的。 这样的事在原书当中不止发生过一次。 女主还是爱着她妹妹的,她期盼原主能够跟她一样拥有除开彼此的生活,所以不断尝试让别人去接触原主,可她信任的人不多,算起来只有姜苗和申漪歌,但罗依暖仇视姜苗的很明显,罗清暖还是更愿意让申漪歌来接触原主。 她刚刚在屋子闹出了声响,申漪歌自然被推进来安慰她了。 就是……申漪歌好像没有要进门的想法。 申漪歌斜靠着门边,神情慵懒,眼尾有明显的笑意,嘴角也勾着好看的弧度,可她在罗依暖看过去以后,还是保持着抬手的动作,指关节微微弯曲,一下下敲着门。 申漪歌不像是来安慰罗依暖的,更像是来发出些响动给哄着她来的人听的。 这也可以理解。 原书中申漪歌每次跟原主打交道可以说都不太美好,不仅会被咬满手的牙印,还会被原主似无意地打伤。原主可不止讨厌姜苗,她讨厌靠近罗清暖的所有人,当然包括申漪歌。 申漪歌在原主手中吃过苦,之前还被原主恶意撞下楼差点丧命,想远离也没有什么错。 罗依暖望着申漪歌和煦的笑容,只觉得能做反派的人,果然是有点忍耐度在身上的。 罗依暖要是没记错的话,原主是书中第一反派的话,申漪歌就是反派二号。 温柔多情的面皮,永远挂着让人挑不出错的和善笑容。 申漪歌段位比原主要段位高,只是她没有原主那样狠,她不要人命,只要钱和爱。 违心的笑容,她维持得很好,还格外赏心悦目。 申漪歌的优点很明显,她有张比女主更好的皮囊。 罗依暖暗暗掐了她自己一把,这才将目光从申漪歌身上收回。 她怕露馅,不敢张口,也就只有等申漪歌敲够门跟她说话。 她和申漪歌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中。 一个敲门,一个听敲门声。 申漪歌大概也觉得她敲门的时间太久了,终于是肯停下手了。 她还是没有进门,也没有说话,她单手扶着门,脑袋微微侧着,视线朝着长廊尽头扫了眼,在收回目光以后,这才朝罗依暖迈进了几步。 2. 提议 [] “罗清暖,她现在不是恶作剧,是要杀我!你还想袒护她吗?” 她们吵得够久了,居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本来在罗依暖闹出动静以后,外面有安静一会儿的,可现在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姜苗刻意将罗清暖又引了回来。 申漪歌已经拉开了和罗依暖之间的距离,她站在罗依暖可以看见的位置,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甲。 她们的争吵,申漪歌肯定也听到了,只是她比罗依暖表现得还冷漠。 在罗清暖看不到的地方,她这个平时最要好的朋友对她的事有着不合身份的冷漠。 这也很正常,就原书的剧情来说,作为闺蜜,她们两个人的位置都没有摆对。 申家和罗家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很是亲密,后辈本该结下深厚感情的,但因为罗父家暴的原因,罗家两姐妹性格都有问题,很难相信别人,更难和别人成为朋友。 罗家比申家底蕴更为深厚,资产也更为充裕,罗清暖还有极强的经商天赋,申家当然不愿意在罗父死后就跟申家断交,仅剩下生意合作的交情,申家跟罗清暖同龄的小辈几乎都接到了跟罗清暖打好关系的要求。 只是以前罗清暖最在意的就是她妹妹,想跟罗清暖深交,那就意味着要接受原主,甚至是讨好原主。 申家那些人也都是一路娇惯到大的,自然不会屈尊来强迫自己跟个疯子相处,也只有身为私生女,在申家完全没有地位的申漪歌愿意去哄着性情不定,还有极强摧毁欲的罗二小姐。 因为罗二小姐,罗清暖没有介怀她私生女的身份跟她成为好朋友,可这种关系肯定是没办法平等的,罗清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妹妹也是申漪歌的妹妹,在原主跟她闹脾气的时候会一次次让申漪歌来哄,也导致申漪歌频频在原主手上受伤,严重的时候都得进医院。 至于申漪歌,她从始至终就没有将她自己当作过女主的闺蜜,而是一个工具。 申家讨好罗清暖的工具,罗清暖提供给她妹妹消气的工具。 因为没得选,所以每次在原主手上受伤,面对女主的关怀也只有一句没事。 女主不懂她的口不对心,申漪歌说没事,她就真觉得没事了。 除开这些,女主对申漪歌肯定是不错的,不仅在申家那些人面前维护她,就连给妹妹零花钱,也会给申漪歌一份,还给申漪歌买房买车,只是她有时候给申漪歌东西的时机都在申漪歌受伤后,看上去就像是补偿和施舍。 补偿一次多过一次,只是账户上新添的数字没能填平伤口,不过是将这段本就不对等的友情,再添上新的裂缝,直到彻底离心。 罗依暖盯申漪歌太久了,久到申漪歌无法再忽视这道目光。 申漪歌回望过来:“罗二小姐,你又想做什么?” 原主是个聪明人,她一早就点破了申漪歌不喜她的心,从不吝啬于在申漪歌展露一个疯子的癫狂,申漪歌在她面前也没有那么多可以表现出来的柔软好欺,横竖是她说不说好话都会被原主殴打出一身伤的 既然原主大多时候都只是想出气,那她也没必要浪费那么多口舌。 她们都是表演者,不过原主的观众只有女主,而申漪歌的观众更多一些。 有些类似,可又不同。 原主有任性的资本,表演随时都能叫停,唯一的观众对她也全是纵容,而申漪歌那张虚假的皮却不是想脱就能脱的,那是她求生的手段。 这大概也是她比原主成功的原因。 原书中申漪歌开始伤害女主就是从原主死后开始的,那时的女主和姜苗因为原主的死产生了隔阂,她长期缺爱的心对阳光开朗的姜苗产生了贪婪,所以插足了两人,想要抢走女主的良配。 本来姜苗就跟女主分了手,经不住诱惑,渐渐对她动心也怪不到别人身上。 坏就坏在,她勾搭姜苗的时候,还以闺蜜的身份陪伴着女主,女主那时因为妹妹的死下定决心要跟姜苗断干净,在秘书不太正经的提议下,相信了忘记一段感情最快的方式是展开另一段感情,冲动之下跟申漪歌告了白。 申漪歌是个极其成功的插足者,成功到一本书两个主角都想通过爱她来忘记对方。 虽然本质上还是工具人,可也证明了她的魅力。 无论是女主还是姜苗都是选择极认真的人,如果申漪歌能够跟她们其中一个人在一起应该都会过得不错,但她贪恋姜苗带来的温暖,又割舍不下女主的权势能够帮她报复申家。 最后脚踏两只船的代价,当然是玩崩了。 在经历过一系列的狗血剧情以后,申漪歌和申家都消失了,也是到了快结局的时候,罗依暖才发现申漪歌最厌恶的应该是申家,而不是女主。 书里写她死时是笑着走的。 她借女主的手,拖着整个家族覆灭。 现在这具身体没有死,女主和姜苗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隔阂,申漪歌应该也没机会走上自毁的路了。 申漪歌习惯了乖戾,残暴,随时会突然发疯的罗依暖,总觉得眼前的罗依暖不太对劲。 这个罗依暖太过安静柔顺了。 她的眼神也不太对。 罗依暖平时的目光只会在罗清暖身上长时间停留,今天的罗依暖频频看向她,眼中不见戾气,而是欣赏、赞叹,还有怜悯。 罗依暖在同情她? 可罗依暖又有什么资格来同情她呢?她身上的伤口很多都是罗依暖带来的,而且现在的罗二小姐自身难保不是吗? 罗依暖跟罗清暖不同,她没什么真才实学,没有经商的天赋不说,还热衷于扮演一个残废,外面的人都说她不过是条依附罗清暖的寄生虫,而现在她的宿主正在因为她伤了她心上人在思考抛弃她,她该觉得慌张才对的。 申漪歌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罗依暖局促地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又勾起了申漪歌不太美好的记忆。 “漪歌姐姐,不然你去劝劝她们吧?吵这么久也该吵累了。” 她想要申漪歌从她房里离开,申漪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罗二小姐,她们吵架,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罗依暖知道说多错多,不过申漪歌好像都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她应完罗依暖后就陷入了沉思当中,越想,脸色越是难看,竟是渐渐露出后怕:“我现在的任务是来哄你,多余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不出意外的话,申漪歌可能觉得她让她去劝架是别有心思,想要偷偷害她了。 这样的事,原主不是没有做过。 罗依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那我去吧。” 申漪歌视线有意朝下瞥了瞥,审视的目光从罗依暖双腿上划过,似是在惊讶罗依暖居然会愿意走着去见罗清暖。 罗依暖慢慢朝着门外走。 她思考过了,外面的人吵得够久了,再吵下去也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既然大腿抱不成了,那精神病院她也不能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出去,远离女主,也远离姜苗。 她朝外走,申漪歌也跟着她,审视的目光追逐着她。 姜苗情绪比较激动,声音也比较响亮,所以在房间里的时候,罗依暖只将姜苗的声音听清楚了,这会儿都快走出房门了,罗依暖才听清另一道女声,那是属于罗清暖的声音。 “小姜,她毕竟是我妹妹,你就不能再宽恕她一次吗?” 她听到了,跟着她的申漪歌也听到了。 申漪歌声音压得很低,站得离她很近,唇息几乎要倾吐在她耳垂:“罗二小姐,你命真好,做下这样歹毒的事,她还是会护着你,如果是我……” 申漪歌对罗清暖的感情有些复杂,做朋友不够纯粹,做工具的话……罗清暖在她身上也确实是付出得过多了。 她对罗 3. 转变 [] 罗清暖行动力极强,在罗依暖说完想搬以后,当天就将罗依暖送了出来。 她急着去哄姜苗,倒是可怜了她和申漪歌相顾无言。 罗依暖频频朝着身边看去。 自从她从原主私产里挑了套大平层以后,申漪歌这一路上就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不排除她嫌房子小的可能。 申漪歌虽然是私生女,但也是能住进申家的私生女。 申家恨不能有朝一日罗清暖能对申漪歌转变感情,达成联姻的野望,自是不会在衣食住行上苛待申漪歌,她们对她的伤害还是精神层面比较多,但这本来就是她给自己挑的房子。 她就没想跟申漪歌住,申漪歌应该也没多想跟她住。 罗依暖觉得这房子挺好的,四室两厅,空间都很充裕,光景阳台的视野也很不错,还能够看到江水,比她原世界好上太多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会换套更小的。 最好是自己的,而不是原主的。 罗依暖还没想好未来的计划,也乐得当条咸鱼,可她没有太好的演技,也没有抢走主角光环的野望,这里离女主和原书故事线还不能算远,她还是有些不安的。 其实仔细想想,考虑这么多也是没什么用的,说不定一觉睡醒,她会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也不一定。 做出这样的假设后,罗依暖愈发觉得她没有跟申漪歌相处的必要了。 她不愿意太为难自己,也不想太为难申漪歌。 不知不觉中,罗依暖又盯着申漪歌看了许久了。 申漪歌眉眼轻弯,眼中多是戏谑:“以退为进?苦肉计?罗二小姐还真是改路子了。” 申漪歌大概有赞扬她手段变高明的意思,可这确实不是计谋。 罗依暖往后靠了靠,腰肢挺得笔直,小幅度地指了指门:“漪歌姐姐,你要现在走吗?” 申漪歌含笑望着罗依暖:“赶走了我,更好实施计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申漪歌跟她说话含讽带刺,她像是有意激怒罗依暖,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原主,罗依暖都不敢想申漪歌早已落得何等伤痕累累的模样。 可申漪歌这样做,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说她缺钱了? 这也是十分有可能的,申漪歌母亲是申家现任继承人养在外面的情妇之一,生她下来也是为了争宠,不过申家本来就有几位小姐了,申漪歌当然排不上号,生下来就被丢给了舅父舅母养。 申漪歌的舅父舅母不仅贪财还双双沾赌,还有个想着热衷于装富二代的表妹,那就是个添再多钱进去都补不上的无底洞,可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想得到什么的。 申漪歌融不进申家,只能在舅父一家身上感受微薄的亲情,甚至不惜用金钱去交换。 罗依暖记得在原书中,申漪歌每次在原主手里受伤,不仅女主会给补偿,申家也会给。 她不会想用这种方式来换钱吧? 那未免太狠得下心了些。 可申漪歌本就是能够对她自己狠得下心肠的人,罗依暖认可了这样的猜测,她看向罗依暖的目光越来越奇怪:“漪歌姐……” 她今天穿帮的地方已经够多了,实在不合适再开口劝申漪歌。 不然她成全申漪歌吧? 罗依暖看向了申漪歌的手臂,她还是穿着那身红裙,露出的皙白手臂曲线柔和,真要一巴掌落下去,怕是能惊起久久不散的红痕。 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她会觉得原主可怜,也会觉得申漪歌不容易。 可她没办法为了满足申漪歌,做下些违背内心的事。 罗依暖再三思考,翻出来一张卡递到了申漪歌手中。 申漪歌错愕不已:“封口费?” 罗依暖不管申漪歌如何曲解她的好意,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没有理申漪歌,伸出手就半拉半拽着申漪歌到了门边,申漪歌半只脚都踏出门外了,罗依暖终究是没有忍住,苦口婆心地劝了声:“漪歌姐,钱是换不来亲情的。” “啊?” 饶是申漪歌早就能做到喜怒不言于表,此刻还是不由露了惊讶。 申漪歌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人已经被罗依暖推搡到了门外,接着是门被合上的声音。 申漪歌望着紧闭的屋门,愈发不明白这位罗二小姐在闹什么性子。 罗依暖从未一个人生活过,她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别人安排好的,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现在一个人出来,她连罗清暖想安排过来照顾她的女佣都没带,现在还将她赶走,难不成是以为她苦肉计见效这么快,罗清暖今天就能来接她? 罗清暖现在肯定在哄姜苗,就算会心软也不可能是现在。 申漪歌当然不能放任罗依暖将她扫地出门,罗清暖要是看到她没好好照顾她妹妹,怕是会对她很失望的,她还不能让罗清暖对她失望。 她拎得清自己的身份,没有因为罗大小姐两句最好的朋友就迷失自我,就算不愿意照顾罗依暖,在没有合适的理由前也只能满脸欢欣地答应下来。 申漪歌本来想通过激怒罗依暖,受伤住院来达成不同住的想法,但是她说了那么多,罗依暖也没有按预料中发怒打她,她也就没得选了,无论这位二小姐想做什么,她也得在这里照顾她。 申家能随时抛弃她,她却不能不乖乖听话。 毕竟她还不想死,还想体面地活着。 申漪歌刚想重新敲门进屋,刚刚关上的门忽然被拉了开。 她都没来得及说话,只看到一张乖顺温柔的小脸,她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眨不眨看着申漪歌,眉心纠结,看着有些纠结。 申漪歌刚想让罗依暖容忍她进门,一件带着暖意的大衣就塞进了她怀中,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道轻灵柔软的嗓音:“漪歌姐姐,外面还挺冷的,你多穿点吧。” 门又被合上了。 在门合上以前,申漪歌在那张暴戾惯了的脸上看到了懊恼,还有一点担忧。 她在懊恼什么?给她钱?还是给她大衣? 她在担忧什么?她?还是罗清暖?< 4. 惊吓 [] 罗依暖实在不是个称职的穿书者,没有演技,还容易心软。 这下可好,申漪歌肯定发现她不是真正的罗依暖了。 罗依暖越想越愁,恨不能将刚刚跟申漪歌说的话尽数收回来。 她根本不该管申漪歌那么多事,刚刚她给完申漪歌卡就已经后悔了,可她还是一意孤行给她送了大衣。 罗依暖不是不知道这两件事都是原主不会去做的事,只是她很难在知道申漪歌一生的情况下,对申漪歌的事视若无睹。 申漪歌也很可怜不是吗? 罗依暖在原本的世界里就是孤儿,她知道缺爱的感觉。 算了算了,她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申漪歌了。 申漪歌跟罗清暖面和心不合,应该也不会去指认她,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申漪歌指认她,她不承认也就好了。 罗依暖松了松心口的闷气,抱着软枕斜靠在了沙发上,后脑勺在沙发上蹭了蹭,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走神。 那些钱给申漪歌也没什么错,原主还活着的时候,欺辱过申漪歌那么多次,从来都是罗清暖在收拾烂摊子,她自己还没有给过什么补偿呢。 虽然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但肯定是不会少的,就当是替原主弥补申漪歌的了。 “咳咳。” 罗依暖胸口起伏两下,喉咙间冒出些痒意,不自觉地咳了两声。 这具躯壳并不算很健康,还常年不太活动。 她穿过来以后,先是发过脾气,紧跟着还离开了轮椅,搬了新家,就算是没怎么劳累也生了疲态。 罗依暖眼皮渐渐耷拉了下来,怀中抱枕都成了催眠利器。 如果睡在这里,依着她现在的身体肯定会着凉的。 罗依暖的理智唤醒了她一点意识,她慢慢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朝着房间走,刚刚走到房间就嗅到了一股香味,脑袋像是被一根榔头猛地打中,整个人因为疼痛猛地惊醒,困意全无。 罗依暖捂着脑袋,看着跟她以前完全不同的居住环境,用力咬了咬舌尖。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很要紧的事,原主亏欠了申漪歌,那她用了原主的身体也应该是亏欠了原地的,她能给申漪歌钱,那是不是也能为原主做些什么。 既然她能穿书,那也说明了灵魂的存在。 如果灵魂真的存在,那她是不是能去求个逝者安息。 罗依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还格外在意别人的感受,行动力也不弱,她都已经想到了这点,自然立刻就付出了行动。 等着没有刻字的灵位牌和纸钱都以极快速度送上门后,罗依暖也算是感受到了金钱和地位的好处,没有太多的贪恋,更多的还是感慨。 不出意外的话,帮她取来这些东西的人很快就会将这一切告诉罗清暖,当然前提是罗清暖能从柔情蜜意中挣脱出来,空闲出耳朵听他们的汇报。 她猜是没空的。 罗清暖急匆匆将她送出来可都是为了姜苗。 罗依暖看着空荡荡的无名灵位牌,终究是没有在上面加名,她慢慢将灵位牌擦干净,摆放在了供奉桌上。 火盆刚刚被放在了桌下,一张纸钱还没有点燃,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罗清暖? 罗依暖怀着几分困惑点开了连接着门外监控的电子屏,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娇俏可人的脸,她看着连二十岁都没有,残存的婴儿肥让她看着很是青涩,就是那张脸上不见和善的笑容,而是满脸戾气。 不是罗清暖,而是姜苗。 她来做什么? 如果是罗清暖出现这里,还能说是姐妹情未散,姜苗出现在这里就有点奇怪了。 罗依暖想着姜苗不可能干出寻仇杀人的事,也就还是给她打开了门 。 姜苗在门打开的瞬间,脸上的戾气更重了些,好好一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罗依暖,你别以为一个灵位牌就能让清暖想起来你和她那些年煎熬的日子,把你接回去了!” 她还真没以为,全是姜苗在说。 不过姜苗既然这样冲着她吼了,那肯定是罗清暖提过将她接回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罗清暖在她要走的时候,分明是狠狠地松了口气,怎么会后悔这样快? 罗依暖不觉得一块早逝母亲的灵位牌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她走了神,姜苗脸色愈发难看:“罗依暖,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罗依暖回过神,怔愣地看着姜苗。 原书主视角都在罗清暖身上,罗清暖读原书的时候,只觉得姜苗是个明媚可人的小太阳,热烈的阳光几乎能焚烧一切阴暗和不美好,但这样歇斯底里冲着她吼叫的姜苗跟书中大相径庭。 罗依暖是个较为平缓的性子,她也会着急,但很少这样失控。 或许,姜苗太恨她了吧。 罗依暖侧了侧身让姜苗看清屋里没刻名字的灵位牌:“这灵位牌不是给我妈的。” 姜苗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她略觉好笑地审视着罗依暖:“怎么?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是你给自己立的牌位?罗依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那么好糊弄!我告诉你,清暖姐是我的,你……” 她想到了什么,忽地往前进了半步,在确定屋里的光能够照清她身上每一道痕迹以后,慢慢拉开了胸前的拉链。 罗依暖还没弄明白姜苗想做什么,大片浅红色的吻痕就撞进了视线里,托着那些红痕的是片娇软雪白的肌肤。 罗依暖瞳孔猛地一缩,连忙伸手关上了屋里的灯。 因为她一早就拉上了客厅的窗帘,这会儿灯一关,她和姜苗都在隐入了黑暗中。 亮光消失的瞬间,姜苗炫耀的声音传到了耳边:“罗依暖,你看清了吗?你姐姐她是我的!” 罗依暖:“……” 这本书真的只有原主一个疯子吗? 罗依暖有种借作者大纲来看看的冲动,她往后退了两步,步伐有些狼狈,狂跳的心脏凸显着她此刻的慌乱。 按着身份来说,姜苗应该也算她嫂子了,哪有嫂子为了向小姑子示威,解衣服给小姑子看她们欢爱痕迹的。 罗依暖想不通,也没办法思考。 她双腿贴上了沙发,差一点就要跌坐下去。 耳边有短暂的寂静,在罗依暖以为姜苗已经走掉,准备去开灯的时候,姜苗的声音冷不丁再次响起:“罗依暖,你不生气吗?你不想打我吗?” 罗依暖恍恍惚惚间明白了姜苗所图。 她特意过来一趟是为了激怒罗依暖,想趁着罗清暖余怒未消,让自己再在罗依暖手上受伤,达到让罗清暖彻底对她绝望的目的。 怪不得她原书后面能跟申漪歌在一起。 她和申漪歌还真是不谋而合,一个想通过激怒她挨打来换钱,一个想 5. 靠近 [] “漪歌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敞开的窗已经合上了,冷风不再吹进来,室温慢慢回暖后,罗依暖惨白的面色好看了许多 。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在给她倒热水的申漪歌发出了心底的疑问。 申漪歌端着茶杯,眼尾泛着少许红痕。 她唇色还有惨淡,一半思绪还在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 回到申家收拾好东西后,听了些不痛不痒的嘲讽话,天色就已经很晚了。 申漪歌本来是想明天才过来的,没想到罗依暖又闹出了事,大半夜地让人准备灵位牌,还有纸钱,这种事传到了罗清暖耳朵里,当然也会传到她这里来。 罗清暖让她尽快来陪罗依暖,听起来是恳求,可事实上是要求。 果然罗依暖的反常只是一时的,她依旧足够麻烦。 申漪歌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将茶杯递给了罗依暖,这才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座,嘴角轻勾,眼中不见笑意:“你好像不该问我。” 她目光流转,最后还是落在了灵位牌上:“你姐姐让我跟你说,你始终是她妹妹,无论你做过什么,她都会管你一辈子,只要你收起你那些想要伤害姜苗的想法。” 罗清暖还是很在意姜苗的,也不知道姜苗为什么没有安全感。 罗依暖只要想想姜苗刚刚来挑衅她所做下的那些事,还是难受不已。 她看书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姜苗的,毕竟没有谁会不喜欢恰好的阳光。 可刚刚的姜苗有点不对劲。 罗依暖实在是有点体虚,低着唇饮了口热乎乎的水,思绪才能重新梳理:“漪歌姐,你觉得姜苗怎么样?” 申漪歌掐着虎口,双唇微抿:“挺好的。” 罗依暖听得出来,申漪歌在敷衍她。 这也正常,依着申漪歌的身份说姜苗好与不好都挺尴尬的。 可申漪歌应该猜到她不是原主了,跟她说说对姜苗的看法应该也不怕她告密才是。 罗依暖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着申漪歌:“漪歌姐,你喜欢姜苗吗?” 申漪歌冷下了一张脸:“我不会去帮你勾引姜苗的。” 申漪歌神经敏感得不像话,她不过是问问她对姜苗的想法,她说到哪里去了? 可看申漪歌难看的脸色,罗依暖不由得怀疑原主是不是以前就提过这样的要求。 如果原主提过,那就不奇怪了。 可她不是原主啊 。 申漪歌还是像防备原主那样防备着她,那是不是申漪歌还没警觉她不是原主? 罗依暖没有想到错漏百出的自己还能遮掩过去身份,一时间更为纠结了,她是不是该扮演下原主?那原主现在该做什么? 对了,把申漪歌倒的水还给她! 原主可不是会轻易接受别人好意的人。 罗依暖一边想,一边将手中的茶杯塞给了申漪歌,因为害怕热水溅到申漪歌,她递茶杯的动作很慢也很仔细,手指难免触碰到申漪歌的手,申漪歌掌心还有些细汗,可能是刚刚被吓着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罗依暖有些愧疚,她刚想道歉,又想起来原主是不会跟申漪歌道歉的人,也就只剩下眼巴巴看着申漪歌了。 申漪歌看看手中多出来的茶杯,又看看罗依暖瞪得溜圆的眼睛,实在是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罗二小姐……” 申漪歌欲言又止,罗依暖暗自掐红了掌心。 她觉得她现在应该打翻那杯水,然后喊上一声:“谁要喝你的水!” 罗依暖是准备弥补下演技缺失的,可目光触碰到申漪歌的手背,心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申漪歌的皮肤又白又细,皮肤下的青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杯中的水还很烫,要是被溅到,严重的话说不定会留下疤痕,不严重也会红上大片,罗依暖实在是于心不忍,在脑海中编好的剧本也临时改了改。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漪歌姐,你也喝点水,压压惊吧。” “我刚刚吓到你了,我……” 每一句都在穿帮的边缘徘徊,罗依暖只能住了口。 她道歉的话没说完,申漪歌却并不在意,她捧着杯子,神情很是复杂:“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胆子小。” “怎么会没关系呢,这本来就是我不好。” 话是脱口而出,懊恼也是瞬间浮现的。 申漪歌对情绪很敏感,轻易就看到了离开前看到过的情绪。 罗依暖今天真的很奇怪。 申漪歌嘴上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她也不觉得错在自己,任谁在半夜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到灵位牌、乱飞的纸钱,还有张苍白无血色的女人脸都会觉得恐怖的,那话不过是罗依暖以前跟她说的。 罗依暖吓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塞进被子里的蟾蜍,爬到手臂上的蜈蚣,还有在罗家留宿的时候,睁开眼就能撞上毒蛇的眼睛…… 她一直恶劣的不像话,还不思悔改,这还是申漪歌收到道歉。 罗依暖蔫头耷脑,满脸愧疚的模样看着柔顺无害。 不太像个混蛋,倒是像个乖女孩。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罗依暖有些不太敢看申漪歌的眼睛,她轻轻咳了两声:“漪歌姐,你还走吗?” 她的声音唤醒了胡思乱想的申漪歌。 申漪歌垂下头,慢声道:“你姐姐让我过来的。” 罗依暖应该可以强势一点赶走申漪歌的,她实在是不想跟申漪歌住,在无法好好扮演一个人的时候,还是独自生活更为安全。 可申漪歌就差告诉她,她也没得选了。 罗依暖狠不下心肠,也只好默认了要跟申漪歌住在一起的安排。 罗依暖没有叹息出声,唯有满脸的愁容彰显着她不太好的心情。 申漪歌看着罗依暖发愁的样子,居然是有点想笑。 她在观察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罗依暖,罗依暖闪躲着她的目光,垂头丧气地说:“漪歌姐,早点休息吧。” 罗依暖想着明天再纠结同居的事,申漪歌却忽然叫住了她:“你不想听听我对姜苗的看法了吗?” “你想告诉我了?” 罗依暖又有了精神,找上门的姜苗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实在是很想搞明白问题出在哪。 申漪歌点点头,手中的杯子被她顺手放在了茶几上,再说话的时候多了些认真:“姜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总是笑吟吟的,不论是对你姐姐,还是对别人,她都和善有礼,偶尔会闹点脾气,但很好哄,好像从来都不会真正地生气。” …… 申漪歌口中的姜苗跟书里写得差不多,那刚刚的姜苗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姜苗还有个孪生姐妹? 罗依暖想不明白,只是看申漪歌还准备夸姜苗,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漪歌姐,你别喜欢姜苗,会害了自己的。” 申漪歌脸色一僵,不再言语。 在短暂的沉静过后,申漪歌发出一声轻笑:“其实你跟姜苗还挺有缘的,姜苗以前也让我勾引过你,不过你是认真的,她是开玩笑的。” 那可不一定是开玩笑。 罗依暖有种直觉,姜苗和原主也没有什么区别,她们都想申漪歌做她们手中的工具。 申漪歌只是不想罗依暖乱泼污水在她身上,才会提起这件事。 罗依暖让她别喜欢姜苗,她便说罗依暖和姜苗有缘。 这是一种反击,罗依暖却好像没掌握问题所在,她只是盯着申漪歌,时而皱眉,时而目露同情,不知道想到何处去了。 申漪歌从未害怕过被人注视,第一次想要回避这样的审视。 她转过头,目光从无字灵位牌上划过:“不刻阿姨的名字吗?” 罗依暖回过神,急忙否认:“这不是我妈的灵位牌。” 申漪歌故作轻松:“总不会是你给自己的牌位。” 罗依暖想了想,认真地应了下来:“嗯。” 申漪歌刚刚挤出的轻松神色就这样僵在了脸上,罗依暖觉得申漪歌可能是没信她的话,还觉得她有病,可她也没说谎,这就是她身体主人的灵位牌,当然也能算是另一个她。 “咳咳……” 夜越来越深了,罗依暖的身体是有些熬不住了,疲态尽显。 申漪歌回过神,瞥了眼时间,急忙将罗依暖扶了起来:“快去休息吧。” 她没多想关心罗依暖,不过罗依暖要是在她身边病倒了 ,罗清暖那不好交代。 罗依暖实在是有点睁不开眼了。 她小声咕哝句:"漪歌姐,你也早点休息。" 扶着昏昏沉沉的罗依暖进了房间,申漪歌重新踏进客厅,这才回味过来不仅罗依暖反常,她自己也很反常。 很难想昨天她还在可惜跳楼都没能摔死罗依暖,现在居然能和罗依暖促膝长谈,说上这么多闲话,甚至……她们还心平气和地聊了姜苗。 罗依暖的皮囊还真不错,只要她不强势疯癫,轻易就能装出副乖巧温顺的姿态,让人放松警惕。 申漪歌沉默地收拾着客厅,还没有完全将客厅打扫干净,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妈。 看着来电显示,申漪歌有短暂的沉默。 6. 悔意 [] 嘶……痛。 罗依暖觉得她果然不是演戏的材料,装梦游而已,居然给自己撞得一身伤。 她盘膝坐在床上,雪白的大腿上有一片青紫的痕迹。 原主这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本就又薄又苍白,伤口十分醒目,还有点吓人。 罗依暖不看伤口的时候,也没觉得有那么痛,等着掀开裙摆看上一眼,便立刻觉得疼痛难耐。 越看越疼,罗依暖拽了拽身上的睡裙,盖住了受伤的位置。 等着眼睛看不见了,还真觉得没那么疼了。 罗依暖呼了口气,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 虽然睡得很晚,但她醒得还算早,这会儿也才九点钟,外面的天倒是早就大亮了,阳光早已迫不及待从没关好的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让屋里有了些阳光的暖意。 不知道申漪歌好点没。 她昨晚刚刚躺下,还没睡着就听到了申漪歌打电话的声音,罗依暖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爱好,但那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担心是那个反常的姜苗来电。 罗依暖光是看书就知道罗清暖不是好惹的,她舍不得伤害姜苗,可舍得申漪歌。 罗依暖都冒着露馅的风险劝了申漪歌那么多次了,当然不想她走上死路。 抱着如果是姜苗,立刻冲出来掐断她们火苗的想法,罗依暖趴在门上偷听了一小会儿。 不听还好,听过就更觉得申漪歌生活艰难了。 她没有去问申漪歌是谁,因为她基本上能猜得到对面是申漪歌的家人,那样的家里,无论是谁都在打压欺负她,恨不能她死在烂泥里,鼓励她去当情妇也没什么奇怪的。 罗依暖一直相信在难受的时候,有个人抱会儿能好受很多,所以她装梦游走到了申漪歌身边。 她因为申漪歌负了伤,申漪歌要是没有好受点,岂不是辜负了她? 罗依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人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急匆匆地朝着房门跑去,她准备去看看申漪歌。 刚跑两步,罗依暖便觉得眼前发昏,人踉踉跄跄退了两步,重新跌回了床上。 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床上,刚刚模糊的视线才渐渐好转,重新有了焦点。 罗依暖望着天花板,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的她还真是担得起弱不禁风,已经到了走两步都喘,跑两步就要昏死的地步了。 这也很正常。 原主身体本来就差,她还一直以来都不爱动。 罗依暖有点后悔将轮椅留在罗家了,她现在觉得她可能还用得上。 忽地,她腹部传来了咕咕的叫声。 应该是身体太差了,她的饥饿感都比以前更重了。 罗依暖揉了揉扁平肚皮,忽然想到申漪歌昨晚说要请她吃鸡翅的,也不知道她说话算不算数。 她越想,眩晕的感觉就越重。 罗依暖算是明白她昨天坚持不让女佣跟过来的时候,罗清暖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这具身体确实是需要人照顾,可申漪歌在这,她就挺不自在了,要是还有女佣,那对她岂不是一种折磨。 罗依暖一边想着要提高身体素质,一边期待着申漪歌能够来给她喂口吃的。 她有点饿得难以动弹了。 在罗依暖的期待下,她紧闭的门终于被敲响。 “咚咚咚。” 罗依暖一喜:“漪歌姐!” 她声音刚刚落下,申漪歌还真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手中还端着碗清粥,跟着她飘进来的还有一股油香味。 罗依暖猛吸了口气,只觉得刚刚还昏沉沉的脑袋清明了些。 那股肉油香味,好像是烤鸡翅的味道。 申漪歌没想到进屋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罗依暖,忙是将粥放下,随即将她扶了起来 。 申漪歌养在舅父家的时候学会了洗衣做饭,照顾表妹,她照顾人的能力还不错,这也是罗清暖能麻烦她的一部分原因,但昨晚她哭得有点久了,睡得也很晚,等着醒过来的时候早就到了罗依暖该进食的点了。 她不止一次觉得罗依暖娇贵了,就连一日三餐都要在规定的点,差一点都不行,不然她身体受不了。 每一餐还吃不进太多东西,口味也很清淡。 想吃鸡翅应该也只会出现在梦里了。 申漪歌喂罗依暖吃着粥,思绪飘到了桌上那盘鸡翅上。 大概是头一次有人在她想哭的时候借给了她怀抱,哪怕是无心之举也冲淡了一些这么多年积攒在她心中的恨意。 她昨天夸姜苗的话不对,申漪歌现在觉得她比姜苗更好哄,一点点温暖也能慰藉到灵魂的孤寂,就因为罗依暖在梦游的时候念叨了几声,一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整盘的烤鸡翅,做完才想到罗二小姐不吃那些的。 申漪歌略觉失落地数着罗依暖进食的量,想着差不多的时候就不喂了。 罗依暖还是不太习惯别人这样照顾她的,等着脑袋不再发晕,她便将碗接了过来。 她一边喝着粥,一边嗅着那股肉香味,碗底渐渐空了。 罗依暖是觉得再正常不过了,申漪歌倒是面露了难色,小声问道:“你没有不舒服吗?” 刚刚是不舒服的,进过食也就好了。 不过她有股馋香味的来源。 罗依暖捧着干干净净的碗,双眼盯着门外,下意识地说:“漪歌姐,你不是要请我吃鸡翅吗?” 鸡翅? 申漪歌呆愣愣地看着罗依暖,耳边不知道为什么又响起来了罗依暖夜里在她耳畔的低语:“鸡翅鸡翅,你别哭,我吃掉一个难过的你,明天还会有个新的你。” 罗依暖也记得鸡翅,那她是不是没梦游? 不会错了,如果罗依暖有梦游症,罗清暖肯定是会告诉她的。 罗依暖是装睡在安慰她?为什么呢? 罗二小姐平日里最是讨厌姜苗,其次就是她申漪歌,又怎会帮她呢。 罗依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申漪歌要带她吃翅,这才将目光从门外收回,转到申漪歌身上。 申漪歌看她的眼神很怪,迷茫困惑,还有些防备。 罗依暖猛地惊醒,她刚刚好像说漏了嘴。 她惊恐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从指缝间冒出一点辩解的声音:“我不是,我真睡着了。” 欲盖弥彰。 罗依暖越是解释,申漪歌就越发明白罗依暖是故意的。 她想不通为什么,也没等她问,罗依暖的目光就被牵引走了。 申漪歌……申漪歌的睡裙也太薄了。 罗依暖刚刚饿得头晕眼花,注意力都在食物身上,这会儿才看清申漪歌身上只穿了件薄纱长裙,单薄的布料根本遮盖不住好春光。 圆润雪白的肩头,深刻的锁骨排列都精巧雅致异常。 申漪歌没有太丰腴,但该有的位置也不缺少。 罗依暖匆匆一眼,目光就收了回来,她没有细看,可还是悄然红透了耳根。 她呼吸有些急,眼睫轻颤。 申漪歌却没有什么警觉,她还是坐在她床边,困惑不已地看着罗依暖。 罗依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漪歌姐,现在天真的很凉。” 她希望申漪歌能够听进去她的话,虽然她们性别相同,但这里可是百合文。 虽然她没有继承原主的爱好,去跟罗清暖纠缠,但说不定她也喜欢女人呢。 申漪歌这样不把她当人实在是不好。 罗依暖不敢看申漪歌,申漪歌可敢看她。 申漪歌向来是个像花蝴蝶一样的女人,不留余地地放大着明艳五官的所有优点,她能蛊惑许多人,就连罗清暖都会夸她好看,但罗依暖这些年面对她唯有嫌恶厌烦,可申漪歌此刻在罗依暖脸上读到了慌乱。 她笑出了声:“罗二小姐,你还真是改爱好了。” 罗依暖脸更红了,她目光呆呆地望着一处,申漪歌偏偏要将那张动人心魄的脸歪斜到她眼跟前,让她能够看清那促狭纤媚的眸子,罗依暖感觉心口有团火有烧起来的趋势,她扯过被子,裹住了申漪歌。 她轻轻喘着气,梗着脖颈,目光朝下落了些。 7. 相约 [] 【如何短时间内增强体质,提高身体免疫力。】 【到点不吃饭四肢无力该如何改善?】 …… 罗依暖缩在沙发上,在搜索软件上不断输入着新的文字,偶尔也能瞥到些有用的讯息,更多的还是广告宣传。 叹息声从唇边溢出,她关上了手机,百般聊奈地望着天花板。 她是有点心急了。 可这副身体,确实是让她有些不适。 太弱了。 身为一个从小就懂得照顾自己的孤儿,罗依暖以前的身体可是很好的,爬楼梯连上六层楼都不用大喘气,不像现在多吃点东西都难受到心发慌。 罗依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刚刚进食的时候,申漪歌会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了。 她摄取的食物热量早已超出了原主身体能够负担的限度。 罗依暖揉了揉圆鼓鼓的肚皮,回味着口中残留的肉香味更为发愁了。 她不是个贪心的人,只是嘴有点馋。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庆幸申漪歌刚刚被她秘书的一通电话叫走了,不然要是被申漪歌看到她不舒服的样子,不然怕是会限制她进食,还有可能惊动罗清暖。 还挺意外的。 她之前认为申漪歌身上只有美色这一优点,没想到她做饭也很好吃,这让罗依暖又多了个不想申漪歌踏上死路的理由。 罗依暖的厨艺也很好,可依着原主的身份,她肯定是不能展露手艺的。 不然她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份,只会被揭穿得更快。 不然去报个课学做饭吧? 让她原本拥有的技能合理化,还能出去看看世界,增添些活动范围,还是传到罗清暖耳朵里也掀不起大风浪的事,怎么看也是件好事。 罗依暖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再次搜索起附近的兴趣培训班,她翻得入迷,聊天框忽然弹了出来。 【罗二小姐,给你订了餐,十二点半准时到。】 原主聊天软件当中是只有罗清暖一个人的,其余人就算加过也无一例外地被她拉黑了,申漪歌还是她刚刚给放出来的。 因为罗清暖的关系,申漪歌这个私生女在申氏也是拥有了一份高职的,虽然主要的业务就是跟罗氏对接,但手底下也有不少人,更有些合作项目还是申漪歌主导的,罗清暖只出资就在短时间里得到了不少丰厚的回报。 申漪歌是很优秀的,只不过碍于身份她从未被看重过,也完全被排除在了接班人选外。 申氏最看重的还是……罗依暖又将原主黑名单打开翻了翻,终于是翻到了记不太清的几个名字。 跟罗氏早早地就轮到罗清暖一个小辈当家做主不同,申氏是个大家族,现在当家做主的还是申爷爷,他一共两个儿子,明面上的接班人是小儿子申庆粱,也就是申漪歌的父亲,但申爷爷有想把家主权力直接交给第三代的意思,目前最为看重的就是申剑泓和申玫迂。 申剑泓是申漪歌大伯的长子,申玫迂是申漪歌生父的长女。 两人头脑都很聪明,还是同年降生,从小就开始斗,斗了三十多年,还没分个胜负就输给了女主,全死在了女主手上。 女主光环就是这样直接又势不可挡的,不过罗清暖肯定也是有真本事的,这要是换她去斗,偌大的门第……她人都记不清,更别说是斗赢谁了。 罗依暖在手机屏上又划了划,这次不仅看到了申漪歌的长兄长姐,还看到申漪歌的二哥二姐。 申家还真是铁了心要跟罗清暖结交,她们分明个个都不想沾上原主,可个个都拉下脸添加过原主,更有甚者一个人在原主黑名单里占了三个名额…… 罗依暖没有要将她们放出来的想法,关了黑名单给申漪歌回过去一条消息。 【漪歌姐,你不用给我订餐,我待会儿要出门,我想出去吃。】 她消息刚刚发过去,申漪歌电话就打了过来。 罗依暖也没有多想,动作迅捷地接通了电话:“喂,漪歌姐。” 申漪歌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被接通,几个呼吸划过才开口:“你想去哪?我还有一会儿就好,晚些时候我再带你去好吗?” 语调放得很轻缓,可紧紧抓着手机的指头已经泛了白。 旁边汇报工作的秘书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看着忽然变脸的申漪歌,迟迟没想明白刚刚还和善温柔的上司为什么看了条消息,不仅笑容消失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甚至还急匆匆地打了电话出去,她不由得开始揣测电话那头是谁。 申漪歌知道的 ,哪怕罗清暖没有明说,从昨天开始她就成了罗依暖的贴身保姆。 罗依暖现在要出门,她理该陪着。 但…… 申漪歌不想因为罗依暖而放弃她好容易才爬上来的位置,这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可只要罗清暖对她不满意,她立刻就能失去这一切,申家不会因为她的能力而可惜她分毫。 申家也不是没有亲情,只是不属于她。 如果是以前 ,申漪歌是不会说出这种恳求的,但这两天不太正常的罗依暖让她有了开口的勇气。 她居然开始期待生来就拥有万贯家财,还有着罗氏股份的罗依暖理解她的工作。 简直荒谬。 申漪歌都觉得她可笑了,罗依暖软糯的声音倒是如她期待中那样响了起来:“漪歌姐,你不用跟我一起,我还想四处逛逛,看看兴趣班,我会通知司机过来陪我的,姐姐那边我也会说清楚的,你不是还有工作吗?工作比较要紧,如果你能早点忙完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吃晚饭。” “……” 罗二小姐还真是疯得彻底。 申漪歌捂住了喇叭,望了眼秘书:“韵绛,你跟我说句话。” 秘书困惑极了,可还是顺着申漪歌说了句:“漪姐,你没事吧?” 在秘书张口以后,申漪歌终于是能确定她听力没有出现问题了,刚刚那些话真的出自罗二小姐的口。 一直以来,申家只在意她能不能抓紧罗清暖,能不能在罗依暖手底下活着,罗清暖只在意申家给不给她面子,让申漪歌舒舒服服待在高位,这个圈子里在意这个职位的只有她自己,申漪歌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工作要紧。 “漪歌姐?漪歌姐?” 她迟迟没有回话,罗依暖忙是又喊了她两声。 软软糯糯的声音慢慢缠紧心口。 申漪歌忽然觉得如果罗依暖一直这样下去,她会是个好妹妹,比姜苗好,比她表妹好,比所有人都好。 申漪歌呼了口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好,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等着挂断了电话,不再能听到罗依暖 8. 郁迩 [] “二小姐,我们到了。” 常年负责罗依暖出行的司机叫曲荣。 她在给罗依暖当司机以前,一直是罗清暖的贴身保镖,身手极好。 要不是原主之前自导自演过一次绑架,罗清暖也不会让曲荣来跟着罗依暖,至于她是想让曲荣保护原主,还是盯着原主别再闹出那等离谱事就无从得知了。 罗清暖心思深沉,除了对姜苗爱得深切,旁的可是不太好猜。 “二小姐。” 罗依暖还在想着原书关于曲荣的剧情,曲荣已经拉开了车门,她手边还有刚刚从后备厢取出来的轮椅。 “嗯?” 罗依暖刚刚回过神,应了声,曲荣的手就朝着她伸了过来,看着像是要抱她下车。 原主有装残废的癖好,下车一直都是别人代劳的, 昨晚搬家的时候,申漪歌开的车。 申漪歌不会如此迁就她,但曲荣会,她甚至还特意给罗依暖带了轮椅。 可那是原主的癖好,不是她的。 罗依暖抗拒地往车里缩了缩,急得伸手去推曲荣的手:“不,不用!” 曲荣面不改色地收回手:“那麻烦您在车上坐一会儿,我现在去办手续,等着办完手续就带您去吃饭。” 罗依暖是不想被抱,曲荣却误会她是不想下车了,就连罗依暖的沉默,也被曲荣当作了认可 。 她贴心地替罗依暖拉好了车门,朝着学校迈进,步子迈得又快又急。 罗依暖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原主要进食的时间,她娇气的胃给足了曲荣焦急的理由。 罗依暖暗自叹了口气,她刚刚搜了许久也没有合适的方向,分明是还没决定好去哪的,结果一上车,曲荣就一脚油门给她拉到了这所看着就很贵的培训学校前,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罗清暖安排过了。 看起来罗清暖不是没看清她发过去的消息,她是故意忽视了她想学东西以外的话。 她有些不明白罗清暖了。 如果说她在意这个妹妹,那当时罗依暖说要离开罗家的时候,她答应得未免太过干脆了,还有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态度也很不对,可要是不在意,她又能来给罗依暖安排这种小事,而且罗清暖为什么一开始会忽视她想要出门的请求呢? 罗依暖摇了摇头,她觉得她可能是想得太复杂了些。 原主本就是个不爱出门见阳光的人,作为她的姐姐,罗清暖下意识忽略掉对原主不好的信息也很正常。 独自坐在车上实在是无趣,罗依暖还是想好好看看对于她来说还有点陌生的世界。 她打开车门,刚刚从车上下来,一阵凉风吹过,她皮肤上立刻惊起片冷意。 罗依暖搓了搓手背,忽然想起来了申漪歌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件衬衫。 罗依暖穿得这么厚都觉得冷,那申漪歌岂不是也很冷?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包里摸去。 还没等摸到手机,罗依暖就猛地清醒了过来。 分明想着不和申漪歌深交,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她都提醒申漪歌那么多句了,甚至愿意替她去周旋,可申漪歌听不进的话,她也不能逼着她注意保暖,她又不是申漪歌什么人。 想是这样想的,不过罗依暖还是给申漪歌发了消息。 【漪歌姐,外面好冷,你冷不冷?】 申漪歌比罗清暖回消息要快上太多,就像是随时在等候她一样,她的消息刚刚发过去,申漪歌就已经回她了。 【刚刚出门的时候,我有拿上大衣了。】 她没有留意到申漪歌拿了大衣 ,倒是留意到了申漪歌有所改变的态度。 不似最开始的阴阳怪气了,也没有处处防备了。 这样正常的语气,一来一去的,应该像是朋友,那申漪歌应该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吧? 罗依暖没有再继续跟申漪歌说话,她怕给曲荣添麻烦,也没敢走太远,绕着车走了两步。 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打量着曲荣带她来的学校。 虽然是个培训学校,但看起来更像是个城堡。 高高耸立的白墙早就超出了一般学校的高度,就连门也立得很高很宽,里面的人很难看清外面,而外面的人也看不见里面。 学校偏僻得不像话,没有一间商铺,只有种满学校四周柔白小花。 嫩白弱小的花瓣似是连一滴雨水都经不住,却在这个地方开得正好。 繁茂紧密,还有新苞在不断生出。 不太对劲。 罗依暖越看越觉得这里跟她想要的培训学校应该不同,她轻轻皱起眉心,打定主意等着曲荣出来要问个清楚。 曲荣还没有等来,一阵狂风倒是吹了过去。 “咳咳!” 深秋的风吹红了罗依暖鼻尖,痒意顺着鼻腔慢慢涌出,罗依暖压不住咳嗽,紧忙扯着纸巾包住了发红的鼻头。 太虚弱了。 风一吹就要倒的感觉很不好,罗依暖默默站得离车远了些。 她是想活动来达成提高身体抵抗力的目的,可刚刚急走两步,罗依暖就有些喘不上气了。 罗依暖连忙弯下腰,狠狠地吸了两口气,只是情况不仅没有好转,还更晕了些。 罗依暖晃了晃脑袋,依旧晕得厉害。 她目光渐渐涣散,娇弱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随时就要倒下去一样。 曲荣去的时间也太久了,但愿她待会儿出来能够一眼看见摔倒的她,别让她在地上躺太久了。 罗依暖做好了摔下去的准备,可倒下去的身体没有撞上硬邦邦的地面,而是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小妹妹,你没事吧?” 略带焦急的询问唤醒了罗依暖一点点意识,她睁开眼朝着身边瞥了眼,如愿地看清了接住了她的女人。 她眼角有细纹,应该不算年轻了。 但她脸生得跟那围墙外的小白花儿一样,身上穿着件颜色款式都略显青春的绯色毛衣,也不显得突兀。 清亮灵动的眼睛,流光颤动。 罗依暖微微咬住舌尖,逼迫着自己清醒些:“谢谢,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头晕?低血糖吗?” 女人离她很近,呢喃的声音一字不落传到了耳边。 她语调很轻柔,声音却透着喑哑,不算难听,就是跟她这个人有点不相符。 罗依暖没能在她声音上思索很久,她耳边有糖纸撕开的声音在响。 很快,她口中就多了块甜腻的巧克力。 原主应该是没有低血糖的,但在巧克力塞进口里以后,眩晕感还真得到了缓解,就连站不稳的双腿都忽然有了力气。 罗依暖带着些疑惑,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 曲荣去了太久,已经到了罗依暖该进食的点了。 她像是被安装好了程序,一切都得遵从时间,差一点都不行,这让罗依暖有些无奈。 女人眼看着巧克力对她有用,立刻又解开了颗巧克力的外衣喂给了她:“好点了吗?” 在问完罗依暖以后,她的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罗依暖,那感觉像是在担心刚刚被她救活的花苗会在眼前凋零,所以一点也不敢松懈,罗依暖忽然有点想笑:“谢谢,我没事了。” 听她说没事,女人离开松开了她。 她重重地呼了口气:“你没事就好,那你注意点,我就先走了。” 看起来她是个热心的好人,还是不求回报的那种人。 罗依暖还是头一次在这个世界接触到这么正常的人,她忍不住叫住了女人:“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听到她的声音,女人停了下来,只是 9. 询问 [] “二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曲荣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她抬着手腕,看了眼腕上的表,平淡地点出她们此刻最应该去做的事。 罗依暖没有动,曲荣便指了指学校:“二小姐,花艺课在下午三点,现在您该吃饭了。” 花艺课? 罗依暖有一瞬的怔愣:“你是说花艺课?” 曲荣神情还是没有变化,不见半点给她报错课程的心虚,她只是慢慢启唇:“大小姐说花艺课清闲,您不会太累。” 又是罗清暖? 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曲荣,罗依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曲荣人是站在她跟前,但通过曲荣来跟她交流的是罗清暖,学校是罗清暖挑的,就连课程都是罗清暖挑的。 她是关心她,还是在试图限制她? 她不太明白罗清暖了,书里只说她是朵手腕强硬的高岭之花,说她爱姜苗,说她跟妹妹相依为命,说原主三观扭曲,对她有着十分可怕的占有欲,可还从未说过她是否也曾想操控她的妹妹呢。 罗依暖挺了挺腰肢,她不再看曲荣,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曲荣,你得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想姐姐应该不会想饿死我吧。” 曲荣没有吭声,罗依暖余光瞥见曲荣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她悄然捏住了袖口,隐藏起来了心底的不安。 罗依暖盯着学校,在眼睛都有些酸涩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曲荣的回应。 曲荣恭恭敬敬走到了罗依暖身后,腰肢微微弯下,看着谦卑又渺小。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罗清暖重金养着的狗 。 “二小姐,还请你不要误会大小姐,这里的确是最合适您的学校。” 有了罗清暖的允许,罗依暖终于是知道了这所学校的名字——靳瑟,这里的确是所培训学校,只是和罗依暖想要的培训学校大不一样,这里更像是有钱人交易所,也是一场游戏 ,而罗清暖是幕后的重要投资人之一,其余人也是在北城,乃至于临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学校里的学生几乎都是些大家族送来的交易品,她们当中有男有女,大都是些私生子私生女,默认可以送去给别人当情人来替家族赚取利益的货品,还有些认了干爹干妈被送过来的养女养子,等待着她们的就是被挑选的命运。 挑选他们的那些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至于被挑中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美色,可能因为才情,也可能是因为想跟货品身后站着的卖家合作。 挑选的原因各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是没有自由的木偶。 如果将这些挑选他们的人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等待他们最好的命运就是低一等级的人选中了高一等级送进来的人,刚好刚上高等级的人有合作意向,比如乙等级的人挑中了甲等级的人送进来的工具人,甲等级刚好看上了乙等级人的潜力,那可能促成的会是一门婚事,而不是做情人。 至于那些老师,里面的学生都是为讨好高位者存在的,老师当然也不是什么正经老师,她们几乎都是圈子里名声非常响亮的情妇。 响亮的原因也有很多 ,比如跟过好几个大人物,也有本事厉害勾得金主一养几十年,还精心护着的。 她们当中有的将能够在人前露面当作一种荣耀,有的人则是在尊重规则。 如果被挑中了,还不肯来,折损的会是她们身后的金主。 这种做情人做出名的,罗依暖就更没有结交的必要了。 学校里还有小部分的人,身价倒是清清白白,但因为家族想要涉足北城,还有北城四周城市发展,作为家族敲门砖被送进来的小姐少爷。 只要她们能来,那天价的学费就是最好的贿赂。 这些人倒是身家清白,可跟罗依暖一比,地位低太多了,实在是没有结交的必要。 除开这些以后,这里不像其他培训学校那样鱼龙混杂,提供的教学材料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食堂都是顶尖大厨在站岗,人也比较少,一个班可能就零星几个学生,老师也更能分身照顾罗依暖不太好的身体,出于这方面原因考虑,这里就是最合适罗依暖的学校。 “合适?” 罗依暖低喃一声,忽然有点想笑。 她就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正经学校,但还是有些刷新她下线了。 原书只写了罗清暖有多厉害,什么商场新贵,同辈中难遇对手,没想到她还会涉及这样的破烂游戏。 哪怕她只出资,不参与,罗依暖也是不能接受的。 她知道一个圈子有一个玩法,既然玩法被制定了下来 ,那也没办法不遵从,可依着罗清暖的身份地位,她是有拒绝权利的,哪怕是拒绝后会有一系列麻烦,但……罗依暖思绪忽然间有点混乱,她不是个利益至上的人,理解不了这样一所学校存在的意义。 罗依暖转过头,扫了眼曲荣:“我也是货品?” “二小姐自然随时都能走 。”曲荣的神情终于是有了变化,应话都快了不少。 曲荣小心翼翼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捏紧,整个人呈保护姿态,很显然在防备着罗依暖暴走。 罗依暖看着曲荣,不太平静的心竟是慢慢安静了下去。 她有一种感觉,她觉得曲荣好像在等她发怒。 仔细想想原主那样偏执极端的性格断然是不愿意跟这群‘货品’来往的,罗清暖可以说是将她送到了原主最讨厌的环境当中,身边环绕的人更是她讨厌不已的,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愤然离去的。 是惩罚?还是说罗清暖根本就是希望她乖乖回家去? 罗依暖摸不清罗清暖到底想做什么,现在逃也不太可能,想在北城脱离罗清暖这个风云人物的眼线未免艰难。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情绪尽数收了回来,淡淡道:“去吃饭吧,吃完饭不是还要上花艺课吗?” …… 曲荣明显没有想到罗依暖能够这样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她微不可见地皱起眉,浓浓的疑惑涌上了心头,不过罗依暖没有跟她僵持的意思,她背过身,朝着车走去。 罗依暖走到车前的时候,曲荣已经追上了她,替她拉开了车门。 等着罗依暖坐好,她这才走到驾驶位上车。 车子都发动了,罗依暖这才想起来问上一声:“曲荣,我能问问是谁想出来的吗?” 这个曲荣倒是没有要再请示罗清暖的意思,不咸不淡地应了她:“申家二爷,申庆粱。” “……” 罗依暖还以为是什么幕后推手,原来是申庆粱,申漪歌的父亲。 申庆粱在原书中就风流异常,除开申漪歌的母亲还有众多情人,他挑头弄出来这种学校,搞不好都是为了便宜自己,所以……申漪歌如果不是很早就跟罗清暖成了朋友, 10. 暧昧 [] 深秋本该是万物凋零的时节,可培训学校里的花草却开得极好。 踏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可能因为学生不多,还特殊的原因,哪怕是罗依暖走得很慢了,还是没见着几人,而且碰上的人无一例外都避开了她。 她并不是洪水猛兽,可这话无处可说。 花艺课的教室不在主楼,罗依暖估摸着在这里,花艺这门课应该不太受欢迎。 还没等着罗依暖走到教室就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香味有些杂乱,混在一起没有太刺鼻,相反还有着独特的记忆点,罗依暖的脚步迈得更快了些,顺着香味一路找到了教室。 花艺课的教室大概有百来平的样子,边边角角都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花盆,各色各样的花木都长势喜人。 翠绿发亮满是生机的叶子,娇嫩欲滴的花瓣,就算是种类繁多,也很协调。 不太像是教室,倒是像个花圃。 罗依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她沿着边角走了走,细细打量着盛开的鲜花。 哪怕是不认识,看看也觉得心旷神怡。 只不过她不太好的身体,走了没多少步就升起来了乏累感,她晃了两步走到了教室中间的沙发上落座,顺手就拿起了放在沙发边上的茶壶,添上了一杯热茶。 她刚刚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过来,茶倒上了,倒是见到人了。 “姜姐姐!” 罗依暖刚看到人就惊呼出了声。 姜郁迩实在是好认,那清亮灵动的眼眸,在年轻姑娘身上都看不到。 “你……” 跟她的惊讶不同,姜郁迩应该是提前知道她报了花艺课了,她没有那么意外,只是有些不想面对。 她面色有些僵硬,努力挤出了一点笑来:“罗二小姐,我是你花艺课的老师。” 姜郁迩居然是她的花艺课老师! 那岂不是说姜郁迩真是谁的情人? 虽然之前就猜过了,但现在还是觉得很惊讶,姜郁迩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她们那个圈子里的人。 她在打量姜郁迩,姜郁迩当然也看到了。 那张清丽动人的脸上浮出了窘迫难堪的神情,她不自觉地低了头,指腹搓着衣角,就连呼吸都重了点。 罗依暖终于找到演技比她还烂的人了。 罗依暖还懂得隐藏情绪,姜郁迩连喜怒哀乐都藏不住,这样的人要怎样当情? 姜郁迩可能也发现了她自己的失态,调整过情绪后,对着罗依暖说道:“罗二小姐,我们上课吧。” 罗依暖刚想点头应下,缓解姜郁迩的尴尬,可这教室里还只有她和姜郁迩两个人呢。 “姜老师,我们不再等等别的学生了吗?” 姜郁迩朝着门外看了眼,这才回过头看罗依暖:“没有别的学生,我来这里三年了,你是第一个上我课的人。” 罗依暖微微惊讶:“我猜到花艺课可能不太受欢迎,但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冷清。” 姜郁迩倒是坦然:“不是课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他们在我这里得不到引荐的机会。” 她深深地望了眼罗依暖:“你来了,说不定会热闹点。” 罗依暖没太明白姜郁迩的意思,她现在有点怀疑姜郁迩是否真的会授课。 她走神的时候,姜郁迩已经从角落里抱过来一盆绿瓣白蕊的花来,那花看着就极为娇贵,可连一点蔫坏的痕迹都没有,罗依暖不由得赞叹一声:“姜老师,看得出来你是个爱花的人,你将这些花养得真好。” 姜郁迩摇摇头:“不是我养得好。” 她望着花盆有些出神,轻声道了句:“这些花草但凡有一片枯叶都会被换走。” 那应该会花不少钱,罗依暖在惋惜金钱的流失,姜郁迩却像是在回忆着那些被拿出去摧毁的花草,她看着神情有些怪的罗依暖,轻声开口:“我不懂她们的游戏,你该懂才是的。” 她似乎在说罗依暖不该露出这样可惜的神情。 罗依暖对姜郁迩的第一印象很好,在知道姜郁迩可能是别人养着的金丝雀以后也没有心生厌恶,她对姜郁迩的防备心不算很强,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姜老师,其实我也不太懂。” 姜郁迩眼睫轻颤,目光如炬地盯着罗依暖,似在辨认她话中真假。 越看,神情越发纠结:“你看起来跟传闻中不太一样,不像是什么坏人,那你……为什么要欺负申小姐呢?还将她送进了医院。” 她对申漪歌还真不错,这件事像是耿耿于怀许久,见到罗依暖一次就生气一次。 这就更怪了。 罗依暖轻轻扫了眼姜郁迩,忽然间严肃了许多 :“姜老师,你是坏人吗?” 姜郁迩没想到罗依暖会反问她,在短暂的愣神过后,露出了几分慌乱:“可能是吧。” 她本就透着哑意的嗓音更为嘶哑了些,透着无力感:“在这里的人没有太好的人,我们都破坏过一个家庭,毁掉过……” 呢喃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郁迩如梦初醒地瞪了眼罗依暖:“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 那她现在才住口可是有点晚了。 罗依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姜郁迩困惑不已地问她:“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罗依暖盯着姜郁迩,目光一眨不眨:“很奇怪。” 姜郁迩实在是像个好人,最要紧的是她很关心申漪歌。 原书当中申漪歌黑化的重要原因就是缺爱,可姜郁迩一看就是很愿意关爱她的人。 如果申漪歌一直以来都拥有着姜郁迩的关心,那她不应该像原书中那样走上歪路才对的。 就她个人感受而言,姜苗还没姜郁迩心好呢。 想起来姜苗,罗依暖忍不住问了声姜郁迩:“姜老师,你认识姜苗吗?” 提起姜苗,姜郁迩脸色微微变化。 还没等姜郁迩回答她,花艺课里忽然多了人,还是三两结队而来的人,很快教室里就坐满了人。 她们当中有男有女,来了以后也不请教问题,也不好好听课,只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眸子在罗依暖后背打转,连往前靠上半步的想法都没有。 罗依暖终于明白了姜郁迩为什么会说有了她,花艺课会热闹起来了,无论是什么地方总会有些趋炎附势,巴结权贵的人。 罗依暖现在应该是这所学校里最值得巴结的人。 人多了起来,罗依暖自然不好再继续缠着姜郁迩说闲话了。 —— 一堂课的时间不短,但罗依暖没听进去多少内容。 太多目光在她身上交汇,那种探究还隐隐约约透着恐慌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好在这些学生或多或少都顾及着她狠厉的传闻,不太敢往她跟前凑,要不然罗依暖身边早已人满为患,到时候好好一堂课会变成这些人对她的拍马溜须大会也有可能。 好容易熬到了下课,罗依暖先一步跑出了教室。 她只报了花艺课,待在学校的时间取决于姜郁迩能给她上多少时间的课。 姜郁迩应该也不太适应这样热闹的教室,罗依暖刚跑出来,她就也跑了出来。 匆匆撇下一句明天见,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看着姜郁迩踩着恨天高,还跑得飞快的背影,罗依暖生出来一点羡慕。 姜郁迩身体状况看起来很不错 。 罗依暖没有多停留,她在那些偷偷观望她的目光下,十分果断地朝着校门外走去,她可对充当观赏动物没有兴趣。 还没走出校门,她就碰上了绕着路,还走到了她前面的姜郁迩 。 居然还有比她更着急走的人。 罗 11.精分 [] 申漪歌有着很明显的优点。 她是个大美人,举手抬足都能够牵引人神经。 直到吃完饭,罗依暖都还觉得耳廓缠绕着若有若无的痒意,痒意瞬间耳朵想要流淌进心,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霸占块属于她的位置。 罗依暖较为抗拒地掐着手腕,歪着脑袋靠在了副驾驶座上。 如果申漪歌不是申漪歌,她应该是会高兴的。 不是她讨厌申漪歌,而是申漪歌有问题。 申漪歌厌恶原主超过十年,她至今还记得申漪歌问询她跳楼可有受伤,在得知否定答案的时候是何等失望。 脖颈处指腹撩拨过的痕迹任在,她的记忆产生了一些不该升起的贪恋,它们在试图将她拽进另一个世界,而理智正在逼迫着她清醒。 她能感受到申漪歌刚刚或许是刻意在蛊惑她,可申漪歌前两日还在盼着她死,现在就盼着她们好,未免太不可思议。 她可不觉得她能有那么大魅力。 罗依暖思绪微顿,偷着斜过眼,目光在申漪歌脸上转了转。 这会儿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街边的路灯偶尔会投进来少许光点,落在那张本就很完美的工艺品上,点缀上或红或黄的光点,映衬着她整个人越发娇媚。 她似乎天生更适合黑夜,接着少许光亮都能绽放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彩。 罗依暖重新歪过头,目光流转到窗外:“漪歌姐,既然你说我们能够相熟,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和姜老师的事?” “罗二小姐,你对姜郁迩好像有着不同寻常的好奇心。” 罗依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姜郁迩这么好奇,可能是因为一个在原书里没有出现过的角色却偏偏跟原书主角线的人都有着她看不破的关系吧。 姜郁迩在女主名下的黑色产业工作,对反派申漪歌有着别样的关心。 她今天还问了姜郁迩认不认识姜苗,虽然姜郁迩还没回答她,可她觉得姜郁迩是认识姜苗的。 作为穿书者,罗依暖最大的优势就是了解剧情,可现在不仅剧情在崩盘,就连人设都早已超出了原书的记载,谁知道姜郁迩会不会是隐藏剧情里的主要角色呢。 罗依暖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她还没有张口,忽然听到申漪歌在说:“姜郁迩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对她这么感兴趣,清暖大概会不高兴的。” 现阶段的申漪歌早就跟罗清暖有了隔阂,从她口中应该很少能听到罗清暖才对的,可她因为姜郁迩提了罗清暖。 罗依暖忽然想到了申漪歌在学校的时候说她尾随姜郁迩的语气,那听起来像是调侃的话,似乎……似乎是试探。 罗依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刻意侧过头,避开了申漪歌看到她神情的可能,压着嗓子说:“我要是会喜欢别人,我姐姐应该会很高兴才是。” “刺啦——” 突如其来的一个刹车让罗依暖的头撞上了玻璃。 额心的疼痛感让罗依暖清晰地知道她猜对了,从她试图从申漪歌口中打听姜郁迩开始,申漪歌的每一句话都看似在绕着她转,但实际上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她不想让她了解姜郁迩,亦或者不想让她伤害姜郁迩。 在申漪歌那她是个短暂的好人,但却是十来年的恶人。 “你不能喜欢姜郁迩。” 申漪歌声音冷了下来,几乎没办法维持那虚伪的笑容。 罗依暖捂着额头,转过头看申漪歌。 在察觉到她注视以后,申漪歌回望了过来。 看着罗依暖捂头的动作有瞬间的愧疚,也察觉了她自己的失态。 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重新发动了车子。 “她比你大很多。”申漪歌压着声音,自顾自地呢喃着:“二十岁,不,应该是二十五岁才对。” 罗依暖撞得不算厉害,额心的痛感已经消散了。 有意思的是在身体疼痛消失以后,她居然从申漪歌的语气中读出来了痛苦的意味。 她怕申漪歌出状况,有些紧张地抓紧了安全带,轻声试探着:“漪歌姐,你看起来很关心姜老师。” “不,我怎么会关心她呢。”申漪歌好像是被拽入了一些过往的记忆中,时而紧蹙眉心,时而轻轻摇头:“她和我妈妈一样,她们一样……一样的自轻自贱。” 罗依暖好像抓住到些头绪了。 她以前跟姜郁迩接触过,相处的应该很不错,只是她很介怀姜郁迩的身份,也就到了装作不相识的地步。 合情合理,申漪歌本就很讨厌情人这种身份,她原书中就连插足女主和女主官配也是挑得她们分手的时间段,虽然谈了段三个人的恋爱,但非要分的话,罗清暖和姜苗当中有个是情人才对。 罗依暖没有再追问她们的关系,而是迂回地问了问:“漪歌姐,姜老师的金主是谁?” 申漪歌回过神一点,她饶有意味地看了眼罗依暖:“你还不知道?” 难道她应该知道? 罗依暖困惑地眨眨眼:“申叔叔吗?难道说她是你小妈?” “……” 申漪歌嘴角微僵,眼皮不安地跳了跳:“罗二小姐,你的想象力有些丰富了。” “那是谁?” 申漪歌嘴一撇,瞧着有些不屑:“还不如申庆粱。” 罗依暖还想问,申漪歌已经到了家。 申漪歌先一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她想问都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虽说是好奇害死猫 ,可都问到这份上了,她要是不打听清楚,心里也堵得慌。 她默默在车上为自己打气,申漪歌已经替她拉开了车门,她没有下车,而是目光如炬地盯着申漪歌。 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申漪歌忽然探着半边身体进了车。 那张脸上重新有了笑,一派温柔地替她解开了安全带,罗依暖僵直背脊,呼吸间竟是申漪歌身上的香味。 她好像是换了香水,可这股味道更加蛊人。 甜腻的香味,柔媚蚀骨。 罗依暖脑袋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她想拉开距离,后脑勺贴得椅背越来越紧。 申漪歌分明看出来了她的窘迫,却有心靠得她更近,黑暗中唯有一双柔媚眼眸亮进了她心里:“罗二小姐,你还还不下车,难道是要等我抱你吗?” 她说着,还真伸手来搭罗依暖的腰肢。 罗依暖红着脸,推开了申漪歌的手,手忙脚乱地下了车,有些慌不择路地往家里走。 不是她怕了,主要她觉得申漪歌有点精分! —— 罗依暖是打定主意要远离精分的人了。 踏进家门以后也没有理申漪歌,急匆匆地跑去洗 12.打赌 [] 白茫茫的迷雾遮盖住了全部视线,幽闭的环境中只能感受到恐惧,罗依暖看不清路,灵魂也像是被锁链束缚动弹不得,忽的,黑暗中亮起来了一双眼睛。 深邃幽怨满眸猩红,寒意卷动惊得她六神无主。 “呼!” 罗依暖是从梦中惊醒过来的,细瘦的背脊满是汗珠,黏腻发热的水滴浸透了睡裙。 罗依暖掀开了被子,慢慢朝着窗边走去。 外面的天还没亮,夜幕依旧笼罩着天空,厚重的云层下有几颗繁星探出,闪烁着细微的光亮。 罗依暖敞开了窗,脑袋抵在风口,任由凉意唤醒五感。 她睡眠质量一直很好,没想到做起了噩梦。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陌生的世界,还有那不小心窥探到的阴暗面。 罗依暖是个自我感知比较清晰的人,她能感受到自己不安的根源,也能感受到这颗心脏什么时候的跳动异于平常。 “咳咳。” 她呆呆地站立了许久,直到身体都开始抗议了,这才离开了这里。 现在才凌晨四点半,时间还早就算去睡个回笼觉也是绰绰有余的,可她有点睡不着。 大部分穿书者的优势都是了解剧情,可她没有这样的优势,在亲身感受过这个世界以后,刻板文字印象里的人几乎全部崩塌了。 在穿书以前,罗依暖绝对是想不到她相处最舒服的会是反派申漪歌,可申漪歌心思太深。 罗依暖没有再躺回去,她踏进了客厅,接上一杯热水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再动。 客厅的灯并没有打开,她站立在黑暗中等待着白昼的到来,烦乱的思绪堆积在心口,迟迟找不到可以发泄的缺口。 “嘎吱——”门被推开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地响了起来,一缕光亮从申漪歌屋子里投了出来,罗依暖本能地朝着光源看过去,正正好撞上了申漪歌的眼睛。 黑夜中的灯光衬得申漪歌眼珠子格外黑亮动人,她瞳孔微微一缩,惊讶极了:“罗二小姐,你怎么醒了?” 罗依暖还没等来白昼,先等到了醒过来的申漪歌。 申漪歌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她心里积攒的事不比罗依暖少,甚至更多,而这些都会压迫着神经让她陷入难入眠,睡眠短的窘迫当中。 她不奇怪她自己会提早醒过来,奇怪的是罗依暖也醒了。 “漪歌姐,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和姜郁迩是怎么认识的吗?她的身份,她身后的人,一样都不能说吗?” 新的一天了,她还是想弄清楚申漪歌和姜郁迩的关系。 她觉得姜郁迩认识的申漪歌会更加真实,还觉得姜郁迩身上有隐藏剧情。 她应该是有必要搞清楚这些的,不为申漪歌,只为她自己。 申漪歌没有回答她,她眼睛轻轻眨动,竟是连搪塞她的借口都不找了,明晃晃地移开了话:“时候不早了,我去给你做饭。” 罗依暖抬头看了眼挂在客厅的钟表,指针所到的位置实在是还很早,申漪歌太过敷衍了些。 她在看时间,申漪歌也看到了。 可她还是走进了厨房,只是没有走进去就退了出来,她重新进了她房中,不一会儿就将一张卡拿了出来:“罗二小姐,这个还给你。” 罗依暖认识这张卡,这张卡是她给申漪歌的。 竟是不想回答到连拿过她的好处都退了回来吗? 这不符合申漪歌做人的准则。 依着申漪歌的为人,她该是利益至上的才对,哪有到手里的钱还还给她的道理。 因为姜郁迩? 她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会因为姜郁迩呢? 罗依暖还是不愿意相信申漪歌能和姜郁迩有这样深的瓜葛,她摸了摸卡身:“漪歌姐,是不是这些钱不够?” 申漪歌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僵硬的神情有瞬间的松动,她抿唇轻笑:“你没告诉我密码。” “我……”罗依暖忽然想到了要紧的事,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还真不知道这些卡的密码。 别说是给申漪歌的这张,别的她也不知道。 她岂不是花不了钱? 罗依暖随手点开了付款界面,面对输入密码的要求,呆在了原处。 申漪歌见她没了动静,附身过来看了眼:“52121……” 她报出来了六位数字,罗依暖顺着她的指挥付款成功后,很是惊讶地抬了抬眸。 申漪歌刚刚分明说她不知道密码的。 申漪歌没有看她,她看着罗依暖的手机,笑弯下眼:“还真是你姐姐的生日啊。” 52…… 罗依暖搓了搓手臂,只觉心中一阵恶寒,她脱口而出:“别笑了,再笑我去换成你的生日。” 她是个正常人,理解不了几乎扭曲的占有欲。 罗依暖是有些难受,申漪歌倒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她先是愣了会儿:“我的……生日?” 申漪歌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眼睛都被笑意灌满:“好啊。” 非要分出来申漪歌是缺钱还是缺爱更多的话,罗依暖觉得是后者。 她不过随口说说,可看着申漪歌渗入点点繁星的眼睛,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漪歌姐,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的。” 打定主意不掺合主角剧情的人突然想改变些什么。 如果她能一直提醒申漪歌,那申漪歌应该也不会那么缺关爱吧,不缺也就不会想尽办法得到了。 只要后期申漪歌不脚踏两只船,还是踩女主和女主官配这两条船,她是可以活下去的。 申漪歌没有点头,她打量着罗依暖:“罗二小姐,如果我心动了,你是不是很快就会说朋友之间要诚实,我理该告诉你姜郁迩的事。” 罗依暖还真没想到此处,申漪歌提醒她了。 她立刻顺势而为:“漪歌姐,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申漪歌摇着头,坐在了她身边,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低头拨弄着手指甲:“你还真挺喜欢姜郁迩的,她很有魅力吗?” “她应该是第三个吧。” 罗依暖疑惑道:“什么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