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给我送奶茶》 1. 天台 [] 温城一中的天台安静而空旷，但因为遮阳的地方只有一小块，很少有学生在午休时间跑到这里来。 而就是因为很少有人来，沈棠才选择了这个地方吃午饭。 沈棠，温城一中高一九班的学生，成绩常年在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但性格是公认的内向怯弱，不大与人交往，所以入学至今半个学期了，还是没什么好朋友。 于是，午休吃饭的时间，多数同学都跟好朋友到食堂去吃，或是到学校附近吃一顿。 只有她，是带着从家里带来的便当，躲到天台安安静静吃完这顿午饭。 沈棠如平常那般，把便当里的饭菜吃得干净，检查好地上有没有弄脏，再把擦嘴的纸一并塞进袋子里，打算下去的时候一块儿扔掉。 而就在她站起来时，通往教学楼的铁门发出咔的一声响，再是咯吱——一声。 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门后满面嚣张的唐蓉蓉，她带着两个跟班，趾高气扬地跨过门槛，目标很明显，就是沈棠。 沈棠慌忙站起来，手上紧紧抓着装饭盒的保温袋，满脸害怕地看向唐蓉蓉，又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垂下眼看着她那环抱的双臂。 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唐蓉蓉，沈棠想不明白，也没时间想明白，只支支吾吾地开口。 “唐蓉蓉，中……中午好。”沈棠说话间，脑袋低得几乎看不见脸，扎起的长发甚至垂下来挡住脸颊。 “好？我是挺好，但你不好。”唐蓉蓉在沈棠面前站定，改为双手叉腰，俯身去看她那被头发挡住的脸。 捕捉到的，是满脸的怯弱。 就是这份怯弱，让唐蓉蓉心里生出更多凌驾于身边同学之上的满足感。 与此同时升起的，是对眼前畏畏缩缩之人的嫌弃不满。 “啊！” 沈棠低着头，自然看不清唐蓉蓉的动作，更看不清那挥起的手掌。 啪的一声，她下意识痛呼出声，往旁边踉跄两步，险些没站稳。 “叫什么？啊？叫大声点，好让老师上来为你这好学生做主吗？”唐蓉蓉拽住沈棠的头发，大力摇晃着。 “不……不是……”沈棠头皮被拽得阵阵发痛，怯弱的她忍不住眼角垂泪，双手顾着去按头发，险些抓不稳手上的保温袋。 唐蓉蓉嫌沈棠手上那老旧的保温袋碍眼，顺手抢走她紧紧抓着的保温袋，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 沈棠的目光赶忙往保温袋的方向追去，心里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完了，饭盒不会坏了吧。 唐蓉蓉不会给她喘息的时间，仍是拽着她的头发，狠狠把她掼到地上。 “咳咳！” 沈棠狠狠摔到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唐蓉蓉不知哪个跟班一脚踩到背上。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样的好学生，成天装乖，老师夸你们两句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平时连我们蓉蓉姐都敢不搭理，难道你不知道咱们高一是谁做主吗？” 踩着沈棠的跟班咒骂着，听着这些声音，沈棠辨认出这是跟她同班的罗思彤，成绩倒数，成日愤世嫉俗、众人皆醉，最擅长跟在唐蓉蓉身边当狗腿子。 “我……我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沈棠小声为自己辩解。 “没有？”另一名跟班，甘雯珊抓起沈棠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恶狠狠地扇了两个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叫骂着，“大家都对蓉蓉姐客客气气的，就你在那儿装清高，还敢说没有啊！” “没有，我真的没有。”沈棠吃痛地倒抽着气，苍白无力地为这莫须有之事辩解着。 没有的事情，无论沈棠如何辩解，对方自然是不相信的。 一阵拳打脚踢少不了，她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尽量避免脑袋被踢打到。 “躲，我让你躲！我让你躲！” 唐蓉蓉环抱双臂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看着被打得惨兮兮的沈棠，而她的两个跟班，则是更加卖力地对沈棠拳打脚踢，口中叫嚷、咒骂着，让这个原本安安静静的天台变得吵闹不堪。 “哼！你个学女表，哭什么哭！成天就会他妈的装，看我不打死你！” 甘雯珊咒骂间，抬起脚要踩到沈棠背上瞬间，四人上方传来一个语气冰冷的男声。 “吵死了，都滚。” 男人的声音略带沙哑，更多的是被吵醒之后的不满。 沈棠听见声音，呆愣间缓缓抬起头，朝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坐在上边。 逆光，只能瞧出大约是穿着校服。 瞧不大清脸，但也能分辨出那人长了一张极受欢迎的脸蛋。只是看不清神色，沈棠只得从方才的语气分辨出，那人是不高兴的。 唐蓉蓉嚣张地抬起头，昂起下巴，说：“你算老几啊，我教训自己班的……” 一旁的罗思彤连忙拽住唐蓉蓉的手臂，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蓉蓉姐，这声音，像是四班的陆云骁。” 唐蓉蓉微怔，压低声音问：“就是那个，明明是山婷集团太子爷，却与其他富二代大不相同，学习顶好，回回都考年级第一。长了一张好脸，却脾气臭、不好惹的陆云骁？” 罗思彤点头，“对，就是他！” 唐蓉蓉有些怂了，立马摆出笑容，说：“原来是陆哥。是我不好，不知道你在这儿睡觉，吵着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待会儿我买杯喜茶给你赔罪吧？” 陆云骁语气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冷笑着讥讽起来：“惹到别人了就买杯奶茶赔罪？那你何不先买杯奶茶给这位女同学呢，你刚刚不算没惹到她吧？” 唐蓉蓉脸色一白，只当陆云骁是维护沈棠，当即对这位怯弱内向的同班同学生出几分嫉恨来。 本以为绝不如自己的人，成天被老师拿出来当榜样夸，如今还得了陆云骁的庇护，她哪里能不心生不满。 陆云骁没耐心跟唐蓉蓉干耗，毫不客气地说：“既然没打算赔礼道歉，那就滚。” 唐蓉蓉咬碎了牙，却也没那个胆量得罪陆云骁，只得说：“我们马上走。” 唐蓉蓉愤愤离开，罗思彤二人见状，忙跟了上去。 沈棠仍保持着一个双手撑地，勉强维持自己不摔倒在地的姿势。她呆呆地看着陆云骁，看得他忍不住也想下逐客令的时候，突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陆云骁一愣，从上边跳下来，匆匆瞥了沈棠一眼，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说：“擦擦。” 沈棠更是鼻子一抽一抽的，小心翼翼伸手接过纸巾，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谢：“谢谢，陆同学。” 除了老师那儿，陆云骁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称呼，顿时感觉脊背像被人电了一下，浑身不自在。 他将此归结于对称呼的稀奇，别过头去，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 沈棠胡乱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匆忙捞起地上的保温袋往门口跑。 跑到门口之后，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如一个老师口中的乖学生一般鞠躬，道谢：“谢谢你！” 陆云骁愣住了，就在这愣神的功夫，沈棠已经跑没了影。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也离开了天台。 - 下午上课前，高一九班教室门外。 沈棠刚从厕所收拾了一番出来，回到教室，已离上课只有十分钟。 她慢吞吞地走进热闹的高一九班，只门口的几名说得热闹的同学停下来看她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 沈棠本就内向，不大会与大家嬉闹玩笑，也并不在意大家的冷落，她只管从两桌之间不大的过道走向自己的位置。迎面有一男同学走过来，她正要侧过身让他过 2. 道谢 [] 这会儿是课间，学校的大门没有开，好在学校里也开了一家不知名的小奶茶店。 沈棠揣着十块钱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跑到奶茶店前，小心地拿起菜单看看有什么奶茶。 校内的奶茶店开了蛮久，但沈棠几乎没来过。 因她总听说奶茶不便宜，且平时也没这个开销的习惯，就一直只是在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打开水喝。 沈棠看着明显超出预估的标价，不自觉抓紧了菜单。 店员瞧沈棠为难的样子，不耐烦地催促：“你到底买不买？快点，别耽误别人时间！” 沈棠低着头，小声说：“就这杯经典奶茶吧。” 店员一把抽走菜单，不耐烦地报价：“五块！” 沈棠掏出身上的现金，抽出五张一块来，递给店员。 店员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钱，嫌弃地皱眉，用两根手指夹走五块钱，随手塞进钱柜里，转身做奶茶去。 沈棠安静地让到一旁等着，即便这个点基本不会有人下来买奶茶。 经典奶茶的步骤很简单，舀一勺粉加进去，再加水盖上盖子，手摇一下就好了。 店员做得很快，装好杯后和吸管一起装进塑料袋，敷衍地往柜台上一放。 店员：“好了。” 沈棠走过去，提起奶茶，道谢：“谢谢。” 沈棠转身往教学楼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她还不知道陆云骁在几班。 上午似乎听见唐蓉蓉他们谈论到，但说话时是压低声音的，她听不大真切，仍是不知道救命恩人在哪个班上。 不然……找个人问问吧？ 沈棠想。 刚好这时，沈棠身边路过一名男同学，隐约能认出是高中部的，她忙叫住对方。 沈棠：“同学！” 男生回头：“诶，同学你叫我？” 沈棠犹豫着，低下头小声问：“那个……请问你知道陆云骁同学在哪个班吗？” 男生揶揄地上下打量沈棠，露出一款男人都懂的笑容，说：“你也是他的追求者吧？还给他买了奶茶啊！啧啧啧，真不愧是陆云骁，家世好成绩好，又长得帅，天天都有人送奶茶，爽得很呐！” 沈棠懵了一下，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 男生满脸不信，说：“好啦，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他在高一四班，你快去吧，别赶不上回班级。” 沈棠：“好，谢谢你！” 沈棠转身要走，男生叫住她。 男生：“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很多人给陆云骁送过奶茶，他一次都没收呢。” 沈棠张了张嘴想再解释，男生却轻蔑地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奶茶。 男生：“你这个奶茶，他就更不可能收了。” 男生说完，没再与沈棠说话，转身离开。 沈棠看向手上的奶茶，心底暗暗想，校门口的奶茶店大都是十几块的，贵些的甚至有二十块。 这杯五块钱的不知名奶茶，好像是……有些拿不出手。 可她只买得起这个了。 沈棠有些沮丧，紧张地抿了抿唇，最终决定还是走一趟高一四班。 - 高一四班门口。 沈棠局促不安，抓紧了手中的奶茶袋子，小心翼翼地往教室内探头看去。 她的动作实在不算隐蔽，也因为平日给陆云骁送奶茶的人实在多，教室内的同学很快注意到她。 “诶诶！看那女的，提着奶茶，肯定又是来找陆哥的吧？” “真是看不懂这些花痴女，陆哥哪次收奶茶了，他们还是天天送来。” “也不能这么说吧，陆哥要是收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传呢。更何况收这个的，难道不收那个的，没那心思不如都拒绝了的好。” “也是。不过关我们什么事呢，我们吃瓜群众就是看看热闹。” 沈棠隐约能听见这些议论，心中更是紧张了几分，她扶了扶眼镜，更为局促不安地张望着，寻找陆云骁的身影。 “是你？” 陆云骁的声音从沈棠身后传来，她慌忙转过身，看见脖子上挂了一条运动毛巾的陆云骁站在她身后，手上还抱着篮球。 陆云骁记得沈棠，毕竟中午才见过，而且还瞧见了她那么狼狈的样子，更是 3. 脖子 [] 沈棠看着走进教室的陆云骁，不敢跟他进去，毕竟那是别人班里。 就在她犹豫之际，预备铃打响了。 沈棠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要上课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沈棠心里想。 下次有机会，再感谢他吧。 沈棠转身离开，脚步匆匆，紧赶慢赶着回到了教室。 一进高一九班的教室门，她却发现同学们纷纷朝她看来，眼神中带了浓浓的鄙夷。 这让沈棠不解，平时大家虽说对她也不算热情，偶尔讥讽两句，但也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她。 这究竟是怎么了？ 沈棠不知道的是，众人正是因为她给陆云骁送奶茶一事，对她增添几分恶感。 而她那副不解的模样，在这时候只能说是火上浇油。 “瞧瞧，倒贴女回来了呢！那奶茶还拿手上，我就说肯定没送出去吧！” “倒贴陆云骁，还给人拒绝了，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出去别说是我们九班的人！” “还以为她多清高呢，没想到啊，也就是倒贴男人的货色！” 沈棠苍白了脸色，着急得嘴唇都有些颤抖，她忙为自己辩解：“不是的，我没有倒贴，只是……” 沈棠的话很快被唐蓉蓉打断。 唐蓉蓉重重得冷哼一声，众人都朝她看去。 她得意地甩了一下头发，说：“沈棠，你不会是在幻想什么校草爱上灰姑娘的戏码吧？真是恶心啊，没想到老师眼中乖乖女，竟然也是这种上赶着的贱人！” 唐蓉蓉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有气势，沈棠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站在原地，连步子都挪不动。 老师进来时，瞧见的就是站在过道上不动弹的沈棠。 老师不解地看去，催促道：“沈棠，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到座位上去。” 沈棠这才胡乱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跑去，匆忙坐下，掏出课本来。 做这些事儿的全程，她的脑袋就没抬起来过，就是开始看老师写的板书，也只是匆匆抬头看一眼，便低下头去。 好不容易熬过这节课，沈棠看着桌上的奶茶犯了难。 奶茶肯定是不能带回家的，妈妈不会愿意看到她花钱买这种垃圾食品，也只能现在喝掉了。 沈棠没喝过奶茶，摸出吸管插进去，先小小试了一口，才慢慢喝了起来。 好甜，大约是今天遭的白眼实在多，她在奶茶上尝出的甜比奶茶本身要多得多。 她还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这种甜甜的饮品。 喝了一整杯奶茶的后果，就是放学之后不能立刻回家，而是先跑了一趟洗手间。 洗手池前，沈棠匆忙洗了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生怕回家晚了被说，忙往洗手间外赶。 可她刚跨过洗手间的门，就被唐蓉蓉三人拦住了。 沈棠脑中不禁闪过天台上可怕的经历，忙把脑袋低得完全看不见路，往旁边角落挪去，只当唐蓉蓉是要进洗手间。 谁知她刚挪过去，就被甘雯珊拦住了去路。 “沈棠，我们蓉蓉姐就站在你面前，你还想往哪儿跑啊？”甘雯珊恶狠狠地说着这些话，手上也没闲着，推了沈棠一把。 沈棠被推得踉跄两步，连忙抓住洗手间的墙，才避免摔成个狼狈模样。 她不解地朝唐蓉蓉的方向看去，垂着眼不敢对视，只问：“唐……唐蓉蓉，你找我，有事吗？” 沈棠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隐约猜到唐蓉蓉到洗手间来堵她的目的。 也许与天台上一样，不过瞧她不顺眼，给点教训罢了。当然，也可能是补上天台上没完成的教训，因为那时还未教训得唐蓉蓉心底舒坦，便横插了个陆云骁进来。 “沈棠，你别以为陆云骁救你一次，他就能多看你一眼了！还巴巴跑去送奶茶，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真是不要逼脸的东西！”唐蓉蓉讥讽地看着沈棠，嘴里吐出的话如同一把匕首，正一下下捅到她的身上。 “我……我没有那么以为。”沈棠并不为了陆云骁看不看自己而纠结，她只是不想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被骂不要脸。 “没有？都跑到人家班里去了，还说没有呢！哼！我告诉你，你别幻想着攀上陆云骁，他就能罩着你了，那简直是做梦！”罗思彤说到后边，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他陆云骁在四班，天高皇帝远的，我们蓉蓉姐想把你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沈棠害怕地后退一步，捏紧校服的衣摆，双手有些发抖，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唐蓉蓉瞧着沈棠害怕，心里痛快了许多，又生出几分欺辱对方的想法来，一步步逼近过去，表情变为得意。 “你平时在班里装就算了，还跑到四班去装，就那么想让其他班的人也知道，我们九班有你这么一个成天装乖的臭女表子吗？”唐蓉蓉说着，手指一下下指着沈棠的肩膀，指得她差点站不稳，只能抓住墙壁维持身体平衡。 “我……我没有装。”沈棠小声反驳。 “还敢嘴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唐蓉蓉怒了，高高扬起手来，巴掌就要落到沈棠脸上时。 他们左边的男洗手间门口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声。 “怎么又是你们？” 这声音太过熟悉，众人都不必转头，便知道一定是陆云骁。 可唐蓉蓉已经挥手，收不住力，好在沈棠勉强躲了躲，这巴掌并未落到她脸上，只在脖子处留下一个抓痕。 唐蓉蓉那指甲怪长的，随便一抓就是一道道抓痕。 沈棠忍着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没敢喊疼。 而唐蓉蓉则是脸色变得古怪，看向陆云骁，握紧的拳头使得指甲陷进肉里。 她不知道刚刚说的那些话，陆云骁都听见了多少。 要是都听见了，那离撕破脸也就是他追不追究的问题了。 “陆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唐蓉蓉露出笑容，先试探着问。 “你们这帮挡路狗拦在这里，我怎么回去？”陆云骁满是不耐烦地看了唐蓉蓉一眼。 唐蓉蓉脸色一变，眼底划过一抹不快。 但很快，她退开一步，摆出笑脸来，“是我们不好，挡着陆哥的路了。 4. 担忧 [] 沈棠脸色一白，手下意识往脖子上摸去，才刚一碰，就感觉到脖子上又是冒起些微火辣辣的疼。 “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孔诗兰皱着眉走过来，脚步有些急。 “我……”沈棠神情有些慌张，张了张嘴正要说出口，便忽的想起从前妈妈斥责她的模样。 记忆中的孔诗兰总是凶神恶煞，教训沈棠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记得小学有一回，沈棠当语文课代表，收作业时被班里的刺头推了一把，摔得撞到同学的书，狼狈地躺在地上。 回到家时她才发现手臂上的淤青与血痕，孔诗兰瞧见了，得知是收作业被刺头给推了，当场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肯定是你不通人情世故，平时不知道跟同学处好关系，不然大家都是同学，就是收个作业罢了，至于闹成这样吗？” “还弄成这样回到家来，路上让邻居看见了怎么想？还以为我孔诗兰的女儿是个女混混，跟外边打完架回来的！” 谩骂指责间，还伴随着推搡。 这样的事多来了几回，沈棠便再也不说起学校里的事情。 她抓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支支吾吾回话。 “没有的，就是脖子痒了，自己抓的。” 孔诗兰皱眉看她，脸上表情仍带着几分怀疑。 “真的？”孔诗兰狐疑地问。 “真的。”沈棠低着头，把书包放下，“妈妈，我先去洗手。” 沈棠说完，换了拖鞋，朝洗手间小跑着过去，心里忐忑着洗完手，才走进饭厅去。 她走进饭厅，便瞧见孔诗兰一人在盛汤，位置上空荡荡的，她忙跑过去接过碗帮忙，嘴上不忘问起爸爸沈青山。 “妈妈，爸爸还没回来吗？”沈棠问。 “别提了！又加班又加班！成天不着家，这学校没了他还不能转了啊！”孔诗兰听到沈青山的名字，变得怒不可遏，把手上的空碗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沈棠不敢接话，这会儿的孔诗兰就是点着了的炮仗，她要是说话，免不得被误伤。 “前些天说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去医院看看，就知道说学校忙着，没空去。我看他为了那些学生，是不要家，也不要自己的身体了！”孔诗兰愤怒地谩骂着，她不需要沈棠回应，她只是想发泄自己的不满、担忧。 沈棠听到这话，心底的担忧一下被勾了起来，可孔诗兰生气的模样实在吓人，一向胆小的她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开口多问一句。 “好了好了，不管他了！你赶紧吃饭，吃完写作业去！”孔诗兰又嘀咕了两句，一边坐下一边催促着沈棠。 “妈妈，下周五学校开家长会，你和爸爸……”沈棠盛好了饭，摆放好之后，才在坐下时小心翼翼提起这事。 只是沈棠话都没说完，孔诗兰便皱眉抱怨起来。 “下周五？下周五要下乡啊！最近市里搞创文，单位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假都请不了，哪能去什么家长会！”孔诗兰脸色难看地说。 “那我跟老师说一声。”沈棠小声应了一句，埋头扒饭。 “你这过两年也高三了，都说高三是改变人生的紧要时刻，我这当妈的也得看紧一些。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调动到清闲些的单位去，也多花些心思在你的学习上。”孔诗兰停了吃饭的动作，看着沈棠，嘀咕着。 沈棠没接话，她知道妈妈的嘀咕从来不需要她接话。 她也不对妈妈说的这件事抱任何希望，清闲单位是多少人挤破了头要去的地方，哪里轮得到他们家呢。 何况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她也不好让妈妈为了自己上学而做一些工作上的调动。 孔诗兰还在畅想调动之后该如何盯好沈棠的学习，沈棠已经吃完了饭，把自己的碗先收去厨房洗掉。 她回到饭桌前，对孔诗兰说：“妈妈，我先去做作业，待会你吃好了告诉我，我出来洗碗。” 孔诗兰不耐烦地摆手，催促道：“洗什么碗，学习去。” 沈棠还想说什么，被孔诗兰瞪了一眼，忙胡乱点了点头，跑回房间去。 - 深夜。 床上的沈棠从沉睡中醒来，她揉了揉惺忪双眼，摸黑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她的房间是次卧，没有洗手间，只能到孔诗兰他们房间对面上厕所。 沈棠走出房门，借着主卧微弱的光，看清客厅墙上的时钟。 时针指向十二点。 沈棠揉了揉眼睛，看向亮着灯的主卧，有些不解。 都十二点了，妈妈的房间怎么还亮着灯，是爸爸到现在才回来吗？ 她朝着主卧的方向走了过去，想着直接进洗手间，谁知却先听到了孔诗兰的抱怨。 “你总是加班干什么！前阵子胃疼也不肯去医院，说什么怕耽误了学校的工作。怎么的，学校没了你还不能转啊？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哪有做主任做成你这样的！万一身体出什么毛病怎么办！” 沈棠走近主卧半掩的门，透过这扇门，看见坐在床边说话的父母。 她看见孔诗兰怒视着沈青山，可那双眼中更多的是担忧。 “好啦好啦，就是一点点胃疼，吃点药不就没事了吗？我们学校是真的一大堆事，根本走不开人呢！”沈青山笑着， 5. 告状 [] 之后两天，沈棠都是满怀着忐忑到学校去的。 她生怕什么时候唐蓉蓉又跑出来，揪着她的头发教训她。 一直到周五这天，沈棠瞧着唐蓉蓉没来找自己，也放松下来，只当不会来找自己了。 谁知她上午背着书包走向教室的路上，竟看见唐蓉蓉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沈棠吓得往旁边一躲，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唐蓉蓉对视。 方才唐蓉蓉的神情，如同穷凶极恶之徒瞧见了仇人，让她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唐蓉蓉怎么这么看着她？ 难道爸爸妈妈因为她脖子上的痕迹，跑去找老师了吗？ 沈棠紧张起来，她知道爸爸妈妈是关心自己，可她也很清楚，学校即便查到唐蓉蓉，也不会如何处分对方。 至多也就是批评两句罢了，毕竟事儿也并未闹得太大，且又是头一回被抓到。 但是……这一回之后，唐蓉蓉再做什么，只会更加隐蔽，且对她、其他同学的霸凌只会变本加厉。 好在唐蓉蓉什么都没说，只以一副恶狠狠的姿态，从沈棠身旁走了过去。 沈棠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想，也许爸爸妈妈没有去问老师红痕是怎么回事。 也许自我安慰是真的有用，等她走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彻底相信自己的这番安慰。 以至于，沈棠走进教室的时候，都没怎么注意同学正讨论着什么。 “你们看见没有？刚刚老班把蓉蓉叫过去了耶！” “老班叫蓉蓉干嘛？蓉蓉最近没惹事吧？” “不知道呢！我看老班挺生气的，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嘴贱说了蓉蓉什么……” “啊？玩打小报告啊！真下作！” 同学们议论着，也不敢太过大声，说话时总瞄着门外，生怕老师或者唐蓉蓉进来听见。 而身为唐蓉蓉跟班的罗思彤和甘雯珊，正是火气大的时候，哪里还怕什么老师，更不怕让他们的大姐头唐蓉蓉听见。 “哼！何止是下作！某些所谓的好学生简直是贱得要命！”罗思彤说。 “就是！这种臭婊子就喜欢玩阴的！成天就会装乖告状！真想给她两个大耳刮子，看看什么是社会险恶！”甘雯珊说。 罗思彤撑着桌面的手指节发白，甘雯珊抱胸站着，二人都看着沈棠的方向，眼中带着高中生身上难以见到的恨意。 沈棠却全然不知，她只埋头看着桌上的书本，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至于罗思彤和甘雯珊说的告状，她才用心理暗示告诉自己，爸爸妈妈没有找老师，自然不会觉得是在说自己。 只是，被罗思彤和甘雯珊欺负过的沈棠，心中仍是莫名生出些许不安来。 想不通是为什么，她只能将此归为早起带来的影响。 学生们将一切的不舒服归为睡眠不足，归为早起。 就像社畜将一切的不舒服归为上班一般。 - 温城一中是有食堂的，大部分没带便当，又不愿到校门口或是赶回家吃饭的学生，会在食堂随便吃点。 食堂的价格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其实不能算贵，就是难吃了些，许多人才不愿意去。 但对于沈棠这样，手头没有多少饭钱的学生来说，那个价格还是挺贵的。 食堂刷卡机前，沈棠一手扶着餐盘，一手掏出饭卡，在刷卡机上滴了一下。 屏幕上的红色数字，显示消费18元，余额58元。 沈棠多看了那屏幕上的红色数字一眼，端着餐盘埋头往餐桌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在心底算着饭钱。 58元，下周省一省花，说不准能再省出一些钱来。 这样多攒一些，平时学校里要交什么钱，也不必另外跟家里要了。 沈棠心里嘀咕着，在人群中穿梭，朝人少一些的食堂西边走去。 因着是在食堂，沈棠也没太注意周围的人。 她只瞧见食堂打饭处排满了人，餐桌那边又三三两两聚集着聊天吃饭的学生。 沈棠想，只要午休时不跑到天台那般无人之处，来到食堂这样人员密集的地方，唐蓉蓉应该就不会找她麻烦了吧。 可惜，她对校园霸凌的想象，实在是过于天真。 中午时候的食堂，想找一个没人的餐桌是很难的。 沈棠才刚找到一个没人坐的角落，刚把餐盘放下去，正准备坐下，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哟！这告状的贱人就是不一样！恶心完别人，自己却能美美在这里吃饭呢！” 沈棠脊背一僵，停住往下坐的动作，站在那儿不敢动。 她紧张着，脊背紧绷着，抓紧校服衣摆让自己不那么明显发抖着。 沈棠想转身看向唐蓉蓉，她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她本人确实没有告状。 关于唐蓉蓉说的事，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怎么能是她告的状呢？ 可曾被唐蓉蓉按在地上打的她，哪里有这种勇气转身辩驳。 沈棠犹豫着转身的动作，在感觉到背后有谁在看她时停了下来。 是谁在看她？唐蓉蓉吗？还是唐蓉蓉的跟班？ 无论是哪一个，那对沈棠来说都是难以释然的噩梦。 6. 道歉 [] 陆云骁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他身边那帮朋友肯定是不答应的。 最先拍桌子站起来的，是一个有着自然卷短发的男生，脸上肉肉的，看起来不太聪明。 跟着他站起来的，是另一名长相清秀一些的男生，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比前面那位聪明不少。 “你什么意思！我们陆哥好好吃着饭呢，被你泼了一身饭菜！不给个说法今天这事没完了！”不聪明的男生瞪着眼说。 “道歉。这里是学校，不是你耍社会的地方。”聪明的男生冷着脸说。 唐蓉蓉嚣张惯了，从来不看周围有谁，哪里想得到今天竟然会踢到这么硬的铁板。 别说她带的这几个人有没有能力和陆云骁几位叫板，就是真仗着对方不跟女同学动手而动起手来，以陆云骁的家庭情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学校也不愿冒着得罪山婷集团这个温城最大的企业的风险去和稀泥。 开除他们几个闹事的，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唐蓉蓉家里有酗酒的老爹，对老公软弱但对她百倍凶狠的妈，哪里敢真的让学校开除自己。 她当即害怕起来，神色慌乱地朝陆云骁三人看去。 唐蓉蓉赔着笑说：“陆哥，赵哥，秦哥，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好，不小心泼到陆哥了。” 唐蓉蓉说完，小步小步地往外挪，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陆云骁三人，生怕他们不让自己走人。 他们也确实没打算让唐蓉蓉这么走了。 “你只泼到了陆哥吗？还有呢？”戴眼镜的男生说。 唐蓉蓉愣了一下，下意识恶狠狠地朝沈棠看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云骁为沈棠出头，陆云骁的兄弟也在为沈棠出头。 “把人泼成这样，道个歉都不肯吗？真是好威风，要不要去教导处威风一下啊！”自然卷发的男生说。 唐蓉蓉更为慌乱，连忙又是赔着笑。 她说：“怎么会呢！赵哥多想了！我这就道歉！” 唐蓉蓉看向沈棠，眼神仍是那般不善，嘴上的道歉也极为敷衍。 她说：“沈棠同学，对不起。” 唐蓉蓉侵略性的目光如同钉子一般钉在沈棠身上，她哪里敢说不接受道歉。 被盯了没一会儿，沈棠便胡乱点点头，也没说话，但意思已是接受了道歉。 那两名男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盯着唐蓉蓉离开，才放松下来，看向陆云骁。 陆云骁没搭理他们，只是沉着脸把身上的饭菜残渣擦掉，又想到沈棠才是被泼了一身的人，抓了纸巾转身递给她。 可这一走近，他才看见沈棠正吧嗒吧嗒流着眼泪。 陆云骁一怔，抵纸巾的动作停住，伸手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 加上沈棠没伸手接，他们二人便僵在那儿。 一旁的两名男生，不聪明的叫赵家俊，聪明些的叫秦雪明。 赵家俊和秦雪明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不解。 这个女生是谁？怎么陆云骁这种平时不爱管闲事的人，都上去给人递纸巾了？ 沈棠还在哭，陆云骁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倒不是烦这些眼泪，他是烦自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不显得很越界。 毕竟沈棠在他身后被人泼了一身的饭菜，他都帮了人两回，多少知道情况的，这回更不好不管。 “擦擦。” 陆云骁把纸巾递给沈棠，扫了一眼她被泼得脏兮兮的校服上衣，补上一句。 “跟我来。” 说完之后，陆云骁转身就走。 沈棠听到这话懵了，但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没反应过来前，已经先跟上陆云骁的脚步。 赵家俊和秦雪明见状又是一愣，满脸皆是震惊。 “我靠！这还是陆云骁吗？他这不会有情况吧！”赵家俊震惊道。 “没听大家都调侃云骁心中无女人，放小说里就是个修无情道的吗？你可别胡思乱想。”秦雪明看了赵家俊一眼，开着玩笑说。 - 高一四班的教室走廊外。 陆云骁走在前面，沈棠走在后边。 一前一后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谁也没向谁搭话。 沈棠也弄不清怎么就跟着陆云骁到这儿来了，她只是听对方这么一说，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至于到这儿来干什么，她可半点都没弄明白，只等着陆云骁给一个答案。 而陆云骁一直走到高一四班的后门处，从最临近门口的椅子上捞了一件校服外套，转身朝沈棠看去，略带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番。 这样嫌弃的眼神，让沈棠难免生出几分局促来。 她忍不住停住脚步，低下头去不看陆云骁，只想着是不是身上太脏了，让人看了嫌恶。 陆云骁倒也不是嫌弃，他只是看到脏兮兮的沈棠，下意识皱眉。随后放下校服外套，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一包买东西赠送的湿巾，递给沈棠。 “擦擦。”陆云骁说。 “啊？”沈棠愣了一下，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陆云骁。 陆云骁没再说，只是扬了扬手上的湿巾。 沈棠只是内向又反应不大快，瞧陆云骁这般动作，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伸手接过湿巾。 陆云骁见沈棠接过湿 7. 校服 [] 放学的时候，沈棠又发了愁。 别说穿着陆云骁的校服回家，就是只拿着这件脏了的长袖校服回去，怕也是要被好好问一顿的。 沈棠与孔诗兰的沟通一向冗长，让她向孔诗兰解释，怕是解释半天，对方都不相信她。 好在今天是周五，说不准单位那边忙，比她晚到一些，这样就能快些把两件衣服都洗了。 至于晾上之后会不会被发现，那就看沈棠能不能把所有家务抢过来做了。 沈棠忐忑着，推开了家门，小心翼翼地从渐渐变大的门缝中，观察家里的情况。 客厅里灯光昏暗，厨房那边也关着灯。 看来妈妈还没回来，赶紧换鞋进去，先把校服洗了。 沈棠松了口气，心底暗暗对自己说着，关上门便急着要换鞋。 谁知才刚脱掉鞋，连拖鞋都没换上，沈棠就听见啪的一声响传来。 客厅的灯被人打开了。 沈棠僵硬着身体，朝主卧的方向看去，见孔诗兰一身睡衣站在主卧门口，手还搭在客厅大灯的开关上。 “回来了，赶紧把书包放了，过来帮忙做饭。”孔诗兰说着，转身要往厨房走，走了两步却发觉不对。 孔诗兰停住脚步，狐疑地看向沈棠，盯住她身上过于宽大的长袖校服，一步步走了过来。 要说这孔诗兰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沈棠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也忘记回答方才孔诗兰的话。 不过，孔诗兰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沈棠身上的衣服上，也无心去管她到底有没有回答。 只见孔诗兰快步走到沈棠面前，气势汹汹地拽起那长了一截的校服袖子，压根不打算问个清楚，只怒目而视，严厉地叫起来。 “你自己衣服呢？衣服这么大，肯定是哪个男生的吧！说！哪里来的！是不是谈恋爱了！” 孔诗兰狠狠甩掉手中刚拽起的校服袖子，改而揪住沈棠的衣领，不满地破口大骂。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谈恋爱！不知道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什么吗？是学习！除了学习，你一个高中生干什么都是错的！更别说早恋了，那更是错上加错！” 孔诗兰面目狰狞地吼着，好不容易喘口气，沈棠吓得不行，但还是趁此机会赶紧想解释两句。 “妈妈，其实……” 可沈棠刚一开口，孔诗兰便只当她撒谎狡辩，丝毫不给她机会，又是怒吼起来。 “其实什么？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犯了错不改，还在这里油嘴滑舌地狡辩！难道你要说，你不是早恋？妈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会信你这鬼话吗！” 沈棠有些委屈，她跟陆云骁确实不是这种关系。 但孔诗兰怎么都不肯听，她只得受了这冤枉，还连累陆云骁也牵连其中。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好啊！我给你机会！你倒是说说，你这衣服哪里来的？” 孔诗兰见沈棠的模样，顿时火了，咬牙切齿地说了这番话。 “我……” 沈棠听了，急急忙忙地正要解释，便被孔诗兰凶巴巴地打断。 “解释不出来了吧！我就说你肯定是早恋了！说！那人是谁？我周一就跟你到学校去，把那男生的家长也叫来，一块儿去见老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来的什么样的儿子！大好的高中生活不拿来学习，竟干出早恋这样的勾当来！” 孔诗兰瞪着沈棠，说完这话后，依旧瞪着她，等着她说出一个答案，说出这男生究竟是谁。 沈棠被打断了这么几回，这下终于有机会说话时，却有些不敢说了。 她怯生生地抬眸，视线一点点上移，直至看见孔诗兰那张仍带着火气的脸。 “妈，这衣服是，就是我吃饭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同……同桌路过瞧见了，好心借我的。” 沈棠说话间渐渐把头低下，小小撒了个谎。 她很不会撒谎，所以睫毛一直颤抖着，双手忍不住抓紧校服袖子，想借此减轻心底的紧张。 孔诗兰狐疑地打量着沈棠，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沈棠，你别是早恋，怕挨骂才找出这样的借口！” 沈棠没了办法，转身提起装脏校服的袋子，掏出沾了菜渍的校服外套，打开来抖一抖，展示给孔诗兰看。 孔诗兰拿过沈棠的校服外套，仔细看了看，见真是自家女儿的，上边又是真的脏得不能穿了，才说：“哦，真是脏了。你怎么回事？吃个饭也能弄成这样！是餐盘没拿稳吧，下次可千万吸取教训！” 沈棠接过孔诗兰手中的校服外套，点着头说：“我知道的，妈妈。” 孔诗兰将注意力又放到沈棠身上的校服外套来，她打量了一番，才说：“穿了人家的衣服，人家可就没得穿了，在学校里要扣分的！我们可得好好洗干净了，好周一还回去！你到时候从家里带些水果过去，好好感谢人家！” 沈棠忙不迭点头，还没说话，便见孔诗兰伸出手。 孔诗兰说：“拿来吧，妈放洗衣机里洗洗。” 沈棠忙摆摆手，说：“妈，自己洗就好了。人家是帮我，我肯定得自己洗更好些。” 孔诗兰皱了皱眉，终是没反驳，点点头，说：“也是，那你洗干净些，别让人觉得我们不知感恩，拿了衣服还洗不干净。” 沈棠胡乱点点头，心里如同擂鼓一般，生怕孔诗兰又说要拿去，忙先一步往阳台走去。 听人说，陆云骁家里可有钱了，电视剧里都说这种有钱人怪癖很多，还是自己手洗稳妥一些。 沈棠想着，迎着孔诗兰的目光，一步步朝阳台走去，终于在离开妈妈的视线之后，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但孔诗兰说的话，沈棠也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坐在自己身后遭了无妄之灾，还帮了自己，那她自然要认真一些，别让人觉得她得了好处还敷衍了事。 时间渐渐过去，沈棠站在阳台的洗手池前，借着阳台微弱的灯光，在月光之下洗着校服。 孔诗兰走过来喊她吃饭时瞧见了，深深看了一眼洗手池中的校服，心中仍有些怀疑，但也什么都没说，只转身离开。 沈棠一直到将衣服拧干晾上去，才转身回到饭厅去。 她知道时间已经晚了，稍微热了热饭菜，快速扒拉几口垫垫，便匆匆到浴室洗漱一番。 回来之后，她便坐到书桌前去，进行每日必不可少的写作业与复习功课。 即便明天是周末，沈棠也没有放松。 她还是把今天上课讲过的内容复习一遍，又做了一部分作业，直到时针过了十二点，才回到床上休息。 - 时间很快到了周一，沈棠认真把陆云骁的校服外套熨烫好后，整整齐齐叠好放到纸袋子里去。 这个纸袋子，还是沈棠找了许久翻出来的。 家里留的多是垃圾袋，这样的纸袋子，只有许久一次到精品店购物时，才能拥有这般样式漂亮的纸袋子。 孔诗兰觉得这种纸袋子比起塑料袋，还算拿得出手，所以把为数不多的纸袋子都藏了起 8. 归还 [] 高一四班门外的走廊上，陆云骁和赵家俊、秦雪明三人趁着课间，倚靠在走廊边上聊着天。 “老陆，你说上周那女生，会不会又上门来感谢你啊？”赵家俊贼兮兮地笑着，揶揄地看向陆云骁。 陆云骁没接话，只是瞪了赵家俊一眼。 “别乱说话，老陆你还不知道，异性在他眼里还没多做两道题，多打场篮球有吸引力。”秦雪明笑着，轻轻推了赵家俊一下。 “我可只说感谢不感谢哦，你都联想到哪里去了！”赵家俊笑得更欢，眼神时不时往陆云骁那儿飘，瞧对方并不生气，笑得更为猖狂。 秦雪明警告地推了赵家俊一下，示意他别太过了。 赵家俊被推得往旁边躲了躲，一抬头，正好瞧见沈棠提着纸袋子往这边走。 赵家俊忙推了秦雪明一下，朝沈棠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你看。”赵家俊说。 秦雪明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神情变得认真许多，二人都安静下来，朝陆云骁看去。 陆云骁见二人都看向自己，转头往赵家俊方才看的方向望去，正好与抬头张望寻找高一四班的沈棠目光相触。 二人都怔了一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二人之间对视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但这种对视并没有持续很久，沈棠回过神，往前跑了几步，在离陆云骁大约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举起手中装了校服外套的纸袋子，递给陆云骁，说：“你的校服，我洗好了，还给你。” 听了沈棠的话，赵家俊震惊得连表情都失去管理。 不是吧！ 陆云骁竟然连自己的衣服都给出去了啊！他不是有洁癖吗？ 赵家俊满脸震惊，抓住秦雪明的手臂用力晃了晃，晃得被秦雪明狠狠瞪了一眼。 沈棠说完后，又腼腆地笑了笑，说话仍是有些紧张，她说：“周五那天，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 要是没有陆云骁的校服，她回教室肯定要被笑话的。 沈棠在心底补上这么一句。 陆云骁看着沈棠，没有立刻接过装了校服的纸袋子。 他只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这股烦躁感从何而来，只知道原本平静的心躁动得不行。 “陆同学？”沈棠见陆云骁没接，更是紧张，忙小声叫了一下他。 “嗯。”陆云骁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声，接过沈棠递来的纸袋子，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而就在这时，跟着沈棠出来的唐蓉蓉三人走了过来。 唐蓉蓉将陆云骁接过沈棠衣服的瞬间看了个清楚，她满脸震惊，怎么都不相信给沈棠干净校服穿的人竟是陆云骁。 在她眼中，陆云骁这样家境顶好，成绩也好，更带了几分傲气的天之骄子，根本不该和沈棠这样土里土气的乖乖女混在一起。 陆云骁这样的人，合该看上像她这样，从中学开始就穿着打扮时髦，举手投足都有男人最爱的女人味的人。 唐蓉蓉心中一个不爽，对陆云骁那本就不多的恐惧瞬间化为虚无，只见她露出嘲讽的表情，抱胸走到四人面前。 只见她扫了一眼陆云骁手中的纸袋子，看向沈棠，阴阳怪气地开口。 “难怪陆云骁一直帮你呢！原来是有一腿啊！” 沈棠没想到唐蓉蓉会在陆云骁面前这样说，涨红了脸辩解：“不是的，我们没有。” 甘雯珊和罗思彤也走过来，说的话同样阴阳怪气。 “没有？没有你穿人家衣服干什么？不会要说他是你的好哥哥吧？”甘雯珊冷笑着凑近沈棠，说完这话又嫌弃地走开。 “她这种贱人啊，最喜欢的就是搞些什么哥哥妹妹了，嘴上纯洁，私底下还不知道玩成什么样呢！”罗思彤捂嘴笑着，轻蔑地看了沈棠一眼，给唐蓉蓉让开道。 早在唐蓉蓉说话的时候，陆云骁就面露不满，听了甘雯珊和罗思彤这番话，他的脸色更是难看，不高兴地说：“怎么？造谣还上瘾了是吧？” 唐蓉蓉现在是气昏了头，见人家明显是生气了，也半点没打算收手，甚至变本加厉。 只见她讥讽一笑，轻蔑地看着沈棠说：“怎么？敢做不敢认是吧？衣服都穿上了，说没睡过谁信啊！我看啊，你俩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宾馆床上玩哥哥妹妹的把戏吧！说不准啊，沈棠这个婊子出了校门就乱搞，不止你一个男人呢！” 说到最后一句，唐蓉蓉看向陆云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仿佛说这么一大堆羞辱人的话，她就已经赢得彻底。 沈棠震惊地听完唐蓉蓉的话，想不明白怎么会有高中生对着同学张口闭口就是睡不睡的，而且还这样当面造谣别人，这实在冲击她的三观。 不等沈棠说什么来反驳，便听得陆云骁冷笑一声。 “乱搞？乱搞的不知道是谁呢。” 陆云骁的目光停留在唐蓉蓉身上，意有所指。 唐蓉蓉瞬间慌乱起来，眼神乱飘，又要强装镇定，说话都变得 9. 早恋 [] 温城是南方，即便到了国庆后，也还是热得不行。 尤其是中午，大太阳悬在头顶，热得人只想往空调房里钻。 唐蓉蓉和她的跟班，顶着这样的烈日，走在教学楼外的小路上，大步往看守不严的后门走去。 “怎么感觉肚子有点坠呢？别是姨妈要来了吧？” 唐蓉蓉一口吃掉冰棍的最后一口，随手扔掉棍子，摸了摸下坠感十分明显的小腹，皱着眉嘀咕。 还有点发冷，这么热的天！ 她暗暗想，不会是着凉了吧? 罗思彤听见唐蓉蓉的话，朝她看去，笑着说：“蓉姐，你这月经可不太调啊！上个月就没来，要不还是找时间看下医生吧！” 甘雯珊捣蒜一般点头，附和道：“是啊！蓉姐，这女人的事可拖不得！月经不对劲，到了来的时候啊，那痛经可是不好忍！” 听了这两位跟班的话，唐蓉蓉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冷哼一声。 她说：“看医生干什么？那帮庸医只会逼逼叨叨说教一顿！说完还什么都不让吃！” 罗思彤附和道：“是啊！我平时都不想看医生，真是烦死了！” 罗思彤还要再说，未说出口的话却被唐蓉蓉拦了下来。 只见唐蓉蓉皱着脸，哼了一声，昂起头满是傲气地说：“不说这种晦气事了！今儿中午，咱可是要跟体校那帮人一决高下的！” 甘雯珊听了忙恭维道：“待会技校那帮臭婊子见了蓉姐，怕是吓得腿都软了呢！估计连咱校门口那巷子，都得爬着出去！” 甘雯珊说完，和罗思彤对视一眼，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而走在二人中间唐蓉蓉满脸得意，那模样倒像是已经打赢了架，正准备去好好庆祝一番。 - 校外的第一条巷子里，四处堆满了废弃在外的杂物，地上也脏兮兮的，似乎还有上一次打架留下的痕迹。 唐蓉蓉带着甘雯珊和罗思彤，三人满面嚣张地往巷子里走，巷子中段站了四名穿着花里胡哨的女生，瞧见他们仨走来，都面色嚣张地抱胸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们。 “还知道来啊！还以为你们一中的怕了呢！”红头发的技校女生讥讽地笑，上下打量了唐蓉蓉一番，眼中满是蔑视。 唐蓉蓉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 她走上前，狠狠推了红头发的技校女生一把。 “技校的怂包也敢在这里说大话！真是笑掉大牙了！待会就等着跪在地上叫我姑奶奶吧！”唐蓉蓉咬牙切齿地怒骂。 能跑出来打架的学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唐蓉蓉此话一出，两拨人再也忍不下去，抄起棍子对冲起来。 因为本来就不对付，无论是技校的人还是唐蓉蓉这三人，谁都没有手下留情，技校更是重点照顾了刚才放狠话的唐蓉蓉。 三个人“重点照顾”唐蓉蓉一个，她自然是难敌四手，没一会背和肚子就被对方用棍子打了好几下。 唐蓉蓉身上……尤其是肚子疼得不行，却仍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就要冲上去教训一下技校的。 谁知她还没冲上去，就被技校的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摔倒在地，捂着肚子，满头都是冷汗。 唐蓉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对她来说无足轻重的小伤，怎么今天成了这样钻心刺骨的疼。 而其他人顾着打架，没有一个人察觉唐蓉蓉的异样。 直到巷子口传来教导主任的一声怒喝。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巷子口，教导主任带着两名保安，一边喊一边冲了过来。 技校的女生一看，立刻从反方向逃跑，罗思彤和甘雯珊二人见状，四处寻找唐蓉蓉的身影，才发现她摔倒在地。 “蓉姐，主任来了，快走！”罗思彤伸出手，拽了下唐蓉蓉，却怎么都拽不动。 “蓉姐，你怎么了！”甘雯珊发现唐蓉蓉脸色苍白，连忙扶住她，满脸着急，也顾不得跑来的教导主任。 唐蓉蓉疼得两眼昏花，几乎说不出话。 跑过来的教导主任一看，也顾不得跑走的技校女生和他们打架的事情，忙蹲下身查看唐蓉蓉的状况，大喊着“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 温城一中，高一九班内。 沈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表情认真地做着题。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是刚走进班级的一帮学生，正议论着唐蓉蓉的事。 沈棠一听“唐蓉蓉”三个字，身体忍不住紧绷起来，原本集中的注意力也有些分散。 “听说了没有！唐蓉蓉中午约了技校打架呢！不知道打赢了没，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么久没回来，不会是被主任抓了吧？” “不会吧，唐蓉蓉经常打架的，逃跑轻车熟路的！我看啊，是打赢了，带着罗思彤两个逃课庆祝吧！” 原来唐蓉蓉没回来，而且看样子下午的课都要逃掉了。 沈棠莫名松了口气，要是唐蓉蓉不在，那也不用担心她突然跑过来找麻烦了。 如同学的议论所言，唐蓉蓉果然一下午都没回班里来。 大家习以为常，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第二天，高一九班的人才知道，唐蓉蓉为什么一下午没回来。 早上升旗仪式后，教导主任突然走上升旗台，拿走主持人手中的话筒。 “高一九班留一下，其他人回到自己班级去。” 正低头默背英语单词的沈棠闻言，抬头朝升旗台上看去，目光停留在教导主任身上。 她隐约感觉到，主任苍老了许多，看起来疲惫极了。 升旗仪式之后留下某个班级，从前不是没有，但这一般都是预示着，领导准备批评教育这个班级一番了。 能够得上这样留下来批评教育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操场上陆续离开的班级，留下来的高一九班，都不免好奇起来。 “怎么回事？我们班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吧，主任留我们干什么？” “我们表现也还可以吧，额……不会是昨天唐蓉蓉逃课出校被抓了吧？” “逃课被抓至于留全班吗？” 高一九班的同学议论着，沈棠站在他们中间，心中也有疑问，但她什么都没说，只等着教导主任开口，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同学们，安静一下。” 待其他班级都走光了，教导主任才对着话筒，说了留下高一九班后的第一句话。 此话一出，高一九班渐渐安静下来，纷纷朝升旗台的方向看去。 “早恋，一直是我们学校严令禁止的一个事情。这不仅是为了让同学们专心学习，更是怕同学们一不小心酿成大错！” 教导主任的话，让高一九班的同学更是疑惑。 沈棠也有些好奇，后者说的是什么，是什么大错不能明说吗？而且……主任的表情， 10. 通报 [] 天气燥热，更别说待在操场上这么一段时间，高一九班的学生都有些躁动。 更别说听了教导主任这番话，明显能看出是发生了比他们想象中更严重的事情。 这个年纪的学生，有些碰到事儿先体会到的不是事情本身如何，而是以一种吃瓜的乐子人心态去看。 只当做八卦，却好像意识不到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猜测的声音越来越大，猜测什么的都有，有一位知道实情的女同学终于小声开口。 “别瞎猜了！我奶在医院住院，我昨晚上过去看她的时候刚好碰上唐蓉蓉。她啊，就是之前跟校外大哥开房，没做好措施怀上了！她也没发现，等到打架流产了才知道，结果衰得离谱，还让主任给抓到了！” 女生说完，听见的同学都难免露出震惊的表情。而沈棠离得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她隐约能猜到教导主任说的人是唐蓉蓉，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好了，大家也是高中生了，时间紧迫，直接进入正题吧。今天，我们要通报批评一件恶劣的事。” 教导主任说着，拿出了一份文件。 “高一九班唐蓉蓉严重违反校纪校规，予以开除学籍处分。高一九班甘雯珊、罗思彤校外打架斗殴，严重影响校纪校规，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 宣布完处分后，高一九班的同学陆续回到教室。 唐蓉蓉就这样被开除了，真是不敢相信。 沈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仍有些恍惚，不真实感充斥着她全身。 就在沈棠仍被不真实感包围的时候，高一九班的同学也纷纷议论起这件事来。 “唐蓉蓉平时装得神气，这不就被抓了！” “就是，我之前也在校外碰见过她，在那些大哥面前跟孙子似的呢！还以为多威风呢，平时装成那样！” “那校外大哥我知道，听说都有老婆了！” “不会吧！唐蓉蓉还在外面当小三啊！” “原来这么下贱，啧啧啧，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之前就看不惯她了！” …… 沈棠听见这些人的议论，有些疑惑地朝那些同学的方向看去。 这些人，以前不是围着唐蓉蓉转，跟她关系很好的吗？ 虽然唐蓉蓉确实很过分，但这些以前要好的人竟然这么说她。 真是……墙倒众人推。 不过，课间的时间不长，大家聊了两句便去忙自己的事。 沈棠本就不爱听八卦，只看了两眼，就没再多管，拿起课本自己复习了起来。 唐蓉蓉的事就像是砸向江面的石子，激起了一点波纹，但只需要一会儿，就又一次陷入平静。 在操场训话后的第三天，高一九班的同学渐渐淡忘了唐蓉蓉的事，好像这个人于全班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就连沈棠，也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把唐蓉蓉这个人从她的记忆中暂时抹去。 放学的铃声一响起，同学们面露欣喜，都快速收拾起东西来。动作快的，甚至在铃声响起没多久，就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沈棠放学从来不急，慢吞吞地收拾好桌面上的书，背起书包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她刚好碰上跑回教室拿东西的同桌杨子萱，她忙侧过身让开路。 杨子萱瞧见沈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口一问：“沈棠，你怎么放学都不着急走的！” 沈棠笑笑，“回去也是学习，慢一些还多放松一会。” 杨子萱“啊”了一声，没再搭理沈棠，拿了自己落下的东西，快步跑了出去，对着远处等她的同学喊。 “快点走，不然夹娃娃那儿就太多人了！” 沈棠看着杨子萱的背影，抓紧书包，压下心底那一丝丝的羡慕，缓慢走下楼梯。 也许就是因为她晚了一些，下楼梯时，她还看见陆云骁和赵家俊、秦雪明三人站在走廊上，不知道正说着什么。 瞧见这三人，沈棠的脚步微顿，有些奇怪。 他们晚回去是为什么？ 不过，沈棠也没多想，毕竟是别班的同学。 她按着不疾不徐的速度走到楼下，往校门外走去。 可没走两步，迎面就看见 11. 怀疑 [] 见来人是陆云骁，沈棠有些局促，心想又是他来帮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这样想，但看见陆云骁，她心底还是多了几分安心。 沈棠感激地看向陆云骁，说：“我没事，谢谢。” 陆云骁点点头，挡在沈棠面前，不满地看向挑事的唐蓉蓉。 见陆云骁这样看过来，唐蓉蓉一瞬间有些发怵，但很快镇定下来，梗着脖子冲他喊：“看什么看！以为是男的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 沈棠听见这话，不解地探出头，小声说：“不是你先咄咄逼人吗？跟男的女的，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呢？” 唐蓉蓉本来已经镇定下来，听见沈棠一开口，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骂了起来。 “沈棠你少他妈装！不就是仗着有陆云骁给你撑腰吗！使了些肮脏手段让他帮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唐蓉蓉拔高音量，气得破了音。 “可……”沈棠被唐蓉蓉的气势吓着，有些害怕，但又想解释两句。 “你别搭理她，她这人妄想症。”陆云骁伸手拦了一下，给刚好跟过来的秦雪明和赵家俊使了个眼色，二人忙上前来站在沈棠两侧，防着唐蓉蓉情绪失控突然冲过来。 唐蓉蓉更是气恼，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富家子弟，又极有个性，是同学们心中男神的酷哥陆云骁，竟然会看上沈棠这种穷酸土气的女生。 “陆云骁，你到底看上她什么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沈棠就是个爱告老师，跟老师说谎的贱人！这次要不是她，我根本不会被处分！”唐蓉蓉气冲冲的，向陆云骁说起了沈棠的坏话。 陆云骁听见这话，不敢置信地挑了下眉，才讥讽地笑了笑，摇起了头。 “你……你什么意思！她都这么做出这种下贱事了！你还要站在她那边吗？” 唐蓉蓉极力争取着，想把自己摆到受害者的位置上，想让陆云骁觉得沈棠不如他想的那么好，也许是为了她那点不知从何而起的攀比心，就想让陆云骁觉得她唐蓉蓉比沈棠好。 陆云骁冷笑着说：“让你失望了，你说的下贱事，是我做的。” 唐蓉蓉露出震惊的表情，陆云骁回头看了沈棠一眼，才看向唐蓉蓉。 陆云骁：“和沈棠无关。” 唐蓉蓉：“什……什么？” 陆云骁拿出手机，点开了短信的界面，说：“我听说你那天下午出去打架，给教导主任发了消息。” 唐蓉蓉不敢相信地看着陆云骁的手机屏幕，而陆云骁也没管她看没看清，直接收起了手机。 陆云骁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唐蓉蓉强调道：“不过你怀孕这事儿，我可不知道。谁知道你竟然连措施都不做呢。” 唐蓉蓉没想到陆云骁会直接把这种事说出来，羞红了脸，当场发起疯来。 “陆云骁我操你妈！我招你惹你了吗！你竟然这么害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开除学籍！”唐蓉蓉破口大骂。 “可……也不是陆云骁让你去打架的吧。”沈棠小声地为陆云骁辩解。 “沈棠你个臭婊子，有你说话的份吗！”唐蓉蓉红着眼睛骂完沈棠，才看向陆云骁，接着骂，“就是被你害的！就算我被抓到打架，顶多也就是个留校察看，怎么会被开除学籍！我有今天都他妈怪你！” 陆云骁四人都震惊地看着唐蓉蓉，不理解她的逻辑，但明白这人现在是仗着已经被开除，光脚不怕穿鞋的，干脆发疯了。 陆云骁听完这番话气笑了，但也没歇斯底里，只平静地向唐蓉蓉强调：“我现在在跟你讲道理，首先，不是我让你怀孕的，也不是我让你流产的。也许你怀孕是被骗的，但流产不是你自己跑出去跟人打架导致的吗？关我们什么事呢？” 赵家俊附和：“对啊！你就庆幸是被主任抓住吧，要是让警察抓住，可不得了！” 赵家俊顿了顿，伸长脑袋，贱贱地说：“要拘的！” 唐蓉蓉听了这话，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是吓唬自己的。 只见她阴阳怪气地说：“哟，那陆云骁还能为了沈棠报警抓我啊！真要是这样，你们……果然是有一腿啊！” 沈棠听了这话，急得涨红了脸，连忙辩解：“没有！你不要乱说！” 唐蓉蓉瞪着沈棠，骂道：“你没有还急眼什么！分明就是有！还狡辩什么！真是下贱！” 沈棠从小就被教育不能骂人，哪里会什么骂人的词，本身也内向，此时和唐蓉蓉对阵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 唐蓉蓉见状，更是气焰嚣张。 陆云骁站在旁边听的火大，冷笑着说：“怎么？自己犯了错，怨不到别人身上就开始造谣了？” 唐蓉蓉一听，急了，咬牙切齿地骂：“你少转移话题！你俩就是有一腿，奸夫□□！” 骂完之后，唐蓉蓉还觉得不解气。 她四处看了看，抓起旁边保洁留下的扫把，看了陆云骁一眼，没敢对他动手，只管往沈棠招呼过去。 陆云骁见状，下意识伸出手，把沈棠护住，让那冲向她的扫把砸在自己身上。 沈棠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陆云骁护在怀里，而唐蓉蓉手上的拖把也被秦雪明夺下。 她怔怔地看着陆云骁，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了呼吸。 陆云骁也有些尴尬，忙和沈棠拉开距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别开头去，解释道：“看你有危险，帮你一下，没别的意思。” 沈棠本也没多想，听陆云骁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好奇。 这除了帮帮忙，难道还能有别的意思？ 唐蓉蓉都动起手来了，陆云骁他们三个又不好还手，秦雪明当即拍拍赵家俊的肩膀，使了个眼色。 赵家俊立刻明白秦雪明的意思，趁其他几人不注意，往教导处的方向跑去。 陆云骁挡在沈棠面前，警惕又不满地看着唐蓉蓉，说：“唐蓉蓉，你过分了。” 唐蓉蓉怒视着陆云骁，歇斯底里地叫道：“过分？有你们这些告状的贱人过分吗！” 陆云骁本也不是爱吵架的人，更不好跟唐蓉蓉动手，只能任由她发疯，只偶尔回几句嘴。 而沈棠站在陆云骁身后，则是盯着他背上的印子，陷入沉思。 好在他们在这边吵架的动静实在 12. 奶茶 [] 唐蓉蓉的离开，也不是没给高一九班带来变化。 至少之前被唐蓉蓉带着欺负其他同学的人，不再主动去做那么无聊的事了。 整个班级的氛围，随着唐蓉蓉的离开而逐渐变好了起来。 感受最明显的人，当属从前唐蓉蓉最看不惯的沈棠。 她这几天和同学的相处都还不错，不算很熟，但失去了欺负她时必要的他人引导，至少大家面上过得去。 沈棠心里也高兴，学习的效率都变高了许多。 但这点高兴，在被老师叫过去后，却像是被浇了冷水的火一般，消失不见。 临放学的时候，沈棠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本以为是学习上的什么事，结果到了之后，却发现班主任是为了家长会的事找她。 “沈棠，最近市里又在创文，你妈妈工作忙，老师也理解。那你爸爸呢？他真的完全抽不出时间来参加家长会吗？” 班主任为难地看着沈棠，心里也明白，沈棠的爸爸是温城实验中学的教导处主任，平时学校的事也挺忙的，要抽空来参加一中的家长会，怕是悬之又悬。 沈棠点点头，说：“老师，我爸爸……他太忙了，实在来不了。” 班主任叹了口气，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既然你的家长都来不了，那家长会那天，你就到门口去接家长们过来，也算有点事情做。” 沈棠点点头，她知道老师也是好意，怕那天同学们都忙着招呼自己的家长，而她在边上没事儿做。 她跟老师打过招呼后，就转身离开办公室。 可刚走出门，就听见班主任重重叹了口气，对办公室里的另一名老师说起她的事来。 “你说这沈棠的爸爸也是，一门心思放在别家孩子身上，自家孩子倒是不管。”班主任感叹道。 “可不是，一中的教导主任出了名的爱生如子，关心学习生活那是落实到每一个学生身上的，结果偏偏漏了自家孩子。”那老师也跟着感慨起来。 沈棠停住脚步，站在办公室外边沉默半晌，才迈起脚步往高一九班的方向走去。 - 从沈棠家到一中的路上，有零星几家奶茶店。 但平时她并不喝奶茶，对她来说有些小贵了，所以也没什么了解。 但都说一分钱一分货，她琢磨着挑一家贵点的，应该不会挑错。 沈棠在三家奶茶店之间看了看，在蜜雪冰城面前停留片刻，转头走向旁边的新加坡斯味洛。 刚好是上学时间，但学生们并不常在上学之前点奶茶，且这家店明显比蜜雪冰城要贵一些，所以显得也冷清一些，目前只有沈棠一个客人。 沈棠是头一回进这种校外的奶茶店，她更不知道这家店都有什么喝的，站在前台看了一会儿，才犹豫着看向店员。 但不等她开口，就听见店员不耐烦地催促。 “喝什么？快点！磨蹭什么！”店员语气不善。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沈棠怯生生地道歉，才继续刚刚没说出来的话，“那个，我想问一下，这边什么热销一点？我第一次来，不太知道什么好喝。” “牛油果甘露，直接出示付款码。”店员表情不耐烦，说话间动作极快地为沈棠点好单，开始催促她买单。 这时，同样往学校走的陆云骁和秦雪明、赵家俊三人路过新加坡斯味洛。 赵家俊先看见沈棠，指着新加坡斯味洛店里，奇怪道：“诶！老陆，那不是给你送奶茶那女生吗？” 陆云骁顺着赵家俊手指的方向看去，第一反应就是抓住赵家俊往角落躲去。 至于秦雪明，他机灵些，一瞧不对就立刻跟上去了，哪里还用抓。 “老陆，你说她买奶茶干嘛？我看她平时不喝这个啊。”赵家俊躲在旁边，探出个头看了看奶茶店内的景象，奇怪地问。 “你怎么就知道？四班和九班离那么远，你倒是观察得仔细。”秦雪明笑着应了一句。 “那老陆上心，作为兄弟，我当然得帮他侦查一下。”赵家俊笑嘻嘻地说。 “闭嘴，再大点声让她发现我们仨跟着猫着？”陆云骁瞪了赵家俊一眼。 赵家俊连忙闭嘴，三人都看向沈棠的方向。 此时的奶茶店内。 “我……我是现金。”沈棠抓紧书包带子，有些窘迫地解释，声音也比刚才要小一些。 “那就快点。”店员的表情更加不耐烦，伸出手，催促着。 沈棠点点头，忙拉开书包拉链，从里边翻出一叠破破的钱，解开上面固定的小绳子，一张张仔细叠平，数了起来。 她一张张数着钱，数出十九块来。 “这么碎啊！”店员皱着眉，随口吐槽了一句。 沈棠听了这话，脑袋更低了一些。 一旁的赵家俊听见了，嘀咕一句：“我看这店员的嘴挺碎的。” 秦雪明敲了一下赵家俊的头，压低声音骂道：“闭嘴吧你，你这嘴不是？” 赵家俊看了陆云骁一眼，闭上嘴没再说话。 沈棠又数了一遍， 13. 家长会 [] 高一四班和高一九班不在同一个楼层，但沈棠怕错过上课时间，走得快，没有一会儿就到了高一四班门口。 陆云骁刚好坐在高一四班靠近后门的最后一个座位，沈棠刚朝这边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他平时不是什么太热情的人，二人之间说熟悉也不过几面之缘，帮过几回罢了。 而且，他虽然看见沈棠买奶茶了，但也不好自恋到奶茶一定是给自己的，万一是来找他们班其他人的，那误会了岂不是很尴尬。 沈棠走近一些，才发现陆云骁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她有些惊讶，之前听说陆云骁每天都是在下边篮球场打球，直到快上课了，才回到教室来的。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在教室了？ 原本沈棠的打算，是趁着陆云骁还没到教室，先放到他的桌子上，留张小纸条就算了。 谁知道现在陆云骁竟然提前到教室了，这下她可怎么把奶茶放到他桌面上。 陆云骁靠在座椅靠背上，修长的身体后仰着，用余光观察着沈棠。 他看见，沈棠站在走廊，犹犹豫豫的，时不时朝他看一眼。 得，这也不用胡思乱想会不会误会了。 陆云骁想着，看向仍在犹豫的沈棠，朝她招手打了个招呼。 赵家俊和秦雪明的座位也在陆云骁附近，见状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尤其是赵家俊，表情尤其夸张，狠狠拍了秦雪明的胳膊两下，叫道：“我去！老秦，老陆都主动了啊！” 陆云骁听见赵家俊的话，没说话，只转头瞪了他一眼。 秦雪明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赵家俊，说：“闭嘴吧你。” 赵家俊意识到说太大声了，忙捂住嘴，盯着陆云骁和沈棠，表情着急得不行。 秦雪明看了赵家俊一眼，说：“知道你看起来像什么吗？” 赵家俊疑惑：“像什么？” 秦雪明说：“像咱班那些磕cp的女生。” 沈棠提着奶茶，走向高一四班的后门，在陆云骁面前大约两步远的位置停下。 “陆云骁，我今天来，是想感谢你那天帮了我。”沈棠还是有些胆怯，说话虽不至于磕磕巴巴，但总觉得自己说不清，又补了一步，“就是唐蓉蓉回来收拾东西那天。” 陆云骁没回答，转身从包里拿了二十块钱，塞到沈棠手里，说：“以后别拿为数不多的钱给别人买礼物了，奶茶拿回去吧。” 赵家俊见状，起哄般喊了一句：“老陆，你不要可以给我啊，我爱喝奶茶。” 陆云骁听见这话，瞪了赵家俊一眼，嘴快说了一句：“谁说我不要的。” 沈棠听了这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把奶茶和二十块钱一起放到陆云骁桌子上。 “我就是来谢谢你的，怎么能收你的钱。”沈棠很着急，她本就是不善言辞又内向的人，走到这里来说这些话已是鼓足勇气、绞尽脑汁了，如今陆云骁不收，她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真的就是路过帮了一下，你就当我善心泛滥，好不好？不用把这事放心上。”陆云骁难得耐心解释，看得一旁的赵家俊都瞪直了眼。 沈棠还要说什么，可这时预备铃响了，从未上课迟到过的她更是着急。 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她把钱递给陆云骁，犹豫着想说什么。 可这回让陆云骁抢先了，他朝楼梯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要上早读了，乖学生不赶紧回去吗？” 这句乖学生，奇怪地戳中了沈棠那名为“不好意思”的点。 她红着脸呆了一瞬，低下头逃也似的跑向她的班级。 陆云骁只看了沈棠的背影一眼，便头疼地将目光移向桌上的奶茶。 “陆哥，您要是不要啊，可以给我。”赵家俊又说。 “滚你的。”陆云骁骂了一句，说话间嘴角还带了一丝笑意。 “好好好，我滚。”赵家俊这嘴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又贫了一句，“不过陆哥，你这可不像……仅仅是善心泛滥啊！” 陆云骁瞪了赵家俊一眼，而他也很快转回去，装作认真学习的模样。 一旁的秦雪明摇摇头，吐槽了一句：“让你嘴贫。” - 到了家长会这天，沈棠悬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倒不是因为她父母来了，而是因为既然到今天都没说会来，那她也不必再悬着一颗心等父母参加家长会，只把老师交代的工作做好就是了。 班主任的意思，是让沈棠站在校门口做指引，找点事做，免得大家都和爸妈待在一块，就她一个人没家长来。 沈棠站在校门口，身边是好几名其他班级的同学。 多数人的表情都不算好，嘴里嘀嘀咕咕抱怨着，觉得这份工作耽误了他们去见爸爸妈妈。 这时，一辆白色的车在校门口停下，车门缓缓打开，一名打扮休闲又不失精致的女士从车上下来。 她戴着墨镜，手上挽着一个款式普通低调的包，缓缓走进校门。 沈棠身边的一名学生捂住嘴，满脸惊讶，说：“我靠！那是劳斯莱斯幻影耶！这是哪个富二代的妈妈啊！” 另一名学生接道：“对啊！不仅有钱，还好有气质！虽然戴着墨镜，也能看出很漂亮，很年轻呢！” 沈棠没太在意家长到底是什么背景，她只负责为不认识路的家长做指引，领他们到教室去。 很快，沈棠身边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因为那名女士回来了。 那名女士，叫徐燕婷。 是陆云骁的妈妈，但现在的沈棠并不知道。 徐燕婷是个路痴，她刚走进学校，看着眼前的路犯了难。 儿子的班级到底在哪，她来过几回，但回回都记不住。 于是，她回到校门口，找了最安静，什么都没议论的一名女学生。 徐燕婷在沈棠面前停下脚步，扶着墨镜，把墨镜摘 14. 孤儿 [] 这样刺耳的话语如一根根针，扎进了沈棠的耳中。 她再内向，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忍让。 只见沈棠猛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说话的那些人。 她说：“我爸爸妈妈很忙，没有时间过来！请你们为刚才的话道歉！” 其中一个男生不高兴了，满脸不屑地嘀咕：“学霸就是架子大，连玩笑都开不起。” 周围与他一同议论的人纷纷点头，附和道：“对对，真是小气！” 那男生又说：“也不怪唐蓉蓉不喜欢你！这样小气的人，我们其他同学……也很难跟你处好关系啊！” 沈棠被这样几个人追着说，一下失了气势，却又不想在这些人面前让步，她反驳说：“按你这意思，还是我的错了？” 男生不耐烦地看了沈棠一眼，讥讽道：“那当然了，不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 另一名男生表情同样写满了不屑与不耐烦，看着沈棠，大声说：“有时候啊，也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别一天天都觉得自己被欺负了！你瞧刚才，不就是你自己小气，非要上来找事吗！” 沈棠被二人的大嗓门说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握紧拳头，强忍着眼泪，用压不住的哭腔反驳：“可……可明明是你们先说我的。” 先说沈棠的那名男生听了，半点都不觉得是自己欺负人，甚至满含嘲讽地打量了沈棠一番，露出一个贱得发慌的笑容，说：“这就哭了啊，孤儿不仅小气，还这么脆弱啊！” 沈棠没哭，她只是有些压不住哭腔，但眼泪还忍着。 她虽然内向，但也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掉眼泪。 那几名男生见沈棠没再反驳，脸上的表情更为得意，正要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带了两瓶水的陆云骁走了过来。 陆云骁的名号，不说在整个学校，至少在高一是很管用的。 一见陆云骁过来，那几名男生立刻消了气焰，以为这样怂一些，他就能不到这边来。 谁知道陆云骁直接走过来，在沈棠身旁停下脚步，不满地看着那几名男生，说：“刚刚嘴碎什么呢？” 刚刚气焰嚣张的几人，无人再敢说什么，都低下头或是直接坐下转身，当做这事没发生过。 “躲什么？刚说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道歉！”陆云骁刚走过来就听见这些人的话，他本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看见沈棠的样子，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下意识的，就又一次站到她身边来了。 陆云骁都这样说了，那几名男生也不好装死，只得不情不愿地向沈棠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刚刚不该那么说你。” “抱歉。” 几声道歉过后，男生们看向陆云骁，见他没再咬着他们不放，才松了口气般坐下。 这时候了，陆云骁才将终于敢看向沈棠，目光移到她脸上时，却恰好瞧见她哭了出来。 很突然的，就在他看向她的一瞬间，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眼泪就这样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陆云骁见状愣在了原地，哪里还有刚才让他们道歉的气势，只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模样。 但他也只愣了一瞬，便忙从身上找纸巾来，结果当然是没找到。 离他最近的女生见状，从兜里抽出两张纸巾，犹豫着朝他递了过去。 “你是找纸巾吗？”女生问。 “对，谢谢。”陆云骁接过纸巾，从中先抽出一张，犹豫着递给沈棠。 沈棠没有犹豫，只是手有些抖。她把纸巾接过去后，却是约擦眼泪越多。 陆云骁本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见状更是多了几分无措，只能转头瞪着那帮人，凶巴巴地说：“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随便欺负人，都给我等着！” 陆云骁此话一出，刚才欺负沈棠的几人都害怕得缩了缩，连声都不敢出。 到了这个时候，家长会也到了尾声。 家长们纷纷在孩子的陪伴下前往食堂，只有徐燕婷四处找不到陆云骁，在操场上碰运气乱走，竟是让她找到高一九班这边来了。 徐燕婷一过来，就看见陆云骁满脸怒意地站在一名怯生生的小姑娘身边。她心里正纳闷怎么回事呢，走近一看发现竟是刚才带她到教室的女同学，当即脑补了许多陆云骁欺负人家的戏码。 “云骁。”徐燕婷的语气并不算好。 “妈。”陆云骁听见徐燕婷的声音，也没管她语气如何，只神色缓和地看向她。 沈棠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确认眼前的家长真的是刚刚领着去过教室的人，心中满是震惊。 这……这竟然是陆云骁的妈妈！那她刚刚都跟人家的妈妈说了什么啊！ 这般一想，沈棠心中的委屈顿时被尴尬挤占，耳朵尖都尴尬红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徐燕婷跟陆云骁打了个招呼，便来到沈棠跟前，关心地问：“小同学，你怎么啦？” 沈棠连忙摇头，摆摆手想说没什么，却被徐燕婷抢先又问一句。 徐燕婷指着陆云骁，问：“是不是这臭小子欺负你了？” “我？”陆云骁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又惊讶于二人认识这件事，忙追问下去，“妈，你们认识？” 徐燕婷说：“认识呀！这小姑娘人可好了，刚才要不是她带我去你们教室，我都找不着路呢！” 陆云骁见徐燕婷挺喜欢沈棠，又一张嘴噼里啪啦不带停，压根不给人插嘴的机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徐燕婷又说：“你可要谢谢人家！千万别再把人惹哭了，知道了吗？你这臭小子！” 说完，徐燕婷从陆云骁手中接过水，直接转身离开。 沈棠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看着徐燕婷离开的背影，犹豫着望向陆云骁，说：“要不我跟你妈妈解释一下吧。” 陆云骁无奈地摆摆手，说：“不用。” 说完，陆云骁朝徐燕婷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棠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小一会儿后，才搬起椅子离开。 - 下午放学后，沈棠独自一人走路回家。 明明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可她走在这段路上，就是没来由的想起今天那些男同学说的话。 细数起来，她从小到大爸妈参加过的家长会都少之又少。 她也体谅爸妈的工作是真的很忙很忙，但今天被那些男 15. 逼问 [] 临近期中考，沈棠也没空闲去多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一门心思扑在复习上边，好像已经将那天的小插曲忘掉。 但是，这段时间孔诗兰整天跟着单位下乡，忙创文的工作，不常回家去。沈青山他们温城实验中学同样临近期中考，许多事情都压在他这个主任身上，更是没回过家。 所以，几乎是每一天，沈棠打开家门，家里头都是一个人都没有，如同那日家长会回家后，空荡荡的家里一般。 这种时候，沈棠心中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好在忙碌的复习还是占据了沈棠大部分时间，让她在那么一丝丝失落后，又立刻被复习的紧张占据了整颗心。 就这样，沈棠维持着这种失落又紧张的状态，一直到了考完试。 周日这天，沈青山和孔诗兰都破天荒地回到家来，一家人难得聚在饭厅吃顿饭。 好不容易考完试，爸妈又都回家来了，沈棠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只是这点难得的放松，在沈青山开口说话之后，又消失无踪。 “棠棠，最近成绩怎么样？是不是又偷懒，没有认真复习了？”沈青山随口一问。 沈棠听到这番话，脊背一僵，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说：“还可以，没有偷懒。” 孔诗兰听见沈棠的话，看了她一眼，一边扒饭一边说：“过两天我出差，单位选人到花城学习，挑中我了。” 沈青山闻言，露出笑容，说：“真的？去多久？” 孔诗兰的表情不带半点高兴，只担忧地看着沈棠，对沈青山说：“少说也得一个月，冬至前不一定赶得回来呢！” 沈青山闻言，也担忧地看向沈棠，说：“到时候我那边也忙，棠棠可得一个人待在家呢。” 沈棠听见这话，没有抬头看他们，只埋头吃了两口饭，才说：“平时也是一个人，不要紧的。” 孔诗兰皱了皱眉，盯着沈棠，说：“少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算是放假，也得给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学习上，听见了没有！” 沈青山点点头，赞同道：“对，棠棠你可千万不能松懈，知道吗？爸爸最近也很忙，没什么时间回来陪你吃饭，你可千万不能吃垃圾食品。” 沈棠听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了。 她小声反驳：“爸爸，我什么时候吃垃圾食品了。” 沈青山无奈地看着沈棠，说：“还说没有！我们学校刘老师前些天上班路过你们学校，还看见你去买奶茶了！” 孔诗兰一听，当即变了脸，说：“这些奶茶我看办公室的小年轻带过，可贵了！” 沈青山也皱着眉，问沈棠：“你是不是成天不吃饭，就吃这种垃圾食品了？” 孔诗兰放下筷子，指着沈棠，满脸怒意地说：“沈棠你给我站起来！说清楚，你是不是花钱买垃圾食品了！” 沈棠站起来，脑袋低得看不清脸。 她想要立刻就为自己辩解的，但孔诗兰的气势让她没办法第一时间说出话来。 一番本来应该顺利说出口的辩解，就这样堵在了喉咙口出不来。 “妈妈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沈青山拿出了平时做主任的威严气势，瞪着沈棠教训道。 沈棠仍是沉默，但在这样的追问之下，她没有再沉默太久。 “没有。” 沈棠挤出这两个字。 但孔诗兰和沈青山都有些听不清。 孔诗兰比沈青山还要急性子，她当即走到沈棠身旁，表情焦急又不满地追问：“到底是不是吃垃圾食品了！” 沈棠只觉得身上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就是这样的喘不过气，让她鼓足了以往没有的勇气，答道：“我没有吃垃圾食品。” 这句话的吐字十分清晰，甚至比以往他们听见女儿说的每一回话还要大声一些。 这样的反差，让孔诗兰和沈青山不约而同地愣了一瞬，盯着沈棠看了一会儿，表情才从惊讶变为怀疑。 孔诗兰问：“那你爸他同事怎么看见你买垃圾食品了！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睡觉！” 沈青山没有激烈而愤怒的语气，但他的逼问永远是钝刀子磨人，给你心理上的压力的。 他说：“棠棠，你才多大，不能说谎。” 一句别人说有，一句说谎。 便将沈棠的罪责定得死死的。 沈棠跑回房间里，拿出了陆云骁还给她的钱，一张张展开来，放到桌上。 她指着桌上的钱，声音有些哽咽，说：“是给同学带的，他还给我钱了。” 沈棠说的也不算错。 买去感谢人家的，说来也算是给人家带的。 这钱也确实是陆云骁还她的，更是不能说她这话是撒谎。 孔诗兰狐疑地看着桌上的钱，拿起来点了点，估摸着该是这个数，这才坐了下来。 沈青山盯着桌上的钱不放，犹豫着说：“会不会是平时攒下来的钱？” 孔诗兰瞪了沈青山一眼，说：“你姑娘你还不知道吗？她会拿平时攒的钱撒谎吗？何况她也就紧巴巴那点钱，哪能喝了奶茶又攒下这么些来！” 沈青山这才不再说了，只看向沈棠，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孔诗兰抢了先。 孔诗兰叮嘱道：“以后不要帮同学带垃圾食品了，与其浪费这种时间，不如早点回学校多看点书！” 沈棠本来就不大高兴，听了这话也没反驳，敷衍地答应一声：“我回去看书了。” 说完，她也没等孔诗兰和 16. 抢劫 [] 从那天之后，孔诗兰出差、沈青山忙于学校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对此不再抱有希望，沈棠每每回家瞧不见人，竟也没再生出半点空荡荡的感觉来。 也许就是心态转变了，沈棠现在回到家，只感觉到安静。至于其他的，当然不再有了。 所以她现在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埋进作业堆里，不再有空闲，也不再会去想那些喘不过气的事。 不过，沈棠想，对现在的她来说，反倒是爸爸妈妈站在她面前更让她喘不过气。 只要能一直维持好心态，这样大多数时间只有一个人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这样几乎是独居的日子持续到了冬至这天，刚好是周末，沈棠放假在家。 大约是因为碰上节日，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早上醒来之后还想着，妈妈出差在外，但爸爸今天应该是休假的，那煮点汤圆也不错。 带着这样的想法，沈棠洗漱穿衣好之后，就来到主卧门口，敲响了爸妈房间的门。 可敲了一会儿都没动静，她有些奇怪地朝书房看了一眼，发现里边也没人。 沈棠皱了皱眉，嘀咕一句：“不会是在学校加班吧。” 嘀咕着这话时，沈棠往厨房走去，打算先做点早餐吃。 结果刚进厨房，就看见冰箱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学校突然有点急事，这几天爸爸都得在学校加班，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别给陌生人开门。钱给你压在遥控器下面了，记得吃饭，多多看书学习，别贪玩。】 沈棠盯着便利贴上的字，把便利贴撕下来，盯着手上的便利贴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便利贴扔到垃圾桶里，打开冰箱为自己下了碗面当早餐吃。 吃完早饭之后，沈棠也没去动压在客厅的遥控器下边的钱，只是回到房间去，翻开书学习了起来。 就这样，沈棠在书桌前坐了一上午。 她看着时钟上的时间跳到了十一点，这才放下笔，拉开抽屉把手机拿出来。 出去买点汤圆吧。 也有点过节的感觉。 沈棠心里这样想着，抓着手机来到客厅，盯着茶几上的遥控器小一会儿，才移开遥控器，抓起底下压着的钱塞到兜里去，便准备出门。 结果刚走到门口，却不知钥匙放到哪里去了，又找了一会儿。 等到真正走出家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沈青山给沈棠留了一百块钱，都是零碎的。 不过，沈棠也就是买一包汤圆，应该十块钱不到就能搞定了。 去往超市的这一路上，沈棠拿着钱又数了数，掰着手指头算着待会还能买点什么放冰箱里。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一个打扮可疑的男人朝正她走过来，眼神一直往她手上的钱瞟。 就在沈棠准备把钱揣进兜里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冲了过来，抓住她手上的钱就要跑。 沈棠看着瘦弱，但遇上抢劫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抓紧自己的钱，没肯让男人得逞。 男人见沈棠死抓着不放，表情变得凶狠可怖，话都懒得多说一句，便狠狠往她身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可不轻，沈棠整个人被踹得倒在地上。 就是这一幕，被刚好从夹娃娃的店走出来，准备找个地方吃饭的陆云骁看见了。 陆云骁都来不及多想，当即冲上去拦住男人。 男人见来了个陆云骁这样高大，一看就不好对付的男生，面露不满，骂了一句：“晦气！” 陆云骁压根没打算和男人多说什么，只管冲上去抢男人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钱。 男人哪里肯让陆云骁拿回去，两招没占上风，立刻拿出一把刀指着他。 陆云骁年轻气盛的，哪里会怕刀，看见这种凶器，甚至越打越勇。 男人吃了苦头，松手把钱扔到地上，转头就跑。 沈棠被踹的那一脚，让她有些拍不起来，肚子更是钝痛异常。加上突然碰上这样的事，她更是害怕得不行，眼圈里泪水直打转，一时间只剩下无措。 待陆云骁打跑那个抢劫犯之后，她都还没从地上爬起来。 好在陆云骁和沈棠不算没接触过，倒也知道她的性格。 于是，他没管掉在地上的钱，只走到沈棠面前，朝她伸出手。 这会儿沈棠才勉强能坐起来，她看着眼前这只熟悉的手，抬起头与陆云骁对视。 一瞬间，她眼前的陆云骁似乎与初次见面的陆云骁重叠起来。 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天在天台上所见到的一切。 沈棠瞪大了眼，犹豫着伸出手来，就要抓住陆云骁的手时，她却看见陆云骁的手臂上有一处伤口，鲜艳的血正从伤口上滑落下来。 < 17. 加好友 [] 看着沈棠回家之后，陆云骁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自然懒得在外面吃点什么应付。 于是，他没在外边多待，随便打了辆车回家去。 今天是冬至，但山婷集团忙起业务来一向不分工作日不工作日。所以，陆云骁原本以为，身为工作狂的爸爸不会在家，妈妈应该也在外面。他才没留在家里，跑到外面去玩。 谁知道他一打开家门，却看见妈妈一身家居服，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厨房也传来明显的做饭声音，不像是家里请的阿姨，倒像是……他爸那个做饭跟打仗一样的人。 徐燕婷听见开门声，头都没回，就对陆云骁说：“回来啦，你爸煮了汤圆和饺子，快去尝尝。” 陆云骁的爸妈并不是一个地方的人，陆山是北方人，徐燕婷是南方人。但他们家，至少从他记事起，从来没有过因为冬至吃饺子还是汤圆吵架的。 陆山总是让着徐燕婷的，徐燕婷也会为陆山考虑考虑。所以他们家每年冬至会把饺子和汤圆都安排上，至于陆云骁本人，既然从小都是两种都安排，他当然是两种都吃，也无所谓到底吃哪种。 原本这种时候，陆云骁会热情一些答应妈妈，但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虽然回了家，但魂仿佛还丢在刚才那条路上，点点头算是答应之后，就走向沙发坐下。 徐燕婷本来还认真看着电视剧呢，感觉到陆云骁的反应不对劲，立刻朝他的方向看了去。 这一看，一眼就看见陆云骁那流着血的手臂。 她吓得坐了起来，表情变得焦急，也无心去管什么电视剧，只赶紧把陆云骁拽得离自己更近一些，捧着他的手臂，满脸心疼地问：“你手怎么了！” 陆云骁要拿药箱，就先把手抽出来，从茶几下边的柜子里拿出药箱和该用的药，一边动作利落地为自己擦药，一边回答徐燕婷的问题：“没事，就是不小心弄到了。” 可陆云骁的手都流血了，这样的回答哪里能让徐燕婷放下心来，只见她更加着急地追问：“是不是跟人打架啊？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陆云骁擦药的手一顿，有些无奈，心说您儿子像是被欺负的人吗？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到时候肯定又得多掰扯几句。不过，也不用等他回答，厨房里做饭的陆山听见这边的动静，往客厅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陆山一身休闲装，整个人状态很放松，为了做饭穿的围裙还没脱掉，一边擦着手往沙发这边走，一边奇怪地问。 待走近一些，不用陆云骁或是徐燕婷回答，陆山就已经看见陆云骁受伤的手。他顿时变了脸色，脸上满是不高兴，问：“陆云骁！你是不是在外面打架惹事了？” 陆山这个态度，陆云骁一时赌气没想搭理。便也没否认，只是沉默着给手臂上的伤口擦好药。 陆山很清楚陆云骁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且他话说出来就后悔了。 这样问，岂不是先给儿子盖了个在外面惹事的戳吗？那万一儿子是见义勇为受伤的呢！ 于是，陆山看陆云骁不回答，便和缓了态度，又问：“到底怎么回事？跟爸爸说说。” 陆云骁也不想把惹事的名头稀里糊涂认下来，自然是把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就是路过看见同学被抢劫，上去帮忙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 “什么！抢劫？！”徐燕婷心里，儿子碰到抢劫的，那是天大的事，顿时惊得瞪大眼睛，又着急地追问，“报警了吗？” “没。”陆云骁摇摇头。 “这怎么行呢！抢劫耶！怎么能不报警！”徐燕婷满脸不赞同。 “你妈说的对！我带你去联系警方，叫上你那个同学，把这事跟警察反映一下。”陆山说着，看向陆云骁手臂上的伤口，“还有你这伤，不能只擦药，医院肯定得去。” 陆云骁没反对去医院的事，他也知道爸妈是在担心他，自己家里的人，可不是几句没事就能过去的。 只是，说起要找沈棠一块儿去，他却是皱着眉犹豫了起来。 在徐燕婷的印象里，陆云骁从小就不是一个会犹豫的人。 甚至只要脑子里有个什么想法，他就会去做，根本不可能在爸妈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还犹豫。 如果陆云骁觉得不想去，换做以前，肯定会直接回答。 可现在他却在犹豫，徐燕婷不得不觉得奇怪。 徐燕婷周期没来，奇怪地看着陆云骁，问：“儿子，你平时可不是这么犹犹豫豫的人啊。” 陆云骁听见徐燕婷这话，才解释说：“那同学是个女生，胆子小。” 说到这里，陆云骁停了一下。 刚才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脑中竟是不自觉闪过了沈棠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让他呆了一瞬，而徐燕婷也屏住 18. 医院 []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像陆云骁。 可沈棠想不出陆云骁找自己的理由，一时间也不敢乱叫人，以免弄错了尴尬。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答应：“对，是我。” 陆云骁那边顿了顿，兴许是因为沈棠这边犹豫的态度太过明显。 他再开口时，提了一嘴他是谁。 “我是陆云骁。”陆云骁说。 沈棠本还犹豫着不敢认陆云骁的声音，听见对方承认之后，那点犹豫立刻化为惊讶。 她有些想不明白，陆云骁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思来想去，除了今天帮她夺回被抢走的钱这件事外，他们之间好像就没有其他事值得找上门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接到陆云骁的电话，沈棠还是先问候了陆云骁的伤。 毕竟陆云骁也是为了帮她才受伤的，否则他现在肯定好好的，哪里会受伤流血呢。 沈棠这样想着，又是小心地问：“你的手没事吧？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问完之后，沈棠心中不自觉生出几分忐忑来。 她不住去想，刚刚问得有没有哪里不对。毕竟人家今天又帮了自己，还是和抢劫犯搏斗这样危险的事情，她要是说错话了，那真的特别尴尬。 “这个先不急”陆云骁那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先回答了她的话，又提起他拨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我爸觉得还是报警好一些，我就想……你也是当事人，得跟你说一声。” 其实，陆云骁和沈棠说话的时候，也是与平时不大一样的。 至少说话没从前利索了，话却比从前多一些了。换做以前的陆云骁，他只会直接通知对方，无视对方的问题，简短说完自己要说的话。 但以沈棠和陆云骁接触的几回下来，除却刚开始的陆云骁还有些从前的样子外，后来与她的相处都让熟悉的人惊讶。 所以，沈棠听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倒也很正常。 沈棠听见陆云骁的话，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又想到是在打电话，陆云骁看不见，连忙答道：“好。” - 沈棠答应之后，陆云骁就把电话挂了。 他一抬起头，就看见陆山狐疑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陆云骁皱皱眉，不解地看着陆山。 “女朋友？”陆山问。 “爸！”陆云骁语气有些急，但意思很明显，是让陆山不要乱说。 “少胡说，多大人了还开这种玩笑！”徐燕婷也瞪了陆山一眼，骂道。 徐燕婷一发话，陆山当然不可能再说，甚至态度转变得比川剧变脸还要快。 好在徐燕婷没让他们两个在家里多留，只催促他们快去派出所报案，又让他们把沈棠带上。 陆山和陆云骁也不敢耽搁，抓起车钥匙便往外跑。明明沈棠和陆云骁家还有好一段距离，可陆山一路踩着限速的车速狂飙，没多久就到了沈棠家。 “打电话叫你同学下来。”陆山找到一个划了线的停车位，按了双闪，对陆云骁说。 “好。”陆云骁答应着，拿起手机又一次拨打沈棠的电话。 虽然陆云骁刚刚没让沈棠准备好一块儿去，但好在她接到电话后觉得不放心，先穿戴整齐，以防万一她也得过去做个笔录什么的。 就是因为这样，陆云骁一个电话过去的时候，沈棠很快就跑下楼，找到打着双闪的白色库里南，犹豫地走过去。 “来了，上车吧。” 陆云骁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让沈棠先上，自己才坐到车上去。 沈棠坐好之后，陆山开车把他们送到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后，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做了笔录，又等警察调了附近的监控，留下联系方式方便配合调查，就离开了派出所。 “爸，先送她回去吧。”陆云骁一走出派出所，就对陆山这么说。 “我知道，不过你这手……”陆山说着，盯着陆云骁的手，停住了本要说的话。 “我的手不要紧。”陆云骁打断陆山的话，压根就没打算去医院看看。 “那个……陆云骁，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沈棠见状，因第一次见人家家长，本身胆子就小，有些不敢大声讲话，就小声对陆云骁说。 也不知怎么的，陆云骁竟是没有立刻反对。 他犹豫了一下，连陆山都转头看向他时，他才点了点头。 于是，陆山也没有立刻送沈棠回家，而是先送陆云骁到医院去看看。 到了医院，医生先看了下情况，又开了张单子让陆云骁去做检查。因陆云骁检查去了，沈棠没事可做，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陆山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朝他看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叔叔。”沈棠喊道。 “同学，你好你好。”陆山笑呵呵的，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儿子的同学相处，犹豫半晌才问，“那个……你别紧张，就是我儿子啊，跟你是同班同学吗？还是好朋友？” “啊，不是的。不是同班同学，也可能……没到好朋友的地步。”沈棠顿了顿，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接着往下说，“就是陆云骁他见义勇为，帮过我几次，还不是好朋友。” 陆山听了有些呆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其实不太相信沈棠说话，见义勇为几次的人是他儿子，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扯了。 但这次与抢劫犯搏斗的事，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不得不相信陆云骁确实做了这样的事。 可……这跟他心中认识的儿子，实在差得有些远了。 - 那天做完检查之后，陆山开车把沈棠送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是没有人 19. 电话 [] 大概是吵累了，孔诗兰也没有再跟沈青山争辩的兴趣。至于吃饭，早已在争吵中气饱了，哪里还要吃饭。 孔诗兰站起来，看向吃完了饭，见父母也都不吃了，正自觉收拾碗筷的沈棠，指着她说：“去把碗洗了。” 沈棠点点头，手上动作没停，利落地把桌上的碗筷盘子都收好，一起端去厨房。 而孔诗兰和沈青山则是先后走到客厅去，在沙发上坐下，翻出许久不喝的茶叶来，烧水泡起茶来。 孔诗兰喝了两杯茶，这期间，她的眉头一直没松开，皱着眉愁得不行。 终于，她忍不住了，看向沈青山，问：“诶，你说她不会自己乱选吧？” 说完这话，孔诗兰换了个坐姿，嘴里边又嘀咕一句：“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沈青山叹着气，摇了摇头，说：“哎呀！你就放心吧！反正就文理两科，她成绩也都还不错，选哪个都能成。倒是这个专业啊，到时候高考完，咱们可得好好把把关！” 孔诗兰还是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说：“唉！你这回让她自己乱选了，到时候高考填志愿岂不是也要乱选！” 沈青山听了也发起愁来，没等他又说什么，就看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响起了电话铃声。 “是棠棠的手机。”沈青山看了一眼，说。 “这会谁打的电话啊。”孔诗兰嘀咕着，伸出手把沈棠的手机拿了起来，就要接起电话。 “哎呀！闺女的电话接什么，我拿去给她吧！”沈青山很不赞同，伸手过来拿手机，却被孔诗兰一把拍开手。 沈棠在家里确实是没什么隐私，沈青山倒还好，没有这种习惯。孔诗兰却从来是不把她的一些隐私放在眼里，很自然地闯入隐私范围内，也不问一句就接她的电话这种事，是常有的。 “我是她妈！接一下怎么了！”孔诗兰原本讨论文理分科的事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儿沈青山还不让她接沈棠的电话，更是心头恼火。 见孔诗兰这样说了，沈青山也没再管，只坐在她身旁，无奈地摇摇头。 就这样，孔诗兰接起电话，还没说什么，就听见电话那头说。 “您好，我们是滨江派出所的民警，请问是沈棠女士吗？” 派出所的？ 孔诗兰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诈骗电话，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却发现……确实是派出所那边的。 孔诗兰一看真是派出所打来的，立刻变得慌乱，说：“我是沈棠的妈妈。那个……警察同志啊，你们是不是打错了，我女儿平时可老实一人了，肯定不是违法犯罪的人啊！” 警察说：“没打错，沈棠对不对？” 孔诗兰忙点头，回答的声音满是慌乱，她说：“对，对，我姑娘是叫沈棠。但是……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啊？警察同志，真的真的，我家姑娘可乖了，绝对绝对不可能违法犯罪的！” 警察那边笑了，安抚道：“这位家长，您别慌。其实是这样的，冬至那天你女儿不是遇到抢劫犯了嘛，现在呢，那个抢劫犯抓到了，我跟你们这边说一声。” 孔诗兰不解地皱起眉，问：“什么抢劫犯？” 抢劫犯？ 沈青山听见这三个字，立刻往孔诗兰这边靠了靠，伸长了耳朵去听手机里的声音，满脸焦急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孔诗兰的表情也很着急，握紧拳头，和沈青山对视一眼，等着警察那边解释。 警察见家长问，也没犹豫，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冬至那天，沈棠出门买东西被抢劫了，是她一个同学恰巧路过看见了，帮她把钱抢回来了，俩人还一块到派出所报警了。” 说完之后，警察才问：“这事……孩子没告诉你们吗？” 孔诗兰听着警察的话，脸色慢慢变得不大好，但她还是先回答了警察的问题：“没有，冬至那天我出差了，孩子她爸也加班。这回来啊，孩子也没告诉我们。” 警察听了这话，笑着说：“那看来这电话是打对了呢。不过你们也别怪孩子，过节都在加班，平时工作也挺忙吧？估计孩子就是看你们太忙了，不想让你们担心。可千万别因为这事骂孩子，控制好情绪，有话一定要好好说。” 孔诗兰连连答应，笑容满面地回答：“我们知道的！平时啊，我们都不骂孩子的，肯定跟她好好说！也辛苦警察同志了，还特意来通知我们，谢谢你们！” 说着，孔诗兰挂了电话，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拿着沈棠的手机气势汹汹地往厨房走。 而就在这时，刚洗完碗的沈棠从厨房走出来，迎面看见拿着她手机的孔诗兰，正要和妈妈打声招呼，就看见对方愤怒的表情。 沈棠愣了愣，有些明白孔诗兰突然生气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刚文理分科的争论吗？还是说……和她的手机有关系？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手机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孔诗兰这样生气。 沈棠不解地问：“妈妈，怎么了？” 孔诗兰怒视着沈棠，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与关心，她骂道：“沈棠！你还敢问怎么了！” 孔诗兰这么一问，沈棠更是愣在了原地，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而就在沈棠不解的时候，孔诗兰突然崩溃一般哭了出来，用力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说：“被抢劫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们！” 这下沈棠听明白了，不管孔诗兰是怎么知道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都知道了她被抢劫那件事。 孔诗兰拉着沈棠仔仔细细检查起来，生怕哪里受伤没看到，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过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伤哪儿了？” 沈棠有些别扭，心中下意识想躲开。 在她的的记忆里，孔诗兰很少这样直白地关心她。 突如其来的关心，她的第一反应竟是不适应。 沈棠一不适应就紧张，一紧张就说不清楚话。 她支支吾吾地说：“没受伤，而且都过去一段时间了。” 孔诗兰这才没再拉着沈棠东看西看，只拉着她到沙发那儿坐下，问：“救你那个同学是哪个班的？这可是大事，咱们家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沈棠害怕孔诗兰跑到学校去，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连忙说：“我有谢谢他的。” 孔诗兰还要说什么，就看见沈棠突然站了起来。 沈 20. 圣诞节 [] 今年的圣诞节不在周末，因为本来也不是法定节假日，所以学校里除了稍有些节日的气息，其余的倒是与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 陆云骁对圣诞节这类节日一点都不感兴趣，自然是没把这个节日放在心上，只像平常一样在距离高中部最近的篮球场上打球。 和他一起打球的，无外乎就是那几个同学。 其中自然有赵家俊和秦雪明两个人。 秦雪明和陆云骁一样，对圣诞节没什么兴趣，赵家俊本人自然也对节日没兴趣，但他是个爱看热闹的人。 打球休息间隙，赵家俊凑到陆云骁身边，和他勾肩搭背的，嬉皮笑脸地说：“陆哥，今天圣诞节耶！” 陆云骁拍开赵家俊的手，看都没看他一眼，反问：“圣诞节怎么了？” 赵家俊露出夸张的表情，笑着说：“什么怎么了！圣诞节耶！让我猜猜，今年会有多少女生给你送礼物！” 陆云骁瞪了赵家俊一眼，说：“你少在那贫嘴。” 说完，陆云骁抱着篮球，自顾自到边上打球去了。 这可跟平时的陆云骁很不一样，平时的陆云骁绝对不会在聊到不想往下聊的话题时，跑到旁边打球。 这在他们三个人中，是默认的逃避眼下的话题行为。 这样的逃避行为，秦雪明和赵家俊来做都很正常，但换了陆云骁，就哪哪都不对劲起来了。 也是因为这个，秦雪明竟也破天荒地一块儿开起玩笑来。 “别人我不知道，但沈棠肯定会来。”秦雪明笑着说。 说完这话，陆云骁更是少见的没有反驳，只在那认真打着球，一副压根没听到你说什么样子。 这根本就不像陆云骁会做的事，他平时不喜欢总是被拿来开这种玩笑，偶尔赵家俊他们皮一下，他不生气也都会立刻反驳。 这回竟然只是装听不见，压根没反驳，真是从哪里看都很奇怪。 秦雪明和赵家俊和陆云骁多年好友了，当然熟悉他的脾气。 见他竟然这样反常，二人惊讶地对视一眼，都笑着摇了摇头。 赵家俊大声对陆云骁说：“老陆，你这是装听不见啊！看来也不是很在乎沈棠送不送了礼物咯？” 秦雪明头一回见陆云骁这样，也来了兴趣，跟着起哄，对赵家俊说：“你笨啊，没发现他说起别人就反驳，说到沈棠就不吭声了吗？” 听到这话，陆云骁打球的动作一顿，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球。 不打算理会赵家俊和秦雪明就是不理会他们，只管打自己的球，一副完全不关心他们说什么的样子。 赵家俊见陆云骁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们，又因为听了秦雪明的话，一拍大腿，接着秦雪明的话，大声喊道：“哎呀，老陆！你这是陷入爱河了啊！” 陆云骁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拿起球精准朝赵家俊旁边砸了过去。 这样一颗球砸过来，就算赵家俊知道陆云骁不会真的砸他，也还是吓得往另一边躲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而陆云骁也不再打球，只沉默着往他们这边走来，捞起放在这边的水，直接离开。 赵家俊看着陆云骁的背影，对秦雪明说：“我去，真的假的啊！老陆都拿球砸我了也没反驳一句。” 秦雪明无奈地看着赵家俊，说：“咱下回开玩笑注意点成吗？还说呢，再说这球该砸你身上了。” 赵家俊笑着耸耸肩表示知道了，也没再说下去，只捡起篮球，和秦雪明一起追上陆云骁，一块儿回教室去。 - 陆云骁一路回到教室，没去管身后跟着的赵家俊和秦雪明二人，只径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而那些等在教室后门，手上拿着礼物的女生，他像是没看到、不关自己的事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都不看他们。 现在的陆云骁，心里那叫一个乱糟糟。 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会这样乱糟糟的。 未知，又如此反常，更在他心里增添了几分烦躁。 而女生们见陆云骁回到教室，当然不可能因为对方的冷淡态度打道回府。 礼物都带来了，至少得带过去试一试，万一陆云骁收下了呢。 这样想着，这许多名女生都一同凑了上去，几乎同时开始说话，闹得陆云骁的耳朵是嗡嗡直响。 “陆云骁，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请你收下！” “陆同学，你看，这是我给你做的星星巧克力！以后只要你看到星星，就能想起我了！” “我做的巧克力肯定比他们的好，陆云骁，你一定要收下啊！” “陆云骁，我喜欢你！” …… 诸如此类的话语还有很多，有含蓄的、土味的、大胆的，什么样的送礼方式都有。 但陆云骁只觉得吵闹，又不好真的态度极差地叫他们走，只好耐着性子说：“不好意思，我不收礼物，各位请回吧。” 说话间，陆云骁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在说完之后把手按到门上，在女生们的注视下关上了后门。 做完这些，陆云骁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终于清净下来后，他才注意到，他的桌面上竟然放了一杯奶茶和一盒明显是手工做的巧克力。 他微微皱眉，心想怎么还有直接放进来的。 陆云骁心中直犯嘀咕，手却朝那盒巧克力伸了去。 这一拿起来，刚好看见压在下面的纸条。 【陆云骁，我是沈棠。 我知道，如果我自己拿到你面前，那你肯定不会收下这些谢礼。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奶茶和巧克力放到你的桌面上，留下这张纸条。 希望你一定要收下，这都是感谢你那天的救命之恩，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只好靠那点拿不出手的厨艺，做点小玩意送给你了。 希望你一定一定不要退回来。】 陆云骁盯着手上的纸条，犹豫半晌，把巧克力收了起来。 至于奶茶，他看了一眼大概估计出价钱，从钱包里抽出五十块放进奶茶袋子里，准备把买奶茶的钱还给沈棠。 可这时候，陆云骁却是犯了难。 沈棠知道，她送来的礼物，陆云骁肯定不会收。 反过来，陆云骁送回去的奶茶，沈棠肯定不愿意收回去。 这可怎么办？ 陆云骁正有些犯愁，就听见同班有个男生在那嚷嚷着。 “我跟九班借的，先拿去还了，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