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公寓》 第1章 新居 []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寒风凛凛的同时更显寂寥。 今晚有点小雨，雨点夹着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路上行人匆匆，就是为了能早点回到家中，逃离这该死的天气。 南方气候潮湿，不像北方有供暖，冬天更是刺骨的冷。 “呼——” “爽是爽了，就是一个人有点太孤单。” 今天是穆山河新居入住的日子，他特意买了火锅汤底和各种食材回来，他在为自己的新生而庆祝。 之所以说入住而不是入伙，是因为这个一室一厅的房间是他的宿舍，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份收入还算乐观的工作。 他今年20岁，高中毕业后就出来打工，在为人处世这方面比较欠缺，加上学历不高，在之前的工作里总是碰壁。 每份工作都干不了多久，就是因为脾气不好而跟同事甚至领导发生争执，结局当然是被辞退了。 所以在社会混了两年，依然一事无成。 他没有什么朋友或者知己，毕竟是这个叼性格，一般人也不太愿意跟他打交道。 今年他一直在靠着零工维持着生活，之前住的地方环境虽然脏乱差，但是在城中村里，租金和水电都比较贵。 只是为了方便找工作和上班，他也是省吃俭用地咬牙坚持着，在他的心中依然有一团火在燃烧。 但是麻绳总挑细处断，即便生活已经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但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前不久，一场火灾将整栋楼都烧毁，大火持续地熊熊燃烧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被扑灭。 房东已经哭晕在马路边，各个房客也没来得及收拾财物，一个个都哭天喊地。 当穆山河赶回去的时候，整栋楼的外墙已经被烤得漆黑，地面上湿漉漉的淌满了水，还有大量白色粉末。 门窗都被烧坏了，更别说房间里的东西，几乎没有一户能够幸免。 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已经面目全非的屋子后，脑袋嗡的一声变得空白一片，不是说他对这里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他仅有的家当全都毁了！ “啊！！！” 他怀着一丝幻想，冲到床边一把将已经烧坏的被褥掀开，但眼前一堆漆黑的灰烬让他绝望地哭了起来。 眼看着年关将近，他辛苦了大半年才攒下来的几千块钱，一把火给烧没了！ 那种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外人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 有人问，区区几千块，有必要吗？ 但他们不知道，穆山河靠着零工攒下来的这笔钱，到底吃了多少罪。 毕竟是未经他人苦。 “我的钱啊！钱啊！呜呜呜！” 不是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再苦再累都被没有把这个心中有团火的男人击溃，但此时他却被一场大火，烧得他撕心裂肺！ 家里只有一个懂事的妹妹和自己相依为命，但妹妹还太小了，跟自己差了足足八年，所以出外打工的他将妹妹寄托在姑姑家，每个月寄回去生活费，他一心想在大城市里出人头地，好让妹妹以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是命运总爱玩弄人，熬了大半年总算有点盼头了，就这样被毁了。 试问他怎么能不痛？怎么能不哭？ 毕竟，在他的背后没有靠山，他能靠的只有自己，妹妹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到底是哪个混蛋惹的祸啊！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不！你还我钱啊！” 他跌坐在屋里，不顾其他租客怪异的目光，也不在意地上的脏乱，以前所有的受过的委屈，如今像是 决了堤的大坝一股脑地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但，就算是他撕心裂肺地哭着骂着，这钱也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了灰，他就算想找人追回来也说不清了，毕竟死无对证的。 他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贵重的就是这几千块钱，至于为什么不存在银行里。 父母遭遇意外之前，曾以他的名义按揭了一套房，但双亲意外死亡之后，这套房子的还款就成了他最大的负担，还不起按揭的他，也就成为了被执行人，房子被拍卖，还欠下一笔债务，进入了银行的黑名单。 账户里只要有钱，就会马上被银行划走，他又怎么敢往银行里存钱呢？ 就这样，他的全部身家都没了。 他就像是一条流浪狗一样，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膝盖，失魂落魄地躲在这个脏乱得一塌糊涂的房间。 口袋里仅有的钱，他根本就付不起押金和租金去找另一套房子。 至于住酒店？ 一晚上最便宜都要一百多块的房间他根本就住不起！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刺鼻的焦臭味和干粉的涩味交织，充斥在空气中，刺激着他的嗅觉，那种无助与委屈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为什么还是这么苦？ 夜风吹过，他猛 的打了个冷颤，眼泪不受自控地再次流下。 其实，他哪里是什么击不溃的男人，只不过是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不得不坚强罢了。 要不是他还有妹妹在家里等着他，说不定早就自甘堕落，每天都醉生梦死了。 浑浑噩噩地，在这个冰冷的夜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被人们嘈杂的声音吵醒。 城中村的人们，每天都非常的匆忙和热闹，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快节奏的城市。 车流声，交谈声，叫卖声等等声音，会汇聚成一股音浪洪流，只是每个人听在耳中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二手手机里跳动着几条信息。 “都几点了，你还不来？” “你他妈的要是不想干了就别来了！” “你妈个逼的，滚！别让我见到你！” 刚一点开，就发现是打零工那边的主管在催自己上班，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吓得穆山河出了一身汗。 “对不起主管！我出租屋这里昨晚失火了！东西全都烧没了，所以收拾到很晚，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我现在赶过去！” 穆山河连忙站起身，拨通了电话，强忍着情绪低声下气地道歉着，那点头哈腰的模样，就像是电话里的人此时就站在他身边一样。 “我……好吧，你今天先不用来了，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那边接通电话刚想张口开骂，听到原因顿了一下，也就没有骂出口。 他对穆山河这个人的性格也很看不上眼，不会来事也不会与人相处，有时候像个火药桶似的一碰就炸，但干活还是挺认真的，他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这种类型的人。 既然都发生这种情况了，他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大气地给予了一丝理解。 “谢谢主管！谢谢主管！我明天一定准时到！麻烦您了！” 挂断了电话，穆山河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呛鼻的臭味直蹿鼻腔里，顿时令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阵虚弱感和眩晕感也是侵袭而来，差点让他摔倒在地上，还好他及时扶住了墙，才没有摔个底朝天。 一夜之间，他似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卑躬屈膝，变得知道向生活低头，变得学会妥协和忍气吞声，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中午时，房东把所有租客都聚集在一起，这个善良的男人客气地把押金和剩余的租金一一退还给个人后，便沮丧地低着头离开了。 消防检查过后，告知他是因为线路老化的原因导致短路失火的，这就意味着，责任都不在任何人，只能由房东自己承担，万幸的是并没有人因为这场火而伤亡。 穆山河紧紧地攥着退回来的两千块，当下一片迷茫。 这里是住不下去了。 “所有东西都要重新买，单单是日用品和衣服都要大几百，问题是，我去哪里找地方住啊？” 他愁眉苦脸地躲在墙角，手指夹着一根七块钱一包的白狼，升腾起一阵阵白烟，将他的表情渲染得更加阴沉。 此时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提桶进厂更为稳妥，但这个节骨眼再换工作也不太现实，而且还会压一个月的工资。 “算了，还是先想想今晚住哪里吧。” 晃了晃脑袋，他从口袋掏出一台五百块买的二手苹果，点开了同城网站浏览起来。 但是找了很久， 第2章 不能做的事 [] 人的一生很奇妙，每一个选择都会衍生出无限的可能和未来。 当你站在某个选择前，不知道是否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 “你好，请问有人吗？” 来到九泉镇，看着眼前这还有显得崭新的公寓楼，穆山河的心头一阵火热。 但是这座公寓，该怎么说？布局和设计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这是一座呈半圆用围墙围起来的公寓小区，洁白的外墙瓷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那光辉却莫名的有点冷。 写着“槐安公寓”四个大字而做成的灯牌，大白天的在楼顶上亮着灯。 公寓楼被一条一条悬空的走廊分两个部分，一左一右，从阳台的数量来看，一层共有20个房间，走廊两边各十个。 而且每层楼的中间都有一个大平台，左右各五个阳台，均匀地被隔开，反正穆山河也不知道那些平台是干什么用的。 最古怪的是，管理处的门口并不像一般的小区那样，这个门口是朝着大马路的，但看了一眼两侧，又没有发现有门口，就像是独立于这个小区一样，没有窗户看不到里面，不过看上去面积挺大的，大概有60平方。 大门前是一条长长的大斜坡，光是爬这条斜坡就要费不少的劲。 “难不成这管理处的另一个门口是后面？这前后两个门口直通相对，这是什么风水理念啊？” 这一点穆山河想不通，而且也与他无关，他来这里是上班的，设计如何轮不到他多嘴。 一路坐了两个半小时的公交，途中还换了两趟公交，说得上是长途跋涉，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个时间，都足够穆山河坐大巴回到老家了，不过一想到那收入可观的工作，些许疲劳的他也将不快抛诸脑后。 毕竟是因为头脑发热，一股脑的并没有细想就冲过来了。 “难道白天的管理处没有人？” 敲了好几次门口管理处的门，但始终没有人回应，又饿又累的他情绪又开始变得有点焦虑暴躁起来了。 “对了，名片！” 白忙活了大半天，他才想起那个男人给他的那张黑色名片。 “喂，你好，楚先生，我是……” 穆山河刚拨通楚云的手机，正想要介绍他自己时，他的话又莫名其妙地被楚云打断。 嗯？为什么说又？ 楚云就像是猜到穆山河会在这个时候到来一样，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穆山河的背后，甚至于穆山河都没察觉到身后有人。 “来了？跟我来吧。” 他依然是那副温和的微笑面孔，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引起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 “咦？楚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穆山河此时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楚云，心中也是有点惊疑不定，毕竟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他表示连脚步声和手机铃声都听不到，明明刚才电话已经接通了。 “跟我来吧。” 楚云的语气和语速都没有变化，依然是那般温和，他越过穆山河径直朝前方的管理处门口走去。 咔嚓的一声，穆山河便看到楚云已经用钥匙把门打开了。 他没有再招呼穆山河，反而是自顾自的走了进去，不过穆山河也不疑有他，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小区大门口，也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嘎自己腰子。 他始终顾忌着，对方是不是盯上了自己的“幸福”。 刚走进管理处，穆山河顿时眼前一亮，这里的配备相当齐全。 除了工作台和一排的监控显示屏被集中设置在一边以外，沙发茶几之类的家具和空调冰箱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独立厨卫！都可以说是一个小套间了！ 60平方的屋子，就算摆放了不少东西，一个人住的话也着实够宽敞，毕竟这些配置明显为了管理员准备的。 “待遇依然是上午和你说的一样，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签下这份合同，明天开始正式上岗。” 楚云拿出一份合同摆在茶几上，穆山河表示完全没看出来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文件，而且对方刚才手里并没有拿着东西。 “不是，楚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虽然楚云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别的情绪，但这般急不可耐地要签合同，这个举动终于让穆山河有点反应过来了。 在签下合同之前，他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我第一次当管理员，还不清楚工作内容和工作范围呢。” 虽然楚云表现出来的些许急躁引起了穆山河的注意，但他并没有打算立刻就放弃这份工作。 “好吧，那我先跟你说说。 首先，这里的管理员只有一个人，之所以会开出那么高的日结工资，正是因为需要你一个人，来管理这50个房间。 当然，有些房间暂时没有住户入住。 而你的工作，是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在岗，帮助住客们解决 他们的小问题即可。 并不需要你一直盯着门口或者监控，因为这里基本上不会有外人来的。” 楚云说到了这里顿了顿，“有几点注意事项你是必须要遵守的！ 第一，住户们的东西你不能要，不管是捡的偷的还是住客们送给你的，哪怕只是一针一线一颗糖都不可以，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太阳下山后，不能离开管理处，也就是这个房间，也不能从后门进入小区里，不管是有外人找你，还是有住户找你都不能离开！” 听到第一点的时候，穆山河就有点想打断楚云，只是强行忍了下来，但听到第二点他就再也忍不住了，问：“那如果是住户有什么急事呢？比如重病，或者生命危险呢？也不能离开这里去帮他们吗？” 毕竟身为管理员（保安），总不能因为天黑了，就对住户的请求视若无睹吧？黑心物业都不敢这么做！ 而且这是他管理的地方，假如真有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也不让进去的话，那不就成了见死不救？他也是要负责任的吧？ “是的！也不能！就算有人哪怕是死在你面前，你也不能够离开这里！！！” 因为穆山河的疑问，竟然令楚云的情绪和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只见他此时的脸色异常严肃，语气中甚至还因为穆山河的质疑而蕴含着怒意？ 应该是针对我这个疑问的吧？穆山河的心中也是疑惑重重。 而且楚云也表现得有点咬牙切齿，显得有些许的狰狞。 虽然楚云已经在极力的压制，但是穆山河依然看到了他的眼珠子出现了轻微的颤动，而且目光也没有在聚焦在穆山河身上，反而像是在警戒着周围的什么一样。 “那您继续……” 穆山河见此情形，他的气势也瞬间被压得弱了下去，讪笑一声示意楚云继续。 而楚云的脸色也终于恢复原本的模样。 “第三，假如白天的时候，有住户要你去他们家里帮帮忙，你只能进那些屋里开着灯的房间，没有开灯的或者是点着蜡烛的，不能进！我说的灯你应该知道指的是那些！” 虽然第三点也是透露着古怪，但穆山河这次没有再打断楚云，而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第四，子时过后，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后，不管是谁敲门，你都不能开门！哪怕是门外的人说是警察来了也不行！记住不能开门！” “第五，管理室的灯必须常亮着，就算是白天也一样！” “第六，假如你签了合同，一年内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能离职，也不能离开这座城市超过24小时！” 这第六点对穆山河来说就有点苛刻了，毕竟这年关也快到了，他还想赚点钱回去陪妹妹过年呢，他随即开口抗议。 “过年过节的肯定要回家的吧？我家只有我妹妹一个人，我肯定要回去陪她过年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反驳被楚云强行地表示了拒绝，除了最后一条，前面的几点穆山河竟然都没有表达出他的疑惑。 楚云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口，反而是语气变得冷漠了些许。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这份工作，但是这些条件是必然不能更改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说到最后，楚云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看得穆山河一头雾水。 但穆山河也因此陷入了纠结之中，从他用力地皱着的眉可以看出，此时他正在 第3章 敲门声 [] 穆山河不止买了日常用品，还把东西放好之后，回头又去了菜市场买了些食物。 管理室里房间客厅和厨卫都一应俱全，而且还有厨具调味料之类的，穆山河猜测这可能是楚云之前买的。 不过现在就便宜他了。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在冬天里吃上一顿滚烫的火锅舒坦了。 为了庆祝自己新的生活，他咬了咬牙买了一盒牛肉和羊肉，还有蔬菜等等，这可以说是他是今年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等他把东西处理后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且还下起了小雨，本就寒冷的天气顿时变得更加刺骨。 “这破天气，还好早早就把东西买好，不然被淋湿了说不定明天就得感冒了！” “嗐，今年是不能回去陪小雅了，等周末再给她打个电话吧。” 想起寄宿在姑姑家的妹妹，穆山河的心头也不禁泛起了思念和惆怅。 自从父母意外去世之后，妹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往日那开朗活泼的笑容，已经很少会出现在她脸上。 而且姑姑的家庭条件也不算好，多一个孩子需要照顾也加重了他们的家庭负担，因此姑姑和姑丈都要一起出去工作，对于家里的孩子也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操心。 但即便如此，穆山河也非常的感激姑姑和姑丈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二人的鼓励，他自己可能都没办法在那沉重的打击中振作起来。 “等我赚到钱了，就能让他们轻松一点了，苦点累点都无所谓，要不是工地压的工资太久，我也不至于要打那些收入不高的零工。” 无奈一笑之后，穆山河将思绪抛开，随即捞起了一块已经烫熟的羊肉。 “呼呼呼——” 滚烫的羊肉蘸了酱料，入口之后的滋味让穆山河的眼睛发光，而且刚才还有点冰冷的身体也一瞬间暖和了起来。 “过瘾！等我有钱了，就顿顿吃火锅！” 可怜这孩子苦惯了，一顿羊肉都能让他吃出人间绝味一样的满足感。 大快朵颐之后，穆山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舒坦地窝在沙发上有点出神。 “笃笃笃——” 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当他吃饱喝足，身体变得暖和之后，疲惫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倦意，就这么在沙发上打起了盹。 但还不等他睡着，一阵急促的敲门把他惊醒了过来，虽然有点恼火，但迷迷糊糊之间他还是站了起身。 “谁啊？大晚上的！” 毕竟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突然被惊醒，他的脑子还有点混乱，嘴里骂骂咧咧地朝着门口走去。 “又冷又下雨的不赶紧回家来敲什么门啊！来了来了！催命啊你！” 那敲门声听到屋里的回应后变得愈发的急促，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鼓膜上，这让本就恼怒的穆山河变得更加的气愤。 “你他妈……” 他脾气一上来压都压不住，一个跨步走了过来，就要开门臭骂一顿外面的人。 但神使鬼差之下，他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此时，时间正值子时一刻，也就是十一点十五分…… 顿时间，楚云的叮嘱从脑海里翻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身体的动作来不及跟上大脑，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 而那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大脑，此时也在反复地想着，为什么不让我十一点后开门？假如我开了门之后会有什么？我要不要试一试？ 不行不行！楚云千叮万嘱，说不能开！ 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各种念头，而右手还在下意识地想要扭动门把。 “嘶！！！卧槽！！！” 一股极致的冰冷从门把上传来，顿时刺激得打了个激灵，那原本还不太清醒的脑袋瞬间醒转，右手也像是应激反应一样，被他猛的抽了回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握着的，那犹如千年玄冰一样冰冷刺骨的，会是眼前这平平无奇的金属门把。 “这他妈的，就算是金属，这在冬天也太冻了！” 虽说脑子是清醒，但是思维还没转过来。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门外那急促的敲门声似乎是因为穆山河的关注点发生了偏差，所以更加剧烈地在提醒着他一样。 而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穆山河终于反应了过来，同时脸色剧变！ 诡异的情绪就像是巨大的阴影一样，瞬间就将他笼罩，一股寒气从脊梁柱直窜到后脑壳，全身所有的毛孔张开，爬满了鸡皮疙瘩！ 在这个气温个位数的季节，他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留神踢在桌子的桌腿上，餐具噼里啪啦地掉落满地。 而他也被桌腿绊倒，整个人摔在了沙发上，根本就没心思留意这种无关重要的小事，脑袋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恐慌 和混乱。 血液变得冰凉，心跳开始加速！ “为什么十一点过后就不能开门？” “门外敲门的到底是什么？” “楚云他是知道些什么吗？但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了！楚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 他想起了楚云，回想起他今天的各种情绪变化，连忙拿起手机想要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但听筒里传来的提示音，顿时让他如坠冰窟。 “空号？为什么会是空号！？怎么可能是空号？？？” “呕！” 门外的敲门声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一直都不间断地敲响着，就像是在催促着穆山河开门一样。 来自未知的恐惧，还有楚云这莫名其妙变成了空号的电话号码，巨大的压力引起他强烈的呕吐感。 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去开门，但身体上的反应他也控制不住，呕吐物直接就吐在了地板上，酸臭的恶臭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客厅。 但穆山河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用衣袖擦掉眼泪鼻涕和唾液，强忍着喉咙的酸涩和灼烧感，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房间，重重地关上门，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蜷缩着躲在被窝里，却又不敢闭眼。 他不知道，门外敲门的什么东西能不能进来，也不确定这“绝对防御”是否有效，但如今能给他一丁点安全感的，也只有这冰冷的被窝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差点让他心神失守，心脏猛地跳动着，堵在了嗓子眼，剧烈的心跳声就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擂鼓一样，这该死的心脏似乎有它自己的想法，想要从喉咙直蹿到耳朵，然后冲破鼓膜跳出来！ “走了？” 沉重的关门声似乎把门外的东西吓跑了，敲门声戛然而止，穆山河躲在被窝里暗自想道。 躲在被窝里越久，他的神经就越受冲击，空气不流通导致了他现在有点唇干舌燥，但依然不敢把头探出来。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楚云会叮嘱他不管怎么样，屋里的灯都不能关的意思了。 并不是这灯光有什么特殊的效果，而是要确保管理员不会独自一人身处黑暗之中！ 任何人在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假如身处的环境还是以前一片漆黑，很可能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些不该做的举动。 这敲门声肯定不是偶然出现的，楚云他事前就知道，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不提前告知自己，是担心知道了，会因为害怕而不接受这份工作吗？ 有这个可能。 穆山河扪心自问，假如事先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也不可能那么果断地签下合同。 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楚云他不能亲自说出口，甚至是不能以任何形式，直接告诉别人，所以他反复地叮嘱了那几条注意事项，目的就是为了让新的管理员铭记于心！ “既然这里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为什么还有人会住在这里？是因为这敲门声只针对这个管理室吗？” 没有人能告诉他原因，越是细想就越是头皮发麻，越想越是害怕，所以他连忙念起一段口诀，试图把脑海里不该有的念头驱散。 当然，这所谓的口诀只 第4章 可爱的女生，灵儿 [] “叮铃铃铃……” 刺耳的手机闹铃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穆山河，他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手机呢？” 摸了摸床头，并没有找到他的手机，铃声是从地上传来的。 原来，昨晚他不小心把手机掉在地上了。 弯下腰拾起来，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他依稀记得，今天是他上岗的第一天。 突然间一股恶寒袭来，穆山河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寒意瞬间把他从半睡半醒中惊醒了过来，他猛地瞪大了双眼，神经反射般又跳上了床。 “我睡过去了！？” 一股莫名感受犹如潮水一般席卷心头！ 但是，他想不起来昨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似乎睡着之前遇到了一些让他非常害怕的事，只是想要再次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跳到床上，只是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孩童时，害怕床底下的阴影一样。 “有点莫名其妙啊！昨晚又没喝酒，怎么就记不起来怎么回来的房间呢？嘶——脚指头也有点痛，啥时候磕到的？”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令他忘记了昨晚的经历，但所体验的一切都忠实地反馈到他的身上。 只是，他对于这些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延迟感和错落感，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难受。 “呼——今天是新生活的第一天，不能迟到！” 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穆山河晃了晃脑袋，把那模糊不清的念头甩开，准备开始他新的工作生涯。 “等等？我的制服呢？难道不用穿保安的衣服吗？” 刚洗漱完，穆山河就发觉到不对劲了。 他没有保安的制服啊！ 按理说，小区的保安都是配有制服的才对，就算要交服装费什么的，也得有人跟自己交接吧？ 但在这里，好像也没有听说过物业啥的，纯纯就一个自己住了一晚上的管理室，美其名曰是管理员，但实际不还是保安？而且那个人也说招的是保安啊！ 他拿出手机想要拨通楚云的电话，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个举动。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不用交钱，穿自己的衣服也更方便一点。” 他似乎把昨晚所有经历过的事都忘记得一干二净，只是他本人并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走出管理室，他看向小区内的公寓楼，没有来的有点心慌。 “这是因为对新工作的不自信吗？” 摇了摇头自嘲了一声，“咦？你是谁啊？”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的声音，听上去还相当稚嫩，非常的悦耳。 穆山河转过身，一袭雪白映入眼帘，鼻尖有一股淡淡的清新香气抹过。 女生约莫16岁左右，她笑意盈盈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似乎是因为对穆山河的陌生而产生了疑问。 她的眼睛很漂亮，大大的闪烁着光，就像是藏了满天星辰在眼里，阳光下有一种熠熠生辉的错觉。 高挺立体的瑶鼻下，是一张有着粉嫩红唇的樱桃小嘴，脸上带着梨涡浅笑。 披肩的黑色秀发随风飘扬，娇小的身躯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外面穿着的白色羽绒服敞开着，看上去就像是迎风盛开的丁香花变成的小精灵在冬日里出游的一样，空灵而动人。 “你好，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我叫穆山河，昨天和楚云先生签好了合同，今天正式上岗，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还请多多关照。” 眼前的少女就像是上天眷顾的宠儿，所有美好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就连穆山河这种情商极低的男人，也因为这一份美好而微微失神，说起话来也不由自主地控制住自己语气，莫名的有点拘谨，生怕会吓到这可爱的小精灵。 但是他似乎没有确认过人家是不是住在这里，要是刚好路过的话，这番话就挺尴尬的。 不过还好，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哦，大哥哥你好，我叫灵儿，也是住在槐安公寓的，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 灵儿笑起来很好看，眼睛会微微弯起像是月亮一样，随即她又像是才回想起什么，连忙对穆山河说：“哎呀，203的张婆婆正好拜托我找管理员帮她换一下灯泡，大哥哥你跟我来。” 说完，她熟练地推开侧边的小门率先走了进去，一边走还一边朝穆山河招手。 “灵儿吗？确实人如其名。” 看着一蹦一跳的灵儿，穆山河的心中暗暗夸赞。 他当然没有对这个小女孩产生龌龊什么的想法，纯属是对灵儿的灵动非常的欣赏，并且她的身影似乎和家中的妹妹有些重叠。 当然，是变故发生之前的妹妹。 不过他也不至于失神到愣在原地，毕竟是上岗后第一次收到住户的委托，不能让人小看了，连忙跟了上去。 “大哥哥，你会在这里做多久啊？以前的叔叔 哥哥们都说我们这里的人太多事，干不了多久就不干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们做好朋友呢。” 树荫下，灵儿变得像是声音清脆悦耳的黄鹂一样，一路上说个不停，看上去似乎非常的开心。 “我的合同是一年的，一年后我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在这里，但在那之前我会努力做好我的分内事的。” 难怪楚云给出了那么好的条件，原来是因为之前的人接受不了一个人看管这座公寓，但他不怕，更苦更累的活都干活，一些日常事务他有自信能应付得过来。 “灵儿你很喜欢交朋友吗？” “是啊。我从小因为身体不太好，很少有机会出门的，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陪我玩，所以我就想要是多交一些朋友就好了。” 灵儿天真地点了点小脑瓜，看向穆山河时总是笑容满面，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毕竟小区不算太大，几句话的功夫也差不多走完这条树荫小路。 “婆婆！我带管理员哥哥来帮你换灯泡了！” 只是二楼，倒也不用坐电梯，灵儿带着穆山河来到了203的门口，礼貌地敲了几下门。 不过她敲门的速度有点急促，似乎是在催促着屋内的张婆婆开门。 穆山河则是没有在意太多，第一次走进楼里，他发现这栋公寓里面和外观有着很大的差别。 从外面来看，这是一栋还是比较新的公寓楼，而且外墙洁净，虽然是冷色调的外墙砖，但总体来说还是挺合眼的。 但是进来之后他才发现，楼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明亮光彩，反而处处都透露出破旧的痕迹，而且楼道的灯光也没有打开，要不是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有可能会是漆黑一片。 从一楼到二楼的楼道，再到往上三楼的楼梯，还有二楼的走廊、墙壁和天花板，只要是肉眼可见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点漆黑的污渍。 就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但更奇怪的是，明明有翻新的痕迹，偏偏又没有把所有的地方都刷上白漆，楼道门应该也是毁坏后没有再安装新的防火门，不过看迹象以前的门应该是木质的，毕竟门楣上也有着很明显的烧焦的痕迹。 从走廊看，走廊上空无一物，就连消防栓都没看到，只有左右两排房间整整齐齐，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给穆山河的感觉就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吱呀——” 不等穆山河细想，203的门已经被打开，但响起了一阵酸掉牙的异响。 “哎呀，小灵儿回来啦？这位是？”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黑色棉衣棉鞋，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她有点驼背，瘦弱的身体和皮肤的干瘪，还有脸上的沟壑，都流露着岁月的痕迹。 “张婆婆，这是新来的管理员穆山河哥哥，他是来帮你换灯泡的！” 灵儿上前挽着老婆婆的手，像是朝奶奶撒娇的孙女一样，张婆婆也是满眼溺爱地看着灵儿，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叫小穆？麻烦你过来跑一趟，先喝口水吧。” 随即张婆婆又转头看向身材高瘦的穆山河，热情地招呼他进屋。 “呃，不用客气，换个灯泡这种小事很快的，不用麻烦婆婆您了。” 其实，当门打开的瞬间，穆山河就看到了黑漆漆的客厅，心底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他记起了昨天楚云说的话，没开灯的房间不能进。 此时他心底也在犯嘀咕，这要是灯坏了，到底算是开没开灯？能不能进？ 但他架不住张婆婆和灵儿的热情，还是半推半就地走进了203室。 等到他被完全带进屋内时，张婆婆也顺手把门带上。 “咔嚓！” 关上门的瞬间，一股 第5章 又是敲门声 [] 帮张婆婆装好灯泡之后，穆山河呆在管理室无所事事地度过了半天的悠闲时间，想起之前在物流场分货的日子，这份工作还真的自在，几乎是躺着把钱收。 他不太理解之前的管理员为什么会辞职，多好的工作啊！ “新来的？” 他中午点了外卖，外卖小哥似乎挺熟悉这个地方的，一眼就看穿了他是新来的。 “是的，今天正式上岗。” 接过外卖，客气地道了声谢。只是，他发现自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后，外卖小哥露出的那略带怜悯的目光，这让穆山河一头雾水。 啥意思？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问，外卖小哥就骑着电瓶车，一溜烟的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毕竟槐安公寓地势比较高，大门前是一个陡峭的大斜坡，两边又栽满了树，南方的冬天，树叶也不至于全部掉光，所以人一下斜坡，只站在大门口是几乎看不到别人离去的背影的。 有意思的是，在外卖小哥车尾后面，有着不少被风卷起的树叶追着他的方向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树叶盖住他的眼睛。 “大哥哥，你今天下午有没有什么事啊？” 穆山河刚转身，竟然又巧合地看到了灵儿，她依然是笑颜如花，亭亭玉立地站在大门处。 “还要上班呢，怎么了？” 早上在张婆婆家被吓到的事已经被他抛诸脑后，毕竟那只是个意外，一个上午过去，穆山河倒是没太过在意了。 “我想出去镇上走走，但是一个人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陪我？” 灵儿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撒着娇，但穆山河却是一头雾水。 要知道，他们认识也就几个小时，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唯一的交集就是，她是住户，他是管理员。 就算他还兼有保安的职责，但也不至于被当成保镖吧？而且灵儿的父母呢？他们同意？那为什么他们不带灵儿去呢？ 一边说害怕，一边说让自己这个陌生人陪她去镇上？太矛盾了吧？ “可是我走不开啊，你父母呢？要不你让父母带你去吧。万一有人来找我，没找到说不定会被投诉而扣钱的。” 穆山河虽然挺喜欢这个小姑娘，但也不至于因为这就放弃自己的工作，他虽然是情商低，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他原则性和责任心极强，是不可能允许自己随便离岗的。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那个主管在他迟到也没及时联系上，过后还愿意让他去上班的原因。 有的人在人际交往中虽然不讨喜，但做事风格却很让人放心。 不过，穆山河一提及灵儿的父母时，她那张可爱的小脸瞬间塌了下来，显得闷闷不乐，不过可爱还是那么可爱，倒是让穆山河不禁一乐。 “怎么了？如果你父母不同意，就算我有空也不会陪你出去镇上的。” “不是这样的！我爸爸天天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次找他都是让我自己去玩的，我们平时都很少说话。不过大哥哥别误会，爸爸对我还是很好的！” 说到她的父亲，灵儿似乎下意识地说出了一点他们的家庭情况，但到了最后又好像怕穆山河误会了自己的爸爸，连忙补了一句，为爸爸开脱。 穆山河倒是没有想太多别的，毕竟是人家父女之间的事，外人没必要随便插嘴。 至于为什么不说妈妈的事，穆山河识趣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要不你看看哪位熟悉的邻居有空，让他们带你去呗？我真的不能随便走开。” 但不管如何，工作就是工作，他不能擅离职守。 虽然不知道灵儿说的小时候身体不好很少出门的原因，但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是挺严重才会禁止孩子出门的。 只是她现在看上去非常的健康，不敢自己去镇上应该是因为从小就不怎么接触外人，所以对外界有种陌生的恐惧吧。 但是吧，她就不知道对一个同样陌生的成年男性多一点戒备心吗？ 看着灵儿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穆山河也有点于心不忍，只好安慰一下她。 “要么这样吧？现在时间有点晚，等下我还要上班，你明天十二点前来这里等我，午饭时间我带你出去走一走，然后一点前我再回来？” 他的话让灵儿的眼睛顿时一亮，前一刻还处于低落的情绪就像是演技一样，一扫而清。 灵儿高兴地比了个耶，“那我们说好了！明天中午大哥哥你带我出去镇上玩！” “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哥哥！” 看着小姑娘高兴得像是分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穆山河也跟着轻轻一笑。 年轻真好。 殊不知，他也只是刚好20岁。 只是生活的重担，让他的心多了一层中年人的老成，起码他认为自己现在心态老成，所以看着这孩子高兴，他心里也多了一分喜悦。 “话说灵儿你知道这里 住着多少户人吗？我都没来得及了解呢！” 说到这个问题，穆山河是非常尴尬的，他在心里吐槽着楚云的不负责任，交代完那所谓的注意事项就溜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不过，他这次同样没有察觉到，在不知不觉间他又放弃了拨通楚云的电话，反而问起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多少户人？是有多少个房间住着人的意思吗？” 灵儿有个习惯，就是她问问题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歪着小脑瓜，看上去呆萌又可爱。 “对，一共有多少个房间住人，你知道吗？” “唔……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但是我认识203的张婆婆，208的吴叔叔一家，209的李叔叔，214的……” “太多了，数不过来！” 灵儿恼怒地用掌心压着太阳穴，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 这姑娘，不管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都会让人觉得很可爱，赏心悦目的感觉。 “没事，不知道就算了，我等下回去找找登记本应该就知道了。” 穆山河好笑地看着灵儿的故意搞怪，越相处就越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你先回家去吧，别在外面乱晃悠，小心被坏人欺负。” 这句话是发自真诚的关心，但穆山河怎么也想不到，灵儿竟然会因为这句话而变了脸色！ 她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竟然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而且她更是用力地咬着牙。 虽然她第一时间低下了头，但这次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穆山河的眼睛。 “灵儿，你怎么了？” 穆山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但很快，灵儿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笑着朝穆山河说了声明天见，就一蹦一跳地走进了公寓里。 穆山河也是微笑回应，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笑容都有点不太自然，他看得真切，灵儿的眼神深处，藏着一抹别样的情绪。 他站在大门口，一直到灵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后才转身回去管理室，但一直到下班，他依然有点是心绪不宁。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有点烦躁，晚饭随便对付了一下之后，洗了个热水澡就早早的钻进了被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绪，但是心里总是有种不舒服的别扭的感觉。 “笃笃笃——” 突然间，一阵陌生而又非常熟悉的敲门声钻进耳朵，躺在被窝里的穆山河身体猛然一僵，刚才还暖和舒适的被窝，此刻竟然无法为他提供一丝温暖。 敲门声就像是某种触发机制，一瞬间就将他的意识拉回到昨夜！ 恶寒侵袭，昨夜那被遗忘的利益像是洪水猛兽一般，不断地撕扯着穆山河的神经！ 此时的他就像是经历着鬼压床，身体僵直四肢无法活动，眼睛半眯似醒非醒，但是身体在本能地不停抖动着，说明了他正在经历着非常可怕的事。 他的嘴巴微微张合，就像是离了水的鱼一样，求生的本能让他正拼尽全力地呼吸着！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又是如同昨夜一般，一开始的敲门声虽然急促，但隐约带着一丝礼貌，但长时间没有人去开门，敲门声便会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 第6章 古怪的小镇 [] 有没有试过，被无数人用古怪得目光看着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万众瞩目的你是否感觉羞涩，还是说昂扬自得？亦或是，心底一点点发毛？ …… “哇，好多人啊！” 灵儿真的像是个快活的小精灵，她欢乐地在人群中穿梭，就像是第一次外出的小孩子一样，似乎所有的事物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鲜奇趣。 欢快时的她，笑起来的声音就像是清脆的风铃声，引得人们纷纷侧目。 路上行人纷纷，这个不算大的小镇，竟然人数还不少！ 这也是穆山河第一次发现的，尽管今天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三天。 “别跑太快，小心摔倒了！” 虽然灵儿现在看上去很健康很有活力，但既然他父亲不怎么愿意她外出，说明她的身体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穆山河紧随其后，连连出声劝阻，就像是一位哥哥在为自家那总像是长不大的妹妹操心一样。 或许在外人看来，我们真的有点像兄妹？ 穆山河如是想道。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等到他追上灵儿，并停下来打量四周的时候，他发现这个小镇的镇民们，眼神里都有着一丝冷漠和疏远。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乐呵呵地看着“两兄妹”打闹的亲和感。 “抱歉了各位，这丫头有点闹腾，打扰到大家了！” 穆山河还以为这是因为灵儿太过激动，所以给镇民们带来了烦扰，他朝大家又是抱拳又是道歉。 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反而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这让他的心里有点发毛，细微的汗珠也挂满的额头。 大庭广众之下，这实属有点尴尬和羞耻，但凡有一个人回应，自己也不至于此，他尴尬的同时也有点恼火，耳朵也微微的有点滚烫。 “灵儿！别走太快，等等我！” 他也不再管这些人，厚着脸皮顶着一路上众多奇怪的目光追了上去。 “大哥哥，你看这里！有卖猪肉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块的猪肉呢！” 听到灵儿那兴奋且天真，又显得有点蠢的话，穆山河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这到底是什么年代的深闺大小姐啊？ “因为这是还没有切开的，肯定大啊，要是整一头猪的话，比灵儿你还要大呢。” 揉了揉这个有点脱线的小脑瓜，穆山河温声细语的打趣了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在镇民们明显带着疏远的注目下，把整条街都逛了一个遍，穆山河也顺便买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屯了一些米面油盐和肉类蔬菜。 只是，不管去到哪里，别人都是一副冷淡的姿态，那眼神也让他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他有心想去问问到底为什么，但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能从3镇民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不耐烦和厌恶，即便他们只是普普通通地走在大街上。 这些眼神让穆山河如芒在背，但又无可奈何。 “灵儿，是时候要回去了！” 两人在街上逛了差不多一圈，实际上也并没有走太多路，只是灵儿总会在一些店铺停留好一会儿，穆山河时间有限，只能喊停了灵儿。 “可是我还不想回去嘛。” 灵儿那撅起的小嘴都能挂起一个瓶子，这装可怜的模样穆山河倒是开始有点免疫力了。 “咱们说好的，到时间了我就回去上班，可不能因为玩而忘了正事！” 穆山河义正辞严地拒绝了灵儿，在对待工作这方面，他一直都是认真的。 而灵儿见没有效果，也撤回了一个撒娇。 “略略略，坏哥哥！嘻嘻嘻！” 灵儿朝穆山河做了个搞怪的鬼脸之后，倒也没有耍脾气，而是听话地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只是，从她一步三回头的不舍可以看得出来，仅仅是这一段短时间的外出，就让她喜欢上了这自由。 只是笼中雀终究要归去，她今天能出来，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穆山河对她也不甚了解，只是想着灵儿的父亲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会限制女儿的外出，这作为父亲来说无可厚非，毕竟灵儿也说了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至于是什么原因，这属于个人隐私，灵儿不主动说，他也没想过问，毕竟问了也对事实于事无补。 逃跑似的带着灵儿赶紧离开，说实话，他真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目光。 …… “大家都各自注意点吧，最近晚上不要出门，也别管那个不知死活的新人，不然肯定会被拖累的！” “就是！好死不死偏要跑出来干嘛？好好待在那个角落就是了，真晦气！” “唉！造孽啊！当年……” “三爷，别说这种话！！！” “都通知一下其他人，最近可能不太平！” “……” 待到穆山河他们离开后，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店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里的人似乎挺忌惮公寓那边的人，不过讲得都比较隐晦，就算穆山河在这里应该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意思。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非常的抗拒公寓那边。 “三爷，咱们九泉镇的那些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是非对错大家心中有数，没必要再翻出来！” 猪肉摊的摊主瞪大着双眼，煞气满满地叮嘱着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三爷，手中宽大的猪肉刀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顺手带了出来。 五十岁出头的糙汉子，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他，这一看就不是善茬，普通人见到他都会心里发怵！ “知道了，都散了吧。” 三爷浑浊的双眼微微一闪，随即有气无力地遣散了众人。 三爷在这里应该也是德高望重的一位老人，其他的店主对视一眼后，倒也听话地纷纷离开。 只有猪肉摊摊主依然拎着猪肉刀，满脸凶煞地看向公寓的方向。 有关于这一切，穆山河全然不知，这些镇民跟公寓的人到底有什么大仇恨呢？竟然如此的苦大仇深？ 三爷离开后就径直到家中，沉默地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似乎勾起了往日的一些记忆。 良久后，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进了一个房间。 房门一打开便弥漫着红光，只见一个神台安置在房间里，三爷神情庄严，点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供奉上，嘴里还念念有词，脸上还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麝香味在房间里弥漫，房内也是烟雾缭绕，让人看着有点诡异的神秘感。 而身处于烟雾中的三爷低垂着脑袋，神情不断变换着，最终，房间里只传出一声重重的长叹。 猪肉摊主也收了摊，气势汹汹地回到家，闷不做声地坐在客厅里。 “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回来？谁招惹你了？” 摊主的老婆是个略显富态的家庭主妇，见自家男人气鼓鼓的，不 第7章 又见张婆婆 [] “叮铃铃！” “喂！哪位？” 穆山河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他的电话号码，一般只有妹妹或者姑姑，还有那些被标记的催收员电话才会打来，要么就是打零工的地方问还要不要上班。 这个没有任何记忆的号码倒是很少见，他接起后也礼貌的询问一下对方的身份。 而让他诧异的，打电话给他的竟然是203的张婆婆？ “小穆啊，我是张婆婆，你现在有没有空呢？” 穆山河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五点多，天也开始有点暗下来了，也不知道张婆婆这个点找他有什么事。 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 “有空的，怎么了吗？” “是这样，我刚才不小心饭菜做多了，你应该也还没吃饭才对，等下过来婆婆这里吃饭，当做是你帮我换电灯泡的谢礼！” 原来是要邀请他吃饭，这倒是让穆山河觉得自己想多了，还以为又需要帮忙呢。 “不用不用，那是我分内的工作，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的！” 他脸皮不算厚，也没怎么去过陌生人家里吃饭，当即就下意识地拒绝了。 但是张婆婆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打算，“你现在过来吧，我再炒个菜就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没有强硬的语气，但就是不给你继续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 “这……也太好客了吧？” 其实对于这种热情，穆山河是有点抗拒的，毕竟他不太擅长跟别人交往，也有点反感这种像是强制性一般的邀请。 不过想起灵儿跟他说过的，张婆婆是个寡妇，而且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过着日子，也莫名地起了恻隐之心。 最主要的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女儿都是因为车祸而意外死亡，这不禁令他也升起了一丝共情，毕竟他父母也是一样因为车祸而死的。 但对比之下，他还有妹妹和姑姑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倒也算是比张婆婆幸运了。 没办法，他只好起身朝着公寓走去，总不能白费了老人家一番心意。 天色临近入夜，吹起的风有些冷，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寻思着早点吃完回来继续值完剩下几个小时的班。 但是，他忘记楚云的叮嘱，太阳下山后不能离开管理处！也不能进小区里！ “小穆，来来来！” 当穆山河敲响门时，张婆婆第一时间就把门打开，就像是她一直在门口等待着一样，然后拉着他的手带进了屋里。 张婆婆的手有点冰凉，而且老人家的皮肤有点薄，就像是盖在手上的塑料薄膜一样。 虽然被张婆婆冰凉的手刺激得皮肤起了些鸡皮疙瘩，但是面对她的热情好客，穆山河也不好表现出抗拒，毕竟人家也是好心请他来吃饭的。 但是，这屋里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冷了一些。 “来来来，坐吧！” 张婆婆拉着穆山河的手，带着他径直走到饭桌旁，按着穆山河坐下，似乎生怕他反悔离开似的。 但老实说，当穆山河看到饭桌上的五副碗筷时，他的心态差点炸裂，背脊一阵发凉，脸色也变得难看。 张婆婆对此也不做解释，穆山河甚至觉得，张婆婆是不是以为他看不到这几副碗筷？ “婆婆，这……我还是先走了，你……你自己吃就好，我也做了饭的！” 他也不好贸贸然的说“你们吃就好”，所以连忙改口。 其实换作谁看到这架势，都会心里发毛吧？ 这五副碗筷，一看就是为了穆山河，张婆婆，还有张婆婆死去的丈夫和儿女准备的，正正好好。 也不知道这是某种习俗，还是别的原因。 “不行！” 张婆婆一听穆山河要走，顿时就急了，连开口挽留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调，“你这回去了不就浪费了这么多饭菜了吗？婆婆真的吃不完的！” 看着这个满脸可怜兮兮的老婆婆，穆山河心里也有点于心不忍。 心想：这么大年纪了，亲人也都不在，应该很孤独很无助吧？ 心中暗叹了一声，他硬着头皮又坐了回去。 长方形的饭桌，一副空碗筷摆在主位上，还有两幅则是摆在穆山河的对面，他被张婆婆安排着坐在主位左侧第一的位置，颇有点“左为尊”的含义。 但是，张婆婆坐在他的下方，正好跟主位一起把他夹在中间，还有对面的两副空碗筷，这让他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他此时整个人如坐针毡，任由张婆婆热情地往他的碗里夹菜。 但就算是眼前这丰盛的大餐，他吃在嘴里也有一种犹如嚼蜡的感觉，非常的难受。 谁他妈的会想到，仅仅是来吃顿饭，都能弄出这么诡异氛围？ “好了婆婆，你也吃！我赶紧吃完还要回去值班呢！” 穆山河忍受不 了这种气氛，张婆婆热情得让人有点困扰，他们之间也没有熟络到这种地步。 此时他只想赶紧吃完然后回去。 “嗐呀，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上班的！” 虽然语气并没有发生变化，但似乎是因为氛围的影响，穆山河现在听着，总感觉有种阴恻恻的。 就好像老巫婆对小孩子说：多吃点，这样才能养得肥肥胖胖！ “好好好……” 张婆婆似乎很久没有招待客人了，那张老脸笑得像菊花一样。 穆山河待得越久，心中就越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一样。 非常的隐晦，又极其的不真实，但环视一番，屋里真的就只有他跟张婆婆两个人，他都在心里嘀咕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倒是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或者说刻意地不往别的方面想，毕竟光待在这里就有点不太自然。 “张婆婆，我真的该走了！谢谢你的款待！” 埋头迅速地把碗里的饭菜吃完，穆山河就提出了告辞，他真的有点待不下去了，因为张婆婆一边笑着一边看着他，这让他心里总是毛毛的。 “先 第8章 失踪的孩子 [] 刚才没来得及看，回到管理室后穆山河才发现，张婆婆给他的这个小铃铛，上面还沾着些污渍。 “这是油漆？” 他用手抠了抠，这块污渍并没有想象中的顽固，一下子就被他抠了下来。 穆山河看了看残留在指甲上的痕迹，暗红暗红的还有点粘稠，心想应该是张婆婆不小心弄到的油漆之类的吧。 不过虽说是铃铛，但奇怪的是这个铃铛摇晃的时候竟然不会响，张婆婆说能护身，穆山河倒是觉得老人家可能是被人骗了。 不曾多想，他听从张婆婆说的，把铃铛挂在了门把上。 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正好也用来装饰一下。 …… “崽呢？找到了吗？” 猪肉摊主的老婆脸色发白，焦急地问着自家男人。 下午让他去接孩子放学，结果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影，直到四点多老师才打来了电话，但带来的却是一个噩耗。 孩子不见了！ 担心是孩子调皮躲了起来，猪肉摊主跟老师把学校和附近找了个遍，又查看了监控，依然没有发现孩子到底去了哪里，最后只好通知孩子妈妈过来一起商量。 而猪肉摊主也同样是脸色发白，此时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满脸痛苦地说： “这附近都找过了，都说没看见踪影！他妈的小兔崽子，看我不把他屁股打到开花！” 对于他这种体格来说，这么剧烈的跑动差点要了他的命。 但是，虽然他嘴上骂得狠，其实眼神中的担忧也是藏不住，纯纯的刀子嘴豆腐心。 “别乱说话了，先找到人再说！” 女人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担心也有责怪，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语气重的话。 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藏着还是怎么了，不过权衡再三，他们还是选择了报警。 虽说还没有到失踪报案的时限，但毕竟是跟小孩子相关，所以警察还是来到了学校，四周调查了一番后，也得出了同样的答案。 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反而引起了到场的警察的重视！ 这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件事不管怎么想都不简单！ 九泉镇不算大，并不像市中心那边，有什么第几小学第几中学的，整个镇因为生源的问题，如今只剩下九泉中心小学和九泉中学。 “孩子们放学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过他？” 一名头顶着地中海，身材微胖的中年警察朝班主任询问着细节。 “有的有的！我们平时放学时都会点名，因为孩子们还小，担心他们会乱跑，错过了家长来接的时候，我们基本上都会先确定他们是否人齐！就是怕有的孩子偷偷溜了出去！” 班主任那尖尖的下巴快速地点着，让人看着都担心会不会扎到她自己，好像生怕说得晚了就要把责任按在她头上一样。 主要是孩子是在没有被监控拍到的情况下，并且是在家长接送前在学校范围内失去的踪影，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这个班主任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们还是先回去等消息，说不定孩子现在已经回到家了呢？” 虽然警察也想继续调查和搜索，但是，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们也不能继续待下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情况还不明了，夜晚到了也不方便继续查下去，只能等到明天了。” 中年警察打断了猪肉摊摊主的话，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现场。 班主任也是趁着猪肉摊主夫妇错愕之际，悄悄地离开了原地。 但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不管是孩子失去踪影的猪肉摊主夫妇，还是离去的警察和班主任，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的难看。 “走吧，先回去等等，警察说得对，崽可能就是调皮，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呢。” 女人面无表情地推了推低着头的自家男人，猪肉摊主也是回过神来，和妻子并肩快步离开。 趁着夜色完全笼罩小镇之前…… …… 九泉镇这个地方相对偏僻和封闭，镇民也比较排外，加上经济比较落后，所以很少会有外人来这里。 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了九泉镇的人口并不算多，镇民之间即便不算认识，但最起码也眼熟。 所以，经过昨天的调查之后，警察得到的结论应该跟人贩子无关。 虽然基本上排除了人贩子的可能性，但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别说线索，就是连一丁点的头绪都没有。 “警官，您一定要帮帮我们！这都一夜过去了，我们真的很担心他！” 天才蒙蒙亮，猪肉摊主夫妇就急匆匆地来到了派出所，两人一整夜都没有合上眼睛，已经浮现出了浓重的黑眼圈，他们生怕一觉醒来，得到的是无法接受的噩耗！ “二位放心，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肯定竭尽所能的！” 中年警察尽量平和地安抚着二人。 其实他也很烦躁很头痛，大清早突然被人吵醒，而且还不断重复地絮絮叨叨着那几句话，还好他有着职业操守，不然有起床气加低血糖的人，有时候很难控制情绪。 “昨天是因为时间太紧了，今天我们会扩大搜寻范围，尽快找到孩子，给你们一个交代！” “但是你们这样堵在这里反而会影响我们的效率！” “而且你们现在的精神状态有点差，我建议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不然找到孩子累坏你们自己，都没人照顾孩子了。” 事已至此，中年警察也只有不厌其烦地劝说他们暂且离开，他的话也没有说错，一直堵在派出所门口，反而会影响到他们的效率。 猪肉摊主红着眼眶，眼睛布满了血丝，嘴唇也有点发白，而女人的状态也差不多，他们昨晚并不好过。 不过相比起来，反而是身为女人的妻子更加镇定一些，而身为男人的他却显得手足无措。 “哎呀！我们现在哪有心情休息啊，这都……” 猪肉摊摊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妻子扯了扯衣摆打断了， “那我们先回去，有什么消 第9章 野狗 [] 一夜无梦，醒来后神清气爽。 昨晚是穆山河睡得最舒坦的一个晚上，前两天起来后都有点无精打采，而且非常的疲惫，就像是做了很长的梦一样。 只是他没能想起梦的内容。 “大哥哥！” 门外，犹如百合花一样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又出现了。 依然是一身白色连衣裙和白色的羽绒外套，不过今天她打着一把伞面完全透明的雨伞，怀里还抱着一个白色的毛绒熊公仔。 冬天的风夹杂着淡淡清香，从门外钻进屋里，芬芳怡人，就连冷风的清凉，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此时，穆山河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在下着毛毛细雨。 “灵儿来了？快进来吧，外面冷！” 看着这可爱的姑娘，穆山河的笑容也爬上了脸庞，连忙招呼着对方。 但是灵儿并没有进入屋里的打算，只是站在门外，踮了踮脚朝屋里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穆山河的身上。 “大哥哥，你跟我来！” 灵儿微微一笑朝穆山河招了招手，两个小酒窝看上去更加可爱。 风中摇曳的百合也不外如是吧。 穆山河也是回以一笑，披上军绿色的大衣走了出去。 灵儿没有多说，穆山河也没有多问，认识了不到两天的两个人，竟然有种奇妙的默契。 她在前面小跑，他跟在她的身后。 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汪汪汪！” 跟着灵儿来到围墙的拐弯处，穆山河听到了略带稚嫩的犬吠声，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接近，声音中带着一丝狂躁，一丝害怕，还有一丝慌乱。 他加快了脚步，上前一看，发现灵儿此时已经掖起裙摆，蹲在一个小坑边上，小坑里面的，正是一只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狂吠不停的小黄狗。 这是一只田园犬。 它不停地往后靠着，但这个不知因何原因而成的小坑就那么点大，不管它怎么退也无济于事。 它侧着身子靠在坑壁，四肢用力地蹬着，竭力地想要逃离眼前的陌生人，而且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加上冬天的寒冷和飘零的细雨，毛发被打湿的小家伙正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哪来的小狗啊？” 穆山河疑惑地说了一句，其实也没想过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眼前的小狗看上去也就两个月大，或许年龄更大一点，但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那瘦弱的身体和四肢，使得它看上去就像小奶狗一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嗯？受伤了？” 穆山河虽然因为经济问题而没有能力养狗，但是对于这种毛茸茸的生物，其实他还是很喜欢的。 一看到小黄狗嘴角和毛发上的血迹，他的心也微微一凛，一步走上前，不顾叫得更加凄厉的小家伙，掐住后颈脖，一把将它拎了起来。 检查了一番之后，穆山河发现小家伙并没有受伤，说明这些血迹不是它的，这才稍微安心。 应该是为了饱肚而捕到耗子吃了吧。 小小年纪就被迫“跨范围营业”了，真的是狗拿耗子。 也不怪穆山河会这样想，毕竟这么小的小狗，它能对付的大概也就比它更小的老鼠了。 “大哥哥，你要收养它吗？” 灵儿又弯起了月牙，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他手中的小家伙，一口咬定穆山河要收养它。 喜欢归喜欢，但实际上穆山河并没有收养的打算，毕竟他自己的情况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捉襟见肘。 虽然这种田园犬很好养活，剩饭菜汁都能喂饱它，但是他并没有这种余裕。 “我……” 但是，看到灵儿那天真的目光里流露的期待和喜爱，否认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无法说出来。 “我先带它回去洗一洗再喂点东西吧。” 穆山河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难处，可能是不想让灵儿失望和伤心吧。 毕竟灵儿一看就知道很喜欢这小家伙，但是第一反应并不是说她想带回家，而是问穆山河是不是要带回去养，说明她家里是不会允许她养这小家伙的。 但对于这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就这么丢它在这里自生自灭的话，穆山河好像又于心不忍，只能硬着头皮先带回去了。 “好耶！小雨有家了！” 灵儿听到穆山河的话，顿时高兴得拍着手跳了起来。 “小雨？” “这小狗的名字就叫小雨，现在正好下着小雨呢！” 灵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小家伙，顿时惹得它嗷嗷直叫，反应比起刚才更加激烈，甚至四肢都开始挣扎起来。 对此穆山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灵儿脸上的笑容更盛，犹如盛开的花朵一样夺目。 她的眼睛是真的会笑。 “行，那就叫小雨吧。” 就这样，小狗被取名 为小雨，一边嗷嗷叫着，一边被穆山河拎回了管理室。 其实他心里也在想，既然管理员（保安）只有自己一个人，倒不如真的收养这小家伙做个伴，而且还能帮忙看大门。 灵儿跟着穆山河，一直到了管理室门口止步，不管他怎么招呼，灵儿始终是保持着微笑，摇摇头拒绝进入。 穆山河心想灵儿应该还有对他有戒备的，这样也好，贸贸然跟着陌生男人回屋里也不安全。 这样安慰着自己，默默地收起了心里那一丝失落。 可能是因为本身状态就不好，加上嗷嗷叫了这么长的时间，小雨的气息变得有点弱了下来，穆山河连忙找出一条原本就在管理室里的旧毛巾铺在地上，将小雨放下之后，倒了一点清水放在它面前。 而灵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管理室门口，应该是回家去了吧。 小雨的嗷叫也停了下来，只是身体还在瑟瑟发抖，黑溜溜的眼珠子焦虑地打量着四周。 他也没有多想，擦了擦小雨身上的积水，然后轻轻都顺着毛摸了摸，安抚一下小雨的情绪，才再次起身鼓捣了起来。 还好昨天跟灵儿去街上买了不少东西，不然这小雨还得挨饿。 当他走进厨房之后，灵儿的身影竟然又出现在门口之外。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屋内的一切，最后目光越 第10章 强闯公寓 []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时，所有人都无法逃离。 要么成为命运磨盘下的亡魂，要么隐没自己成为尘埃。 ……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吃过早餐的穆山河正打算悠哉地度过今天的时间，却因为狗子小雨汪的一声后突然冲到门口，朝着门外呜呜呜地低吼的行为而警惕起来。 那一声叫声，像是在提醒穆山河一样。 小雨似乎因为一饭之恩，把穆山河当成了主人，把这里当成了它的地盘，所以有陌生人出现的时候，它第一时间就冲到门口戒备，并且发出声音恐吓对方。 当穆山河小心地走到管理室门口时，却发现站在大门前的人有点眼熟。 稍微翻阅了一下记忆，他也终于认出了眼前的男人的身份。 昨天和灵儿到街上时见过的，那是镇上唯一一家猪肉摊的老板。 他的目光显得有点呆滞，或者说是显得有点机械，目光完全没有焦点，眼神放空地看着拦住了他去路的铁大门。 而且他的表情每一秒都在变…… 渐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容，眼睛也逐渐升腾起怒火，穆山河根本就不理解对方为何会露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看到猪肉摊摊主的变化后，他心里也有点突突，所以并没有贸贸然地走上前去，而是站在管理室的门槛后，朝着男人喊了一声。 “滚！” 结果，和颜悦色换来的却是猪肉摊摊主的恶言相向。 “先生！这里是私人公寓，你如果要找朋友的话，还请你给他们一个电话，我确认无误之后才能让你进入的！” 穆山河也是个暴脾气，但职责所在，即便是第一次当保安，他也知道不能一上来就硬刚，反而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平心静气地说着。 而且制服能给人带来一种奇妙的状态，保安穿着制服，那么心中就会有种把小区这一亩三分地当成自己的地盘，心里的底气也足。 同时刚上岗的人，也会下意识地想要表现得正规一点，让别人觉得他是个专业且有涵养的人。 当然也是因为所有人对保安这个职业，或多或少都有点别样的看法，他们刚开始都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足够多的尊重，所以都会以一种比较正式的态度和说辞待人。 但，能不能得到尊重，还得看对方是什么人。 “你他妈的再敢逼逼我弄死你！” 猪肉摊摊主的精神状态，比刚才变得更加不稳定，脾气也开始出现难以自控的状况，整个人变得狂躁，偏激！ 甚至，他的手又再次摸向怀里的刀！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把穆山河当猪宰了助兴一样！ 但是，穆山河对此全然不知啊！而且猪肉摊摊主的态度，也确实激起了他的怒火。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不然也不至于以前各个工作的地方都不受人待见了。 “这里是我的负责的地方，外来人不能随便进入！而且我警告你，敢乱来的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穆山河此时也是怒目圆瞪，但说的话依然逻辑清晰。 无视了两人的情绪状态和语气，穆山河的所言和所为都是占着道理的。 只是，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准备跟他讲道理！ “老子让你别逼逼！既然不听那以后就别说话了！” 原本就处于爆发边缘的猪肉摊摊主简直就是个人型炸药桶，被穆山河的话一下子就引爆了！ “去死吧！” 只见他面容突然变得扭曲，双目也变得通红，一言不合就取出了怀里藏着的猪肉刀，用尽全力朝穆山河劈去！ “草！” 穆山河也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出口劝阻几句，竟然会招来这种祸事！ 此时的猪肉摊摊主就像是发了疯的斗牛，红着眼挥着刀，鼻孔还喷薄着白色的热气，看向穆山河的时候，就像是看杀父仇人一样！ 这就要杀之而后快了？ “你这个疯子！” 还好一直都有保持着距离，看到猪肉摊摊主朝他冲过来，他本能地骂了两句，同时也毫不迟疑往管理室退去。 在这生命攸关的时刻，穆山河体内的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一个转身就冲进了屋内，手上动作不停，反手就把门关上，但还不等他把门反锁，门外便传来了“铛”的一声巨响！ 发了疯的猪肉摊摊主一刀劈在门上，铝制的大门竟然都被劈出了一个凹陷，可见其疯狂和力量之惊人！ 咔嚓一声，门把被扭动，穆山河连忙后退几步，抄起了搁置在一旁的防爆盾和防爆叉。 当他左手盾右手叉回转过身时，猪肉摊摊主也同时把管理室的大门推开走了进来。 看着杀红了眼的魁梧大汉，穆山河也是心底犯怵，后背一片冰凉。 但年轻人的莽劲和愤怒的情绪，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是紧紧握着防爆叉，将防爆盾挡在身前， 用尽全力冲向杀进来的男人。 “你他妈的有病就去医院！草泥马的！” 穆山河一边冲锋一边怒骂着为自己壮胆，但是猪肉摊摊主也不管不顾，左手顶住了防爆叉，右手的猪肉刀连连挥动，一下接一下的劈在防爆盾上。 防爆盾的表面被劈出了一道又一道白痕，虽然没有被砍破，但也能看到明显的沟壑。 “这家伙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数秒钟的愤怒加持逐渐消退，穆山河心中刚才被压制下去的恐惧情绪开始翻腾，但在这危急关头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咬紧牙关，用防爆叉顶住猪肉摊摊主。 占着刚才冲锋的优势，猪肉摊摊主还真被他一点点地推着往后退，但是穆山河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是越发的沉重。 猪肉摊摊主的每一次劈砍落下，都会带着一阵剧烈的震动，穆山河隔着防爆盾都能感受到那足以震得手骨发麻的力道！ 也幸好对方在这种状态下有点失去理智，只知道对防爆盾攻击，不然的话，穆山河说不定会被当场砍翻。 毕竟体格和力量太过悬殊了。 但对方发了疯似的全力劈砍了这么多下，加上又是沉重的猪肉刀，体力也在急速地下降，所以才有了他顶着这壮汉一步一步后退的局面。 “去死！去死！去死！” 可能是因为一直伤不到穆山河而焦躁，也可能是因为被推着倒退而恼羞成怒，猪肉摊摊主就算越来越无力，还是继续着劈砍的动作，而且嘴上还不停地谩骂着。 “真 第11章 铃铛 [] 直到失去意识为止，穆山河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令这个人这么疯狂？ “叮铃～” 坠入黑暗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陌生且清脆的铃声。 寒风和雨水丝毫不怜悯这个晕厥过去的小青年，它们依然在肆意掠夺着穆山河的体温。 …… “哈哈哈！去死！” 猪肉摊摊主见到这个胆敢阻拦自己的家伙失去了抵抗能力，脸上的狞笑越发的浓烈，咧开着大笑的嘴巴，异常瘆人、诡异！ 此时他杀意正浓，屠刀高高举起，就要把穆山河一刀毙命！ “叮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猪肉摊摊主的动作顿了一下，手中的屠刀还没得及落下，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寒风穿过敞开的门钻进了屋里，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屋里肆意拨弄。 正巧，挂在房门把手的铃铛被寒风拂过，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但，就是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声音，令猪肉摊摊主像是被施加了定身咒一样，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的愤怒犹如潮水退去一般，眼神开始变得清明，理智也随之恢复。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只见他铁青着脸，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屋内，猪肉刀脱手跌落在地，带起了一声沉重的声音。 “不会的！这种事不可能存在的！” 他的手用力在按在自己的胸膛，压制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眼前开始变得天旋地转，沉重的呼吸也越发的困难。 此时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张大着嘴巴，艰难地哈着白气，甚至一度忘记了呼吸！ 一道近乎透明的虚幻身影，此刻正站在最里面的那间房间门口，这身影的个子很小，让他下意识地将这个身影和他要寻找的人的身影重合。 喉咙用力地滚动了一下，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害怕，侥幸，绝望等等情绪，混杂着在眼中流转。 “崽？是……是你吗？”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我感觉干渴的喉咙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一说话就引起了阵阵刺痛。 他之所以会发了疯似的，不就是因为要寻找他的孩子吗？ 但他不愿意相信，眼前那个虚影会是自己的孩子，会是自己那个活泼开朗又好动的孩子！ 绝望从心底升起，寒意笼罩在他整个人身上，由内而外，从血液到四肢，他都只感觉到一阵麻木的冰凉。 “不可能！这是梦！对，这绝对是在做梦！我在做噩梦！” “醒来！我要醒来！” “啊！！！快点醒来啊！！！” 他应该是真的很爱很爱他的孩子，刚恢复的一丝清明，在看到那虚幻的人影后，似乎已经联想到有什么不幸降临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的大脑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整个人的神智变得浑浑噩噩，绝望涌上心头的瞬间，理智也再次濒临崩溃。 这种沉重的打击，令到他不愿意再面对现实，又一次发了疯大叫大喊着，然后疯疯癫癫的朝着公寓的大门跑去。 “铛铛铛！”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崽的！” 手中厚重的猪肉刀狠狠地劈在大门锁上，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带起了一连串的火星。 他也因为用力过猛，反作用力直接震得虎口裂开，一丝丝血液浸染在刀柄之上。 疼痛非但没有让他恢复冷静，反而像是暴怒的野兽被伤到一样，变得更加的愤怒更加的狂躁！ 被他连续劈了十多刀，那把质量不怎么好的锁，当啷一声被劈断，直接掉落在地面上。 “吱呀～” 他缓缓地推开了门，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小区。 他没有具体的目标，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光住在这公寓里的家伙！ “都得死！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崽就不会这么小的死了！” “出来！都他妈给我滚出来！” “你们一个都不能活！” “不管是以前还是……总之你们都得死！” 他的逻辑和理智也开始变得紊乱，一言不合就要屠了整座公寓的人，杀心非常的重！ 奇怪的是，这种状态的他却在最后一句话，强行止住了话头，这是真疯还是假疯？ 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就是公寓的人杀了他的孩子呢？ 平日里，除了送外卖的小哥会送餐以外，这座公寓别说小区里，就算是斜坡下面都很少会有人去那里。 “这里很久没有人敢进来了吧？” 张婆婆面无表情地站在203的阳台窗帘后，隔着窗帘的缝隙看着杀进来的猪肉摊摊主，嘴里低声自语。 很快，她就将目光移开，落在了晕厥在管理室门口，小区大门旁边不远的穆山河。 “ 小穆啊，你这么睡在地上，很容易感冒的。呵呵呵。” 说着说着，她的表情从冷漠变成了欣喜，这莫名的反复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前提是有人看见。 “你们说，他看到了灵儿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还真有点期待呢。” 张婆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着身边的谁，但她家里分明只有她一个人，难不成是在问空气吗？ “我也觉得会这样，毕竟当初可是他带的头……”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像是回应着谁的话一样。 窗外的天空越发的阴沉，空气也越发的压抑，有一种巨石压在心头一样的沉重感。 风变大了，雨也下大了。 寒风冷雨就像是某种信号，令到猪肉摊摊主的心情更加的焦躁，他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即便是在理智近乎失控的状态下，他依然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将要出现。 人的愤怒是有时间限制的。 从愤怒爆发的一刻开始，七秒内肾上腺素会逐步消退，最终情绪会恢复到普通的状态。 虽然怒火蒙蔽了他的双眼，但是冥冥中的某种直觉在警告着他赶紧离开。 但即便愤怒会消退，仇恨却不会这么轻易的消失！ 要知道，他之 第12章 关了灯的房间 [] 雨越下越大，晕厥在地的穆山河先是被寒冷刺激到，然后又感觉脸上一阵湿热。 “吸——咳咳咳……” 刚要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不小心就把打在脸上的一些雨水吸进了鼻腔，呛得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汪汪汪！” 他艰难地用手臂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张开了沉重的眼皮。 耳边响起的稚嫩叫声带着焦急和欣喜的情绪，哈出来的湿热气息打在脸上，令得他精神一振，像浆糊一样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紧接着就是刺骨的寒冷，使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他猛的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吐出了一团又一团的白气。 “我这是……糟糕！那个混蛋呢？” 虽然只是短暂的晕厥，但是因为脱力和面对死亡的恐惧而导致了大脑缺氧，刚醒来时他的意识还是有点模糊。 但很快就回想起来了晕厥之前的险况，顾不上一边吠叫的狗子，他用力地撑起了虚弱的身体。 并不是他的体质弱，而是每个人在直面了死亡的危险之后，身体都会被恐惧支配，从而被抽走一身的力气。 比如疲软乏力，比如精神紊乱。 他举目四望，看到那被破坏的门锁时，心脏突了一下然后剧烈地跳动来。 “糟糕了！不会是闯进去了吧？” 一瞬间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妙，那把被暴力破坏的锁，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悲惨的命运。 只是，穆山河哪里还有心情去幻想一把锁的愤世不公。 被打湿的衣服和低温正在持续掠夺着他的体温，刚走没两步身体又传来了一阵虚弱感，大脑发白眼冒金星，差点又摔倒在地上。 他躬着腰，用双手支撑在膝盖上，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只是那刺骨的寒冷依然在肆虐着。 “那个男人绝对是个疯子，他闯进去了还得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但是现在他也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进去了。 握着手机心里忐忑不安，要是报警了人已经离开了，说不定还会被批评。 再三权衡过后，他还是决定了先进去看看情况，只要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他就马上报警。 当然，装备他没有忘记，别看他还在为公寓的住客担心，其实他心里的恐惧和忌惮一直都在。 只不过他性格也是一根筋，一直都很莽，即便是自己才刚脱离了陷阱，也记得自己的职业。 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里。 虽然还有点乏力，体力也不足以让他像刚才那样左手盾右手叉的去对抗，但是双手提起防爆盾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提着防爆盾，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树荫小道，随后冲进了公寓楼里，身后还跟着那刚捡回来的狗子小雨。 天空黑沉沉的越发的压抑，一股阴影笼罩在整个小镇之上。 …… 幽暗的走廊里，男人在横冲直撞，嘴里还不停地大骂着。 那些残留的灼烧痕迹和阴森的气息并 “把我的崽还给我！你们这些狗东西给我滚出来！” 在穆山河醒来之前，猪肉摊摊主就已经闯进了公寓楼里，他狂躁地大喊大骂，仇恨冲昏了他的头脑，手中的猪肉刀不停地劈在每一间他经过的房子的门。 但那些结实的房门哪里是他一个消耗了大半体力的人的破坏的？ 每一扇门都被他用力地劈了几下，没发现屋里有动静后，他就转移目标，劈向另一个房间的门。 二楼整整一层楼的房门都遭受过他的肆虐，但就是没有人出面劝阻，也没有一个房间传出动静。 “哈哈哈！看来这一层的已经死光了！” 男人的神智越来越模糊，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他已经被仇恨和杀戮的冲动支配。 他已经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他是已经忘记了某些重要的记忆，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 他疯狂地发泄了一阵之后，转而踏上了前往三楼的阶梯。 然而，诡异的一幕，却在这时发生了！ 二楼的房间门口不知何时站满了一道道近乎透明的，看不清容貌的人影，这些人影全都看向猪肉摊摊主走进的楼梯的方向。 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安静地站着，看着。 随着空间一阵模糊，走廊里突然飘了一股似真似幻的浓烟，那翻新过刷过白漆的上面也开始出现了大块大块焦黑的痕迹。 一道道虚幻的火光掠过，这些人影也像是受到火焰灼烧一样，它们的身体在剧烈地扭动着蜷缩着，无声地表达着它们受到的痛苦。 它们就像是被禁锢在原地，缓缓地瘫软在地，艰难地伸出手，似乎在渴求着希望着有人能帮助它们一样。 但是，这诡异的现象持续了十多分钟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那些被猪肉摊摊主劈砍过的房门，所有破坏的痕迹也逐渐还原！ 就像……就像是一个人受了伤，伤口愈合之后一样！ “哒哒哒……” 此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因为被脚步声主人这个“不速之客”吓到，所以才会重新隐没。 但原因究竟是什么，这一点并不重要，而且也没有人能看到。 “嗯？难道他已经走了？” “姗姗来迟”的穆山河谨慎地从楼道里，顶着防爆盾把身体探了出来。 公寓里的景况跟他设想中的完全不同。 原以为会出现住客和那男人对峙，或者是楼里一片狼藉，又或者是他闯进了某个房间里正在行凶之类。 但这些设想一个都没有发生，但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啊！” “咔哒——” “小穆，快过来！” 穆山河正想着到底是巡一遍公寓还是就此退去时，203的房门竟然打开了。 一如既往的黑色棉衣一头白发的张婆婆，正紧张兮兮地站在屋里，小声地朝穆山河招手。 她压低着声音，似乎生怕惊扰到谁而被注意到一样。 “怎么了张婆婆？” 穆山河不做多想，快步朝203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受到张婆婆的动作影响，他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凑到张婆 第13章 那一抹洁白 [] “砰！” 巨响使得穆山河心神俱震的同时，也令他的思维变得如同平常一般灵动起来。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的跳动起来。 “老家伙，坏我好事！” 而张婆婆的脸色也变得阴沉无比，低着头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 巨响来自于203旁边的房间，这是204房。 一直紧闭的房间，此时已经被打开，刚才的巨响，应该是有人从屋内用力摔开门导致碰撞而引起的。 而204房的房门口，此刻却站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位老人。 他同样是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而且还有几道明显的伤疤，即便身体已经有点佝偻，但穿着绿色军大衣的他，身上却有着一股沉稳厚重的气质！ 他面带恶相，黑暗的空间里一双眸子明明已经浑浊，却又不时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 “姓张的，别过分了！” 老头的声音异常的嘶哑，一开口就让人的耳朵产生一种排斥的不适感。 张婆婆听到后，撇了撇嘴啧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门外的穆山河。 “小娃娃，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该干点什么事了？还有心情去别人家串门？” 虽然不管是语气还是声音对穆山河来说都不算友善，但经老头这么一提，他才想起了自己进来的目的。 他是要尽自己的职责，来阻止猪肉摊摊主行凶的！ “谢谢老爷子！抱歉了张婆婆，今天不能打扰你们，你赶紧把门锁好，千万不要出门！” 不过他看上去似乎不太记得刚才的事，反而热心地劝告着张婆婆锁好门。 虽说他还有点迷糊，但心底里已经升起了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继续去寻找那个男人的踪影。 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了，而且眼下也不是深究的好时机，所以迫不及待的有点想要就此告辞了。 张婆婆没有回应，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204的老爷子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站着不动，却给了人一种威严感。 “那，小穆你先去忙吧，下次再来婆婆家做客。” 张婆婆扔下这么一句毫无感情波动的话，也不等穆山河回应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小娃娃，记得楚云跟你说过的话，做你该做的事，没事少进来公寓楼里头，就算来了你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了，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 老爷子有点无奈地看着穆山河，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默默地关上了门，他心里已经不太看好这个有点不太聪明的小伙子了。 穆山河挠了挠后脑勺，有点莫名其妙。 实际上，不只是现在，从刚才开始，两位老人的话在他看来就像是猜哑谜一样，他是真的有点不太能理解。 “算了，还是先上去看一遍吧。以后没事少进来就是了。” …… 而在穆山河进来之前，猪肉摊摊主早就已经一路直上，冲到了五楼。 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为什么放着三楼四楼不去，偏偏就直接冲到顶层。 但现在的他也没有思考这种问题的神智，只是一味的遵循着心中的想法。 “都给我滚出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狂怒嚎叫，手中的猪肉刀一扇门一扇门的劈砍过去。 和他在二楼时相同的是，房门后同样没有传出一丁点的动静。 他从501开始，提着刀又穿过悬空的走廊，去到尽头又从那一边掉头回来，所有他经过的房间，房门都被劈砍得坑坑洼洼。 “哈哈哈哈哈！劈死你们！劈死你们！” 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他进来的目的是寻找他的孩子。 但是他现在这种状若癫狂的状态，似乎只剩下了纯粹的破坏欲望。 但讽刺的是，即便是一扇门他都奈何不了，这也令他无法宣泄心中的怒气，变得愈发的狂躁。 “李志荣～” 一道幽怨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令猪肉摊摊主心底一凉，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谁？” 他豁然转身，一抹清冷的洁白映入眼帘，他的心脏骤然一顿，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那是犹如精灵一般的身影，明媚动人，白色连衣裙下是一双洁白修长的双腿，苗条的身材就像柳枝一般柔弱，长长的黑发随风轻轻飘动，还有那张熟悉的俏脸。 “李志荣～” 声音再度传来，猪肉摊摊主的瞳孔一时收缩一时放大，脑海里浮现了那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记得这张脸，也记得这声音。 20年前，还十分年轻的他，一眼就深深地爱上了一个女子。 但是……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明明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猪肉摊摊主，也就是李志荣，他的情绪变得异常的激动。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着曾经的迷恋，有着深深的后悔，还有浓浓的恐惧！ 唯独没有，见到昔日深爱之人的欣喜。 “那天晚上你明明就已经被我们杀死了！你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越发强烈地颤抖起来，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煞白，抖动的手举起猪肉刀，刀尖指向这道白色的身影，身体却在不断后退。 “但你却没有丝毫的愧疚。” 声音再度传来，无悲无喜，甚至没有一丝怨恨，平淡得，就像是一潭死水。 “我为什么要愧疚？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把这里搞得一团糟的！是你们闯进我们平静的生活里！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李志荣杀了她？ 但为什么这个被他杀了的女子，如今却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幻觉！对了！一定是幻觉！你明明已经死了，不可能会活过来的！” “哈哈哈！幻觉！幻觉！” 李志荣竟然变得疯疯癫癫，手中的猪肉刀不停地挥舞，劈砍着四周的空气。 “啊！！！” 突然间，他发了疯似的用左手用力地拍打着脑袋，就像是要打散眼前出现的幻觉。 他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其实心存内疚，所以才会再次看到这个他亲手杀死的人。 女子并没有靠近李志荣，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逐渐变得更加冰冷，李志荣也被刺激得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