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被听心声,满门炮灰摆烂吃瓜》 第1章 侯爷要和离,多谢不杀之恩 “这是和离书,签字按下手印,和离之后你可以归家…… 这里的八间铺子,三处庄子,城东一套三进的宅院,另外还有五千两银票,算作你这五年为秦家操劳的补偿。” 低沉动听却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燃着苏合香的空气中回荡。 苏浅浅垂头坐着,瘦削的双肩微微抖动,一手用帕子掩住口,秦含璋看在眼里眉心轻蹙。 “你倒也不必难过,也莫要再做寻死觅活的蠢事,这件事已成定局。 若是你不去母亲和祖母那里闹,不去梧桐院做下那样的事,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如今你想留在侯府是断无可能了。” 苏浅浅强忍住身子的颤抖,缓缓抬起头,那张西京城里无人可匹敌的俏脸,令秦含璋这样不近女色的,都有瞬间的恍神。 可是随后想到就是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后面,藏着一颗恶毒又百般算计的心,他的脸色更冷了。 “侯爷说的可是真的?”苏浅浅的声音还是有些压抑不住的轻颤,软糯婉转却有一点沙哑,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自然是真的,绝无更改,你不要再想着去害芷晴,今日拿了和离书,还有这些房契地契和银两,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搬出侯府吧。” 坐在圈椅里的武宁侯秦含璋,剑眉星目鬓若刀裁,虽是穿着居家的常服,月白色的袍子只用一条嵌着白玉的腰带束起,周身散发出的杀伐之气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苏浅浅素白纤细如葱根的手指,从案上拿起那些地契房契和银票,垂眸默默一张一张地看,每一个字都看得十分仔细。 她的眼眸低垂,秦含璋无法看见她的眼神,猜测她是一时六神无主,想在这里拖延时间。 若是知道有今日,何苦做下那些恶毒之事?明明已经在侯府操劳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们成婚当日,秦含璋便奉旨出征,苏浅浅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虽说秦含璋对这桩婚事十分抗拒,看在苏浅浅这几年还算安分的份上,回京后是打算和苏浅浅圆房,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自从秦含璋带了义妹陆芷晴回到侯府,苏浅浅就像脑子里住进另一个人一样,不是与母亲和祖母争执,就是跑到嫂子妹妹那里诉苦,还有二房三房的婶母堂妹也都吵闹个遍…… 前日又进了梧桐院,她走后义妹陆芷晴便中了毒,至今还昏迷不醒。 整个侯府被苏浅浅闹的鸡犬不宁。 昨日祖母和母亲说了她几句,她竟然悬梁自尽以命相逼,幸好被丫环发现救下,如今苏浅浅脖子上还有一道紫痕。 从前被迫娶了苏浅浅的回忆又浮现出来,这样的女子秦含璋绝不会与她共度百年。 顾及苏太傅的面子没有休妻已是仁至义尽,还给了她一些傍身的钱财铺子,算作五年里照顾阖府上下的辛苦费。 “不要再拖延,除了这些,你的嫁妆也都原封不动地带走,从此一别两宽更莫相憎。” 凉凉的声音透着不耐,打断了苏浅浅看地契的目光,幽幽抬起头。 【这是真的吗?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正愁逃不掉呢,赶紧离开这倒霉侯府,过我的舒服小日子去!】 秦含璋正在想苏浅浅再做什么无谓的反抗也是无用,他势必要把这个女人赶出侯府,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发现苏浅浅并未开口。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被苏浅浅闹得出现了幻听? “多谢侯爷放归之恩。”苏浅浅眉目间表现得哀伤。 “不过妾身还有一事相求,我要自立门户独撑门庭,免得苏家为我失了颜面,还请侯爷帮妾身打点一番。” 【哈哈哈,这些钱让我可以衣食无忧地做回白富美,干嘛回苏家受那继母的气? 再把铺子扩张扩张,钱多了养上几个如花美男,武宁侯府和我可别扯上关系,我可不想抄家灭族时流放千里,被那些军汉轮死!多谢侯爷不杀之恩,哈哈!】 秦含璋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盯着苏浅浅的红唇,那双唇紧紧抿着,本以为是因为悲伤,若和听见的话结合起来,似乎是怕笑出声? 不过,白富美是个什么东西?养上几个如花美男,简直不知羞耻!还有最重要的是,武宁侯府被抄家灭族? 秦含璋眉目凌厉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听到这些话,微微侧头向门帘外扫一眼,那里站着苏氏的两个贴身丫头,还有秦含璋在府中的小厮侍砚。 若是别人也听到了,总会有些表示,可是外面毫无动静。 “侯爷,妾身签了和离书立刻收拾东西,如果快一些,不用等到明日,今晚我便搬出侯府,那些笨重的家具,改日再让下人搬走也不迟。” 微微垂下臻首,苏浅浅一脸悲伤不可自抑,又绝望无可奈何的样子,伸手去拿备好的笔,提笔就急忙去签字。 【快走快走,别耽误工夫,长得好看有啥用,一个短命鬼,自以为是葬送了一家子的性命,不对,是一家子自以为是,合伙葬送自己的性命!我得走快点,那个大宅子里的美好生活正在向我招手!】 秦含璋目光冷冷盯着写字的苏浅浅,这些话分明是苏浅浅的声音,只是没有了沙哑,难道是她心里所想?不可能,他怎么会听见苏浅浅的心声! 那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又是从哪里来的?关乎侯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秦含璋不敢轻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明显是女子轻盈的绣鞋摩擦着裙摆,正在走近这间花厅。 【呵呵,来人了,是着急让我滚出侯府是吧?放心,我会七百二十度无死角地滚给你看,只要银子给得硬,前夫哥哥免费送!】 苏浅浅眸子里是茫然无措,心里却在呵呵。 丫头禀报时,人已经进了门。 进来的人一身月白衣裙,腰上丝绦束起掌宽的纤腰,丝绦上坠着白色的玉坠儿,一头乌发也只是用白玉簪绾起,若是和秦含璋站在一处,妥妥的情侣款。 “表兄!”齐婉娘弱柳扶风般立着,一双含情目盈盈落在秦含璋的脸上,旁边的丫环小心扶着,好像松开手会掉地上一样。 “表妹怎么来了?你不是身子不好在休养,下人们怎么伺候的!”秦含璋想着事情,表情也是淡淡的。 想着他听到的那些话,几乎可以确定,确实是苏浅浅的心声,在战场上厮杀多年见惯生死,他不惧什么鬼神之说,只是想知道那些话从何而起。 “表兄,不要怪她们,是我担心你和嫂嫂,所以过来看看,嫂嫂虽然做错了事,还请表兄宽容些,莫要和嫂嫂计较。” 手执素帕抵在唇上,齐婉娘隐忍地咳了两声。 【呦呵,表妹如此娇弱,好让你家表兄忧心,真真儿是痛煞表兄了,却是我的不是,约……】 苏浅浅心里嘲讽,却看都不看一眼,秦含璋只听得眼角一抽,不由自主蹙眉,眼尾扫向聚精会神按手印的苏浅浅,再看齐婉娘时就觉得果真有些刻意做作…… 秦含璋:……他是这么容易被策反的么? “表兄,你和嫂嫂果真要和离?” 【不和离怎么给你腾位置?挑唆我针对陆芷晴,又诬陷我下毒,不就是为了半路截胡做侯夫人?给你给你都给你,背锅侠我来当,前夫哥哥是你的,只要银子是我的!】 秦含璋听见这几句,心里微微惊诧,目光在齐婉娘面上滑过,难道苏浅浅是受了这位表妹的挑唆,才到处去闹? 如果是这样,还真的要查个清楚,表妹住进府里,难道是齐家有什么别的心思? 第2章 前夫哥哥不要走……跑起来 苏浅浅一脸悲戚默不作声,见秦含璋也未作答,刚要把那叠分手费收起来,就见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分手费的另一边,微微用力,那叠纸就易主了。 “侯爷这是做什么?难道侯爷反悔了?”苏浅浅微微一惊,声音颤抖。 【不要啊,我的房子铺子庄子银子啊!快说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真男人,你就是要狠狠地抛弃我,前夫哥哥不要走……跑起来!】 秦含璋眼角狠狠一跳,压住唇角的抽动,垂眸沉思。 这件事太诡异了,他绝对不能立刻放苏浅浅走,想验证苏浅浅的心声真假,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在眼前。 “表兄,你……”齐婉娘的声音也是一颤,好好的,怎么会反悔呢? “苏氏,那一日你去梧桐院,为何要在芷晴的药里下毒?”捏着那一叠纸,秦含璋在苏浅浅眼前晃了晃,开口问道。 苏浅浅:……拿草逗驴呢? 【你说为什么?因为你们都希望是我下毒,那就是我下毒好喽!】 苏浅浅想起那些记忆,心里莫名地悲愤,脸上却平淡:“因为我嫉恨陆芷晴,怕她抢了我的位置,怕她得了你的欢心。” 【你们不都是这么认为的吗?所有人不都逼着我承认这个吗?很简单啊,我承认了,快给我和离书分手费,咱们一拍两散,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奈何桥!】 秦含璋的眸光微震,落在苏浅浅淡漠的脸上,即使不眠不休闹腾了几个月,又刚刚经历过生死,却不得不说苏太傅这个二女儿,生得十分好颜色。 尤其此刻白皙上罩了一层寒霜,那份冷淡疏离,更是让人不敢亵渎,与五年前胆战心惊谨小慎微的少女相比,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难道真的是秦家人冤枉了她? 当时祖母和母亲质问,她先是否认,后来几个证人都证实就是她去过梧桐院,前脚走后脚陆芷晴就中毒昏迷,她便承认了。 她说的是:就是我又怎样,你们说是我那便是我! 当时本以为是被揭穿索性故作委屈承认,如今看来,这其中还真是有蹊跷。 “随我去梧桐院,叫上作证的那几个人,我要让你心服口服地认错,免得离开秦家毁了我武宁侯府名声。” 秦含璋习惯了下达命令,说罢也不等苏浅浅答应,撩袍就向外走。 “表兄……嫂嫂并没有不认……”齐婉娘赶忙跟上去,明明已经认定的事,为啥还要再问一遍? “我没不服,侯爷不必……”苏浅浅本以为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这是转反了么! 【我服啊,我真的很服,口服心更服!老夫人英明,夫人英明,侯爷英明!你们的决策只有这次是真的对,和离书银子给我啊!】 苏浅浅心里在哀嚎,见秦含璋健步如风,也只能提起裙摆跟上去,不过是再羞辱她一次,为了得到不劳而获的幸福生活,她忍。 武宁侯府占地极广。 九年前老武宁侯与两个儿子,即将凯旋之际战死沙场,这件事成为武宁侯府的耻辱。 在那之前,秦家几代人为大齐马革裹尸,武宁侯府炙手可热,历代皇帝赐下的封赏无数,到了老武宁侯时,便是亲王皇子的府邸,也不及武宁侯府的一半。 这就苦了苏浅浅。 原主身子骨不咋地还瞎折腾,闹上吊噶了她才穿越过来,这时候身子还很虚弱,又是在正热的七月里,走几步路上气不接下气挥汗如雨。 【你这是要赶考还是捉奸?跑那么快做什么?怪不得到死都没给二弟开过荤,哪个女人追你得变身哪吒三太子!】 苏浅浅慢下来,也不追了,她不去那案子没人顶罪,也破不了,两个贴身丫头一个为她打伞,一个为她打扇,后面还跟着四个丫头婆子,威风八面地悠闲向前晃悠。 秦含璋:这是大家闺秀该说的话?! 他的俊脸一红脚步凝滞,假装看风景渐渐放缓了速度,直到苏浅浅跟上他,二人这才并肩走到梧桐院。 旁边气喘吁吁的齐婉娘:……表兄你看看我! 见侯爷亲自过来,梧桐院的丫头们都偷偷扯平衣衫,殷勤又娇羞地出来伺候。 院子的正主陆芷晴,寄住在侯府的秦含璋义妹却还在寝房里昏迷不能见人。 苏浅浅也不看那些对她侧目的丫头,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进去,直接坐在堂上主位,冷眼等着秦含璋断案。 不久那日作证的二房四小姐秦玉屏,五小姐秦玉琪都到了,还有秦含璋的妹妹三小姐秦玉卓也过来凑热闹。 “哥哥,为何又将玉屏玉琪唤来,她怎么还在这里?”秦玉卓看见苏浅浅就发堵,恨不得她立刻在眼前消失。 【是我想在这里么?是你哥脑子里的水没甩干净,把我拉来的,小姑子威武,快带他去晒晒太阳摇摇脑袋,然后放我出去,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秦含璋听见这些话,虽然不算太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瞄了一眼面不改色沉默不语的苏浅浅,不由冷笑,原来表面温婉恬静的太傅嫡女,心里是这样跳脱不守规矩的。 就算生气也没办法呵斥她怎么办! “玉卓妹妹莫要急,苏氏已经承认了,这样的人侯府怎么能留,表兄自然会把她赶出府去。” 齐婉娘也不装善良了,温柔地安抚秦玉卓。 【着急拉拢小姑子了?不是刚刚在背后骂她粗鲁缺心眼,只不过命和她娘一样好?你可要好好哄着,不然她一巴掌能把你贴墙上抠不下来!】 秦含璋:咳咳咳…… “玉屏玉琪,为兄仔细想了想,芷晴中毒这件事,还是当面好好问一问,也让苏氏心服口服,免得说出去坏了我们侯府名声。” 秦含璋瞄一眼还在搔首弄姿的齐婉娘,双眸转冷,回头看向堂妹,两个小姑娘连连点头,对这个刚刚做了武宁侯的堂兄十分敬畏。 “你们为何认定是苏氏下毒,而不是旁人?”秦含璋面上带了威严。 秦玉屏胆子小,看自己的妹妹,秦玉琪扬起下巴瞥苏浅浅: “这还用说吗?那日到芷晴姐姐院子里的,除了我们姐妹和婉娘表姐,就是苏氏了,只有她嫉妒芷晴姐姐,自然是她下毒!” 秦含璋听得瞠目结舌,原来这就是母亲言之凿凿说的证据! “还有,婉娘表姐的丫头春柳亲眼看见,苏氏将一种粉末撒在芷晴姐姐药碗里,那自然是下毒。”秦玉屏也小声补充。 秦含璋看向齐婉娘,她的丫头春柳立刻站出来又说了一遍。 “苏氏,你可有辩解?”秦含璋回头问苏浅浅。 “妾身无有辩解。”苏浅浅冷淡地回了一句。 【辩解个屁!这样的话都能信,辩解有用么?我不容陆芷晴闹得人尽皆知,还傻子一样去下毒?当我跟你们秦家人一样蠢呢! 咦……齐婉娘房里枕头下现在还藏着药,是准备再给谁用一次?只盯着我逼我认罪,有人查过下毒的药在哪吗?她的丫头指认我,贼喊捉贼!】 秦含璋眸光微转,原来秦家人对苏浅浅的偏见,尽管在这五年里略有转变,但是一旦遇到类似的事,还是不免想起她从前的所为! “来人,那日所有进过梧桐院的人,都要搜查房间,看看可有残余的毒药!”秦含璋冷声吩咐。 第3章 古代人玩得这么花么 “表兄!”齐婉娘脸色微变,不过想到姨母不会让人查她的房间,她又放心了。 “查查嫂嫂和妹妹们的房间也好,大家都避了嫌疑,只是这都过去几日了,只怕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齐婉娘朝自己的丫头使个眼色:“春柳,我的香囊怎么不见了,回我房里看看,若是没有,或许掉在嫂嫂的院子里了。” 春柳答应着低头退出去。 【呵呵,这是让人去栽赃了啊,我瞧瞧……春柳居然是……哈哈哈……这个瓜可不小…… 没关系,我又不介意什么名声,说我什么我都认,哪有比命和银子重要的,待到侯府被抄家灭族,这几个姑娘进了教坊司,下场那个惨,啧啧啧……】 苏浅浅老神在在地让陆芷晴的丫头奉茶,再拿一盘瓜子,一边嗑一边吃瓜,凭什么别人都有不给她? 秦含璋瞄了一眼苏浅浅,心里却恨不得问问她,怎么好意思话说一半的?那个什么瓜,到底是什么意思? 朝旁边的侍砚微微侧头,侍砚躬身听秦含璋吩咐了几句,便点头跟着春柳出去了。 秦含璋此时的心思都放在苏浅浅的心声上,没注意旁边的秦玉卓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地盯着苏浅浅……她都听见了什么! 苏浅浅抬头看见秦玉卓瞪着她,莞尔一笑,沙哑着声音:“三妹妹,不要气,气坏了身子无人替,和离书我都按了手印,待侯爷审清楚了,今日我离开侯府,从此再不让你碍眼!” 【天天看我不顺眼,好像娶我是你们秦家受了多大委屈,也不想想当时若不是我嫁过来,有我爹拿着官声清誉作保,你哥哥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以秦家当时的情形,皇帝会让他带兵出征? 我爹那时看着像是威逼你哥哥负责,实际上是瞧着老侯爷英名尽毁有心相助,我不过是被我爹利用的工具,帮了你们家还落下恩将仇报的骂名,我爹他就是个冤大头!】 苏浅浅也不管秦玉卓是什么反应,继续嗑瓜子,也不需要维持什么主母的威仪了,拿了和离书和那些财产出了侯府门,这家子炮灰就算都死绝了,与她何干!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秦玉卓刚要说话,秦含璋发觉妹妹眼里的震惊之色,知道她也听到了苏浅浅的心声,连忙蹙眉微微摇头。 心里回忆起五年前的情形,秦含璋也是震惊不已,原来苏太傅那时逼着他娶自己的女儿,竟然是暗中在帮他! 秦玉卓狠狠咬住下唇,才忍住不说出来,她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性子,知道这么大秘密不能说,可憋死她了! 她又看向两个堂妹,她们却正鄙夷地朝苏浅浅撇嘴,不像听到的样子,怎么回事,只有她和三哥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 苏浅浅完全不知道自家的瓜被人吃了,就等着在她房里查出药,好拿钱让她滚蛋。 齐婉娘倒是想接两句,这时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 “放开我,我是表小姐的大丫头,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春柳挣扎着被孔武有力的婆子提进来,啪地摔在地上,叫声停下了,半天才缓过气…… “表兄,她们这是干什么?我的丫头去找香囊……”齐婉娘手指翘出一个美妙的弧度,指着那些婆子。 “爷,春柳在少夫人房里藏的时候当场被拿住,这是一颗装药的蜡丸。”侍砚将蜡丸递给秦含璋。 秦含璋本来还是半信半疑,在他捏开蜡丸后,看见那种褐色的无味的粉末,心里便信了大半。 “这是奴婢治寒疾的药,听说少夫人亦有寒疾,便想送少夫人一丸……”春柳眼珠一转,咬牙说道。 秦含璋也不多说,拿起茶盏倒了一杯,将药粉撒进去让侍砚拿给春柳:“灌进去。” “表兄!”齐婉娘没想到秦含璋丝毫不留情面,变了脸色,二房的姐妹俩目瞪口呆,悄悄向后挪了两步,堂兄可是有杀神的恶名…… 【咦,脑子的水甩出去了?居然聪明了一些,不过这药你怕是灌不进去……】苏浅浅眼睛瞄向房门处。 秦含璋:什么?审细作时多么硬的汉子我都能灌进去,不过一个丫头…… “住手!”随着一道妇人的声音,一个皮肤细白的窄脸公子,扶着一位身形矫健的中年妇人走进来,妇人的目光先是落在苏浅浅脸上,随后厌烦地移开。 “母亲,您怎么来了?”秦含璋瞄一眼母亲身边的齐家二表兄,忽略他谄媚的笑脸,给母亲杜氏行礼。 杜氏是定阳侯之女,自幼随着父亲舞枪弄棒,最不耐烦女红中馈之事,虽是武宁侯府嫡长媳,却从未掌管过中馈。 再加上九年前夫君和两个儿子同时阵亡,长房就出了三个寡妇,若不然苏浅浅也不会过门就做了当家主母。 看着苏浅浅木着脸敷衍地行礼,杜氏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我若不来,你还要做什么糊涂事?幸好敏成来探望我顺便见婉娘,在外面就听你耍威风,好好的给人灌药做什么?” 【怎样,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就算你斗得过豺狼,未必斗得过你娘!】苏浅浅冷笑腹诽。 秦含璋:……那是你婆母! “母亲,给芷晴下毒的事有蹊跷,儿子想查问清楚,以免冤枉了苏氏遭人诟病,方才发现这丫头在苏氏房里藏药,所以儿子要试一试真伪。”秦含璋耐着性子给自己的娘解释。 “姨母,这春柳性子最是绵软,胆小怕事,断然不敢做那样的事,想是表弟误会了,这药就让外甥带去检验,若是真有什么,定然不会饶了她。” 齐敏成伸手就要去接侍砚的茶碗,侍砚向后退一步,淡淡看着齐敏成。 “敏成是你表兄,婉娘是你表妹,这件事清清楚楚有什么好查的?苏氏拿了和离书,怎么还没离开侯府,在这里做什么?不必查了,让婉娘回去歇着。” 杜氏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 【哈哈哈,真是好笑,这瓜吃得新鲜!春柳肚子里刚怀了齐敏成的孩子,齐敏成还指着这孩子讹诈冤大头呢,怎么会让她灌药! 前夫哥哥好抢手,小姑嫂子齐上阵,真是被窝放屁能文能武,这边下药那边下手……哎,等等,这个瓜后边怎么还藏着一个瓜……啊?噗……】 苏浅浅一口水差一点喷出来,古代人玩得这么花么? 第4章 扶好了啊,肚子里那是你弟弟 秦含璋的脸都黑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侧头看一眼妹妹,恨不得她这会儿聋了,本就有几分草莽气,再学了这些粗鲁的话,以后怕是连周靖楠都不肯要她了! 秦玉卓眼睛倒是亮起来,盯着苏浅浅:你倒是接着说啊,那个什么瓜,到底是啥嘛!春柳居然怀了敏成表兄的孩子,还要打哥哥的主意,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拼了! 秦含璋见苏浅浅差一点呛了水,唯恐以后再也蹭不到瓜了,竟然伸手替苏浅浅拍打后背,手落在她纤薄的背上才发觉自己做了出格的事,赶忙收回来。 苏浅浅压根没注意,还沉浸在那个大瓜里,吃瓜让她快乐,早日吃够瓜她好回家,她的大平层啊…… 秦含璋等不到下文,便自己去查,正好用这个法子可以试探出来,苏浅浅说的可是真的。 “既然是我误会了,那么治寒疾的药吃进去也无妨,侍砚……”秦含璋微微摆头,侍砚已经到了春柳面前,一个婆子过去抓住春柳的手,另一人便去捏春柳的下颌。 “不,我不能喝,姑娘,大爷,救救我……” 春柳惊恐地拼命挣扎,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别说进侯府做妾,就是给齐敏成做妾也成了泡影。 齐婉娘倒是不管春柳死活,不过一个丫头,她只是怕事情败露自己也被逐出侯府,连忙挤出泪抱住杜氏的手臂: “姨母,春柳是我的丫头,这样对她不是打我的脸吗?这让我以后如何见人!” 【你以后如何见人我不知道,你以后如何做贱人我却是知道的,挑唆我针对陆芷晴,待我离开侯府你借机自荐枕席,长得丑想得挺美,有人比你下手还早呢,在这一点上遥遥领先!】 杜氏见不得外甥女委屈,正要阻止,秦含璋已经被苏浅浅的话恶心到了,虽然还没明白后半句的意思,自荐枕席那四个字让他眸光冷凝,盯了迟疑的侍砚一眼。 侍砚毫不犹豫就要灌下去! “我怀了大爷的孩子!”春柳不再犹豫,哭着喊出来,一句话除了几个知情人,全都定住了,目光幽幽落在齐敏成身上。 齐敏成没想到暴露得这么仓促,眨眨眼才意识到大爷就是他自己。 “什么?哥哥你……”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齐婉娘转头震惊地看着自家蠢大哥。 杜氏有些懵,武宁候府有祖训,只要不是无后,不允许纳妾,所以至今侯府里只有正牌夫人,妾室通房一律没有,就连秦含璋都还是个二十三岁的童男子。 突然听说外甥女的婢女怀了外甥的骨肉,脑子里乱成一团,早已经不耐烦了,过去接过茶盏问:“说,这是治寒疾的药,还是旁的什么?” 春柳看出来齐婉娘不想保她了,只能不顾一切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夫人,奴婢说,求夫人饶过奴婢,这是……是让人昏迷的药,平常人昏睡一两日便好,只是孕妇服下胎儿会受损……” 秦含璋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不意外,甚至悄悄松了口气,秦玉卓既吃惊又有些愧疚,毕竟当时是自己骂苏浅浅最欢。 “陆姑娘的药是谁下的?”杜氏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冤枉了苏浅浅。 “是……”春柳咬唇不敢说,如今想再诬陷苏浅浅,谁都不会信了,于是抬头看齐婉娘。 “贱人,做下这样的事,且看回府母亲怎么罚你!还不快滚!”齐婉娘急忙怒骂,朝齐敏成使眼色。 【这移花接木玩得还挺溜,知道怀了孩子的妇人,侯爷和夫人都没法处置,就这么高高举轻轻放了,哪里还记得有人被逼得悬梁……】 苏浅浅幽幽的声音让秦含璋和秦玉卓兄妹互相看一眼,皆是羞愧不已,不管是不是苏浅浅折腾,毕竟这件事上确实冤枉了她。 “你为何要给陆姑娘下药?”秦含璋问道,并没打算就此作罢。 “奴婢,奴婢是因为少夫人训斥奴婢,怀恨在心,左右也不会伤了陆姑娘,所以……” 春柳只能胡编一通,若是说出齐婉娘,她也别想有好下场。 “既然如此,表妹御下不严,却一口咬定苏氏下毒,诬陷我侯府主母,今日便请出府去,以后也不必再登门。” 秦含璋冷淡地下了令,齐婉娘脸色难看,被人这样赶出去,以后在贵女圈里也没法混了。 “表弟,婉娘一向性子柔弱,春柳也是一时糊涂,回去我自会教训,就让婉娘留在姨母身边,多陪伴些时日,免得母亲惦记姨母……” 齐敏成唯恐全盘皆输,厚着脸皮求秦含璋。 【婉娘晚娘,这名字起得就想做人后妈,填房的命! 你的母亲会惦记姐姐?难道不是嫉妒姐姐粗枝大叶却嫁个好人家,秦家倒霉时幸灾乐祸么? 要不是秦含璋又靠军功赢回了爵位,你们家人会登门?背后怎么骂秦家人的心里没点数么?】 苏浅浅垂着眼眸坐着,查着忠勇伯府的瓜,首先就是小杜氏背后骂姐姐的丑恶嘴脸。 秦玉卓瞪起眼睛,上前揪住齐婉娘的脖领子,提着就向外走:“快点走快点走,这么柔弱可别在我们家受了委屈,我们秦家不要晚娘。” 齐婉娘眼泪汪汪地回头向杜氏求救,却见杜氏怔怔地一动不动。 齐敏成神色尴尬地去扶春柳…… 【可要扶好了啊,春柳肚子里怀着的实际上是你弟弟,忠勇伯老世子真是老当益壮,一大堆妾室雨露均沾,还要照顾女儿房里丫头,和儿子抢食,哈哈哈……】 苏浅浅魔性的笑声回荡在秦家长房母子三人耳边,这一次秦含璋拼命才压住抽动的唇角,唯恐被苏浅浅发觉。 送走齐婉娘赶回来的秦玉卓,捂住肚子伏在门边低头抽搐…… 笑死她了! 杜氏老脸一红,她看着苏浅浅面不改色的冷淡模样,一度以为是自己疯了。 “母亲,既然事情查清楚了,并非苏氏下毒,害芷晴昏迷不醒,这件事就不要计较了……” 秦含璋忍住笑和杜氏说话,母子俩对视中杜氏懂了,儿子也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并不是她疯了。 “不可,妾身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自请下堂,侯爷不必宽容!” 苏浅浅义正辞严地拒绝。 【不求放过,只求放手,饶我一命!】 第5章 到底起了什么坏心思 杜氏眼中都是疑惑,这苏氏怎么突然转了性? 当年设计秦含璋,掉进水中被秦含璋所救,之后便被苏家讹上了,苏太傅闹到了皇帝面前,秦家不得已只好让秦含璋娶了苏浅浅。 那时秦含璋本是与周国公次女纪冰雯有婚约,也只好退婚另娶,杜氏心疼儿子为了秦家受委屈,所以苏浅浅过门,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好脸色,不过还是把掌家权交到了她手里。 好在苏氏胆小谨慎,赔着笑脸服侍秦家人,五年里兢兢业业,秦家人渐渐也能和颜悦色同她说话,凡事都听她处置。 只是自打秦含璋退了外敌班师回朝,带回义妹陆芷晴,苏浅浅就像着了魔,闹得秦家人不胜其烦,对她的厌恶又死灰复燃。 直到陆芷晴中毒昏迷,几个姐妹作证是苏浅浅下的毒,苏浅浅不承认还以死相逼,这若传出去侯府名声都败坏了,秦老夫人和杜氏一商量,这才让秦含璋写下放妻书,只求一个清静。 没想到真的是冤枉了苏浅浅,只是为何她自己却要离开侯府?难道是赌气,或是玩的欲擒故纵? 可是听到那道心声,好像又真的迫切想走,还说什么饶她一命,留在侯府难道会死? 秦含璋担心母亲说出什么,转头淡然从袖中拿出那叠银票契纸,还有那张放妻书,苏浅浅眼中一亮,忍住惊喜。 “这些我先收着,还有些事没有查明,而且还要去岳丈那里求他应允,毕竟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和离也要父母同意才是。” 秦含璋此时说得虽是借口,但也是事实,和离确是要诸亲当面作证,苏太傅也要知悉按手印,一面说着一面把那叠纸又送回袖袋中。 【我呸!你分明说让我明天就搬走,那时候怎么不说还要父母同意?如今你正是炙手可热,和离书送到户部谁敢阻挠!到底起了什么坏心思!】 秦含璋听到苏浅浅心里骂自己,母亲和妹妹都听着却不敢还嘴,又是憋屈又是羞恼,却也无法解释,朝侍砚使个眼色:“还不送少夫人回院子歇着。” 侍砚飞步出门,很快婆子抬着软轿停在门前。 苏浅浅:……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还有座驾! 武宁侯府太大,女眷们相隔远一些,都有软轿送,只是苏浅浅昨日来的,压根不知道,原主记忆里也没特意描述这一茬儿! 坐在通风平稳的软轿里,苏浅浅不禁又惊叹武宁侯府的富贵,只可惜好景不长,若不然她可舍不得离开这富贵窝,为了保命还是要想法子卷款潜逃。 【饭统,废物统子,出来!】 苏浅浅在心里呼唤,很快脑海里出现一块面板,同时蠢萌的声音欢快回答:【主人,小统顶瓜瓜,吃饱好回家!恭喜宿主成功积攒功德力,兑换商城开放!】 烟花绽放的声音后,面板上出现一些字: 基础值:功德力320,瓜豆91,吃瓜猹数3,顶瓜瓜商城(已开放),空间(待解锁),抖抖直播间(待解锁),储物箱(穷逼)…… 苏浅浅精神有些振奋。 她是昨天穿过来的。 元旦回家探亲,经过尔滨冒充小土豆,玩得太嗨了,晚上临睡前偷偷去看她老妈写的狗血网文,《真千金回归后,假千金自爆摆烂了》! 看了几章就觉得那炮灰一家活得太久,描述得太过详细,一顿吐槽反手一个二星差评,只见眼前金星乱闪,她就穿越到这里了! 虽然是同名,可是她和这个原主毫无相像之处,她可是国内知名生物科技公司的技术总监,业余时间还在某平台开面具直播,借着娱记闺蜜的消息,吃瓜爆瓜。 苏浅浅穿过来时,原主虽然已经不在,但是那种悲愤绝望颓废的情绪,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脖子上被白绫勒的地方也让她疼痛窒息。 原主记忆里,太害怕由妾室变成继母的张氏,给她带来的精神上的控制,所以陆芷晴的出现,加上齐婉娘的蛊惑挑唆,原主精神上已经被击垮了,陆芷晴昏迷后秦家人的质问怀疑,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浅浅穿过来纯属意外,所以作为补偿,绑定了顶瓜瓜系统,为了鼓励苏浅浅积极完成任务,系统不被报废继续升级,还开了一个特权,攒够五千万瓜豆后,可以返回原来的世界。 用系统的话说:"给你老妈差评,你伤天了,但是你老妈无辜还要承受丧女之痛,所以只取走你的两魂五魄到原主身上,靠功德力可以补够两魂五魄给那个沉睡的你,就能苏醒了。" 苏浅浅哀嚎:“不就是一个差评吗,她写得真的烂啊……” 检查了系统面板,发现这个烂系统像小孩玩的游戏机,太简陋了,她掐着自己人中才缓过气,没办法,想想自己新买的大平层,新换的小跑车,新相中的老爷们…… 撸起袖子就是干!先离开侯府活下去,这个炮灰之家不能待,抄家灭族她不配! 瞌睡了来枕头,想了一夜办法顶着黑眼圈,秦含璋拉着大脸就进来了,苏浅浅被他的颜值属实惊艳了一下。 可也就是那么一下,摸摸自己的后脖子,趁着没撬开缝还是收敛一下那颗不安分的好色之心。 明明就差那么一步,她就可以再次迈起六亲不认的步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含璋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顿操作猛如虎,她的逃离计划搁浅了。 好在看见系统面板有了变化,功德力和瓜豆都出现了数值,苏浅浅试着点开顶瓜瓜商城,初级兑换页面有了颜色。 苏浅浅看见一个像手机充电符号一样的闪电标志,问系统【小统,这是干啥用的?】 系统:…… 主打一问一个不吱声。 【废物!挑个便宜的试试,50瓜豆,可以接受……】 苏浅浅点了一下,发现瓜豆变成了41,但是那个闪电去了哪里?翻了半天发现在“穷逼”储物箱里! 干啥用的呢?苏浅浅点了一会儿毫无反应,只好放弃了,心疼那50瓜豆! 【小统,多少瓜豆能开空间?】苏浅浅有些好奇空间里能有什么,穿越小说里那些空间可都是很牛逼的! 【一千瓜豆就可以啦!】这个问题它知道,系统尾巴翘翘。 苏浅浅:……不早说,浪费50瓜豆! 软轿抬进苏浅浅的听澜院,绕过影壁沿着曲廊过了锦鲤池,再穿过中庭才来到上房,苏浅浅在石阶前下轿,大丫头苏木和苏叶伸手扶着,搀进了卧房。 此时大夫人杜氏的擎苍院里,母子三人都认定:苏浅浅不能走,或许有些事,是他们误会了! 第6章 你又不想和她同房,不如让我来 秦玉卓双眼贼亮,从来没这么精神过:“母亲,三哥,你们说苏浅浅是不是被狐狸精附身了,要不然怎么知道那么多……瓜?” “胡说!哪里有这么不招人待见的狐狸精!你看你三哥,可有被她迷上?”杜氏颇有经验地否定。 秦含璋:…… “如今且不管她是不是妖魔鬼怪,她心中所说的事,桩桩都应验了才最重要。” 秦含璋蹙起眉,没敢继续说他最初听到的抄家灭族,唯恐母亲担忧。 在沙场上提着脑袋过日子,他对生死早已经看淡,但是却不能容忍一大家子亲人皆死于非命。 尤其是苏浅浅说的,女眷们被流放糟蹋,送入教坊司,那比杀了她们还让秦含璋难以忍受! 自幼受到的都是勋贵人家的教育,如同武宁候府,宁死不辱的信念根深蒂固,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凌辱。 可是秦玉卓却听到了她被送进教坊司的话。 “当年的事回忆起来,确是在与苏浅浅定了婚约后,皇帝对秦家改变态度,并且接受苏太傅的举贤不避亲,让我领兵出征的。” 秦含璋想起往事,那时对苏太傅已是颇有成见,就算是他提起,也认为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举荐他,并没当做是有意帮助。 杜氏也点头:“这件事上说来还真是我们秦家,欠苏太傅一个人情,那时你父兄战死却被众人嘲讽,真的是内外交困,若无人举荐圣上想用你都没借口。” 母子三人约定此事不可声张,且静观其变,不要让苏浅浅知道他们能听到心声,以便探出更多消息和“瓜”。 从母亲院子里出来,秦玉卓贼兮兮靠近秦含璋:“三哥,今日起我搬进嫂嫂院子如何?你又不想和她同房,不如让我来……” 秦含璋脚步一滞,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都跳了一下,嫌恶地看着自家妹妹: “胡说些什么?你今年也十七岁了,不想着学一些针指女红,嫁进周家怕是要让人笑掉牙齿,还想着荒唐的事!” 秦玉卓立刻满脸不耐烦:“周家周家,为何总是提起周家,自幼认识周靖楠是我的错吗?为何就认定我要嫁给他!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嫂嫂……” 秦玉卓刚向前迈了一步,就被秦含璋两指夹了衣领提溜回来,“莫要去惊动她,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今晚我先住进听澜院,我的耳力比你好!” “三哥你……”秦玉卓发现此刻的秦含璋,又变回了九年前那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 不行,她得去找一个助力,她的双胞胎哥哥秦含珏,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诡计多端! 秦玉卓去寻外援,秦含璋施施然去了听澜院。 苏浅浅这时嫌出了一身汗,正在净房里沐浴,嘴里哼着歌儿: “亲爱的小土豆,可爱的小丫头,搓着那冻红的小手,堆一个大雪球……嘿嘿小土豆,跟着下雪的节奏,跺跺脚甩甩头,放飞你的小自由……” 在战场上为了保命,练就惊人的听力只是基本,所以刚刚走到正房门外,秦含璋就听见了这欢快的节奏,虽然声音里还有一点沙哑,却不失让人想随着动作的魔力。 守门的丫头想进去禀报,秦含璋抬手制止了,循着声音向里面走,不知不觉站到净房门外,里面的撩水声和歌声混在一处,秦含璋的喉结竟然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苏浅浅在宽大的浴桶里洗完了澡,丫头为她用浴巾擦干净身子,用香膏细细抹了,这才服侍她穿上白绢缎的里衣,扶出去为她绞头发。 在东北大浴池久经考验的苏浅浅,全程没有一丝窘迫,为此十分得意于自己的见识广博。 不过她做错了一件事,不应该一路不停哼歌,所以打开房门时见到垂眸听得认真的秦含璋,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咬到舌头。 “侯爷在这里做什么?”苏浅浅稳住神,狐疑地打量秦含璋。 【难道是来给我送和离书和分手费的?】 秦含璋心里冷笑:想得美!当然长得也挺美…… “我来是知会你一声,回府之后一直住书房,会让人传出闲话,所以今晚起我就住进听澜院……” 秦含璋面上镇定,一双眸子却游移不敢落在苏浅浅身上…… 那张脸洗去铅华,像剥壳的蛋清一样白皙水润,及臀的长发泛着水气,有几丝贴在纤细的颈项,与那道紫痕在一处,我见犹怜的破碎感撩动灵魂深处的破坏欲望…… 微湿的发丝落在极薄的里衣上,也让那里的皮肤若隐若现,秦含璋刚刚触及便急忙移开视线! 最重要的还是那双坠落了星辰一般的眸子,在它们的注视下,秦含璋觉得说谎很心虚…… 【住到我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和我……圆房?不太好吧…… 当然我倒是不介意,毕竟长得好看都可以通融,就不知道有没有八块腹肌,兵哥哥那方面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苏浅浅表情冷淡,抬起素白的手指合拢微开的领口,让苏木扶着走向妆台,心里已经想到秦含璋脱了衣服的样子,嘴里说的却是: “侯爷如何妾身不敢违逆,请自便。” 秦含璋咳嗽一声,打断苏浅浅的胡思乱想:“我在外面那间住就好,不必因我改变了你的习惯。” 【切,原来是想做室友!好吧,还是得有点边界感,不然万一种瓜得瓜,以后还得带着小瓜上坟……】 苏浅浅心里想着,嘴里吩咐门边站着的大丫头苏子:“给侯爷安置寝房,一应物件儿,听侍砚意思就是。” 秦含璋:难道他就必死无疑么? “也不必太过繁琐,这两日侯爷查明了,我离开侯府之时,这个院子随侯爷安置。” 苏子垂头答应着出去了。 秦含璋:不交代清楚了,你别想脱身! “苏氏,下毒之事确是你受了委屈,也是之前你对芷晴诸般敌意,才让妹妹和母亲误会,这也是我的错处,对不住了。” 秦含璋示意丫头们出去,生硬地向苏浅浅道歉,毕竟秦家这五年误会,苏浅浅着实受了委屈,本是有恩于他们秦家,秦家却有些以怨报德了。 【宁折不弯的秦侯爷这是在向我道歉?呵呵,这算什么,你要是知道另一个瓜,就更觉得对我不起,可是又有什么用?】 苏浅浅可不领情,她不能代替原主原谅任何人,就算是无意也是伤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嫂嫂,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对不住!” 秦玉卓兴冲冲进来,把道歉说得像占了便宜,眼睛看向他哥:幸好没错过,又有什么瓜? 第7章 小叔子吓昏过去了 见妹妹这样莽撞地闯进来,秦含璋蹙眉挪了一步,挡住了只穿着里衣的苏浅浅。 秦玉卓:嗯?你能看我不能看? 这时寝房外传来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小弟含珏给哥哥嫂嫂问安!” 秦玉卓和秦含璋对视一眼,都偷瞄背对着他们的苏浅浅。 【秦含珏?那个聪明绝顶却没得好死的小子?男丁抄斩时秦家都是武将,唯他是新中的探花郎,审案时他振振有词说出诸多疑点,又历数秦家功勋,结果被判了凌迟……】 苏浅浅朝着妆镜叹口气,【这一家子炮灰说惨是真惨,说无辜却也不全无辜,又莽又瞎啊!】 【活活剐了三千多刀,想死都不让死,一口参片吊着命,整整三日才咽了气,受刑还让秦家人看着,啧啧啧……】 秦玉卓脸色已是煞白,回头去看帘外,却听见“咚”的一声闷响,苏浅浅都吓的回头看:怎么回事,请安不回应就撞墙? “不好了,六公子晕倒了!”随着大丫头苏木的惊叫,秦含璋和秦玉卓已经奔到寝房外,只见平日里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闭眼歪头叉着腿躺在地上。 兄妹俩对视一眼:这是吓昏了,太丢人了! 秦含珏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抬回了自己院子,苏浅浅一言不发就把诡计多端的哥哥干倒了,秦玉卓不禁对这个“妖怪”嫂嫂肃然起敬,决定从今以后就跟苏浅浅混了! 苏浅浅可不知道自己爆段剧情,居然吓昏过去小叔子,心里默默摇头:古代这生活质量还有待提升啊,中暑都不懂,灌霍香正气水啊,他又不会开车! (秦含珏:人家还未成年嘛……) 苏浅浅绞干头发换了家居的常服,换衣服时,点着那些老气横秋的衣裙吩咐: “这个,这个,这个,统统都给我拿走,明日去请最好的成衣坊绣娘,我要订几套衣裳。” 【宿主,主儿?量力而行哈,你的嫁妆银子几乎没啥,那张氏只给了你一些家具首饰和两处不赚钱的庄子,你的聘礼都没拿回来,再大手大脚,被赶出府你要去喝风么!】 系统这会儿有点精神,现在它还很弱小,用点脑子就得睡半天,什么时候醒全看天意,所以苏浅浅称它:史上最完犊子系统。 【钱这玩意,就像女人对男人的态度,你花他他就死死纠缠你,你要是拿他当宝不舍得用,那多半他就有出轨的可能了,去给别的女人用……】 系统:什么谬论…… 仗着自己“自杀未遂”,苏浅浅毫不羞愧地让小厨房为她准备丰盛的晚膳,把一桌子菜都炫了之后,发出一声叹息:纯绿色无污染的食品原来是这个味道的! 晚间秦含璋果然回到听澜院,他还在院外思想斗争了一番,想了十几种见到苏浅浅时要拿出什么样的态度,表示他只是不得不在这住。 可是鼓起勇气走进去,才发现他想多了,除了给他留一盏昏黄的小灯,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苏浅浅已经睡得发出均匀的鼾声! 准备偷听心声的秦含璋:…… 这才到戌时! 苏浅浅是被执着的呼唤吵醒的,从前这么做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她太姥姥! 愤怒地睁开睡眼,苏浅浅顶着一头乱发和起床气,眯眼看秦玉卓:不说出个让她原谅的理由,就送去陪她太姥姥! “嫂嫂,祖母听说委屈了你,让我请你去她院子,还有陆姐姐也醒了,在祖母那里等着你呢!” 秦玉卓是带着命令来的,用了半个时辰才把苏浅浅唤醒,她的嗓子都哑了! 苏浅浅本打算说不去,想到陆芷晴又有了一点好奇,真千金到底有啥本事?虽然就看了几章,还是很佩服真千金的……心狠手辣的!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打扮得雍容优雅光鲜亮丽的苏浅浅,坐着软轿出发了! 秦玉卓:正好,能赶上用午膳。 秦老夫人住在福寿堂,苏浅浅凭着原主记忆轻车熟路进了正堂,转过隔屏却吓得一个趔趄,福寿堂里乌压压坐了一大家子人! 上面主位坐的自然是秦老夫人,往下是大夫人杜氏,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大少夫人,二少夫人,秦含璋,一堆公子,一堆小姐…… 苏浅浅眼花缭乱也不看了,朝着秦老夫人行礼,又向几房长辈行礼,这都是原主的肌肉记忆,很自然毫无破绽。 【知道是哪个不认错就行,不要看清楚,免得以后做噩梦还得挨个烧纸钱……】 秦含璋兄妹和杜氏:……我们不用你烧! “璋哥媳妇,来,坐祖母这里。” 秦老夫人朝苏浅浅招手,苏浅浅只好走过去,坐在老太太旁边,却发现有一道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 顺着目光看过去,认出这就是陆芷晴,于是毫不犹豫唤出系统吃瓜。 【这位陆姑娘醒得真是时候,整整睡了三日,一点儿没耽误吃喝,那些补药参汤全造了,还偷偷让小厨房送过去两只烤鸡,三盘子烤肉,一盆虾蟹!】 【撑得直放屁,昨日梧桐院花厅里熏那些香,是丫头怕她的屁味儿从寝房传过去!趴在隔壁听热闹,知道齐婉娘走了才醒了,玩得一手隔岸观火!】 【那些下的药她一滴都没喝,都是老中医,谁手里没几张偏方!看出猫腻将计就计,能坑一个是一个,就秦家这些人好骗罢了!】 苏浅浅一边吃瓜一边听秦老夫人说话,没注意那边秦含璋兄妹和杜氏的脸色都变了。 秦含璋:不会吧,义妹她不是这样的人! 杜氏:陆姑娘不像那么有心机啊? 秦玉卓:这个瓜好大!原来傻子竟是我? 秦含珏:本来还觉得陆姑娘仙气飘飘,现在怎么觉得有股怪味儿…… “……以后还是由你来掌中馈,别的事容后再说。” 秦老夫人这句话引起了苏浅浅的注意,不对啊,她是要和离的,为啥还要当管家? “祖母,孙媳这两日也想过了,是孙媳德不配位不堪重任,中馈之事还是让二婶儿继续掌管,孙媳同侯爷就要……” 苏浅浅赶忙拒绝,她可不想接过烂摊子,以前拼命赚钱是为了改变命运,结果还是被命运改变了,穿过来她决定保命摆烂,过没羞没臊的不劳而获吃瓜生活! “就要圆房了!” 秦含璋一着急接着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全场静默…… 第8章 这中馈权我接……接不了啊 苏浅浅懵逼地愣在那里。 这种话是能广而告之的吗? 秦含璋担心苏浅浅说出和离的事不好转圜,情急之下那句话脱口而出,这时候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身为侯府如今的掌舵人,他只能淡定地为自己的话做出解释。 “祖母,苏氏嫁进侯府也有五年,虽是担着少夫人的虚名,与孙儿尚未有夫妻之实,总不好耽搁了她的年华,所以想若是无甚大事,孙儿和苏氏……还是要……” 在众人的注目下,秦含璋那两个字说得艰难。 “义兄,你这样想,嫂嫂却未必这样想呢,两人性子若合不来,勉强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让嫂嫂仔细斟酌,义兄也不要匆忙决定。” 清脆爽朗的声音代替了秦含璋低沉醇厚的音色,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陆芷晴一派纯真无害地笑着说话。 “陆姑娘说得不错,三哥的亲事本就不是他所愿,强扭的瓜不甜,从前她本分守礼还好,如今这样无理取闹,怎配做我侯府当家主母?” 三房五公子秦含瑾高声说道,瞥一眼苏浅浅极是不屑,再看陆芷晴时,却含了几分倾慕之色。 苏浅浅看看秦含瑾又看一眼陆芷晴,坦然地点头: “五公子所言极是,妾身与侯爷亲事本就是孽缘,是妾身强求了,妾身不敢再腆颜居此位,自请……” “苏氏!”秦含璋高声打断,带着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秦含瑾,见秦含瑾还十分不解,为何苏氏总算愿意出侯府,三哥还出言阻止。 【呵呵,这就是秦家对苏浅浅的真实态度,小叔小姑都带着偏见,没有尊重只有颐指气使,岌岌可危的地位何谈安心?】 【若是秦含璋无功而返,或许还能在秦家靠着兢兢业业的操劳换个安稳度日。 可是如今他立下奇功让侯府重振声威,苏浅浅自然如履薄冰,加上陆芷晴无声的威胁,齐婉娘存心挑唆,她恐慌是顺理成章的!】 【可笑的眼盲恋爱脑,放着为他可以赴汤蹈火的好姑娘看不见,只朝着腹黑白莲花付真心,死到临头追悔莫及,到那时可还觉得强扭的瓜不甜? 这位五公子蠢得很有秦家的特点!不过能帮我全身而退,我还要谢谢你,你死之后给你烧上一万两银子的纸钱,不能再多了!】 苏浅浅很欣赏秦含瑾的提议,只是被秦含璋打断了,但是不耽误她吃瓜,小瓜也不能放过! “你说什么……”秦含瑾怒目圆睁瞪着苏浅浅。 什么恋爱脑赴汤蹈火的姑娘,他死了为什么要苏浅浅去烧纸钱……不对,他为什么会死! 秦含璋发觉秦含瑾不对劲,知道他也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了。 联想之前发生的事,原来苏浅浅说到谁的瓜,当事人就能听见苏浅浅的心声,但是对苏浅浅可能不利的人却听不到,比如齐婉娘,齐敏成还有陆芷晴…… 来不及多想,秦含璋走过去抬手给了秦含瑾一耳光,把秦含瑾直接打懵了,堂上的人除了能听见苏浅浅心声的,也都傻眼了。 “三哥你为什么打我,她……”秦含瑾震惊又委屈,手指着苏浅浅,秦含珏急忙走过来捂住秦含瑾的嘴,低声说道:“别说了,再说另一边还得挨一下子!” “苏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并无夫妻之实,她在侯府一日,便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长辈可以责备教训,却轮不到弟妹旁人羞辱指点,对苏氏不敬,便是对我不敬,你们以后要记下了。” 秦含璋不怒自威,一双凤目扫过那些晚辈的公子小姐,当然也包括陆芷晴。 苏浅浅没想到秦含璋会为她撑腰,关键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被撑了,离开才是她的终极目标,如果原主还活着,听到这句话该是多么欢喜,可惜她不是原主。 秦含璋态度的转变虽然让大家吃惊,但是武宁侯府就算是媳妇,也多是武将家出来的姑娘,性格豪爽的居多,从杜氏开始的三位夫人皆是如此。 而且他们习惯服从军令,秦含璋的话在这个家里,就相当于最高指示,听他发了话,立刻无条件接受。 “璋哥儿说得不错,瑾哥儿就是该打,那是你的长嫂,他们夫妻间的事,岂容你置喙!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 三夫人孟氏站起身,浓眉大眼身姿矫健,走过去揪住自己儿子的耳朵:“立刻给你三嫂赔礼!” 秦含瑾被拧得毫无形象,在陆芷晴面前丢尽了面子,又羞又恼地向苏浅浅行礼认错,随后便急忙告退跑出去。 秦含璋向秦含珏使个眼色,秦含珏急忙追出去。 “璋哥儿媳妇,二婶娘我实在做不来这中馈庶务,让我每日对着那些管事,查看账目分派对牌,不如让我去练一通枪,求你可怜可怜二婶娘,把中馈权接回去吧!” 二夫人刘氏哭丧着脸,她爹是禁军总教头,就对那些兵器感兴趣。 这几日被秦老夫人抓了壮丁掌管中馈,每日头昏脑胀脚不沾地,还把府里的庶务做得乱七八糟,去求别的夫人少夫人,一个个都紧闭院门! “二婶娘,这中馈庶务我接……”苏浅浅按照规矩行礼说话,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见一串子对牌和钥匙落进她怀里! “就知道璋哥儿媳妇你最是心善,懂事又体人意,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来找二婶娘,管叫他再不敢对你放肆!” 孟氏胸膛拍得咚咚响,转身向秦老夫人行礼:“母亲,这差事璋哥儿媳妇接了,不关我什么事了,以后不要再难为媳妇了!” 苏浅浅赶紧接着说后半句:“不是,是我接不了……” 这句话之后,秦老夫人忽然捂着头说疼,几位夫人扑过去围住搀进后堂。 她再回头看,除了陆芷晴和秦含璋,别人都跑了个干净,大少夫人鞋掉了一只都不捡了,拖着两个孩子狂奔! 秦含璋:…… 苏浅浅:…… 和离也有观察期,发现这个管家很好用无人替代,就集体决定撤销和离了? 苏浅浅觉得通向幸福的高铁停运了! 陆芷晴脸上还是清纯和善的笑意,瞄了一眼苏浅浅怀里的对牌,眸子闪了闪。 苏浅浅向系统质问:【说好的我有改变剧情的权利呢?】 系统:【你的存在就是剧情的改变……】 苏浅浅:【FIVE,完犊子!】 第9章 姐不收学徒 “嫂嫂若是勉强,芷晴以后可以帮嫂嫂管理庶务,之前芷晴昏迷害嫂嫂受了冤枉,这就算芷晴回报嫂嫂的,嫂嫂不必客气。” 陆芷晴言笑晏晏地过来拉苏浅浅的手,苏浅浅却抬手抚了抚她金光灿烂的发钗,完美地错过去了。 【这是要提前接手掌家权?我不要的东西你可以捡,想从我手中抢,那是万万不能的! 咦,哈哈哈,还管理庶务,她管过最多的银子是十两,还弄丢了差点被人牙子卖了! 好在人狠话不多,趁那人牙子不注意砸了他一脑门子血,又恰好被她哥遇上,这才捡条命,管理庶务,姐不收学徒!】 秦含璋默默揉一下眉心,替陆芷晴偷偷流汗,要是知道苏浅浅吃她的瓜吃得这样开心,不知还能不能淡定地站在这。 但是他也觉得陆芷晴逾越了。 中馈庶务是一家子衣食住行的核心管理,怎么可能让外姓人插手,都是主母夫人亲自掌权,就是侯府的姑娘们,可以学习辅助,却没有掌家的权力,这是世家大族的规矩。 不过想到陆芷晴的哥哥,秦含璋便没有责怪的想法,毕竟陆家家境贫寒,哪里懂这些规矩,大概以为庶务便是寻常家务。 “陆姑娘,妾身就算想,也没有这个胆量让姑娘操劳。 自从进府姑娘便在喝药,送进姑娘院子的人参,放在一处怕是一家子四世同堂都团聚了! 姑娘可要保重,你这身子如今一根汗毛都得值几两银子,金贵得很!” 苏浅浅打量陆芷晴,像是在打量人参精。 陆芷晴的笑容一滞,一丝冷意闪过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微笑:“多谢嫂嫂体恤,是芷晴身子弱,让义兄费心费力,糟蹋了那许多好东西。” “不糟蹋不糟蹋,陆姑娘用了怎么算糟蹋?又不是喂了狗! 只要陆姑娘记着侯爷这份心思,来日秦家用得着陆姑娘时,还望陆姑娘高抬贵手……啊不对,应该是鼎力相助!” 苏浅浅半真半假地揶揄两句,陆芷晴表情僵硬,目光移向秦含璋,却见秦含璋专注地欣赏旁边盆景,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秦含璋:她是当家主母处置事务,我怎么好干涉,义妹自求多福吧! 陆芷晴讪讪敷衍了,借口身子乏,也回去梧桐院。 【身子乏?分明是等我等了太久,没好意思去净房,这会儿急着去方便,怕是那净桶里填上土,能长出小人参!】 秦含璋想扶额:为什么让他听见这些! 苏浅浅没精打采回了听澜院,换了衣裳等苏木端上冰碗子,吃着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大齐国的“加冰水果捞”,心情慢慢又好起来。 “与人斗其乐无穷!”在她离开侯府之前,要保侯府安然无恙,一边吃瓜一边排雷,先要除掉那些安全隐患。 【主儿,你知道这本书的完整剧情吗?】刚刚打过盹儿的系统,和苏浅浅分析大环境。 【我看了简介!】苏浅浅回答得理直气壮。 系统:…… 你知道作者改简介的频率有多高吗?你知道你老妈写跑偏了,自己都不知道简介说了什么吗? 苏浅浅这会儿在看系统面板,她发现猹又多了一个,功德分显示:580,瓜豆:106。 【猹是啥?】 【猹是被你吃瓜的无害人士,转为你阵营的吃瓜同盟,一只猹有100功德力。】 【可是比昨天多了260功德力呀?】苏浅浅暗喜,这是系统bUg误加分? 【吃瓜本身也有功德力。】系统打碎了苏浅浅占到便宜的想法。 【这个是怎么加的?一个瓜加多少,大瓜小瓜一样吗?】 【呵呵,这个和某茄给流量是一样的,玄学,不由我掌控!】系统一句话,苏浅浅反手就划掉了面板。 【当务之急还是要解除危机,再有一年侯府就要被抄家灭族,秦含璋回来之后,这件事就应该在暗中谋划了。】 系统转移话题,唯恐受到挫败的苏浅浅选择躺平。 【攘外必先安内,既然执掌中馈,就必然能接触侯府里管事下人,先把篱笆扎紧了,把藏在暗处的污垢清除,狼来了才好专心应对……】 苏浅浅老神在在放下冰碗子,这时苏叶进来禀报,霞衣坊的徐大娘子来给少夫人量身。 苏浅浅那边量身定衣裙忙得不亦乐乎,秦老夫人的小花厅却房门紧闭,下人们都出去远远候着,秦家高层正在开紧急会议。 秦含璋不敢隐瞒,毕竟今日苏浅浅说到秦含瑾时,那句死到临头杜氏也听见了。 “竟有这样的事?”秦老夫人惊异地瞪大眼,活了这么久,果然还是有好处,能见到这么稀奇的事情。 二夫人刘氏和三夫人孟氏皆是双眼一亮。 “这么说浅浅不是恩将仇报,而是对咱们秦家有恩,还知道有人要害咱们秦家,这不是福星么?” 孟氏“啪”地一拍桌子,吓得三老爷一哆嗦,侧过身偷偷瞪了一眼,不敢让媳妇看见。 “有些事也还未作准,听她心声云柔对我十分怨恨,可是我从来护着云柔,若不是我她那时别说嫁进伯府,怕早被陈姨娘磋磨死了。” 杜氏昨夜一夜未睡,还是不敢相信对她百依百顺的庶妹,会暗地里恨她入骨。 “可是齐婉娘进咱们府里,若不是她有那个心思,下面丫头敢谋害主子?浅浅都猜准了是谁下的药,旁的事也不会错!” 刘氏对苏浅浅的称呼也变了,浅浅是她的恩人救星! “苏家如果真有别样心思,断不会罢休,过些时日还是会有动作,若是一直按兵不动,就另当别论。” 秦老夫人推断道。 “这件事暂且放在一旁,眼下重要的是探听到苏氏心声,查出到底何事何时使得侯府获罪,无论真假总要提防。” 秦含璋说出会议的关键。 “正是,如今每日都要有人跟在浅浅身边,也要防范旁人知道害了她,白日里我们女眷和哥儿们跟着,夜间就要靠璋哥儿你了……” 二夫人殷切地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这句话听着怪怪的。 确定了目标和任务,接下来把那几个能听见苏浅浅心声的叫进来,逐一分派了时间并立下铁律: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紧跟苏浅浅寸步不离,及时上报最新消息,不得隐瞒谎报! “还有,浅浅她有什么喜好?想套消息就得投其所好,我们并不是多了解她……” 三夫人心虚地偷觑秦含璋。 “她应该是喜欢钱财……”秦含璋想起苏浅浅数银票时候的表情。 秦含珏鄙夷地轻嗤一声,遭到孟氏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苏浅浅这时也选好了衣裳样子,夏秋两季二十套高定,徐大娘子也爽快,收了一个整数五百两,先付二百两定金。 苏木心疼地拿了二百两出来。 徐大娘子走后,苏木打开钱匣子给苏浅浅看:“少夫人,就剩二百八十两了,缺的二十两怎么办?就算发月钱也不够……” “明日自然有人给我送银子!”苏浅浅信心十足。 第10章 大管家的惧内瓜 初回京城又袭爵,秦含璋忙得极少在侯府露面,所以听祖母和母亲说到苏浅浅做的事,未加细问便做了决定。 他特意告了假,就是为了与苏浅浅和离,把后院的杂事处理清楚,结果出了意想不到的事。 秦含璋这两日到听澜院的次数,比他回来三个月加起来到听澜院的次数都多: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未进过听澜院。 结束会议秦含璋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事务,看看差不多该用晚膳了,才想起午膳还未吃,于是很自然地去了听澜院。 苏浅浅刚坐下来挽起袖子,就听见丫头的禀报声,心里不由嘀咕:【挺会赶饭点儿啊,平时人影见不着,吃饭准时出现,这是毛病得改,交了伙食费就没毛病!】 秦含璋听到这几句,知道是说他呢,要是放在从前他转身就拂袖而去。 不过他如今可是带着任务的,而且苏浅浅心里说的,他就当不知道,压下耳根的热意走进去。 “侯爷,妾身正要用膳,这边的饭食粗糙,侯爷定然不会……”苏浅浅起身行礼,顺便赶秦含璋走。 “无妨,征战时带沙粒的米都能吃,府里的饭食还会更粗糙吗?” 秦含璋走过去坐下来,丫头不敢怠慢,急忙去取了碗筷。 【我是和你比啥饭更粗糙吗?我是不想和你做饭搭子!美色当前只能看不能碰,真当秀色可餐管饱?这是种煎熬!】苏浅浅悻悻坐下。 秦含璋面不改色,心里却在思考饭搭子是啥,不明白的务必要记住,再去问有学问的六弟。 不过美色当前……这是夸他长得好?原来她还好色!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皮囊有用处,秦含璋决定以后要好好保护这张脸,必要时美人计也不是不能用。 两个人默默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苏浅浅很无聊,心里和系统唠嗑。 【小统啊,你说守着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帅哥,对我来说是不是很残忍? 我为了颜值守身如玉,当盛世美颜就在我面前,我却要管住自己,太难了!】 秦含璋:小统又是谁?谁说我中看不中用的…… 信息量太大了,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系统现在还很弱,和苏浅浅意识上交流没问题,反应成对话,声音就极小。 【主儿啊,管住自己是对自己残忍,管不住自己就是对他人的残忍,咱是来积德的,不是来结仇的,再忍忍。 这是炮灰不假,可也是有杀神之名的炮灰,在他成灰之前,碾压咱们绰绰有余!不能等挂在墙上了才老实……】 苏浅浅:……我就说说。 秦含璋:这个小统很识相…… 吃罢饭秦含璋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另外还有一张银票放在案上,苏浅浅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给我的伙食费?还算上道!其实这吃的也是他们家的,不过在我这里那就算吃我的!】 “这是我的私库钥匙,想用什么尽管去取,账目侍砚会交给你,以后我每日都要到这边来用膳,银票算是加菜的。” 【还把私库钥匙交给我了?这可是男人的私房钱,而且他收的赏赐可不少,看来秦含璋还算是个好男人,只可惜脑子长得晚!】 秦含璋:最后那句话不说行不行? 苏浅浅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温婉地道谢,看过数目让苏木收好了。 【加菜就给五百两,能养活多少寻常老百姓,金主豪横!若不是怕小命不保,我只想做个俗人,贪你的财好你的色!】 秦含璋:我是不是给多了?以后不能随便给银子,赚够了她跑了怎么办! 出去又和几位高层知情人通报了最新消息:有个叫小统的家伙,看不见却能和苏浅浅交流,而且知道得不少,以后也要注意他们的对话内容! 又向老六询问了几个词:饭搭子,炮灰,金主,豪横,六公子为自己的无知羞愧得无地自容…… 除了五公子秦含瑾,其他人都很兴奋,这么多年侯府里没有什么乐子,尤其老侯爷父子战死,后宅一直死气沉沉的。 如今因为苏浅浅的瓜,全家人都有了精神,至于抄家灭族那件事,反而没那么恐惧了。 秦含璋回到听澜院的时候,不出意外苏浅浅又睡得香甜。 第二日苏浅浅又是被秦玉卓叫醒的,秦含璋早已经出去了,没手机没电脑的日子……睡得太香了! 一个时辰后,收到了秦玉卓二十两银子的贿赂,神清气爽的苏浅浅才在秦玉卓的陪同下,走进了武宁侯府前院的百事堂。 令秦玉卓目瞪口呆的是,明明应该练枪打拳读书的人,都齐刷刷坐在堂两边,见到苏浅浅进来,眼睛唰唰唰亮起来。 “二婶娘三婶娘大嫂二嫂六弟,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苏浅浅也很惊讶。 “闲着无事,来学习学习。”二婶娘赔着笑脸,众人都点头。 秦玉卓:哼,都是来吃瓜的,这可是我的时间! 苏浅浅莫名奇妙地坐下,不过很快她就忘了这件事,因为……这里遍地都是瓜! 【主儿,瓜太多了,从哪开始吃?侯府里两个总管家,八个大管事,三十二个小管事,还有外面庄子铺子的账房管事……】 苏浅浅一边淡然地让下面管事回事,一面吩咐系统:【就从总管家开始,逐一排查,看看哪里有漏洞,吃瓜不耽误正事儿。】 【好嘞!那就先说外院大管家秦福,他的小舅子借着侯府大管家名义招摇撞骗,拿了许多庄子铺子的财物,说是采办物资时优先考虑,还成了一家铺子掌柜娘子的入幕之宾。】 【秦福外面装得硬气,最是惧内,他这个管家实际上是他老婆在做主,安排个管事,有油水的差事塞个下人,他老婆都收了好处命秦福照办。】 啊?秦管家原来怕老婆?秦家能听见心声的几人都瞪大眼睛盯着秦福。 正在回事的秦福忽然听见有人说他,还说他惧内和小舅子做的事,立刻淡定不下来了,抬头看看少夫人,脸上流下汗,这是闹鬼了啊! 【秦福老婆塞进侯爷院子的丫头荷香,就是使了银子求来的,惦记着找机会爬床,反正少夫人也不招侯爷待见,只是暂时没找到机会!】 啊!原来侯爷的烂桃花还不少!可是荷香太倒霉了,就这么给揪出来了! 【哎呀,最好笑的还是这个,哈哈哈……】 系统笑得止不住,几个人急得抓耳挠腮,能不能说完了一起笑? 第11章 偷听别人房里事的程嬷嬷 幸好苏浅浅也着急吃瓜,严厉地制止了系统:【求你说完再笑行不?】 【好好好,昨晚秦福老婆又收了贿赂银子,居然是要给二夫人送一个武师男宠,让二夫人痴迷练武……师,把管事的权力都交出去,他们就能专心捞钱!】 【这个武师可不便宜,现在就洗干净了等在院子外,据说会的功夫花样可多了……秦福本来是要送他上岗的,没想到二夫人先下岗了!那几个管事正在下面发愁呢!】 二夫人刘氏本来听不见苏浅浅的心声,被吃到瓜后豁然开朗,然后她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她不就是坐在议事厅打了几回盹儿,发错了几回对牌吗?不就是拿的银子对不上账也不知道谁拿的吗?不就是她嫌麻烦就让那些管事儿自己去交接采买了吗…… 因为秦福不习武,听力不如习武的秦家人,系统的声音又变小了,他没听见后面的话,这时候回的事正是: “少夫人,帮二夫人寻的陪练兵器的武师找来了,就在院子外呢,是让他直接去练武场,还是带进来给二夫人过目?” 除了二夫人,听见系统声音的人都咬牙忍笑,苏浅浅也好奇会武的男宠啥样的,正要让那武师进来,二夫人忽然跳起来: “不用!练武场不缺武师,兵器需要悟性,自己慢慢琢磨就行,这个武师让他赶紧走。” 二夫人急赤白脸地,苏浅浅还很奇怪,这不是她一直嚷嚷要找的么。 【哈哈哈,那几个管事赔了银子,一点好处没捞着,琢磨怎么去找秦福老婆讨公道呢,这个武师不知道给谁送去…… 最好笑的是,秦福老婆那么大年纪,居然也看中了这个武师,先要试试武师的功夫,食髓知味更嫌弃秦管家了,把武师送过来很是舍不得!秦管家这头上绿得……】 苏浅浅也偷着乐,不过乐归乐,还是正事要紧:【秦福是侯府家生子,这样的老人儿都有这么大的纰漏,可见侯府出岔子不是意外。】 秦福已经汗流浃背,他也听出来这声音是少夫人的,但是少夫人并没开口,不知道是显了什么神通来提点他,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少夫人,老奴还有事回禀,老奴的内人十分悍勇,胁迫老奴做了许多违心的事。 本以为没有大碍,现在发现是老奴浅薄了,老奴今日便回去休了那妇人,让她的弟弟交代清楚做了什么有损侯府的恶事,任凭少夫人处置!” 苏浅浅有点惊讶,反省来得这么突然! “竟有这样的事?既然如此,你且到府中处罚堂交代清楚,都有哪些受妇人指使做的事,核实之后再做处置,你的妻弟所为若触犯律法,要报官由官府查办。” 【主儿,昨晚他不想听老婆的,被罚跪还脱了裤子打屁股,这样回去能休妻?他老婆的娘家有三个大舅哥,四个小舅子,个个都能欺负他!】 啊?众人看向老管家秦福,满脸的同情,快五十岁的人了,都做了爷爷还要被欺负成这样,侯府的大管家就这么没用? “……你说你妻悍勇,为了保障你的安全,府里派四名会武艺的家丁陪你回府处理家事。” 秦福感激涕零的同时羞愧难当,少夫人为他操碎了心啊! 秦福出去,后院大管家程嬷嬷上前一步回事,明显谨慎了许多。 【程嬷嬷十分谨慎自律,并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过这是什么…… 哈哈,原来程嬷嬷有这个癖好!喜欢偷听别人的房里事,这不和我一样爱吃瓜么!】 【她还回去和自己男人讲,结果男人出去找了个小寡妇练习,每日回来听她讲故事津津有味儿,结果程嬷嬷要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就呼呼大睡…… 哈哈哈,这分明是小黄书教程搬运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下面站着一向严肃的程嬷嬷,已经凌乱得找不到方向,少夫人在说什么?少夫人什么都没说! 再看看旁边的人毫无反应,她才知道只有自己能听见,可是上面坐的夫人公子小姐脸红什么? “咳咳,玉卓,珏哥儿,你们俩不是还有别的事吗?不要耽搁了,先忙去吧。”二夫人急忙赶两个还没成亲的小辈。 三夫人急得不行,不知道二嫂听见了什么,她听不见啊! “没什么要忙的,我今日就是来陪嫂嫂的。” 秦玉卓坚决不走,她还想吃后面的瓜呢,现在强忍着不笑出声。 秦含珏瞪一眼双胞胎妹妹,不好意思赖在这里,说了一句去读书,告辞出了议事堂,却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秦老夫人坐在廊下椅子上,秦含璋和大夫人一左一右,正在讲他们听到的苏浅浅心声,当然后面的秦含璋羞于启齿,杜氏附在秦老夫人耳边说,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 “程嬷嬷怎么会这样,哈哈哈……”秦老夫人居然笑出苏浅浅心声魔性的声音。 秦含璋强作镇定,看着弟弟秦含珏出来,兄弟俩一脸无奈。 “我如何能自己听到浅浅的心声,真是太有趣了!”秦老夫人擦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 “母亲,只有您自己被浅浅吃瓜,才能听到她的心声,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杜氏提醒婆婆。 秦老夫人警觉,那还是算了,被媳妇孙儿们吃到那个什么瓜,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没过多久程嬷嬷回完事出来,脸色铁青怒气冲冲,看见秦夫人和夫人小侯爷也吓一跳。 “晒晒太阳,天气真好。”秦老夫人指着七月里的日头。 秦含璋:…… 杜氏:娘啊,咱能撒谎撒得合理一些么? 【哈哈哈,小寡妇此时还和程嬷嬷男人在演习,程嬷嬷出门他就去上工,就在他们家隔壁……】,苏浅浅的声音从议事厅追出来…… 杜氏看着踉跄一下的程嬷嬷,心里默默替她男人和那小寡妇点了跟蜡,程嬷嬷年轻时可是随秦家人练过功夫的! 【接下来是谁的瓜?】苏浅浅终于对掌管中馈有了兴趣,她偷偷看一眼面板,功德力和瓜豆都在变化上涨,这数据令她振奋! 【咦,这位管事太干净了,居然毫无破绽没有瓜……】 系统声音很小,秦家人都要用心倾听,目光落在后院管事甄娘子身上,心想还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可是这句话还没落,却听见系统的惊呼: 【大瓜竟然在这里!】 第12章 甄娘子的瓜中瓜 苏浅浅面上不露声色,听甄娘子回她掌管的少夫人院子,都有哪些要办的事。 “天气炎热,两位小公子的西席先生房里需加冰,还有小公子的日常读书玩耍也需要添置一些物品……” 【甄娘子行事总是淡泊从容,她管着所有少夫人院子里的衣食用度,各院的管事婆子都要向她报领短缺的物品。】 【但是甄娘子太关注两位小公子了,两位少夫人对她十分信赖倚仗,她却不动声色地接近小公子,让小公子渐渐只听她的话,对自己母亲也不肯吐露真心!】 秦含璋的大嫂贺氏二十八岁,有一儿秦勉十一岁,一女秦优九岁。 二嫂辛氏二十五岁一子秦励九岁,是秦含璋二哥的遗腹子,侯府上下对这三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尤为重视。 两位少夫人突然听见了苏浅浅的心声,面色渐渐凝重,对视一眼,分明知道苏浅浅所说已经有端倪。 【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是秦勉和秦励在甄娘子的诱导下,写了许多抱怨皇帝和大齐国的诗文,甚至对他们父亲的死表示怀疑有怨言,这如果被有心人发现,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行!】 系统已经没有力气,换成了苏浅浅动听软糯的声音,但是这样的声音也极为冷峻严肃。 【这些诗文有的藏在两位小公子的书房里,有的还放在了已故的先世子和二公子书房,甚至甄娘子手中也有,若是拿出来对笔迹……】 七月的天里,两位少夫人这时已经冷汗涔涔。 原来秦家人听到苏浅浅的心声不是假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有迹可循,她们只以为儿子长大了都不愿同母亲亲近,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若是抄家灭族是真的会发生,那么她们的儿子极有可能就是帮凶…… “甄娘子,西席先生是有束脩的,府里也按照份例,给各个院子发放冰炭,为何独独西席先生会另外加冰?” 苏浅浅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凭着管理一个都是能人的机构,她自身的眼光和敏锐也必然是出众的。 甄娘子依旧沉稳地回话:“回少夫人,各个院子领的份例,只够主人的,小公子们的住处本就更清凉,西席先生又怕热,所以……” 【原来如此!这个瓜中瓜藏得好深!表面上竟然看不出,甄娘子是这样的身世!】 苏浅浅心里一句话,堂内堂外的秦家人,除了三夫人和秦老夫人,都竖起了耳朵。 【甄娘子因受了已故的世子爷恩惠一见倾心,身份低微不能以身相许,竟然卖身为奴入府十几载,凭着聪慧好学一步步做到管事娘子。】 【世子秦含玮与贺氏早有婚约,为人又专一正派,对甄娘子从未正眼瞧过。 要强的甄娘子却信水滴石穿,终身不嫁苦等,没想到九年前以为就要重逢,却等来老侯爷父子的死讯,她顿时心如死灰。】 【她本想为世子爷殉情,后来小公子的哭声唤醒了她,小公子的眉眼肖似其父,从此以后甄娘子便将全部心思放在小公子身上。】 【可是她的不甘扭曲了她的心思,她渐渐想占有小公子,不能做母亲却胜似母亲,让她心里有了成就感。 又因为她心中的恨意无处发泄,潜移默化诱导两位小公子,按照她的想法转变思想,写下那些会招来祸患的文章。】 苏浅浅一直面上带笑,可是秦家人却都笑不出来了。 大少夫人贺氏强忍悲戚,身子在微微颤抖,她失去丈夫已经悲痛欲绝,如今就连儿子也被人抢走。 二少夫人辛氏伸手抓住嫂子的手,用眼神边暗示边说: “嫂子是不是贪凉了,夏日里最忌贪凉惹来风寒,回头去我院子,我给你调一剂汤药试试。” 贺氏这才猛然警醒,这时候还不能让苏浅浅和甄娘子发觉,于是按捺下悲伤愤怒,听苏浅浅如何应对。 “西席先生怕热呀,甄娘子果然细心…… 大嫂二嫂,弟媳僭越,想让细心的丫头婆子去您院子里查查,小公子们每日里居住行走的地方,再和西席先生,甄娘子的住处比较,是不是真就凉快些? 若是果真如此,便是弟媳粗心下人们厚此薄彼,必要好好的教训。” 贺氏和辛氏闻听此言连连点头,甄娘子表情微僵,但是随即浅笑回:“奴婢的住处就不必看了,哪能和主子们相比,况且奴婢喜热不喜凉。” “甄娘子所言必是心里有个比较,若是话出自西席先生之口,那么应该是告知前院书塾管事,为何甄娘子来回禀?还是查一查的好。” 苏浅浅分析得清楚明白,甄娘子微怔,什么时候胆小怕事如履薄冰的三少夫人,敢如此把想法说得透彻了? 苏浅浅朝着与甄娘子素来不和的刘娘子看过去: “刘娘子,你带着我的大丫头和大少夫人二少夫人的大丫头,仔细查看这些地方,有什么不妥的都报上来,不能委屈了甄娘子和西席先生。” 苏浅浅说罢,朝苏木附耳说了几句,苏木点头。 刘娘子双眼发光,立刻行礼领命,带着苏木和贺氏辛氏的大丫头,招呼了几名眼神好的婆子,威风凛凛地出了议事堂。 苏浅浅不着急,别的管事回事继续吃小瓜,可是忽然议事堂外闯进来两个小子,秦含璋脸色严肃紧随其后。 “三婶娘,你为何让她们搜我和弟弟的书房居室?我说过,那里除了甄阿娘,谁都不准随意进!” 小公子秦勉虽然只有十一岁,却已经有了秦家人相貌的优势,褪去圆润有了男子棱角,此时站在那里竟然有几分威严。 “正是,我也一样,旁人不准进我的书房寝卧!”秦励小了两岁,唯堂兄马首是瞻,就像秦勉的应声虫。 贺氏和辛氏都变了脸色,起身去教训,两个小子却梗着脖子不服,甄娘子立刻冷了脸: “你们怎可对侯夫人无礼,不听少夫人的教训?先生教你们的规矩,都忘在脑后了?还不向侯夫人和少夫人道歉!” 两个小子一怔,心虚地看一眼甄娘子,却乖乖红着脸向苏浅浅和自己的娘道歉: “三婶娘对不住,母亲对不住,是我们错了,请三婶娘和母亲责罚!” 秦家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个孩子。 第13章 吃瓜牵出地下情 “是该责罚,不过教不学师之惰,该责罚的还有先生,两位小公子带到祠堂,各责二十手板,再抄一百遍《秦氏家训》,西席先生扣发三月束脩,责十庭杖。 武宁候府从不亏待任何人,但是也不受任何人欺辱,两位小公子教得这般不知尊敬长辈,母亲和下人孰尊孰卑都分不清,这样的责罚已是宽容。” 苏浅浅用目光示意,两个婆子夹起秦勉和秦励就向外走。 从来都是被呵护的两个小子被吓着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冒犯他们,把他们像小羊小狗夹在腋下,不由慌乱地喊甄阿娘。 甄娘子脸色变得青白,咬牙看着苏浅浅:“侯夫人这是做什么?两位小公子年幼无知,犯了些许错误小惩大诫便可,怎么能如此严厉,还连带着西席先生,这是咱们侯府的处世之道,还是苏太傅的处世之道?” 两位少夫人看着儿子被夹走责罚,心中还是心疼不忍,朝苏浅浅欲言又止,苏浅浅仿佛没看见,侧头对苏叶吩咐几句,苏叶点头出去。 “我此刻是秦家的当家主母,责罚晚辈的权力还是有的,难道现在不教训,等着他们长大了由旁人来教训?” “至于西席先生,你也知两位小公子年幼,正是要学规矩人伦的时候,敢接侯府高价的束脩,就要敢担教授不力的责任,哪有白拿钱毫无风险的事儿?” “还有,我父亲可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拿来质问的,给我掌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停下!” 旁边候着专门惩戒下人的婆子走过来,两个人按住胳膊,一个人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巴掌,多年没受过责罚的甄娘子顿时被打得头都偏过去。 “西席先生带到堂外,就在这当众受罚,也好教各位管事知道,侯府向来赏罚分明,敢伸手就得看看自己有几分本事。” 几巴掌下去甄娘子的脸已经肿起来,秦家人都沉默无语,还没有人见过如此果断狠辣的苏浅浅。 当西席先生的痛呼声响起来时,甄娘子口齿不清地求饶:“我错了,侯夫人饶了奴婢!” 苏浅浅摆手,婆子们放开甄娘子,甄娘子摔倒在地上,忽然爬过去哭求苏浅浅: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教坏了两位小公子,与先生无关,还请侯夫人放过先生吧。” “哦?”苏浅浅饶有兴致地看着脚下的甄娘子:“你是怎么教坏小公子的?又为何教坏他们?” 堂外的惨叫声还在继续,沉闷的棍棒打在肉身上的声音,让堂上的管事们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侯夫人先让他们停下来,奴婢都说,不要冤枉了先生!” 苏浅浅笑笑摆手,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早交代不就完了,这把我忙活的。】 秦含璋这时看苏浅浅,还真有些相信是狐狸精附体了。 “奴婢看着两位小公子长大,唯恐他们年纪渐长不再需要奴婢,所以故意蛊惑他们,让他们觉得两位少夫人只是利用他们,拿他们当作自己在秦家的地位保障,所以盼着他们功成名就给自己挣脸面。 奴婢关心体恤,却从不过多约束,让他们知道奴婢是因为无子,将他们当作自己孩儿一样疼,与少夫人的心思不同。 所以年深日久,他们就相信奴婢说的是真的,疏远了少夫人,与奴婢亲近。” 苏浅浅看一眼堂外,笑笑接着问:“甄娘子,你这话可有什么证据?怕两位小公子都不会相信,依我看还是先生教得不好。” “不是,是奴婢!证据……”甄娘子咬咬牙,“我的寝房床下有一块松动的砖,下面藏着我写的文章,里面还有照着这个引导小公子写的诗文,一对比便知,这些都不是先生教的。” 【早就知道那地方,只是必须从你嘴里套出来,若不然还以为是我栽赃陷害,累死我了!】 “去,找出来!”苏浅浅吩咐。 很快,刘娘子带着大丫头和婆子们回来了,收获颇丰,两位小公子的书房里查出来一些措辞激烈的文章,虽然幼稚,但是若故意曲解,足够拿来做证据。 另外在秦含璋大哥的书房,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甚至笔迹还模仿了先世子爷,贺氏看得心惊肉跳。 甄娘子藏的文章还有些述说相思的诗文,苏浅浅把它们放在了最上面。 “这里还有甄娘子的一些物件儿,不过可不是给女子用的。” 刘娘子讨好地从怀里拿出一个未绣完的香囊,正是男子用的配色样式。 “西席先生那里,可是真的闷热?”苏浅浅又问。 “哎呦,冰盆就放了四个,夫人们房里也不过两个,而且还有这个,奴婢斗胆带过来了,请少夫人裁断。” 刘娘子又拿出一个荷包,看那刺绣手法,与甄娘子的明显出自一人。 “甄娘子,这个如何解释?在侯府里私相授受无媒苟合,是什么罪责你不清楚吗?” 苏浅浅把荷包扔在甄娘子的面前。 “这与先生无关,也没有无媒苟合,是奴婢见先生孤身一人,便做了几样小物件……” 甄娘子被打得本就形容凄惨,看见这些东西,更是面色灰败。 “带小公子和先生进来。”苏浅浅吩咐。 两个满脸涨红的小子被领进来,不管不顾地跑到甄娘子面前:“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信,甄阿娘,你是不是被屈打成招,骗他们的?” 甄娘子没想到两位小公子就在外面听着,而且根本没有受罚,这才发觉掉进了苏浅浅的圈套。 “你……”甄娘子不敢置信,苏浅浅竟然如此有心机,她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先生也安然无恙地进来,羞愧地不敢看甄娘子。 “原来你是在诈我,你什么都知道……”甄娘子失了魂一般喃喃。 【本来不知道,是你的套瓜层层叠叠给我惊喜!】 秦玉卓看看两个哥哥和嫂子们,偷偷摸摸鼻子,看来三嫂对她是手下留情了。 “甄娘子,无论你进侯府怀着怎样心思,只要安分守己做事,侯府绝不会亏待你。 可你竟然借着两位少夫人信任,诱导教唆小公子与母亲离心,又言行无状有违人伦,按照侯府规矩,方才已经责罚过,念你在侯府伺候多年,不将你送官,就此逐出府。” 甄娘子双颊又红又肿,目光呆滞,被婆子们拖出去时,才眼含泪光看向秦勉,他是越长越像父亲了。 西席先生也是,眉眼间与世子爷有那么几分相像,便让她甘愿放弃一切相救…… “好了,现在带两位小公子去领罚!”苏浅浅冷冷吩咐,两个小子怯生生靠近自己的娘…… “嫂嫂,议事堂怎么变成了大理寺?”陆芷晴带着笑走进来,一派天真地开玩笑。 第16章 收礼收到手软 秦含璋这样,其他的晚辈们也不能再端坐着,纷纷起身在秦含璋身后,朝苏浅浅施礼:“多谢嫂嫂(婶娘)操劳。” 苏浅浅只是愣了那片刻,便坦然替原主接受了,五年的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她当得起这一声谢。 “侯爷客气,弟妹们不必多礼,浅浅既然嫁进侯府,便是自己选的这份责任,分内之事自当尽力。” 秦家人听见苏浅浅说这句话,心里也不是滋味,秦老夫人和杜氏只想对苏浅浅更好些,补偿从前的误解。 “浅浅啊,过来祖母这里!”秦老夫人朝苏浅浅招手。 走到秦老夫人身旁坐下,苏浅浅的手被秦老夫人拉住,随后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便套在了苏浅浅手上。 “这玉镯是祖母的陪嫁,留了几十年了,出嫁时祖母的手腕和你一样纤细,如今是戴不了了,送与你戴着吧。” 秦家几位夫人看着那手镯,互相对视一眼:娘几十年都没舍得给她们,如今却给了她原本不喜的孙媳,真是下了血本了。 【唉呀妈呀,这东西看着就值钱,我收了就欠下人情跑不掉了,不能收,虽然很想要!】 苏浅浅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与秦家人牵扯太多,赶忙拒绝:“祖母,这玉镯太过贵重,孙媳不能收,大嫂手腕也纤细……” “不不不,我的手腕戴不动手镯……”贺氏急忙摆手。 秦家人:……你手上戴的那是什么! 秦老夫人一个眼色,杜氏赶忙也走过来:“浅浅你就收着吧,母亲这里有一支玉簪,与这手镯正好配做一套。” 一边说着,杜氏一边把头上戴了几十年的玉簪拔下来插在苏浅浅头上。 秦玉卓:娘啊,我那次要借你都不肯借给我! 还不等苏浅浅说话,二夫人三夫人也都上前,挑身上最贵的首饰,放在苏浅浅怀里。 “收着收着,只要浅浅喜欢,祖母那里的珠宝首饰还多得是,随便去拿!”秦老夫人豪迈地摆手。 秦家人:为了把孙媳妇留下,老太太这是豁出去了! 秦老夫人:给她总比抄家时被人抄走强吧?这么想还有啥可心疼的!没准儿这孙媳妇还能救秦家一命,给多少都值! 抱着一堆贵重首饰的苏浅浅:这是要把她镇在这里吗? “母亲,过几日丞相府荷花宴,三嫂也要去赴宴,别忘了你说的五百两银子置办衣装。” 秦玉卓朝杜氏眨眨眼。 杜氏瞬间明白:“给!五百两哪够,娘给浅浅一千两!” 秦含璋:差不多得了,万一她攒够钱跑了咋办?! 旁边坐着的陆芷晴脸上堆着笑容,眸中却有寒意。 为什么苏浅浅突然这么受宠?她初来侯府时,秦家人虽然对苏浅浅和善,却并不亲热,给她足够的面子却总是疏离。 为何她不过装中毒两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丞相府荷花宴?那一定很好看,我今年还没看见荷花呢,不如咱们都去薛家看看?” 秦老夫人眼睛炯炯有神,转头去看杜氏:“老大媳妇,薛景府上办宴席,咱们不去捧场不好吧?” 秦家人:花园里那西京城最大的荷花池,难道是隐形了? “正是正是,不去不好,娘你放心,咱们武宁侯府虽是满门武将,却是最懂礼数以德服人的,儿媳这就给丞相府送信,咱们全家都去赴宴!” 杜氏对此胸有成竹。 丞相薛景是杜氏自幼的邻居,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只不过薛景是从小被她欺负到成年。 就算都成了亲,自己都做了父母,见面时薛景都畏惧杜氏三分。 除了去上工还不知情的那几位老爷公子,秦家人都兴致勃勃,能去外面吃瓜,想想都觉得有趣。 苏浅浅:赴宴这件事一般都是应邀参加,怎么还有硬要参加? 【都去也好,秦福的舅子们做下的事,侯府送交衙门再对受害人安抚,既扫除隐患又能换来好名声。 甄娘子蛊惑小公子们写的文章虽被烧了,不知道别的地方可还有遗漏,抄家灭族的罪证可不会只有这些。 届时西京贵胄都会参加,或许秦家人与那些人家之间的关系,会暴露出一些问题。】 听见苏浅浅这样的心声,除了秦含瑾固执地不愿意相信,其他人都在心里暗暗点头,对于这次宴席更是充满了期待。 用过午膳回院子的苏浅浅可谓满载而归,之后大嫂二嫂也拿出压箱底的物件,对苏浅浅表示感谢,让两位小浪子……嗯,小公子回头,这才是秦家的未来和希望。 苏浅浅换了衣裳躺在美人榻上,见大丫头苏叶给她打扇,记忆里突然冒出一个人,那个大丫头苏梗去哪里了? 苏浅浅的院子里一共有四名大丫头,八名小丫头和八个婆子。 苏木和苏梗是苏浅浅自幼在身边的丫头,苏木识字沉稳不多言,管着贵重物品和私房账目,苏梗活泼能言善道,负责日常与别的院子来往,打探消息回事禀报。 苏叶和苏子是侯府里派来的,苏浅浅直接提了大丫头,苏叶手巧负责梳妆,苏子则是管理苏浅浅的衣物饰品寻常物件。 八名小丫头管着清扫寝房内室净房,平日里提水烧水,取冰送炭跑腿的活儿。 八个婆子负责浆洗打扫掌灯护院,与外院的传话回事,苏浅浅出行时到二门坐的软轿,也是身材壮实的婆子抬的。 除了大丫头,院子里其他事务又由一位管事娘子负责,之前少夫人院子是甄娘子管的,如今换成了刘娘子。 平日里苏梗嘴甜又会看脸色,最能讨原主欢心,所以打扇的同时给苏浅浅讲一些趣闻,或是新听来的别的院子的消息,是苏浅浅最享受的时光。 这时苏浅浅按照记忆发现了苏梗,但是她已经穿越过来三日,这个大丫头却一直未出现。 “苏梗这两日为何不见,她怎么了?”苏浅浅随口问苏叶。 苏叶正在打扇的手停顿了一下,嗫嚅着说道:“苏梗姐姐那日便告假回家去了,好像家中有事。” 那日? 苏浅浅听出这两个字苏叶说得晦涩,那便是指原主自尽之日了,怎么这么巧,她自尽当日大丫头告假回家? 第17章 吃瓜就要六亲不认 听见苏浅浅发问,在一边整理账目的苏木手也停顿一下,抬头看一眼靠在美人榻上的苏浅浅,又垂头继续整理账目。 “什么家中有事,前些日子少夫人刚准了她回家看过,那两日又没有人来找过,怎么就知道家中有事?还不是……” 另一边的苏子整理衣物小声嘟囔。 “苏子!”苏木打断苏子的话,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说下去。 【小统顶瓜瓜,吃饱好回家,小主,这里有瓜要不要吃?不过个瓜里还有你自己的瓜!】 系统睡精神了,说话都带着节奏。 【当然要吃,吃瓜就要六亲不认!】苏浅浅一边吃着葡萄回答,一边顺手在脑海里点开那块面板,哇,数据让她很惊喜! 功德力显示:3920,瓜豆610!再打开兑换商城,下面一行原来灰色的兑换区域,也有了颜色,这一次都是物品图片,能看得清楚明白,不像之前那一栏,基本上都是一些象形符号,具体用处和用法也没有标明。 苏浅浅盯着那些物品眼睛都在放光,有她熟悉的食材水果,有她不熟悉的种子,甚至还有泡面和火腿肠,但是看看价格她的舌头差点吐出来,太特么贵了! 还是再忍忍,如果开启空间,或许能有快速复制这些物品的办法,那样再购买就等于是购买了种子,现在还差390瓜豆就能开启空间,如果再吃几个大瓜就够了。 想要攒够五千万瓜豆,一亿功德力返回原世界,不能靠每天吃瓜积攒,在吃瓜的同时还要复制扩大战果,那样才能尽快达到目标,谁看见打工人靠着月薪成为超级富豪了? 她的大平层也是把薪酬拿去投资换回来的,凭她的年薪已经不低了,但还是不足以过上她想要的舒适生活,普通打工人就更是想都别想了! 不过普通打工人也有自己的快乐,不用承担那么大的风险和竞争。 苏浅浅还看见那个吃瓜猹数,已经上升到21个,她居然吃了这么多人的瓜!怪不得功德力有那么多了。 不过功德力是会被消耗的,瓜豆也是,想爆量就得不断吃瓜,吃大瓜! 苏浅浅重拾信心,圆圆的小鹿眼眯起来,笑得唇角梨涡都露出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突然响起秦含璋清冽低沉的声音,苏浅浅吓得口中的葡萄直接掉进嗓子眼儿,卡得伸长脖子拼命咳! 秦含璋只是进来告诉苏浅浅,秦福交代了府里由他老婆授命安插的人,那个叫荷香的已经被他命人送到洗衣院,以免苏浅浅想多,看见苏浅浅笑得那么开心,就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吓到了她。 秦含璋也顾不得多想,急忙过去抬手拍打苏浅浅的背,直到脸涨得通红的苏浅浅吐出那粒惹祸的葡萄。 【你是我的克星还是我的劫数?总是突然跑出来吓人,长得好看就肆无忌惮?谁允许你以颜值在我的精神世界撒野了?呜呜,好丢脸,我好像吐出内丹的妖怪……】 那粒葡萄神气活现地落在漱盂里。 秦含璋真是哭笑不得,强压住上扬的唇角,安抚苏浅浅:“对不住,我是怕惊扰了你休息,才没让下人禀报。” “侯爷说哪里话,是妾身失仪。”苏浅浅漱了口,温婉地施礼致歉。 【好吧,你没惊扰我,你只是惊吓我,这个来得更刺激一些。】 秦含璋见苏浅浅没什么事,坐下来说了那件事,顺便提到秦福家里也派人跟着,以侯府名义把他舅子们送交官府,并且寻找受到欺骗的掌柜。 【这丫头属实倒霉,还没爬上床就给捉出来,一个励志丫鬟奋斗史就这样夭折在萌芽之中。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成功了你就是被敬佩的榜样,失败了你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丑闻,荷香,一路走好!】 苏浅浅心中感叹,脸上却装得惊讶:“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侯爷房里总是要用人的,又何必费事更换?谁送去的也没什么差别。”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装模作样,内心十分崩溃,朝房外扫了一眼,几乎能听见那对双胞胎兄妹忍笑的声音。 “这个嘛,还是小心些好,免得被心思不正的钻了空子。”秦含璋习惯性揉揉他眼角的疤痕,一个小动作却为他更添几分独特的气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空子不钻是王八蛋!搁我我也钻,只要空子够大别卡住!荷香就是没钻过去填了窟窿了。】苏浅浅总结。 【小主,原来你的瓜也不少哈,嘿嘿嘿,我本来想给你吃个瓜,没想到侯爷进来了,我这一翻,原来你俩之间颇有渊源,瓜缘不浅啊!】 系统突然的声音,让房里房外能听见的人都是微愣,外面那兄妹俩用眼神交流: 秦玉卓:三哥与三嫂从前虽然互相都知道有其人,不过三哥初时贪玩,并不参加有女子的宴饮,后来更是进山苦练武功,救起三嫂时是第一次相见,哪来的渊源? 秦含珏:正是,这个系统莫非是制造假消息,哗众取宠?不对,它并不知道我们偷听…… 秦含璋也十分奇怪,面上不显,等着苏浅浅的答复。 “侯爷说得都对。”苏浅浅立刻摆正自己的位置。 秦含璋:你真的像表现的这么温顺么? 【啊?不要告诉我!如果是糗事,我会觉得丢脸,如果是遗憾,我会觉得心酸,如果是失落的情感……就是月老瞎了眼,乱点什么鸳鸯谱!】 苏浅浅忽然不想知道了,有些缘分失去了最好不要再牵扯,就像原主和秦含璋,如果真有交集却落得这样的结局,那就是虐文。 她不喜欢悲伤的故事。 【小主,恭喜你,最后一点你可能蒙对了!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不过早晚有一天,你可能还是会知道的,因为这是一个伏笔,只是埋得太深!】 房外的兄妹俩抓耳挠腮:可是我们想听啊,不能起个头撩起兴致就下回分解,这样的说书人是不道德的! “少夫人,奴婢苏梗回来了!”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之后,相貌妩媚身姿丰润的大丫头走进房,先是朝着苏浅浅施礼,随后目光落在秦含璋身上。 “奴婢苏梗见过侯爷。” 身姿款款委身下去,苏浅浅惊叹,施礼竟然可以把身段显得这样美不胜收。 第18章 身边大丫头是奸细 秦含璋没什么表示,垂眸揉揉眼角疤痕,想的却是苏浅浅的态度,似乎并不在乎有丫头爬床,之前却对陆芷晴那样提防,难道丫头没有陆芷晴威胁大? 陆芷晴不过是他的义妹,既然苏浅浅如此介意,其中必有缘故,还真的要留心一些,私底下查一查。 苏梗行礼后见秦含璋没有表示,便走到苏浅浅身边,很自然地接过苏叶手中的扇子,轻轻为苏浅浅扇风。 苏浅浅只是笑笑,也没多说话,因为系统这时正在咋咋呼呼:【这位大丫头苏梗的段位可比荷香高!】 【她啥段位我不太关心,我就关心她有啥瓜,是不是我的坑,坑旁人我管不着,坑我我就给她填了!】 苏浅浅一边和秦含璋说着秦福的事,一边和系统吃瓜。 【嘿嘿,小主聪明!】系统及时拍马屁。 【知道苏梗回家是去了哪里吗?是回了苏府,找你的继母张氏! 她早已经是张氏的人,你的事她都悄悄禀报,知道侯爷回府不进听澜院,张氏便开始做准备了。 齐婉娘挑唆你的时候,她也是助攻,你才更确信陆芷晴的威胁,你上吊自尽也是她给你的绝望暗示,只有这样才能绝处逢生赌一次! 她告假回家是为了避开嫌疑,不管你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你若是死了别的丫头获罪,她会安然无恙。 你要是没事侯府也必然嫌弃你,她与齐婉娘早有了勾结,待你被休她会留在府里。】 系统清脆的声音却让秦家兄妹三个觉得沉闷异常,不由同情苏浅浅,她那么多年都活在继母的算计里! 【张氏许诺以后会让儿子娶苏梗做妾室,不过苏梗的目标可不止于此,自从见到侯爷,就已经芳心暗许,准备借张氏的势力为自己谋划了。】 【呦呵,这位侯爷还真是抢手啊,你们抢就抢,别踩着我啊,放我离开再比试谁头铁。 不过既然想拿我当垫脚石,就别怪我天生反骨浑身带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我就是那睚眦必报的小人!】 心里冷笑的苏浅浅,面上却还是谨慎小心的样子,甚至体贴地回头让苏梗歇一歇。 【我可不是心疼你,我是怕把你把晦气扇给我,因为你就要倒霉了!】 【小主,苏梗还有一件事做得隐蔽,她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同时和苏家的大公子苏润谦,苏家表少爷张宁暗中往来,两个人都对她十分钟情,为她不遗余力地效力,这两日她回府也是趁机安抚,还让二人为她做事。】 苏浅浅听到这里,暗暗回忆苏家的情形。 苏家是百年世家,苏浅浅的父亲苏旗年少时便在族中脱颖而出,二十岁连中三元名震大齐,同年迎娶工部尚书独女姜岁,也就是苏浅浅的母亲。 姜氏虽然是独女,却性情温和柔顺,第二年生下长女苏莘莘,隔一年后生下苏浅浅。 苏浅浅三岁那年,苏旗已经官至翰林院学士,前途不可限量,苏老夫人以姜氏未生儿子为由,逼着苏旗纳自己的外甥女张晓红为妾。 苏旗素来对自己的寡母孝顺,姜氏性子又软,于是张晓红被抬进来,当年便早产生下庶弟大公子苏润谦,转年又生了庶妹苏渺渺。 张氏一举得男,苏老夫人得意洋洋,隔了一年张氏又生了二公子苏润丰,姜氏更受苏老夫人嫌弃,渐渐的心生郁闷,时常要调理身子,可是偏偏这时怀了身孕,不听郎中劝阻生下了三公子苏润和。 生下儿子姜氏很高兴,觉得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是苏老夫人还是捧着张氏,压制姜氏。 姜氏生产本就坏了身子,再受婆母的冷言冷语,苏润和四岁时终于熬不住离世,那一年苏浅浅十三岁,苏莘莘十五岁。 好在此时苏旗已经官至太傅,苏莘莘与煊国公世子朱敏早已经定下婚约,热孝期间朱家迎娶了苏莘莘。 苏家主母离世,苏老夫人命苏旗抬张氏为继妻,给她名分掌管苏府中馈,苏旗一心扑在国事政事上,这些都交给母亲做主,于是张氏便成了正妻,自然她生的孩子也都不再是庶出。 这便是苏浅浅与苏润和灾难的开始。 张氏借着主母身份,明着是管教子女,实际上压制他们姐弟,在苏太傅面前故意让姐弟俩出错,又表现得慈母多败儿,为没有管教好两个孩子愧疚。 在那之后便是更严重的苛待,以至于外面传出苏浅浅姐弟对继母管教不服,张氏为此十分难做。 实际上张氏时刻提醒苏浅浅,她是克母的灾星,中元节出生遭父亲厌弃,只有讨好她服从她才能在苏府有几分体面。 【于是那一年苏渺渺邀我去上香,忽然把我推到湖里,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也是解脱,那一刻放弃了挣扎,结果被秦含璋救起。 继母本要将我嫁给她那个侄子张安,那个纨绔子每日去我的院子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在秦含璋和那个赖子之间,你说我会怎样选择?】 秦含璋兄妹听着苏浅浅的心声,震惊于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对苏浅浅之前做的事,彻底地理解原谅了,在生死存亡之间,没有多少人会伟大到放弃求生的机会。 【小主的选择没有错!同时苏太傅为了秦家与大齐,也在把你往这个方向推,你也是身不由己,呜呜,可怜的小主,抱抱摸摸!】 【滚!】苏浅浅心里吐出一个字。 原主身世可怜,没有人教给她自信,这是她最终悲惨结局的原因。 【这个苏梗我留着慢慢玩儿,先不要声张,我要每天给她一个惊吓,才对得起她为我多年的殚精竭虑!】 秦含璋听到苏浅浅这句话,就算久经沙场的他都觉得后颈发凉,暗暗为苏梗点了一炷香,只怕神佛都救不了她。 “侯爷可还有什么事?”苏浅浅见秦含璋沉默不语,也不提离开,不禁好奇地问。 “无事,那我便去书房了,晚膳……”秦含璋有点尴尬地起身,这是被人家赶了。 “晚膳不要带侯爷的份,妾身知道了。”苏浅浅赶紧识趣地接话。 秦含璋:我是说晚膳时我再过来! “少夫人,侯爷,奴婢会几样拿手的家乡小菜,若是不嫌弃,晚膳做给二位尝尝?”苏梗柔媚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第19章 举止畏缩的苏润和 【嗯?这就是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很好,我有口福了。】 苏浅浅脸上是微微惊讶:“苏梗,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还会做家乡小菜?你的家乡不是晖安府么,听说那里产的砒霜很有名?” 秦含璋:你是想说她最毒妇人心么? 苏梗表情微微一僵,随后浅笑着回:“少夫人记错了,奴婢家乡是湖安府,那里的湖鱼很有名,奴婢会做鱼脍羹。” “鱼脍羹啊……”苏浅浅眼睛一亮。 “本侯最不喜吃腥,以后听澜院的餐桌上,不准出现这东西,晚膳我在母亲院子里吃。” 说到这里秦含璋又冷着脸吩咐苏浅浅: “不要谁做的东西都乱吃,以后饮食上要多查验,小厨房的厨娘们,让管事娘子提醒,闲杂人等不得入厨,传菜也需专人,不得假手。” 【咦?这是对听澜院实行军事管制了?也没想象的那么傻嘛,天热把脑子里的水烤干了?】 苏浅浅心里吐槽,面上柔顺地答应:“是,侯爷,妾身知道了。” 秦含璋“嗯”了一声,看也不看苏梗发青的脸色,转身出了花厅,门外藏着的两个小的赶紧跟上。 “三哥,你的行市见涨啊,从前你在西京城人憎狗厌的,如今往你身上扑的女子层出不穷,难怪三嫂之前戒备,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秦玉卓兴奋地评论,招来秦含璋冷冷一眼,这才缩了缩脖子住口了。 杜氏生了他们兄弟四个,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小就被秦含璋的父亲宠爱,秦含璋也偏疼这个妹妹,所以秦玉卓性子要骄纵一些,也唯有她敢对秦含璋这样说话。 “说到苏家,我倒是想起来,三嫂的弟弟苏润和如今也在国子监读书,因为三嫂……我也不大接近他,他平日里独来独往,年纪不大却十分老成,就是举止拘谨很小家子气……” 秦含珏想到苏浅浅的心声,对这两姐弟心生同情,回忆苏润和确是有些畏缩的样子,他还曾与人嘲讽过,原来是因为继母。 “不过他成绩却十分出众,每年都能拿到考绩甲等的奖励银子。” 秦含璋默不作声,这些事他都是第一次听到,回到西京几个月,莫说十分繁忙,就是有时间也未必有心思去关心苏家人。 而且至今他还没有同苏浅浅回过苏府,苏家人他除了苏太傅,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 “田耕假一个月,国子监也快开课了吧?”秦含璋随口问。 “还有十几日呢,今日是初六,二十才复课。”秦含珏偷偷看一眼秦含璋,他可记得苏浅浅说的生辰是中元节,也就是九天后,那日府里会拜祭先祖。 “明日乞巧,府中的姑娘们也会热闹一番,不知道三嫂会不会参加,往年她都是为大家准备,从来不跟着一起玩。” “乞巧?咱们府中哪位姑娘在针线上出挑?”秦含珏鄙夷地撇嘴。 “针线不好,不代表穿九孔针不行,为了拿第一我每年都练!还有我的喜蛛已经备好了,就看明天能不能结一个最大的蛛网!” 后宅的小姑娘们总会找一些乐子,不然日子就太难熬了。 大齐民风比较开放,女子可以经商行医,甚至可以做女官,秦老夫人当年就是随着夫君出征的。 年轻男女在公开场合,可以饮酒游戏作诗射箭,酒楼茶楼女子们也可以出入。 尽管如此,世家大族的后院对女子限制也是很多,男女之间私下场合会面,一样是会被非议的,私相授受亦是不被允许。 所以每年几个女子们的节日,年轻的姑娘媳妇都很期待。 “那些很有趣吗?你也替她准备,需要多少银子我给你。” 秦含璋完全不懂这些,想起苏浅浅嫁过来时十六岁,比秦玉卓现在还小一岁,却从来没有玩过这些,更觉得对她亏欠。 “咦,三哥这是惦记三嫂吗?”秦玉卓笑嘻嘻地调侃。 “莫要胡言乱语,你的那些难道不是周靖楠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遇到他,他正在向那些娶过妻子的将士打听,什么样子的喜蛛盒女孩子喜欢。” 秦玉卓立刻涨红了脸:“这个算什么?他每年都会买许多,送给家中姐妹,也给我带了一个,玉屏玉琪还有优姐儿都有!” “难道不是为了送你,给她们也都带了一个?”秦含珏补刀。 “六哥!你要是再多嘴,你被三嫂吓晕的事,我就要告诉娘和家中姐妹!” “你敢!那样你把袖子和衣襟缝到一处的事,我也要让三嫂知道……” 兄妹几个斗着嘴,向杜氏的擎苍院去,七月武宁候府的午后,晴空下一派安宁富贵景象。 用了晚膳,秦含璋特意早一点回到听澜院,苏浅浅果然没睡,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小主啊,这话本子都是那些公子爬墙,小姐女扮男装,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有啥意思?】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不找点消遣肿么办?】 【那不如咱们吃瓜吧,咱们院子里也有瓜,就那个小丫头春桃,相中了六公子的小厮扶墨,可是扶墨看中的是三小姐的大丫头青玉,青玉却暗恋五公子的小厮青锋,青锋对春桃有意,这四角恋可怎么破?】 秦含璋蹙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侯府的下人该整顿了。 【啊?这个有意思,详细说来……】苏浅浅来了兴致,放下话本子,却看见秦含璋进来了。 【这个院子的丫头都被喂了哑药了?不知道禀报么?】 一边心里愤愤,一边起身温顺地施礼:“侯爷公务繁忙,怎么这么早回来安歇?” 秦含璋:回来晚你就安歇了,想说话都来不及。 从袖中拿出一个设计精巧的盒子,另外还有一个精致的锦囊。 “明日乞巧,这个你拿去,和府中的嫂嫂妹妹们一起玩吧。”秦含璋伸手把东西递过去。 苏浅浅接过来,旁边打扇子的苏叶惊讶地看着:“这么精细的喜蛛盒,奴婢可是第一回见。” “喜蛛?”苏浅浅好奇地打开,里面是用一些细的竹蔑编成网子,贴在盒壁,制作十分精巧。 “少夫人,你若是不会奴婢教你,这个很容易,从前没怎么动过针线,自然也没弄过这个,明日若是结不成蛛网,怕是会被小姐们笑话。” 苏梗从里面出来,眸光流转扫过秦含璋,落在那喜蛛盒上。 第20章 惩治奸细绝不手软 秦含璋的眸色冷下来,微微眯起丹凤眼,却并没看苏梗。 “苏氏,这院子里的丫头,该学学规矩了,你的大丫头自有你管教,不过下一次主子说话时插嘴,休要怪我不给她们脸面。” 【第一个惊吓居然是侯爷赏的?浪费我的设计!】 苏浅浅脸上露出为难,看着脸色变白的苏梗:“苏梗,就算我骄纵你,怎可在侯爷面前失礼,既然你会做这个,便去院子里跪着守喜蛛盒,明日若是结不成最圆的网,我可要拿你问罪。” “苏叶,你去看着苏梗放喜蛛,替苏梗好好求求织女娘娘,要是不成我会心疼的。” “是,少夫人!”苏叶眼睛瞬间亮了,接过喜蛛盒拉着发怔的苏梗出去。 一边垂手而立的苏木目光闪了闪,过去拿起扇子,不疾不徐地为苏浅浅扇着。 秦含璋心里暗叹:扮猪吃虎,借刀杀人,苏浅浅这一套下来可以入朝堂了。 “多谢侯爷送的这些小玩意,妾身愚钝让侯爷见笑了。”苏浅浅谢了秦含璋,让丫头们服侍秦含璋沐浴安寝,便回自己寝房去了。 【快说快说,他们四角恋到底怎么回事?】刚回到卧房,苏浅浅便呼唤系统继续吃瓜。 【春桃那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很聪慧,从洗衣院的粗使丫头,靠着肯干又会看眼色,一路进了内院做了二等丫头。 春桃长相不出挑,却是个颜控,六公子的小厮扶墨长得俊,被春桃看见就念念不忘,每次找借口去六公子院子借东西还东西的,都是为了看一眼扶墨说两句话。 扶墨与春桃不同,是看重有前途的,三小姐在咱们府上受宠,她的大丫头青玉也自然得脸,所以扶墨借着三小姐和六公子兄妹亲近,便想办法接近青玉。 青玉却因为自幼跟着三小姐习武,中意的是会功夫的人,五公子的小厮青锋功夫就不错,人又寡言少语,青玉就喜欢这一款的。 可是青玉不知道,春桃没进侯府时,救过一个小乞丐就是青锋,青锋入侯府有一次去洗衣院无意中认出春桃,就一直关注而且渐渐被春桃坚韧开朗的性子吸引,对春桃生情,于是就成了四角恋。】 【哈哈哈,缘分这东西真是无解啊,先别管他们的四角恋,既然春桃聪慧好用,不如把她从二等丫头提到一等丫头,替代苏梗的位置,当然这个提升要在暗地里,迷惑苏梗露出马脚,同时给春桃任务看春桃的表现。】 苏浅浅躺在床榻上,翘起二郎腿,和系统研究方案。 【这个就得小主自己做决定,作为系统只能提供适当建议,不能替主人做决策。】系统立刻摆正自己的身份。 【睡觉,明日早起还得演一场戏。】苏浅浅翻身躺好,苏木轻轻替苏浅浅盖好薄被,放下帐子退出去。 秦含璋听到这里,也放心地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放亮,苏浅浅就爬起来去院子里,蹑手蹑脚做贼一样走到摇摇欲坠的苏梗身边。 “苏梗,委屈你了,你也知道我在府里难做,侯爷不满我也只能发落你做做样子……那个蛛网结成了么?” 苏梗:你管这叫做样子? “少夫人,结……结成了……”苏梗有气无力地回。 “那快回房歇着去吧,今天还有得忙呢……”苏浅浅捧起喜蛛盒好心地赶苏梗。 苏梗:这是怕我昏倒了不能干活? 有苦说不出,只好哆嗦着爬起来谢了苏浅浅,拖着两条僵硬的腿挪回自己的房里去。 辰时后武宁候府的后院就热闹起来。 姑娘们先是晒书晒衣,然后拿出喜蛛盒比试,平时都是远远躲在一边的苏浅浅,今日被秦玉卓拉着也和大家一起,没想到她的蛛网又多又圆,秦老夫人赏的彩头被她得了。 【五小姐半夜起来看了好几次,觉得自己的蛛网不够圆,偷偷把四小姐的喜蛛盒换了。】系统悄咪咪喂瓜。 【哈哈哈,结果有点害怕没盖好盒子,把喜蛛夹死了,今早发现赶紧又捉一只放进去,蛛网结得稀疏就是这个原因。】 秦家姑娘媳妇除了五小姐,都在忍笑,五小姐又羞又气都快哭出来了,她的蛛网是最差的,可是怕苏浅浅发现还不敢吭声。 【不过四小姐拿的喜蛛盒也不是五小姐那个,是她的丫环翠柳的,偷偷换了没让五小姐知道,外面绑上锦缎遮住盒子花纹,还给了翠柳一串钱做封口费。】 【哈哈哈,原来这两姐妹都是作弊的!】 苏浅浅吃瓜吃得快乐,那边的姐妹俩都变脸了,知道自己的老底被苏浅浅掀开了,以后可就成了笑柄。 在旁边观战的秦老夫人和儿媳妇们都忍不住笑,发现有了苏浅浅的瓜,这侯府里笑声明显多了。 众人正说笑着,程嬷嬷进来回事,秦家媳妇们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地偷偷看苏浅浅。 苏浅浅一面处置,一面听系统乐不可支地说:【程嬷嬷昨日直接去了隔壁小寡妇家,两个人正忙着试练新姿势,被踹门进去的程嬷嬷直接吓瘫了,光着身子就是一顿暴打,裆上还给了一脚,这回她男人怕是真不行了。 程嬷嬷也干脆,直接让男人写和离书,男人哭求都没用,家里的钱财宅子都是程嬷嬷挣下的,男人就差光屁股了,净身出户离开家。】 【程嬷嬷倒是有血性的,这个决定并不容易,毕竟男人们有妾室外室的很寻常。】苏浅浅感叹。 秦老夫人和儿媳妇们对眼神:活该!不过程嬷嬷也得了教训,以后应该不会再好奇旁人房里事。 程嬷嬷看着情绪不佳,苏浅浅处置好事务,多说了两句:“程嬷嬷若是身子乏累,我准你回去休息三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睡一觉过不去的,如果有,那就睡上两觉。” 程嬷嬷微怔,眼圈渐渐泛红,忍住泪谢了苏浅浅退出去了。 一段小插曲,姑娘们接着投针乞巧,这次是小小姐秦优最先得巧。 【小主,这位小小姐有点不大对劲……】这时系统声音透着诡异,秦家人的心都悬起来。 第21章 想要人设立得稳,下手就得精准狠 【哪里不对劲?】苏浅浅似不经意地看向秦优。 【哦,原来是这样!】系统松了一口气。 【这位小小姐一直按着的荷包里,是乳娘给她作弊用的针,让她一定要最先得巧,给乳娘争脸,可是她最后关头拿了平常的针,没有作弊。】 秦家人这才放下心,秦老夫人给了贺氏一个眼神,贺氏点头,带着有些不安的秦优出去了。 接着是姑娘们亲手做巧果,苏浅浅直接放弃,她怕做出来的东西把秦家人毒死。 全家人用过晚膳,拜月后对月穿针,秦玉卓没想到败在了陆芷晴手上,秦老夫人公平地也赏了彩头。 陆芷晴谢过秦老夫人,托着装了白玉狸奴的锦盒,走到秦玉卓面前:“三妹妹最喜欢狸奴,这摆件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三妹妹吧。” 秦家人看见这一幕,不由暗暗夸陆芷晴有气度,自身家境贫寒,看见这样的好东西,能舍得拿出来已是不易。 秦玉卓也很惊讶,要是前几日她一定会欣喜地接过去,同时对陆芷晴更为欣赏亲近,不过这两日听了苏浅浅的心声,她对陆芷晴有了芥蒂,就在犹豫是否接受这份好意。 【哎呀,睡了一觉我是错过什么了吗?】系统突兀的声音,让等待了了好几个时辰的秦家女眷都振奋起来。 【你没错过,陆姑娘穿针拿了第一,正在贤惠地拉拢未来小姑子。】苏浅浅淡淡在心里回。 秦玉卓的手赶紧攥紧收回去。 “多谢陆姑娘,可是这是你赢的,我只拿我自己凭本事得来的,这个我不能收。”秦玉卓一面摇头一面回绝。 【噗,怎么是她赢的,明明是她的五彩线有问题,中间夹了一根极细的铜丝,把五彩线粘在铜丝上,这样有硬度带着自然穿得快,为了这个她可是提前一个月就下了功夫,谁让三小姐到处说她苦练穿针要拿第一!】 【啊?是这么回事啊,今天是作弊大赛么?哈哈哈!不过也没什么,想要人设立得稳,下手就得精准狠!】 秦家人:请问翻译在哪里?人设是谁? 旁人鄙夷地笑话陆芷晴,不过是玩耍何必用这样手段,秦玉卓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下了苦功夫的,昨天还练到半夜,现在顶着黑眼圈。 她不好直接揭穿陆芷晴,为了验证苏浅浅的心声,灵机一动:“彩头我不要,陆姑娘的手巧我要借借喜气,把你的五彩线送给我就行,明年我再来争这个第一。” 听到要五彩线,陆芷晴眸光微闪:“三妹妹要那个做什么,彩头送给你你便是第一了。”说着又把那摆件递过去。 【这还真巧,五彩线有问题,三小姐就要五彩线,看好戏喽。】 苏浅浅找个椅子坐好,嗑着瓜子看热闹。 “陆姑娘,我说了我只要凭本事得来的,就是想要你的五彩线沾点喜气,陆姑娘不会不愿意给吧?”秦玉卓不肯让步,激将陆芷晴。 “怎么会,这不算什么。”陆芷晴伸手向荷包里掏出一段五彩线,犹豫了一下递给秦玉卓。 秦玉卓拿过去捻了捻,失望地放下,这只是寻常的五彩线。 秦家人:原来系统说的也不都是真的,这次是冤枉了陆姑娘了。 秦玉卓是个爱憎分明的,知道系统错了,误会陆芷晴,脸上绽开真诚的笑意,准备还像以前那样,好好善待这个义姐。 【唉,作弊的工具会随便拿出来?荷包里是备好的真的五彩线,袖子里藏的才是作弊的五彩线,秦家人果然都容易轻信,太好骗了,脑子都拿去寄存了?】 秦家人:系统我觉得你是在骂我们,但我们不敢说。 秦玉卓脸有点涨红,瞥见旁边桌上有一碗酸浆,眨眨眼端起来向陆芷晴递过去:“多谢陆姑娘,这碗酸浆你尝尝,很好喝。” 陆芷晴见秦玉卓递的速度快,本能地一躲用右手遮挡,酸浆准确无误地撒在陆芷晴衣袖上。 “哎呀对不住陆姑娘,我给你擦擦……”秦玉卓手忙脚乱地在陆芷晴右边衣袖擦拭摸索,陆芷晴连连说不用也不行…… 秦家人:我们都没看见…… 【咦?三小姐的脑子取回来了?袖袋都在右侧,穿得这么薄,这么摸真的会摸到那团五彩线!】 果然,秦玉卓忽然惊讶地拉着一段线头,扯出一团五彩线,这团五彩线看着与别的五彩线并无不同,但是用手捻会发现要硬一些,而且线头是有一个极细的铜丝尖露出来。 陆芷晴急忙伸手去抢,秦玉卓躲开陆芷晴,冷冷地问:“陆姑娘,这是做什么的?五彩线里夹铜丝,真把我们秦家人当傻子?” 秦家人:如果没有苏浅浅和系统,还真就是…… 陆芷晴只是慌乱了一瞬,便镇定下来:“三妹妹,这个是之前我练习穿针是用的,练着练着熟悉了,用普通的也很容易,三妹妹不要误会了。” “练习的东西会随身携带?陆姑娘,不过是一个乐子,输赢不重要,玩这些手段就过分了。” 秦玉卓不是因为输了,而是因为之前对陆芷晴信任的崩塌,才表现得异常愤怒。 “我真的没有,三小姐,你要相信我,彩头我都愿意送给你,为何要作弊?” 陆芷晴眼里含了泪,如果不是系统提前说出真相,秦家人真的会相信她是冤枉的。 “陆姑姑,娘说撒谎的孩子被狼吃,所以我就没敢作弊,我看见你穿针后把线收在袖子里,你的袖子里还有别的五彩线吗?” 小小姐秦优忽然细声细气地问。 【这么多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秦家人心该是有多粗,怪不得会漏洞百出让人陷害!】苏浅浅感叹。 秦家人:你现在也是秦家人,以后也别想跑! 陆芷晴脸色难看,她袖子里确实拿不出第二条五彩线:“优姐儿你看错了……” “好啦,只是玩乐,不必当真,卓姐儿,祖母那里还有一只玛瑙石的狸奴坠子,回头拿给你,今日的事就罢了。” 秦老夫人一锤定音,同时也是判定了陆芷晴作弊,所以给秦玉卓补偿。 “陆姑娘,我们秦家是武将之家,性子多直爽不藏隐私,你不要见怪,要是觉得不便,我有一套宅子闲置着,陆姑娘去那里住也可以,倒是清静。” 杜氏突然发声,陆芷晴怔住了,这是赶她走? 第22章 真假千金初相遇 “义母,我兄长战死沙场,家中只有我一人义母是知道的,蒙义兄感念兄长恩情,愿意带我回侯府,芷晴感激不尽,怎么还会觉得不便? 若是义母不愿收留芷晴,那芷晴离开便是……” 陆芷晴泪盈于睫,凄楚不安地揉着手帕。 她的话立刻反转了她的处境,如果秦家人再咄咄相逼,那便是忘恩负义,不善待功臣遗孤,让秦含璋和侯府背上不义之名。 “陆姑娘,母亲怎会是那个意思,多心了不是? 母亲是体恤陆姑娘性子温婉,和我们这些直肠子在一处,委屈了你,既然陆姑娘并不介意,那便留在府中最好,咱们这武宁候府,缺的就是热闹。” 苏浅浅起身走过去拉住陆芷晴,避开她湿漉漉的右袖,亲亲热热劝慰。 秦家人:我们是直肠子,你不要把自己混进来…… 秦老夫人见苏浅浅把话转回来,打着哈哈让众人散了,早些回去安歇,过几日还要去丞相府赴宴,姑娘们好好的泡浴敷面,到那日别给武将之家丢脸。 众人答应着散了,秦玉卓还凑到苏浅浅跟前想跟她回院子,可惜秦含璋等在老夫人的花园外,用眼神把秦玉卓逼退,陪着苏浅浅回了听澜院。 【小统啊,今天太阳从哪面出来的?】 【西边儿,不然侯爷不会这么反常。】 【确实是反常,一会儿我要吃个全家福冰碗子压压惊。】 【根据养生学,这么晚吃冰碗子不健康,而且是全家福,就更不健康,里面高糖高脂高寒……】 【还有高兴!讲养生的英年早逝了,讲健身的患绝症了,抽烟喝酒的长命百岁了,想开点爱干啥干啥,能蹦跶多久全看命了!】 苏浅浅坐在软轿上端庄沉稳,和系统的对话却截然相反。 秦含璋压着唇角笑意,抬头看满天繁星,忽然庆幸能活着回到家,享受当下的岁月静好。 毫不意外,杜氏一封信送到丞相府,第二日便收到邀请全家赴宴的请柬。 乞巧节后的几日,苏浅浅除了每天给苏梗制造一个惊吓,让苏木暗示春桃好好干,有可能提她做一等丫头,其余时间就是给自己敷面膜护肤试新衣,陆芷晴到处讨好秦家人她只当没看见。 七月初十,武宁侯府拖家带口浩浩荡荡赶赴丞相府,马车就出动了十辆,车旁边是随行的几十个丫头婆子护卫。 “这是谁家的车驾这么豪奢?” “没看见车上有武宁侯府的标志吗,西京城里还有哪一户有这样的风光。” “前些年老武宁侯凯旋之际被围剿阵亡,那时候武宁候府可没这么得脸……” “慎言哪老哥!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那个纨绔子今非昔比建功立业,武宁候府又是西京第一的门庭喽……” 苏浅浅听着窗外百姓的议论,余光看向正襟危坐的秦含璋,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很快到了丞相府,马车停下来秦含璋先一步下去,很自然地回身伸手接应苏浅浅。 【咦,很有绅士风度嘛,要不是有生命危险,我还真就爱上你这一款。】 苏浅浅心里赞了一句,大方地伸出手搭在秦含璋手上,轻盈地提裙步下阶梯。 她没注意秦含璋的耳根泛红,收回手时,手指悄悄握紧,像是被之前绵软柔嫩的触觉烫到了。 苏浅浅今日穿着霞衣坊徐大娘子亲手制作的新衣,淡紫色缂丝撒花广袖烟罗衫,窄窄的腰身塑出玲珑曲线,半高领恰好遮住脖颈上残留的勒痕。 下身同色缂丝撒花曳地长裙,衬出苏浅浅高挑的身材,紫色又更显她肤白胜雪,站在秦含璋身旁,丝毫不会被秦含璋的冷峻压了气势。 而且这二人的美貌旗鼓相当,除了苏浅浅头上的灵蛇髻还围了一堆首饰有些扎眼,完全是一对璧人的典范。 二人又去接了秦老夫人和杜氏下车,后面几位老爷夫人各自带着子女们跟上来。 丞相薛景亲自迎在门上,看见杜氏不由自主地眼神躲闪瑟缩一下。 “薛丞相,老身一家人叨扰了!”秦老夫人笑呵呵拱手。 “老夫人到访,薛景陋室蓬荜生辉,快里面请。” 【小主,这位丞相大人是真害怕大夫人,咱们来之前,他还想让两个儿子代替他迎客,他要装病,被儿子拒绝才不得不出来,现在腿还在抖。】 杜氏听见系统的话,得意地挺了挺胸,她在发小之间的霸主地位,是靠拳脚打出来的,不能说服的一律制服。 秦家人都偷偷忍笑。 众人寒暄着被迎进去,二门上,立着一位秀美出尘的高挑年轻女子,十八九岁模样,看见秦家人进来,面上带笑相迎。 【这就是女主了?果然自带光环,你看那些公子的目光,都不知不觉黏在她身上。】 苏浅浅一边打量薛婉宁,一边和系统议论。 【……小主,的确是女主,以我现在的能力,完全看不到她的幕后和瓜,可见是受作者保护的亲闺女。】 系统有气无力的声音,把秦家人吓了一跳。 作者是谁?这位相府千金是女主,明明是丞相亲闺女,怎么会是作者亲闺女? 秦家人四下看,果然许多年轻公子,目光不经意落在薛婉宁身上,除了娶妻的四公子秦含玥,老五老六也都多看薛婉宁几眼。 “这位就是小侯爷的义妹陆姑娘,久仰,早听说陆姑娘千里寻兄长,又随侯爷在北疆救护将士,婉宁敬慕许久了。” 薛婉宁和秦家人见礼后,特意拉住陆芷晴说话。 “薛小姐谬赞,芷晴蒙兄长托庇,义兄垂怜护佑,做那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听闻薛小姐惊才绝艳,芷晴日后还请薛小姐多多指点。” 陆芷晴为了这个机会也早做了准备,一段话说得行云流水。 【真假千金初相遇,这是个历史时刻,也是灾难的开始啊!】苏浅浅默默叹息。 秦家人互相看一眼,又默默在心里小本本上记一道未解之谜。 秦含璋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也不由得目光落在薛婉宁脸上,心中想起那个精巧的荷包。 【真是奇妙的缘分啊,小主你确定不吃自己从前的瓜?】系统贼兮兮地诱惑。 【不吃,我……】苏浅浅坚决地抵制,不经意回头,双眼放光: 【我要吃瓜的人来了,我的男二白月光!】 第23章 想砍我手足,我就扒你衣服 秦家人此时刚刚走进荷花苑,听见苏浅浅的心声,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后立刻躬身行礼,进来的竟然是太子殿下,身后跟着几位皇子公主。 【悲情虐心的男二,这样斯文俊朗温润如玉的人让他死于非命,我这颗冷酷的心为什么有些舍不得!太子这样的好男人太难得了,可惜长了一颗心,还是一颗痴心!】 苏浅浅一面行礼,一面在心里惋惜。 【舍不得你也不能据为己有,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如果和离了,你就叫做弃妇,如果去勾引太子,你就叫做荡妇,要是成功了,也只是情妇,如果失败了,得让你万劫不复!】 系统的打击很直接。 【闭嘴!】苏浅浅忍无可忍,把她欣赏白月光的兴致都搞没了。 秦家人默默心里给系统竖大拇指:幸亏还有你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含璋不由认真打量太子,好像没有自己英俊吧,当然要说温润如玉……武将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可是太子为什么会死于非命? 太子浅笑着摆手让大家免礼,被簇拥着走进荷花池中间最大的赏荷台上座,西京身份最尊贵的宾客都被请进赏荷台。 不过众人没有看到,太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 秦家人自然也坐进赏荷台,作为秦家主母,武宁侯夫人,苏浅浅的位置十分靠前,坐下来便不露声色地四下打量,听系统介绍宾客们的身世地位。 【大齐朝堂上你爹苏太傅算是文官之首,别看薛景是丞相,苏太傅作为内阁首辅,有权代表内阁否决丞相提议,你爹今天能来参加荷花宴,目的可不单纯。】 苏浅浅随着系统的声音,看向对面的坐席,苏太傅正似不经意地看过来,四十多岁的年纪,多了身在高位的不怒自威,眉眼间的清隽儒雅却不输年轻公子,仔细看苏浅浅与苏太傅有几分神似。 苏浅浅淡淡颔首致意,苏太傅却不同以往,没有表现出反感,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子的目光落在苏太傅身上,微有困惑地思索:这是苏太傅哪个女儿,莫非是有什么邪术?不过听起来对他并无恶意,还是想要帮他,只是那些话说得让人心惊。 有夫之妇……苏太傅成婚的女儿只有两个,嫁煊国公世子朱敏的长女,嫁给武宁侯秦含璋的次女,太子的目光转向煊国公和武宁侯两家,在两位年轻主母身上游移。 【你那可怜的弟弟今天也来了,来之前还被你的继母带到后院警告,让他谨守规矩不准与你交谈,也不准说府里的事。】 苏浅浅听着这声音,目光转到苏家最后面坐着的小少年身上,这便是原主的亲弟弟苏润和,这时候微微垂着头,脸色十分苍白,五官眉眼与苏浅浅七八分相像,只是身子过于瘦弱。 想起原剧情,这个弟弟和她的爹爹为武宁侯府蒙冤奔走,苏太傅被罢官,又得知女儿屈辱而死,急怒攻心一病不起。 苏润和小小年纪去大理寺击鼓鸣冤,被打了板子回到府中,张氏不肯找郎中医治,父子两个相继离世。 【就算是炮灰,我的人自有我罩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想砍我手足,我就扒你衣服!苏润和,以后给姐姐支楞起来!】 苏浅浅看着这个好看的小男孩儿,心中升起使命感,拿命护着她的人,值得她拿钱养着,对她这样爱财如命的人来说,这是件不容易的事! 太子:苏家的姑娘做的是主母,还是压寨夫人? 苏太傅:这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我听到了什么? 苏润和:嗯?这声音是二姐,口气不是二姐,这样场合二姐不敢和我说话,我听到的是什么? 秦家人:张氏欺人太甚,欺负我们浅浅的亲弟弟,就是与武宁候府过不去,这个梁子结下了! 秦含璋:苏浅浅,关于扒衣服这件事咱们需要私下谈谈…… 【张氏今日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为了让女儿显得玲珑有致,得知要赴宴,便命令苏渺渺不准吃饭只吃蔬菜。 可惜苏渺渺饿得没忍住,昨天半夜溜进厨房,吃了两只白斩鸡,一个酱肘子,吃得放屁都崩出油星,今天特意穿了紧身的小衣勒着腰,内裤里垫了棉布怕漏油。】 秦家女眷嘲笑的目光,毫不客气看向张氏身后的苏渺渺,太子和男子们却恰好相反,赶紧刻意避开苏家人,心里还是不禁出了画面…… 苏太傅老脸涨红:这绝不是真的!张氏贤惠颇受母亲器重,教养子女严厉又耐心,渺渺怎么会如此失仪! 苏润和:怪不得一大早下人说厨房里进了黄鼠狼…… 这时薛婉宁从主人座上起身,盈盈一笑欢迎贵宾们到来,宣布荷花宴开始。 身着渐变色荷花衣荷叶裙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手里托着荷叶状的托盘,托盘上装菜肴的碗盘也是荷叶或是荷花样式的,摆在案上就像一幅荷花图。 苏浅浅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仔细研究盛着的菜肴。 “这一道是取荷叶包裹熏蒸的锦鸡一品,十分清爽,这一道是鲜藕用浓汤喂入味,再用糯米填入……这一道蜜炙肉配了新鲜的菱粉圆子。” 薛婉宁带笑介绍菜品,“今日婉宁僭越,抛砖引玉,若说对菜肴的品评,还要请穆王爷指教。” 众人都奉承地点头,看向皇亲那一席,大腹便便的穆亲王笑得像个弥勒佛。 “婉宁丫头抬举本王,本王在朝政上毫无建树,整日被皇兄训斥,让在座的大人们见笑了,可是若说这吃喝玩乐的门道,本王那是当仁不让。” 有的老臣摇头苦笑。 穆王爷作为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实在与他的皇兄大相径庭,终日只知道斗鸡走狗声色犬马,十日上朝九日告假,只那一日还是在打瞌睡,常常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 “今日婉宁丫头开场的几道菜,着实是有新意,大家先动筷,待品尝后看看本王说得可有道理。” 穆亲王笑哈哈地比手,大家纷纷拿起筷子。 只有苏浅浅迟疑片刻。 “侯爷,这道炙肉您最好不要用,妾身见这圆子中不仅有菱粉应该还有百合,体寒之人怕是禁不住,北疆征战必然免不了寒气入体,虽然美味还是要克制。” 苏浅浅的声音软糯却不小,宴席上的许多人面面相觑,筷子悄悄缩回来。 谁知道自己是不是体寒? 第24章 都是来看笑话的,我就是那个笑话 秦含璋不动声色点头,无视其他人的侧目,朝着苏浅浅道:“多谢夫人提醒,我确是有体寒之患,却不知不宜食用加了百合的饮食。” 【我说得还算委婉,吃了跑茅房是轻的,真有体寒搞不好会出大事,这厨子是要害丞相府? 看在薛丞相与婆婆青梅竹马的份上,我就提醒一下吧。】 秦家人偷偷抹了一把汗,苏浅浅怎么搞偷袭,心里没提醒他们一下,差一点就着了道。 薛丞相本来蹙眉有些不满。 他和苏太傅也算政敌,朝堂上互相谁也不服谁,苏太傅的女儿设计嫁给秦含璋的事,西京无人不知,薛丞相为此时常嘲讽苏太傅。 这时又听苏浅浅大放厥词,明显是在说丞相府考虑不周,他面上便隐隐不悦。 可是他忽然就听见了苏浅浅的心声! 虽然不知为何会听见那些奇怪的话,但是他很清楚苏浅浅虽没开口,却是说出了一件关乎相府脸面的大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薛丞相急忙拱手:“各位座上宾朋海涵,是小女疏漏,立刻换了这道菜,见笑了。” “薛相爷,要我看不必,这可是婉宁姐姐用心安排很久的菜色,少了哪一道都不完美,怎能因为谁说了一句荒谬的猜测,就撤下去?” 众人看过去,说话的是昭阳公主,太子的妹妹,皇后亲生的女儿,皇室眼珠子一样的人物。 “姐姐说得没错,一个不顾脸面恩将仇报的人,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而且,这哪里就能看出放了百合? 后宅里藏了许多年,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怎知道新式菜肴?只顾着讨好夫君说些荒谬的话,怎么就当真了?” 要说昭阳公主好歹还含蓄些,萧贵妃所生昭凝公主的话,就是直指苏浅浅,甚至揭开了当年那件丑闻。 宴席上的男子们都是皇亲贵胄或是高官名门,听见这样羞辱女子的言论,都尴尬地垂头或是喝茶或是摆弄袖口。 女子们却不一样,装着矜持目光却都唰唰聚焦在苏浅浅身上。 尤其是张氏母女三人,今日赴宴本就是为了看苏浅浅笑话,好借机下手,此时更是惊喜地看好戏。 秦含璋脸色冷下来,扬眉就要替苏浅浅说话,苏浅浅的手却轻轻从他腕上拂了一下,让他顿住。 “哎呀,被昭凝公主看穿了,妾身还真是这么想的!我只说体寒之人不能用,至于火气旺的那当然是无事了。 而且昭凝公主说得没错,妾身长居后宅没见过什么世面,猪肉与百合不能同吃,还有体寒之人吃了会腹痛,就卖弄一下所知,都是听婆子们说的,见笑了。 妾身给各位赔礼,两位公主多吃些,万一有百合也就是降降火。” 苏浅浅说罢起身,顶着一头晃眼的首饰,袅袅婷婷施了一礼。 宴席上的人互相看看,还没见过把人家的巴掌接得理直气壮的。 总结起来就是:我不要脸被你看出来了,关你啥事?你吃不吃,关我啥事? 两位公主被苏浅浅这道棉花盾搞得更生气了,想再斥责都没有理由,人家认错态度非常好,又赔礼道歉承认胡说八道哄夫君的,还想咋滴? 于是二人以身作则,狠狠吃了几大口猪肉。 薛丞相也不好再让换菜,薛婉宁笑着吩咐表演节目,舞姬们上场,广袖翻飞把一切暗潮汹涌都遮掩了。 只是那盘炙肉,大多数都一动未动…… 薛丞相向身后一个眼色,大管家转身出去处置。 苏浅浅丝毫没受影响,一边吃菜一边和系统吃瓜,没注意秦含璋看向她的眼神里,有几分心疼和歉意。 【这位昭凝公主看着无脑,实际上最会钻营,颇有乃母之风,明着捧昭阳公主,暗地里可没少给昭阳公主下绊子。 我这里卖个关子,等会儿小主你就能看场好戏,也算是给昭阳公主一个教训,看上谁不好,看上有妇之夫!】 【小统你学坏了,还学会卖关子了,你再这样我要修改一下我们的协议了……】 【小主别生气嘛,今天这里好多瓜,咱们慢慢吃,你看见忠勇伯府的人没有? 今天小杜氏带着闺女也来了,还带着一个剧本:苦情加献身,前方警报,侯爷清白有危险!】 【这个好啊,我只在小说里看过被女人栽赃,早晨醒来身边躺个人居然不知道自己做没做过,难道今天可以看现场版的?】 【小主啊,你就要多一个姐妹了,你有没有一点忧患意识?】 【没有没有,你若无心我便休,你有新欢我就收,有啥患有啥忧?对付渣男的最有效方法,就是看谁更渣!】 秦含璋:我还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幸亏这样的女子没进后宫…… 秦家人:我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煊国公府也来了,悄悄告诉你,这几家可都是为你而来,在得知你和侯爷会参加宴席之后,积极筹备参加的,为此你可以骄傲一下。】 【有啥可骄傲的?人家是来看笑话,而我就是那个笑话,我会为此骄傲?】 【不不,你说得不……完全对,煊国公世子是来看侯爷的,世子夫人也就是你姐姐,却是为了来见你,低声下气求了好几天。】 【低声下气?】苏浅浅微微向右转头,就对上正盯着她看的一双秀目,见她看过去,用力挤出一丝笑,却还是忍不住盈了泪。 【煊国公当年与苏家结亲,是为了拉拢文官势力。 你父亲初升太傅之职,颇受圣上器重,前途不可限量,朱家才会拿世子夫人之位换太傅助力,你姐姐骤然丧母热孝出嫁,那样的心情能有什么好脸色? 世子爷面上从来都是温润闲雅,背后言语上可是杀人不用刀,你姐姐虽然为他生下一儿一女,在朱家名义上是主母,不过就是个任劳任怨的管家。 口口声声在外面夸她贤惠,是她用不断给朱敏纳妾,照顾朱家老小吃喝拉撒换来的,就连那些妾室背地里都觉得她窝囊。 为了苏太傅名声,为了不给苏家人惹麻烦,她在朱家也过得艰辛,还不如你呢!】 见苏莘莘眼神迷茫恍惚,苏浅浅收回目光,暗暗想着原剧情,到原主死为止,这个苏莘莘毫无表现默默无闻,难道是被朱家控制? 后来一笔带过,朱敏新的世子夫人与女主交好,就是说苏莘莘也死了,新的世子夫人又是谁? 第25章 少问自己为什么,多问别人凭什么 这时舞姬表演结束,薛婉宁笑意盈盈地走到赏荷台中间,手里托着一只锦盒。 “今日得蒙九皇子殿下割爱,拿来他亲手所制鸡血石印章做彩头,有花有酒怎能无诗? 婉宁抛砖引玉,先做一首,之后欣赏在座的各位佳句,太傅与父亲评定,胜出者可得这枚印章!” 【无聊,又是做诗,有花有酒就得有诗?有花有酒就是花酒,喝花酒不是为了睡美人么?难道是为了科考? 方才你就抛了一次砖,现在又来抛砖,合着你的特长是扔砖头子?这次又想砸谁……】 听见的人:噗…… 苏太傅老脸通红,眼睛瞪着端坐着摆出小心翼翼样子的苏浅浅:从哪里学来这些粗俗的话! 苏莘莘难得露出笑容,她不知道为何能听见妹妹的声音,可是这样跳脱的妹妹让她放心又愉悦。 秦含璋: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太子:苏太傅的女儿果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秦老夫人却和几个媳妇孙媳妇暗暗点头:浅浅说得没错,好好吃饭吃瓜不好么,做什么湿啊干的,武将之家谁耐烦听这个。 都在盼着系统和浅浅吃瓜。 【他们做他们的,咱们继续吃瓜,反正做诗也不会找上你。】 系统安慰苏浅浅。 【二皇子景王今日为了吸引薛小姐的目光,特意定做了一套袍服,他催得急,袖上的苍鹰本来应该是弯钩的喙,因为太赶来不及就成直的了,看着像两只鸡!】 景王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自己衣袖,随后悄悄抬手做抱臂姿势,压住两处鸟喙。 景王:这是谁?他怎么知道的?难道和太子抢女人会遭天谴? 秦家人:这样的姿势看你能保持多久…… 太子:老二你这是何必呢,你看我就…… 【太子今日也特意收拾了,袍子熏香熏得狠了,马车上把自己呛得直咳嗽,又让内官用扇子扇了一路,内官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为了有个好彩头,还穿了红色的绣着连理枝的亵裤!】 太子: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我是不是应该考虑灭口? 秦家人的目光,微不可查看向太子不可描述的部位:这样隐蔽效果何在? 景王:哈哈哈,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太子大哥,多谢你一路陪伴! 苏润和:幸好我还小…… 薛丞相:你们这样觊觎人家宝贝女儿,礼貌吗? 秦老夫人笑出了泪,几个儿媳也是豪迈地哈哈大笑,秦玉卓和几个小姑娘捂着嘴偷笑。 正在做诗的公子:娘,我要回家,我做的诗居然被武将家的妇人嘲笑! 苏莘莘也忍俊不禁,世子朱敏淡淡扫了她一眼,苏莘莘赶紧收了笑容。 陆芷晴不知道秦家人在笑什么,目光落在不远处太子和皇子们身上,其中一位皇子深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可是这位皇子的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薛婉宁,薛婉宁的一颦一笑,都牵引着他的视线。 “武宁侯府虽是武将之家,可是听闻六公子惊才绝艳,在国子监诗文上可是拔了头筹的,还请不吝笔墨。” 薛婉宁忽然转头点名,目光却在秦含璋身上流转一遍。 【这是广撒网,多贮粮,缓称王,就是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少人被收走脑子……】 秦含珏:我没有,我的脑子一直在,只要不被凌迟,女人与毒蛇休想近身! 被点名的秦含珏没有办法,脸上带着谦逊的笑,拱手说道: “薛小姐谬赞,其实说到诗文,诸位可能不知,苏太傅府上的小公子,才真是字字珠玑,于朴实天真中见深奥。” 【是说润和么?】苏浅浅竖起耳朵。 杜氏:老六这次干得漂亮,回去要奖赏。 苏润和听见秦含珏提到小公子,还不知是说他,以为是说他的两位哥哥,直到秦含珏说出:“润和贤弟,还请赐墨让在座鉴赏。”,他才惊讶地抬头。 张氏强装出慈爱笑容:“小儿性子绵软,在外不善言辞,让六公子见笑了。 润和,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若是做不出,便向座上的长辈们告罪,你父亲不会责怪你的。” 这话说得面面俱到,唯独把苏润和的脸面丢了个干净。 苏润和看向座上两位许久不见的姐姐,看得出姐妹两个眼中的期待,他悄悄握了一下拳下定决心,就算回去受罚,他也不能让姐姐们失望。 “多谢母亲体恤,润和不才,蒙含珏兄长夸奖不敢辜负,便在此献丑了。” 小小的少年站得笔直,看一眼身旁的荷花池,略沉吟便走到旁边的桌案,提笔挥毫。 一首诗作罢,侍女们过来将墨迹扇干,用托盘盛了送到苏太傅和薛丞相面前,再给薛婉宁观看。 薛婉宁轻声吟诵后连连赞叹,苏太傅没说什么,看向儿子目光中难得有了赞许。 薛丞相开口:“实在不愿承认,我的儿子不如苏太傅的儿子,这诗文确是难得,拔得头筹是当仁不让了。” 薛婉宁也大方,亲手将那块装在锦盒里的印章,送到苏润和手上,苏润和眼中有了神采,坐下后悄悄看姐姐们。 【好样的,就这样硬气起来,谁敢卷你的面子,就把她脸打成鞋垫子,以后少问自己为什么,多问别人凭什么!】 苏润和听见二姐的心声,不敢露出痕迹,心里暗暗记住。 秦家人:幸亏我们醒悟得及时…… 苏太傅:原来你的怯懦都是骗人的! 苏浅浅还在那里装鹌鹑,不知道自己马甲已经稀碎了。 下一个环节就是真正的赏荷,也是自由活动时间,便于想接触的人行动。 薛家的荷花苑除了中间的赏荷台,沿着四通八达的水上曲廊,还有许多宽敞的凉亭,那些不能进赏荷台的就在附近凉亭里设了坐席。 只有到各处赏荷,想接近的人才有机会凑到一处,而且走出荷花苑,还有许多供客人休息的地方,那里说话做事就更隐蔽。 可是就在薛婉宁刚刚宣布了自由活动,只见昭凝和昭阳公主急匆匆向外面奔去。 【嘿嘿,就算拼命夹着,应该也坚持不到最近的净房,这要是一路上撒下点什么,两位公主……】 【哎,不对,快看那边还有两位小姐,哈哈,凑够一桌麻将了,洗干净了亵裤和衣裙,晾着的时候摸两圈儿!】 听到的人悄悄寻找,就见苏渺渺和齐婉娘也跟在公主后面狂奔而去!而且隐隐地,苏渺渺身后裙上透出一片可疑的黄色…… 第26章 哪里痛你就戳哪里 太子脸上表情僵硬,他是在替自己的亲妹妹尴尬,景王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手抱臂傲慢的样子,苦笑都快藏不住了,她的妹妹真是自作自受! 苏太傅只觉得闷热,老脸涨红,狠狠瞪了一眼张氏,张氏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顾不得管苏润和了。 薛丞相这时听管家回复,已经知道内情,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看一眼女儿,薛婉宁心领神会,低声吩咐身边大丫头几句。 【哈哈哈这还是一个反转局!设局的人把自己掉进去了!】 系统的声音中气十足,看来吃瓜积攒的功德力,足够它支持一整天精神饱满不瞌睡了。 【什么反转局,别卖关子!】苏浅浅起身像是要去赏荷,没发现一群人竖着耳朵跟着她。 【丞相应该已经查到,厨子是收到小姐身边管事娘子的命令,临时在炙肉里加进百合。 但是管事娘子听错了,应该是在蒸肉里加进百合,因为昭阳公主最爱吃蒸肉,所以设局的昭凝公主确信炙肉没问题才吃的! 厨子为了好看,把百合做成了粉放进菱粉圆子,表面根本看不出来,昭凝公主以为你误打误撞胡说八道! 昭阳公主身体虚寒,是昭凝公主无意中从太医那里听到的,特意研究了才想到这个法子,却不知道自己也有虚寒之症,不过那个蒸肉她也一口没动,劝昭阳吃了不少!】 【昭阳公主自作自受,平时她不爱吃炙肉,为了表示你说得不对,特意吃了几大块,要不然还真就没事了,哈哈哈,这下丢脸了!】 系统肆无忌惮地嘲笑,跟着转悠的太子和景王强撑住脸上带笑的表情,景王抱着臂和秦家人打招呼寒暄。 秦家人:景王殿下不考虑去换衣服?你知不知道你连起码的礼仪都没保住? 【昭凝公主为啥坑昭阳公主?】苏浅浅疑惑地问,目光却落在跟着薛婉宁的九皇子身上。 【昭阳公主和昭凝公主同年同月不同日出生,皇后的女儿和贵妃的女儿待遇自然不一样,昭阳从小就有优越感,在昭凝面前显示皇帝对她的宠爱。 虽然贵妃教女儿要隐忍,可是她心里的不甘总要发泄出来,尤其是二人都到了要婚嫁的年龄,适龄的优秀男子也得紧着昭阳挑,如果在这荷花宴上出了丑,昭阳的名声坏了,哪家好儿子愿意尚有丑闻的公主?】 【一直听说昭凝公主就是昭阳公主舔狗,时时刻刻捧着昭阳公主,原来竟然有这样的秘辛!】苏浅浅满意地点头。 众人:舔狗是啥?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吧…… 【说到舔狗,你不觉得那位九皇子才是吗?无论薛婉宁说什么,他都无条件追捧……九皇子,难道就是后来的……】 【襄王?男主?】苏浅浅瞪大眼睛。 她只看了几章,倒是把炮灰全家悲惨命运看完了,关于真假千金和男主男二之间的纠葛,都是看了简介,只知道男主是襄王。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是不是作者下的套?】 太子和景王同时震惊地对视,也从对方眼中发现都能听到心声的事实。 太子:父皇昨晚在御书房才说要为九弟封襄王,为何这个苏家女儿会知道? 景王:#¥@&*,说的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不对,凭什么我听不懂! 【这些暂时还是未解之谜……】 系统有些心虚,它也不是谁的瓜都能吃,作者是这个世界的架构者,哪能随便猜测到构思?知道剧情走向就不错了。 苏浅浅嫌弃地哼一声,这时忠勇伯带着小杜氏和儿子齐敏成走过来。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苦情剧本走来了!】 小杜氏走向姐姐,三步之内,眼含热泪,扑进怀里,泪落如雨…… 苏浅浅:那些只靠颜值不练演技的小花们,惭愧不惭愧? “姐姐,都是妹妹没教好女儿,不知道怎么御下没有防备之心,这才让那丫头钻了空子,回去已经被妹妹教训了一顿。 婉娘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每日垂泪,只盼着当面向姨母请罪,姐姐,看在咱们逝去的父亲面上,你一定要宽宥婉娘,若不然妹妹就每日去父亲坟前请罪,都是云柔不好惹姐姐伤心……” 小杜氏哭得梨花带雨,旁边的忠勇伯一面劝慰,一面四下打量秦家的女眷,目光尤其在苏浅浅身上流连,秦含璋眸中已是深如寒潭。 杜氏扶着哭得伤心的妹妹,心中立刻觉得不忍,伸手轻轻拍抚,正要安慰几句,就听见苏浅浅心中的嗤笑声: 【切!茶饭不思还炫了几大块炙肉,追着公主跑去净房?那筷子都抡出残影了,风卷残云还差不多!】 【可不是,还说教训女儿,齐婉娘回去怕被说没用,添油加醋说了姨母对她如何刻薄,小杜氏恨得差点咬碎牙。 骂她的姐姐不知好歹,有好的东西都占着,净给她自己不要的,还要她感恩戴德,要不然当年怎么不让她嫁给老武宁侯!夫君儿子早死就是报应!】 系统接着补刀。 秦老夫人:我呸!我的儿子也是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庶女能觊觎的!当年要不是看在你姐姐面上,我去忠勇伯府说合,你看中的这个色胚草包都没看上你! 杜氏如梦初醒,拍抚的力气不由自主大了些,拍得小杜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把她给送走。 “云柔啊,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本事,就是随便的嫁个夫君,他又走得早,都没有纳几房妾室偏房来给我解闷。 婆母豁达,从不给我立规矩,也不准每日晨昏定省亲手喂饭服侍,整日闲得太无聊了。 儿女们太不成器,含璋用了五年才袭爵封侯,含珏在国子监也就每年拿个甲等。” 苏浅浅:婆婆你这是杀人诛心啊,小杜氏哪里痛你就戳哪里……太爽了! 系统:可以不要这样凡尔赛么? “所以我哪里有脸怪罪婉娘?婉娘真是太优秀了,都是随了你,只有在你身边好好教导,教会她怎么不妒不怨,帮夫君纳妾收房,怎么服侍公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教导子女,像伯爷这样怜香惜玉,万花丛中过,一花都不落……” “呃……”诡异的如同鸡被掐住脖子的声音之后,小杜氏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杜氏向后退了一步摊开手:“哎呀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姐姐夸你你也不必这样感动!” 苏浅浅:婆婆,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第27章 欺负我姐姐,招天雷劈了他 忠勇伯见妻子昏倒,强忍不耐烦:“你看她就是不听话,说了身子不好就在府中休养,偏要来凑热闹……” 齐敏成倒还存着一份孝心,赶紧去扶小杜氏掐人中,这时随侍在旁的府医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无碍,只是急怒攻心痰梗之症,休息休息就好了。 小杜氏醒过来被扶着出去休息。 【齐敏成是怕他娘嘎了,没有银子贴补他,又赌又嫖的都需要银子挥霍,忠勇伯自己还不够花呢,那些外室和那几个私生子,都是张嘴的窟窿。 不过他的钱也算做慈善了,那几房外室背着他都有自己相好的,连孩子都说不准是谁的,只有他对自己迷之自信。】 被吃瓜的忠勇伯茫然四顾:是谁在造谣?待我回去查一查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太子和景王这时候已经吃瓜吃出乐趣,渐渐推断出是苏浅浅的心声,另外还有一个叫系统的,应该是某种灵物,能知道许多别人无法知晓的私密之事。 苏太傅虽不信怪力乱神之事,只是这一切又是真实发生,虽然怪异渐渐也能接受了,于是开始细思系统说的话,他的角度就是对朝政的深思了。 “老夫人,晚辈给您见礼,侯爷,姨妹,没想到能在这里相见,莘莘本不肯来,是在下苦劝才来赴宴,这才不曾错过相聚。” 煊国公世子朱敏,人生得十分英俊倜傥,这时携苏莘莘芝兰玉树地站在秦家人面前,若不知真相还得夸赞一番苏莘莘好福气。 苏莘莘给老夫人和秦家长辈们见了礼,便走上前拉住苏浅浅的手,目光温柔地上下打量,这时苏润和也悄悄走过来,姐弟三个拉手凑在一处,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交谈。 苏浅浅虽然不是原主,但是原主骨子里对于这姐弟俩的亲近和依恋,让苏浅浅自然而然地适应了角色。 【细看我们三人是真的像,难道是因为母亲?可见母亲当年也是个美人,可惜红颜薄命,我懂事时她就总是病恹恹的。】 苏浅浅并不知道心声泄露,苏莘莘与苏润和也害怕被说怪力乱神,都装作不知道,只是苏莘莘不由眼中含泪。 “阿宁,阿姊嫁入国公府身不由己,没有照顾好你与润和,是阿姊不好。 那年你匆匆出嫁,虽然担心你会受委屈,除了送几封信,给你送帖子邀你去伯府,阿姊也做不了什么,你只字未回连帖子都不收,是生了阿姊的气,怪阿姊了吧?” 苏浅浅想起来,阿宁是她的乳名,小时候母亲和姐姐都这样称呼她。 “写信?帖子?”苏浅浅努力搜索原主记忆,却丝毫没有印象。 【你怎么可能收到信?那时候武宁侯府前途未卜,如果秦含璋在北疆兵败,武宁侯府就此灰飞烟灭,煊国公府避之不及,会让世子夫人与武宁侯府有牵扯? 那些信都被世子截下来烧了,帖子转一圈又还回去,就说是你不收,一个后宅主母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朱家人又时常言语敲打自顾不暇,哪里有机会去查证原因!】 系统叹息着给了解释。 苏浅浅怒从心头起,没注意苏莘莘脸色泛白。 【特么的真是欺人太甚,这么多年以为被家人抛弃,所以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原来小人不光挡了道,还在道上砌了墙! 从今天起就让他们见识什么是真小人,我从来没什么做人之道,只知道一报还一报。】 苏莘莘这时脸色缓和一些,开口安抚妹妹: “阿宁是没收到吗?那可能就是阿姊记错了,妹妹别放在心上,以后阿姊会记得给阿宁送信时,要阿宁的手函回执。” 【你姐姐是怕你知道内情得罪朱敏,朱敏对你不利,以你在侯府岌岌可危的地位,真要出事怕是没人帮你。】 苏浅浅:我现在修复好感还来得及吗? 秦家人:系统你不要瞎说,我们已经改过自新了! 【放心,人不报天报,欺负我姐姐,朱敏小心招天雷劈了他!】 苏浅浅咬牙切齿,她暂时确实没啥能力,不过不耽误她发起诅咒! 奇怪的是,明明晴朗的天忽然起了风,而且逐渐积起了云层,云层迅速堆积起来,就在与秦含璋套近乎的朱敏抬头看时,一道惊雷带着闪电轰然而至! 大步退开的秦家人,还有周围的太子景王苏太傅,眼睁睁看着朱敏被劈得摇摇欲坠外焦里嫩,衣袍碎成了渣,光着膀子露出里面漏洞的抱腹和亵裤,露出肉的地方黢黑,一张嘴还冒出一股烟。 女子们都惊叫一声转过头,当然秦家的女子除外,只看得眼睛冒光:太刺激了! 朱敏黑着脸颤抖着手,顶着蓬乱焦糊的头发,缓缓转向苏浅浅的方向,好像手朝着苏莘莘伸出去,终于不甘地倒在地上。 吓呆了的府医被薛丞相大声呵斥,这才缓过神跑来,怕朱敏身上有残余的雷电,还悄咪咪踢了一脚,没什么感觉才上前去救治。 苏浅浅也惊呆了,她的嘴是开光了吗? 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打开系统面板查看,在标着“穷逼”等级的储物箱里,那个带着闪电标志的物品不见了。 难道她花了50瓜豆买的,是个天雷的符咒? 苏浅浅瞬间被这个惊喜到了,这么看50瓜豆真的很值啊,紧要关头这可是能救命的! 看样子这个系统也不是很废物,找时间要好好研究研究,那些符咒都是管什么用的。 而且苏浅浅还发现了又一个惊喜,她的瓜豆数额是1165,她可以打开空间了! 苏浅浅毫不犹豫地点了开启,瞬间一个很大的空荡荡的房间出现在空间位置,苏浅浅只觉得有点眼熟。 不过这时候来不及研究,便把系统面板划掉,看着朱敏被抬走,还假模假式地安慰跟着过去的苏莘莘。 苏莘莘强忍笑。 虽然同朱敏生活了八年,为他生儿育女,却早已消磨尽了她的期待和温柔,剩下的只是行尸走肉一样的年复一年,为了孩子为了苏太傅女儿这个名号撑着。 今日又得知朱敏曾经那样欺瞒她,仅剩的亲情也消失殆尽,哪里还会心疼,只是为妹妹有这样奇怪的能力惊喜又担心,唯恐被旁人发现。 “妹妹不要顾虑我,自己要当心才是,务必谨言慎行。” 苏莘莘提醒了苏浅浅,这才又叮嘱几句苏润和,依依不舍地去陪朱敏回府。 【咦,丞相府那位女管家,看着很诡异啊……】 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幽幽响起。 第28章 找到要害软肋,或投其所好或毁其所有 苏浅浅拉着苏润和,听了系统的话,转头就看见相府的女管家正藏在廊柱后观察陆芷晴。 被雷劈这样怪异的事情,居然不能吸引女管家,可见陆芷晴对她来说有多特别。 秦家人听了系统的话面上不露声色,装作低声议论朱敏的事,暗中却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位女管家年纪不小,或许知道些什么,毕竟陆姑娘与相府颇有渊源嘛。】 薛丞相:嗯?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今天受的惊吓还不够吗? 秦家人:快说来听听,到底有啥渊源,你说的那个真假千金,到底是啥意思? 这时丞相夫人被薛婉宁扶着走进荷花苑,去净房的两位公主和齐婉娘、苏渺渺也换了衣服回来。 【这些渊源自有人去揭开,保命摆烂,吃瓜赚钱,这四件事的顺序不能搞错,那些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只要别招惹我,都是四个字:关我屁事!】 太子:你这个态度很不负责任! 景王:你知道啥叫身不由己吗? 秦含璋:夫人你这话颇有深意啊,难道秦家灭门就是因为牵涉太深? 苏太傅和薛丞相: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果然你是懂朝堂的! 这时薛婉宁已经扶着丞相夫人萧氏走过来,她是闽国公的长女,也是萧贵妃的亲姐姐,身体素来柔弱,成亲多年才生了薛婉宁这一个女儿,后面两个儿子都是姨娘生的。 “妾身失礼了,这身子不争气,本想打起精神来接待贵客,可惜终是不能支撑,蒙两位公主惦记去后院探望,妾身精神好些,便过来给各位见个礼,还望勿怪招待不周。” 萧氏面色有些发黄,就算是敷了粉也掩盖不住,说了几句话已经有些气喘。 为了给两位公主挽回面子,萧氏只能撒谎来圆场,昭阳早已经没了气势,昭凝也猜到事情大概败露了,不过仗着是在亲姨母府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景王心疼这位姨母,赶紧走过去抱着臂劝:“姨母,身子不好在房里歇着便是,怎么会有人怪罪,表妹事事都考虑得周全,姨母放心便是。” 萧氏咳了两声,见外甥抱着膀子的样子很怪异,人多也不好问,便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目光却落在盯着她看的陆芷晴身上,不由得微怔。 她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薛丞相顺着夫人的目光看过去,才蓦然发现那个小姑娘与年轻时的妻子颇为相像,他不由心头一震,难道苏家女儿说的有渊源是真的……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薛丞相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萧氏身子孱弱,生下薛婉宁后便再不能生育,怎么可能还去给别人生孩子。 【丞相夫人也是个可怜人,不知不觉身在局中,到最后失去所有……】 苏浅浅想到两个千金的厮杀,作为养母和亲生母亲,但凡有一定脑容量和理智的,无论哪一方受伤都会心痛不已,有多少是那种流量小说里的,只顾着养女不顾亲生的多年脑出血父母? 换了是她,只想干掉襄王,除去这个祸根!再找到调包的人,杀他全家,掀他祖坟! 苏浅浅撇撇嘴,拉着苏润和悄悄离开,这个漂亮小弟弟是除了太子外,最符合她心意的长相……如果不算秦含璋的话,毕竟自己没有嫌弃自己的,他们姐弟俩长得太像了。 苏浅浅的身后,萧氏茫然又惊异地向四下寻找…… 出府之前,秦含璋特意嘱咐苏浅浅不可私下走动,若是离开秦家人,丫头们一定要跟着,所以看苏浅浅独自出了赏荷台,朝着荷花池僻静地方走过去,候在边上的苏木苏梗还有临时顶替苏子的春桃都迎过来。 苏浅浅叫过苏木,附耳说了几句话,又递给苏木一张纸条,苏木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答应离开了。 她又叫过苏梗,低声吩咐:“我瞧着表小姐不大对劲,你且跟着查探,有什么消息要及时回来禀报。” 苏梗有些惊讶,这几日苏浅浅总是因为奇怪的误打误撞,让她受了不少苦,她心里战战兢兢,担心是被发现了什么,可是现在让她去监视齐婉娘,说明是她多想了。 “少夫人放心,奴婢定会盯紧表小姐的。”苏梗一面表忠心,一面盘算着要做的事,离开了苏浅浅。 事情都安排完,苏浅浅带着苏润和站在荷花池的边缘,遥遥指着赏荷台和周边那几个亭子中的人: “弟弟你看,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有站得远一些,才能看清楚。 身在局中置身事外,就是你逃不开这个环境,却能不受环境干扰,或者找到合适的办法保证自己不被干扰。” 苏润和七岁时二姐出嫁,在那之前只有这个姐姐每日照看他,这五年里若说最思念的人,只有这个二姐,因为长姐在他四岁时就成亲,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从前二姐和他一起受继母张氏的管束,二姐为了他忍下不少张氏的羞辱委屈,直到那年二姐匆匆嫁人,就剩下他一个人时,再没有人为他说话顶罪。 突然间听见苏浅浅柔声教导他,他感觉像在梦里,虽然二姐说的话他不十分懂,却还是连连点头。 “润和啊,其实说得浅显一点,就是看清你身边人的目的,找到他的要害软肋,或投其所好,或毁其所有! 张氏就是想要自己在苏家立足,想要自己的儿女和正妻一样出人头地,到处宣传自己的太傅夫人名头,她的要害和软肋是什么?就是她的名声和儿女的名声!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仔细观察寻找,就一定能找到张氏的缺点,打蛇打七寸,一击必中,至于想毁了她还是想拿捏她,亦或是投其所好取悦她,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苏润和虽然只有十二岁,却能在国子监读书还拿到甲等的奖励,理解能力自然很强,他立刻明白了二姐的意思,双眼里溢出光彩。 “我知道了,二姐姐,有什么消息,我会想法子给你送信。” 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苏浅浅点头。 【这个角度真不错,小主,那边现在所有人都动起来了!】 第29章 我这大鞋底子直接抽你 苏浅浅的原主不看手机没有电脑,视力极佳,这时候随着系统的声音瞧着远处的人。 【昭阳公主心悦你的夫君,这时候借机要靠近,不过太子势必要阻拦,拉来了他的舅舅徐国公,这位国舅爷最能当和事佬,昭阳公主却很听他的话。 张氏和小杜氏都有安排,苏渺渺和齐婉娘离开了赏荷台,是为与侯爷偶遇做准备去了,咦,那边还有一位新入场的,是侯爷的前未婚妻,周国公的次女纪冰雯,徐国公的二儿媳妇,难道是要追夫火葬场?】 苏浅浅吃瓜吃得愉快,苏润和只觉得眼里都是星星,他不想长大了! “少夫人,有人过来了!”春桃低声提醒。 苏浅浅回头看,却是自己的继母张氏,带着她的小儿子苏润丰,向这边走过来。 回头看一眼面色微微泛白的弟弟,苏浅浅微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浅浅,润和,你们怎么不打招呼就离开了,让母亲好不担心。”张氏面露担忧说道,目光落在苏润和身上,隐隐带着警告。 “让母亲担心了,润和年纪小,有些不懂的事浅浅想提点他一番,也好让母亲省心些。” 苏浅浅面上带笑回答,看见苏木已经返回,朝她点头示意。 【来得正好,那就一起看场好戏。】 “你父亲与侯爷到苑外去饮茶,母亲正好也有一些事想教导你,不如去寻一僻静之处,方便说话。”张氏眼神微闪,温和地说道。 “是,浅浅愿聆教诲。”苏浅浅摆出一副不敢不从的样子,示意苏木引路,苏木比手走在前面。 【夺笋呐!就这样让自己的老母亲,看儿子和侄子争风吃醋的现场?快点走两步,别去晚了散场了!】 系统清脆的宝宝音带着一股贼气…… 【急什么,好戏就要有惊喜,有转折,有冲突!】 【是,她惊你喜,你转她折,言语甚至肢体上的冲突不可避免!】系统总结了一下。 跟在后面的苏润和:二姐,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出了荷花苑左转是一片紫竹林,一条小径蜿蜒穿过竹林,十分清幽别致。 “少夫人,奴婢问过,过了竹林有一处供客人休憩的小院,就去那里吧。”苏木请示。 “好,带路吧。” 不等苏浅浅答应,张氏先出声,唇角微微扬起。 竹林里十分凉爽,张氏试探问着苏浅浅在侯府主持中馈的事,苏浅浅认认真真地撒着谎,不知不觉走到小径分开的岔路口。 “那边是什么地方?”苏浅浅在接收到苏木的眼神后,指着小径岔路问。 “应该也是宾客休息的地方,看着更幽静些。”苏木回道。 张氏有些茫然,回头去看她身边的丫头,那丫头胆怯地摇摇头,被张氏瞪了一眼。 “就去那边吧,清静些好。”苏浅浅柔声道,还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张氏。 张氏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应对变化的主意。 没走多久,忽然就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看前面隐隐约约露出一角凉亭,张氏在听清了说话的声音后,已经变了脸色,忽然停住脚步。 “那边有人不要过去了,还是去另一处吧。”张氏急忙说道,眼里闪过一丝恼恨。 “有人怕什么,咦,我怎么听着像是……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苏浅浅一边说一边提起裙子就走,脚下生风,张氏和小儿子大惊失色在后面追。 远远看见凉亭里站着两男一女,两名男子正吵得激烈,女子两边劝急得不行。 “我与阿梗八年前便私定终身,她说过非我不嫁,你怎么敢说她要与你为妾!” 张氏的三侄子张宁愤愤地质问苏大公子苏润谦。 “阿梗也是你叫的?她自从进府便是母亲安排在苏浅浅院子里的人,只等着这次的事办妥了,便进我的院子做妾室,阿梗的卖身契还在我母亲手里,你怎么敢信口开河,污了阿梗名声!” 苏浅浅都想鼓掌,真精彩! 她回头故作惊讶地看张氏,只见她气喘吁吁指着凉亭里的人,说不出话来。 “大公子,表少爷,你们不要再吵了,这件事另有缘由,且待离开这里再说。” 苏梗急得直跺脚,她没想到只是见苏润谦一面,一是安抚他二是问她吩咐的事可办成了,没想到刚进凉亭,张宁不知怎么就出现了,那时候苏润谦正把她抱在怀里,于是张宁顿时炸毛。 “阿梗你不要怕,定是他拿身份逼迫你,我这就带你走,你再也不必受他威胁羞辱!” 张宁伸手就要拉苏梗。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张氏终于缓过一口气,大喝一声。 “母亲,润谦所说可是真的?”苏浅浅一脸的委屈震惊。 亭中的三人看见张氏和苏浅浅,才真的慌乱了。 “少夫人,不是,你听奴婢解释,大公子只是唤奴婢来,担心少夫人在侯府受委屈……”苏梗迅速地想着如何化解这个困局。 “少夫人在侯府会受什么委屈,需要异母的弟弟担心?”低沉清冷很好听的声音,进了苏梗的耳朵里却如惊雷。 苏浅浅惊讶地看向旁边竹林里,秦含璋正一步步走过来,而且更为奇妙的是,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秦家的人都跟过来了! “含璋说得不错,我的媳妇自有我们秦家人护着,五年来太傅府没有一人登门探望,怎么今日忽然找一个奴婢询问?真是天大的笑话。” 杜氏扶着秦老夫人,冷冷地说道。 张氏没想到忽然出现这么多不该出现的人,一时也有些慌乱,不过她毕竟是从张家诸多女儿中厮杀出来,又从妾室做了太傅夫人的,很快便冷静下来。 “贱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勾引爷们欺瞒主子,还蒙蔽大少爷说出那些荒谬的话,浅浅,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下人?母亲从前教你如何御下的,难道你都忘了?” 张氏指着苏梗骂了一句,随后回头呵斥苏浅浅。 【你这老泼妇,一手倒打一耙玩得漂亮啊!要不是这里人多不好施展,我这大鞋底子直接就抽你!】 苏浅浅心里把张氏骂了一遍,脸上委委屈屈正要回应,却见张氏被一只手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噔噔噔”向右侧奔了几步,撞在一杆竹子上才停下来摔在地上,“哎呦哎呦”地捂着头叫唤。 “哎呀亲家,你看我这手劲儿,我就想和你亲近亲近!”杜氏满脸歉意地赶紧奔过去扶…… 第30章 多年前的局是个大瓜 苏浅浅有理由怀疑,杜氏今日是戏精附体了。 杜氏的手刚一碰到张氏,张氏就是一哆嗦,赶紧躲闪拒绝:“不敢劳烦亲家,润丰润谦,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来扶娘啊……” 跟着张氏的几个丫头婆子都吓傻了,苏润丰只有十五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秦家是武将之家,就是几个小姑娘,也带着几分英武之气,隔在那里竟然没人敢过去搀扶。 苏润谦毕竟年长,急忙奔过来扶张氏,快到身边的时候还被秦玉卓绊了一跤,苏润谦差一点摔倒,秦玉卓反倒抱怨: “苏大公子也是斯文人,怎么走路不看脚下,踩着别人走路,就是你的家教吗?” 苏润谦脸涨得通红,扶起张氏再看看秦家一大家子人,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对不住,三小姐,是在下失仪,母亲,我们还是先回去,莫让父亲等得着急。”苏润谦赶紧提醒母亲,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氏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秦含璋:“侯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含璋与岳父交谈,岳父有事出去,含璋便来这竹林里走一走,没想到恰好遇上这一场双凤求凰,看来岳父府上就要办喜事了。” 秦含璋揶揄道。 【看着挺冷清的人,这嘴也挺损啊,看来战场上阵前叫骂,没少练嘴皮子。】 苏浅浅心里吐槽。 张氏脸一阵青一阵白,只好先赔笑离开,再去找自己的女儿。 “差一点忘记了,方才好像见齐家表兄误进了一间房,随后姨妹急匆匆从房内出来,向前面去了……”秦含璋又补了一句。 张氏身子不禁摇晃一下,一声不吭让苏润谦搀扶着,踉踉跄跄向竹林外走。 张宁赶紧也跟上去,想了想回头去拉苏梗,苏梗像烫到了一样急忙闪避,目光看向苏浅浅。 “苏梗,何必在我这里委屈呢,你的卖身契不在我这里,你的心也不在我这里,还是去服侍旧主子吧,不管跟了谁做妾室,也好过每日违心地逢迎旁人。” 苏浅浅这几日也折腾够了苏梗,最后这个局就是名正言顺把她送回去,也顺便打了张氏的脸,给苏润和一份底气。 这件事如果被苏太傅知道,一顿斥责是免不了的,张氏在苏太傅心中贤惠的形象也会受损。 苏梗再看一眼秦含璋,失魂落魄跟在张宁身后。 秦玉卓见那些碍眼的走远了,亲亲热热过来抱苏浅浅的手臂,顺便打量苏润和: “三嫂,你这个弟弟长得和你一样俊俏,我本以为三哥和六哥都算男子里俊美的了,没想到还真有长得像女子一样好看的少年郎。” 秦含璋:你一句话把秦家一家子男子都贬低了,你知道吗? 苏润和红着脸拱手,只会说:“不敢当……” 苏浅浅笑笑,却发现秦家人里少了秦含瑾和陆芷晴。 【五公子这个眼瞎的,又去追着陆千金跑了,陆千金应该是被男主吸睛了,男主眼里只有薛千金,那个痴心的傻丫头如今在哪呢?】 秦家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听着苏浅浅心里吐槽,互相悄悄递眼色,只有还没有被苏浅浅吃到瓜的二老爷,三老爷,还有四公子秦含玥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媳妇在传递什么信息。 孟氏咬牙切齿,准备回府给秦含瑾来一顿竹笋炖肉。 回到赏荷台,席上又换了瓜果饮子和小食甜酒,互相攀谈的便坐在一处。 陆芷晴不知用什么办法,与薛婉宁相谈甚欢,薛夫人萧氏竟然坚持着在一边坐着,时不时问一句,九皇子李云堇清风朗月之姿,虽然不多说话,却能随时接过薛婉宁的话头,游刃有余地解说。 秦含瑾在不远处与太子和几位皇子闲谈,目光却总是溜向陆芷晴。 苏渺渺脸色不大好看,还有些惊魂未定,不时悄悄观察齐敏成,眼里又恨又怒,齐敏成一双眼睛却黏在了苏渺渺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齐婉娘有些沮丧,和小杜氏母女俩低声交谈,小杜氏偷偷瞪苏渺渺。 苏浅浅乐得看热闹,就在这时,那位周国公的二女儿纪冰雯,走过去坐在了苏渺渺身边,苏渺渺面上露出几分惊慌,看了一眼张氏,张氏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带着两个儿子让出地方,到徐国公夫人长公主李彤那里套近乎。 【这可是个大瓜!】系统突兀的宝宝音吓了众人一跳,都不由自主地凝神倾听。 【原来五年前你落水,不是苏渺渺与你吵架,一怒之下推你一把,而是设的一个局!设局之人就是侯爷的前未婚妻纪冰雯!】 听到系统这样说,苏浅浅没什么反应,秦家人和其他听见的人,都有些怀疑,这怎么可能? 周国公与战死的老武宁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有徐国公和晋阳侯,纪冰雯是周国公的次女,性子温婉娴静,还在幼时两家便定下亲事,若不是苏浅浅落水与秦含璋纠缠不清,二人早已经成婚。 【这可是我刚刚查到的最新的瓜,这种涉及到最隐秘的事,只有特别接近当事人,才能窥探一二!】 【快说快说!】苏浅浅都等不及了。 【当年小侯爷本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但是侯府势大,纪小姐还是很得意武宁候府三少夫人的名号的。 可是突逢巨变,老侯爷与两位公子阵亡,武宁侯府成了朝堂上的笑柄,纪冰雯也受人嘲讽,她便不愿嫁入前途未卜的侯府,也不愿嫁给纨绔公子,眼见得出嫁在即,于是左思右想想出了这个主意。 那时候能配得上武宁侯门庭的姑娘,家中都有倚仗,只有你的亲生母亲逝去,出了事也没人为你撑腰,而且她找到了苏渺渺,只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苏渺渺便答应为她做事,因为她恨不得你真的淹死了。 那日实际上是纪冰雯约了小侯爷见面,然后故意让苏渺渺与你争执推你落水,小侯爷不忍心把你救起后,等在一边的纪冰雯出来看见,十分伤心地离开。 纪冰雯回去后又劝说父亲,说你这样的身世多么可怜,小侯爷也是雪上加霜更加为难,只要退婚就能成全了你们二人,她委屈些也没什么,于是周国公才答应退婚。 于是你爹为了他的事业牺牲你,逼着小侯爷娶你,你为了逃离张家那个纨绔子,嫁给小侯爷这个纨绔子,完美!】 系统狠狠喘了一口气,苏浅浅竟然听得入迷,没发觉周围安静了不少。 第31章 人生何其短暂,努力不如摆烂 “啪!”巨大的拍案声吓得苏浅浅回过神,就见杜氏狠狠盯着托盘里的瓜:“这什么瓜,怎么这么难吃!” 薛丞相赶紧安抚一下萧氏,但是发现萧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胆小,相反面带歉意地问杜氏:“杜姐姐,是这瓜果不可口?妾身让人换了。” 苏浅浅悄悄拍拍胸口,吓死她了,还以为吃瓜被发现了! 秦家人:吓死我们了,差一点儿露馅儿了! 杜氏有些羞愧地向萧氏致歉,不知不觉带上夹子音: “夫人不必客气,是我声音太大吓到夫人了吧,我的手劲儿大,不是故意的,夫人莫要介意!” 薛丞相:这是我的夫人,我的! 秦含璋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是系统说的那样,纪冰雯无故来迟了,恰巧就遇见他抱着苏浅浅出水,当时只以为是巧合,如今一想哪有那么多巧合? 那边纪冰雯听见杜氏说话,还温柔地笑笑说了一句:“最喜欢伯母这爽朗的性子,苏姐姐做您的媳妇,可是一件幸运的事。” 若是没有系统爆的瓜,纪冰雯这样说话又会招来大家的夸赞,尊老敬老豁达温婉,是女子们的典范楷模。 可是听了她做的事,再听她说的话,只能觉得她阴阳两面,口蜜腹剑。 “是啊,那样豁出去脸面挣来的姻缘,自然是幸运了!” 昭凝公主丝毫不掩饰她的讥讽,说罢还看了昭阳公主一眼,她和昭阳一起丢脸,让昭阳更加信任她,她也不介意顺着昭阳心思说她爱听的话。 旁边几位年龄差不多的小姐夫人都偷笑,今日还真是来看苏浅浅笑话的。 “就不知这幸运能维持多久,听说侯府早就嫌弃这个媳妇,放妻书都写好了,就是苏氏死活不肯按手印。” 吏部尚书的二女儿嫁给东宫的詹事府府丞,昭阳公主的心思又是路人皆知,自然要捧着公主,为自己夫君升迁谋划,这时在那里高声议论,生怕旁人听不见。 【以她夫君的官职,都不配受到邀请,要不是回娘家求爹娘带着,哪有机会坐在这里逼逼。 心挺大啊,自己夫君把她的几个大丫头都睡遍了,倒是给她补药里每日加上一剂避子汤,怕她生子后更加仗势压着夫家人,她还在这管旁人闲事!】 系统天真宝宝音说出这么成人话题,却一点不违和,听到的人不禁看着詹事府府丞夫人暗笑。 【这就是典型的祖坟哭不过来,去哭乱葬岗子,舍小家为大家的崇高精神! 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放妻书确实写好了,不是我不按手印,是按了又给没收了啊,冤枉我!】苏浅浅蹙眉发愁。 苏浅浅和系统吃瓜吃得开心,却没注意詹事府府丞的夫人和她娘,都变了脸色。 “做我的媳妇幸运不幸运只有浅浅说了算,不过做浅浅的婆婆,我是幸运的。” 杜氏赶紧话里有话地说道,也是为了澄清秦家对苏浅浅的态度。 纪冰雯面色一僵,她曾经差一点做了杜氏的媳妇,杜氏说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们成亲之日,含璋便出征,这几年也是多亏浅浅照应侯府上下,现在含璋回来了,以后要多弥补对浅浅的亏欠,免得外面再生出什么谣言。” 杜氏接着补了两句,那些议论讥笑都消失了,看笑话的人自己倒成了笑话。 昭阳公主脸色微变,想要说什么,收到太子警告的眼神,只好忍了回去。 吏部尚书夫人狠狠瞪了脸色难看的二女儿一眼,十分后悔带她来赴宴,人家武宁侯府表明了态度,没讨好上反而得罪了人。 而且听到了奇怪的对话,分明是那位武宁侯夫人的声音,如果是真的,他们吏部尚书府可是太丢人了。 好在薛婉宁开口打了圆场,请在座的夫人小姐玩游戏,无非是采莲、投壶、射覆、捶丸,苏浅浅没有兴致,礼貌拒绝。 “还是年岁浅的时候好啊,想当年斗鸡走马,玩什么都要争个翘楚,如今只能看着后辈们年少轻狂了。” 穆亲王李易懒散地靠在座上,指着那些少年少女笑说道。 “你呀,自幼便贪玩,那时父皇和你皇兄,为了这事不知骂了你多少回,如今还拿来炫耀。” 长公主李彤嗔笑,眼里都是对这个弟弟的宠溺。 “王爷是豁达之人,志不在朝堂,而在山水风物之间,何必勉强他受圣上之苦呢。” 长公主的夫君徐国公话说得巧妙,捧了皇帝又赞了穆王爷。 “也是,圣上每日殚精竭虑,为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忧心,着实是辛苦,所以臣子们自然要多为圣上分忧。” 长公主顺势便把话带到了朝政上,在座的重臣们连连颔首称是。 【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政治觉悟,非我辈凡夫俗子可以参透,一般不能参透的,我就选择吃透……人生何其短暂,努力不如摆烂!】 苏浅浅用木勺专注地挖一碗果子冰泥,已经见了底了。 秦家人:咱们府上就这么刻薄你了?回去给你做一桶! 太子:千万不要让臣子们听见这句,都罢官养老,谁来当差做事? 换了衣服的景王:我现在身上没有鸡了,你快看看给我正名,不要盯着你那碗吃的! “姐姐,我们许久未见,不如我们姐妹一起游戏可好,也多亲近亲近。” 苏渺渺忽然走过来,笑意盈盈地想要拉苏浅浅的手。 “让妹妹失望了,我什么游戏都不会,妹妹莫不是忘了,在娘家时,母亲是不准我出去玩的,怕在外人面前失仪。” 苏浅浅细声细语地回,一派天真无邪。 苏渺渺脸色一僵,眸子转了转,又笑着指着莲花池: “那我们去采莲,采莲姐姐总会的,现在莲子也成了,莲子还是亲手采的新鲜莲蓬剥了可口。” “哦?妹妹如今采莲吃莲子了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哭闹说你不要碧莲,怎么现在又吃了?”苏浅浅惊讶地问道。 “我不要碧莲?”苏渺渺疑惑地问,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对呀,就是你说的你不要碧莲,姐姐不会记错的,妹妹还是自己去玩吧,自从那年落水,我从不靠近水边。” 苏浅浅懒洋洋坐回去。 【小主,你骂人的水平炉火纯青,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秦家人:以后不要招惹她,被骂了都听不出来…… 秦玉卓:这个技术我想学,嫂嫂教我! 苏太傅:教你好的没见你精通,没教过你的,你已臻化境!不过骂得好,看我回去再教训这孽障! “苏氏,你的妹妹请不动你,本公主的面子你也不肯给么?既然不能靠近水,那就来玩投壶吧!” 昭阳公主面上带笑,眼眸里却是冷冰冰的。 第32章 苏·专治傻逼·浅浅 【特么的,就不能让本小人清静一会儿?好吧,苏·专治傻逼·浅浅正式上线,闲杂人等退避!】 苏浅浅换上诚惶诚恐的表情,怯懦地起身说道:“妾身确实不会游戏,还请昭阳公主指教。” 秦含璋本来是想替苏浅浅挡住的,可是听了苏浅浅的心声,虽然有的话听不太懂,比如那个“傻逼”,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她应该可以应付,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 秦玉卓和秦家几个小姑娘,为了听苏浅浅的心声吃瓜,才没有过去玩儿,这时候都跟着苏浅浅起来。 “我们也都不大会玩儿,正好劳烦昭阳公主一起指教。” 昭阳公主的目的是让苏浅浅对自己低头,趁机扫她的面子,让秦家人知道她的本事和苏浅浅的无能,可是没想到秦家几位小姐都要跟着。 昭阳公主从前是听说秦玉卓有多讨厌苏浅浅的,另外两位小姐也是,所以觉得她们一定是要去看苏浅浅笑话的,所以欣然点头。 贺氏和辛氏对视一眼,贺氏开口道:“弟妹去玩,带上我们姐妹吧,我们都不会玩,也请公主殿下指教。” 这次昭阳有些犹豫了,两个寡妇多年不露面,怎么也凑起热闹了?而且秦家人为何都不会玩儿,从前都去干嘛了? “我们……”三夫人孟氏也站起来,看见秦老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咽了一口口水讪笑说道:“我们就不凑热闹了,你们几个小姑娘好好跟着公主殿下学,牢牢地给我记……住。” 孟氏那个记字拖长声,几位小姐心领神会,都答应一定记住。 投壶的礼节还不少,昭阳着急扫苏浅浅的脸,把那些繁琐的仪式都省了,直接讲了规则,然后教苏浅浅投壶。 苏浅浅笨手笨脚地学着,投了十几次都不中,就差没站在壶边往里插了。 “公主,妾身太过愚笨,还是不学了,你们玩吧。”苏浅浅不好意思地想退下去。 昭阳怎么可能放她走:“苏氏你也不必气馁,这样吧,你若投中一次,本公主便把身上一件首饰赏给你,但你若是投不中,只需为本公主做一件小事。” 苏浅浅垂头嗫嚅:“公主不要为难妾身,妾身实在是……” “苏氏,你这样愚笨,怎配得上武宁侯府主母之位?投壶不过是寻常游戏,哪一家夫人小姐像你这般? 本公主这般用心良苦教导,你居然不领情,若是你愿意自请下堂,本公主就不为难你。” 昭阳公主终于把她的心思说出来,秦家姐妹和两位少夫人脸色都变了,这是要替武宁侯府休妻?哪来的脸? 【如果可以,我真想自请下堂!只不过这时候不行,让你把我逼出侯府,以后我苏浅浅在外面还怎么混?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那……那妾身只好试试,若是还投不中,还望公主手下留情,让妾身做一些简单的事。” 苏浅浅委委屈屈地拿起投壶的箭,站到了标准位置,这比她之前投的地方,远了好几米。 秦家姐妹心都悬起来,一共八支箭,她们都思忖着如果苏浅浅第一箭投不中,其他人就上去代替苏浅浅投。 苏浅浅拿着箭左瞄右瞄单眼吊线,引得几十双眼睛随着她转,直到昭阳公主不耐烦地喝问:“怎么还不投?” 苏浅浅好像被吓到了,突然把箭丢出去,就在昭阳笑着准备让苏浅浅做事时,众人却惊奇地发现,那支箭插在了壶中。 昭阳的笑僵在脸上。 苏浅浅仿佛不敢置信,一副中了大奖的表情,向大家连连致意感谢。 众人:我们并没有夸奖你啊…… 苏浅浅有些害羞地走到昭阳公主面前:“公主,妾身侥幸,那个……” 她指指昭阳公主头上首饰。 昭阳公主暗道:你定然是侥幸,我看你运气会不会一直这么好!一件首饰算什么。 拔下头上一枚翠玉缠枝折桂步摇,递给苏浅浅:“接着投吧。” “多谢公主!”苏浅浅满脸喜色地接过去,抚了抚灵蛇髻,随手插在头上。 众人:你那灵蛇已经坐在珠宝窝里了…… 这一次苏浅浅好像有了一点信心,瞄了几下便出手,那支箭再一次趔趄着掉进壶口,苏浅浅笑容满面去领奖…… 当苏浅浅把第四件首饰套在手腕上时,昭阳公主觉察出来可能上当了。 这也太幸运了! “等一下”,昭阳公主叫住又要开始投的苏浅浅。 “公主有什么吩咐?”苏浅浅一脸的不谙世事。 “嗯……投壶不能总一个姿势,这一次你转过身,背对着壶投。”昭阳公主不顾脸面地修改规矩。 秦家人:要不要脸!那得是什么样的投壶高手,才会玩背投! 众人:虽然有点欺负人,不过这样全中还不算高手吗? “公主,妾身不会,公主不如给妾身示范一次?”苏浅浅小心翼翼地问。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得自己去悟,怎么都要姐姐教?还不快去投!”昭凝公主在旁边做了昭阳的嘴替。 “是。”苏浅浅立刻怂了,背对着壶站到投掷线。 苏浅浅举起箭时,昭阳公主就忍不住要笑了,那方向都错到姥姥家去了,当那支箭飞出去落下时,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又是精准地掉入壶中。 【哼,姐姐口罩三年不能出门时,就是拿墙上飞镖练视力和集中注意力的,别说背投,就是倒立闭着眼,都能准确命中目标,你当姐那么多年的物理白学的?这里的风速和偏离轨迹,投了那十几次我早就测出来了!】 秦家姐妹心中翻译:“口罩三年”,是不是指她母亲去世三年守孝,不能出门?“屋里”没白学,就是在房中闭门苦练!“风速”、“轨迹”定然是与投壶有关的学识,很高深! 就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苏浅浅也不藏拙了,双袖飞舞还摆出优美的姿势,随手一掷就是一幅画,引得那边席上的人都纷纷向这边张望。 苏润和悄悄地为姐姐击掌。 最后一箭掷出,苏浅浅看也不看,直接到昭阳公主面前收她最后一件首饰。 像一只秃毛鸡一样的昭阳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扔下那个百宝金项圈,颤抖着被昭凝公主扶着离开。 “多谢公主指教得好,多谢公主赏赐!”苏浅浅高声道谢,把项圈挂在脖子上。 她身后的苏渺渺和纪冰雯对视一眼,既震惊又恼怒,薛婉宁的目光也落在苏浅浅身上,微微眯起…… 第33章 空间是我大平层 看着像一只打赢了架的小公鸡一样凯旋归来的苏浅浅,秦含璋忍不住抿唇笑,那张百年寒冰般的脸,难得地消融了。 “我武宁候府的媳妇,怎可能是个草包?秦家百年就没出过软骨头,披甲为将解甲为民,一言一行对得起列祖列宗黎民百姓,哪一代秦家人,没出过寡妇?” 秦老夫人怜爱地拉着苏浅浅的手,话却是对旁边人说的,她不知道苏浅浅说的秦家被灭族会不会发生,但是在那之前,她的一腔不甘也要说道说道。 “旁人都只看见秦家富贵,这样的富贵都是拿累累白骨换来的,老身宁可荆钗布裙粗茶淡饭,换夫妻团圆儿孙绕膝,谁若羡慕这富贵,尽管拿去! 自此之后唯愿刀枪生锈,铠甲蒙尘,大齐再无战事,百姓牧渔耕织,我们秦家永不出征!” “对,娘,咱们秦家也不要什么功劳,平安度日就好。”杜氏安抚着忍不住落泪的秦老夫人。 【祖母和婆婆原来这么聪慧的吗?这分明是在表明心迹:秦家人决定摆烂,再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谁爱抢功劳谁就去,我们要躺平了,我有点喜欢这位祖母了呢!】 苏浅浅惊喜地发现,秦家人有点儿开窍了。 秦老夫人朝媳妇们递个得意的眼神,她的眼泪没白挤出来。 秦老夫人婆媳的一番陈词,让在座的许多人各怀心思,薛丞相作为东道主,又是朝堂上的重臣,自然要说几句夸赞功绩安抚的话。 太子是大齐储君,对于武宁侯府向来敬重,也代表皇室表示对秦家付出的感谢和认可。 宴席结束,丞相夫人萧氏与陆芷晴有些依依不舍,薛婉宁也主动说过些日子登门拜访,小杜氏和张氏都挤出笑脸过来话别,只有苏润和有些难过地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悄悄攥起拳头,朝弟弟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苏润和真的看懂了,眼里有了光彩,也回了同样的动作。 苏太傅难得同苏浅浅说话:“在侯府要好生服侍长辈,莫要做些离经叛道之事,润和……为父会悉心教导。” 【咦?我这爹是吃了什么开窍药?居然知道他还有管教看顾儿女的责任?早这样何至于害我娘伤心早逝,害得我成为西京城的笑柄!】 苏浅浅面上连连答应,心里却吐槽,一众人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苏太傅脸上,苏太傅老脸通红,有苦说不出。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听个底掉的苏浅浅,回到侯府就扎进听澜院,好好地沐浴后舒舒服服躺在美人榻上,欣赏她的战利品。 【小统啊,你说这些宝贝,要是能带回去,那得卖多少钱啊,啧啧啧……】 系统无声翻个不存在的白眼…… 【小主啊,今天去了,你除了吃饭吃瓜,到底看没看出一点门道?别等着人家打上门,咱们要跑都来不及,我还想晋升高级系统拿业绩奖励呢!】 【我吃饭吃瓜就是不吃亏,谁要说吃亏是福我祝他福运无边!你一个初级小学徒,要靠我出业绩晋升高级系统,那就拿出你的本事协助我……晋升高级系统有啥好处?】 【是是是,小主说得极是,晋升高级系统我就可以化形,可以谈恋爱,亲亲抱抱举高高,滚床单生娃喵喵喵……】 【停!你这个小色胚,连男女都不确定,想得还挺长远!其实我是有发现的……】 【什么发现?】系统急切地问。 【我的发现就是有几个人毫无存在感。】 【这是什么发现?别告诉我那些丫头下人是你的发现!】系统的宝宝音有些撕裂。 【你懂不懂?是作为身在高处的大人物,却毫无存在感!这才是最重要的发现!】 苏浅浅嗤之以鼻,点开系统面板。 【哇!功德力居然有7680!瓜豆虽然只有565,可是我还开了空间啊,这数据很不错了,可以买几件好东西,对了,看看空间去!】 苏浅浅兴奋地点开空间,试着用意念进入,果然就站在那个大房间里了。 【这里怎么这么熟悉?】苏浅浅在房间里转悠,那种熟悉感又来了,当她推开阳台门时,眼前的场景让她立刻明白了。 【这是我买的那个大平层啊!虽然还没装修,但是这个建在阳台的小游泳池,还有那个小花园,是我买下它的原因,这也太奇幻了吧!】 苏浅浅惊喜地在整个房间跑,检查基础设施能不能用,又跑到游泳池拨水。 【这水好像不太一样,看起来是偏绿色的。】 苏浅浅又去花园,那里只有土,什么植物都没有。 【这土也不一样,特别细腻滋润,比实验室里培养用的土还要细。】 苏浅浅想了想,进系统商城,点开种子一栏,发现有西红柿种子,只需要10瓜豆,便买了一份,种子立刻出现在储物箱。 不知道该怎么从储物箱拿出来,于是在小花园边上挖了一个坑,想着种下去,那份种子就出现在土坑中。 又去商城买了一些工具,这回就说工具的名字,工具就放在她手中了,SO eaSy! 到游泳池打了一点水,浇在土上,苏浅浅就回到房间里,琢磨着慢慢装修这个大房子。 【小主,这个空间可还满意?】系统一直忍着没说话,这时候忍不住了才开口求夸奖。 【满意满意,就算回不去,好歹我一辈子积蓄没有打水漂儿,享受一刻是一刻!】 苏浅浅眉开眼笑,又想起那个雷电符:【那个劈了渣男朱敏的符太好用了,我还得研究一下都有哪些实用性强的,必要时候挡枪保命!】 点开商城第一个界面,发现有举着大喇叭的小人,下面一颗红心,【这是说实话的?真话符?】 还有一个人立在那里,手脚都并拢,【小时候玩儿过的活人木头人,定身符!】 下一张是一个小人都是虚影,【隐身符!】苏浅浅这下开窍了,猜得开心。 【这是什么?两个小人在做羞羞的事情……难道是传说中的合欢符,用了不管是谁都会想和我……哈哈哈,我好喜欢!】 苏浅浅笑得忘我! 【小主,醒醒,这合欢符用好了是大家欢喜,用不好就是催命符,一起赴死!】 【小统,你在嫉妒我能滚床单,你不能……】 “少夫人,醒一醒,您是做梦了吗?侯爷来了!” 苏木的声音让苏浅浅猛然惊醒,擦一擦口水坐起来,就对上秦含璋拉下来的脸。 第34章 找条狗狗来试菜 “侯爷,找妾身可是有什么事?”苏浅浅顶着一撮支楞起来的呆毛,款款施礼说道。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的蠢萌样子,还在故作沉稳地保持仪态,那一点恼怒随之消散了。 “无甚大事,今日宴上让你受了委屈,母亲让我来看望,叮嘱日后若是有人羞辱于你,尽管还回去,秦家人虽不与人相争,可也最是护短,你是我秦含璋的发妻,便有整个武宁侯府为你撑腰。” 秦含璋云淡风轻地说完这段话,苏浅浅却怔怔半晌没回过神。 【我听到了什么?难道我在武宁侯府不是孤立无援,如履薄冰么?难道秦家人并不是那样的迂腐,对我抱有成见,甚至任由我在被流放路上,遭那些军汉侮辱至死吗?】 【小主,原书剧情你跳着看了吧?在你被拉出去时,杜夫人和孟夫人为了阻拦,生生被砍断双手晕厥倒地,贺氏扑上去撕咬那军汉,被打掉满口的牙,辛氏甚至解开衣衫要替你!】 苏浅浅猛然记起,她确实是跳了一章直接看了被轮致死,还嫌弃对这些炮灰描写太详细。 秦含璋负着的手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原来她从未被辜负,即使秦家人不喜欢她,即使那些误会没有解开,在紧要关头也曾经拼尽全力去救她,虽然她们失败了,可是这份情,她得替原主领受。 “妾身多谢婆母记挂,妾身无碍,能得婆母和夫君这一句话,浅浅当以身报答!” 苏浅浅郑重地施了一礼,虽然那撮呆毛还立在那儿,有些煞风景。 “嗯……那个,你先早些安歇,我还要去书房……”秦含璋忽然局促起来,敷衍了一句,慌慌张张地逃出去。 “哎,你别走啊,我说我会以身报答,你明白没有……”苏浅浅追出去,可是秦含璋毕竟是会武功的,转眼就消失了。 苏浅浅:为什么我良心发现想报答,却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系统:小主你表达方式真的可以含蓄一些…… 秦含璋逃离听澜院,却没有去书房,而是到福寿堂见秦老夫人,其他几位夫人也都在。 “书?她竟然说我们在书中,遭遇了灭族抄家?这未免太荒谬了吧。”三夫人孟氏不敢置信。 秦老夫人毕竟见识多,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可曾听说,有画中女子变成真人,与书生做夫妻?若是画中人都能走下来,我们在书中又有何不能? 而且浅浅自从悬梁之后,含璋听到她心声,有多少事验证了,她预料的丝毫不差! 若说是看了书中故事,而这故事恰好与我们经历相同,我倒是信的,谁知不是有仙人点化,把三生石上的事编成书送给浅浅呢?” 老夫人的话让几位夫人连连点头,遇到大事还是要老人家拿主意,秦含璋虽然不确定就是如此,但是也信了几分。 “既然如此,日后浅浅说什么,咱们都要听从,而且此事务必严守,莫要被有心之人知晓,浅浅的安全也是至关重要,含璋,无论浅浅去哪里,你都要随身守护。” 杜氏接着吩咐。 秦含璋点头,耳根再次泛红。 “看你这个样子,莫非还没有上了媳妇的床?真是没出息!”杜氏嫌弃地摇头。 “母亲,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秦含璋羞窘地应对。 “含璋说得对,让浅浅独守空房五载,还是让他们小夫妻感情融洽了,挑个日子好好地操办,再让他们圆房吧。” 秦老夫人倒是更圆融,想得周全一些。 “还有一件事,浅浅的心声有一些人就算被吃瓜也听不到,我发现都是对浅浅不利之人。 我观察之后发现,义妹也听不到浅浅心声,所以我已派人去她的家乡查证,而且她说的真假千金也有蹊跷,除非这两个女子的身世有误!” 秦含璋赶紧说起下一件事。 “不错,咱们切不可露出破绽,且静观其变,秦家人在朝堂上尽量不多言,府中事务由浅浅处置,把后院的篱笆看紧了,莫要给人可乘之机。” 刘夫人是最信任苏浅浅的,这时候也赶紧表态。 秦家高层除了两位还没有进入吃瓜行列的老爷,就这样做出了决策:以苏浅浅为领导的炮灰军团,要与命运对抗绝地求生! 还不知道已经被委以重任的苏浅浅,第二天被系统刺耳的宝宝音吵醒了! 【小主快醒醒快醒醒,空间里的味道太香了,小统受不了了,阿嚏!】 苏浅浅迷迷糊糊就进了空间,发现大平层的房门忘了关,一阵阵水果清香飘出来,是微酸带甜的番茄酱味道。 苏浅浅立刻清醒了,提裙就跑到阳台,看见小花园的边上,那棵西红柿秧苗已经长得像小树一样,结了密密麻麻又大又漂亮的果实,就是这果实发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这不是花园,这简直是聚宝盆,一夜之间就结果啊,苏浅浅恨不得亲系统两口,太良心了! 看着再好,入口的东西也要检查,苏浅浅把成熟的西红柿都摘下来,只拿了一个,其余的放进了储物箱。 因为房子里这时还没有冰箱,苏浅浅决定要尽快攒够瓜豆,把房子里的家电置办齐全。 果实都摘了,那棵西红柿秧便迅速枯萎,融进了泥土里。 苏浅浅又进商城翻了翻,这次找了一些不入口的植物,是她从前带着团队实验成功的中草药物,可以提取其中的主要成分,包括消炎,止痛,流感,止血,这些药疗效十分显著,作为保命的坚实屏障是必需品。 即使这些种子要花费300个瓜豆,苏浅浅也咬牙买下了,将整个小花园都种满,估算了一下,如果成功的话,这些药物可保秦家人在三年内不受寻常疾病的困扰。 苏浅浅拿着西红柿出了空间,这次不但把房门关上,还把阳台的门关得死死的。 其中一种植物果实打开外皮发出的臭味,就像吃了许多肉之后放的屁,她有一次没注意闻到了,整整吐了一下午! 她已经想好了,摘的时候用足够厚的塑料袋包裹,直接送入储物箱,单独用一个位置装这些臭弹。 从床上爬起来,苏浅浅把那个西红柿藏在袖子里,丫头们服侍她洗漱后,她去了小厨房把厨娘们赶出去,独自留在小厨房。 一刻钟后,苏浅浅托着一盘西红柿炒蛋,准备去找一条狗,来帮她试试菜。 第35章 我做的饭起码狗是吃的 “苏醒,你知道府中哪里有狗吗?”苏浅浅小声问。 刚被提了大丫头的春桃,如今改名叫苏醒,听见主人问自己,以为这又是一次考验,立刻拍着胸脯回道: “少夫人放心,别说是狗,就是有狼,奴婢也会替您挡住,绝不让它伤到您!” 苏浅浅赶忙摇头:“不要挡不要挡,你带我去找狗,我们要关爱小动物,它们是人类的好朋友,我做了一道小菜,想送给狗尝尝。” 苏浅浅觉得西红柿有毒不可能,但是有什么特殊反应不清楚,她对自己厨艺没信心,自己也不敢试,就想找条狗试试。 苏醒有些懵逼:人还没尝呢,送给狗尝尝?少夫人也太善良了…… 苏浅浅:我妈说我做的菜狗都不吃,我就不信了…… 苏醒毕竟熟悉侯府,真的从后院看角门的沈嬷嬷那里,借来了一条小土狗。 小狗子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靠近,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盯着苏浅浅手里的盘子。 苏浅浅想了想,为了狗的安全,拨了一点到一个小碗里,送到小土狗面前。 小土狗嗅了嗅,向后退了两步直摇头。 苏浅浅:…… 可是它像突然发觉了什么,头猛地扎进小碗里吃起来。 【哈哈哈,它吃了,我做的饭不是狗都不吃,起码狗是吃的!】 刚刚练剑回来的秦含璋:……以后绝对不能让她下厨! 秦含璋擦了一把汗,不明白苏浅浅今日为何这么早起,而且还是喂狗。 苏浅浅也发现了秦含璋,一身短打提着一柄剑,刚刚剧烈运动后,身上的白衫渗出汗渍,贴在轮廓分明的宽肩窄腰上,膨胀的胸肌撑起男性特有的线条…… 【不要对我施美男计……我会中计的!】 “侯爷,还未用饭吧?”苏浅浅面上端庄问道。 秦含璋装作很热,一边擦汗挡住发红的耳朵,一边看了一眼桌上的半盘西红柿炒鸡蛋,赶紧摇头:“不,我在母亲那里用过了。” 这时候苏醒低呼:“少夫人,你快看小狗怎么了?” 苏浅浅和秦含璋都低头去看,就见小土狗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闭眼伸出舌头。 【天哪,我做的菜真的把狗毒死了?不,不会的,一定是鸡蛋有毒!】 苏浅浅去看小碗,发现西红柿都不见了,鸡蛋全剩在碗里。 苏浅浅:不要说西红柿有毒,难道我的人设是什么黑化的毒妃?居然给我一个毒空间! 秦含璋脸色严肃起来,询问道:“那红色的是什么菜?” 苏浅浅垂着脑袋:“不是菜,是果子。” “在哪里摘的果子?”秦含璋追问。 苏浅浅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忽然听到“嗷”的一声,小土狗从地上一跃而起,上蹿下跳兴奋地蹦跶,绕着小碗跑了几圈,又可怜巴巴地抬头看苏浅浅。 苏浅浅:你这小狗子难道是吃美了,舒服得晕倒? 秦含璋也被眼前一幕弄懵了,疑惑地看看苏浅浅,又看看那盘菜。 苏浅浅这下放心了,看来西红柿很受欢迎,她炒的鸡蛋狗都不吃…… “侯爷放心,没毒,没毒哈,这是妾身从娘家带来的种子,种在后园中,今日结了果子就摘了,从前并没有见过。 它是在西边园子里种的,又是红色的像柿子,就叫做西红柿吧。” 苏浅浅讪笑着解释,心里乐开了花,这菜虽然不一定好吃,可是果香扑鼻,可见那个小花园大大提升了植物品质,而且生长速度惊人。 秦含璋虽然不相信,可是苏浅浅本来就有很多怪异的地方,他也不再追究,只要不是有毒的,一种不曾见过的果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这盘菜苏浅浅让苏醒拿着,都送给小狗子,让她直接端着带小土狗回沈嬷嬷那里去吃。 用过早饭秦含璋去军营,苏浅浅先是到议事厅,秦玉卓和秦玉琪来“学习”。 两位夫人今日娘家都来客人,在院子里准备所以没跟着,贺氏和辛氏如今全副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唯恐再出什么岔子害了一家人。 【赶紧吃瓜,我的器械还需要瓜豆呢!】 苏浅浅的瓜豆就剩下170,买那些提取的器械,加起来要八百多,必须多吃瓜,吃大瓜! 【小主,空间产出的物品,也是可以在商城出售换瓜豆的。】系统提醒苏浅浅。 【那些西红柿我查了,卖价不算高,还不如拿这些果子去送礼拉关系换消息,吃上了瘾都得求着我买!】 苏浅浅心里有成算,秦家人尝了如果觉得好,送给那些实权人物后院女眷,不过是果子不算贿赂,可却是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这礼拿捏得正好。 秦家姐妹互相使眼色,原来三嫂藏了好吃的果子,得想办法尝尝。 【就后面那个瘦得竹竿样的郑管事,是院子里最能吃的,每次都要吃三四个汉子的饭量,昨日主子们去赴宴,厨娘们工作量减少,你不是吩咐给下人们加菜吗? 结果她去得最早,别的下人们去的时候,又都剩一个人的饭菜了,那些丫头婆子不满意,找到她发生争执,没忍住动手打了她,她也不吭声,你看今日脸还青着呢。】 秦玉卓蹙起眉,怎么为口吃的争成这样,这个郑管事太小家子气了。 【实际上她根本不是自己吃,是每次都把饭菜藏起来,拿回去给她养的几个老弱病残吃,你们叫军烈属。 从前家里男子去打仗战死,如今剩下老人媳妇孤儿寡母,能改嫁的女子还好,拖儿带女的日子过得艰难。 她挣的月银都填补了几家儿女小的寡妇老人,自己瘦得皮包骨,每日省下饭菜带回去。】系统叹口气。 【军烈属不是都有官府抚恤,她又是什么人,要为旁人做这么多事?】 苏浅浅从来不是圣母,救灾她也会捐款,但是路边的乞丐她看都不会看,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小人,不是好人。 【官府抚恤到他们手中,就剩下安葬费了,哪里能养活一家老小? 她的丈夫也是战死的,不过她本就是孤儿,又没生下孩子,丈夫死后就被大伯大嫂赶了出来,从那开始就一直救济和她一样失去丈夫和儿子的人家。】 秦玉卓沉默了,父兄战死的消息传来,秦家人在精神上受到极重的打击,可是毕竟衣食无忧。 郑管事这样的人家,每打一次仗,都会出现数万,一国的安宁,是靠无数血泪和着白骨砌成的围墙。 【你这是给我喂一颗苦瓜啊……】苏浅浅幽幽说道。 第36章 孙管事的塌床事件 【有甜的有甜的!她旁边身材丰腴的孙管事,昨日吃得好心情好,晚间有心情与男人切磋武艺,又怕孩子们听见影响休息,于是转战到外间竹榻。 谁知竹榻被家里熊孩子割断了捆绑的竹篾,两人斗到酣处,竹榻忽然垮塌,家里人都被惊醒。 她男人害羞扯了一件衣衫蒙头就往外跑,被自己老爹当成野汉子,堵住了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光着屁股求饶,哈哈哈……】 苏浅浅:【哈哈哈,这个太好笑了!】 秦玉卓看秦玉琪:切磋武艺为什么要光屁股? 秦玉琪:练武有什么可害羞? 孙管事:这是谁?难道是我家隔壁住着妖精?不对,后面那声音分明是侯夫人! 郑管事也是满脸疑惑:为啥有人知道我做的事,难道是菩萨显灵?可是菩萨为啥去看人家夫妻练武…… 【孙管事昨晚虽然及时穿好衣裳跑回卧房,却被妯娌好一顿嘲笑,男人后来也恼她,怪她喂不饱。】 孙管事这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精怪知道这么多! 【其实这根本不怪孙管事,是她的大伯哥武功不行,满足不了她大伯嫂练武的需求,她对孙管事被雨露滋润的样子十分嫉妒。 从孩子嘴里打听到了孙管事夫妻夜里时常去竹榻上睡觉,她就生了坏心思,挑唆孩子割断竹篾,这才发生了塌床事件。】 【原来如此啊,这是典型的仇富心理,我没有的你那么多,凭什么?哈哈哈……】苏浅浅心里笑得开怀。 孙管事这时已经从羞窘转为愤怒:怪不得大伯嫂来得那么快,敢情是每天夜里听动静,等着看好戏啊,看我回去不撕了她那张嘴脸! 郑管事同情地瞥一眼孙管事,都是被大伯大嫂欺负的女人啊! 管家秦福与程嬷嬷却对视一眼,默默决定以后除了本本分分工作,不想歪门邪道,还要尽量帮助郑管事,这样的好人可不多见。 处理了家务事,苏浅浅准备回院子换一身衣裳,顺便拿几颗西红柿,给老夫人和夫人们尝尝,却见两个小丫头一路跟着她。 坐在软轿上的苏浅浅,看着地上走得虎虎生风的小姑娘: “你俩不累吗?跟着我做什么?” “不累不累,我们二人要替三哥保护三嫂,三嫂有什么拿不动的物件,或者吃不了的瓜果,我们二人都可以帮忙!” 秦玉卓赶紧拍胸脯,一副很有担当的样子。 秦玉琪:三姐,要不要说得这么明白? 苏浅浅却是正中下怀,秦玉卓的青梅竹马周靖楠,是晋阳侯的小儿子,深受晋阳侯夫人宠爱,让秦玉卓拿着西红柿去推销,事半功倍。 当然侯府里其他几位夫人的娘家,能利用的都得利用。 如果种植西红柿之后,不知道可不可以移栽,如果能成功移栽到土地里,产量可不是那个小花园能比的,她的这个小空间只适合做实验室,无法批量生产。 而且不止西红柿,对于这个时代稀奇的植物还有很多,只是因为她的烂厨艺,无法开发成美味佳肴了。 不管到啥时候,钱财是最大的底气,也是打开所有通路最有用的敲门砖,苏浅浅永远不会放弃赚钱。 再想到那些药,苏浅浅心中更有信心,怀璧其罪不假,可是家徒四壁更可怕,手中拿着加了锁的仙丹,就不信找不到想长命的人! 回到听澜院,秦玉卓姐妹坐在花厅眼巴巴等着。 直到换了一身舒适衣衫的苏浅浅出来,旁边的丫头苏醒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六个硕大红色圆润有光泽的果子,那果子发出诱人的甜香。 秦玉卓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这是我种的果子,叫做西红柿,可以炒菜也可以当果子吃,咱们拿上给祖母尝尝。” 【小主,你刚刚都造了一个了,好吃得直咬舌头,就怕这几个西红柿拿出去,明日都是来讨要的。】 秦玉卓又咽了一下口水,伸手就把托盘抢在手里,吓了苏醒一跳。 “我不是说了么,拿不动的都交给我!”秦玉卓抱紧托盘谄媚地笑。 苏醒:三小姐你不要抢我的活儿! 【无妨,有市场还不是好事吗?而且这么金贵的果子,谁好意思白白讨要?那好意思的我也不会给啊! 不拿点诚意出来换,就想空手套白狼,这样的人我都给断舍离了!】 苏浅浅坐上软轿,秦玉卓捧着托盘,亦步亦趋地跟着去了福寿堂。 一盘西红柿摆在桌上,秦老夫人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看见吃的就厌烦的人,莫名其妙地就有了食欲。 苏浅浅让人拿来刀子,把洗好的西红柿切开,露出红色起沙的果瓤,那酸甜的果香更浓郁了。 几位夫人和少夫人都是收到消息特意赶来的,眼巴巴看着苏浅浅把果子切成月牙形,放在小碟里分到各人手上。 长辈不吃,晚辈们不敢动口,秦老夫人率先咬了一口,瞬间瞪大了眼睛,居然是狼吞虎咽几口吃完了! 还等什么?秦玉卓刚吸了一口汁水,就幸福得眯起了眼睛,舍不得很快吃完,小口小口地啄…… 【原来玉卓的名字是这么来的……】苏浅浅暗暗猜想。 秦玉卓忽然呛了一下,赶紧大口吃完了,恨不得把碟子里的汁水都舔一舔。 “浅浅啊,这西红柿,很难种植吧?祖母活到这个岁数,还没有吃过这么酸甜适口让人脾胃大开的果子,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 秦老夫人不愧是随着老侯爷出征过的,虽然是试探苏浅浅还有没有库存,这话却说得十分迂回。 “虽然难种植,祖母想吃总还是有的,这西红柿不仅可以做水果,还可以做菜肴,日后用它做馈赠之礼。也是十分恰当的。” 苏浅浅说这句话时眨眨眼,秦老夫人立刻心领神会,暗自庆幸幸好秦含璋没有与媳妇和离,若是这样的人恨上武宁侯府,那武宁侯府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什么味道?祖母,你们吃了什么好东西?”秦含珏一面吸着鼻子嗅着,一面走进来,后面跟着秦家几位老爷公子。 苏浅浅:西红柿最大的缺点就是有味道…… 第37章 二老爷丢了牛角弯刀 苏浅浅装模作样亲自去取,又从储物箱拿出十来个西红柿给大家分吃了。 还特意让人给陆芷晴送过去一个,既显得大方不失礼数,又让陆芷晴知道,苏浅浅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无能,想打她的主意时掂量掂量。 秦含瑾这一次比较老实,没有主动要求给陆芷晴送过去,昨日回来孟氏一顿竹笋炖肉,他现在屁股还不敢粘凳子。 众人吃了果子坐着闲话,等着用午膳,二老爷看看三老爷,有些神色不安。 【小主,二老爷的瓜吃不吃?】系统忽然贼兮兮地问。 【当然吃啊,就是我亲爹的瓜,照吃不误!快说来听听!】 苏浅浅老神在在面露得体微笑,心里却雀跃得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兔子。 秦家人能听到的都竖起耳朵,包括二老爷! 【二老爷昨日去赴宴,遇见了同僚喝了一点酒,得意忘形地同人家吹牛,说他有一把牛角弯刀,是在北疆的战利品。 同僚说那不是三老爷的么?他说不是,是他亲自从大梁战俘身上解下来的,今日就拿给同僚看。 二老爷酒醒了怕被同僚笑话,一早跑到三老爷书房,找个机会偷拿走了三老爷的牛角弯刀,谁知道同僚看过之后,他回府路上却给弄丢了! 现在二老爷就怕东窗事发,所以胆战心惊。】 秦家人:哈哈哈…… 二老爷:原来被吃瓜是真的,完蛋了…… 三老爷:啊?二哥你竟然做这种事,等一会儿找你算账! 【男儿至死是少年啊,能做出这种事的二叔,说明他还很年轻!】 苏浅浅的评价,让垂头丧气的二老爷忽然挺起了腰板。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同僚本就是有意提起牛角弯刀,因为知道二老爷的性子,必然会想炫耀一番。 而这把牛角弯刀,是列在秦家军战利品记录上,报到兵部后又以皇帝名义赏赐给三老爷的,所以如果出了事,必定会找上秦家。】 秦家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这时秦含璋也走进来,向祖母和母亲请安后,坐在苏浅浅身边。 【这么说来,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局?除非找到这把原来的刀,否则无论秦家怎么做,都有可能被陷害?】 苏浅浅在心里问道。 【小统只是还原整个瓜发生的过程,对将要发生的事有一点猜想,不能替小主做出判断。】 【至少有三种可能:一,秦家上报丢失了这把刀,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将来某一天它突然成了凶器,那么会有人说,秦家是提前避嫌,然后再行凶; 二,秦家不上报,这把刀就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作为凶器出现; 三,秦家做一把假的冒充,鉴定真伪后更是行凶的铁证。】 苏浅浅蹙眉沉思,没发现秦家人都很安静。 【做了这样一个局,这把牛角弯刀要用的地方,一定很重要,那个人必定身份显赫足以令秦家获罪无法翻身!】 二老爷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悄悄抬袖擦拭,在战场上被箭穿透肩胛都不会皱眉的汉子,这时却愁眉紧锁,他实在是低估了朝堂上的暗流汹涌。 【这就是你笑井蛙,不知井外天多大,井蛙笑你,不知井里水多深啊!】系统的宝宝音给出犀利评语。 【万事必然有缝,有缝就能撬动,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有过不完的坎儿,所以这道坎儿……我准备绕过去!】 竖着耳朵听的秦家人:你的良心痛不痛! 秦老夫人还是做那根定海神针,吩咐婆子们摆饭,又让人请陆芷晴过来用饭。 【就是嘛,该吃饭吃饭,该想辙想辙,而且现在二老爷担心的是被三老爷发现,而不是有什么后患,这件事还需要早一点揭开,唉,我这个小人难道就这样改邪归正了?】 苏浅浅一边炫饭,一边对自己生出的良知吐槽。 【小主,你难道没发现,陆姑娘今日没有守在老夫人院子里?还要叫她来吃饭,要是平日,一整天都围着老夫人和侯爷打转。】 系统说了这句话,秦家人也发现了,陆姑娘确实和以往不一样。 【有什么好奇怪?你可看见我整日围着谁转了?这就是不爱了的表现,有新欢了嘛!其实太子才是……】 “咳咳咳……”秦含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把苏浅浅的心声都打断了,赶紧贤惠地递过去一碗汤,然后接着炫。 秦含璋:打断你想白月光,真是对不住! 【其实太子才是良配,这位真千金眼神不好,很瞎啊!和五公子一样瞎!】 躺枪的秦含瑾:这饭还能不能吃了? 秦含璋:早知道你要说这个,我何必…… 【不过她也是配不上太子,我心中的白月光啊!】 秦家人:老三,你咳早了! 吃罢了饭,众人坐下来喝茶,苏浅浅忽然看着垂头若有所思的陆芷晴道: “陆姑娘,我记得你说起过,三老爷有一把很锋利的牛角弯刀,可有此事?” 陆芷晴突然被点名,有些茫然地抬头,想了想才说道:“是我说的么?不过确有此事。” 秦家人明白苏浅浅是要把这件事揭开,于是配合着演戏。 “世同,既然浅浅没见过,你便拿来给浅浅看看,也没什么稀罕的。” 秦老夫人吩咐三儿子,却看着二儿子。 三老爷答应着让小厮去取,这时二老爷咬咬牙,开口说了自己偷拿了刀,又把刀丢了的事。 “太可惜了,我还没见过呢怎么就丢了,陆姑娘,你可见过那把刀?” 陆芷晴点点头:“在北疆时曾见过三叔父用它切肉。” “不错,赏赐于我后,我还让人在刀柄上刻了秦字。”三老爷低声补了一句。 “这么说人人都知道这把刀是秦家的了,除非黎民百姓不认得,若是官宦之家拾得,总应该循着那刻字还回来,毕竟秦姓在大齐名门并不多。” 秦含璋点头,问二老爷:“二叔今日可去了闲杂人多的地方?” 二老爷嗫嚅道:“只和同僚们去了一间茶楼小坐,便赶紧回府了,下马后想要把刀送还,才发现不见了。” “茶楼啊,在哪丢的就向哪要,二叔应该赶去茶楼,就一口咬定茶楼与贼人串通,偷了你的宝物。 除了刀还有五千两银票,一块玉佩,若不还回来,便要将东家告上大理寺!对了,叫上那几位同僚作证!谁说没看见谁就是同伙!” 第38章 韶华夫人是女公关 秦家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耍无赖吗? “姐姐何必如此,不过是一柄刀,丢了便丢了,这样指鹿为马闹得人尽皆知,岂不失了侯府脸面。”陆芷晴蹙眉质疑,隐隐的还有几分嘲讽。 “妹妹说的脸面,可是这武宁候府被人传的富贵荣华?御赐的战利品都不放在眼里,丢了便丢了,果然是财大气粗的武宁候府气派,怕是皇室子弟,也没有这般豪奢呢!” 苏浅浅摆弄着茶盏,幽幽说道。 秦老夫人一凛,果然武宁候府处处都是把柄,若无心便罢,若有心陆芷晴这一席话,可就是武宁侯府富可敌国的人证。 “姐姐怕说豪奢,为何让二叔父谎称丢了五千两银票?随身携带那么多银票,就不是豪奢了?”陆芷晴被苏浅浅讥讽,莫名带了火气。 “怎么是谎称?二叔父把家中全部积蓄拿出来,原准备去替圣上抚恤战死将士遗属,谁知道都被盗了去,如今遗属无钱安抚,积蓄又分文不剩,家中夫人讨要被挪用的嫁妆私房,哭闹不休,逼急了可不是要拼命?” 苏浅浅瞪大眼睛说得跟真的一样。 刘氏如醍醐灌顶:“正是如此,夫君,待我拿上一杆枪,咱们这就去茶楼,追回我的嫁妆银子!” 二老爷从没做过这种泼皮的事,向母亲递了一个恳求的眼神,秦老夫人眉毛都不抬,安然地喝茶。 二老爷只好先去找那几位同僚,也不说什么直接拉到茶楼,茶楼里二夫人一杆亮银枪杵在地上,一楼客人已经跑得差不多……都在门外伸头看。 这时苏浅浅和秦含璋也坐车停在茶楼对面,为了掩饰身份,坐的是管家出门时乘的马车。 【这个小茶楼真是藏龙卧虎啊,这一会儿的工夫,楼上已经坐了好几位贵客。】 系统悄咪咪地查探周边环境。 【都是谁啊?害我不能午睡折腾到这里,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苏浅浅打了个哈欠,张着圆圆的嘴就对上秦含璋颇有深意的眼神,赶紧闭上嘴继续装鹌鹑。 茶楼里已经争吵起来。 “今日不把我夫君的刀和玉佩,还有我的银票都还回来,想出这道门,先问问我这杆枪!” “咣”的一声,长枪砸得地面震动,掌柜的一脸苦相,不时抬头向楼上瞄。 “爷,奶奶,小的确实不曾伙同贼人偷盗,还请二位莫要冤枉小店……” “冤枉?这几位大人,你们是我夫君同僚,是否见过我夫君拿的那柄弯刀?”刘氏转头去问那四人。 “这个……”几个人互相看看,脸上为难。 “哼哼,谁若是说没见过,谁便是同谋,我夫君什么性子,我会不知?今日怕是你们衙署里的狗,都知道我夫君有一柄牛角弯刀,你们若是没瞎,便定会看见了,若还一口否认,不是同谋又是什么?” 刘氏未出嫁时,本就是家中刺头,这么多年在侯府,守规矩不少,没想到今日又有机会找茬打架,可算找回了做无赖的感觉。 那四人再不敢多言,只好点头说看见了,这回掌柜的处境更加艰难。 茶楼对面的苏浅浅和秦含璋,自然有苏醒来回传递消息。 “跟这掌柜废什么话,让他找东家来,他说了又不算,如果东家不露面必然有鬼,最后只能认倒霉,除了把刀还回来,还得搭上五千两银票,那玉佩却是查找幕后之人的途径……” 秦含璋心中不得不佩服,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走一步看十步,每一步都踩着对方的底线试探。 “如果东家出来,这事也不怕闹大,就去大理寺哭,去兵部哭,去圣上面前哭,要让所有人知道武宁候府穷,五千两银子到处诉苦,那把刀丢了定是有人要陷害,日后那刀要是再出现,必是陷害的人偷去行凶……”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发现说漏嘴了,赶紧讪笑着:“防患于未然嘛,是妾身小人之心了……” 秦含璋向车窗外吩咐几句,很快二老爷吵嚷着要见东家。 僵持了半个时辰,人越聚越多,掌柜不停擦汗,抬头看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忽然人群里有人向里挤,手中举着一个锦囊: “老爷,小的拾到了这个,是不是您掉的?” 挤进来的是一个小乞丐,嘴上还有油渍,黑乎乎的手把锦囊递到二老爷面前。 二老爷接过来打开,果然是那柄弯刀,另外还有五千两银票和一块白玉佩。 仔细检查弯刀不是仿制的,二老爷这才哼了一声告诉那乞丐:“找这掌柜要赏钱!”带着二夫人出了茶楼。 返回侯府路上,系统夸奖了苏浅浅之后说道:【方才楼上一间茶室里坐着徐国公和穆王爷,另一间茶室里是周国公和煊国公,小主你猜谁是东家?】 【我猜……都不是!】苏浅浅闭着眼像是在假寐。 【你怎么知道?】系统有些懵。 【不知道谁是东家,我却知道你爱卖关子,与其查证不熟悉的,不如掌握你熟悉的,根据熟知的规律做出判断,懂?】 秦含璋在心里暗暗点头。 这个冒牌苏浅浅不知是什么来路,聪慧冷静亦正亦邪,完全不知道下一刻她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但是细思都是步步为营。 【选你做小主是我最明智的选择!你猜对了,他们都不是,这间茶楼的东家是名女子,西京城有名的韶华夫人。】 【韶华夫人?那位丈夫死了自立女户的公关?】 【不错,她方才就在楼上,让人去找了小乞丐,把东西还回来。】 【韶华夫人与武宁侯府无冤无仇,做这样事为了什么?】 不仅苏浅浅疑惑,秦含璋也蹙眉不解。 他们武宁侯府从来少与各家往来,因为大齐重文轻武,既不想受文官重臣轻视,亦不想手握重兵受人牵制利用,所以对这位韶华夫人几乎毫无印象。 【韶华夫人虽然与武宁侯府无冤无仇,但是她接触人众多,这其中又怎知没有不满武宁侯府的?你也说了她是女公关,女公关的作用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而且,这位韶华夫人身上,可是有超级大瓜呦……】系统的宝宝音阴森森。 第39章 她身上的瓜真的很大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武宁侯府,到了二门上换了软轿,抬着向福寿堂去。 【有什么大瓜?无非是那些入幕之宾的风花雪月。】 苏浅浅故作不感兴趣,实际上已经竖起耳朵。 竖起耳朵的还有一群秦家人,为了及时吃瓜,一大家子人居然迎到通往福寿堂的路上。 前面的二老爷夫妻感动得热泪盈眶,结果所有人越过他们奔向苏浅浅。 刘氏:就装作是迎接我们的怎么了? 二老爷:人情冷暖啊,亲情比不上瓜香…… 秦老夫人虽然没出来,早就吩咐杜氏一定要准确及时地汇报。 婆婆婶娘都来迎接,苏浅浅也不好意思坐在软轿上,下来被大家簇拥着向福寿堂走去。 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打听二老爷讨刀的过程,实际上却更关注苏浅浅的心声。 【接着说啊,你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苏浅浅不满。 秦家人都跟着悄悄点头。 【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好吧,我不是说了嘛,韶华夫人身上有超级大瓜!】 【我就是问你有什么超级大瓜啊!】苏浅浅快被系统搞疯了。 【你怎么这么笨,说那个词会被关进小黑屋审核的!就是她胸前的两个超级大瓜嘛!】 苏浅浅:…… 秦家人:…… 【系统!】苏浅浅心中怒吼,【她有没有大瓜和我有啥关系?我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大瓜!】 秦家人:…… 系统:…… 【好吧不要生气,我知道了,还真的有!】系统神秘兮兮。 【小统,你信不信再卖关子,我会把你关进小黑屋?】 【知道了知道了!韶华夫人当年的丈夫去世,死因不清不楚,她刚成婚不到三日,她的丈夫一介赳赳武夫,居然摔了一跤撞到后脑,把自己摔死了! 这件事很快就无人提起,她的丈夫一家从西京搬走,她也立了女户,靠着嫁妆铺子谋生,这个茶楼就是她的一个铺子。 当年的大瓜就是,帮她压下所有事,并且替她摆平夫家人的,是长公主殿下,也就是徐国公的夫人!】 这时已经走进福寿堂,秦老夫人也听见了系统的最后一句话,年长的人都有些严肃。 长公主作为先帝嫡长女,身份显赫毋庸置疑,也是因为这一点,长公主李彤一向深居简出不惹人注目,亦不会与重臣往来干涉朝政,皇帝因此对这位长姐十分敬重。 但是当年,就是这位长公主,却差一点做了秦老夫人的儿媳妇。 若不是秦含璋的父亲秦世良机警,紧要关头逃过一劫,又迅速与定阳侯长女杜云绮定下亲事,只怕武宁侯府就成了现在的徐国公府。 【长公主压下这样一桩案子并不稀奇,奇怪的是长公主为何会与韶华夫人有牵连,韶华夫人当年可是教坊司出来的,虽是卖艺不卖身,但是皇室多半忌讳接近身份低贱之人。 韶华夫人嫁给他的丈夫也很怪异,那武夫其貌不扬家境也不显赫,只是很平常的武官,而且家中原来就有妻室,为了娶韶华夫人还与原来的妻子和离。】 【那个武官果真是摔死的吗?】苏浅浅好奇地问。 【这个话题不是吃瓜,是查案了,当事人已死的都很难查,而且时间太久,我的能力不够。】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很怪异,而且她今日突然让人盗走弯刀,本身就很反常,还是要关注她,有时间咱们也去茶楼坐坐,听听书,喝喝茶……】 秦家人:你确定是去关注她,不是为了吃瓜? 【还有,韶华夫人身上的瓜真的很大,当年去教坊司看她的人如过江之鲫,她的丈夫就是这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结果丢了性命!所以不能贪大瓜,那个没什么好处……】苏浅浅不屑。 【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系统暗戳戳小声问。 苏浅浅:…… 秦家人说话的声音立刻提高,商量着那笔银子送到哪里抚恤军属。 【这笔银子一定要大张旗鼓地用,让朝臣们都知道,秦家出征归来安抚将士遗属,而且要以圣上名义,绝口不提倾尽家财。】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议论。 【不错,这样才能替皇帝笼络民心,而这内情,百姓们早晚会知道,既得民心又体圣意。】 秦家人互相传递眼神,这个建议通过了。 【最好是用这银子给遗属们找到工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比如买些田地庄子铺子,言明只用将士遗属,以营养民生生不息,除了确是无力劳动的定时发放补贴,那些想白拿抚恤金的懒汉就没了指望。】 【这法子不错,但是很费心思,要有人力物力投入,查证遗属身份,安排合适的工作。】 【府衙都有名录,从这些人中筛选出像郑管事那样的即可,他们感同身受,自然会尽心尽力帮助同样境遇的人。】 秦老夫人不由点头,如今北疆平定,秦家不想参与朝堂争斗,倒不如致力于对将士们的抚恤,既是积德行善也是告慰那些马革裹尸的同袍。 “要我说,这银子不如交给浅浅管理处置,她是秦家的当家主母,法子也是她想出来的,由她安排才是正理。”三夫人孟氏忽然说道。 苏浅浅正在心里纸上谈兵,忽然被点名愣了片刻,才赶紧摆手拒绝:“不不不……” “不好拒绝是吧?祖母明白你的意思,就这么定下了,这笔银子交给浅浅处置,秦家上下都听你的吩咐。” 秦老夫人愉快地做了决定。 苏浅浅:能听我说完吗?我不想重回打工人! 秦家人雷厉风行,都起身表示服从安排,很快走了个干净,苏浅浅想抓个接盘侠没有可能。 回到听澜院,苏浅浅没进净房沐浴,而是进了空间。 小花园里种下的种子刚刚发芽,看样子不会像西红柿生长得那样快,大概和种子的稀有程度有关。 苏浅浅穿着里衣进了游泳池。 水温很合适,碧绿的池水包裹着苏浅浅的身体,让她舒服得想一直泡着不出来。 在池里游了几圈,苏浅浅走出泳池进了淋浴室,打开淋浴器冲了个澡,擦干净了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不用上班不用做项目不用找投资目标,这样的日子真爽! 【小主,你穿上衣服好吗?人家还是个宝宝!而且,你得出来看看,外面就要打起来了!】 第40章 西红柿可以换黄金 【打起来和我有啥关系……是谁要打起来?】苏浅浅急忙穿好衣衫从空间出去。 【是那个四角恋!秦含珏和秦玉卓兄妹过来了,拿来不少好东西,应该是想跟你换西红柿,所以秦含珏带着小厮扶墨,秦玉卓带着丫头青玉。 偏偏青锋知道了春桃提了一等丫头,买了一些点心送她庆贺,几个人撞上了! 青玉立刻就恼春桃,说她用了什么法子勾引青锋,青锋替春桃出头,呵斥青玉胡说八道,扶墨说青玉朝秦暮楚,春桃骂扶墨眼瞎……】 苏浅浅换衣服的时间,系统已经把这个瓜说清楚了,外面还在争吵,看来秦含珏和秦玉卓是故意不管,在旁边吃瓜看热闹。 “干什么?有没有规矩了,在我的院子吵吵嚷嚷?” 苏浅浅走出房门,转过锦鲤池,就见四仆二主站在那里,秦含珏和秦玉卓抱着膀子在旁边,一脸看好戏。 远处小丫头婆子们都在偷偷看。 几个人听见苏浅浅的声音,赶紧停下来施礼。 “三嫂,我还没看够呢……”秦玉卓捂嘴偷笑。 “我听听你们是怎么一回事。”苏浅浅指指旁边回廊,带着几个人去廊下,三位主子坐了,听四个人说了原委。 “苏醒,扶墨可曾表示对你有意?”苏浅浅问从前的春桃。 苏醒咬唇半晌摇摇头。 “扶墨,你可属意苏醒?”苏浅浅又问扶墨。 扶墨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既然如此,便是苏醒你一厢情愿,怨不得谁,你们二人来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苏醒垂头答应,扶墨咬咬唇看一眼苏醒,也点头。 “青玉,青锋可曾表示有意于你?”苏浅浅问青玉。 青玉挑起眉:“三少夫人,他虽未曾表示有意于我,可是也不曾说过对我无意,府里的丫头还有谁能越过了我去?我看中了他,只待可以婚配便求小姐让我们成亲。” 苏浅浅眨眨眼,这份自信倒是随了她主子。 秦玉卓瞠目结舌:“青玉你不要害我,我从来不曾允诺此事。” 青玉一怔:“小姐,难道配一个小厮这种小事,还不是您一句话。” 秦含珏低头忍笑,笑得秦玉卓脸都红了: “青玉,说的什么胡话,咱们府里对待下人不严苛,只要并非私下做出不雅之事,请主子指配也不是不可,可是这件事总要两厢情愿,难道还要牛不喝水强按头?” 青玉傻了眼,方才的气势一下子没了,委屈地看青锋: “青锋,我哪里不好?苏醒她刚提了大丫头,能不能做长都不知道,你为何给她送点心?我给你送那么多东西,你都拒绝,她有什么好?” 青锋脸涨得通红,看一眼盯着他的苏醒,鼓起勇气直视青玉:“进侯府之前,我本是街头乞丐,那时春桃……苏醒家贫,为了给母亲治病跪在街边卖身为奴。 就是这般看我又病又饿奄奄一息,还把讨来的一文钱买了两个馒头给我,就是那两个馒头救了我的命,捱到五公子捡了我,这样的女子我青锋至死也不会忘。” 苏醒瞪大眼睛,她真的不知道青锋就是那个小乞丐,后来没找见还以为死了。 “这算什么,只不过她命好先遇到你,我日后会把攒的银子都给你,那两个馒头值得什么?”青玉不能理解自己输给了两个馒头。 “我若是等你的银子,当时早已死在路边了。”青锋平静地回道。 “你这是报恩!和男婚女嫁有什么相干!”青玉不想认输。 “恩情也是情,这份恩情能让我一世回报不生怨怼,那是她应得的。”青锋说罢,躬身向三位主子施礼,把点心放在苏醒手上,便转身出去。 苏醒怔怔看着点心,再看看眼神游移不定的扶墨,回身也给苏浅浅行礼: “是奴婢错了,不该为这事惊扰少夫人,少夫人说得对,奴婢今日就把一厢情愿收回来,谁也不惦记,好好服侍您。” 扶墨却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看看苏浅浅探询的眼神,又赶紧闭上嘴退回去。 “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至于你们二人是怎么回事,自己回去琢磨。”苏浅浅起身,带着秦含珏和秦玉卓进花厅。 “三嫂真是睿智,妹妹佩服,你看妹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秦玉卓讨好地指着一盘子首饰。 “莫不是把你的家底都搬来了?”苏浅浅瞄一眼,那些东西都价值不菲。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想换几个西红柿,明日几个小姐妹要吃茶,想让她们看个新奇。”秦玉卓低声下气地求苏浅浅。 苏浅浅:没想到西红柿可以换黄金,家人们谁懂啊! “三嫂,小弟明日也与同窗有约,这一套文房四宝是祭酒大人赠送,十分珍贵,能不能也换几个西红柿。” 果真都是好东西! 苏浅浅想了想,储物箱还有十几个西红柿,就让他们兄妹去做宣传,很快中草药长成了,再种满小花园,若是能移栽成功,那时候就实现西红柿自由了。 装作有些为难,推辞了几次才不好拒绝地答应了,苏浅浅进房去取,从储物箱又拿了七八个西红柿出来,却看见秦含璋走进花厅。 非法交易被抓个正着。 兄妹俩急急忙忙各自接了三个西红柿,装起来就告辞出去,苏浅浅假意让他们把东西都带走,他们俩连连摆手跑了,一刻不敢停留。 “这就是那果子?”秦含璋指着桌上剩下的两个红艳艳的西红柿。 苏浅浅这才想起来,秦含璋还没吃过。 “苏醒,快给侯爷洗了尝尝。” 苏浅浅吩咐。 “我其实不太喜欢吃瓜果。” 秦含璋看着洗了端上来的西红柿微微蹙眉。 “那就不要……”苏浅浅伸手想拿回来,却见秦含璋抬手把盘子拿起: “不过是你的好意,总不好拒绝,我还是可以勉强尝一尝的,多谢夫人,那我就先回房了。” 秦含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托着盘子,闲庭信步地回了他的卧房。 “那就不要勉强啊!”苏浅浅看看空着的手,不明白怎么有这么拧巴的人。 直到听见苏浅浅均匀的小呼噜,秦含璋才拿了西红柿咬了一口,终于明白祖母为何一直念叨这果子了。 第二天一早,苏浅浅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小狗的哀鸣…… 【小主,你惹祸了……】系统的宝宝音幸灾乐祸…… 第41章 瓜田里有好多猹 苏浅浅只好让苏醒到小厨房要了一根骨头,哄走了小土狗,然后进空间看看,那些草药已经开枝散叶。 又点开系统面板查看,功德值有一万多,瓜豆有680,吃瓜猹数达到了42。 【就是说被我吃瓜的人,有42个是对我无害的盟友?】苏浅浅问系统。 【只是被你吃瓜对你又不会有杀伤力的,未必都是盟友,起码对付不了你!】系统耐心地回答。 【那就好,我就喜欢看别人讨厌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今日是七月十二,这个季节的雨来得猝不及防,一早天上便积了云,辰时后下起了雨,雨丝细密地敲打在屋檐,从窗子望出去,听澜院里仿佛挂起薄纱的幔帐。 苏浅浅让苏醒去议事堂吩咐了两位管家,有要事后院来回禀,她可不会顶着雨去上班,只是请秦含璋到兵部抄录一份阵亡将士的名录,其他的事她概不多言。 秦含璋应允去上朝。 苏浅浅继续研究系统商城里的物品,居然发现有一种验毒的试纸样的东西,这个用途可不小,不过看兑换价格居然是3000功德力,而不是瓜豆。 【为啥这个需要功德力?】苏浅浅有点不明白,而且她需要很多功德力返回原世界,使用功德力确实舍不得。 【救人一命功德无量,这个价格很良心了,那个天雷是伤人的,能一样吗?】系统懒洋洋地解释,下雨天它的心情不太好。 苏浅浅狠狠心还是买了,放在储物箱里,然后储物箱的等级标签就变成了贫民。 【还是很穷啊!】苏浅浅决定好好筹谋一下开展吃瓜事业,首先就要扩展吃瓜领域,走出侯府到广阔天地去。 “少夫人,工部郎中府上的尹夫人送来拜帖。”这时苏木进来,递给苏浅浅一张帖子。 苏浅浅的记忆里出现一个人,原主唯一的手帕交,她的闺蜜尹月娘,刑部尚书的女儿,嫁给了工部郎中曹潜,如今已经是三个闺女的娘。 苏浅浅看看帖子,是明日要到府里来看望她,想想通过尹月娘也能吃一些别家后院的瓜,而且这个人对原主是真的关心,便回了复帖请尹月娘到府上。 快到晚膳时雨才停了,软轿抬着苏浅浅去福寿堂,秦老夫人说今日庄子上送来新鲜的菌子,让她们这些小辈都去尝尝。 苏浅浅其实有些奇怪,新鲜菌子分到各院不就行了?而且她的小厨房已经收到了一份菌子,为啥还要去福寿堂吃?难道是因为那边的厨娘手艺好? 秦老夫人这时候正得意地和杜氏炫耀:“还得是老身想出这个主意,不然今天的瓜就吃不上了!” 到了福寿堂,除了秦含璋和秦含玥还未回来,其他人都在座上,陆芷晴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祖母,我今日去了宣威将军府,他家的四姑娘同吏部尚书的四姑娘交好,吏部尚书四姑娘今日也去玩了,讲了她们家一件趣事。” 秦玉卓兴致勃勃地要分享,得意洋洋看在场的人。 “什么趣事,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杜氏瞪了女儿一眼,怎么和那个系统一样爱卖关子。 “说是初十那日赴宴回去,她二姐早早睡了,夜里捉到她夫君和自己的贴身大丫头在书房,又查了她每日喝的补药药渣,里面居然有避子汤。 她婆婆本来是每天给她脸子,说她成婚五年无子, 嚷嚷着要给儿子纳妾室,这一下她二姐闹开了,把曹府丞的脸都挠花了,那个大丫头打了半死发卖,然后带着细软回了吏部尚书府。 曹府丞理亏不敢声张,昨日就到岳父府里跪着,求岳父不要报到御史那里,又被岳家人轮番训斥。” 秦玉卓说完,一边笑一边看苏浅浅:“三嫂你说好不好笑?” 【咦,那位小娘子居然长心眼了,总算回去找自家的窟窿去了,这个后续瓜挺有意思。】 苏浅浅点头说好笑。 【小主,后续瓜还有孙管事的,孙管事昨日回去就问了熊孩子,当着家里人的面儿,揭穿大伯嫂让孩子割竹篾的事,上去就薅头发打了大伯嫂一顿。 孙管事要求公公婆婆分家,他们不能一家四口挤在小偏厦子里,大伯小叔都住在宽敞的大房间,挣钱养家他们一文不少交,凭啥就可着他们吃亏。 孙管事的男人平时性子软,这次也忍不住火了,虽然家没分成,不过把她大伯夫妻俩的房子换给了孙管事,为这事大伯嫂回去又被男人打了一顿。】 系统宝宝音又补了一瓜。 秦家人心里偷着乐,不敢表现出来,背地里吃瓜忍得好辛苦! “还有一件更好笑的事,只是三嫂你不要介意,是三嫂姐夫朱世子的。”秦玉卓忍不住捂嘴笑。 “无妨,可是我姐夫他被雷劈了,落下什么残疾?”苏浅浅一脸天真地问。 秦家人:这是好笑的事吗? “这个……是否残疾还不清楚,只是朱世子被雷劈了以后,据说身上的毛发全都脱落,如今就像一只光秃秃的黑壳蛋,身上焦糊的臭味过了两日还熏人,又涂了药不敢沐浴清洗,吃喝便溺都在床上,那个味道……” 秦玉卓仿佛闻到了,在鼻下扇了扇:“下人们为了不去服侍,连月银都可以不要,还得谁猜拳输了谁去。 从前世子夫人总是尽心尽力服侍,这一次让那些得宠的妾室们表现,妾室们互相推诿被世子听见,一怒之下让世子夫人把那些没生养的妾室都给发卖了,生养了的送去庄子里,如今世子的后院可清静了。 可是世子夫人一股急火病倒了,自己还需要人照料,世子那边是国公夫人整日守着,监督那些下人伺候。” 秦玉卓讲完了又得意地看母亲,这可不是她听来的,是特意让人去煊国公府打探到的。 【苏莘莘不愧是你!我姐姐还是有些手段的,只不过那么多年唯恐给家人带来麻烦,才谨小慎微忍气吞声,大概知道了朱敏欺骗她,这才奋起反击。】 苏浅浅心里赞扬,秦家人也觉得欣慰,苏太傅那样老奸巨猾的人,他的女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只可惜母亲去世得早,落到继母手中受了磋磨。 “要是这么说,我今日与同窗相聚,也听到一件趣闻,是三嫂娘家后院的事,本不该说……”秦含珏有点犹豫。 “不该说你可以回去了,晚膳不用吃,心事多装不下。”杜氏冷冷说道。 第42章 四公子夫妻的瓜 “母亲,我说就是了。”秦含珏委屈地低声回:卖关子这件事果然是被禁止的。 “苏太傅回府之后,训斥了张氏和三小姐,还罚三小姐闭门思过抄家训。 一是因为丫头与大公子生出苟且,又与表少爷不清不楚,那丫头为了自保不被发卖,说出都是受张氏指使做事,苏家不能用完了就不管她,于是苏太傅让大公子将她收房,把表少爷赶出去永不得进苏府,呵斥张氏。 二是查问了当年三嫂落水之事,三小姐漏洞百出,最后在苏太傅威吓下,承认是受了纪冰雯唆使,做局陷害三哥三嫂,与三嫂毫无干系,便罚了三小姐。” 苏浅浅故作惊讶:“原来还有纪二小姐的手笔?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替她受过?” 秦家人:你还可以装得更像一点。 秦老夫人说道:“如此说来,当年真是委屈了浅浅,是我们秦家人目光短浅,也是那张氏母女心思歹毒,怎可这样对待继女嫡姐?日后这事传出去,她的亲事怕都要艰难。” 秦家人:要说心狠,您是首屈一指! 【我怎么越来越喜欢祖母了,这么慈祥有正义感的老人家,我的性子定是随了她,苏渺渺是我妹妹,定要帮她寻一门好亲事,我看那个齐敏成就不错,喜欢玩陷害,那就得成全她!】 秦家人:苏渺渺,齐敏成,你们完了。 陆芷晴这时早已收回神思,听见秦家人跟苏浅浅的误会完全解开,不由多看一眼苏浅浅。 十几天前这还是被她耍得团团转的无能女子,没想到忽然就在秦家混得风生水起,秦含璋再不提和离之事,秦家人对她简直是言听计从,她却还是那副畏首畏尾的鹌鹑样,到底哪里变了? 秦含璋和秦含玥这时也回来了,秦含玥的夫人王氏赶紧起身,待丈夫坐下这才落座。 秦老夫人吩咐摆饭,食不言寝不语,秦家人默默用饭,耳朵却不闲着,继续跟着系统和苏浅浅吃瓜。 苏浅浅耳朵在吃瓜,眼睛却看着众人,怎么觉得都比平日吃得多,秦老夫人明显胃口大开,甚至脸色也比平日红润。 【话说吏部尚书二小姐邢玉容,与你的手帕交尹月娘还是妯娌,那日对你冷嘲热讽,也是因为知道你们的关系,这回丢脸丢个彻底。】 杜氏看看自己的婆母,她们倒是知道尹月娘,因为那是唯一一个到府里来看望苏浅浅的人,因为礼数也会先去长辈那边打个照面,秦家人却从未留意过,只知道她父亲是刑部尚书尹恒。 【原来如此,从前总是听说她的妯娌瞧不上她,笑话她只会生女儿,不得不给丈夫纳了几房妾室生儿子。 那个妯娌自己虽然没生育,丈夫却洁身自好只对她深情,她为丈夫谋升迁,把私房银子都拿出去了,原来不过一场骗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活该倒霉。】 秦家男人:这么说话影响团结,我们都是可以相信的。 【小主,四公子和四少夫人也有瓜哦!他们虽然成亲了半年多,可是四少夫人和你一样,还是完璧之身,两个人回房就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在外面装装样子。】 系统的话音落下,四少夫人王氏和四公子秦含玥的饭碗差点端不住,到底吃到他们头上来了! 秦家人尤其是二夫人刘氏,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她还盼着儿媳妇早点让她抱孙子,起码赶在含璋前面,人家长房都有了俩孙子一个孙女! 苏浅浅看见刘氏的样子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规矩:“快些倒水来,二婶娘噎着了!” 众人回过神,急忙装作倒水给刘氏喂来掩饰。 【他们是为什么?】苏浅浅见刘氏平静一些了,这才继续吃瓜。 【四少夫人王氏出身书香门第,长兄是国子监祭酒,父亲是光禄寺卿,虽然她是幼女,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想与一位惊才绝艳的公子琴瑟和鸣,没想到阴差阳错与四公子这样的武将结亲。】 四公子此时脸色阴沉,看看苏浅浅欲言又止,王氏脸色泛白,筷子在碗里搅动,却一粒米也咽不下去了。 【四公子亦是如此,自己的母亲外祖都是一身好功夫,他心中的女子是像祖母那样能披甲出征的。 而且成亲前无意之中听说四少夫人心有所属,那个人就是上一届的探花郎,翰林院的编修崔璟,可是亲事没办法推掉,又怕说出去污了四少夫人名声,所以勉强成婚。 新婚之夜二人达成共识,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日子,找机会和离放对方自由。 不过可笑的是这位四少夫人却不知道,那位探花郎老家早有妻子,在京赶考住在郊外小院,故意偶遇四少夫人,谎称家贫又施展才学,骗得四少夫人倾囊相助。 实际上他同时还接受好几位小姐的馈赠,不过总有办法脱身,就算四少夫人不嫁四公子,这位探花郎也不会选她,人家早就挑了徐国公的幼女,母亲是长公主,那样的权势更能助他平步青云。 四少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定亲,崔璟伤心欲绝接受了卢凤仪,虽然今生无缘但是此心不改,有才学的女子们钻起牛角尖,都是很坚持自律的,不像某些渣女。】 系统最后不忘点题。 苏浅浅:我能不能怀疑你在内涵我? 王氏此时面色惨白,她不愿相信系统说的话,如果相信,那她一直以来的做法,就像一个被愚弄的傻子。 可是她几乎没有质疑的机会,这几天每一件事,都验证系统从未出错,而且系统就像亲眼看到一样,把所有人物过程说得清清楚楚。 【按照书中剧情,这位四少夫人算是唯一逃脱的秦家女眷,年底她便逼着秦含玥和离,即使那时秦含玥对她已然生情,后来刑场上她来送行,秦含玥还庆幸放她离开。】 苏浅浅回忆剧情补充。 秦含玥的眉心一跳,紧紧捏住碗沿,王氏几乎坐不住。 秦老夫人叹口气:“玥哥儿,你媳妇这几日有些疲倦,不如你先带她回去歇息。” 秦含玥暗暗松口气,起身谢过祖母,犹豫一下伸手扶起王氏。 “母亲,儿媳有话要说。”二夫人刘氏忽然起身说道,王氏身子不由一颤。 第43章 有病就得治 “老二媳妇,是什么事,可要想好了再说,不要说错了让晚辈们笑话。”秦老夫人话里皆是深意。 “母亲,雨珂自进了秦府,每日随着我们这些习武之人的习惯,不比从前在娘家时整日书画文章,想来也甚是疲倦。” 刘氏顿了一下,看一眼王雨珂,王氏抿住唇,手中紧紧绞着帕子,等着婆母的宣判。 “所以母亲,媳妇想让玥哥儿陪着雨珂去别院住些日子,那里景致优美又雅静,不必整日对着我们这些习武之人,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日子该如何过,文章又要如何做。” 刘氏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王雨珂,就看她要如何选择。 若是想好了和离,秦家不会阻拦,找个理由不必回府,嫁妆一抬两人各自安好,若是还想好好过日子,再回到侯府时,也就该改头换面了。 王氏微怔,没想到婆母并不是要赶她走,而是给她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考虑,不由眼里噙了泪。 秦老夫人沉吟片刻,点点头答应了,秦含玥这时也无话可说,谢了母亲和祖母,扶着无力的王雨珂出了福寿堂。 【二老爷的儿子虽然怂了一点,二老爷今日是扬眉吐气了。 自回到西京为了融入同僚之间,时常被那些人打秋风敲竹杠,觉得二老爷在北疆多年不通人情世故,侯府又是富贵无边,于是整日让二老爷请酒请茶,二老爷好面子不好拒绝,自己的月银都不够请客的。 昨日这么一闹,都知道二老爷夫人厉害,又不顾忌侯府体面,今日对二老爷恭敬不少,也不敢再打秋风,唯恐招惹了二夫人,搭上自己身家。】 系统又在喂后续瓜。 秦家人都悄悄看二老爷,二老爷果然挺了挺胸,原来做无赖比端着架子做体面人舒服多了。 【体面这玩意是个好东西,可是如果妨碍了你达到目的,那它就是累赘,有时候不破不立,不打破体面,还真就会失了体面。】 苏浅浅很有哲理地总结。 秦含珏:三嫂你愿意到国子监授课吗? 用过晚膳,众人坐着喝茶,秦含璋说起抚恤阵亡将士遗属的事。 “兵部所存名录并不完善,就是这样全部名录抄一份也要十几日能完成,兵部事务繁忙,只能抽出两名小吏。” 听秦含璋说完,苏浅浅不由怀念电脑资料的储存统计,只需要一个搜索。 “昨日说到抚恤那些遗属,不如安置他们做些营生,我让人去问了牙行可有庄子铺子出卖。 近郊的庄子有良田的都不愿意出卖,要出卖的几乎都是三等田,土地贫瘠庄稼收成不好。” 秦含璋看来是真的用了心,苏浅浅没想到居然和她的想法一致,悄悄瞄一眼冷面禁欲坐得笔挺的男人。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我的心思他都能猜到,还立马行动毫不拖泥带水,真是明白人好办事。】 秦家人:我们也都能猜到…… 【小主,你的心是开了花的那种吧,想要人家的颜,想要人家的钱,就是不想担风险,如果不是做太子妃风险更大,此时怕是你已经在通往东宫的路上……】 【别提那俩字,那俩字就意味着跌宕起伏,在生命的悬崖上踩钢丝,我没兴趣自虐,就远远地欣赏最好。】 秦含璋:还好你没丧失理智…… “侯爷,妾身倒是有个想法,您姑且一听,那些土地贫瘠的庄子,种米粮或许不行,但是可以试试种植果蔬。 如果想法子给土地补些肥料,做好保暖,就算是冬季也能收获,这样的庄子压压价,本钱会节省不少。” 【怎么能没有穿越种田必用技能之一:蔬菜大棚技术!要是成功了,西红柿和其他蔬菜大量移栽种植,再开个独一无二的酒楼也不是不行。】 【小主,记住咱是来积德的,不是来杀人的,一定要远离厨房!】系统有些紧张。 苏浅浅:…… 秦家人不太明白苏浅浅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系统的话却很明白,于是忍笑忍得辛苦…… “浅浅说得不错,就你种的那个西红柿,一两银子一个怕是都要抢着买,咱们大齐人重口腹之欲,名门贵胄们又在乎脸面,有什么新鲜的宴客时拿不出来,是会被人笑话的。” 秦老夫人又给苏浅浅打气。 “今日卓姐儿和珏哥儿都带着当新鲜显摆,不出三日这些人家就得上门询问哪里能买到。” 杜氏也笑着说道,看苏浅浅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宠溺。 “咱们倒不必卖给他们,让他们等上几日,挑着重要的人家,可以送到府上去,以后既不好再问,又赚了一份人情。 这世上不怕欠银子,就怕欠了不知道价钱的人情。” 苏浅浅端着茶盏,脸上带着小心谨慎的笑,说着心机深沉的话。 秦玉卓与秦含珏对视:幸好我们是拿东西换的…… “既然如此,明日我让人去谈价钱,回来向你禀报,你便酌情处置吧。 铺子也让人问了牙行,西京城寸土寸金,铺子价格不菲,而且出让的不是偏僻生意差,就是有些纠葛的,我让人把这些铺子都抄录了在这里,想知道细情,就让秦管家去打听询问。” 秦含璋把自己做的工作都交代清楚,拿出一卷纸交给苏浅浅,看着苏浅浅竟然莫名地想听她一句夸奖。 “侯爷辛苦了,没想到您这样心细如发,真是让妾身感佩。”苏浅浅一脸的敬仰。 【看看,不是粗心察觉不到,从前对我处境的不闻不问,纯粹是没上心,男人说他没想到的意思,就是你不配!】 秦家人:这话说得没什么毛病…… 秦含璋:有必要揪住过往不撒手吗?能不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义兄一向心细如发,在北疆时,我稍有不适,义兄都能及时察觉,莫非嫂嫂是今日才知道么?” 陆芷晴突然的一句看似玩笑,却将秦含璋与苏浅浅微妙的关系撕开裂缝。 秦含璋目光锐利地转向陆芷晴。 若是别的事,苏浅浅完全可以装鹌鹑看热闹,可是想踩着她的面子喝茶,也得看她愿不愿意给脸。 “妹妹难道有什么不便见人的隐疾,被你义兄察觉?哎呀,瞧我这直率的性子,妹妹定是有难言之隐,我这当嫂嫂的不好询问。 不过有病就得治,不能总等着男子们细心察觉,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妹妹说对不对?若是你义兄忽然粗心起来,妹妹岂不白白受苦?” 陆芷晴面色骤变,倏然站起来。 第44章 生猛的怕你吃不下 “妹妹是想通了?不必跟我客气,道谢就免了,就是日后这张嘴可得管严些,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苏浅浅面露真诚地看着陆芷晴,眸光里却是一片寒凉。 陆芷晴不知为何竟没敢对视,强忍住怒气点头:“嫂嫂说的是,虽然是腹痛的小毛病,以后也得多留意,少吃些生冷的。” 【不错,生冷的你还能吃下,生猛的就怕你吃不下,我不惹你你最好就忙你的宏图大业,你做你的真千金,我做我的假夫人,不好么?】 秦家人:请注意你自己的定位! “浅浅有心了,话说你们可有觉得今日食欲大增?我今日进了两碗米饭,这些菜肴都觉得可口,往日却是只能用少半碗。” 秦老夫人趁机转移话题。 “不错,母亲,我今日亦是如此,吃什么都觉得香甜,顶雨去亭子里打了一通拳,只觉得力气都大了,浑身舒畅。”刘氏也急忙说道。 苏浅浅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还以为是今天菜做得好,又有新鲜的菌子,所以众人胃口大开。 “二婶娘,我也是……”秦玉卓也想说说自己的感受,却被杜氏打断:“卓姐儿你就不必多言了,你的胃口一直很好。” 秦玉卓:这是亲娘该说的话么? “不过我也觉得今日精神健旺胃口好,是不是浅浅的西红柿,还有提神开胃的用处?” 杜氏想到了西红柿,就是吃了那个果子之后,才有这样的感觉。 “还真的是!吃了西红柿之后,我从院子里过来觉得身子轻,翻了两道院墙都没觉得吃力……” 孟氏话说到一半发觉说走嘴了,赶紧闭上。 【翻墙是没觉得吃力,里裤吃力了,撕开一道大口子,凉快着呢。】系统凉凉说道。 长房和二房的赶紧低头装作饮茶,努力憋笑,五公子秦含瑾和六小姐秦玉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脸上都涨红了,三老爷偷偷拿眼瞪孟氏。 孟氏脸涨得通红,急忙说到吃补药的时间了,告退匆匆跑出去。 【哈哈哈,三婶儿这性格很可爱,我喜欢!】 苏浅浅还以为孟氏是因为说漏嘴才跑了,心里笑得毫不留情。 “这么说西红柿用处还不少,我那里能吃的也不多了,有些青涩的还要捂一段熟透了才能吃,待我看看用什么法子再栽种一些,让长辈们尽可以随时能吃到。” 苏浅浅可不敢说用不了几天就能收,她害怕当妖怪给烤了,这条命还得细水长“留”。 茶喝得差不多,晚辈们告退各自回院子。 从福寿堂出来,雨后夜风微凉,苏浅浅不禁悄悄缩了一下肩头,暗自后悔应该听苏木的,带上一件薄披风。 忽然肩上一沉,一件青色素锦滚云纹边的披风搭在苏浅浅肩头,苏浅浅有些懵地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看到了秦含璋脸上。 秦含璋还是一贯地清冷疏离,目光看着前方,低沉动听的声音解释:“莫要着凉了,明日府中还有许多事待你处置。” 苏浅浅眨巴眨巴眼,“还是侯爷顾虑周全。” 夜色沉寂,西京城在微凉风中渐渐沉睡,可还是会有一些不眠的双眼,在暗夜里伺机而动…… 苏浅浅起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进空间看看那些中草药。 昨晚瓜豆已经购买了提取成分的器械,苏浅浅驾轻就熟地把它们组装起来,并用西红柿做了测试,提取其中的微量元素制作了面膜,睡前用了效果非常好。 当然面膜里加了泳池的水,因为她发现泳池水的生物活性非常高,游泳后肌肤都变得更加细腻光滑,或许小花园浇灌这种水,是植物品质提高且加速成熟的关键。 而且苏浅浅也观察了泳池水位,在使用后丝毫没有下降,就像下面有一眼天然的泉水,这让苏浅浅有捡到宝的感觉。 小花园里散发出阵阵药香,药材都已经成熟了。 苏浅浅拿出小锄头还有剪子,按照药材取用的部位,或是挖根或是剪枝叶,只有那个“臭蛋”药材,她小心翼翼用棉布逐个包裹好果实,外面又用羊皮做的口袋装好——因为商城里居然不卖塑料袋! 苏浅浅:这也太环保了…… 忙活了一早晨才收了药材,做好初步的分类先放进储物箱,因为今天还要接待尹月娘,她又要抓紧再种下一花园的西红柿,忙得满头大汗。 匆匆忙忙洗干净了从空间出去,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 苏木有些担忧地在床边查看,见苏浅浅目光清明地睁眼朝她笑,还露出一双好看的梨涡,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少夫人,你吓死奴婢了,奴婢唤了你好几声,你也不答应。”苏木一面服侍苏浅浅坐起来,一面低声嗔怪,声音还有点微颤。 “怕什么,我就是睡得沉了些。”苏浅浅安慰苏木,这丫头跟着原主十多年,除了话少没别的毛病。 “姑娘,再遇见什么事,都不可做出那日的举动,姑娘要是有个什么,奴婢是要随着姑娘的,这里不留姑娘,无论姑娘去哪里,奴婢只要有一口气,也不会让姑娘受苦。” 苏木忽然改口叫回原来的称呼,眼眶微红目光坚定地看着苏浅浅:“那日的事,奴婢不想再经历一回了,只要姑娘活着就好,无论是谁想害姑娘,都得从奴婢身上踏过去。” 苏浅浅惊讶地看着苏木,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听苏木说这么多话,而且回想一下,好像是在苏梗离开后,她的眉目间就活跃多了,原来苏梗竟然是她的心结? 【这小姑娘是后悔了,从前因为你喜欢苏梗能说会道,就让她时时陪在身边。 苏木发现苏梗心思不正,劝告苏梗被苏梗警告你会发卖她,找你暗示苏梗有异心,又被你说她想得多,所以苏梗挑唆她没有阻止,那日把你救下才知道差点出大事,一直懊悔。】 苏木身子猛地一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浅浅,苏浅浅以为苏木是因为她不回复而伤心,赶紧连声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再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能得这样的忠仆,苏浅浅也算幸运。】 苏浅浅是在说原主,苏木听见这心声,虽然无法相信,但是却很快接受,她家姑娘定是自尽时得了神仙相助,若不然也不会都断气了又醒过来,这定是神仙送的法术。 “少夫人,尹夫人到二门了。”门外的苏子脆声禀报。 第45章 尹夫人二胎三胎生的闺女都不是自己的 苏木不敢耽搁,急忙叫上苏叶和苏醒,一起服侍苏浅浅飞快地洗漱更衣。 苏浅浅:起晚了上班要迟到的场景重现! 好在苏浅浅这方面有经验,十分钟内已经站在花厅门前,看着尹月娘手中牵着一个女儿,身后两名乳娘怀里还各抱着一个女儿走进来…… 【二十二岁是三个女儿的娘,好有成就感……】苏浅浅心里赞叹。 “宝芸,还不给浅姨母问安?”尹月娘瘦削有些发黄的脸上带着笑,垂头提醒女儿。 “浅姨母安好!”五岁的宝芸梳着两个小揪揪,粉嫩的腮帮子圆鼓鼓的,大眼睛圆溜溜,两手在腰间交叉,像模像样地行礼。 苏浅浅眼里闪过一道贼光:她最喜欢磋磨肉肉的熊孩子了…… 一刻钟后:宝芸两颊通红还带着牙印,泪眼汪汪:“娘,我们回去吧,以后不要这么早来看望浅姨母,她没吃饱……” 两个乳娘抱着两个小的警惕地远远站着…… 拿出几个西红柿,切开了给孩子们和尹月娘分吃了,最小那个只有一岁多的宝芬,吃完了自己的还伸手去抢二姐的,红色的汁水抹得满脸都是,看上去好笑又惊悚。 尹月娘安抚好了孩子,让丫头和乳娘带她们去外面玩儿,这才静下来和苏浅浅好好说话。 “浅浅前些时日我来时,你看上去心神不宁,我还劝你莫要放心上,男人有妾室并非大事,只要你先诞下子嗣她才生养,你的位置就稳稳当当。 今日看你毫无忧虑,我这心总算放下了,想开了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尹月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竖起一根食指摇了两下。 “月娘说得对,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那时是我心窄了。” 苏浅浅赞同最后这一句,男人的喜好在这个时代确实会影响一个女人的一生,但是真正影响自己的,一定还是女人的选择。 认定对自己最有利的目标,感情从来不是最重要的,生存才是。 如果换做她是原主,秦含璋就算有一院子的妾室,都与她毫不相干,只要钱和权力放在自己手里。 多了许多女人替她服侍,她有钱又有闲,心情好了招来切磋一下成人游戏,心情不好都给她滚一边去。 要是有个孩子也不错,抚养孩子的过程让自己投入倾注,就像春种秋收,无论结果怎样都是收获。 得是有多想不开去争风吃醋,要男人的心?那玩意难道能让吃下去的饭不变成肉,能变美能长寿? “想通了就好,我今日来是跟你说一个笑话的,我那个妯娌呀,这一次可是丢尽了脸,不过小叔子虽然把人接回来了,以后在媳妇面前,可再也抬不起头了。” 尹月娘八卦着曹家的事,苏浅浅装作不知一脸惊讶地听。 【你这位好闺蜜尹月娘也有瓜!】系统悄咪咪插了一嘴。 【什么瓜?】苏浅浅听着系统的话,面上却不显,还和尹月娘议论着曹家的事,尹月娘眼中却闪过一抹惊异,停下了讲话。 【尹月娘过门生了三个女儿,在怀上第一个女儿时,她的婆母就给她丈夫房里塞了妾室,就是原来那个通房,说什么孕期里男人也需要有人疏解。 怀上二胎时,干脆为曹郎中纳了两房妾,其中一房还同时生了儿子,最后怀着这一胎时,又是两房妾室进门,而且都生下了儿子,曹郎中的后院,如今是一妻五姨娘。】 苏木听到系统的声音,再看尹月娘的神色,发觉苏浅浅的心声可能她也听到了,便趁着给尹月娘续茶,悄悄使了个眼色。 尹月娘回过神,赶紧开口唠些别家的事,遮掩自己的失态,耳朵却注意听系统说什么。 【这我都知道,算什么瓜?】苏浅浅嗤之以鼻。 【这些不算什么,真正的瓜就是,尹夫人的二胎和三胎所生,都不是她自己的!】 系统得意地爆出这个瓜。 尹月娘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晃,茶水洒到手上,幸好不烫了,苏木急忙拿帕子替尹月娘擦拭。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苏浅浅见尹月娘脸色泛白,赶紧询问。 “无妨,我本就有头晕的毛病,方才晕了一下,缓一缓就好了。”尹月娘赶紧掩饰过去,着急听系统后面要说什么。 【你这瓜有点哗众取宠了!孩子不是自己的,你要说是男人情有可原,女人生的孩子怎会不是她自己的?】 苏浅浅都对系统产生质疑。 尹月娘悄悄松口气。 【你有没有听过狸猫换太子?那可是皇后啊,都能被换了儿子,尹月娘不过后宅妇人,换个儿子怎么了?】系统大声反驳。 尹月娘的心又提起来,和苏浅浅说话也心不在焉。 【为啥要换走儿子?不还是他们曹家的?嫡子变成庶子?曹家人不会蠢成这样吧。】 苏浅浅觉得如果是真的,曹家人肯定坐车翻过,集体脑震荡还让门夹了之后被牛蹄子给踩了。 ……顺便拉了一泡新鲜的,不然脑子里怎么能装进翔。 【为何她的妯娌邢玉容会被喂了避子汤?一样的道理。 曹夫人又想让儿子娶娘家门第高的,又怕拿捏不住,所以在媳妇生子这一件事上做文章。 尹月娘怀孕之后,曹夫人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于是把通房提了姨娘,那个姨娘也很快假怀孕,就是为了换子做准备。 不过第一胎生的是女儿,于是那个姨娘的孩子便“夭折”了。】 系统说到这里,尹月娘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还是咬牙坚持听着。 【第二胎稳婆见是儿子,便把准备好的女儿换了过来。 这女儿是曹郎中养在外面的外室生的,为了赶在那时出生知道男女,还特意用了催生的药,结果真是个女儿。 所以这第二胎的小姑娘身体羸弱,妾室装怀孕养的儿子身体却健壮。】 尹月娘装作有些疲惫,向胡床后面靠着,苏木赶紧又给加了一个迎枕,有些担忧这个倒霉的女人。 苏浅浅被这个瓜惊得瞠目结舌,对尹月娘的同情加上对曹家的愤慨,她的拳头都硬了。 【到了第三胎就更加奇妙!】系统都觉得一言难尽了…… 第46章 为了拿捏门第高的媳妇煞费苦心 【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 苏浅浅的声音有些低沉。 对于后宅的事她只在小说电视剧里看过,原以为那都是作者骗钱的手段,没想到果真在眼前,比了解的还要残酷。 【第三胎尹月娘生下的是双生子! 生了一个稳婆发现还有一个,谎称是胎盘没有出来,在尹月娘生下第二个儿子后,曹夫人和曹郎中都慌了,赶紧让另一个妾室装生产。 尹月娘在月子里听说另一房小妾因为身材纤细,怀孕了居然不知道,在她生下三胎女儿的第二天,也生了一个儿子,于是曹郎中两天添了三个孩子。 尹月娘生产时,所有的贴身丫头婆子都被挡在院外,说是曹府规矩,稳婆也始终是一个人,早都收了封口费。 妾室平白得了儿子抬身价,自然守口如瓶,乐得看正头嫡妻受蒙骗,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认识,替别人养女儿。 待到孩子大了,尹月娘没有儿子,这几个庶子送到嫡母身边认做嫡出,曹家血脉照常入族谱,心早就向着妾室,尹月娘在曹家腰板也硬不起来。】 尹月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流出了泪,还问苏浅浅:“你说好不好笑?多好笑啊!” 苏浅浅本来没觉得她们说的话题好笑,不过见尹月娘笑,也只好跟着假笑。 【唉,曹家为了拿捏门第高的媳妇,也真是煞费苦心,一个换子,一个喂避子汤,这样的都不配有儿子。】 苏浅浅心里咬牙切齿。 【可怜那三个儿子,在妾室那里只是邀宠的工具,今日让这个孩子受风寒引曹郎中过去,明日让那个孩子摔跤磕破头,要曹郎中抚慰。 双生子身体底子本来就差,要不是尹月娘心地良善一视同仁照顾着,怕是都要夭折了。 只有三胎宝芬是那个妾室生的,她就对宝芬很上心,宝芬足月所以底子好,才能动不动就欺负大了她一岁多的二胎早产的宝芳。】 尹月娘听完了系统的瓜,强撑着微笑的表情,拿帕子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和你说了这半晌的话,让你这主母都没空闲去处置府上的事,我也就不多叨扰了,回去也有些事要处置,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苏浅浅见她面色蜡黄,十分疲惫憔悴,让她先等等,回房里去了一趟,拿出一截灰白色的植物根茎和三个西红柿。 “把这个用三大碗水煮成一碗,放在井水中镇着,每日烫了喝上一口,喝完了你的气色会好一些。 这几个西红柿带回去,给府中没来的孩子吃,对身子好,开胃又滋补。” 苏浅浅没办法说就是给那三个小子的,毕竟是庶子,忽然让她关心有些突兀。 “有些事也要多警醒,你妯娌身上的事,焉知没有旁人受了同样的磋磨,那些婆子下人要防范些,你生养了三个女儿怎就累得身子如此虚弱。” 苏浅浅只能低声提醒,毕竟这件事实在太过荒唐。 【小主说得不错,尹月娘生双生子时几度晕厥,人都昏昏沉沉的,所以就算生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而且伤了元气,所以身子才虚弱。】 尹月娘将西红柿和药材小心收好,交给身边的大丫头,又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香囊角上绣了一个“宁”字。 “阿宁,明日是你生辰,我知你从前都不愿提起,可是阿宁,你阿娘生你时定然不愿赶在那个日子,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她又有什么错呢! 这香囊我放了一些苏合香,你若有喜欢的配香,自己再调些,虽然不值什么,唯愿你莫再介怀前尘。” 苏浅浅接过来,就见那香囊十分精致,绣工也是卓绝,口上还坠着两颗滚圆莹白的南海珍珠,可见是费了心思。 苏浅浅说声多谢,直接就挂在腰间,尹月娘眸光温柔:“这个习惯却没变,什么好东西绝不放它过夜,定要即刻用上。” 送尹月娘出了听澜院的门,软轿停在院门前,尹月娘牵着宝芸,看一眼乳母抱着的宝芳和宝芬,垂眸遮去眼中寒意。 “月娘,这世上天大地大,自身最大,没了自己就什么都没了,所以要多保重自个儿莫要太在意旁人。 若是回去的路走得远,不妨找个依靠借力,或许这路就好走了。” 苏浅浅又多说了几句,能不能听得懂,就要看尹月娘的机缘了,刑部尚书的女儿,就因为少了她父亲那份敏锐警觉,才受了曹家上下磋磨。 “阿宁,我知道了,过些时日有什么趣事,我再来说与你听。” 尹月娘眨眨眼,苏浅浅竟然品出几分狡黠。 目送着尹月娘离开,苏浅浅看看时辰差不多,先让人找来管家秦福,写了十几家铺子让他去查看,价格上也给了大致的范围,若是合适就交了订金。 苏浅浅特意嘱咐,交了订金后一定装作不经意露出口风,这是圣上为了抚恤阵亡将士遗属,给他们安置用的。 秦福先是一愣,随后点头领命,对这位主母更多了几分敬畏。 安排了这件事,吃了两块点心,苏浅浅便去了福寿堂见老夫人,明日是中元节,秦家祭祖是件大事,整个流程原主记忆里很清晰,而且是布置很久的事,苏浅浅倒不用费什么力气。 “浅浅啊,明日的祭祖族中其他三房也会来,今年不比往年,怕是那几年不愿登门的,今年也会巴巴地贴上来,到时你只管按规矩布置,有人挑三拣四只管推到我的头上。” 苏浅浅听出来,秦老夫人这是在给她撑腰,万一有什么疏漏都有人顶着。 “多谢祖母体恤,浅浅尽力少出错,不让祖母烦心。”苏浅浅话也不说满,她的习惯一向是做的比说的好听。 “浅浅哪,明日是个好日子,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让朱嬷嬷去安排,我这边的厨娘手艺不错,祭祖之后的宴席,专门为你做几道尝尝。” 杜氏这时也开口。 【明天是个好日子?中元节不是传说中的鬼节,鬼门开的日子吗?我因为这个生日还被我爹嫌弃,也是因为这个张氏说没人肯与我定亲,要不然也不会赖上秦含璋……】 “三夫人,不好了,五公子把人给打死了!” 匆忙奔进来的小厮,满头是汗急切地禀报,三夫人孟氏手中的茶盏失手落在地上…… 第47章 五公子打死人了 今日并非休沐日,上值的一般晚膳才会回府,所以福寿堂这时除了小孩子只有女眷,初听到这句话,都惊呆了。 秦老夫人不过瞬间便恢复镇定,向下压一压手,示意三夫人冷静。 “快说,五公子在哪打了人,怎么就知道打死了,吩咐备车,我们即刻赶过去。”秦老夫人有条不紊地下令。 “就在东市那家茶楼门前,一女子被人调戏,五公子路见不平教训了那个泼皮无赖,谁知道他竟然倒地不起,口鼻都流出血来,便有人大喊武宁侯府公子打死人了!” 小厮把经过说了个大概,这时马车已备好,杜氏拦住了秦老夫人。 “母亲,就让儿媳和三弟妹同去,再带上浅浅,这边也让人去衙署给三弟和含璋报信,您就不要亲自出门了。” 秦老夫人点点头,事不宜迟,催她们快些赶过去。 这时苏浅浅借着换衣服的由头,匆匆进空间拿了有止血和强心作用的药材,迅速放进离子自动分离粉碎机,连接提取器械,时间显示一个小时后完成提取。 【半个时辰,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如果人还活着,只能先用物理手段拖延,我的急救术应该还是可以的,如果人已经死翘翘,那就说什么也没用了。】 坐在马车上,苏浅浅暗暗琢磨着,旁边的杜氏和孟氏相互看一眼,一定要跟着来的秦玉卓却只盯着苏浅浅,不知为什么莫名地安心。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到了东市茶楼不远处的街边,茶楼前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宽敞的东市街道都变得狭窄难行。 四人下车,小厮和家丁开道,引她们走过去。 “来了来了,那几位便是侯府的女眷,难道打死了人让女眷来敷衍?” “那又如何?武宁小侯爷如今战功赫赫,就是皇子们也得退让三分,秦家人打死一个寻常百姓就如踩死一只蝼蚁,算什么大事!” “这可莫要胡说,真若捉去府衙,会吃板子的!” “就是就是,莫要议论,这颗头还要留着吃饭!” …… 一片议论声中,人群被破开一条通道,杜氏四人镇定地走过去,看到的场面却十分怪异。 青锋站在秦含瑾身前,一副保护的样子,旁边地上躺着一男子,布衣破旧,满脸和衣襟上都是血,看不清面目,另一男子手上沾着血跪在一旁又哭又喊。 一名年轻标致女子畏缩地站在一边微微垂头,衣着齐整眼眶微红,一副委屈的样子。 最为令人不解的是,巡城司的衙役们十数人按着佩刀杵在旁边,既不上前询问,亦不干涉救治伤者,只是把围观的人隔在一定范围外,像在等着什么人。 “武宁侯府杀人不用偿命啊,我可怜的兄长!谁来给我们百姓做主啊……”那男子直着嗓子干嚎。 “你莫要胡言!他调戏民女为非作歹,人人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不过是打了他一拳,何来杀人之说?” 看见伯母和母亲都来了,秦含瑾忍不住蹙眉辩解。 “你们武将的拳头他这身体怎能吃得消?这就是杀人!谁能还我们一个公道,我的兄长就白白送命了呀……” 那男人哭得字正腔圆,却并不关心地上男子如何。 “你且停下,哭的时候在后头呢。” 苏浅浅淡淡向那男子说道,声音不大,却让那男子哭声不由得戛然而止,一双三角眼骨碌碌转,偷偷打量眼前的美貌女子。 【小主,五公子这是遭人陷害了,人家是专业碰瓷的,那一脸的猪血抹得多均匀。 倒在地上的人会闭气功,探鼻息定然以为他死了,这样的人专挑钱不少脑子不好的愣头小子下手。】 系统懒洋洋的宝宝音,明显是在质疑秦含瑾的智商。 秦含瑾怒目圆睁,拳头又硬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着急了,这傻小子也该受些教训。】 苏浅浅瞥一眼秦含瑾,走到那些衙役面前:“你们几位可是来办案的?”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赶紧恭敬行礼,很有眼色地回道:“少夫人,小的们是听说出了命案,过来查看,却不知是侯府的小公子失手……” “那为何不查看事主伤情,活着送医死了找仵作验伤记录,亦不带事主去府衙?” “这个……小的们还要听长官吩咐……” “在此期间耽搁,事主出了人命,又有谁为此担责?” 苏浅浅这句话问出来,那些人都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还不快看看事主可还有气?若是真的没气了,即刻找仵作当场验尸,若果真并非是发了什么急症,是我们侯府的人误伤,我们秦家绝不推脱,该赔钱赔钱,该赔命赔命。” 苏浅浅冷声吩咐,那些衙役竟然被这上位者的气势镇住,果真动起来过去查看。 听说要验尸,那躺着的人哼了一声表示还活着,衙役恼怒地退回来。 “诸位父老看见了,你这兄长可没断气,是送医还是理论理论?”苏浅浅又问那跪着抹泪的猥琐男子。 “没死是我兄长命大,你们侯府仗着有钱财,就想把我们打发了……”那男子转转眼珠又道。 “你说错了,我们侯府每一文钱都是用命换来的,未必谁都配得起领受,既然你不急着送医,那就是你兄长性命无碍,我们且来理论。” 苏浅浅扬声对着围观的百姓,没发现秦含璋和三老爷已经到了人群之外。 “含瑾,你因何打了这地上之人?”苏浅浅转向秦含瑾。 “此人当街调戏这位姑娘,这姑娘向我求助,我一时义愤便出手阻拦,他出言不逊辱骂于我,我便动手打了他一拳,他明明躲闪过去,却摔倒在地上,于是……” 【真是蠢,打没打到人还能不知道吗?既然没打到人,倒下了就拖起来去见官,为何让他们痴缠?】 系统又是一顿嘲讽。 【不对,既然没打到,那就拖起来再打,这才是正确的解决方式,把背锅坐实。】苏浅浅反驳。 秦家人:没遇见你是这个人命大…… “这位姑娘,这人可是调戏于你,你向这位公子求助,之后此人辱骂这位公子,你可曾听见?”苏浅浅又问那年轻女子。 那女子咬唇半晌哭道:“这是我未婚的夫婿,我们之间有些龃龉,谁知这位公子突然过来就打了他,奴家以后可怎么见人?” 在场的人表情各不相同,地上跪着的男子垂头冷笑。 第48章 烟雨楼的头牌烟柳姑娘 “果然是豪门公子想强抢民女,动手伤人还反咬一口,仗着武宁侯府权势滔天,强取豪夺!” “正是,不然怎会这么巧,那美貌女子偏偏寻他庇护,看那女子惧怕的样子,真真可怜!” “平民百姓人家,有些姿色的妻子都护不住啊!” …… 【小主,这女子可是烟雨楼的镇楼之宝,平日轻易不得一见的头牌烟柳姑娘。 她容貌并非卓绝,却尤其擅长察言观色,说谎话都能让人信以为真,骗男子的手段层出不穷,能让她出马抛头露面,背后之人不容小觑。】 系统这才说出女子身份。 【你方才怎么不说她们一伙儿的?】苏浅浅咬牙。 【蠢还会传染吗?不是一伙儿的,在这守着看热闹?哪家小姑娘遇到这事,难道不应该或是赶紧抽身逃走,或是站出来说清楚原委吗?】 苏浅浅:系统你学坏了…… 【既然是烟雨楼的姑娘,那就必然有破绽,只要找一个认得她的,定能让她原形毕露。】 这时苏浅浅也看见了秦含璋,就见秦含璋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卫几句,侍卫领命离开,秦含璋和三老爷这才穿过人群走进来。 “你胡说!分明是你扑过来求助,我才帮你阻挡那泼皮,你竟然反咬一口!”秦含瑾忍不住暴怒,指着那女子高声呵斥。 那女子索性吓得一抖,坐倒在地嘤嘤低声哭泣,不敢再开口反驳的样子。 “原来你们竟是未婚夫妻?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不必害怕,我们武宁侯府的小公子看上了你,难道不是你的福分?” 苏浅浅柔声细语说道。 烟柳哭声微滞,不可置信地抬头向秦含瑾看过去,只见这少年郎气宇轩昂,身材高大挺拔,面容清秀俊朗,因为愤怒蹙着眉,又有些不通世故的青涩。 身后是武宁侯府傲人的家世,嫁给这样的人,是她这样的青楼女子不敢奢望的事。 可是万一呢?为了侯府名声,娶回去一个女子不算什么,可就算是给秦含瑾做妾室,她的后半生也是从泥潭里拔出来,掉进了蜜罐。 但是她这次可是受人所托,那个人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烟柳姑娘!”苏浅浅突然叫了一声。 “奴家在……”烟柳本能地回答,随后发觉不对,又瑟瑟发抖地说道:“奴家在想……” “烟柳姑娘!”这回是一个男子惊喜的声音,烟柳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禁大惊失色,那人正是为她花光了银子,被拒之门外的忠勇伯府大公子齐敏成。 “烟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为何穿成这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齐敏成快步走进去,眼里只顾着看烟柳,随后才发现躺在地上的男子和秦家人。 “不,奴家张翠莲,并非什么烟柳姑娘,公子认错人了!”烟柳恢复镇静否认。 “烟柳,莫非是有人胁迫你?我怎么可能认错你?”齐敏成伸手一把扯过烟柳手腕,露出小臂里侧一颗鲜艳欲滴的红痣。 “看,还说你不是烟柳?”齐敏成这时抓紧烟柳的手臂举起来,转头又向秦含璋哀求: “表弟,若是烟柳哪里冒犯了你,看在表兄面上,莫要为难她,表兄替她求个情。” “这女子莫非是烟雨楼的头牌烟柳?据说烟雨楼柳、桦、枫、槐四位姑娘,只有这烟柳是清倌人,轻易不得见,为何却说与那人是未婚夫妻?” “或许是从了良……” “说什么笑话,那人看着比我还穷,拿什么去为烟柳赎身?这位可是忠勇伯府的大公子,尚且不得与烟柳厮守,就那人更是做梦!” 议论声此起彼伏。 …… “表兄,可不是本侯为难这位烟柳姑娘,是这位烟柳姑娘与人合谋陷害含瑾,污我武宁侯府名声,既然认出了身份便好办,衙役,将这三人带回巡城司好好审问,还我武宁侯府公道。” 秦含璋这时才冷冷开口,负手而立渊渟岳峙,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浑身散发的杀伐之气,让旁边的议论都没了声息。 “侯爷冤枉啊!就算我是烟柳,如今愿意从良,难道就合该被这位小公子羞辱,我的未婚夫君就白白受他殴打?武宁侯府也不可这般仗势欺人!” 烟柳不愧是阅人无数的女子,很快又为自己鸣冤,旁边的百姓也被牵着同情。 “怎能白白殴打?我这里有一粒药。” 苏浅浅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走到那个一直闭着眼,满脸的血已经干得要掉渣的男子身旁。 “这粒药有伤的人吃了,会很快活血痊愈,但若是无伤的人吃了,即刻血脉活跃爆裂毙命。 既然他受了重伤,我们武宁侯府自然不能推脱,就把这传了百年的至宝给他用了,唉,实在是心疼呢。” 苏浅浅朝侍砚使个眼色,侍砚快步过来接了药丸,就蹲下去给那男子喂药,却见那人一骨碌爬起来,装作刚刚苏醒: “怎么回事,我就是忽然头晕摔了一跤,为何身上有血?” “你可伤了哪里?我这药可是至宝,有伤痊愈无伤毙命,留了百年都没舍得用……”苏浅浅好心询问。 秦家人:你这药还可以再留百年…… “不曾不曾!”那人连连摆手。 “既然不曾受伤,你这兄弟为何口口声声说我们武宁候府的公子杀人?”秦含璋冷声问道。 那男子忽地爬起来,照着旁边三角眼踹了一脚,一脸干了的猪血掉得斑驳看着十分恶心:“满嘴胡吣!” 又跪着向秦家人磕头:“是我家兄弟误会,求侯爷宽恕小的们!” 那边的烟柳脸色已是苍白,不明白胜券在握的一场戏,怎么就会一败涂地? “怎么回事?哎呀侯爷,下官听说消息就急忙赶来,不知是否来迟了?” 匆匆走进场子的正是巡城司的司丞张勇,一面虾着腰打躬作揖,一面看了四下情形,朝着那些衙役瞄一眼。 那年长的衙役微微摇头,张勇随即厉声呵斥:“是什么人敢污蔑讹诈侯府五公子?” 不等那二人开口,烟柳忽然指着两人大喊:“老爷,就是这二人绑了奴家,胁迫奴家助他们演一场戏即可,奴家也是没法子,并不知要害的是侯府公子,老爷为奴家做主!” “什么?这二人竟然是悍匪?”张勇眉目瞬间凌厉,眼里闪过一道杀气! 第49章 她为什么佩戴绣“宁”字的香囊 “老爷,并非……”脸上带着血沫子的男子赶紧转向张勇解释,双手伸出去摆动膝行几步,却见张勇忽然拔出佩刀朝那男子捅过去,嘴里喊着:“贼子要干什么!” 秦含璋忽然飞身出去撞了张勇一下,随即落在苏浅浅身边,一只手拥住她的肩,另一只手遮住她的双眼。 眼前忽然被温热干燥的手掌捂住,落进宽厚有力的怀中,苏浅浅懵逼地僵在那里。 这时那把刀已插在男子右侧肋间,垂头看着自己真正流出的鲜血,男子晃了晃怦然倒在地上。 旁边的那个兄弟见此情形慌了手脚,忽然起身就跑,张勇拔出佩刀掷了出去,佩刀从他背心插入,向前奔了两步扑地不起。 烟柳看着吓得死死捂住嘴,这一次不是作假,是真的吓到了。 “这两个贼人下官认出来,是被下了海捕文书的惯匪,今日竟然讹诈到五公子头上,算他们运气不好,下官倒是借侯爷运道,立了大功。”张勇擦了佩刀满面笑容向秦含璋施礼。 “张大人好功夫,这样的悍匪居然都能被大人一招毙命,一句话都未曾说出来。” 秦含璋这时放下手,示意秦玉卓搀扶着苏浅浅,不要去看那边血腥场面,回头话里有话地揶揄张勇。 张勇打着哈哈,让衙役给二人收尸送到义庄去,亲自护送烟柳回烟雨楼,齐敏成早忘了自己是被人叫来干啥的,喋喋不休跟着烟柳一起去了。 围观的百姓这时噤若寒蝉,眼见二人当街丧命,秦家五公子化险为夷,那些冷嘲热讽不敢露出一个字,只有人悄悄问: “那位貌美妇人,可是如今武宁侯的夫人,侯府的当家主母苏氏?” “看那位小侯爷护着的样子应该就是,不过从前听说她是用了手段嫁进侯府,侯府人十分看她不起,今日怎么看都是她做主?” “侯府后院的事,咱们哪里知道那么多,都是传闻罢了,散了散了,看了一回当街杀人,回家要去去晦气……” …… 秦含璋护着杜氏孟氏上马车,却拉住了也要登车的苏浅浅。 “这车上太拥挤了,坐我的车吧。” “三哥我也坐你的车,这辆车确实拥挤。”秦玉卓也转身想去秦含璋的马车,被秦含璋两指夹住衣袖。 “你随母亲同行。”说罢将噘嘴的秦玉卓推上车,摆手让车夫先行。 秦含璋又附耳对侍卫说了什么,侍卫点头离开,这才扶着苏浅浅上马车。 两个人此时也不方便多说,秦含璋一如既往地正襟危坐,苏浅浅离他远远地靠着车壁。 忙活了大半天,苏浅浅十分疲倦,便倚着车壁闭眼假寐。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的小脑袋随着马车东摇西晃,心都跟着悬起来,唯恐下一刻她真的睡着了,磕坏了头再醒过来,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想了想秦含璋挪到苏浅浅身边,悄悄把肩抵住苏浅浅,他身材要比苏浅浅高上许多,肩头正好够苏浅浅的脑袋枕上。 有了依靠的苏浅浅觉得舒适,脑袋还在秦含璋肩上蹭了蹭,竟真的睡着了。 秦含璋脸上冷硬的线条变得柔软,一动也不敢动,顺着马车摇摆迎合着苏浅浅的角度。 秦含璋人不敢动,眼睛却可以悄悄打量睡着的苏浅浅,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是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两道鸦羽一样的长睫和挺翘秀气的鼻尖,可能是鼻子有点痒,还揉了一下蹙起眉。 秦含璋的唇角不可抑制地挑起来,想到那颗药丸就更是忍不住笑意。 忽然秦含璋的目光被苏浅浅落在裙上的香囊吸引,除了精湛的绣艺,香囊角上还绣了一个字,就算是倒着看,秦含璋也认出来,那是一个“宁”字。 他心头猛地一震,想到自己书房那个荷包,为什么苏浅浅会佩戴有“宁”字的香囊? 思绪纷乱地想着,很快回到侯府,到了二门,前面的母女三人和秦含瑾都下马下车,等着后面车里的秦含璋夫妻,却见马车迟迟没有动静。 秦玉卓好奇过去看,掀开车帘就见秦含璋双手扶膝笔直坐着,苏浅浅的头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 秦玉卓先是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木头一样的三哥,居然愿意给人当靠枕,随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秦含璋努力保持平静表情,扫了秦玉卓一眼,这时听到笑声的苏浅浅也醒过来,茫然地问到哪了。 “到,家,啦!”秦玉卓拉长声回答,忍着笑放下车帘回去杜氏身边。 苏浅浅“哦”了一声坐直,正要起身下车,秦含璋先一步下去,一脸严肃地伸手搀她。 秦玉卓低声和母亲三婶儿说话,秦含瑾在一旁微微蹙眉,不过这一次他似乎没那么反感苏浅浅了。 早有下人给秦老夫人回了消息,几人进入福寿堂时,花厅里是轻松的谈笑声。 看见苏浅浅进来,秦老夫人招手让她坐到身边。 “辛苦你了浅浅,多亏你机敏,才让含瑾化险为夷,若不然就算是过后说得清楚,咱们侯府的名声也败坏了,那些百姓哪里会知道真伪。” “祖母,这是孙媳应该做的,不敢居功。”苏浅浅谦逊有礼地微笑。 【祖母,这是浅浅应得的夸奖,多夸几句!】 苏浅浅心里得意,在智慧卷得离谱的古代,能活着她都觉得很了不起,何况还能力挽狂澜……哦,这个词有点夸张,姑且用一用。 秦家人:你暴露了你的贪婪! 系统:留点儿脸吧,没有我你差点敌我不分! 秦老夫人哈哈大笑:“不用谦逊,祖母的夸奖都是浅浅应得的,明日祭祖,府里来的人多,祖母再给浅浅夸功!” “正是应该夸奖,浅浅那时颇有她父亲风采,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我和三弟妹就站在一边看她运筹帷幄,颇有我们侯府带兵御敌的气魄。” 杜氏也不甘示弱,把自己那些夸赞的词搜肠刮肚使出来。 苏浅浅有些害羞地抿唇笑,双眸却异常明亮:“还是含瑾运气好,不知怎么那个齐家表兄就来了,居然认得烟柳,我那时只是碰巧猜到而已。” 【嗯嗯,没错,机警睿智如我!】她心里更加得意。 秦家人:这个功劳你配领,含瑾没那么好运气,多亏你的指点! 秦含璋真是哭笑不得,唇角微微挑起,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那个香囊上。 第50章 我拿小本本记上,一笔一笔讨还 一家人用过晚膳,苏浅浅惦记那些待提取的药材,还有一花园的西红柿,也差不多快成熟了,所以先回了听澜院,秦含璋亲自送她回去,又返回福寿堂。 内室里只剩下成年的男子和几位长辈,所有人都面色严肃,再没有笑意。 “浅浅心中所说,果然有端倪,先是秦勉秦励书房藏有反诗,看似寻常,其实未必寻常。 接着二叔父又丢了御赐弯刀,不过几日,含瑾竟然当街被诬杀人,几番试探无非是找出我武宁侯府破绽。” 秦含璋逐件事情分析。 “不错,秦福舅子的事,虽说看似与我侯府没什么干系,真要闹将起来,哪个会断出是侯府下人的亲戚所为?还不是武宁侯府这棵大树先招了邪风!” 秦老夫人也边说边叹气。 “如此看来,我们侯府早就招人耳目,若不是浅浅读过那本书,怕是飞来横祸已是不远。” 杜氏想起苏浅浅说过的秦家人下场,难免不寒而栗,自己如何倒还想得开,可怜那些孩儿们,受践踏羞辱身首异处,哪个做母亲的也难以接受。 “大嫂说得极是,多亏有浅浅,想起来从前那样冷落她,实在是羞愧难当!”三夫人孟氏立刻反省。 “好在浅浅不计前嫌,对我们秦家人以德报怨,事事都处置得恰到好处,也不似从前那般畏首畏尾,这跳脱不拘泥的性子甚是招人喜欢。” 刘氏如今最是喜欢苏浅浅,想想自己的儿子媳妇,幽幽叹口气。 在空间里忙着提取药材的苏浅浅:我通常不会不计前嫌,也不是以德报怨,我是拿小本本记上,一笔一笔地讨还! 秦家人:我们还欠多少? “虽说是出了几件意料之外的事,也未必就那般危言耸听吧,今日那两名贼人,焉知不是真的绑了那烟柳,行敲诈钱财之事?” 秦含瑾还是不愿相信武宁侯府战功赫赫,居然有人敢公然陷害。 “你自始至终,可曾听见那二人索要钱财?”孟氏鄙夷地看自己的傻儿子。 “倒是未曾,可能是还未寻到机会……”秦含瑾低声反驳。 “庄家姑娘不嫌弃你如此蠢笨,真是你傻人有傻福,你还在那里推三阻四,哪来的脸面!”孟氏嫌弃地斜了儿子一眼,掉头不愿再看他。 “怎么又提起庄家闲家的,这亲事我自来不愿,日后莫要再提!”秦含瑾蹙眉有些厌烦。 “哎……”孟氏拍桌子就想动手,秦老夫人抬手制止:“今日晚了,莫要再议论,日后都要警醒,凡事多去询问浅浅,不可对外露出口风!” 晚辈们恭敬称是。 “明日祭祖,那几房定然会说些是非,能忍则忍不可口舌之争,还有就是那件重要的事,谁都不准疏漏了,若是出了岔子,我可不饶你们。”秦老夫人又嘱咐了一句。 几位儿媳连连点头。 苏浅浅这会儿在空间里忙得不亦乐乎,提取了止血药、止痛药、消炎药、抗风寒药。 那个“臭蛋”打开果皮虽然臭,直接送进真空箱里,却可以分离提取出最好的提升免疫力药物……如果不嫌臭吃掉也是可以的。 这种药物严格来讲,已经等于这个时代的解毒药,服用之后很多疾病无法入侵,甚至对一些毒素有分解作用。 只是在现代世界里,人类滥用药品和含有添加剂的食品,身体具有极强的抗药性,那些毒素的耐受强度也增长极快,所以这样的药品很快就失去效果,并不显得出众。 苏浅浅又收了西红柿,这一次可是大丰收,整整装了十几个一立方米的大箱子,全部放进储物箱,因为她发现储物箱里放的西红柿,没有一点水分流失的迹象。 做完这些累成狗,苏浅浅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招一位身材与颜值俱佳的园丁小哥,业余时间还可以就某些方面切磋切磋…… 精神上放荡了片刻,苏浅浅又在商城里买了一些辣椒种子,这里是吃不到辣椒这种东西的,对于钟爱辣鸭脖的苏浅浅来说,是生存的一大败笔,她必须纠正这个现象。 本来想种一半辣椒,另一半土豆,忽然想到什么,全部买了辣椒种子,洒满了小花园浇上水,这才洗了澡出空间。 点开系统的面板,发现功德力上升不太多,还是一万多一点,虽然用了很多瓜豆,瓜豆的数值却达到了1610,可见吃的大瓜给她贡献不少。 只是储物箱的等级还是显示贫民,穷啊! 【这储物箱是饕餮变的么?装了这么多还贫民,你是真能装啊!改天培育一只牛犊子,给你装!】 苏浅浅吐槽完就翻身睡了,没发现储物箱那里呼呼直冒气…… 这时秦含璋却还在他的书房,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个陈旧褪色的荷包,那个荷包的一角,绣着一个小巧的“宁”字。 “侯爷!”侍卫低声禀报,秦含璋起身把荷包收到百宝架中的锦盒里。 “如何?”秦含璋沉声问,坐回去习惯性地用手指摩挲眼角的疤痕。 “已经救过来,送到西郊庄子里,不过日后也是废人了,找了街头暴死的乞丐换了,想问话要等个五六日。”侍卫言简意赅地回禀。 “务必要留住他性命,不怕花银子,亦不急于拷问,除了不准离开,他需要什么尽管答应。” 秦含璋表情不见一丝变化,只眸色深沉如水。 侍卫隐于夜色中,秦含璋才起身回到听澜院,为他留的那一盏烛灯虽昏黄,却让铁马金戈久了的人,生出丝丝温暖牵挂。 苏浅浅早已经打着悠扬的小呼噜,那灯也从不会是她留的,是苏木怕侯爷回来没有灯,弄出声响惊醒了自家姑娘,才挂在门上指路的。 平白领受了感激的苏浅浅:你想太多了…… 这一晚并没有睡多久,中元节祭祖的流程繁杂,过寅时族中秦氏另外三房的人就会到府上。 所以丑时末,苏木就硬是把闭着眼睛的苏浅浅扶起来,为她盛装打扮,毕竟今天她是秦氏长房宗妇主母,武宁候夫人,整个祭祖仪程,只有秦老夫人和杜氏,才能和苏浅浅一起与男子们走进祠堂。 苏浅浅没有睁开眼,却惦记着不能饿肚子,便趁进净房的时候,摸索着去储物箱里拿了一个小羊皮袋子,塞进去两个西红柿,偷偷藏在袖子里。 第51章 吃一顿顶半年,明年清明上坟再吃一回 闭着眼的苏浅浅任由四个丫头摆弄,忽听小丫头禀报,夫人来了。 苏浅浅奋力睁开眼睛,起身到门前时,杜氏已经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端托盘的丫头,托盘上放着一碗宽条面和两只煮鸡蛋,面上是两个卧鸡蛋,还放了几只菌菇让人很有食欲。 苏浅浅有些呆愣,想起前几日闲话时,秦玉卓问她生辰可曾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她便想起老妈无论如何都不会少的一碗荷包蛋面,还有给她滚运气的煮鸡蛋。 “今日是你生辰,当娘的自然不愿孩儿们委屈,你娘虽早逝,如今在秦家还有我这个当娘的。 从前是我们想得窄,总以为是你算计了含璋心生怨怼,是娘对不住你,以后这个日子只要有娘在,有含璋在,这碗面是必不可少的,若我们都不在时,你也莫要委屈了自己。” 苏浅浅抬头看,才发现秦含璋不知何时也进门,并不多言,只默默看着她。 苏浅浅抿抿唇,只说一声多谢,便被杜氏拉了衣袖坐在桌前,苏醒赶紧递上筷子。 “吃吧,娘在这里你拘束,听说拿鸡蛋在身上滚一滚,霉运远离鸿运当头,可不要忘了。” 杜氏按住要起身的苏浅浅,转身带着大丫头离开,秦含璋踱步过来:“快些吃,面凉了不好吃。” 苏浅浅吸吸鼻子,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和老妈做的味道不一样,但是很像…… 吃过面苏木用煮鸡蛋在苏浅浅身上滚了一遍,嘴里还念念有词:“好运来,霉运走开……”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伸直手臂,乖乖站着让苏木拿鸡蛋从头到脚滚的样子,心中十分复杂。 大齐从未听说有这样的风俗,明明是苏浅浅的身子,装的却是另一个魂魄,而他竟然会担心这魂魄离开,不为秦家安危,只为他心里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柔软,渐渐生了根。 两个鸡蛋吃不下了,反正今日穿的外裳袍袖宽大,苏浅浅偷偷又把鸡蛋塞在袖袋里。 秦含璋这时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苏浅浅,也不敢抬头看她:“生辰安乐!买自己喜欢的物件吧,我不懂这些。” 苏浅浅惊喜地接过来,看了数目竟然有一千两!这算是生日红包? “你先更衣,我过去处置一些事务,今日要辛苦你了。” 秦含璋起身,说了这句就想出去。 “侯爷等一下!”苏浅浅赶紧叫住秦含璋。 “何事?”秦含璋回头,眼里竟然有些期待。 “这个可不能算在和离的安置费里面呦……”苏浅浅摇晃着那张银票,眼神阴险。 秦含璋心里一个趔趄,盯了这小财迷一眼,转身撩袍出门去了。 未到寅时,侯府大门已经灯火通明,一辆辆马车轿子陆续停在门前。 秦氏长房秦老太爷自幼习武,随父侯南征北战,虽然是袭爵,但是那些功劳都是凭着自己浴血搏杀挣的。 秦老太爷不过四十岁,在一场与大梁人的伏击战中,为了救援副将手臂受了轻伤,没当一回事继续追剿敌军,大获全胜后伤口逐渐肿胀发黑。 军中医官知道凶险,要给他断臂保全性命,秦老太爷却宁死不肯,主帅身残会影响士气,坚持到大捷,最终死在得胜还朝的途中。 那时秦含璋的父亲扶着灵柩回到西京,秦氏另外三房不但不体恤,还同长房来争家产,甚至二房要争武宁侯的爵位。 秦老夫人一身缟素一把长刀杵在堂上,要求族老分家,老太爷凭着功绩换来的家业谁都别想拿走,武宁侯的爵位想争,就凭本事来夺。 秦家就这样分了家,但是祠堂却设在侯府,每年中元节祭祖,各房都要到长房祭拜先祖。 各房本来只应男丁祭拜,年纪大的长辈夫人也会同行。 可是这三房却几乎拖家带口,能来的都来了,甚至还有摔断了腿拄着拐杖的,让苏浅浅叹了一句“身残志坚”。 接待工作早已经安排得周密,苏浅浅只需要有人回事时做出决策,剩下来就是微笑当吉祥物。 “长嫂真是不容易,三代孤儿寡妇的,还要支撑这偌大的侯府,含璋至今还未有子嗣,也不知道这爵位到底能传给谁,好在咱们秦家四房,只有你们长房子嗣单薄。” 二房老夫人钱氏,嘴角一颗痦子可不是白长的,一面说一面把盘中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二弟妹胃口还是这般好,若从前真是让人羡慕。 不过幸好我家孙媳浅浅有本事,种了一种罕见的果子,吃了之后不但胃口大开,这夜里也睡得香甜,脸上的皱纹哪,好像都少了些。” 秦老夫人果然守诺,及时为苏浅浅夸功。 “哦?那样好的果子,长嫂可莫要小气,拿出来给我们姐妹尝尝。” 一听有好吃的,钱氏双眼放光。 “都说了罕见了,哪能有那么多?再说二弟妹你这胃口,再开胃怕连这盘子都吞进去了,还是留着些,祭祖后的宴席就怕你吃不下了。” 秦老夫人的话噎得钱氏脸涨红,只连声说:“不碍事,不碍事!” 【自然不碍事,二房全家从三天前就只喝菜汤了,饿得孩子哇哇哭,全指着祭祖后大吃一顿呢,刚才进院子拉着二夫人,可不是亲近,是因为走不动路!】 突如其来的宝宝音,惊得二房的老少差点从椅上摔下去,强作镇定不敢声张,只有不懂事的孩童还在讨要吃的。 二夫人转过身去像是在咳嗽,实际上笑得发抖。 【不占便宜就是吃亏,我辈中人楷模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挨饿囤不着口粮,这一顿吃回去又顶三天,六天的伙食多大一笔开销!】苏浅浅心中感叹。 二房人:算得还挺快,就不能顶四天吗? 【小主你失算了,这几房不仅带了胃口来,还带了口袋来,那些鸡鸭鱼肉一划拉,至少能顶半月!要是加上装吃食的盘碗卖了换银子,能顶半年,到明年清明上坟再吃一回!】 三房的人:是谁泄露了计划…… 【哼哼,这个我可有准备,拿了吃食就当扶贫了,拿走餐具就是抢我的钱了,走不出百尺我让他们求我收回来!】 苏浅浅阴恻恻地心中冷笑,二房人只觉得冷风嗖嗖,汗毛都竖起来! 第52章 再偷鸡不要那么倒霉遇见野男人 祭祀时辰要到了,二房的人心里觉得诡异,又不敢多说,毕竟这个日子非比寻常,这时候才觉得来得人有点多,要是有什么意外,全家一窝端了。 众人移步到后院宗族大祠堂,这时祠堂大门打开,宽阔的天井里面灯烛鼎盛,由秦老夫人引领,四房秦氏族人按照辈分走进祠堂祭拜。 堂上挂着秦氏先祖的画像,祭台上一层层由低到高摆放着灵牌,虽然三牲祭品丰厚,看着最底层颜色犹新的牌位,苏浅浅的心里也十分感慨。 外面伤神却不能进来祭拜的,是他们尚年轻的妻子,后面跟着的孩童里,有他们年幼的儿子。 下一刻苏浅浅就感慨不出来了,就算提前在腿和手臂上都绑了“跪得容易”,一顿九揖十八叩下来,眼前也是星光闪烁,所以并没注意,一颗西红柿钻出羊皮袋,从她的袖管里滚出去。 钱氏不能进祠堂,并不妨碍她在祠堂外盯着苏浅浅,她觉得之前说话的声音,就是这位做样子的主母的,没想到竟然看见一颗圆滚滚的果子滚了出来,想起秦老夫人说的神奇果,她又不能进祠堂,急得不行。 巧在她的二儿子低头整理衣袍,那颗西红柿就滚到了他的脚边,这个儿子四十多岁和他娘一样嘴馋,西红柿味道酸甜,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赶紧装作跌了一跤,蹲在地上捡起来藏在袖里。 【二房三房七位老爷膝盖上都绑了跪得容易,棉絮的护膝十分柔软好用啊,这是祭祖标配?只有四房的两位老爷没有跪得容易……】 系统的宝宝音响得突兀,寂静的祠堂里听在那几位老爷耳中就像惊雷,吓得身子都发抖,看在苏浅浅眼里就是跪得腿哆嗦。 四房两位老爷松口气,相互看一眼,就听见系统接着说道:【他们的是跪得方便,棉絮里面还加了一块牛皮,哈哈哈!】 苏浅浅:这个法子下回要采纳! 二房三房几位老爷冷笑:都是同道中人! 【这几位老爷也挺可怜,二老太爷不用跪拜还好,虽然饿得站不稳,为了那顿饱饭也还能坚持,他的仨儿子这会儿都快去见上面的祖先了,哈哈哈! 三房的几位老爷虽没饿几天,昨晚也省了一顿,方才地上掉了一块祭品牛肉,四老爷跪拜时捡起来塞嘴里了,那块肉是按规矩打点孤魂野鬼的,被四老爷这野鬼给造了,哈哈哈……】 系统吃瓜笑得畅快。 秦含璋一言难尽地垂头,这样严肃的地方,生生被系统的宝宝音给打碎了气氛。 三房的四老爷面如死灰,认定是祖先见他在祠堂失仪,显灵来警示他们,吓得重新跪在地上猛磕头。 【怎么回事,没磕过瘾?】苏浅浅疑惑地看着四老爷,不明白为啥有这癖好。 【四房的那位断腿公子,是前些日子去邻居家偷鸡,结果撞见那家女主人幽会情郎,被那野男人生生踹断了腿,可怜哪,为了来祭祖,还借钱租了马车,多有孝心!】 那位断腿公子脸色瞬间苍白,拄着拐棍在那里摇晃。 【啧啧啧,看看伤心的,果真孝心,祖先应该显灵保佑他,再偷鸡不要那么倒霉遇见野男人,就算遇见官差也不会打断腿!】苏浅浅很是同情。 “呯”,断腿公子晕倒了。 【伤心过度,啧啧啧……】 秦家人:快别说了,再说就得有人被祖先带走…… 祭祀礼结束时将近午时,后院的的宴客厅已经备好酒席,只待客人们落座,丫头们便鱼贯而入上菜。 可是最贪吃的钱氏母子去净房还未回来。 总算等到他们回来,秦老夫人吩咐开席,果然那三房都顾不得仪态,只恨长了一张嘴两只手。 【怎么就穷成这样了?】 苏浅浅坐在上首主位,那碗鸡蛋面很顶饿,所以此时只做样子比划,并未真的吃什么,心思都放在吃瓜上。 【致富有无数种方法,穷还需要什么理由?】系统很拽地整出一句。 【好好说话!】苏浅浅在系统面板电源键上点了点。 【好嘞!】谄媚的宝宝音。 【二房老太爷好赌,从前有长房撑着日子奢靡惯了,长房老太爷过世后,他们来争爵位,就是知道这一房没有什么本事,袭爵才能继续过富贵日子,可惜没有得逞。 分得的那些家财若是安稳度日,几世也花不完,可惜二老太爷带着儿孙为赌坊充业绩,不过三四年,就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如今都搬到西京外的庄子里去了,那马车是借了旁边庄子主人的,若不然就得乘牛车来。 别看二老太爷的夫人外衫光鲜,就这一件好衣裳留到最后装体面,里衣补得可以当袄子穿了,油水足的人才没胃口,整日腌菜饼子还吃不饱,怎么会没胃口?】 二房的人夹菜速度不减,二老太爷狠狠瞪钱氏,定是她吃得多招来祖先神灵,让二房丢丑。 【三房呢?】苏浅浅目光转向三房的方向,就见三房的二夫人悄悄把一盘子肘子挪到边上,然后从裙下提起一只大羊皮袋,二老爷掩护他媳妇,迅速把盘子扔进羊皮袋子里。 苏浅浅冷笑,接着听系统喂瓜。 【三房老太爷喜食五石散,说要羽化成仙,羽一定是没长成,化应该不远了,瘦得送狼嘴里都得给吐出来。 而且他还发扬他二哥的传帮带,儿子们也都五毒俱全百毒不侵,他的家业都买了那毒粉,儿媳妇都是骗回来的,上了贼船还个个死心塌地。】 苏浅浅听到这里念道:【3,2,1!】 “嘭”地一声,“啊!”三房二夫人尖声叫喊,从椅子上蹦起来,只见她脚边一只羊皮袋开着口,食物被炸得到处是碎屑,羊皮袋本来是藏在裙下,这时候她的衣裙下摆满是油渍肉沫。 【噗……这位二夫人的腿贴上肘子皮,一定很有滋味,她连亵裤都没裤腿,省一块布还能给二老爷吸一口,贤妻啊!】 座上的人都被惊呆了,有的是因为听见系统无所不知的话,有的是因为爆炸,二房的庆幸听见祖先预警,这才没装盘子,果然三房不知情进了圈套,不由对苏浅浅更加敬畏。 “哎呀二婶娘,你可是将碗盘误收进自己囊中了?真是对不住忘了跟你说,这碗盘啊,它认主,以为你要拐带它,就怒气冲天了!” 苏浅浅笑眯眯地解释。 第53章 你到处扔暗器,就没有一点觉悟么 三房的二夫人饶是脸皮厚,这时候也面皮发紫,连忙摆手解释:“没有误收没有误收……” “不会吧,二婶娘难道是故意装进去的?”苏浅浅一脸的不解。 秦家人:这个不重要,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让那个盘子认主的…… “不知道怎么这盘子就落进了袋子里,我的衣裙……”三房二夫人都要哭了,就这么一套好衣裳没舍得当,留着去亲戚家打秋风撑脸面的。 “无妨无妨,我不要的旧衣衫没处放,不知二婶娘可嫌弃,不嫌弃就先换上,回去赏下人便是。”苏浅浅小心地询问。 “不嫌弃不嫌弃!”三房二夫人觉得是因祸得福了。 于是三房二夫人一手拉着满是油渍的裙子,另一手提着羊皮袋,两条腿怪异地张得很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让她合不拢腿,乞丐一样跟在苏醒身后去换衣裳。 三房的人走失已久的廉耻心都忍不住回来了,一个个羞得面红耳赤。 四房的也学乖了,把菜饭偷偷装进口袋,铜盘老老实实放回原处,动作都是既鬼祟又温柔,生怕惹怒了“认主”盘子的暴脾气。 【小主,你做了什么?】系统安静了许久,一直在思考苏浅浅的操作。 【这有什么难的,那些碗盘上菜之前都贴了一个小玩意,只要碰撞就会引爆,我不要的东西扔掉了你可以捡,你想要的也可以向我讨,给不给看我心情,偷和抢是不行的!】 秦家人:以后侯府安保这一块不用担心了…… 其余三房:早说我们不就开口要了,干嘛下套让我们钻,太欺负人了! 候在宴客厅边上的程嬷嬷脸上流汗,原来侯夫人让丫头们给那三房客人上菜前,必要在盘底贴的羊肠包,竟然是防贼的。 怪不得嘱咐他们,今日祭祖事大,动作一定要轻,不可磕碰摔了碗盘,铜的也不行!还说宴席过后收拾前,必须拿下羊肠包,原来是会炸开,太吓人了! 苏浅浅:哪有那么吓人,整蛊小玩具的配方而已,但是装在袋子里,发挥的效果放大了! 一顿饭客人席吃得碗盘锃亮,主人席却几乎没怎么动,苏浅浅猜是看着他们吃就饱了。 宴席总算结束,秦老夫人也大方,主人席的菜都打包,让他们三房分了带走,三房的女眷争先恐后,差一点打起来。 钱氏这时候眼睛滴溜溜转,虽然听见系统和苏浅浅的对话有些畏惧,但是那果子的味道太好了! 她和儿子两个人装作去净房,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来分吃了,活了这么多年没吃过这样的美味果子!为了这个铤而走险也是值得的。 钱氏一直盯着苏浅浅的袖子,她猜那里面一定还有,把她这么多年没用过的脑子都找出来了,想着怎么才能拿到那果子。 眼见得主人有送客的意思了,钱氏觉得不能再等了,一咬牙就向苏浅浅撞过去。 苏浅浅发现一颗老迈的人形炮弹冲过来,赶紧抬臂往后让,一甩袖子两颗鸡蛋飞了出去,钱氏躲过了第一颗没有躲过第二颗,踩中了脚底像是安了轮子向后滑,“啪叽”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看着竟然是五体投地状。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苏浅浅也诧异:这是要碰瓷讹我? “二祖母,你为何行此大礼,有事请讲不必这么客气,浅浅可受不起。” 苏浅浅向旁边让了半步,很是惶恐的样子。 秦家人:你放了暗器还装无辜,不愧是你! 二老夫人:你的袖子里还有啥…… 二老夫人哼了一声缓过一口气,她的媳妇把她扶起来,她指着苏浅浅的袖子:“含璋媳妇,你袖子里的果子是拾了我的,我闻到味道了,那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治病的。” 苏浅浅惊讶:她咋知道自己袖子里有果子的? 秦家人:你到处扔暗器,就没有一点觉悟么? “二祖母是说这个?”苏浅浅从袖子里扯出羊皮袋,很小巧精致,但是这时候敞着口,散发出诱人的果香。 “对对对,就是它!”钱氏顾不得身上疼痛,拍拍灰尘就要过去接。 秦家人:你丢的是果子还是袋子? 苏浅浅退后一步让开,打开羊皮袋子一看,是有两个果子,只不过一个是西红柿,还有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 怎么两个西红柿其中一个变成了“臭蛋”?苏浅浅想起自己闭着眼拿的羊皮袋,大概是把剩了一个“臭蛋”的袋子拿了,装进两个西红柿,另一个丢了被钱氏捡到了,这才贪得无厌来讹诈。 “二祖母丢的果子是这个,还是这个?”苏浅浅干脆把两个果子都拿出来,一个红色的鲜艳欲滴,一个被包裹得严实,看着更珍惜。 钱氏本想去拿那个红的,可是一想没那么在意的都好吃得咬舌头,那个包得严实的,得是什么样的味道?她可不傻,有好的不要! “是那个!”钱氏指着那个“臭蛋”。 “二祖母,你不会记错了吧,这是我……”苏浅浅十分为难的样子,把那个果子向后缩了缩。 钱氏扑过去就抢进手里,苏浅浅这时候的紧张可不是假的:千万不要在这里吃啊,回去祸害你们自己家! 怕苏浅浅反悔,钱氏揣起果子就连忙走了,和二老太爷还有儿子挤进一辆马车,好东西可不能给媳妇分了,自家男人和儿子倒舍得。 送走了那三房奇葩亲戚,秦老夫人让大家先回院子更衣歇息片刻,随后还有贵客到,苏浅浅很疑惑,并没有人告诉她还有这日程。 不过苏浅浅也不当回事,她的生活态度就是不找我的事,都和我无关,我想做的事,谁也别想拦。 回到听澜院先脱下外裳,拆掉“跪得容易”,苏浅浅回到内室就进了空间,扑在舒服的大床上。 点开空间系统面板,功德力竟然升到了四万多,瓜豆有4850,猹数飙升到118!怪不得功德力暴涨,这数据也不算完全发疯。 有钱就想蠢蠢欲动,进商城逛逛,先买了一台大冰箱,虽然放在储物箱里可以保鲜,但是她想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来。 点了购买付了瓜豆,四开门可制冷饮的冰箱已经摆放在厨房里。 苏浅浅四下看看,明明说有活动附赠超级大礼包,应该还有一个赠品,好像是个小动物手办,怎么没看见? 第54章 过生日有性价比,应该每年多过几次 正要打开冰箱门翻找,听见系统提醒:【小主,快出来吧,有人来找你了!】 苏浅浅只好等晚上再说,若是答应的赠品没给,去商城点差评! 出了空间果然苏木进来,说老夫人请她过去,客人已经到了。 苏浅浅重新换了衣裳,穿好后这次苏木特意摸了摸,唯恐她又把什么塞在袖袋里,摔了二老夫人没什么,绊倒了自己可怎么好。 苏浅浅:成见这个东西很顽固,我还有洗白的机会么? 走进福寿堂的花厅,苏浅浅意外地发现,除了秦家所有人,她的姐姐苏莘莘和弟弟苏润和都在座上,另外还有尹月娘,每个人满脸带笑地看她。 苏莘莘还带来了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六岁的朱佑城和四岁的朱幼欢,尹月娘怀里只有曹宝芸。 秦玉卓过来拉着苏浅浅坐下:“今日小寿星,快坐。” “快去给姨母祝寿。”苏莘莘和尹月娘都吩咐自己的孩子,三个娃娃过来拱手作揖,奶声奶气地:“姨母生辰安乐!” 苏浅浅还没有回过神,她以为那碗生日面已经是秦家给她最大的尊重,因为从前原主忌讳自己的生辰,最不愿秦家人提起此事。 刚扶起几个孩子,秦勉秦励和秦优也过来,恭恭敬敬给苏浅浅行礼:“三婶娘生辰安乐!” 苏浅浅有点尴尬,在现代过生日除了老妈做的面,就是一群人在一处疯,从没有坐在这里等人拜寿的经历。 原主也一样,甚至在她娘去世,姐姐出嫁之后,她的生辰就像被所有人遗忘,除了张氏用这个日子刺伤她的时候。 等嫁到侯府时,她自己又忌讳提起了。 “我的生辰礼可是送过了,别想找我要双份。”尹月娘笑说道。 “阿宁,阿姊这几日在房里,给你赶出来一件生辰礼,你莫要嫌弃粗糙才好。” 苏莘莘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巧的荷包,抚一抚上面绣的一湾溪水环绕青山,两只小鸭子在水中游,角上绣着一个宁字。 “这还是娘从前绘的图样,给我们每人绣了一个,你的那个还被你弄丢了,我出嫁时把这图样带上了,她说溪水浅浅不羡深深,两个小丫头自由随性就好,莫要像她……” 苏莘莘喃喃说着,忽然醒过神,急忙停下来拭了一下眼角:“老夫人和长辈们面前,莘莘失仪了。”说着把那荷包递给苏浅浅。 苏浅浅接过去,看着荷包有点发愣。 浅浅是她的乳名,九岁时妈妈和父亲分开后一个人把她养大。 从小妈妈很少夸奖她,她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只希望能成为老妈的骄傲。 不知不觉间她博士毕业,工作上也有一个狠劲儿,三年时间做到技术总监,五年投资的项目给了她丰厚回报,豪宅豪车应有尽有,可是老妈还是极少夸奖她。 此时听见苏莘莘说的话,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曾跟她这样说过:“溪水浅浅,不羡深深,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和任何人比,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最好的女儿。” 她一直以为那是妈妈给她的安慰,却从来不知道,那或许就是老妈真实的心愿,她却在错过的路上奔波了那么久。 此时同样失态的,还有秦含璋。 从他听见苏莘莘叫“阿宁”开始,已经心神震动,当看见那个绣着两个小鸭子的荷包,再看苏浅浅的时候,除了震惊还有莫名的情绪。 苏浅浅就是他六岁时,救了他的那个小姑娘,可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薛婉宁。 “好啦好啦,今日不要想伤心的事情,还不把备好的生辰礼奉上?” 秦老夫人笑着打破沉闷的气氛,秦家人从小到大每人都把生辰礼送到苏浅浅面前。 苏浅浅接得眼花缭乱,自然也是心花怒放:过生日原来这么有性价比,应该每年多过上几次…… 等到别人都坐回去,苏润和才有点害羞地起身过去,手中拿着一个锦盒:“二姐姐,我没什么好东西,这是唯一一件我自己赢来的,把它送你做生辰礼。” 苏浅浅这时认出来,这锦盒装的是在荷花宴上,九皇子作为赋诗彩头的那枚印章,鸡血石的料子加上九皇子名闻遐迩的刻工,所以十分珍贵。 “给我做什么,小孩子不用送礼物,只等着收礼就好。”苏浅浅推拒。 “你不要拒绝,这是我的心意。”苏润和执拗地举着锦盒。 苏浅浅忍不住笑了,老实人拗起来很难改变,于是接过那锦盒。 生辰宴自然丰盛,许多都是专门为苏浅浅准备的,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秦家人在之前的宴席不动筷。 宴席后曹宝芸见苏浅浅吃饱了,也敢到她身边亲近,不过苏浅浅还是咬了小姑娘,吓得她的外甥和外甥女躲得远远的。 天色已晚,几人都要回府,苏浅浅从空间里拿了一些西红柿,给这几人装了,提醒他们莫要让人看见,这果子稀罕免得招来麻烦。 “自然是不会看见,我强撑着身子接了老夫人的请柬,回去还要在房中养病,哪里能出去走动!” 苏莘莘眨眨眼,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有了几分苏浅浅的样子。 苏浅浅想象朱敏被劈后的惨状,也不由得笑了。 秦含珏过来送苏润和。 荷花宴后,二人亲近许多,杜氏也乐得见儿子与苏润和走动,秦含珏心眼子多懂得变通,苏润和明显要实诚沉稳,二人同窗相互助益是好事。 “哎呀,记得莫要从西边走,方才来时离这里不远路上,一辆车停在那里,也不见车夫,里面的人不停地发出呕吐声音,那个臭味隔了好远都让人犯恶心,好像是倒了几个净桶在车里!” 尹月娘忽然想起来,提醒苏莘莘和苏润和,二人不明就里连连点头。 【小主,你的阴谋得逞了,二老夫人一家子又能省下几顿饭!】 系统幽幽说道。 苏莘莘和尹月娘对视,都知道能听见这个声音,彼此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苏润和虽不知二姐又做了什么,唇角却挂着有理没理我都挺你的笑,出门登车。 秦家人:二房的今天没看黄历,不宜出门…… 秦含璋和苏浅浅回听澜院,一路上二人都沉默,苏浅浅在和系统说那个“臭弹”的威力,秦含璋却在想着多年前的一件事。 走进房门,苏浅浅正要行礼回自己的卧房,却被秦含璋叫住。 “十七年前,你可曾在鹿荫山停留过?” 第55章 空间里进了会尿床的贼 苏浅浅蹙眉思索,听到“鹿荫山”三个字,原主的记忆里出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有小溪,有村庄,姐姐梳着两个小揪揪唤她,母亲温柔提醒她们莫要跑,天空很蓝草很绿,那是原主很少的快乐回忆,尽管有些模糊。 苏浅浅警惕地看着秦含璋:“侯爷为何问起这个?” 秦含璋指着苏浅浅手里的荷包:“这样的荷包,你从前可曾有过一个?去了哪里?” 苏浅浅微微眯眼:【是我在问你啊,大哥!不回答我别想听实话!】 秦含璋:是我先问的啊,妹妹! “不曾,不曾去过鹿荫山,不曾有过这样的荷包。”苏浅浅说完了就转身向内室去,苏木和苏醒对视一眼,忍笑也跟着进去。 秦含璋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只是想知道答案,所以便追问了而已,在军营中从来都是这样的,没有人敢要求他先做出解答。 回到房里苏浅浅换上里衣清洗了一下就上床,让苏木放下帐子。 赶紧进空间,花园里的辣椒一定都成熟了,可是刚进去就大惊失色,空间里进了贼! 只见所有的房门柜门都打开了,包括冰箱的门和通往阳台的门,她最喜欢的主卧床上,床单被扭成一团,还有可疑的印迹留在床单上……淡黄色的痕迹一圈圈晕开…… “特么的这贼还尿我的床!” 苏浅浅被愤怒撑起了勇敢,走进健身间,那里有高尔夫球杆和棒球棍,苏浅浅试试觉得棒球棍很趁手,挽起袖子双手握着,挨个房间寻找那个下作的贼。 到处都没有,找遍了所有的房间,这时阳台传出扑通的入水声,苏浅浅急忙握着棒球棍跑过去,游泳池上也不见人影。 “妖怪?空间本来就藏在我的意识中,什么样的贼能进来,系统,小统?” 系统安静如鸡。 骂了一句“废物!”,苏浅浅慢慢靠近游泳池。 想了各种各样贼的形象,却怎么也没想到,池底躺着一条像狐狸又像小狗的动物,覆着白色长毛的身体只有不到一尺长,四条腿散开露出雪白的肚皮,一条大尾巴在水里游荡,仰脸朝天嘴里还吐出泡泡。 “这什么东西,怎么进来的?” 那小家伙听见声音,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游到水面,露出小脑袋用狐狸样的眼睛好奇地看苏浅浅。 这时候苏浅浅看清了,这应该是一条有残疾的狗,背上长了两个小小的粉嫩的包包,通身雪白尖尖的小耳朵,嘴略长有点像狐狸,但是模样倒长得颇符合她的审美。 苏浅浅把棒球棍在地上一杵,叉腰问那小狗:“小残废,你哪来的?” 小狗一听苏浅浅说话了,眼睛一亮,几下子游到池边爬上来,用力甩了一下身上的水,水点子溅了苏浅浅一身。 “嗨,文明点儿,你是残疾动物就无法无天啦?快老实交代怎么进来的,不然我就把你送狗肉馆儿!” 苏浅浅嫌弃地抖了抖裙子。 小狗瞪大眼睛,迅速地跑到花园,比划着吃辣椒然后辣得哈气,随后跑到池边做跳跃动作,最后歪头看着苏浅浅。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怎么进来的,你给我比划你怎么给辣着了,还要讹人?” 苏浅浅举起棒球棍指着小狗,小狗向后缩了缩,随后绕过苏浅浅向房间里跑,苏浅浅在后面追,这是想畏罪潜逃? 跟着小狗跑进厨房,小家伙扒开冰箱门,钻进冰箱,还自己关上了冰箱门。 苏浅浅傻了,这就是那个超级大礼包赠品,不是手办是个活的?可凭啥给个残疾?差评! 打开冰箱让那个小残废出来,又指着床单喝问:“是不是你干的?以后再敢随地大小便,把你的尿壶嘴结扎!” 小狗惊恐地夹紧两条后腿…… “哎,还挺聪明,能听懂人话,你吃啥呀?算了,有啥吃啥,先给你一个西红柿。” 苏浅浅从储物箱拿出几个西红柿放在冰箱里,留出一个放在地上:“吃吧!” 小狗看一眼,傲慢地扭头不搭理。 “还挑食?不能惯着你这毛病,不吃拉倒!”苏浅浅捡起西红柿就要走,小狗却一下咬住她的裙角“呜呜呜”地叫。 “干什么?后悔啦?”苏浅浅得意地把西红柿放地上。 小狗“呜呜”了两声,好像很不满,过去叼起那个西红柿,摇摆着肥胖的屁股小短腿,跑到餐桌那里跳上椅子,把西红柿放在餐桌上。 然后回头看一眼苏浅浅,傲慢地两只前爪搭在桌边,欢快地啃起了西红柿。 “啊?你吃个狗粮还得上餐桌?啥家庭啊?” 苏浅浅简直不敢置信,一条残疾赠品狗,居然对生活质量要求这么高,她能不能把这祖宗狗退货? 看那小狗吃完了西红柿,还优雅地用爪子擦擦嘴,苏浅浅想扶额。 “看你也没什么用处的样子,我的钱都是有用的,你要是无法展示你的能力,我可不会白白养你。” 苏浅浅嫌弃地打量小狗。 小狗拼命摇头,向上努力一跳……摔下椅子四爪摊平贴在地上。 “你是在教我站得高跌得狠吗?”苏浅浅连嫌弃表情都懒得给了。 小狗赶紧爬起来,又跳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然后想了想呲着牙做出凶狠的样子……奶凶的那种。 “好吧,我就养你一段看你表现,不过我对颜值有要求,就因为你一身白毛毫无杂色,才取悦了我,以后长残了,我就抛弃你!”苏浅浅冷酷地警告。 小狗悄悄把大尾巴夹起来,藏在肚子下面,不让苏浅浅看见它的尾巴尖。 “以后想在这里留下,就约法三章:第一,不准破坏环境物品,大小便去卫生间,第二,不准挑食不准违抗命令,第三,我的安危和利益永远在你之上!” 苏浅浅伸出第三根手指。 小狗疯狂点头。 “总得给你起个名字吧,也不能就叫你小废物,毕竟废物太多了……就叫馒头吧,雪白的,贱名好养活!” 小狗大睁双眼,一边“呜呜”叫,一边拼命摇头。 “不愿意啊?就你一个赠品咋这么多要求?”苏浅浅努力想着带白的名字,忽然眼一亮:“那你就叫巅峰吧,可以发癫可以疯……” 小狗想了想高兴地摇着尾巴点头。 苏浅浅:前面有个白字我就不说…… 苏浅浅安排好了巅峰就戴好手套去收辣椒,一半放在储物箱,一半拿去提取纯度极高的辣椒素,巅峰为了表示它有用,一直帮着用嘴拖箱子。 “哼哼,有了这防贱人神器,什么仇什么怨就放心大胆算一算!”苏浅浅看着运转的器械阴险地亮出白牙…… 第56章 阿宁的救命之恩 此时秦含璋回到了他的卧房,洗漱更衣后拿了一卷书坐在桌前看,眼前渐渐出现的却是十七年前的场景…… 那一年他只有六岁,母亲正怀着身孕,难得父亲没有在外征战,于是一家人到鹿荫山的别院去避暑。 他向来我行我素一身反骨,最不喜欢被拘束,到了别院第二日,就不听母亲警告,没带小厮独自从后院溜上了鹿荫山。 鹿荫山其实不高,只是新雨之后草上有些湿滑,他一路吓唬松鼠,用弹弓打鸟雀,不知不觉竟然绕到鹿荫山的另一面。 雨后树根下常常会长有菌菇,秦含璋发现有几株菌菇颜色鲜艳十分好看,就摘下来准备回去拿给母亲看,母亲定然会喜欢。 前面便是山脚,秦含璋想返回去,忽然一阵晕眩倒在地上。 待他醒来时睁开眼就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眨呀眨的。 “醒了醒了!乳母,这个小傻子醒了!”大眼睛瞬间眯起来,在那张肉嘟嘟的白嫩小脸上,像两道月牙。 秦含璋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一位年轻妇人拉着他的手,正在把他的食指包扎起来。 “醒了就好,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若不是我们小姐非要过来这里发现了你,怕是你小命不保了,那些菌菇有毒,你这手指上带伤,怎么敢去摘?” 年轻妇人絮叨着包扎好了他的手。 “乳娘说得极是,母亲说出门一定要有人跟着,你定是不听母亲的话,独自一人上山了,回去你母亲一定打你屁股,很疼的!” 大眼睛的小姑娘蹙起眉怜悯地看他,好像已经看见了那场景,摇晃着头上两个扎着绸带的小揪揪。 “乳娘说你中了毒,从山上滚下来磕破了这里……“小姑娘指着秦含璋的右眼角,那里已经被用棉布包扎起来。 “方才把你手上毒血挤出来,还给你包扎了,以后不要再顽皮喽?多危险!”小姑娘的表情像个老妈妈。 “我给你喂了我娘给我配的解毒丸,我娘很厉害的!” 小姑娘提起她娘,眼睛里就像有星光在闪。 “三公子!” “三公子你在哪里!” 山上忽然传来隐约的呼喊声,是秦家的下人来找他。 “呀,来找你了,这个解毒丸给你,过三个时辰后吃了,不能怕苦哦!”小姑娘摘下那个绣着小鸭子的荷包,本是要把解毒丸拿出来,忽然远处有人唤:“阿宁……” 小姑娘慌忙扔下荷包,伸手让乳娘抱:“乳娘我们快走,娘不准我靠近山脚!” 乳娘笑着抱起小姑娘,很快远去。 后来秦含璋让人打听过,那里西京富贵人家有别院和庄子的不少,那一段去避暑的有四五家,只有薛景独女年纪和那小姑娘差不多,名字里有宁字。 于是在那之后秦含璋听见薛景一家的消息,都会留心一些,希望有机会感谢那小姑娘的救命之恩。 可是武将之家与文官后宅女眷本就很少接触,母亲与薛景又是冤家一样的幼时玩伴,薛景惧怕母亲两家极少往来,更不要说薛景只有一个嫡女爱如至宝,秦含璋再未见过薛婉宁。 他与纪冰雯早有婚约,男女之事他本就不大上心,整日四处飞鹰走狗,渐渐成了西京城有名的纨绔子,直到十四岁那年惊闻父兄阵亡,秦家四面楚歌,一夜之间千钧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没有什么时间让他成长,那些玩伴忽然之间就都疏远他,除了原来他的死对头周靖槐,反而整日默默跟着他,打骂都不肯走远。 随着恩师入山苦练功夫读兵书,才有了四年后武举一战成名拿了武状元,那时薛景已是当朝丞相,而他还在寻找立功挽回侯府局面的机会,那个小姑娘已经成了放在百宝架上的陈年往事。 待到他在湖中救下落水的苏浅浅,一切发展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对苏太傅父女心中确是厌憎,那种藏在骨子里的不愿被胁迫左右,让他也曾想过不顾侯府安危,拒不迎娶苏浅浅。 可是最终他选择了隐忍,与周国公府退婚的第二日,同苏浅浅定了亲。 之后风头逆转,苏太傅极力举荐他率大军迎敌大梁,许多苏太傅的弟子文臣纷纷附和响应,最终才有了他成亲当日出征,五年立下赫赫战功,将大梁侵占的城池领土一一收回。 秦含璋摸着眼角的伤疤,想到他回侯府第一次见到苏浅浅,她战战兢兢的样子,那时秦家人对苏浅浅是和颜悦色的,虽然并不多么热络,但事事都由苏浅浅做主,没有人对她不敬。 可是苏浅浅就像在骨子里不安。 秦含璋回京后事务繁忙,只在落水时见过她昏迷的样子,就算名义上是夫妻,他也很难立刻与苏浅浅亲近,可是随后苏浅浅就频频闹出事。 她到刘氏和孟氏院子里指责二老爷三老爷为何不收留陆芷晴,找杜氏让她出面赶走这个义女,接着是秦老夫人和各房弟妹,甚至说贺氏和辛氏故意看她的笑话,因为她的夫君活着回来了…… 侯府后院鸡犬不宁。 于是秦家人又想起从前苏浅浅的设计,再加上接着陆芷晴昏迷,几个人都一口咬定是苏浅浅下毒,结合苏浅浅几个月来的表现,秦家人糊涂地相信了这个答案,这才有了让他们和离的心思。 秦含璋烦恼地蹙眉,也怪他只顾着回京后安顿那些将士,诸多事物应接不暇,对于苏浅浅这事确是他的疏漏失察。 侧耳听听苏浅浅的卧房那边,还没有传来熟悉的小呼噜,秦含璋不由笑了,今日倒是睡得晚,不过忽然想到那日苏浅浅梦中说的“我能滚床单”,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意思,可是“滚”和“床”放在一处,能是什么好事? 秦含璋想象了一下那情形,耳根发热心中更烦躁了,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秦含璋的回忆过往与展望未来,都与苏浅浅无关,她这个时候收拾好了房间,小花园里栽种好土豆,把提取出来的高纯度辣椒素收集在一个小瓷瓶里,瓶口用蜡封好。 “只要一点点我就送你走……”苏浅浅哼唱道,拿着瓷瓶出了空间…… 第60章 你尽管再试试我多么有定力 【还奖励!姐的性格里都是闪光点,无论哪一点,谁都不配来指点……啥瓜还不快说?】 苏浅浅看苏木她们都不在旁边,翘起二郎腿摇晃着。 【你休息的时候,六公子身边的扶墨来给侯爷送书籍,偏要等着苏醒接过去,虽然绕了圈子,还是说出后悔了,如今才发觉苏醒性子好,人品好,样样都好! 不过在他来这里之前,可是先去找了青玉,在青玉那里吃了瘪,青玉表示除了青锋谁都看不上,他才彻底死心来找苏醒。 还从厨娘那里要了点心说给六公子吃,偷偷拿出两块来献殷勤,真省钱哈哈哈……】系统无情地嘲笑。 【凭着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渣男,光是帅有个屁用,到头来可能被卒吃掉! 长了一张二百五的脸,就想干五迷三道的事儿,许三妻四妾的愿,这脸大得登着鼻子能上天,我呸!】 苏浅浅毫不吝啬损人的功夫,骂了个痛快! 秦含璋走进听澜院的正堂时,就听见了这一句,登时脸就黑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苏浅浅了,他可是一天都在外面跑,忙得昏天黑地还没忘给苏浅浅买了桂香坊的时新点心回来,进门却听见苏浅浅心里骂得欢快。 苏子这时在门上当值,见秦含璋进正堂,急忙回:“侯爷,侯夫人正在休憩,待奴婢去禀报。” 秦含璋:休憩的时候不忘练习骂人,很敬业啊! “不必了,这点心拿给夫人,用晚膳时再叫她就好。” 苏浅浅听见苏子说话,虽然知道秦含璋不会贸然闯进来,还是收敛了一下,把脚放下来装睡,继续和系统吃瓜。 【接着说,装睡装到用晚膳,吃瓜就当开胃小菜了!】 秦含璋:你这态度太嚣张了,给一点面子不好么? 【那就接着说……苏醒果真听了你的话,对扶墨收了心思,所以拒绝了扶墨。 没想到扶墨居然说,你无需跟我做这般欲擒故纵的样子,那么久对我的痴心,我也并非不知,如今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珍惜!约……】 系统学着扶墨的腔调,最后忍不住呕了一声。 秦含璋:虚惊一场,原来不是说我……约…… 【哈哈哈,这也是极品了,幸好是个长得像个人的小厮,这要是长得像个人的侯爷,还不得以为太后都对他情有独钟!】苏浅浅吐槽。 秦含璋:你快闭嘴吧,是嫌我的脑袋长得牢吗…… 【嘿嘿,苏醒也不是受欺负的性子,两块点心都摔在扶墨脸上,那点心还带黑芝麻流心馅儿的,顺着脑门子往下淌,这回可真扶墨了,哈哈哈……】系统又是一阵大笑。 刚走进正堂的苏醒:这件事不是只有我知道吗? 旁边抿紧唇的苏木:你想得太简单了…… 【哈哈哈,好样的苏醒,不枉费我给她取的名字,哈哈哈……】 苏浅浅乐得直踢腿,一翻身忘了美人榻不是她的大床,只有两尺多宽,“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她疼得刚想叫,外面还未回房的秦含璋听到声音,已经先丫头们一步,奔进来到了她身边。 苏浅浅这回不敢叫了,忍住疼假装睡懵了睁开眼睛,眼里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倒很像没睡醒的样子了:“我怎么掉在地上了?” 【卧槽,幸亏这美人榻矮,乐极生悲老祖宗诚不欺我,太疼了呜呜呜……】 苏木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和苏醒苏叶赶紧过去扶,可是却被秦含璋高大的身体挡住,就见他撩袍弯身双臂下沉,轻而易举地把苏浅浅托起来,轻轻放在榻上。 “怎么和玉卓幼时一样睡相不好?下次不可在榻上小憩,摔坏了筋骨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秦含璋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映着苏浅浅懵逼的一张脸,以手抵唇轻咳一声:“给你买了桂香坊的时新点心,哪种口味合你心意且让丫头告知侍砚……也好给祖母和母亲挑选。” 【干什么?又用美人计?我可不吃这一套……不信你尽管再试试我多么有定力!哎,你干嘛去,哎,你试试呀,我很有定力的……】 伴着苏浅浅心里高声的叫嚣,秦含璋快步落荒而逃。 苏木这时取来了药膏,虽然没伤到筋骨也为苏浅浅揉开了免得淤青,一面揉搓着苏浅浅凝脂般微微泛红的手肘,一面含笑想,她的姑娘要是从前就这个性子该多好! 晚膳苏浅浅早早坐在桌边,她要观察秦含璋为什么转性。 原书里被灭族之前最后一段,他虽然已经与苏浅浅融洽相处,但是多年积淀的寡言疏离性子,还是让苏浅浅与他保持界线并未圆房。 直到二人偶然酒醉畅谈,解开所有芥蒂,在准备圆房的当日,却传来太子突然被毒杀的消息,秦含璋察觉不对写下放妻书,装作厌恶她想让苏浅浅逃走时,为时已晚。 可是直到饭菜都摆上了桌,秦含璋也未出现,苏醒说侯爷今晚在大夫人院子里用晚膳。 【小统,今日侯爷居然不蹭饭了?我白收加菜的银子,是不是有点不厚道?】苏浅浅拿起筷子心里问系统。 【呵呵,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你的良心与色心是连体婴吧!】系统一针见血。 苏浅浅:有必要把真相残忍撕开么…… 第二日府上有贵客,侯府下人训练有素地穿梭在庭院里,脚步匆匆却几乎没什么声息,福寿堂中,除了主人和客人的谈笑声,就是窗外偶尔传来的啾啾鸟鸣。 本应是后院女眷的拜访,不知为何薛丞相竟然也随行,福寿堂的花厅里,秦家两位老爷和秦含璋都在座上,秦家几位小姐和苏浅浅陪着薛婉宁,陆芷晴和萧氏却拉着手,与秦老夫人和三位儿媳攀谈。 “老夫人莫怪妾身唐突,自那日与陆姑娘见面,便觉着十分亲切投缘。 陆姑娘本是杜夫人义女,妾身实是不该觊觎,可是这人总是私心难免,便腆颜来府上,其一是拜望老夫人,其二也是想与陆姑娘亲近。” 萧氏可能是这几日心情愉悦,看着精神都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倚着圈椅扶手,看向陆芷晴的眼神却温柔而有神采。 【不唐突不唐突,这么好的娘有一个女儿太浪费了,再添一个才精彩……】 苏浅浅的心声响起来时,花厅似乎安静了一瞬…… 第61章 让你接个客,你给我演上春山 “萧夫人说哪里话,能得夫人青眼,也是陆姑娘的福气和造化,她自幼娘亲早丧,家中只有兄长和伤残的父亲,着实吃了许多苦。” 秦老夫人赶紧接上话,掩饰那一瞬的寂静。 “颠沛流离找到兄长,却又与兄长天人永隔,陆副将对含璋有救命之恩,将陆姑娘托付于我们秦家,我们秦家责无旁贷,只是怕我们武将之家,委屈了陆姑娘才是。” 秦老夫人话音一落,花厅里座上各人皆微不可察地露出耐人寻味表情。 薛婉宁的目光在秦含璋和苏浅浅之间扫了一遍,落在陆芷晴微微期待的脸上,饶有兴味地挑起眉,虽然是在笑,那笑中总有别样滋味。 陆芷晴脸上除了期待,还若有似无有几分哀伤与凄苦,却又努力掩饰不让人看出的样子。 苏浅浅:让你接个客,你给我演上春山…… 秦含璋目光在垂头喝茶的苏浅浅面上扫过,见她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抬手揉了揉眼角的疤痕。 杜夫人和刘氏孟氏却眼睛盯着萧氏,就差逼着那弱不禁风的美人表态了。 萧氏果然精神一振:“老夫人说这话是关怀体恤陆姑娘,虽然是谦逊之词,却让妾身生出非分之想,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萧夫人有话请讲,丞相与含璋同朝为官,私下里虽不时常走动,倒也不必太见外。”秦老夫人含笑道。 薛丞相:我和秦含璋的娘一块儿长大,现在老太太你这么说是啥意思? 秦家人: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既然如此,妾身便斗胆向老夫人讨要,不知可否将陆姑娘让给妾身做女儿,妾身身子不争气,只有婉宁这一个女儿,若是陆姑娘不嫌弃,愿意陪我这个无用之人说说话,与婉宁做个伴,便是妾身的幸事。” 萧氏说罢,有些忐忑地看看陆芷晴,又看看秦老夫人和杜氏。 【不嫌弃不嫌弃,这么好的人谁有那个脸嫌弃?只不过女儿多了挺辛苦的,伤神啊……】 苏浅浅端庄地坐着摆出吉祥物的态度,心里却在做话事人。 秦含璋不动声色打量薛丞相,只见他专注地喝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老身自然是愿意,虽然舍不得,可是陆姑娘到相府陪着萧夫人,那就是掉进了福堆,老身又怎好阻拦?云绮啊,你说是不是?” 秦老夫人看儿媳妇。 杜氏连连点头,说话声音比平时低了大半,带着夹子音柔声道:“母亲说得是,萧夫人这样的性情,更适宜养女儿。” 那边的秦玉卓:你还想买一赠一不成? 薛丞相只觉得恶寒,打了一个冷战:夫人不要被这妖魔迷惑,她向来如此装和善,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陆姑娘的意思……”萧氏脸上喜色越甚。 “我……我不愿意。”陆芷晴看了萧氏片刻,又转头去看秦含璋,眼里渐渐蓄了泪,低声回道。 花厅里一片沉寂。 萧氏满怀期待的目光渐渐黯淡,一只手紧紧握住扶手,挤出一丝笑,正要安慰陆芷晴,却听见苏浅浅那软糯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不要急,耐心一些,必须有转折啊,是个人也不能那么没良心,见着高枝就攀,多不矜持!】 萧氏的手一顿,那丝强笑僵在唇角,就在这时陆芷晴接着说道:“我不愿意让义兄整日见着我,便要想起我的兄长,舍命相救本是我兄长所愿,义兄却为此耿耿于怀。 我亦不愿在侯府栖身,让旁人以为是我们兄妹挟恩图报,我兄长替我白白担着恶名,让他地下魂魄不安……” 陆芷晴说到这里,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的泪,刘氏和孟氏瞬间觉得自己化身欺凌孤女的恶人之一…… 【所以……】苏浅浅准确把握节奏。 “所以芷晴愿意跟随夫人去相府,不再让义兄神伤义母为难,只要您不嫌弃,芷晴日后就如同您亲生女儿一般,母亲,请受女儿一拜!” 陆芷晴决绝地起身,郑重拜在萧氏脚下,完成了这一场表演。 萧氏顾不得想那么多,赶紧一脸欣喜地扶起陆芷晴,陆芷晴又拜了薛丞相,到薛婉宁这里,被薛婉宁一把拉住:“陆妹妹莫要多礼,以后你我姐妹朝夕相伴,怎可这样见外?” 陆妹妹?这称呼也同样耐人寻味。 萧氏微怔,她并非杜氏那样疏朗的性子, 心思细腻而敏感,自然听出来薛婉宁这个称呼的疏离。 不过薛丞相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你们母女有缘,是咱们两家的喜事,就容芷晴准备也多陪伴老夫人几日,三日后接芷晴进相府。” 【哎,怎么不今日就走?打包行李很快的,我有经验可以帮忙!夜长梦多啊……】 薛丞相:你这急切的心思很值得怀疑! 萧氏:总不好那么急切,好像我查出什么了似的…… 秦家人:浅浅说得永远没错! 秦含璋轻咳一声:“丞相大人说得极是,那便如此最好,这几日也好让母亲为……陆姑娘备置一份薄礼,庆贺她余生有所托,上香告知陆副将。” 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于是摆宴席宾主尽欢。 萧氏脸上多了神采,更显温柔貌美,杜氏看了半天暗自嗟叹:白瞎了这么好的人,嫁给了薛景那个废物! 薛景:你人身攻击了我半辈子! 宴后薛丞相见萧氏面露倦色,便向秦老夫人告辞,苏浅浅想了想,让萧氏稍等片刻,出去转一圈回来,拿了三粒药丸和一篮西红柿。 “浅浅冒昧,这药丸是从前母亲留的方子,对气血亏虚有奇效,夫人姑且试一试,每隔五日温水服用一丸,或许有用。 这果子叫做西红柿,可生吃可用作制作菜肴,极为稀罕难得,对身体大有助益,祖母用了又比从前更加年轻美貌。” 苏浅浅看一眼秦老夫人,秦老夫人摸着自己又光滑许多的脸笑道:“虽说是浅浅哄老身高兴,不过这果子属实有妙用,夫人不要小看了,我们家浅浅很有本事。” 萧氏让贴身嬷嬷小心接了,对苏浅浅连声道谢,同时认真看着苏浅浅说道:“侯夫人有心,妾身定铭记在怀。” 苏浅浅心领神会,萧氏算记下了她这份人情。 薛婉宁仪态端稳地辞别,最后拉住陆芷晴:“陆妹妹,三日后你我二人,可就要朝夕相对了,姐姐甚是期待……” 第62章 真千金的计划失败另谋出路 朝夕相“对”?一点错都没有,苏浅浅想,还是死对头! 送走薛家三口,杜氏立刻让苏浅浅着手准备,为陆芷晴置办一份拿得出手的贺礼,其实仍是还陆芷晴兄长那份情。 这份银子由杜氏的私房出,毕竟自己儿子能活着回来,当娘的万分感激陆副将。 陆芷晴强压住眉间喜色,一副并不愿离开的表情,仿佛为了秦家她才不得不去相府。 侯府再好,陆芷晴不是主人,在这里公子小姐加在一起十多位,她算老几? 因为报恩认下的义女义妹,听起来总有些牵强,让旁人存了几分轻视。 她本想着只要自己心思机敏,同这些武将女眷周旋,给自己谋一个稳定的位置还不难。 她觉得侯夫人就不错。 苏浅浅虽然美貌无双,但自从初见就发现她总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尤其在看到秦含璋时,既惧怕又担心被他厌憎而有意讨好接近,谁都能看出来她的不安。 本来是很完美的谋划,一步步引齐婉娘和苏浅浅入局,让本已经接纳她的秦家人再生反感,甚至怂恿齐婉娘,挑唆苏浅浅以死逼迫秦家人。 不知为何就走了样,苏浅浅像变了个人,凡事好像都与她无关,但是所有的事又都因她而化解。 秦家人对她完全转变了态度,她用几个月时间做的局,就这么被苏浅浅不露声色地解开了。 幸好荷花宴上遇见了萧夫人,也幸好自己的眉眼与萧夫人肖似,又幸好遇见了那个人。 她一瞬间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荷花宴上,原来从前十几年的挣扎,都只为了走到他面前…… 陆芷晴在那里思绪百转千回,苏浅浅的心眼儿也在百转千回:怎么能给陆芷晴的东西,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不值那么多钱,旁人还觉得秦家大方! 这时候静不下心,陆芷晴敷衍了秦老夫人和几位夫人片刻,便回了梧桐院。 苏浅浅本来也想回院子,秦含璋却说起为战死将士遗属买庄子的事。 “总共购置了六处庄子,此时庄稼收获得差不多了,愿意出卖的多半是土地贫瘠的,好在价格合理,地契文书已经具结,过个半月便可让人去收庄子。” 秦含璋看来是上心了,公务那样繁忙,还把这件事了解得清楚。 “秋收冬藏,庄子里渐渐没什么事,除了饲养些家畜算是进项,冬日里西红柿也是不能栽种的吧?” 秦老夫人并不知道苏浅浅还会弄出什么让他们惊喜的事,若是旁人她早就肯定地说不能了,问苏浅浅时却是留了一条退路。 “祖母,这冬天也不是不能种植,只不过麻烦一点,但是冬日里旁人家没有什么蔬菜,我们庄子上若是能种出来,那售价可是要翻好多翻呢。” 苏浅浅想这可是西京,高门大户冬日吃些存的菜,许多新鲜蔬菜还是吃不到,皇宫和王侯府第还可以凭着高昂的运输成本,尝到一点稀罕的青菜,普通人就算有点银子,也是吃不到的。 所以用空间里的泥土和水,提升土壤品质,再搭建暖棚种植反季蔬菜,成功了就会获得暴利,当然她的技术可不是免费提供的,就算是公益项目,技术投资也是成本。 “那倒是,只是这法子,你是从何得知的?”秦老夫人小心翼翼地问,莫名有些紧张。 “是从前母亲留下的书籍,无事时读了觉得有趣,便记下了。”苏浅浅也警惕起来,可不能掉了马甲,孰不知她的马甲已经掉到脚脖子了。 “原来如此,那这本书你可要好好保管,着实珍贵。”秦老夫人叮嘱。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还在那里点头,并不知道自己每天都把心声暴露在众人面前。 “阵亡将士遗属的召集,最好就找他们中间的人,听说咱们府上郑管事便是,她在府里做事勤恳,没有过什么疏漏,不如就还是让她做管事,她的身份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苏浅浅又提名了这项计划的管理,她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人,只是观察郑管事做事比较认真,便推荐了一句。 “这件事咱们府上既然管了,就不能敷衍了事,各个庄子的庄头庄丁,尽可以调配协助,待那些个庄子安稳了,撤回来便是。”杜氏询问地看着苏浅浅。 “母亲说得是,这样极好。”苏浅浅小心地回答。 她的样子让杜氏忍俊不禁:“浅浅也累了,不急于一时,先回去歇着吧,今日辛苦你操持。” “不辛苦,都是浅浅分内之事。”苏浅浅起身谦逊了一句,这才告退,挺直身姿走出去。 【腰酸背疼腿抽筋,掌管中馈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估摸那些后宅妇人抢夺中馈权,都是为了趁机捞好处,或者做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苏浅浅一面走一面心里抱怨,回头却发现秦含璋抿唇跟在她身边。 “侯爷这是做什么去?”苏浅浅看看天,刚过未时的样子。 “送你回院子,顺便把那些地契文书也交给你。”秦含璋比一下身后的侍砚,侍砚急忙拿出一卷纸托在手中…… 苏浅浅:……这卷东西可是太贵“重”了…… 苏浅浅坐在软轿上,秦含璋负手走在软轿旁,余光扫见苏浅浅落在软轿脚踏上的脚,悄悄一下一下地点。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结大大的瓜……】 秦含璋沉默地听着,负在身后的手指不由轻轻随着节奏叩击。 【系统,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今天怎么没听见你吃瓜?】苏浅浅忽然想起这件事。 【被女主的气场压制,我如果要吃瓜就需要损失太多的功德力,上一次人多可以分散她的气场强度,这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还需要变得更强!】 系统的宝宝音发狠。 “无妨无妨,只要脚步不停,总会登上巅峰!”苏浅浅轻松地说出了声。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团白色的毛球,从她的裙下滚出来,一路滚到脚踏下,滚到前面地上,饶是抬软轿的婆子长得粗壮,也是吓得猛地一抖,差点把苏浅浅从软轿上颠下去。 好在婆子们都训练有素,忍住没叫出声,扛着轿杆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 苏浅浅看着那白球舒展开,抬起那张冒傻气的脸,朝着她“呜呜”地叫,惶恐地转头对上秦含璋震惊的表情:“不是我的……” 第63章 齐大非偶的由来 秦含璋:…… “不对,是我的……” 秦含璋:…… 【小主,我就说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惹祸了吧?怎么解释你裙子下面掉出个小畜生?】系统冷哼一声。 【闭嘴!不给我出主意,还阴阳怪气,你就等着失宠吧!】苏浅浅气急败坏。 “这个我可以解释,侯爷,这是我养的一只残疾幼犬,我这人素来心地良善,见这幼犬天生残疾实是可怜,便收养下来,平时与我亲近惯了,今日它竟然藏到了我的裙底不肯松开……” 【呵呵,你的裙子是百宝囊么?这家伙贼兮兮的样子藏在你的裙下,你的名声都不清白喽!】 【名声那玩意我还有吗?】苏浅浅不屑。 这时巅峰已经四下看了看,欢快地跳起来蹦跶,大长尾巴摇得像举起的白旗,背上两个粉色小包包又凸出了些。 苏木和苏醒都看着嘚瑟的巅峰目瞪口呆:这小家伙难道真的是……啊呸! 秦含璋以手抵唇,才压住上扬的唇角:“无妨,只是这是什么犬,竟然长得如此怪异。” 秦含璋想伸手捉住巅峰,没想到那小狗极灵巧,跳到一边仰脸嫌弃地睨视秦含璋。 “小畜生不懂事,侯爷勿怪。”苏浅浅偷偷笑,没想到巅峰还怪有脾气,明明在空间里挺乖的,可是为什么突然跑出来了? 秦含璋摆手说无妨,让婆子继续抬轿前行,巅峰又窜上脚踏想跳到苏浅浅怀里,苏浅浅手疾眼快毫不留情地把它拍下去。 巅峰摔到地上打了个滚抖抖毛,悲伤地跟在旁边:说好的心地善良呢? 秦含璋已经见怪不怪,默默送苏浅浅回听澜院,把那些契书交给她。只是看见苏浅浅腰间香囊上的“宁”字,还是有片刻失神。 苏浅浅回到卧房更衣,巅峰也想跟进去,被苏浅浅一脚踢出来,待换完衣裳才让苏木她们都退下,审问巅峰。 “说,你怎么不听话突然蹦出来的?是着急进狗肉馆还是想让我退货?” 巅峰歪着头蹲坐在地上,听苏浅浅这么说,眼睛一瞪,顿时满脸委屈。 它跳到美人榻上做出睡觉的样子,然后突然像听到什么声音,团成一团“嗖”地滚到地上,再坐起来委屈地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你的无声表演超越太多流量小花花…… “这么说是我叫了你的名字,你就跑出来了?”苏浅浅想起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声,那句话提到了“巅峰”,看来是冤枉了这小狗子。 巅峰连连点头。 “虽然是冤枉了你,但是我也不准备道歉,既然已经暴露了,以后就在我身边跟着吧,一定要遵守我们的约法三章,尤其是第三条!” 巅峰想了想,赶紧点头。 苏浅浅又进空间去看看种的土豆,挖了一棵出来看,土豆已经长得比拳头大,可以收了。 她试着喊了一声巅峰,巅峰果然出现在空间里,为了立功赎罪,跳进花园用爪子扒拉土豆。 “不许扒坏了,破皮的跟你一样卖相不好,卖不出好价钱。” 巅峰:你的审美需要进修了…… 巅峰卖力地扒土豆,苏浅浅趁机去看培养的微生物发酵情况,抽取了一些样本放进检测仪。 再回到花园不禁偷笑,巅峰忙活得毛上都是土,土豆都扒出来了,又圆又光滑,那些土豆秧随即枯萎消失。 这回方便了,只要拿着箱子收好,放进储物箱就行,今晚能吃到她最爱吃的……煮土豆了!别的她也不会做! 收好了土豆苏浅浅去冲了个澡,出来时看见巅峰在那里摇着头甩身上的水,看来也去洗了澡,好在泳池的水都会自然过滤澄清,要不然她会追着巅峰打死它。 “多甩两下,本来就笨,进水可不好了。”苏浅浅一面擦干净头发一面提醒巅峰。 巅峰猛地摇了一下头,脚步踉跄…… 到后院转了一圈,苏浅浅提了一篮土豆和几个辣椒出了那个封闭的小园,她的土豆可以面世了。 这一次苏浅浅有了教训,把厨房管事找来,详细解释了土豆是种什么样的蔬菜,该如何处理制作,辣椒又是该和哪些口味的菜搭配,至于开发菜品自己就帮不上忙了。 晚膳是在福寿堂吃的,新菜受到所有人追捧,除了一直若有所思的陆芷晴。 苏浅浅吃到撑,她只要遇见土豆就完全没有抵抗力。 而且她有一个新发现,秦含璋几乎所有的猪牛羊肉都不吃,肉类只吃鱼肉鸡肉,多半是吃素菜,今天的辣椒炒土豆片他也吃了不少,对于他们的教养来说,已经是极限。 苏浅浅没有这个负担。 她让厨娘上了两道有土豆的菜,交替着夹…… 秦老夫人这一段胃口好,今晚的菜又特别,那道西红柿炒鸡蛋她示意嬷嬷夹了好几次。 秦含璋却看都不敢看那个盘子,小土狗在碗里啃的样子历历在目…… 晚膳后照例是喝茶吃瓜……不对,闲谈时间,这次三老爷有备而来。 “听闻忠勇伯府又出了一个笑话,那个怀了大公子孩儿的丫头,已经被齐大公子收房。 今日那丫头出门买衣裳,却是和忠勇伯在成衣坊见面,恰好齐大公子陪他娘去看首饰,路过那家成衣坊抓个正着。 忠勇伯夫人没忍住怒气上前撕打那丫头,忠勇伯怕伤了那丫头腹中孩儿伸手遮挡,又打到了忠勇伯夫人。 齐大公子虽然不敢打他父亲,也帮着母亲动手打那丫头,一家子打得乱成一团,路人听出原委到处奔走相告,忠勇伯府如今可是名声大振。” 【哈哈哈这个有趣,忠勇伯府闹成这样,齐大公子名声远扬,他的亲事可就更难了,这就是‘齐大非偶’的由来,哈哈哈……】 苏浅浅肆无忌惮地在心里大笑,面上却矜持地抿唇喝茶。 秦家人:齐大非偶是这么解释的么? 【这个瓜里还有一个隐藏的瓜,小主你要不要听?】系统谄媚地说。 【你说呢?有我不吃的亏,还有我不吃的瓜?】苏浅浅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瓜可是你婆母的,是大夫人一手操纵导演了这一场好戏,为了能成功引爆这个瓜,就连小杜氏的亲娘都给利用上了,哈哈哈……】 花厅里瞬间寂静…… 【我婆母是如何知道,春柳肚子里的孩子是忠勇伯的?】苏浅浅心里发出灵魂拷问…… 第64章 茶楼里的王八排成行 杜氏在听到系统爆瓜,就已经在想对策了,所以此时淡定地说道: “这件事还是我一手促成的,那日我见春柳言辞闪烁,就怀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让人暗中查了,发现春柳竟然与忠勇伯也有首尾。 不为旁的,这血脉人伦是大事,所以才安排了让他们曝露。” “原来如此,你做得很好。”秦老夫人赶忙把缝糊严实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大夫人,还是很机敏的,这都能看出来!】苏浅浅心中钦佩。 秦家人:她实际上没有那么机敏…… 这一晚苏浅浅睡了个好觉,空间里有个小童工,很晚了还在哼哧哼哧地挖坑撒种子…… 第二日休息得好起得早,甚至跑出去偷偷欣赏了一番秦含璋的马甲线,在他察觉之前溜回听澜院用早膳。 秦含璋:你就差把院子里的盆景拔下来了,看不见你得是有多瞎! 用罢早膳苏浅浅飞快处理了府中的事务,准备支开秦玉卓,到侯府外面实地考察一下,当然顺便去茶楼吃吃瓜,去酒楼尝尝菜,也是可以忙里偷闲的。 苏浅浅早有准备,请徐大娘子做衣裳时,就搞了一套男装,月白色织锦缂丝的袍子,腰上一条织锦嵌暖玉腰带,一枚玉簪绾起一头秀发,打扮起来就是一个陌上人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刚鬼鬼祟祟走出院门,旁边秦玉卓闪出来,笑得阴险:“三嫂这身打扮是要做什么去?” 苏浅浅吓一跳,挤出一丝笑:“到外面去晒晒太阳,这府里太窄了,也照不见什么阳光。” 一面说一面抬手挡住眼睛……巳时的日头怎么就这样毒辣…… 一刻钟后,马车拉着苏浅浅,秦玉卓,秦含珏,秦玉屏,秦玉琪出发了……还有无意中又被唤出来的巅峰。 秦家姑娘出门,从不用换男装,本身就带着几分英气,就算苏浅浅穿着男装打横走路,也是秦家姑娘看起来更爷们。 几个人很默契地在西市逛了一会儿,他们的容貌本就引人注目,就算没有众多仆从跟着,寻常人也纷纷让开路。 尤其跟在苏浅浅脚边的巅峰,半狐半犬小短腿,大尾巴趾高气扬地竖着摇摆,就连秦玉屏和秦玉琪都挪不开眼地看一路,路人更是纷纷看新奇。 苏浅浅后悔把巅峰叫出来,她分明说的是:“你们都去?发什么癫?疯魔啦?” 结果巅峰滚了出来…… “看什么看啊,别人养得爱宠长得好看,我的是长得好笑,怎么了?” 苏浅浅踢了巅峰一脚,让它快走,再不快点路都堵了。 前面正好是西市茶楼,苏浅浅刚一抬手,秦玉卓已经一副明白的样子率先走进去找包房,苏浅浅指着前面酒楼的手无力地放下来。 茶楼里这时客人不多,二楼三楼的包房很安静,为了能听见一楼说书,他们要了二楼东边中间的包房,既能听见说书,又能看到从店门进来的人。 进来一个吃一个…… 包房都放着竹帘,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看见外面,小二送进来干果点心和茶水,放下门帘退出去。 下面说书人这时也正要开讲一段新书。 “话说上古时有四大神兽,乃青龙,白虎,朱雀……” “呜呜……”巅峰忽然伸长脖子叫起来,寂静的茶楼本来只有低声交谈,说书人的声音十分清晰,这一嗓子之后说书人的声音和交谈声都戛然而止。 太丢脸了! 苏浅浅毫不留情地踢了巅峰一脚:“闭嘴!”才制止了它继续发疯。 说书人清清嗓子稳定一下继续讲,这书没什么意思,于是苏浅浅唤系统出来吃瓜。 【这包房别看表面安静,实际上可没那么干净,左边包房里坐着的看起来是一对夫妻,实际上是姐夫带着姨妹。 他娘子正在孕中,二人趁着此时茶楼人少,出来商议如何在他娘子生产后,名正言顺娶她进门。 可是这二人却不知道,他们前脚出门,他娘子后脚也出门了,与人约的也是这间茶楼,就坐在三楼他们头顶上包间里,约的人是这位公子的兄长。 这位娘子最初中意的便是他兄长,因为这位兄长早已有婚约即将成亲,只好嫁给他弟弟,好歹是进了一道门。 他弟弟看中的却是这娘子庶妹,家中嫡子自然不让娶庶女,于是只好娶了她姐姐。 她娘子嫁过来渐渐与他兄长勾搭上,他兄长看中弟媳嫁妆丰厚,每次装犯愁都能骗来一张银票,于是便卖身求财。 这公子自然乐得享用娘子的丰厚嫁妆,再娶了心仪女子,坐享齐人之福。 于是一边哄着娘子,一边把着妹子,只等他娘子生产,让她妹子为妾,姐妹俩服侍他一个。】 系统喂完了瓜,座上秦家兄妹几个都假装吃果子喝茶听书,实际上耳朵都朝着苏浅浅。 【这个真的很难评,王八盯着小绿豆,就比谁的绿色够,你摘出墙一颗杏,我折院外一枝桃,烂鱼凑一锅,呸!】 苏浅浅心里鄙视了一番。 【右边包房里…… 哈哈哈坑爹啊!这个时辰好人谁上茶楼! 右边包房是继子陪着小妈喝茶,这服务到位啊,啧啧啧,喂食都不用餐具,为茶楼省人力……】 苏浅浅:我就是说先去酒楼…… 秦家兄妹:进门时候怎么不说,我们都是纯洁的少年少女…… 【下一个下一个!】苏浅浅有点犯恶心,茶楼里的王八拍成行啊! 【二楼南面靠边上那一对还好啦……姐夫与小舅子媳妇,嘿嘿,家中不方便叙话,到茶楼来恳谈,不过这个么,运气不太好……】 系统正说着,就见茶楼门口进来了二人,男子面黄肌瘦一副窝囊样,女子却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进门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剔骨刀,四下看看便上楼来。 【杀猪卖肉的屠户娘子,拉扯弟弟长大,手里积攒些银子,这才招了上门女婿,又给弟弟娶了媳妇,没想到上门女婿过上几天好日子,不光长肉还长色心了……】 系统说到这,外面已经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伴着小二哆哆嗦嗦的劝阻。 “窦小郎,你在哪里,给老娘出来!”浑厚的女子嗓音。 【窦小郎就是想出来,此时也出不来了,吓得尿了裤子,坐在椅子上抖呢,哈哈哈……】 “扑通”,有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第65章 别的狗都叫了,便也跟着叫 【那弟媳妇吓晕了,哈哈哈! 平日里仗着屠户娘子的弟弟老实窝囊,背地里总是嘲讽辱骂他,当着屠户娘子的面却是百般体贴,这样的女子活该受些教训!】 系统幸灾乐祸。 【她的弟弟怎么不向姐姐告状?】苏浅浅好奇。 【他们姐弟相依为命不易,这个弟弟身子不好花了不少银子治病,又为他花钱娶妻,他不想再让姐姐操心,便事事隐忍。】 系统叹息一声。 这时那边已经响起男子求饶的声音,看来是被屠户娘子找到了,接着是拳头触肉的闷响,还有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 【这要比听书精彩,你看说书人都在那里看热闹。】 苏浅浅嘻嘻笑,眉飞色舞的,如玉公子形象碎了一地。 一刻钟后,眼见得屠户娘子一手一个拖了那一对男女出去,男子脚拖过的地方,还留下两道黄色水痕…… 小二赶紧拿水擦干净。 说书人重新坐回去,喝了两口茶,这时候有人从楼上下去递给他一张纸,随后放在案上一锭银子,那锭银子足有十两。 说书人惊讶地抬头看那人,那男子不过三十多岁,寻常百姓打扮,表情清冷疏离面白无须。 说书人赶紧起身行礼连连点头,这一锭银子让他说一个月都足够了。 男子并不多言,撩袍出门去了,这一个动作,苏浅浅莫名觉得熟悉。 【这位是长公主身边内官梁公公,不到十岁便跟着长公主,如今可是长公主身边炙手可热之人,甚至徐国公有些事都要找梁公公,让他在长公主面前代为美言,长公主几乎从不驳梁公公的面子。】 系统尽职尽责地喂瓜。 怪不得觉得眼熟,荷花宴上那些皇子身边也有内官,一样的撩袍躬身,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可是这样的人,为何会亲自给说书人递上银子,和说书的单子? 正要询问系统,那说书人一声惊堂木,又开讲了。 “话说在前朝有这样一处府第,高宅深院富可敌国,那处府第正是武定侯府……” 秦家人听到这句皆是脸色一变,看一眼苏浅浅,见她聚精会神不动声色,便沉住气继续听。 “……这武定侯自恃功高,朝中重臣皆不放在眼里,奉旨出征也屡屡不听调配,但凭自己决断……” “……那一日已是大捷,众将欢喜只待班师回朝,武定侯却贪功冒进,带兵直入敌国,以致被敌国大军围歼三万将士,可怜忠骨埋他乡……” 这时坐在一楼的茶客已经在窃窃私语。 “三万人呐,他们父子不过三人,却害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唉,可怜哪,他们侯府照样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那些阵亡将士家中却是没了顶梁柱,活得艰难……” “正是正是,事过境迁就忘了那些可怜的将士……” …… “啪”地一声,一锭五十两的大银锭拍在说书人的案上,苏浅浅笑眯眯地:“本公子想借你的地方说上一段书,可使得?” 瞬间茶楼里一片寂静,还有人花钱自己说书的,而且那是五十两官银,平时百姓见都见不到啊! 说书人只觉得今天是把财神爷堵在家里了,连连点头起身站到一边,只等着这俊俏小公子说完了,他好伸手收起那锭银子。 “话说天庭有一位武将,那是生得魁梧威猛,面上三只眼,那只天眼一开,可看见鬼怪妖魔……” 苏浅浅坐在书案后,一只手岔开伸出去,双眼眯起探出头,在那些茶客中间巡视一遍,有人悄悄向后缩了缩。 “这天神唤做杨戬,因他家中行二,又唤二郎神。 二郎神在天庭战功赫赫,身边养了一条恶犬,名唤啸天犬,一日二郎神带着这哮天犬到了一处茶楼,刚坐下喝茶,便听见有狗叫声。 二郎神抬头一看,只见那条狗坐在台上吠叫,它叫一声主人便给他一两银子,他叫了十声,主人便给他十两银子。 二郎神正厌烦,不料茶楼里许多狗都跟着吠叫起来,旁边哮天犬这条恶狗也不例外。 二郎神大怒,问那哮天犬,你叫什么?哮天犬回道:那些狗都叫了,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便也跟着叫……” 苏浅浅说到这里,座上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不曾谈论的,都在暗中窃笑,那些说了武宁候府闲话的又羞又怒,却又无法骂回去。 说书人脸一阵红一阵白,为了银子他也忍了,待苏浅浅停下来才低声询问:“小公子这书可说完了?” “说完了,您请。”苏浅浅起身,顺手把那锭银子捧在手里。 “小公子,这银子……”说书人脸色难看,怎么给了的东西还拿回去?他这是白挨骂了? “这银子太重,揣在身上说书不方便,借你书案放一会儿,多谢。”苏浅浅说罢便转身上楼。 说书人细想,这小公子确实没说银子是给他的,只不过先前那人也是如此放下的…… 见苏浅浅回来,秦玉卓赶紧拉住她手臂,笑得直不起腰:“三嫂,你可是太聪明了,真的有二郎神和哮天犬吗?” “呜呜”巅峰没记性地又想接话,照例被踢了一脚。 “随口说说……快,这银子也太沉了…”苏浅浅把银子还给苏木含糊过去。 【小主,这楼上还有一人算是旧识,正是韶华夫人,方才与韶华夫人在一处的,便是梁公公。 梁公公与长公主一样深居简出,寻常人根本不会认识,他做的事都是为了长公主,今日旧事重提让百姓想起侯府的错处,应是长公主的筹谋。】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总之这韶华夫人与长公主有牵连,已经两次针对武宁侯府,不得不防。】 秦含珏:我的书读得还是不够多…… 【这茶楼主人是谁,极少有人知道,韶华夫人不顾风险屡屡出现,可见最近事情比较重要比较多,还要她亲自出手,而且,我还查到了,五公子那件事,也是韶华夫人手笔!】 【五公子那件事乃是烟雨楼的烟柳姑娘……】苏浅浅微微蹙眉。 【韶华夫人出自教坊司,烟雨楼的鸨母亦是出自教坊司,她们二人是同届出徒的姐妹,是韶华夫人亲自找到烟雨楼鸨母,让烟柳出山做局。】 系统接近了韶华夫人,才知道原委。 【那么,韶华夫人做这件事,背后可有人指使?】苏浅浅追问。 第66章 旁人笑他桃花癫,他笑旁人看不穿 【韶华夫人每日迎来送往,她结交的人太多,无法知道此事可有幕后之人。 但有一点奇怪的是,韶华夫人虽是迎来送往名声败坏,却并未与那些人生什么苟且,比如昨日,不过是同吏部员外郎喝茶,与右监督御史下棋,为穆亲王府的长史弹琴……】 【这样的女子才更为危险,听着满身都是错处,真说起来却无懈可击,连一处把柄也抓不到。】 苏浅浅给韶华夫人点了个赞。 【女子能有什么把柄抓……】系统鄙视。 苏浅浅:我怀疑你在涉黄,但我没有证据…… 瓜也吃得差不多,几个人有点饿了,决定去酒楼用饭。 下楼经过说书人的地方,说书人目光躲着苏浅浅,苏浅浅偏偏迎上去,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又转过去指着说书人的双眼,一只唇角提起来,露出一抹阴狠的笑。 说书人莫名就瑟缩了一下,垂头整理书案上的惊堂木……只有一块惊堂木。 苏浅浅满意地带着几个人向外走,刚出门就见迎面过来几位公子,其中一位穿着粉色衣袍,粉色幞头边上还插着一朵小红花,脑门子冒油长满了疙瘩,人还算清秀,只是双眼微有些凸出。 就在几人擦肩而过时,那粉袍公子忽然伸手用一把折扇拦住秦玉卓。 “这位姑娘,你可是对本公子一见钟情?” 秦玉卓看着那把折扇,再抬头看粉袍公子油腻腻的脸,哼笑一声拨开扇子继续向前走。 粉袍公子转身跟上来再次拦住秦玉卓。 “姑娘,你不必害羞,这没什么可遮掩的,我这样的人被姑娘们钟情,也是情理之中,你心仪我无可厚非,姑娘尽管说出来,我不会嘲讽你的。” 不光秦玉卓兄妹,苏浅浅都被这么厚颜无耻的说法惊到了。 “这位公子,我只跟你说一次,我没那么眼瞎会钟情于你,请你让开路莫要挡着我。” 秦玉卓压住火气,想着不能给武宁侯府败坏名声。 “不不不,你在说谎,你就是钟情于我却不敢启齿,本公子绝不会看错的,姑娘,你为何要遮掩呢?” 粉袍公子竖起一根食指在秦玉卓面前摇晃,唇角带着你不说我也懂的笑,折扇背在身后故作风流倜傥。 跟他同来的几人都在茶楼门前窃笑。 苏浅浅实在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去试试她辣椒素的威力,就见秦玉卓伸出手,抓住那男子的食指掰下去,男子吃痛“哎呦”一声随着秦玉卓下压的角度弯下身子。 秦玉卓猛地向身侧一拉,男子一个踉跄向前扑出去,奔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那几个窃笑的公子,笑容都僵在脸上。 “今日本姑娘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赶紧滚开。”秦玉卓厌恶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如果不是女子之物不能随意丢弃,帕子都想扔了。 “姑娘你好功夫,本公子明白姑娘的心意了,这是让我知道你的本事,你放心,姑娘可报上名字家住何处,待我斟酌后就选中你也未可知,最差也会纳你为妾。” 那粉袍男子一面忍疼揉着手指,一面双眼放光说道。 秦含珏就算是一介书生,这时候也忍不了了,正要开口怒斥,就听苏浅浅低声命令:“巅峰,咬那个烂桃花精!” “呜呜!”巅峰身子压低尾巴竖起,双目凶狠盯着粉袍男子,做了一个起跑姿势,随后风驰电掣一般冲过去! 苏浅浅心中惊喜,这巅峰还有点用! 可是苏浅浅高兴早了,就见巅峰奔到那男子身边,作势要去咬,忽然停下来摇晃着头像是发晕,接着一溜烟跑到路边:“约……” 巅峰吐了。 苏浅浅有被雷劈到的感觉。 你一个狗子居然有洁癖! 秦家兄妹目瞪口呆看着巅峰的神操作,对视一眼都笑得发抖,巅峰这举动太侮辱人了! 秦含珏整理一下情绪准备怒斥粉袍男子,这时那人居然不知死活又向秦玉卓靠近,忽然旁边大步流星走过来一人,朝着粉袍男子就撞过去! 粉袍男子被撞得一个趔趄,刚要发怒,就见过来的人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这位仁兄对不住,走得急了,可撞坏了哪里?” 这人抓起粉袍男子的手臂猛地向上一抬,苏浅浅清晰地听见“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算不折也得裂缝,没有一两个月好不了。 粉袍男子惨叫一声捂着胳膊,脸霎时间白了。 好看一点了。 “仁兄可有伤到哪里?让我再给仁兄看一看。”那人长身玉立声音冰冷,宽阔的肩窄窄的腰身,背对着苏浅浅他们。 【这个小帅哥可以啊,一man遮百丑,一娘毁所有,看这身材就很下饭!】 苏浅浅眼里有欣赏,心里有口水。 秦玉卓:我应该抓紧修篱笆…… 粉袍公子同来的人知道遇到了硬茬,赶紧连连说没有,扶着龇牙咧嘴面露怒意的粉袍公子走了。 这时那人拂一拂袍袖转过身,一张浓眉大眼憨厚俊朗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呵呵,是周靖楠啊,怪不得如此神勇,竹马救青梅,没点情分你是谁?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惜三小姐不是路人!】 秦玉卓脸上泛红,十分不耐烦:“你来做什么?不过一个登徒子,我又不是对付不了。” 周靖楠方才治流氓的气势登时没有了,有些腼腆地挠挠头:“我是怕脏了你的手……” 【这可不是登徒子,这是一种病,大病!这病叫做桃花癫,迷之自信旁人对他钟情,而且还有攻击性,不能小看! 这人在家中就连他亲嫂子和嫂子的妹妹,他都认为是看中了他,整日纠缠不清,家中长辈为此时常教训,他却越发行为怪异。】 系统给苏浅浅科普吃瓜。 苏浅浅与周靖楠见过礼,邀请他一同去酒楼用饭,周靖楠看看秦玉卓并不欢迎的样子,借口有事离开了。 【旁人笑他桃花癫,他笑旁人看不穿……】 苏浅浅负着手,前面吐得有气无力的巅峰开道,向酒楼进发。 这家酒楼不算太大,却因为酒楼厨子一道鱼脍羹名闻遐迩,所以来西京的外地人必会品尝,苏浅浅也算是做了旅游美食攻略的。 这时酒楼的食客已经不少,酒楼的小二见多识广,看苏浅浅几人衣饰就知道非富即贵,赶忙殷勤地往楼上包房领。 酒楼三层楼,和茶楼一样中间留有天井,在楼上走廊边可以看见楼下情形,苏浅浅无意中向楼下看了一眼,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走进来。 第67章 再次出现的甄娘子 进来的人是被侯府赶出去的甄娘子。 苏浅浅看着她在食客中间寻找,目光锁定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便匆匆走过去,那老妇身边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相貌却与大齐人微有不同。 苏浅浅不动声色随着秦家兄妹进了包间。 【系统,甄娘子见的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苏浅浅在心里问出这句话,秦家兄妹都暗暗吃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们根本没有发现甄娘子。 【甄娘子见的男子,是大周来这边的商人,那老妇是介绍生意的牙婆。 因大周纺织技术相对落后,商人多从大齐运布匹和绣品回去售卖,甄娘子现在是徐大娘子绣坊的绣娘。】系统回道。 【就算是商人来买绣品,也应该找徐大娘子,为何是甄娘子来见客商?】苏浅浅疑惑。 这时小二在给他们几人点菜,秦玉卓和秦玉屏贪吃,这个酒楼哪道菜好吃她们都记在心里,熟练地报给小二,耳朵却在听苏浅浅和系统说话。 【徐大娘子很器重甄娘子,她的绣工不错,所以让她来跟大周客商谈价钱,不过甄娘子却有别的心思。】 系统声音有点贼。 【大周与大梁大齐三国比邻,大周素来不参与大梁与大齐的征战,所以大周与大齐和大梁都能互通往来。 若是想去大梁,唯一的办法就是绕道大周,甄娘子就是想去大梁,要大周的客商带着她,她愿意以绣品作为路费,这是她打听了许多人问到的办法。】 系统说道。 秦家兄妹皆是心中惊讶,不明白甄娘子为何要去大梁。 【大梁虽然已经战败投降,很快会来朝拜纳贡,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去大梁必然危险重重,她为何要去大梁?】 苏浅浅接着问,踢了用爪子扒拉她袍角的巅峰。 【甄娘子说是还有两个亲戚家的孤儿要她抚养,靠着她的绣艺在大周能多挣些银子,请客商捎他们一程,客商答应了,后面就是在谈绣品。】 系统声音活跃,因为苏浅浅不那么待见巅峰。 【她去哪里与我们没啥关系,先吃饭,再吃瓜,小统啊,看看这里都有啥瓜?】 苏浅浅见菜已经上来,秦玉卓先给她盛了一碗鱼脍羹,她放进嘴里一口细细品尝,瞬间感到舌头上的味蕾都在跳舞,太鲜了! 侯府里厨娘做的菜已经算是上乘,那可都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但是论鱼脍羹,却和这个酒楼的差很多。 可见有人天赋异禀,有人天赋一饼,在下厨这件事上,老天就给了她一饼:饿不死就好。 【小主,这酒楼里的瓜好多!先说下脸上带手指印结账的小吏……】 “呜呜……”巅峰悲伤的叫声打断了系统的讲述,苏浅浅侧头一看,巅峰已经跳上椅子,眼巴巴看着苏浅浅,眼里竟然含着泪水。 苏浅浅:…… 秦玉琪和秦玉屏不忍心,夹了一块骨头扔在地上,巅峰只看了一眼,高傲地仰起头。 在外面不好教育孩子,让人笑话,苏浅浅只好拿了小碟子,给巅峰拨了鱼脍羹,放在椅子上。 “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与狗同席的一般都是人在桌子边,狗在盘子里,你好好想想。” 苏浅浅低声警告。 巅峰委屈地低头呜咽两声,蹲在椅子上吃起鱼脍羹。 【我呸!还挑三拣四,你以为这是在你……滋……】 系统闭嘴了。 秦家兄妹疑惑地对视一眼,也不敢问,也不敢说。 【接着吃瓜!】苏浅浅毫无负担地大快朵颐。 【工部录事今日本来在楼上宴请吏部左选,还请来几位同僚,其中就有他的顶头上司。 只因为这吏部左选吹嘘,工部录事的顶头上司就要升迁,这个位置他可以帮工部录事说项,只要他的顶头上司临走前递交一份举荐信。 这位工部录事大献殷勤,都没注意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脸愁容喝闷酒,他的上司以为这位下属知道他要被派外放,是来安慰他的,这位工部录事以为上司是在表示谦逊,舍不得离开他们! 结果这位工部录事说出了恭喜上司即将升迁,还请他务必信任,以后推荐他继任,他会努力做好工作不会让上司失望,甚至准备青出于蓝胜于蓝,他的上司以为这是人走茶凉公然地嘲讽,气得差点原地升天! 他上司拍案离开,回家去写工部录事的业务差评书了,工部录事以后不但不能升职,搞不好还要降职,他当场找吏部左选算账,气得也摔袖子就走宴席钱都没结。 吏部左选知道自己听错了消息,假装去追工部录事直接溜了,其他人也纷纷找借口出去。 有一位同僚爱跟着蹭吃喝又吝啬的,本来没请他自己听说跟来了,来得晚忙着闷头吃跑得慢,被小二堵住让他结账。 他身上就翻出了一串钱,还是夫人让他上职租车省下的,没法子把袍子押在酒楼,亵裤上带着补丁,把脸捂严实了回去取钱赎袍子,还没忘把剩菜打包了。 这位就是正在楼下结账的小吏,至于他脸上的指痕,是被他凶悍娘子打的,拿了一袋子铜钱在柜上数呢。】 系统停一下,又笑开了:【哈哈哈,跟在后面怕他跑了的小二,真是有点二,跟得狠了进了人家院子,被那娘子一顿顶门杠,现在还蹲在灶房外哭。】 【哈哈哈那个工部录事马屁拍在马腿上,还被马腿蹬了一脚,这个人是赶来垫马腿的!】 苏浅浅心里笑得欢,筷子也夹得欢,不在府里穿着男装,她觉得暂时可以装失忆,规矩那玩意先死一会儿。 秦家兄妹吃瓜吃得开心,早顾不得关心苏浅浅仪态,而且他们侯府规矩原本没那么多,秦玉卓还故意装作找小二催菜,在走廊围栏边看了楼下那位小吏,愁眉苦脸地在柜台外数钱。 【吃了本土小芝麻官的瓜,再吃一个外邦人的瓜,旁边包房里的两位大潜国商人,一个时辰前就吃饱了,光是剔牙就剔了大半个时辰,就是不结账,小二问了八次两位客官可还用点什么!】 【他们为啥不结帐,是想再吃一顿?】苏浅浅觉得奇怪。 【不结账最有可能的原因,只能是没有钱!俩人都想等着对方客气出手,就看谁更有耐性!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人,可是背着命案呢……】 系统说得阴森森的。 第68章 吃瓜吃出命案 【命案?】 苏浅浅觉得后背发凉,那些国外大酒店电梯里奇奇怪怪的镜头,新闻中化粪池里的尸块都跳出来,那鱼脍羹她一口也吃不进去了。 秦含珏和秦玉卓还好,秦玉琪胆子小脸上有点怯意,秦玉屏双眼放亮跃跃欲试,恨不得跑到隔壁去手擒恶贼。 秦玉卓悄悄使个眼色,让她们不要露出破绽,继续听系统吃瓜。 【是啊,这二人都是大潜商人,这几年大潜皇子们夺嫡之战激烈,朝政不稳,大潜的民生自然也受波及。 他们都是做皮货生意的,生意不好有时候连本钱都回不来,但是回乡还得充面子,装作在外面混得不错。 去年那位姓张的商人与大齐一位皮货商谈好了一笔生意,皮货商定下二百张上等狐皮交了定金。 张姓商人算计着能赚个二三百两,兴冲冲回乡用定金收皮子,自己还垫进去一百两,向乡亲炫耀他在大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忙活了两个多月收够了皮子运到大齐,大齐商人看了皮子后说并非上等皮子,或者按下等皮料补给他五十两银子,或者让他退还定金二百两,把皮子拿回去,想拿到上等皮子的余下七百两货款是不可能。 张姓商人苦求也无用,这钱如果拿不到他就彻底赔上了,后来再三恳求皮货商答应给他一百两,他没办法只好收了。 皮货商自恃是在自己家中库房,张姓商人又胆小懦弱,拿银票给张姓商人时并未防备。 张姓商人看见了一叠银票,忽然起了谋财害命之心,以捆绑皮子的绳索勒死皮货商,又用两张狐皮卷起尸体捆好装在车上,出门时还特意关好门,叹气说一句:这几张皮子您不要,我可要赔上了,里面还传出一声沉闷的‘滚’。 皮货商行事下人们都知道,所以皆笑这商人眼瞎,与自家主人做生意,皮货商在库房算账到很晚是常事,所以并无人注意,下人们知道主人脾气,也不敢打扰。 直到第三日他夫人到小妾那里去找皮货商,才知道他并不是藏在小妾房中不回去,可是找遍阖府内外,也不见皮货商踪迹。 也有下人想起过张姓商人,可是张姓商人只拿走了几张不要的皮子,他走时那一声‘滚’也是下人们听到的,所以张姓商人很快返回了大潜,这个案子就成了刑部悬案,至今皮货商下落不明。】 【这张姓商人已经回了大潜,为何又回来?】苏浅浅有点毛骨悚然,看新闻看了不少这样的事,没想到凶手就在她一墙之隔。 【来得容易的钱去得也痛快,兢兢业业做生意被人坑,谋财害命反而有大把银子,他回到大潜炫耀赚了钱,整日花天酒地,很快就把那些银子挥霍掉,又变得和从前一样。 他只好再次来大齐做生意,这一次不再是想赚钱,而是想再找一个有钱的商人,故技重施谋财害命。 但是哪有那么多贪心又大意的被他得逞,几个月钱都花得差不多,可巧遇见了他这个刘姓同乡,跟他夸口做生意赚了多少银子,于是二人就来酒楼喝酒叙旧,这人只等着他露出钱财在哪里,好动手杀人越货。 不过好笑的是他这个同乡也是身无分文,以为遇到赚了钱的同乡,可以吃一顿好的,却不知道这一顿饭不要钱,要命。】 系统的声音带着不厚道的窃笑。 【小统啊,我劝你善良!我就想问他俩都没钱,结果会怎样?】 苏浅浅问,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那条鱼的眼睛怎么都让她想到死不瞑目这四个字。 【结果就是张姓商人会拿仅剩的一点钱结账,因为他等不及了,还有他也不敢暴露自己没钱这件事,因为名义上他是来做生意的,身上有案底的人,到底是心虚的。】 果然苏浅浅听见了隔壁叫伙计结账的声音。 【一条人命虽然可惜,可是为了一口吃的,起了占便宜的心思,付出代价也是咎由自取,当然如果有能力不吃亏便宜是可以占的。】 苏浅浅并不准备干预这件事。 他们也吃好了,于是起身出门,刚迈出包间门,就见旁边房间走出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人脸色苍白地抬手行礼:“多谢张兄,在下还有急事,就不同张兄回住处再叙了,告辞。” 这人说罢,就像有人追着他似的,一溜烟向楼下跑了。 【咦,命还挺大,是不该死啊,居然跑了。】苏浅浅心里说道。 秦家兄妹互相看看,暗暗松一口气,要不然他们还想着怎么告知这人,莫要枉送了性命,不过这张姓商人乃是极恶之徒,绝不能这样让他为害四方,待回府要告知三哥。 下楼结账,苏浅浅第二次让苏木拿出那锭五十两银子:“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们破费了,实在是没零钱。” 秦玉卓:我们要是不跟着来,你难道还白吃人家的? 苏浅浅:看你们跟着来,专门让苏木拿的…… 几人出了酒楼,苏浅浅还有正事要办,给将士遗属定下的那五家铺子简单看看,做什么项目也得谋划了,还有自己买的两间铺子,项目已经定好了,装修很重要,她想去看一下拟个图纸。 上了马车苏浅浅说了地址,车夫驾车去铺子,他们都没发现,那位张姓商人已经悄悄跟在后面。 马不停蹄看了几家铺子,苏浅浅根据周边的店铺,已经基本上想好了做什么项目,对于投资这一块,苏浅浅还是很有自信的。 就剩下那两处最偏僻的铺子,这时天色有些晚了,但是当日的事情当日做,苏浅浅不想等明天,于是又赶去东市北边的翠竹坊。 穿过一片竹林,翠竹坊的稀稀落落几家店铺便出现在眼前,只有两三间店铺还开着门。 找到自己买下的店铺,苏木拿出钥匙打开门,苏浅浅简单看了一下很是满意,这是她为自己谋划的第一步,就算离开侯府,她也要有衣食无忧的能力。 看了铺子正要锁门离开,那位张姓商人却突然站在苏浅浅面前。 秦家兄妹不由有些紧张,虽然带了仆从,可也只是两个丫头,因为人多又是逛街市,并未带家丁侍卫。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铺子?在下正有两间铺子要转手,不知几位可有兴趣随在下看一看,保证价格公道!” 那人满脸忠厚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69章 我不善良,所以我会让你跪下 “你怎知我要买铺子?”苏浅浅淡淡问道,负在身后的手藏在袖子里,一只极小的羊皮囊已经握在手中。 “方才在杏春坊时,无意间见到你们看铺子,本想上前询问,见你们走得急便一路跟过来。 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家中母亲来信称病重,急于出手那铺子回大潜侍奉母亲尽孝,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人一副忠厚老实模样,若不是系统吃瓜,还真的辨别不出真假。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个有孝心的人,你母亲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福气呀!”苏浅浅面色缓和。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个畜牲,你母亲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晦气呀!】苏浅浅心里说道。 “不敢当!那么就请随在下移步?在下的铺子就在暮光坊。”那商人躬身比手,想让苏浅浅上他的马车。 秦玉卓急忙拦住:“三……三哥不可,天已经晚了,要看铺子不急在今日,明日再说吧。” 苏浅浅也犹豫的样子看了看天色。 那商人有些着急:“小公子,事不宜迟,在下也是因为着急返乡才会低价转手,若是能等到明日,何必如此迫切追随?” 苏浅浅思索片刻:“既如此,那我们便随你去一趟。” 苏浅浅刚要迈步,那商人又说道:“不知小公子可带足了银两?在下急切,若是没带足不如让人先回去取来,看中了银货两讫。” “你那铺子要多少银子售卖?就算今晚看中,也要去牙房写契纸,哪里就能当夜交付。” 苏浅浅蹙眉。 “无妨,只要收了银子我自会签好契书,明日公子自去牙房具结契纸即可,我那铺子地角虽偏僻,却是十分宽敞干净,后面还连着二进宅院,总要六百两银子,若不是见公子衣着不俗,是万万不会开口的。” 那人憨厚地一笑,露出微黄的牙。 “也好,银子我们是备好了的,请带路吧。”苏浅浅说着朝自己的马车走过去。 “小公子不如坐在下马车,路上也好商谈细节。”那人赶紧拦住苏浅浅。 苏浅浅笑笑:“也好”,带上有些紧张的苏木,随着那人上了马车,秦含珏兄妹只好担忧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那人东扯西扯,句句不离开苏浅浅带了多少银子,可放在身上了,却并不提那铺子内是做的什么生意,有什么好处。 眼见得就要到暮光坊,那人从袖中皮囊里拿出一块香丸:“在下素有坐车久了要嗅香丸醒神止呕的习惯,不如小公子也试试?”,那人说着香丸就递过来。 苏浅浅这时已经把商城里买的验毒符用上了,很快面板上显示:迷香类毒药,不致命,吸入足量后昏迷一个时辰。 苏浅浅闭住气,然后装作晕倒。 那人叫了一声“小公子”,见苏浅浅没反应,急忙封了香丸,再久了他也快憋不住气了。 伸手拿过苏木手中的银袋子,检查了里面的银票和银子,赶紧揣在怀里,忽然发出苏浅浅的声音:“这铺子我不买了,价格上还是勉强。” “既然公子不愿,在下也不勉强,车夫,停车吧。”那人跳下车随即到后面马车跟前说道: “那位小公子反悔不肯买铺子,在下已经到家,这租的车送小公子回去就是,车资已经付过,不必换车折腾了。” 秦含珏赶紧下车随那人到前面马车边,正要掀开车帘,就听见苏浅浅有些闷闷的声音:“不必换车了,快些回去吧,天晚了,车夫快走。” 车夫连忙答应赶着马车返回去。 那商人从马车后面转出来,面带笑容相送。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善良的人狠起来,你连跪下的机会都没有,我不善良,所以我会让你跪下。】 苏浅浅从马车里坐起来,看看已经昏睡的苏木,眼里皆是冷意。 暮光坊紧挨着西京南城门,这时候已经到关城门的最后一刻,就见一男子急匆匆奔过来想要出城。 他的身后几匹骏马飞驰而至,将那人拦下。 看着眼前的官差,那人有片刻的惊慌,随即镇定地恭敬问道:“官爷,何故拦住在下?在下急着回乡看望母亲。” 这时苏浅浅和秦家兄妹乘坐的马车也赶过来,苏浅浅走下车:“怎么,铺子不卖也要回乡看母亲?拿我的银子可还够盘缠?” 那人先是惊讶地看着苏浅浅,随后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秦玉卓和秦含珏冷笑地看着那人:你可真够倒霉的…… 当晚刑部大牢里,被关进来的张姓商人苦思冥想,到底哪里有破绽?只差一步,他就能出城了! 这个时候在武宁候府,出去浪了一天的几个人,都垂着头在受训斥。 秦老夫人:“你们年轻不知深浅,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怎么可以那么鲁莽? 就算要出去,就不晓得带上祖母一起去,祖母年纪大经得事多,也好拿个主意!” 秦家兄妹同时抬起垂着的头看看祖母,又都垂下去。 “母亲说得极是,出去逛街市听书喝茶,那是多……危险的事,怎么可以不让我同行? 就说那银子让浅浅拿着,那么重伤了手怎么办,若是为娘在,把他的书案拍出一颗元宝样,让他长记性!” 杜夫人义愤填膺。 秦家兄妹:你确定不是因为没吃到瓜…… 刘氏上前点着自己两个女儿脑袋:“这么笨怎么会是我生出来的?这样的事都不知道告诉你娘,你们的良心呢……不是,你们的脑子呢?” 孟氏倒是开心:“幸亏我们玉卿没去,不然我得气得睡不着觉了!” 秦玉卿眼里含着泪:谁说我不想去,他们嫌我小不带我,我今晚睡不着觉了,呜…… 秦含璋面沉似水,打量已经换过衣裳的苏浅浅,就见她也跟着秦老夫人和夫人们一起,嗔怪地埋怨秦家兄妹,好像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就是就是,多鲁莽!” “是呀是呀,多危险!” “你们的良心呢……还有脑子么?” 秦家兄妹:你是怎么做到角色转换毫无负担的…… “你是如何得知那人手中香丸是迷药而非毒药?若是他突然对你痛下杀手,该如何是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可知道?” 秦含璋忽然开口,声音里像是结了冰碴。 第70章 我的辣椒素能把他送走 “那人一路上言语句句不离银子,丝毫不介绍铺子,寻常人唯恐生意谈不成,自然是要夸奖自家的铺子好处有多少,所以妾身就留了个心眼,他拿出那香丸我就赶紧闭气。 若是能把人毒死的,他自己也不安全,未必敢用,而且后面还跟着咱们的人,车夫也不是他的同伙,想动手会惧怕弄出响动,我们是两个人,他也无法同时制服。 是妾身急功近利想看铺子,确是考虑不周,让侯爷担心几位公子小姐安危,是妾身的错,还请侯爷息怒。” 看着苏浅浅诚心认错未必肯改的样子,秦含璋眼角跳了跳,他哪里是担心那几个的安危? 他们自幼随着父兄习武,就算秦含珏是要读书考功名,看惯了家中人比划,再怎样寻常人也未必能制得了,可是苏浅浅身子羸弱手无缚鸡之力,若是有个闪失…… 【若不是为了坐实他的罪行,安全地捉住他,我的辣椒素能把他送走……】苏浅浅心里冷笑,她都没机会试试辣椒素威力。 “罢了罢了,浅浅也是好意,无心之失莫要责备她了,只是日后再去街市上,一定要长辈们同去才好!” 秦老夫人赶紧解围,顺便立了一个规矩。 秦家兄妹:祖母你这规矩私心太明显了…… 秦家夫人:母亲英明! 晚膳后苏浅浅说起几间铺子,分别提议做米铺,瓜果蔬菜铺子,成衣铺子,一家酒楼,一家茶楼。 苏浅浅逐间分析了几家铺子的地理位置,适合民生的而且适合西京贵胄人家的,就因为是为了安置将士遗属,这些人要成为最有力的宣传,证实武宁候府对皇帝的忠心不二。 同时酒楼和茶楼也是最好的收集信息的地方,武宁候府放些眼线进去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比到处去打探消息要安全有效。 当然后面这些话,苏浅浅不会说,她的解释都是对生意有利,无关其他。 秦含璋和秦老夫人都觉得很好,这件事还是由苏浅浅决定,随后苏浅浅说的话,却让秦家人瞠目结舌。 “现在就开始贴告示,武宁候府的家丁出面,大张旗鼓以圣上体恤将士遗属的名义,招收去庄子和铺子的庄丁伙计绣娘,先登记在册,待核实身份后按家中贫困程度录用。 同时请人收牲畜家禽的粪便送往买下的六处庄子,多多益善。” “牲畜家禽的粪便……有何用?”秦老夫人不解,就算是他们府上的庄子,需要为庄稼施肥也并非多多益善,无需到外面去收。 “这些以后要做暖棚,除了砌墙还需以发酵粪料填塞保温,收来后在庄子里寻一处摊开放置并翻动促其发酵。 另外还需各种树木的树胶,可向百姓收购或是庄丁们闲暇采割,割满一筐树胶就换一两银子……至少收满六百筐树胶。 其余还需要深色粗布和浅色细纱布,以及棉被木盆等,我会列了单子,这些明日要吩咐下去,必须马上操办,半月后收了庄子就要脱土坯建暖棚。 只要种植夏季新鲜蔬果成功,到了冬季定能供不应求,主要是这个暖棚成本不会太高。” 秦老夫人是知道暖棚的,侯府有花房,只是那个育花暖房需要烧木炭,一个冬季可是花费不少银子。 “还有我看了大齐风物志,听说不过百里外的炎宁府盛产焦炭,价格便宜炭质细腻黑亮,要让人去买上几十车,这一冬也就够用了。” “焦炭寻常只是打铁时用,竟然也能用来做暖棚?”秦含珏问道,觉得又学到了知识。 “你读的书有什么用?竟然不如你三嫂见多识广。”杜氏嫌弃地瞥一眼儿子。 秦含珏:三嫂这是见多识广吗?这分明是异能压制! “浅浅,这些,都是从你母亲留的书籍上学来的?”秦老夫人忍不住探出身子问道。 苏浅浅淡定地点头:“是,祖母。” “浅浅啊,你母亲的书可太有用了,务必藏好啊,就怕皇宫里的藏书阁,都不见得有这样的书籍。”秦老夫人咋舌。 “既然如此,方才所说的含珏记下来,含玥和含瑾明日要分毫不差地安排下去,哪里不明白的再询问你们三嫂。”秦含璋一锤定音。 在侯府里军令如山,兄弟三个立即起身领命,这件事第二天就会有条不紊地进行,苏浅浅也不用管那么多,她是技术总监,管理这块只建议不干涉。 而且苏浅浅还有自己的小算盘。 回到听澜院,苏浅浅看见苏木有点心虚,毕竟让她晕了一个时辰,现在走路两条腿还有点打架…… “那个苏木啊,这里有颗药丸,你用温水服下去,头晕就会好很多。”苏浅浅赶紧拿出一颗免疫提升兼具解毒功能的药丸,送给苏木算是道歉补偿。 “奴婢可不敢收,姑娘的东西都得来不易,奴婢哪里配用。”苏木赶紧推回去拒绝。 “我给你就是你值得,以后别说配不配的话,你应得的。”苏浅浅把药丸放在苏木手里,拍拍她的肩进内室去了。 苏木怔怔看着那药丸,用力吸一下鼻子。 换过衣裳苏浅浅让苏木拿出自己的嫁妆单子,看着排得挺长,一根绣花针恨不得都记上了。 庄子只有两处,没有什么良田地方也不大,从交到她手里也没赚过什么钱,每年年终庄头来算账,去掉税赋不剩下什么了。 苏浅浅决定把这些利用上,在这两处庄子实验她从空间移植的蔬菜,如果成功会在她的铺子里出售。 自己手里杂七杂八也有两千多两银子,把庄子和铺子做起来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无论庄子还是铺子,要安排自己信任的人。 “苏木,苏叶的兄弟和苏子的二哥,听说都识字?”苏浅浅随口问道。 “是,他们是侯府家生子,为了能在府里做上体面的差事,家中还算宽裕的,会让儿子读私塾,认得几个字会算账,将来主家用着也顺手。”苏木收起嫁妆单子说道。 苏浅浅心里有了想法,外面去雇账房还要查问底细,府中家生子如果有可用的,更容易控制拿捏,忠诚度要更高。 跑了一天有些乏了,苏浅浅进空间检查一下培养的微生物,再和巅峰小童工收了花园中的土豆,撒下西红柿种子,便躺下睡了。 秦含璋的书房里,侍卫秦十三递给秦含璋一张银票:“问过了,只知是一位不露面的女子,给他们钱做这桩生意,并不知是谁。” 第71章 没学过医术,羊排还是切过的 “在何地见的?可有什么人牵线?”秦含璋问道,看着那张染血的银票。 “就在西市茶楼,无人牵线,找到他们的是一名下人打扮的,把他们从前做的事说得清楚,威胁如果不跟着去茶楼就得去坐牢。”秦十三回禀。 “好,给他好生调养着,日后还有用处,另外找两个擅隐藏行踪的侍卫,若夫人独自出门,务必护她周全并及时禀报于我。” 秦含璋把那银票收在一木匣中,吩咐秦十三。 秦十三领命出去。 转头看见百宝架上锦盒,起身过去拿出那个荷包,抚摸着那个“宁”字的刺绣,暗自思索: 是苏浅浅那时年岁小,忘了在鹿荫山的经历,还是现在的苏浅浅,根本不知道那时发生的事? 也或许是苏浅浅明明什么都记得,却故意不说实话,她现在的性子,让秦含璋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 秦含璋唇角带了一丝笑意,随即又消失无踪。 这样的苏浅浅,真像她养的那只小犬,表面上人畜无害软弱可欺,实际桀骜不驯古灵精怪,用她的聪慧自信征服秦家所有人。 可是这样的苏浅浅到底是谁?因何而来又会不会突然消失?原来的苏浅浅还会回来吗?那个救了他也被他救过的小姑娘…… 秦含璋一贯山崩而不动声色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烦躁不安和莫名的惶恐,就像他惊闻父兄逝去的时刻。 …… 早晨苏浅浅是被系统叫醒的:【早起的小主有瓜吃,早起的巅峰有屁吃……】 苏浅浅:…… 【你是想找我太姥姥去吗?我给你地址,顺便替我拔一下坟头草。】苏浅浅闭着眼睛藏住杀气。 【太阳都晒屁股啦!侯爷都去上朝啦!你也该起来奋斗啦!胸无大志,枉活一世!】 系统不知死活地喋喋不休。 【你是提醒我给屁股抹上防晒霜,还是让我穿上白衣给侯爷送行?我本来就是胸无大“痣”的人,难道为了讨你喜欢,我还得画一个?】 系统:…… 苏浅浅懒洋洋地怼系统,不过也真的睡不着了,先看了系统面板上的数值,功德值八万多! 【功德值怎么这么多?】苏浅浅惊喜地问。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你把那个商人抓到,救了他同乡一条命,这个功德不小。】系统思索着说。 【幸亏我是一个善良有爱的人,感谢母亲把我教导得这样伟大无私!】苏浅浅拍拍胸脯。 【呵呵,你是对这几个形容词有什么误解吗?】系统嗤笑。 懒得理系统,苏浅浅又看了瓜豆,竟然有三万多!这简直是一夜暴富!可见多吃瓜吃大瓜的好处。 走进空间,巅峰形迹可疑地缩在床脚,明显没有昨日的趾高气扬。 苏浅浅不动声色查看,最终发现哪里异样了:床单正中居然放了一块小毯子,展开得很平整,难道巅峰睡觉还盖被子?而且醒了还知道铺床? 把那块小毯子掀开的同时,巅峰飞快窜出卧室,果然床单上一片圆形黄色痕迹,一圈圈地扩展。 苏浅浅平静地把床单连着小毯子卷起来,抱出卧室塞进洗衣机点了启动,转身去小花园收了西红柿,目前看这是种植用时最少的植物。 这次苏浅浅种了一些胡萝卜,而且用羊皮袋装了一些土和水,全程没有搭理悄悄在不远处观察她的巅峰。 就在苏浅浅检查了培养的微生物,提了水和土准备出门时,巅峰扑过来咬住他的裙角,“呜呜”地像是在认错。 “怎么,知道错了?”苏浅浅放下水和土,伸手温柔地抱起巅峰,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巅峰“嗷”地一声叫起来。 【哈哈哈……】系统的笑声像加了环绕立体效果。 “犯错就是犯错,知道错了不代表就会被原谅,以后约法三章再加一条,犯错必须第一时间主动坦白交代,是否被赦免取决于我的心情!” 被丢在地上的巅峰,用爪子在地上一,二,三点了三下,然后抬头质问地朝苏浅浅“呜呜”。 “约法三章的意思是,这是第三章,只要我愿意,可以约法到三百章!”苏浅浅耐心解释。 巅峰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摇晃了两下,晕倒在地。 苏浅浅本来要出去,巅峰倒下她注意到了那两个小包包,好像又长了一些,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应该帮你把这两个小坏包割掉,虽然我没学过医术,羊排还是切过的。” 巅峰“唰”地跳起来,一骑绝尘逃进阳台…… 出了空间苏浅浅洗漱过用了早饭,到后院那个小园子里,把土从空间储物箱拿出来,混进小园子的土里,又让院子里的粗使婆子把土挖开混匀。 做完了这一切又进书房写了暖棚搭建的方法和注意细节,画了详细的平面图,最后列出购物清单。 若是没有原主写字功力的加持,苏浅浅相信定会被捉出去一把火烧成灰,她的毛笔字搁在这时候,就是鬼画符…… 又为那几间铺子做了室内设计,货架的摆放,货物陈列,包括铺子销售模式都拟了规划。 这就是一位被职场打造出来的全能打工人,卷了同行卷同床,卷完同床卷爹娘……卷得六亲不认! 苏浅浅拿着一叠纸要苏醒给秦含玥和秦含瑾,却听小丫头禀报,刑部来人请他们几位协助查案,秦老夫人问苏浅浅可愿过去,若是愿意她再告知来人。 苏浅浅本不想多管闲事,忽然想到她的功德力涨了那么多与这个案子有关,或许帮忙还会增加,便答应下来。 秦含珏和换了男装的苏浅浅到了刑部大堂,刑部尚书尹恒,也就是尹月娘的父亲,居然亲自审这个案子,见苏浅浅和秦含珏进来,命他们到堂上作证。 待苏浅浅说了商人如何用迷香迷倒她们,夺走钱财,那商人看向苏浅浅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不过随即高声喊冤: “大人,小人确是被逼无奈拿了这位公子银钱,本想着回乡救了母亲,来日再找小公子报答,没想到被小公子识破,大人饶小的一命啊!” “你作案这样娴熟,本就不像初犯,大人,尽可以查一查他可曾涉及旁的案子!” 苏浅浅拱手向尹尚书说道。 第72章 会“肚仙”巧技的杀人凶手 “大人没有,小的只是一时情急,为了回乡救母亲这才出此下策!”那商人这时才有一点慌张。 “本官之所以亲自审案,便是此案与一年前一桩案子有相似之处,而且那桩案子里,竟然与你有牵连,张远,你最好从实招来,是如何让未曾开口的人发出声音的?” 尹大人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 “大人,小的哪里有那个本事!昨日就是用迷药迷晕了小公子和他的婢女,神志恍惚下他说出的就是自己想说的话。” 那商人还是一脸憨厚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没有说谎。 “大人,晚生倒是听说有一种奇淫巧技,叫做‘肚仙’,也就是用腹部发声说话,高超者不张口也能口若悬河,甚至模仿旁人声音。” 苏浅浅向尹尚书禀道。 “哦?竟然有这样的巧技?”尹尚书也惊讶,暗暗汗颜自己孤陋寡闻,否则那桩悬案当时可能就会有进展。 这一次若不是苏浅浅执意要把人送来刑部,这么小的案子只会送到巡城司,压根不会让尹尚书知道。 “还不快从实招来!你是如何用‘肚仙’之技模仿人声,又将那刘满财藏到了何处?” 尹尚书喝问张远。 “大人,小的从来不会什么‘肚仙’之技啊,还请大人明查!而且我那时只带走几张皮子,又如何能藏了刘满财?” 张远一脸无辜地反问。 这确实是个无法解释的问题,张远只拿走了皮子,没有地方藏下刘满财。 【这位尹大人断案素来注重细节,这一次为何忽略了细节?】 系统的宝宝音一出来,上面的尹尚书手一抖,惊堂木“啪”地一响,众人都盯着尹尚书看他能说出什么,“还不从实招来!”尹尚书憋出一句。 众人:…… 【明明是二百张狐皮,张远拿走的那一卷,看起来足有十七八张,但是狐皮留下一百九十三张,不过少了七张狐皮,足够卷起身材瘦小的刘满财,只要用狐皮做成卷一看便知,七张狐皮没有那么粗的卷!】 【原来如此,这算是一个漏洞,看见的人不知道狐皮有多少,知道数目的人不知道那卷狐皮有多粗。】 苏浅浅明白了,就看尹尚书怎么审案。 尹尚书恍然大悟,暗道一声惭愧,只知道这人拿出一卷狐皮,却没有查问有多少。 “你带走的狐皮或许就能藏人!”尹尚书做出洞破玄机的样子。 【咦,尹大人过了一年忽然发现疑点?蛮聪明的嘛!】苏浅浅心里夸奖。 尹尚书:我觉得你在内涵我,我就是不能说…… 尹尚书命人把刘满财家见到张远的下人都找来,还有十几张狐皮和账目,把狐皮一张张卷起来,每卷一张,张远的汗就掉下一行。 直到卷到十八张,下人才说就是有这么粗,而且几人异口同声都认定。 按照账目留下七张,找一个同刘满财身材差不多的人卷进去,正与那一卷张远带走的狐皮相当,而且十分严密。 “你还有何话可说,难道非要本官大刑伺候,受皮肉之苦,才肯招吗?”尹尚书这时显示出高官的威严。 张远知道再死撑只是多受苦,便竹筒倒豆子都招了,包括将刘满财的尸体埋在了何处,又用腹语说了那个“滚”字,刘家下人惊得汗毛直竖,就像主人又活过来骂他们一般。 一桩悬案就这样破了,尹尚书对苏浅浅连声道谢,他自然知道是自己女儿的手帕交苏浅浅,只是对外称是侯府远房表少爷,名唤苏潜,以免被旁人诟病。 尹尚书自然也有私心,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听见一个精怪与苏浅浅心中对话,但是只要能帮他破案,是什么东西都问题不大,他们也是需要破案业绩的! 苏浅浅完成任务回到侯府,却不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产生了。 今日苏浅浅确实很忙,她还有一个大任务没完成:为陆芷晴准备贺礼。 陆芷晴已经快十九岁,之所以没成亲是因为那个家没有人为她操持,跑到北疆寻到兄长,能活着就不错了,哪有心思谈婚论嫁。 如今可不一样,她进相府很快就会寻找合适的人家定亲,所以杜氏也算是送一份嫁妆。 这银子苏浅浅并不心疼,又不是花自己的钱,只是苏浅浅这时候保着秦家,主要目的是保自己的命,既然不能名正言顺和离,那就只能让这个巢穴不要倾覆,否则她就是其中一个碎鸟蛋。 苏浅浅没什么多余的同情心,包括原主的死,所有的因果并非因她而起,她没有去抢谁的,只是一个倒霉穿到这个世界,努力活下去找机会让自己回到正轨的小人物。 但是要保住秦家,无论在何时何地,钱都是万万不能缺的,所以苏浅浅不想让陆芷晴这种人占了便宜,秦家的钱要留在重要时候保命。 苏浅浅苦思冥想,想出了一个主意,赶紧让苏醒拿了银子去金铺,按照她说的打制一样东西,特别叮嘱外面的盒子要定个极精致的。 杜氏已经拿了一些贵重首饰,另外给了苏浅浅五千两银票让她置办,不要让人觉得秦家小气,苏浅浅老老实实答应了。 晚间秦家的老爷公子们都回来,在福寿堂给老夫人问安后,议论起刑部刚刚断了一桩奇案,尹尚书因此又被赞誉断案如神。 秦含珏:如神个屁,要是没有系统和三嫂说破,这就是一桩解不开的悬案! “所以,肚仙这种巧技,也是从你娘留下的书中看到的?”秦老夫人已经轻车熟路。 苏浅浅理直气壮地点头:“是,祖母。” 秦家人:你娘比苏太傅读书多…… 【小统,这一次功德不小吧,破了这桩案子。】苏浅浅才有时间说起这件事。 【这一次应该没啥功德。】系统兴致缺缺。 【为啥?这也是一条人命啊!】看了一眼功德值,果然没涨多少,苏浅浅觉得血亏了。 【刘满财为了钱财欺诈张远,逼迫张远见财起意铤而走险,这是他种下的因所得到的果。 张远杀人越货生贪心,花光了自己应得的钱财,再还刘满财一条命,你的功德只是让这个因果形成闭环。】 系统给出了解释。 秦家人听见他们说的,明白了苏浅浅是要积攒什么功德,这功德就应该是做好事,于是不约而同地决定,以后要帮助苏浅浅做好事,为她攒功德。 “尹大人白日刚刚断了这悬案,午后却被女儿找回去断家中的案子,听闻尹尚书已经告了御状。” 三老爷这一次有备而来,把刚刚听说的一件奇闻讲给秦家人。 第73章 梦想照进现实,终于成为尿炕精 “什么事要告御状?”秦老夫人惊愕地问,转头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的双眼一亮。 “今日从值上出来,同僚与一位刑部的小吏恰好偶遇,说起尹尚书午后被夫人找回府,随后家中闹成一团,尹尚书气冲冲进宫告御状。 听闻尹尚书之女在夫家所生三子,竟然都被换到妾室身边抚养,自己却替妾室养了几年女儿。” 三老爷说得眉飞色舞,目光在苏浅浅面上扫了一遍。 苏浅浅不动声色仔细听。 “竟有这样的事?”秦玉卓一直后悔,尹月娘来府上那天,没有去三嫂的堂外偷听,结果错过这么大的瓜。 “正是,据说这位尹小姐嫁给曹郎中后,担心夫君因为她的娘家门第高,已经极少与娘家走动。 这次发现妾室护着她的次女,却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不动声色找借口带着两名妾室和孩子回娘家,并把尹尚书请回府。 尹尚书沈案经验老到,一查之下两名妾室乱了阵脚,把实情都交代出来。 原来尹小姐二胎生了一子,三胎生了一对双生子,分别被换给三位妾室抚养,只为以无子拿捏门第高的媳妇。 尹尚书已经告了御状,曹家先前曹司丞的事刚压下,如今又起了曹郎中的事,这一次怕是逃不过去了,据说尹月娘已经提请和离,四个孩子都要带走。” 【月娘这么有血性的吗?挺她!我也想和离,侯爷也请你宠妾灭妻养外室,放我归山!】 苏浅浅哀怨地在心里念…… 秦家人:你想太多了,就为了吃到土豆西红柿,秦含璋都必须守身如玉! 秦含璋:用什么法子能让你忘了那俩字?吓得我天天把印章揣在怀里睡! “这位尹小姐是浅浅的手帕交,前几日来府里还好好的,并不见颓丧之色,可见是个有主意的,不过女子遇见这样的夫君翁姑,也是不幸。” 秦老夫人叹息一声。 高门大户还没有几家像秦家人这样,男人都没有妾室,媳妇也无需晨昏定省,立规矩伺候婆母,就算是嫁进来被秦家人不喜的原主,在侯府的日子也是很自由的。 除了她自己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 “尹小姐能走到这一步着实不易,也是情非得已,不过就怕曹家不肯答应,毕竟子嗣之事非同小可,就算是圣上也不好夺人血脉。” 二少夫人辛氏细声细气说了一句,她是真正的文臣之女,性子柔弱,若不是随姐姐踏青时偶然遇见武宁侯府二公子,只怕两人永远不会有相识的机会。 可惜婚后不到一年,辛氏还在孕中,二公子就战死在北疆。 “二嫂说得极是,就算曹家答应和离,也未必答应让月娘带走孩儿。”苏浅浅点头。 【也不是不能,就看交换的筹码够不够,曹家怕的是什么?比起血脉来,失去官位富贵更可怕,孩子以后还会有,若是失了根基可就什么都没了。】 苏浅浅心里说。 【尹大人之所以告御状,便是这个想法吧,把事情闹大,逼着曹家两害相权取其轻,让出孩子的抚养权。】 系统回道。 【这是一场大战,应该不会很快解决,曹家如果痛快答应又显得薄情,不顾自家血脉,不答应日夜难安,总要两三个月吧。】 苏浅浅算计着,本朝官员告假的最高期限就是三个月,曹郎中有此丑事也不好见人,应会告假在家,在这期间必然要做出决定。 秦家人互相看看,知道苏浅浅并不担忧,这才放心。 “今日按照三嫂的吩咐,已经在西京几处行人多的地方张贴告示,敲锣打鼓引来不少人,都争抢着要来务工。 有一大娘子说她夫君阵亡,她和两个儿子生计艰难,正在录名字,一男子走过来,旁边人说道:‘你阵亡的夫君来接你了’,那大娘子才慌张地跑了。” 秦含玥无奈地摇头笑。 秦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忍不住笑了,可是那笑容里,却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悲伤。 “明日再录名字时,要同时告知,若并非将士遗属,以诈欺罪论处,会省下许多时间。”苏浅浅提醒了一句。 秦家人:说这话也是诈欺…… “三嫂这桩事安排得确实巧妙,百姓们纷纷赞颂圣上德被天下,福泽众生,过个几日想必朝野上下都会知晓。” 秦含瑾第一次赞誉苏浅浅,还有一点小别扭,那三嫂两字也叫得僵硬。 “不敢当五公子赞誉,五公子教训妾身的话还言犹在耳,妾身实在惶恐,只要五公子不怪罪就好。” 苏浅浅记性不好,记仇厉害,她的小本本里就有秦含瑾一个。 孟氏看自己儿子一眼,无声发出两个字:活该。 秦含瑾:求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忽略了秦含瑾涨红的脸,秦含璋也看着苏浅浅点头赞许: “我们武宁侯府早已树大招风却浑然不觉,多亏苏氏有此远见,这句赞誉你当得。” “多谢侯爷谬赞。”苏浅浅端庄地颔首。 【不用赞,我是为了保命,你们都不用领情,我跑路的时候也不会有负担。】 苏浅浅心里道。 【小主,这里有五公子的瓜,嘿嘿。】系统声音贼兮兮地冒出来。 秦家人除了秦含瑾,眼睛都是一亮。 【快说快说,早看这小子不顺眼,看看他有什么倒霉事,让我开心开心。】苏浅浅的心声雀跃。 秦家人:千万不要得罪她…… 【五公子因为陆姑娘要走,夜不能寐,后半夜睡不着在院子里打拳,三夫人以为五公子是梦游症犯了,一棍子打昏了送回房。 五公子两夜没睡这下睡得踏实,梦里梦见他和六公子比赛撒尿,看谁尿得远,可怕的是,他赢了!哈哈哈……】 【哈哈哈,梦想照进现实,质疑他,理解他,成为他!终于成为尿炕精……】 苏浅浅的笑声来得猝不及防,把自己老家都快暴露了。 秦家人:秦含瑾的名声被一个梦毁了…… 三夫人:儿子对不住,是为娘害了你……笑死我了哈哈哈…… 【早晨醒了怕被下人发现,还赶紧撒了一壶茶水,洗床单的婆子奇怪,难道现在喝茶流行骚味的?哈哈哈……呃……】 系统笑得岔气了。 秦含瑾:你怎么能在别人的伤口上跳舞,还穿了一双钉子鞋! 堂上的人除了陆芷晴,表情都变得古怪,有的鼓着腮帮子脸涨红,有的东张西望肩膀颤抖…… 【小主,这还不算完!】系统接着说道。 第74章 你应该学会凶狠,而不是狂吼 秦含瑾:系统你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已经坐不住的秦含瑾,起身向憋笑憋得脸酸的秦老夫人行礼:“祖母,孙儿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秦老夫人有心不想让他走,看他也尴尬得可怜,便摆手让他回去。 秦含瑾的耳朵里,系统的声音一直未停。 【五公子虽然一壶茶掩盖了床单痕迹,亵裤也湿透了,于是让丫头送进帐子一条干净亵裤,换了之后又浇了一壶茶! 伺候的两个丫头收拾床铺,一个丫头想的是,五公子早晨起来要了两壶茶全洒在床上,莫不是患了什么大病?要不要告诉夫人?五公子怪她怎么办? 另一个丫头想的是,五公子是如何做到自己身上干爽,亵裤却洒了茶的?除非五公子裸睡! 可是为什么要裸睡呢?除非是做什么不穿亵裤才能做的事!那是什么事呢? 两个丫头已经烦恼了一天,又不敢跟人说,饭都吃不下,哈哈哈……】 笑声跟在秦含瑾身后,砸得他一个踉跄,慌不择路地跑出福寿堂。 “哈哈哈……”孟氏忽然大笑起来,把全家人都吓了一跳,苏浅浅也是一惊,以为被发现了什么。 “太好笑了……”孟氏擦擦眼角的泪,“昨晚含瑾居然犯了梦行症,被我打了一棍子,今日大概就早早回去睡了,太好笑了哈哈哈……” 秦家人:你的演技还有提升空间…… 还算理智的杜氏终于忍住笑,看一眼越发端稳有大家闺秀做派的陆芷晴,问苏浅浅:“浅浅呐,陆姑娘的贺礼可都准备了?” 陆芷晴听到她的名字,才从与九皇子在宫宴上相见的幻想中抽离,满眼期待地看苏浅浅,虽然相府不会亏待她,但是没人嫌钱多。 “母亲放心,妾身准备了最贵重的礼物,咱们武宁侯府都要交到陆姑娘手里了。” 秦家人:也不用那么贵重吧…… 陆芷晴心花怒放,压住上扬的唇角,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嫂夫人太客气了,芷晴愧不敢当……” “陆姑娘是不想要?”苏浅浅睁大眼睛。 陆芷晴笑容一僵,“……那倒也不是……长辈赐不敢辞,义母的心意芷晴怎好拒绝,就先谢过义母和嫂夫人的好意了。” 秦家人:要说被打脸还是你行! 杜氏:我只好奇五千两银子能置办什么礼物,顶上武宁侯府的家当? 见天色不早,秦老夫人让大家回院子休息,自己也回卧房放开了乐一会儿。 回到听澜院,秦含璋拦住要回房的苏浅浅,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递给她。 “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铺子庄子,以后获利都由账房交你支配,你不必再辛苦经营铺子。” 秦含璋的表情一贯冷清,就算是送礼,都送得像讨债。 苏浅浅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脸上笑得灿烂:“多谢侯爷!不过铺子还是要经营,银子不嫌多,多多益善!” 秦含璋瞠目结舌看着苏浅浅转身进卧房,只觉得他这每年上万两的银子掉进了无底洞,连个响都没有,他的目的没有达到,还给了苏浅浅更多底气。 也好,他乐见那个小姑娘,笑得灿烂露出一双梨涡,月牙一样的眼眸弯弯,就像许多年前那样。 回到房里卸下钗环换了寝衣,躺在美人榻上吃葡萄,苏子过来给苏浅浅揉腿,顺便说起让爹娘兄弟帮着找账房掌柜的事。 “奴婢两个哥哥,大哥今年二十二岁,孩子都有三个了,二哥今年十八岁,尚未娶亲,他们都读书识字,府里的主子心善,准我大哥给人家做账房,二哥随着秦管家做些杂事。 和爹娘哥哥说起这事,二哥想试试做账房,不过大哥说他想辞了之前的活计,毕竟他有一家五口要养,那家给的酬劳少……” 苏子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全凭夫人挑选,还有张管事的三子,段嬷嬷的长孙,苏叶的二哥三哥……” “咱们府上家生子,识字的还不少呢,明日午后都带来到前院的小花厅,我看看再定。” 苏浅浅见苏子的情绪不高,猜她是有心事,便打断了她的话。 “呜呜”巅峰从外面冲进来,那形象吓了苏浅浅一跳。 只见它长长的白毛被梳起来两撮,把背上的包包裹住,然后用粉色绸带扎起来,竟然像在背上梳了两个小揪揪。 苏浅浅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巅峰跳上美人榻,羞惭地把两爪放在榻上,脸藏在两爪之间。 【丑兽多作怪,怕被你割掉小坏包,你前脚走,它后脚就去找苏叶,比比划划让人家给他梳起小辫子,还不知廉耻地给苏叶跳舞讨好,真是丢尽了……的脸!】 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毫不留情地拆穿巅峰的行径。 “呜呜……嗷!”巅峰愤怒地朝着苏浅浅叫,被苏浅浅一脚踢到地上。 端着饮子进来的苏叶:关于你跳舞难看的事,我可什么都没说…… “叫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你应该学会凶狠,而不是学会狂吼,要是吼有用,驴都能统治世界!” 苏浅浅斥责巅峰。 “夫人,世界是哪里?”苏叶放下饮子好奇地问,伸手想抱起委屈巴巴的巅峰,可是被巅峰躲开了:小包包都被嘲笑了,要你何用! “世界是……大周的一个地名,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苏浅浅眨眨眼回道。 隔着正堂的另一间卧房里,秦含璋正悄悄打开一张舆图,在大周的地域里仔细寻找着“世界”…… 第二天苏浅浅醒来的时候,听见房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原来夜里便下了雨。 苏浅浅进空间看了一下,胡萝卜还未成熟,但是培养的微生物发酵成功,已经形成玻尿酸和烟酰胺发酵液,提纯之后,就是最初的原液,至于把它加工成什么样的化妆品能讨女人喜欢,苏浅浅还是有把握的。 放在器械里继续分离提纯,苏浅浅出了空间,刚出来就被一个白团子扑个满怀,愤怒委屈地瞪着发红的眼睛,好像还有黑眼圈…… 苏浅浅想起昨晚忘了把巅峰送回空间,大概换地方睡不着觉,苏浅浅有些心虚地把巅峰送回空间补觉,这才洗漱去用早膳。 餐桌旁,同样顶着一双黑眼圈的秦含璋,脸都有些黑了…… 第75章 锅包肉不一定要有锅 “侯爷安好!侯爷为何没去上朝?” 苏浅浅行了礼,看看外边下的小雨,难道是跟她一样雨休?这也太不敬业了,上班就要风雨无阻! “今日告假了,身子略有不适……”秦含璋用手抚一抚自己干涩的眼睛。 “侯爷……是熬夜看话本子了?”苏浅浅一面坐下一面温声问,示意丫头们摆饭。 “并不是看话本子……”秦含璋支吾。 【那就是看避火图了?男人熬夜能干的也就那么几件事儿!你又不用看奏折,身边又没盘丝洞可进……】 苏浅浅心里猜测,嘴上说道:“熬夜对身子不好。” 【……可以试试通宵……不过看避火图看通宵,对身子更不好……】苏浅浅心里浮想联翩。 秦含璋本就干涩的眼睛不由自主抽动一下:“多谢夫人关怀,我就是看了一晚舆图。” 秦含璋:“世界”在哪里,我不想去看看,我只想看见! “舆图那么好看?”苏浅浅看着苏醒把饭菜摆上来,随口问一句。 “呕……”秦含璋忍不住干呕,赶紧摆摆手,“不要提那两个字……” 苏浅浅:侯爷你这反应挺大啊…… 用过了早饭,外面的雨还没停,秦含璋也不急着出去,坐下来和苏浅浅饮茶。 “岳母留下的那本书,可方便借我看一看?”秦含璋鼓足勇气问道。 “还真是不太方便……”苏浅浅故作为难地说道,“那书中还有一些女子才能看的闺中秘事,侯爷若是不介意……” “那就不必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秦含璋咳了一声摆手,耳根有些泛红,赶紧借口有事,让侍砚撑了伞离开了听澜院。 【那本书我还没写出来呢,怎么给你看?幸亏你脸皮薄,我脸皮厚!】 苏浅浅拍拍胸口压压惊,进自己的书房,准备研究一下菜谱,她不会做菜,可是会吃啊,那些记忆中的美食,无时无刻不在诱惑她。 起码写出来主料是啥,会是啥味道,然后让厨子们浪费脑细胞,她只负责检查成果就好。 可以拼命赚,也可以摆烂,口腹之欲不抛弃,爱美之心不放弃! “麻辣鸭脖,麻辣烫,麻辣小龙虾,麻辣串,水煮鱼……好像应该来点不辣的,家乡菜锅包肉……” 用了半个时辰写好菜单,让苏醒送到大厨房,然后再与各个小厨房的厨子们进行研讨,侯府的厨子在半个月后,发量明显减少…… 程嬷嬷进来回了一些后院的事,提及陆姑娘,又向管事要人参,还一下子要八支十年以上的参,说拿去相府给丞相夫人补身子。 “咱们侯府是有惯例的,超出份例的嚼用补药衣饰,都是拿各自的月例银子补贴,既然陆姑娘觉得侯府参好,买一些带着也没什么,买多少都有。” 苏浅浅温声细语地说道。 “是,侯夫人,奴婢知道如何处置了。” 程嬷嬷恭敬地行礼。 【程嬷嬷这几日气色都好多了,果然离开渣男,提升睡眠,离开渣女,魂不附体……】 苏浅浅面上点头笑得端庄,心里已经策马狂奔了。 程嬷嬷满脸问号出去了…… 午膳苏浅浅去了福寿堂,她想看看今天厨房会研究出什么菜,只要有一道成功,她的心血就没白费。 当两个像小铁锅一样的器皿,对扣着摆在桌上时,苏浅浅放弃了掐自己人中,她想昏过去。 厨上管事战战兢兢把上面的锅掀开,这可是到处去找都找到了军营才搞来的,有一个嘴馋的兵士为自己打造的小铁锅。 秦老夫人有了从前惊喜的经验,这次充满期待地示意嬷嬷为她布菜。 苏浅浅看一眼裹着面糊还浇了浆汁的炸肉,低头扒饭…… “老夫人侯夫人,这叫做‘锅包肉’,是侯夫人新送到厨上的菜名,厨子们都不曾听闻,若是有什么不对还请示下。” 管事紧张地介绍,观察老夫人的表情。 苏浅浅抬头偷偷瞄秦老夫人。 “嗯,酸甜可口,外酥里嫩,味道还不错,就是这酥香的裹面有些软,不够酥脆。”秦老夫人品评道。 苏浅浅眼睛一亮:【祖母,行家啊,这锅包肉就是考验火候!不过我怀疑是被这锅扣的……】 秦老夫人抿唇掩不住得意。 苏浅浅也伸筷夹了一口尝了说道:“还不错,火候和方法仍需改进,以后再上这道菜,不必扣着锅了,锅包肉不一定要有锅。” 管事赶忙答应着下去了。 苏浅浅淡定地继续吃饭,秦含璋狐疑地看那铁锅,就连不吃肉的他,都想尝尝啥是“锅包肉”,用锅包着会有特别味道? 饭后小憩片刻,苏醒进来拿了一个极精致的檀木盒子,苏浅浅打开看了,满意地点头。 苏子进来回,那些识字会算筹的家生子,都在前院小花厅等着了。 苏浅浅换了衣裳,把四个大丫头都带上,坐了软轿到前院。 坐在小花厅的上座,苏浅浅打量面前站着的八个人,年龄最大的应该就是苏子的大哥。 剩下的从十四五岁到二十上下岁,而且这几个青少年都是容貌清秀,看着机灵聪慧。 苏浅浅让他们逐个说一说名字年龄,会些什么本事。 “侯夫人,小的蔡勇,会记账盘账,算筹也用得熟练,如今做的便是账房活计。” 说话的自然是苏子的大哥,听到哥哥说话,苏子目光扫过去,随即收回目光微微低头。 “小的蔡猛,识字。”旁边的少年垂着头,两只手在身前交握,苏浅浅看他的手指捏得有些泛白。 原来苏子本姓蔡,因为原主喜欢药材,她才给所有的婢女都用了药材做名字,可是苏子要是换回自家的姓……嗯,很有缘。 “小的朱廷,识字算筹记账都通晓……” “小的张宝山,识字……” 【原来如此!】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旁边的几个丫头除了苏叶都竖起耳朵。 【你知道了啥?说来听听。】苏浅浅这一次用了怀柔政策,满足系统一次卖关子的小愿望。 【那我就说说!原来苏子是受了她娘的嘱咐,要她帮她大哥说项,让她大哥做你的账房。 她这个大哥又懒又馋,家中银子都供他读书嚼用,他却拿着银子出去吃喝玩乐,爹娘还觉得这个儿子有出息! 仗着识字会算筹给人家做账房,账做得不清不楚,时常换东家,娶妻生子后一家子还靠爹娘贴补,前些日子又被东家辞了,天天出门就是做幌子,听说你用人才赶紧求爹娘妹妹帮忙!】 系统说到这里,苏子猛地抬起头,盯着她大哥,紧紧抿起唇。 第76章 爹娘的偏心从来没有道理 【他的老婆和他一路货色,但是惯会甜言蜜语哄公婆,家里重活都指望老二,缝补浆洗有小姑婆婆,她只负责带着三个孩子好吃懒做。 要不是她男人拿不回钱来没办法偷吃好的,她都想把孩子交给男人带,不让男人出去务工。 苏子的二哥蔡猛生下来之前,死了一个儿子,到他这里本该疼着,可是六岁那年被一个道士说他命硬,克爹克娘克兄长,占了前面人的位置才投胎。 所以他爹娘不喜,自此以后就冷待他,脏活重活都让他干,还经常打骂不给饭吃,更细心护着长子,唯恐被他克死了。 他学的识字都是哥哥读书时,他在旁边偷学的,苏子因为是个女儿,他爹娘都认为是这个儿子克的,把儿子变成了女儿,因此也不喜苏子,只看重长子。】 系统的宝宝音都有几分怜悯。 蔡猛惊讶地抬起头,这时正是苏叶的二哥在自我介绍,苏浅浅目光落在那小伙子身上,没看见蔡猛的脸失去血色。 苏子也是一样脸色难看,强忍住眼里的泪,朝她二哥轻轻摇头。 【出门前他娘还叮嘱,不准说会算筹会记账,不准与他大哥抢,就算是侯夫人把这个活计给他,他也要让给他大哥。】 系统叹口气,做人太难了。 【不过有一件事他爹娘都不知道,那年的道士是他大哥花了一贯钱请人假扮的,因为他不想别人分走爹娘的宠爱,就是弟弟也不行。】 都介绍完了自己,苏浅浅也吃完了瓜,抬头打量八个人,蔡勇这时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们几人谁懂农活?”苏浅浅问道。 几个人互相看看,蔡勇眼珠子转转,猜想可能是会农活的要去庄子上,赶紧摇摇头。 张宝山和朱廷也跟着摇了头,苏叶的两个哥哥还有蔡猛都点头,另外两人有些迟疑,最后摇摇头。 “你们三人站在一边,剩下的人谁的算筹用得好?”苏浅浅又问。 “侯夫人,小的已经做了账房几年,算筹自然是最好的。”蔡勇赶紧回话,很是得意。 另外几人中,只有一人向后退了一步,其余的都声称自己算筹最好。 “你为何退后?”苏浅浅问那个叫穆桐的小少年,他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是跟着老夫人的段嬷嬷长孙。 “我的算筹不好,祖母不准我说大话,我也不会农活……”穆桐脸有些红。 “很好,你也站到那里,算筹好的我不用,就是你们四人了,不过做什么得听我安排,你们可愿意?” 四个人除了蔡猛都面露惊喜,连连点头,蔡勇和那几个夸自己算筹的都惊呆了。 蔡勇:不用你问得这么大声干嘛? “蔡猛,你不愿意?”苏浅浅问道。 “侯夫人,我……”蔡猛看一眼自己的大哥,正用眼神示意他拒绝,他攥紧拳头坚定回答:“不,小的愿意。” 蔡勇吃惊地看着一向退让的弟弟,眼底升起一股恨意。 “好,你们几人下去吧,算筹太好的用不着,太浪费了。” 苏醒上前比手,那几个人沮丧地出去了,蔡勇走到门前停下来,回头看一眼默不出声的苏子,眼神里皆是威胁。 苏叶的二哥何胜二十岁,三哥何安十八岁,没想到都能被苏浅浅看中,满心欢喜。 苏叶的爹在庄子上做庄头,她娘在花房侍弄花草,两个儿子自然都会做农活。 “日后蔡猛和穆桐管着两处铺子,何胜何安管两处庄子,铺子和庄子如何经营,我会亲自教你们,以后每日未时中,就在这小花厅内教授,半月后考较,若是不能胜任,我是会换人的。” 苏浅浅看着四人说道。 四个小子都不知道上岗培训这件事,顿时有些懵,不过想到要考较,那自然是要试试他们的斤两,于是连忙答应。 回听澜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一路上苏子默默无声走在旁边,刚进正堂,便叫了一声“夫人”,跪在地上:“多谢夫人愿意用我二哥,苏子愿意一辈子忠心服侍夫人,报答夫人恩情。” 苏浅浅伸手拉她起来:“不必客气,我用他只是因为他忠厚可信,而我恰恰正需要这样的人,无关其他,你不必感激我。” 原生家庭的不公平,在任何时代都会存在,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纠葛,会以千奇百怪的面目呈现,丑陋扭曲残忍,也是其中一面。 苏浅浅做不到修复公正,只能在她看见时,向泥沼伸出一根竹竿,能不能抓住,全凭自己选择。 苏浅浅坐下刚端起茶盏,小丫头递进来一封信,说是舅少爷让人送来的,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苏润和的笔迹。 不过看了信的内容,苏浅浅有点懵,难道是古代人说的话她看不懂?可是她的识别和执行都是原主记忆,她不应该看不明白啊。 苏浅浅又仔细再看一遍,她发现这封信说的话虽然东一句西一句的,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自明日起唯三省吾身,江东市井陈茶见香,国子监开学继从前之学业,勿念。” “夫人,送信的还在等着回函。”苏叶提醒道。 苏浅浅想了想,写了几个字让苏叶拿出去了。 “苏醒,东市茶楼比西市的茶楼要多吗?”苏浅浅一面饮茶一面问道。 “东市茶楼确是比西市多,只因东市多是平民百姓去的地方,衣食上的都要便宜些。”苏醒回道。 她曾经为了多病的母亲,自幼就流连于市井为生计奔波,对西京的各处极为熟悉。 “这样啊,明日找个伶俐的小厮去查问一下所有茶楼的消息,主要就是哪家茶楼位于哪里,掌柜姓氏。” 苏浅浅轻声吩咐,心里却两行泪都流下来,她果然是伤天了,这个老妈处处给她挖坑: 写一本书用她的名字做一个倒大霉的炮灰,知道她的性格能干的事儿,一个差评喜提穿越大礼包,书里还挖坑让她猜,那猜字游戏是她老妈惯用手段! 苏浅浅平复一下心情,不能生气,生气晚膳吃不进去了,她还期待厨房能做出的新式菜呢。 晚膳前,苏浅浅早早过去等着,福寿堂里的秦家人也都期待,只有秦含璋脸色不大好,看苏浅浅的眼神有几分幽怨。 当厨房管事满脸得意,亲自把那道新开发的菜介绍给大家时,苏浅浅崩溃了…… 第77章 陆姑娘的贵重贺礼 “这是侯夫人教做的新菜,肚包肉,是用羊肚清洗后包进香料腌制的羊肉,用高汤煨了两个时辰,十分美味。” 管事十分自信地介绍。 秦老夫人示意给她夹了一片肉,果然味道极好,连连赞许,却见苏浅浅盯着那肉咬牙。 “浅浅,有什么不妥?”秦老夫人好奇地问。 “管事,这肚包肉的‘肚’呢?”苏浅浅平静一下问道。 “侯夫人不是说锅包肉不一定有锅,所以肚包肉也不必有肚,厨子将那层肚皮剥了……分吃了,扔掉可惜,所以才知道十分美味。” 管事有些心虚地说道。 “锅包肉不一定有锅,肚包肉却一定要有肚!罢了罢了,下去吧,下次记得不要把肚皮剥掉。” 苏浅浅一阵心累,精髓就在那“肚”上呢! 好在所有人都觉得这道菜味道不错,除了不吃肉的秦含璋,和无心用饭的陆芷晴。 晚间苏浅浅进空间看了,巅峰居然还在呼呼大睡,苏浅浅怕它尿床,把它从床上挪到浴盆里它都不知道。 这一晚秦含璋也睡得早…… 第二日便是七月二十,是薛家来接陆芷晴的日子,也是秦含珏回国子监上课的日子。 一早陆芷晴已经梳妆打扮起来,到福寿堂时,就连粗心的秦玉卓都偷偷撇嘴,看出这打扮是用了心的。 陆芷晴今日穿得料子虽是最好的,颜色却十分素雅,款式也简单不加修饰,看起来真如出水芙蓉,让人心生爱怜。 来接陆芷晴的是薛家大公子薛定舟,虽然是庶出只有十六岁,因为嫡母无子,在相府身份也仅次于薛婉宁。 陆芷晴入府时,杜氏给她购置的衣裳首饰都装了箱笼,不过程嬷嬷也吩咐梧桐院的管事,院子里的物件少了,就由管事自己赔偿,所以管事两只眼睛铜铃一样盯着,陆芷晴没机会夹带出去。 寒暄得差不多,薛大公子请陆芷晴这位新阿姊启程,苏浅浅这才把杜氏送的首饰,一样样给薛大公子和陆芷晴看了,装进箱笼里。 那些首饰虽然也不错,可都是旧物件,最多值千两银子,陆芷晴最惦记的是苏浅浅送的那件贺礼,能顶上武宁侯府家当的。 苏浅浅终于让苏木端上来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雕刻得极精致,苏木端着都小心翼翼,唯恐碰坏了的模样。 “陆姑娘,这贺礼请你务必收好了。”苏浅浅说着揭开了檀木盒盖。 陆芷晴眼睛放光嘴角抑制不住带笑,又故作矜持地缓缓走过去,当看见盒子里的东西,那一丝笑僵在脸上。 一把金钥匙静静摆放在锦盒里。 “这把钥匙是按照我们武宁侯府库房的钥匙定制的,我还特意让金铺放大了,以后武宁侯府就是陆姑娘的家,整个武宁侯府的家当都在陆姑娘手上了。” 苏浅浅郑重地解释,小心扣上盒盖,交到陆芷晴手里。 薛大公子嘴巴张开都合不上了。 陆芷晴的笑比哭的还难看,只能做出感激的样子谢杜氏和苏浅浅。 苏浅浅又拿着帕子小心去陆芷晴眼睛那里擦一擦: “陆姑娘不要这么感动,也不要因为舍不得就流泪,以后也不要惦记侯府,侯府大门……会关得紧紧的。” 秦家人:难道不应该是对陆姑娘敞开的吗…… 苏浅浅:不应该! 陆芷晴本来没流泪,这回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哭得梨花带雨,鼻涕都出来了。 薛大公子:太感动了,武宁侯府的全部家当……一把钥匙啊! 陆芷晴:我没想哭啊,这啥玩意辣眼睛啊! 苏浅浅一边劝着,一边悄悄把那帕子卷起来……可别碰着了,这辣椒素可没掺假! “陆姑娘快别哭了,你要记住啊,我怕纯金的不结实爱变形,里面是用铜铸的,所以千万别咬啊,再崩坏了你的牙,这钥匙能做你的传家宝,世世代代永留传!” 苏浅浅尽职尽责做售后提醒服务。 秦家人:你考虑得真周到啊…… 薛大公子:这家当的实际价值就是一层金箔皮,好像那盒子更值钱…… 陆芷晴就这样哭着,抱着武宁侯府全部家当上了马车,去做她的相府养女。 搞定了这一件大事,苏浅浅把剩下的四千九百九十五两银子要还给杜氏,杜氏笑着摆手: “你留着吧,从前我不管家,一直辛苦你,这银子也是你省下来的,自己喜欢什么便添置什么。” “多谢婆母!”苏浅浅干脆地收起来。 【我这婆母人还挺好的,四千九百九十五两的巨款啊!我终于可以做有两个臭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的人!】 苏浅浅心里乐开花,杜氏抿唇笑,想到苏浅浅在娘家曾经遭遇的事,自己这个做婆母的浑然不知,对苏浅浅更多了一分心疼和愧疚。 解决了陆芷晴这件大事,苏浅浅着手安排几家铺子同时开工装修,看见她的图纸,所有的工匠一脸懵逼。 “这个米铺怎么要这么多种米柜?” “酒楼里为什么要放这样的架子……什么?放菜样子?” “谁会到铺子里买蔬菜……自己挑选,出门付钱?” …… 好在侯府有多年搞基建的经验,秦福对工匠的能力了如指掌,很快理解苏浅浅的意图,并解释给工匠的领头人,铺子开始按照苏浅浅的规划装修。 又过去了两天,苏醒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了东市茶楼全部的信息,用一张纸描描画画好了,交给苏浅浅。 苏浅浅看得想笑,苏醒不认得几个字,画图还挺厉害的,一只乌龟一个圆圈,旁边一只鸡,她说这就是“归园茶坊”,掌柜姓姬。 “姓什么不好,姓鸡……不过咱们府中西席米先生,带了两位小公子出门,鸡掌柜米先生,好像是对头……” 苏醒偷偷笑,不敢放肆没往下说。 “西席先生带两位小公子出门?可有旁人跟着?” 苏浅浅看着单子微微蹙眉,寻常小公子是不准带出府的。 “并无旁人跟着,好像是去拜访一位大儒,据说那大儒规矩多,最厌烦富贵人家呼奴使婢的,所以只西席先生带着两位小公子坐车出去了。” 苏醒只知道这么多,还是话痨的门房大哥说的。 “你去贺夫人辛夫人那边问问,可说了是见哪位大儒,让人去打探一下,不让进还不让接吗?着小厮门上等着接回来。” 苏浅浅吩咐苏醒。 “不好了,夫人,两位小公子被人拐了!”苏木慌张地奔进来,脸都白了。 第78章 两位小公子被拐了 “怎么拐走的,可知道是什么人?”苏浅浅倏地站起来,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贺夫人和辛夫人派人来禀报,具体情形并未细说,怕老夫人着急,没敢惊动,请侯夫人到大夫人的擎苍院。” 苏木稳住神禀报。 苏浅浅匆匆换了衣裳,顾不得坐轿子,一路飞奔到了擎苍院的杜氏正堂。 这时杜氏和贺氏虽然脸色难看,还算沉得住气,辛氏已经晕厥被救醒,虚弱地倚在旁边榻上哭泣。 “怎么回事?”苏浅浅沉声问旁边垂首立着的西席米先生。 “侯夫人,都是在下太过轻信,以为甄娘子就算做了错事,与两位小公子的情分不会做假。 前几日她让人捎信来,只想亲眼看看两位小公子,便要离开西京永不回来,在下一念之仁就带着两位小公子去见她。 谁知不过是去给他们买些小食,回来时甄娘子与两位小公子都不见了。” 米先生不敢抬头,本就白皙的面色更显苍白。 “你们在哪里会面?发现他们不见,你都去哪里寻找了?距离那时有多久?” “在竹韵茶楼,发现他们不见我在东市上寻找过,以为是出去寻我了,后来找遍了不见踪影才发觉不对,又赶回府来查看,万一甄娘子已经把小公子送回来……” 米先生老成持重的一个人,这时声音里带着颤抖,他仍然不敢相信,甄娘子把两个孩子拐走了。 “浅浅,我已命人找含璋和含瑾含玥,让他们带人去东市西市各处寻找,也派人去了甄娘子居住做工的地方,若是都没有……”杜氏声音沉下去。 辛氏压抑的哭声显得格外清晰。 【小主,甄娘子那日见了大周客商,说要带两个亲戚家的孤儿前往大周,实际上她是想转道大梁,难道那两个孤儿就是……】 系统的声音响起来,杜氏和贺氏眼中一亮。 【不错,我也想到了,要赶紧找到大周客商,看他们是否今日离开大齐。】 苏浅浅心里回应系统。 【米先生去买小食,甄娘子给周勉和周励的茶里放了迷药,这才领着他们离开茶楼,声称去找米先生回府,通过米先生只能查到这里。】 “母亲,听闻甄娘子是在徐大娘子的绣坊做绣娘,若找不到甄娘子,就要找到与绣坊有往来的客商,他们最有可能捎带甄娘子出西京。” 苏浅浅直接点明,秦家的两个小公子,也是武宁侯府的软肋,若有人用他们的性命威胁,武宁候府只能任人予取予求…… “来人,到外院传我命令,除了看家护院之人,秦家家丁侍卫即刻在前院待命,听从侯夫人调遣!”杜氏向房外的嬷嬷吩咐。 苏浅浅赶到前院时,所有可以出去的家丁侍卫都已经集结完毕,武宁候府的下人行动力就像军营里一样。 为了不太惹眼,苏浅浅带了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有秦玉卓,面上戴了帷帽以免被人认出。 贺氏辛氏心神不稳,跟着一起去毫无作用,苏浅浅让她们和杜氏一起,静候消息。 在去徐大娘子绣坊的路上,遇到了派去绣坊的人,果然徐大娘子说,甄娘子昨日就辞了工。 “去见徐大娘子。”苏浅浅平静吩咐。 徐大娘子的霞衣坊里,徐大娘子惊讶地看着戴帏帽的苏浅浅:“侯夫人怎么会亲自登门?甄娘子到底做了什么事?” “徐大娘子,甄娘子诱我侯府小公子,偷盗我侯府至宝,还请徐大娘子告知最近与哪些客商往来,甄娘子可是随着商队逃遁, 好去缉拿追讨。” “哎呀侯夫人,我这霞衣坊接触的客商颇多,要是说起来怕是能说上几个时辰,就怕侯夫人等不了……”徐大娘子着急地说道。 “你只说大周客商。”苏浅浅沉声道。 “大周的客商啊,有瑞宁府的高商人,庆鸿府的刘商人,还有怀民府的祁商人……” 【那人是温化府的沈姓商人。】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可有温化府的?”苏浅浅问道。 “温化府的……”徐大娘子思索,忽然眼睛一亮:“还真的有一位,不过说是昨日就离开西京回乡了。” “多谢徐大娘子提醒。”苏浅浅微笑,转身带着人出了霞衣坊。 “去往大周虽然要走南城门,四个城门皆要询问,可有大周商人运货出城,如有消息立刻回禀。”苏浅浅吩咐下去。 【小主,徐大娘子在说谎,甄娘子昨日辞工不假,但是辞工时徐大娘子还问过,她可是要随着大周客商一起上路,甄娘子说是,她还叮嘱路上要当心。】 系统的提醒,让秦家两位夫人和秦玉卓都是一惊,不明白侯府常客的徐大娘子,为什么做这样的事。 【我已经发觉了,她说的第二句话就暴露了,她说就怕我们等不了,可见是知道甄娘子已经随着商队离开了,而且离开不久。】 苏浅浅上了马车,这时秦含璋带着秦含瑾和秦含玥也赶过来,问了这边情形,秦含璋开口道: “如今事态紧急,我们兵分四路到各城门,查问若没有大周商人出城,找到正确一处从后面追上,马车太慢,骑马追赶。” 秦家两位夫人和秦玉卓已经下车直奔骏马,苏浅浅坐在车上一动未动。 她不会骑马。 “你……不下车吗?”秦含璋蹙眉问,他本不想带着苏浅浅,可是那个系统知道很多他们查不到的,事关两个孩子,秦含璋实在需要帮助。 “我不会骑马。”苏浅浅诚实地说道。 “……没时间了,上我的马!”秦含璋伸手接着苏浅浅,苏浅浅没办法,只好走下马车,被秦含璋托到马上,随后便感觉身后是硬梆梆的胸膛。 来不及细想,秦含璋一拉缰绳打了马臀一下,骏马扬蹄飞奔起来,苏浅浅吓得伸手就去抱马脖子,也不管帷帽被风掀到脑后,白纱扑在秦含璋脸上,那根缎带勒在脖子上…… 秦含璋:你是敌人派来挡我视线的吗? 秦含璋与苏浅浅走的是北城门,按理说是去往大周最不该走的地方,可是守城的兵士见是秦含璋询问,殷勤地多说了两句。 “去往大周的商人不曾有,不过侯爷,倒是有去往大潜的大周商人,说是要进些皮货再返回大周。” “可有同行的大齐妇人孩子?”苏浅浅急忙问。 “没有。”那兵士摇头…… 第79章 疯狂的绑架犯 苏浅浅心中一凉,准备去别的城门再找。 【小主,甄娘子也能想到秦家人会寻找,与霞衣坊往来的客商必然会被盘查,出城时会不会乔装改扮?】 系统问道。 “这客商同行的人,与通关文牒上可相符?可有其他的人同行?”苏浅浅又问。 “只多了一个做饭食的老媪,两个小婢,看样子身子不大好,昏昏睡着,想是贪便宜买的……” “他们出城多久了?”秦含璋冷声打断兵士的啰嗦。 “也有一个时辰了……” 秦含璋不再说话,打马向城外飞奔,身后一队人紧紧跟上。 苏浅浅被颠得七荤八素,腰酸腿疼,已经快马加鞭往大潜方向跑了半个多时辰,还是不见客商的队伍。 “停下!”苏浅浅大声喊道,秦含璋勒住马。 “我觉得不对劲,或许是那客商出城后转道了,不然这个时候应该能追上了。” 苏浅浅忍住被颠得要吐的感觉,提醒秦含璋。 【小主说得对,她本就是要去大梁,怎么会跟着先到大潜?夜长梦多,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系统这时赶紧附和。 【你是踩马脚的炮吗?早干嘛了?我这肚子都快成破壁机了!】苏浅浅心里痛斥系统。 “若是出城后又转了去大周的方向呢?”苏浅浅补了一句。 “留下一队人继续追,半个时辰后若没有大周客商便返回,其他人随我走!” 秦含璋下令,从旁边岔路转向去往大周官道。 通往大周方向的官道上,七八辆牛车有的拉着货物,有的盖着乌蓬,不停催着驾车的牛赶路。 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路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急忙让到路边,便看见后面当先的一匹马上坐着两个人。 前面显然是个女子,面上扣着一顶帷帽……不错,扣在面上,不是戴在头上,伸手死死搂着马脖子,后面男子面容俊逸冷肃,扬鞭打马疾驰而过。 听见马蹄声急促,赶牛的车夫吆喝着牛向路边靠,免得有冲撞,可是那一队人却在牛车前边停下来,挡住了牛车的路。 坐在牛车里的大周客商发觉不对,急忙从车中出来,就见一队兵士几十人团团围住了他们的商队。 秦含璋先下马,再把蒙着帷帽防风防晒的苏浅浅扶下来,脚刚着地她的腿一软差点坐地上,秦含璋赶紧半扶半抱把苏浅浅撑住。 【幸亏这是偶然性任务,要是整日骑马作战,我不死在马上,也会马上疯!】苏浅浅连心里吐槽都有气无力。 秦含璋:你要不要先去了解“马上风”是啥意思…… 大周商人看出来这是兵,脸上的笑纹挤得更深一些:“军爷,不知何事拦住小民的车?” “你可是大周商人?”秦含璋不答反问。 苏浅浅:果然是你!不愧是你!一贯的作风就是你问的我不一定答,我问的,你有啥说啥! “小民确是大周商人。”那人塌腰恭敬地回话。 “你此行去往何处?随行的都有何人?所有的人到这边查验身份,据报有细作随商队潜伏,若是窝藏细作,你知道是何罪。” 秦含璋冷冷扫了一眼那商人,扶在苏浅浅腰上的手悄悄松一松。 “小民是返回大周的客商,怎么敢窝藏细作,那可是杀头没产的大罪!……快快快,车上的都下来,拿出文牒让军爷查验。” 商人一面吓得抹汗,一面喊人下车,自己也从怀里掏出文牒。 秦含璋也不看,目光向车上下来的几个人扫过去。 有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一位五十上下老汉,最后下来的是一名弓腰塌背的老媪,一块头巾挡着脸。 苏浅浅一路上习惯了隔着帷帽顶的皂纱看路,这时候忘了自己的形象,脸上扣着帷帽,后脑是那根系紧的缎带,推开秦含璋,腿有些哆嗦地朝老媪走去。 【果然是乔装的甄娘子!】系统提前揭晓答案。 走到老媪面前,苏浅浅从袖中拿出一物藏在手中,这才伸手去拉老媪的头巾,下面露出甄娘子有些惊慌的眸子。 “甄娘子,又见面了,两位小公子在哪里?”苏浅浅冷冷说道。 甄娘子听见是苏浅浅声音微微一怔,她属实没想到武宁侯夫人会是这个样子站在她面前。 “妾身不过是想去大周谋条生路,哪里知道什么小公子?与他们见了一面,便让他们回侯府去了。” 甄娘子平复下心情,冷静地应对。 【小主,她将两个扮作小姑娘的孩子藏在了货物中,就在前面装锦缎的牛车里,怕两个孩子醒了,用布堵了嘴还捆了手脚。】 苏浅浅心里一沉,万一孩子们在昏迷时堵住口鼻,就有生命危险。 “大周客商,守城兵士称你们还买了两名婢女,人在哪里?”秦含璋一边问,一边向装有货物的牛车走过去。 忽然间甄娘子敏捷地向后退一步,已经先秦含璋到了那辆牛车旁,一把拔下头上又尖又长的赤金钗,划开车上油布,露出两个孩子惊恐的双眼,金钗抵在了秦勉的脖颈上。 “放我们走,最多我将励哥儿留下,勉哥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没有他我也活不了…… 是要三具尸体,还是一个活着的励哥儿,一个在外乡生活无忧的勉哥儿,你们自己选。” 甄娘子的声音空洞机械,就像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甄娘子,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此时放下你手中钗,武宁侯府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你为两位小公子付出心血,自此两清了。 你若执迷不悟,伤了两位小公子一根汗毛,我都保证你没有机会跪倒扶起来。” 苏浅浅这时觉得那帷帽挡了视线,从脸上推到头顶,露出她风尘仆仆的脸,双眸冰冷泛着寒意。 “可是我不能没有勉哥儿,不能!我把励哥儿给你们,给你们!”甄娘子用钗抵着秦勉,伸手把绑着的秦励拉到地下。 苏浅浅伸手要去扶,“不要过来!让他自己过去,车夫,赶车!谁敢拦我我就刺死他!”甄娘子状似癫狂地喊道。 苏浅浅停下脚步,看着秦励跌跌撞撞满脸是泪地跑过来,秦勉的脖颈已经渗出血迹…… 第80章 死亡的威胁就在身边 苏浅浅见秦励到自己身边,这才弯腰搂过孩子,把他口中棉布取下来,解他手腕上绑着的绳子时,他声音颤抖地哭着说:“三婶娘,救救哥哥……” 苏浅浅捏了一下秦励肩膀,附在他耳边说:“你看着婶娘怎么救回哥哥,以后遇事不能慌,要用脑子。” 苏浅浅直起身,看着紧张催促车夫快走的甄娘子,下定决心似地说: “好,我就做这个主了,勉哥儿你带走吧,将来侯爷的长子才是侯府嫡长孙,如此皆大欢喜有何不好?” 苏浅浅忽然带笑说道。 已经蓄势待发的秦含璋微怔,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冷声呵斥: “苏氏!你竟然有如此卑劣念头!长兄只此一子,怎能任他漂泊异乡!” “侯爷此话差矣!勉哥儿是先武宁侯世子遗孤,而如今您是武宁侯,勉哥在府中身份多么微妙? 先世子已去,总不好让人人都记着那个名号,勉哥儿既然有甄娘子看顾,侯府又不必因此事受人褒贬,难道不是好事么? 我们尚年轻,以后有了孩子,也不必因此烦忧,妾身说皆大欢喜,有错么?” 苏浅浅带着如释重负的笑,看着秦含璋,在场的人都被这些话惊呆了。 果然豪门后宅争斗激烈,侯夫人心机深沉如斯!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世子爷,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他的儿子,谁也不准忘了世子爷,谁也不能忘!” 甄娘子忽然发疯般狂吼,转过身把钗子高高举起来猛地落下去! 就是现在! 苏浅浅手中一只小飞镖飞射出去,就在同时,秦含璋持剑合身跃出,长剑直刺进甄娘子的背心,那只小飞镖射中了甄娘子的手腕。 甄娘子闷哼一声身子摇晃,扑在牛车的车板边上,手中的钗子却还是努力划下去! 苏浅浅大惊失色,她低估了甄娘子的狠心! 可是预料之中的血溅金钗却没有出现。 甄娘子用尽全力划开了绑着秦勉的布条,失神的目光移到秦勉脸上,染血的手试图抚摸秦勉的脸,口中喃喃:“……世子爷,含玮世子……奴家来了……” 失去生命力的身体颓然倒在尘埃,最后看向天空的双眼执着,那染着鲜血的手还保持着努力伸出去的姿势,一丝笑意凝固在唇角。 苏浅浅转身捂住秦励的眼睛,小声说道:“别看。” 秦励颤抖着双肩,无声地哭泣。 秦含璋走过去,扶出有些呆滞的秦勉,看一眼被划断落地的布条,将他口中棉布拿出来。 “别怕,叔父不会让你受伤。” 秦含璋剑刺入之后,本应踢开甄娘子身体,可就是那时他发觉甄娘子钗子的方向不是秦勉的致命位置。 电光石火之间,他放弃了接下来的动作,只拔出了剑。 大周商人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小民一时贪图钱财,她说是怕两个孩子路上哭闹才让他们睡在货物中,并不知被她绑了手堵了口,她说装作婢女身份也好路上行走,小民不知是侯爷侄子啊!” 这时刘氏孟氏和秦玉卓也带人赶到了,见救下了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再看见甄娘子的尸身,虽然恼恨,也有几分唏嘘。 秦含璋命人将甄娘子尸体和大周商人一并带回去,交给巡城司处置,在大齐拐带人口是重罪,家人都会受株连,大周商人就算不知情,也有失察窝藏的罪责。 兵士们过去拖甄娘子尸体,秦勉忽然上前制止,站在甄娘子身前伫立片刻,长揖到地:“甄阿娘,长行大安!勉哥已死,莫再牵挂!” 说完这一句,秦勉站直身子,转身走向秦含璋不曾再回头看一眼。 回去时候苏浅浅宁可坐牛车,也不肯再骑马,秦含璋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拉着两个侄子,钻进乌蓬的牛车里,宁可忍受牛粪的臭味。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沉默,到了侯府贺氏和辛氏早已经等在二门,见到儿子扑过来各自搂在怀里,哭得泪雨滂沱,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两个人仿佛死里逃生。 苏浅浅下了车被秦含璋扶着坐上软轿,赶紧回到听澜院,丫头们服侍着进净房沐浴。 坐在洒了桂花瓣的浴桶里,温热的水滋润着皮肤,抚慰她大腿内侧被磨的痛楚,苏浅浅长长吐了一口气,随后伏在浴桶边……吐了。 第一次面对非正常死亡,甄娘子的鲜血和未闭上的双眼,强烈地刺激着苏浅浅的神经,她这时才真正意识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要面对怎样的生存环境:死亡就在你身边,随时可能向你扑过来。 怪不得那次碰瓷的人被杀,秦含璋奔过来捂住她的眼睛,有那样的动作,是不是表示,他第一次面对那样的情形时,是和苏浅浅一样难受的? 可他是有杀神之称的将军,一军主帅,是踏着尸骨走到今天的,他的第一次杀戮,又有谁替他蒙上眼睛? 苏木替苏浅浅洗好了头发,苏浅浅收回思绪擦干净身子,穿好里衣出了净房。 【约……】系统做作的宝宝音。 苏浅浅:你这反射弧比我还长…… 打开系统面板,果然功德值又长了两万,但是瓜豆并没有涨多少。 【小主,最近你懈怠了,吃瓜没有那么积极,满足于吃喝玩乐,过起提前退休的生活了!】系统的批评很犀利。 【我就散漫了两天,两天!主要是空间的化妆品研究,耽误了我的吃瓜进度,还有要指导那四个中层管理……】 苏浅浅给自己找理由,进了空间,巅峰嘚瑟地走着虎步过来,苏浅浅想踢开它都没有力气,让它以为自己邀宠成功了,迈着虎步绕来绕去。 苏浅浅拿出医药箱,正准备给自己上药,听见苏木唤:“夫人,侯爷来了。” 苏浅浅急忙出了空间,正要起身出去,秦含璋却已经迈步进来,示意她躺着,把一个小瓷瓶递给苏木: “这是上好的伤药,有活血化瘀止痛消肿的功效,给夫人涂在……伤处。” 苏木赶紧接过去,苏浅浅颔首道谢,随后疑惑地问道:“我哪里伤了?” 秦含璋目光在苏浅浅腿上扫过,咳了一声道:“你从前没有骑过马,第一次就骑这么久,着实是辛苦了,可能会红肿疼痛,明日怕是连走路都困难,所以涂些散瘀的药有好处。” 苏浅浅恍然大悟,没想道秦含璋竟然还是个暖男,可惜自己无福消受啊。 忽然想到一件事:“侯爷为何不吃畜类的肉?”苏浅浅问道。 第81章 骑马的瓜真多 秦含璋表情一僵,目光从苏浅浅面上移开:“不喜罢了。”说着转身出去。 苏木给苏浅浅上药,果然大腿内侧原本白皙的皮肤红肿有淤青,苏木眼里皆是心疼。 秦含璋的伤药很好用,涂上后感觉皮肤生凉,之前的热辣疼痛减轻不少,不过苏浅浅有运动经验: 因为一个帅哥突然去跑步了十公里,第二天早晨她几乎是爬进办公室的,从此与运动系男人绝缘。 这一次也一样,明天浑身都会很疼。 晚间没过去福寿堂用饭,秦老夫人命厨子送来了专为苏浅浅准备的饭菜,用饭后苏浅浅早早洗漱睡了。 沉沉的睡了一晚,早晨醒来浑身像散了架,议事堂那边自然是不去了。 苏浅浅没想到秦老夫人带着三个儿媳两个孙媳亲自来看望她。 “浅浅,你去躺下不必起来,好好地歇着,祖母年幼时学骑马射箭,最初不过骑了小半个时辰,还会腰酸背痛。 你昨日第一次骑马,自然紧张不懂如何使力,那样疾驰了一个多时辰,今日必然要受苦了。” 秦老夫人拉着出来迎接的苏浅浅,送她去床上躺好。 “浅浅,婶娘倒是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以毒攻毒!我那时骑马身子疼,第二日我偏去骑!跑起来也不觉得疼了,没几日不去骑马跑一跑,身子都不舒爽。” 二夫人刘氏热心地推荐她的治疗方法。 【二夫人第二日确是去骑马,可是因为腿酸还选一匹烈性小马,被那小马从背上掀下去七次,是哭着被抬回府的,告诉下人不准说出去,下人不敢隐瞒禀报了她娘,全家人只有她以为那件事是个秘密,哈哈哈……】 系统及时跳出来爆瓜,刘氏的脸眼见得从脖子升起一片红云。 “哈哈哈,真好笑,第二日去骑马……”孟氏忍不住笑出来,看见秦老夫人警告的目光,眼神瑟缩了一下,“……这个办法挺好的……” 【三夫人骑马第一日就被掀下去! 她那时长得比同龄少年还高还壮,那也是一匹小马,性子本来温顺,只因之前的孩子都瘦小,轮到了三夫人这里,顶上人家两个人,那小马忽然烦躁就把三夫人掀下来,哈哈哈…… 不过三夫人也不服输,爬起来去追那小马,追上了搂住小马脖子,把小马摔倒在地上,还按住小马说道:你让我掉下来,我就让你起不来!哈哈哈……吓得别的孩子都跑远了……】 系统沉浸在吃瓜的快乐中,完全不管孟氏脸涨得通红,装出一副“我改了,我现在很端庄”的姿态,接受刘氏“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的嘲笑目光。 【哈哈哈……三婶娘这性子对我脾气,哈哈哈……哎呀,不能笑,笑得身上的肉又酸又疼……】 秦老夫人笑容压不住,虽然是和苏浅浅在说些闲话,耳朵却机灵地听着系统吃瓜。 【还有老夫人的瓜,要不要吃?】 系统贼兮兮地问。 秦老夫人心中一惊,仗着身经百战,镇定地招呼媳妇们:“咱们就别打扰浅浅歇息了,先回吧……” 杜氏这时拉住老夫人:“母亲,我们难得来,时辰还早,就再坐一坐!” 刘氏和孟氏齐声:“大嫂说得是,再坐一坐。” 贺氏和辛氏垂头装隐形…… 秦老夫人: 出来蹭瓜,总是要还的…… 【当年秦老夫人幼时就追着先老侯爷跑,可是先老侯爷眼里看不见,只把老夫人当兄弟。 老夫人学骑马,先老侯爷也在旁边,老夫人故意不慎摔下来,本以为先老侯爷会接住他,谁知她掉在地上先老侯爷压根没管,赶紧去看那匹马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哈哈哈……】 【祖母竟然有这样的心计,可惜没被祖父看穿,哈哈哈……】 这会轮到秦老夫人脸红了,年少时那点鲁莽的事,没想到被后辈翻出来了,虽然有些害羞,不过想起来却是带着泪笑的。 他也曾鲜衣怒马少年郎。 她也曾红颜柳腰美娇娘。 那些相互抚慰支撑浴血厮杀的岁月,磨去了少年的旖旎情怀,早已是你骨中有我,我肉中有你的同袍之义,更胜夫妻情分。 这时秦玉卓姐妹也过来看望苏浅浅,说了几句话秦玉琪和秦玉屏就四下寻找:“巅峰去了哪里?” 【哼,巅峰又在讨好苏叶,为它换新发型,不要脸,不过这次的发型,哈哈哈……】 系统提到巅峰永远带着攻击性。 “许是出去跟丫头们玩了。”苏浅浅笑说。 这时贺氏正说到昨日的事。 “都怪我过于信任先生,以为他一贯行事稳妥,没想到差一点酿成大祸,昨日先生已自请离开侯府,再找西席可要仔细盘查清楚了,立下规矩不可逾越。” “长嫂说得极是,你也莫要再自责,昨日那情形,任谁也不会阻拦,毕竟先生曾带勉哥和励哥出去过。” 辛氏急忙安慰贺氏,又看了自己婆母一眼,她向来行事谨慎小心,成亲不到一年就没了夫君,虽然生下了儿子,在人前总不如贺氏随意。 “昨日事急,为扰乱甄娘子心神,故意说些不着边的话儿,这些侯爷都知道得清楚,还请长嫂多留心勉哥为他疏解,莫让他生出旁的心思。” 苏浅浅借着这机会,也把昨天发生的事挑明,只怕在场的人有想多了的,给自己留下后患。 贺氏连连点头,秦含璋已经说了救秦勉的经过,老夫人赞叹苏浅浅的机智,也对她洞察拿捏人心思的本事佩服不已。 “呜呜……”,巅峰用它特有的声音提醒,它已经打扮好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巅峰身上,房里静了一瞬,随后是齐刷刷哄堂大笑! 巅峰完全懵逼,那样子看起来更傻:背上的长毛拢成两撮又盘成螺旋,倒是把两个包包藏住了,可是那两坨就像白色的便便,还在底部插了两根小木簪……两根搅屎棍。 苏浅浅又是好笑又觉得丢脸,她的着装品味都被巅峰给拉低了。 秦家人:你想多了,巅峰只不过是模仿并超越——你的金窝灵蛇髻增生版。 “侯夫人,有内官前来颁敕封,先行的公公请您去接敕封旨意,内官随后就到。” 苏醒脸上带着惊喜禀报,苏浅浅却傻眼了。 第82章 酒楼都有这种服务了吗 【有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还和离个屁啊!】 苏浅浅心里一声哀嚎,秦家人却是满脸喜色:这诰命敕封来得刚刚好! 可是不接封就是抗旨,她的脑袋可没那么结实。 苏浅浅只好忍着疼梳妆打扮起来,秦老夫人和几位有品级的夫人都换了正式的服饰,和苏浅浅一起到前院正堂等待内官。 内官朱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能亲自过府颁诰命夫人敕封,是给足了武宁侯府面子。 “……武宁侯秦含璋妻苏氏,性资敏慧,柔嘉淑怡……特授宁和国夫人,主者施行。” 内官宣读了圣旨,苏浅浅谢恩接过来,请朱公公上座饮茶,自然一袋金叶子也赶紧送到朱公公手上。 “朱公公辛苦,劳您走这一遭。”秦老夫人笑着寒暄。 “咱家不敢称辛苦,武宁侯为国立下赫赫战功,深得圣上看重,这几日坊间的事,咱家也有听闻,武宁侯府一片赤诚为君,圣上定会知晓。” 朱公公这算是泄露“天机”,不过若不是有皇帝默许或授意,他可不会为了一袋金叶子说出这句话。 苏浅浅暗自窃喜,这些努力总算没白费。 能不能离开什么时候离开侯府还不知道,巩固城墙拉拢盟友化解猜疑,只是转变侯府危机的基础,接下来要找出幕后针对秦家的反派。 朱公公完成了自己明里暗里的任务,起身告辞回宫复命,秦老夫人让段嬷嬷吩咐下去,今日府里大摆宴席,庆贺苏浅浅正式受封。 苏浅浅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庆贺的:她现在是在替不知道哪个女人救老公和她全家,还得守身如玉不能占便宜。 就像帮人看宝库的,豁出命守的钱不是自己的,关键是那钱太诱惑人了,长得还挺好看…… 晚宴之前,秦老夫人正式向所有人宣布,苏浅浅是武宁侯府的宁和国夫人,和之前杜氏的宁武国夫人,秦老夫人的宁安国夫人一样,是又一代武宁侯府宗妇,不再是三少夫人。 从今以后秦老夫人改称秦太夫人,杜氏是老夫人,刘氏是二老夫人,孟氏是三老夫人,贺氏为大夫人,辛氏二夫人。 众人都谨遵太夫人命,秦福和程嬷嬷会向所有的下人传达,自此苏浅浅的武宁侯夫人,是板上钉钉了,想摘掉这个身份只有两条路:被皇帝褫夺封号,或是她因大错被秦家废了宗妇身份休弃。 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苏浅浅的人生也基本结束了。 秦太夫人高兴,让段嬷嬷取了一坛陈年桂花酒,给女眷们都分一些,平日里武宁候府是不准随意饮酒的,是怕武将一旦贪杯误事。 苏浅浅自诩还有几分酒量:啤酒能喝两瓶!所以她平静地让服侍的丫头倒了酒。 随着太夫人举起酒盏,苏浅浅先是抿了一小口,入口甘甜带一点淡淡桂花香。 嗯?这不就是那种有一点酒的饮料吗?苏浅浅胆子大了,学着三老夫人孟氏一口干掉,还悄悄砸吧砸吧嘴:味道不错。 “浅浅,这桂花陈酿虽口感甘甜,后劲却大,可不要贪杯。”在苏浅浅伸出酒盏,让丫头倒第七盏的时候,秦太夫人出声提醒。 苏浅浅看着秦太夫人摇一摇她纤细的食指:“无妨,祖母,浅浅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但是祖母你不要再喝了,你一直摇晃都坐不稳了。” 秦玉卓姐妹听到这话噗嗤笑出声,没想到苏浅浅的酒量和她的名字一样:太浅了。 秦含璋眉心微蹙,他是不沾酒的,见苏浅浅喝醉了,便向秦太夫人告罪,带着还想继续喝的苏浅浅离开了宴席。 软轿上苏浅浅指着天上的星絮叨:“这个,我们家也有,一样的,就是没有这么亮,没有这么近……也没有这么闪。” 后面跟着的苏木紧张地交握着两只手。 秦含璋平静地负手走在软轿边,听着苏浅浅指指点点。 “这个院子太大了,不好,浪费资源,应该盖几……滋……”苏浅浅后面的话被奇怪的声音掩盖了。 苏木悄悄拍拍胸脯:还好,神仙不让姑娘泄露天机,不然姑娘可能会有危险。 秦含璋发觉了,也在猜测是有什么在阻止苏浅浅泄露她的秘密,难道真的是神仙鬼怪? 无论是什么,秦含璋都不太在意,倒是想那些被精怪迷了心智的人,实在情有可原…… 【小主,请保持冷静,放下你的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抗争,在所有答案解开之前,你只是工具人,城市建设的规划不在任务中。】 系统及时提醒苏浅浅。 【不!就不!我就是想家了,我想念从前的……滋……想念……滋……想念……滋……个屁呀!不让我说话!】 苏浅浅恼怒地拍扶手,抬轿子的婆子还以为她们抬得不好,惶恐地连连告罪。 “无妨,与尔等无干,继续走就是了。”秦含璋淡然吩咐。 【小主,你可以唱歌,这是你唯一拿得出手的才艺了,想什么就唱什么!】 系统心累,安抚一个醉鬼,还是一个带着许多秘密不吐不快的醉鬼,有多么为难。 【哦,唱歌,娘最喜欢那首歌了……】 苏浅浅声音有点低落,停了片刻,低沉悠扬的歌声响起来,在安静的夜晚,响在苏浅浅心上,响在秦含璋和苏木的耳边。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飘向天边的云,你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乌兰巴托的夜,那么近那么近,连云都不知道,不知道……】①注 秦含璋只觉得震撼,这声音仿佛他在北疆时,那些兵士思乡吹的柳叶,空灵缠绵伤感,只是这曲调闻所未闻,乌兰巴托,这奇怪的名字是她的家乡吗? 苏木跟在软轿后,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姑娘是想娘亲了…… 回到听澜院,下了软轿的苏浅浅不肯回卧房,而且丫头们来扶她,她也摆手不准,摇摇晃晃地走蛇形路线。 秦含璋过去打横把她抱在怀里,她眼神迷离地打量秦含璋的脸:“现在酒楼都有这种服务了吗?” 第83章 做我的男宠,我不会亏待你的 秦含璋无语,到房门时苏浅浅忽然伸开手挡住门:“不准进!你这个登徒子,竟然骗我开房!” 秦含璋:不开房门如何进去? 虽然苏木也过来劝,苏浅浅就是死死抓住房门,不肯进去,秦含璋无奈,让苏木取一件袍子,又命人抬了一张榻放在廊下,将苏浅浅放在榻上,盖上袍子自己坐在旁边。 “小伙计,你长得……这么俊俏,太浪费了,将来我要是和离了,就把你带回府里,做我的男宠,我不会亏待你的……” 廊下的风灯照在苏浅浅泛着红云的脸上,一双眼睛像蒙了一层水雾,指着秦含璋画饼。 秦含璋: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还有啊,不要告诉秦含璋,那个人脑子不大好使,就算是现在有一点开窍,也还是很笨,虽然他有那么一点可怜……” 苏浅浅声音小了一些。 “是,他有点可怜,小的时候我行我素,忽然有一天就逼着他不能我行我素,要他长大承担责任…… 可是他也真的很笨啊,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居然还相信善良,还信任旁人,害死自己……” 秦含璋垂头捻一捻自己的手指,忽然沉声问:“你可知我为何不吃牲畜的肉?” 苏浅浅迷迷糊糊寻找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锁定了秦含璋的脸然后问:“嗯……为何?” “为了围剿一支以悍勇著称的大梁骑兵,我亲自带人在一处山谷守了半月之久,那将领十分狡猾,所以我们不能用炊火,带去的干粮用尽了,为了保存体力,就捉野兽生吃,剥了皮血淋淋地撕咬,就着碎雪……” 秦含璋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像是要磨掉染上的血迹。 “半月后那支队伍以为山谷没有危险,准备穿过去屠戮我大齐边界几处村庄,以此调离我守城兵力,结果被我们伏击一网打尽,斩杀五千余精兵,断了大梁主帅一条臂膀。” 秦含璋双眼看着自己手指,眸色深如潭水。 “自那以后,见了牲畜肉类,即便是做成菜肴,也仿佛还有那时味道,久而久之便不再吃牲畜肉类,其实是我给自己养出的毛病,让你见笑了。” “唔,原来如此,你和秦含璋是一个毛病,他也是如此吗?”苏浅浅眼睛瞪得很大,但是明显是在努力撑着眼皮。 秦含璋哭笑不得,伸手为她拨开额前发丝,看着那光洁的额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急忙转开视线…… “我并非多么良善轻信,只是在战场上,你的后背总要交付给同袍,而那些同袍也同样需要完全的信任,若是没有这份信任,那些插入野兽心脏的刀,不知会落在谁的身上……” 这时苏子端来了醒酒汤,哄着给抗拒的苏浅浅喂下去,秦含璋见她困倦的样子,弯身将她抱起来,送回寝房…… 第二天苏浅浅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她的记忆从喝了第七盏酒开始,就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唱了歌,还有酒楼小二抱她回房……回房! 苏浅浅猛地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知道自己昨晚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系统冷飕飕的声音。 【知道……一点……】苏浅浅十分心虚。 【哪一点?是你还能再疯一点?还是做的事还能再蠢一点?你差一点把自己的老底都掀了。】系统鄙夷地嘲讽。 苏浅浅自觉理亏:【酒色误人,酒色误人啊!我的马甲没掉吧?】 【你的马甲掉没掉我不知道,你的人品和酒品一定是掉了,守着夫君说要找男宠,是嫌死得不够快,亲自点火么?】 系统又提示了一点细节。 苏浅浅吓得又躺回去:【完了完了,我连这点心愿都说出来了?不行不行,今天不出门了,我要好好想一想对策……】 【后面还发生了一些事,要不要我描述给你听?】系统声音阴恻恻的。 【不要了!我怕我被自己尴尬死,死得不明不白!】苏浅浅翻身把脸埋在枕头上。 “夫人,侯爷让厨房送来了养胃的粥,怕您醒了肠胃不适,起来洗漱用一些吧。”苏木在帐外温声问,压住唇角笑意。 胃里确实有些空落落的,苏浅浅“嗯”了一声,让苏木服侍着进净房,全程不敢抬头。 用早膳时,苏浅浅躲躲闪闪生怕秦含璋进来,不过直到她去议事厅处理事务,秦含璋也未出现,苏浅浅这才松口气。 骑马的酸痛还没好,又添了一场宿醉,苏浅浅只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不过午后还是坚持给四个“中层管理”授课,可是她发现蔡猛的脸上带了伤,虽然他刻意遮掩。 苏浅浅只做没看见。 【那日回去蔡猛便被他爹娘打了一顿,还说让蔡猛第二日同侯夫人说清楚,让他哥哥替他,蔡猛不肯,他爹娘又不敢不让蔡猛出门。 昨日你没时间上课,留下的课业蔡猛做好了,蔡勇偷偷去拿准备毁掉让蔡猛受教训,蔡猛发现两人撕打在一起,他虽然保住了课业,他爹娘回来蔡勇告状,又被爹娘打了一顿。】 蔡猛交出的课业果然皱皱巴巴,是揉皱了一点点抚平的。 苏浅浅也没说什么,认真检查了点头还给蔡猛:“做得很好,回头去找秦管家要伤药涂,我铺子的掌柜脸面很重要,谁也不能伤了脸面。” 蔡猛点头接过去,仔细收好。 “我教授的时间紧,你可以回去告知你爹娘,明日起不必回家去住,让秦管家给你找住处,这样省时间也方便,不过愿不愿意你自己选。” 苏浅浅随口说了一句。 蔡猛惊讶地抬头看苏浅浅,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听到的是真的,赶忙跪在地上谢:“小的愿意,谢侯夫人。” 那三个人见苏浅浅如此关照蔡猛,都生出了警惕之心: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够好?还要再努力一点! 【要是准备住处,最好也给穆桐准备,他现在已经成了家中万人嫌,每日做完了事就找人问东问西,一个问题刨根问底。 比如他第一天问他娘:您是从多大年纪皮肤这么粗糙的?我爹对您的容貌就没有一点不满吗?被他娘用笤帚抽了一顿。 第二天又问他爹,您的酒喝进去就变成了尿流走了,为什么不给我娘买点膏子脂粉,让她留住仅剩的一点容貌,以后带她出门也有点面子?被他爹娘一起打了一顿。 昨日赞她祖母:您运气真好,太夫人肯收留您,要不然依您对自己容貌的放弃,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被一家人撵着揍了半宿,哈哈哈……】 苏浅浅:我有点教猛了…… “侯夫人,煊国公府夫人和六小姐递了拜帖,人已经在大门外了。”苏醒进来禀报。 第84章 朱世子像拆了纱布的木乃伊 帖子送上人已经在门外,这就等于是不速之客, 不过煊国公夫人是皇帝的表妹,虽然母亲早逝,华章郡主的身份也不容怠慢,这也是苏莘莘在煊国公府谨小慎微的原因:婆母身份显赫。 课也教得差不多,特别提醒穆桐:要迂回婉转不可用铁头功,碰到硬茬可能铁头也保不了命。 穆桐深有感触地含泪点头…… 煊国公夫人华章郡主韩氏,银盆脸上一双凤目的眼角下垂,上下打量苏浅浅,旁边的六小姐朱嘉怡,脸型像极了她母亲,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有些浮肿,倒是把钝角三角形撑成了扁梯形。 “国公夫人难得有闲暇过府,只是仓促之间恐有招待不周,还请不要怪罪。”苏浅浅带笑与韩氏客套。 “无妨,若是从你长姐那里论,多少还沾着点亲,我自然不会计较,也是嘉怡顽皮,我这个做母亲的疼女儿,这才过府走一趟。” 韩氏说这一段话,差不多用了半刻钟,每一个字好像都是现想出来的,听得苏浅浅想给她按快进键。 【不仓促不行啊,从辰时开始叫六小姐起床,过了午时才起来,净桶上坐了半个时辰,用饭半个时辰,给那张大饼脸上妆,遮挡浮肿的眼睛让她满意,又是半个时辰,所以现在能到已经不错了。】 系统幽幽说道。 苏浅浅听出来了,这是六小姐没吃到西红柿不死心,把她娘祭出来当法宝用,那就看她怎么开口要。 西红柿储物箱可攒了不少,起码秦家人实现了西红柿自由,当然她的收入也可观,秦家人这方面很识趣,从不亏待她的荷包。 “夫人客气,不知长姐身子可大好了?前些时日来府上,还觉得她有气无力的。” 苏浅浅故意岔开话题。 秦家人:…… “现在也还是有气无力的……好在世子……已没什么大碍,我才能放下心出来走走。”韩氏用手帕堵住嘴,面色有点不大好看。 【朱世子这两日脱旧皮长新肉,黑色的碎皮掉得到处都是,世子又痒又疼见人就发脾气,丫头们小心翼翼忍着恶心伺候,国公夫人每次过去见了回房就吐,现在干脆也找借口不去了。 他长出来的头发,都是小毛茬稀稀落落的,眉毛还是光秃秃的,头上脸上的黑皮掉得斑斑驳驳,露出浅粉色的新肉,就像打碎了黑蛋壳孵出的妖怪,头上还扣着一个薄薄小草窝。】 系统不惜措词描述朱敏现在的模样。 苏浅浅脑子里出了画面,只不过他还是不穿衣服,像被拆了纱布的木乃伊?那个地方难道也是斑斑驳驳……不能想不能想,太污了! 秦家女眷几乎都在了,听得个个忍笑,表情多少有些僵硬。 “长姐身子一贯不大好,这也是一股急火,该有多么担心世子!”苏浅浅拧起眉做忧心状。 “母亲,别忘了正事。”朱六小姐没耐心寒暄,只想办完事早点回去睡觉。 “怎么会忘呢,我的娇娇儿。”韩氏看着自己女儿只觉得哪哪都好看,越看越稀罕,这长相富贵端庄,就是随了她! “今日来也是有一件小事,听闻那日你们府上三小姐得了一种果子,十分稀罕,嘉怡曾到府上询问,可是已过去几日全无消息,这才亲自登门,不知我这面子可够告知一二?” 韩氏又是拉长音说了一段话,秦家人的急性子,等她说完都跟着深深吐了一口气——用蜗牛爬这几行字都爬了三四圈了! “国公夫人可说着了,妾身正为此事犯难呢。”苏浅浅脸上都是发愁。 “有……” “您是想问有何难处是吧?”苏浅浅赶忙截住韩氏的话头,看这天色可着她说,还得留她们娘俩用饭。 “是这样,妾身确实买了一些这种果子,可是这次果子成色好金贵,一颗就要十两黄金,妾身是买来给长辈们补身子的,你看祖母这气色,比四十多岁的人……” 苏浅浅目光落在韩氏脸上:“看着还年轻,就是因为吃了这西红柿。” 韩氏表情一僵,果真去看秦太夫人,虽是白发苍苍,那皮肤果然光滑红润,再看其他几位老夫人夫人的,个个看着都水灵年轻,简直像吃了仙丹。 苏浅浅:效果是有的,但是你看见的是心理暗示美颜特效…… 值! 国公夫人摸摸自己的脸,怎么都觉得干涩粗糙,十两金子有这奇效,那分明是赚了! “既是如此……”韩氏又开口了。 “我们要十颗!”六小姐终于有着急的事儿了。 韩氏回头瞪了女儿一眼:就想着自个儿,也不管你老娘,十颗怕是就够你一顿吃的! “我们国公府用的稀罕果子,都是整车地送进去……”韩氏得意地炫富。 “您想订一整车?”苏浅浅眼睛一亮,心里飞快计算一车能装多少个西红柿,那就是一车黄金! 韩氏一噎,讪讪一笑:“这次不要为难你,就订五十颗吧。” “五十颗呀……妾身为难就为难在这里,那几位吃过西红柿的姑娘,六小姐也知道,都想定,可是哪里有那么多?这给谁不给谁的……” 苏浅浅为难地叹口气, “给我给我!侯夫人,我嫂嫂可是你的亲姐姐,这一层你总不能不念……” 六小姐居然想用苏莘莘拿捏苏浅浅,长的这点脑子不如不长,恰恰进了苏浅浅的圈套。 “是了,妾身的姐姐还要靠国公夫人和六小姐照拂,那妾身便把我们府上定的分给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拿着黄金来取便是。” 苏浅浅无奈地点头。 六小姐松口气,得意地朝母亲使眼色:我聪明不? 害怕煊国公夫人拉长音说话留下蹭饭,苏浅浅干脆地把何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都说清楚,六小姐赶紧示意她母亲告辞,回家吃了饭睡觉,卧等西红柿。 【最近你长姐把对牌都交出去,没有她照管,煊国公府庶务漏洞百出。 煊国公夫人仗着自己是郡主身份,从来也没有认真学过执掌中馈,嫁到国公府先是婆母管家,后来早早把你姐姐娶进门。 你姐姐早被你母亲教导得持家有方,所以进门就当家,煊国公府才被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才让朱家老少妾室纳了一房又一房。 如今煊国公夫人想从公中拿出这五百两黄金,后宅事务更是要乱套了。】 系统的声音里有一点不怀好意。 【只怕她这五百两黄金只是个开始……】 苏浅浅的心声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85章 陆姑娘的身世之谜 送走煊国公夫人母女,秦家的两位老爷和公子们也陆续回来。 苏浅浅用晚膳时本想躲着不去福寿堂,可是太夫人让人来请她过去,没办法,苏浅浅尽量躲避与秦含璋的目光相对,老老实实用饭。 饭后秦含璋屏退了下人,让几个孩子也先回去歇着,秦家人知道必定是有大事要说,神色都严肃起来。 “陆姑娘与萧夫人相貌肖似,因此我让人去陆副将的家乡清平府暗中盘查,昨日收到消息,陆姑娘出生时竟然不在清平府。 据邻居和亲戚说,当时陆副将的母亲身子虚弱整日呕吐,她的姐姐在西京大户人家做管事,怕她有意外将她接走,产下陆姑娘后又送回去。 我到户部几经辗转才查到,陆副将的姨母就是如今相府后院管家,荷花宴第二日因摔断了腿,辞了相府管家之职回家中养病,我让人去寻,结果他们的宅子已经易主,一家人不知去了何处。” 秦含璋说到这里,苏浅浅眨眨眼:原来他们也发现问题了呀。 “虽说薛小姐与母亲一样身子孱弱,看上去比陆姑娘显得要年少一些,不过我若是没记错,她们应该是同年。 因为那年一向不与我往来的薛景,居然给我送来一张帖子,是他女儿的百日宴,我还笑他那么晚得女有啥脸嚣张。 不过那时因为含璋出痘疹我并未赴宴,送去了贺礼,含璋正是三岁那年尾出的痘疹,算起来陆姑娘也是那时的生辰,所以难道是……” 杜氏思忖着说道。 孟氏这时都听出了杜氏的意思,浓眉皱紧:“不过是相府一个管事,能如何做到把丞相唯一的女儿偷换?若无能人协助策应,想瞒天过海绝无可能!” “而且又是为何换了孩子,有什么目的?但是陆姑娘既然有这样的亲姨母,为何她毫不知情,为何陆家所有人都不曾提及此事?”刘氏也觉得疑点重重。 “萧夫人是闽国公长女,家世非同一般,薛景亦是薛氏一族长房里最出色的,寻常人有天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 若果真两个姑娘被偷换,这其中必有身份显赫之人翻云覆雨,我们能发现端倪,薛丞相此时应该也有所察觉。” 秦太夫人沉思后说道。 “薛景惯是做出忠厚之态,实则奸滑至极,此时含璋能查出管家有异样,薛景只怕连管家行踪都知道。” 杜氏十分自信地猜测。 “若是这般,那薛丞相按兵不动,难道是要放长线钓大鱼?”苏浅浅眨眨眼一副啥也不懂的样子问道。 “浅浅就是聪明,我就曾经被他……不说了不说了,总之这件事薛景不会放任不管,咱们武宁侯府莫要牵涉其中,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吃瓜……果饮香茶,哈哈哈哈……” 杜氏差一点说漏嘴,打着哈哈遮掩过去。 “伯母,侄儿觉得我们不应不管,陆姑娘毕竟曾在我们府里居住,她的身世这般可怜,万一薛丞相糊涂没有查问,难道就任她在亲生母亲面前做养女?” 秦含瑾这时蹙眉反对。 三老夫人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儿子:“你想如何管?去告诉薛丞相,怀疑他的女儿是被换了,然后彻查幕后之人? 若是找出证据,武宁侯府把陆姑娘送进相府,才让丞相认回亲生女儿,是何居心?分明是早知道内情,故意为之。 若是找不出证据,那就更加居心叵测,找一个长得像丞相夫人的女子,还想让丞相认做亲女儿,这女子又是含璋义妹你伯母的义女,想干什么? 再者说,那幕后之人难道不会就此恨上武宁侯府?能在薛丞相和萧夫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孟氏侃侃而谈,把三老爷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有济世之才啊!这么多年攒下的脑子都用在此时了! 苏浅浅也惊叹:“三婶娘如此睿智,真是深藏不露啊!” “只是比这傻子略胜一筹,不值一提!”孟氏摆摆手,深藏功与名。 “不过大嫂,你没说的那个被薛丞相,到底是何事?” 刘氏见大事谈完了,这才说出一直惦记着的,什么也比不上吃瓜事大。 杜氏笑容一僵,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老夫人这个瓜可是她唯一一次被薛丞相算计,他们的仇也是从那时候结下了,哈哈哈……】 杜氏眼见得被吃瓜,也没办法,装作讨论秦家人该如何应对,竖着耳朵听系统如何嘲讽她。 【快说来听听,老夫人这个竹马如何得罪了青梅。】苏浅浅也想知道刘氏所问。 【薛丞相自幼长得瘦小,但是脑子灵活,他家中后园种了一株品质极好的柿子树。 柿子树在西京极为稀少,结果又大又甜的更为罕见,每年结果时他都用柿子收买左邻的几家孩子为他做事。 老夫人既不想听薛丞相号令,又想吃到柿子,还想拿柿子指挥玩伴,便想办法找门路。 结果发现薛丞相家后园有一个洞,她爬进去果然找到了柿子树,上树摘了两个爬出去,向薛丞相炫耀她也有柿子。 薛丞相不动声色,跟踪了几次发现端倪,待老夫人胆子大了,带上自家弟妹还有听她号令的玩伴钻进薛丞相家后园。 薛丞相一边命下人堵了那个狗洞,一边去请正在相府与薛丞相的娘喝茶的老夫人的娘,让她观赏自家的柿子树。 两位夫人就当散步到后园,抓到十几个摘了柿子出不去的小毛贼。 那些小公子小小姐一致举证受了老夫人指使,老夫人的娘觉得十分丢脸,回去就将老夫人打了一顿,还禁足半月不准出门。 从此之后老夫人见到薛丞相都是假笑,找茬就揍他!哈哈哈……】 【这也是放长线钓大鱼,只是薛丞相忘了老夫人是什么样的性子:有朝一日棍棒在手,打遍天下坑我之狗!哈哈哈……】 杜氏:你这样说薛景……正合我意! 秦家人:你是把评论区当成无人区了…… “哈哈哈,这件事先放下,浅浅,今日事多倒是忘了问你,昨日你酒醉可有不适?”太夫人收住笑问苏浅浅。 秦玉卓一双眼睛瞬间亮了,吃瓜人的吃瓜魂生生不息。 “没有什么不适……”苏浅浅淡定地回道。 “她确是有些不适……”秦含璋的声音同时响起。 “哪里不适?”秦家几位夫人立刻紧张起来,异口同声…… 第86章 剧情按了快进键 “她没有哪里不适……”秦含璋。 “我只是稍有不适……”苏浅浅。 秦家人:你们能稍稍有一点默契吗? 苏浅浅:你到底想说什么?! 警告地盯了一眼秦含璋,苏浅浅恢复端庄沉稳: “祖母,母亲,婶娘,妾身昨日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醉意,不过没什么大碍的,妾身的酒量尚可,妾身的酒品和人品一样,毋庸置疑,自然会把握分寸。” 【呸!】系统清脆的吐口水声。 苏浅浅:好在别人听不见,等我回去拔你电源! 秦太夫人和杜氏有些失落,毕竟秦含璋年纪不小了,苏浅浅这年纪也早该生儿育女,可惜这一耽搁就是五年,又因为那些误会,让苏浅浅总惦记着和离。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那危机不解除,紧要关头还真应该放苏浅浅走…… 秦家人除了愁肠百结的秦含瑾,都夸张地点头表示赞同,秦老夫人和杜氏自然也掩饰自己的心思。 “三嫂,国子监已经开课几日,不知为何却不见润和贤弟,我还特意去他所在的学堂询问,据他的同窗说,他因为身子不适告假。” 秦含珏听到不适,想起苏润和的事,脸上有些担忧。 “无妨,再过两日他好些了便会去读书了。”苏浅浅算计着时间,也就是两日后。 秦含珏这才舒展眉头,放下心。 “府中所说之事,出门便都要忘记,不可与任何人提起,看着云淡风轻,谁又知不是多事之秋呢,你们都要记下了。” 太夫人又嘱咐了晚辈们几句,孟氏特意警告地盯了秦含瑾一眼。 出了福寿堂的院子,苏浅浅快走几步赶着婆子们抬轿,可是秦含璋看着不紧不慢,还是跟上了她。 “回到西京三个多月,一直忙碌未曾顾及你,是我的错。”秦含璋示意丫头们退开,忽然轻声说道。 【什么情况?】苏浅浅没吭声,心里悄咪咪地问。 【昨晚被你刺激到了……担心你脑子有问题,是有什么大病!】系统判断。 “长兄在我年幼时,曾对父亲说,家中有他和二哥报效国家,就让我和弟妹享受荣华富贵,做一个随心所欲的纨绔子,那也正是我所愿,谁知长兄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秦含璋负手走在软轿旁,声音低沉。 “你说我可怜,其实不然,父兄皆倾尽全力护我,力竭之时我责无旁贷,只是仓促之间我学会了武功兵法,却未学会如何处事辨人。 五年的刀锋舔血,教会我行事果断狠绝,初回家中,我常常夜半惊醒伸手提剑,忘了置身何处。” 苏浅浅静下来,听秦含璋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 “与母亲弟妹相处,我亦是犹如梦中,与你……本就陌生,回府后自然不愿接近,那时又生出许多是非,我自以为家中人并无错处,带回陆姑娘也曾解释与你知晓,便是你无理取闹。 后来你竟然悬梁……这是我最不能容忍之事,在北疆征战,就算被砍掉手臂大腿,只要有一口气兵士们都要活下去,活下去回家乡见爹娘妻儿……” 秦含璋的声音低下去。 苏浅浅沉默,那也是她不能容忍的事。 除非无法抗拒的原因,比如让自己陷入绝望的疾病,其他的,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人生这么短,除去睡觉时间都不够吃喝玩乐的,干嘛去和人斗气?斗狠倒是可以! 想骂你不挑理由,想抽你不挑时候,只要钱权在手,管他是人是狗! “与你和离一事是我鲁莽,还请夫人不要再介怀,此事我会向岳父大人告罪,怪我不辨是非误会于你,任凭岳父大人处置。” 这几句话秦含璋说得有些僵硬,想来还是不善于低声下气地求原谅。 苏浅浅心里摇头:人还是要长嘴啊,原主嫁进府只会谨小慎微,从前的事不解释,猜到父亲意图也不愿揭穿,又走上母亲委曲求全的老路。 只是陆芷晴的出现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藏在心底的委屈恶意全都发泄出来,这才成就了苏浅浅跨时空旅游,还是单程票!想返程就得买高价VVIP席位。 “侯爷说这话属实是迟了些……有了诰封如今再说和离也是不可能,妾身贪财惜命,日后还望侯爷体恤护这侯府平安富贵就好。 至于从前的规矩也不必守着,侯爷年纪不小了,该收房收房,该纳妾纳妾,妾身定不会如从前那般闹,就当妾身那时迷了心智,此时清醒了吧。” 苏浅浅的声音依旧软糯,说出的话却字字带刺,让秦含璋微微蹙眉,目光黯淡下去。 “我不会违背祖训,不会收房纳妾。”说完这一句,秦含璋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 【这是生气了?让你纳妾不应该夸我贤惠大度吗?还是你想弄个平妻啥的与我分庭抗礼? 那不可能! 我可以缺人不能缺钱,我可以瘦身不能受气,我可以吃瓜不能吃亏,凡是成为我理想的阻碍,唯一结果就是被我活埋!】 【小主,你醒醒,是有被害妄想症吗?你难道不该想一件重要的事,根据原剧情,你们醉酒之后打开心扉,发生了什么?】 系统出声提醒。 【让人生气的就是,居然什么都没发生!】苏浅浅觉得不可理喻。 【你再把格局打开一些想……】系统有气无力。 【你是说……】,苏浅浅想到什么突然坐起来:【不会吧!要圆房然后就被抄家灭族流放!难道剧情提前了一年?这是天要亡我?】 【可是因为你的酒量,完全不能有效沟通,这个剧情只完成了一半,圆房那事没有被提起,但是需要提醒你,代表后面的事也可能发生一半!】 系统严肃地推断。 【这是给我按了快进键了吗?】苏浅浅哀嚎。 【我倒觉得是你自己按了快进键,你最近疯狂敛财,知不知道一个人吃多少米享多少福是有数的?】 系统灌输它的封建迷信思想。 【不,我会用我的智慧提升它的上限!】 苏浅浅不服输……主要是不想死。 【你还可以用你的人品,拉低素质的下限……】系统悄咪咪吐槽。 苏浅浅之后的两天十分警惕,两天后她穿了一身男装戴了帷帽,领着巅峰和同样戴着帷帽的苏木苏醒偷偷出门了。 第87章 南疆蛊媪 苏浅浅是坐了侯府里最低调的马车,从角门出去的。 马车刚刚离开,秦玉卓姐妹三个便也戴着帷帽坐马车出发了。 在她们身后,杜氏与刘氏孟氏安抚了秦太夫人和贺氏妯娌两个,也坐了一辆马车离开侯府,没忘了戴上标配的乌纱顶白色垂长纱帷帽。 跟着苏浅浅的两名侍卫发现了后面尾随的六人,连忙派一人去向秦含璋禀报。 苏浅浅按照苏醒画的图,在东市找到了一家有说书的茶馆,要了靠东边楼上第四间房,带着两个丫头和耀武扬威的巅峰上楼。 随后小二发现三个同样戴帷帽的姑娘,要了第五间房…… 三位戴着帷帽的妇人要了第六间房…… 秦含璋听到这个消息换掉官服赶去,在对面街道上看着小二和掌柜面面相觑,为什么这个时辰来了这么多客人? 不过他也并不想进茶楼,苏浅浅这两日像一只机警的兔子,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让他不免忧心,护着她和家人周全才是最重要的。 当他在对面的一间茶楼里,看着行为鬼祟的华服女子带着丫头走进茶楼,秦含璋才明白苏浅浅并非出来喝茶听书。 虽然茶楼东面楼上包间里坐了十一个人和巅峰,但是静悄悄毫无声息。 苏浅浅听见旁边房间进了人,接着就是苏渺渺故作柔媚的声音,她知道自己猜字谜成功了。 过了不久,隔壁又进了人,却是一个老媪的声音。 【这人就是恶名昭彰南疆蛊媪,以巫蛊之术享誉南疆恶人城,只是她一向行踪不定,能请到她可是需要花费重金,你的妹妹和继母真是下了血本。】 系统的声音都不似平时那样嬉笑。 苏浅浅也有些紧张,把帷帽又向下压了压。 系统:你以为苏渺渺有透视眼? “姑娘这份狠辣,倒是和老婆子不相上下,不过老婆子为了给儿孙积阴德,已经久不送人上路,这笔银子少不了,要做的事老婆子只能做一半。” 老媪的声音沧桑冷漠。 【南疆蛊媪出生于养蛊世家,她的爹娘为了在家族中脱颖而出,拿到继承家族稀世蛊王的权利,从她生下来就用蛊虫喂养她。 待她血中都是蛊毒,又用她的血喂蛊,养出的蛊噬血噬毒凶狠狡猾,蛊媪为了父母每天都要割血,手臂上的伤层层叠叠。 长到十六岁时,她父亲为了做族长,要把她喂蛊王。 蛊媪的祖母一时心软说漏了嘴,蛊媪控制蛊虫杀了自己一家人,又用蛊虫分食了蛊王,她的蛊虫成了新蛊王。】 系统说到这里,苏浅浅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汗毛却不由自主竖起来了…… “婆婆,这是两件事,却也是一件事,若是婆婆只做一半,以后留下太多麻烦,婆婆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也知其中厉害。” 苏渺渺柔声说道。 “老婆子做事不容旁人指点,向来说一不二,若是姑娘不想做了也无妨,拿出一半酬劳,老婆子这就失陪了。” 蛊媪冷哼一声回苏渺渺。 这时楼上又来了人,听脚步声并非一人,走到隔壁房间停下,接着传来蛊媪的惊怒之声:“尔敢动我孩儿!” “蛊婆婆,小女所求对你来说并非难事,只要这件事了,妾身保你余生安稳度日,若是蛊婆婆不答应,贵公子就暂由妾身照顾吧。” 苏浅浅的继母张氏,温柔的声音像是撒娇。 “蛊婆婆可不要想着动什么手脚,但凡我们母女有哪里不妥,贵公子的身子可不似您百毒不侵,一个时辰后我们母女不回去,贵公子就得陪我们走一程。” 【蛊媪自幼便因割血白发,成为蛊族族长后,爱上族中一男子,生下一子不久,男子与儿子同时消失。 蛊媪寻遍南疆各地,在一处山谷找到男子与儿子,儿子已经被男子吸血奄奄一息。 蛊媪用万蛊啃噬男子,可是她的儿子却痴傻聋哑,只靠着名贵药材吊命,所以蛊媪为了赚钱财做尽恶事,名列南疆恶人榜第五名。 张氏竟然有手段绑了蛊媪儿子,用来要挟蛊媪,她们要蛊媪做的事必然不一般。】 系统的声音严肃。 【你不知道他们要做的事?】苏浅浅问道。 【蛊媪收到的是一张纸,看过便烧毁了,上面写的是南疆秘语,小统才疏学浅……】系统想为自己的才华挣扎一下。 【苏渺渺呢?】苏浅浅打断系统的挣扎。 【苏渺渺前些时日频繁出门,见了不少人,所以查不出她收的那些条子都是做什么的。 只是她们母女在商量到茶楼见蛊媪时,被在花园温书的苏润和听见,她们母女不确定是否被润和听到细节,便让你祖母借故将润和困在院子中,暂时不让他去国子监上课。】 系统解释了苏润和为什么会送来那封信,定然是被检查过,但是没什么破绽。 “好,老婆子便答应了这桩买卖,不过我儿若有半分差池,老婆子定然让你们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蛊媪的声音像是地狱里传出来,苏浅浅竖起来的汗毛都吓软了…… “蛊婆婆放心,我们母女哪敢不守规矩,只要事成贵公子定安然无恙送还,另外酬金里再加上三棵五十年人参。”张氏赶忙哄蛊媪。 蛊媪的语气才缓和一些:“先拿银子过来,待办完了事,城外送我儿与人参,老婆子不会与你们计较。” 五十年人参难得,就算有银子未必买得到成色好的,所以蛊媪为了这个忍下了怒气。 “蛊婆婆放心,这是银票。”苏渺渺的声音。 【为了拿这笔银子,骗你祖母要给苏润谦和苏润丰买一套新的笔墨书案,你祖母又去‘借’了你母亲的嫁妆银子,那本应该给你们姐弟的。】 系统愤愤说道。 【无妨,先借她们用用,以后都给我还回来。】 苏浅浅拿起茶盏想喝一口,想了想又放回去,赶紧在空间里拿了一颗解毒丸吃了。 隔壁的人起身离开,苏浅浅听着下楼的声音,也起身跟出去。 茶楼门外,苏渺渺和张氏都戴着帏帽,坐上马车离开,那位白发蛊媪亦是一样的打扮,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茶楼小二:今日是有什么江湖集会? 苏浅浅想了想,迈步跟上白发蛊媪…… 第88章 夺命蛊与同心蛊 苏浅浅的身后,三人一组戴着同款帷帽,秦玉卓姐妹和杜氏妯娌,也远远地跟着。 秦含璋听了侍卫禀报,示意他们继续隐藏行迹跟踪,务必保护苏浅浅安全,自己坐上车离开了。 蛊媪虽然发白如雪,看背影却像一个小姑娘,垂下的帽纱在身后飘荡,一身青色紧身衣显得英姿飒爽。 【这衣服不错,适合逃跑,下一次记得找徐大娘子定一身。】 苏浅浅喜欢上了蛊媪的衣裳。 【你还是不要定了,好好的衣裳被你说得带着晦气,不过你为啥跟着她?是去找死吗?】系统又是一针见血。 苏浅浅也不理系统,她心中自有谋算,远远背着手,手心里抓着一柄小飞镖,徐大娘子要见,蛊媪也必须要跟。 蛊媪在前面走得不紧不慢,穿过东市向北,走进一片简陋的民居,家家户户都是用草和泥盖的房子,有的年头久了,山墙都裂开了大口子。 “夫人,咱们还是不要跟了,这人看着怪异不像善类,万一她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伤了夫人可怎么好。” 苏木忍不住拉住苏浅浅,这要是不阻拦有什么意外,她这辈子都会怪自己。 就在这时,前面的蛊媪却也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远处的主仆三人。 苏浅浅让苏木和苏醒在这里等着不要靠近,独自带着巅峰向前走,手中的小飞镖摆好随时出发的姿势。 “蛊婆婆,在下无意中得知您大驾至此,一路跟来也是想同婆婆做一笔生意,并无恶意,还请婆婆不要怪罪。” 距离蛊媪还有十步远时,苏浅浅停下来,这个距离她的小飞镖可以达到百发百中,但是用商城买的验毒符测是安全距离。 苏浅浅又对蛊媪的毒和蛊做了综合评估,知道了所谓的毒真实含义,原来是这蛊千奇百怪,会用各种方式夺人性命或让人失去神智,并非如毒药见血封喉,苏浅浅稍稍放心。 蛊媪这时上下打量苏浅浅:“你从茶楼一路跟着,身后还带着两条尾巴,可不会是无意中得知,你与那母女二人有何瓜葛?” 苏浅浅一愣,回头去看,忽然见不远处一家土墙外,探头探脑几个戴帷帽的,更远一点还有同款装扮的人。 见被发现,秦玉卓姐妹走出来,后面的三位夫人也跟上来。 “母亲婶娘,你们怎么也会在这里?”苏浅浅简直无语,她出个门就这么难吗? 杜氏摆手:“这个先不说,蛊婆婆,此处不宜交谈,不如我们寻一处方便的地方,谈谈生意,做与不做蛊婆婆自行抉择。” 蛊婆婆看着杜氏的气度也不像寻常人,点点头带着她们绕过一条巷子,走进一处独立的小院子,院子里虽然破旧却收拾得干净。 蛊婆婆让她们等在院子里,走进低矮的房门,片刻后出来手中拿着一只布偶人。 “带走了我的孩儿,也好,老婆子了无牵挂了,伤了我的孩儿就让她们母女陪葬,我儿也不必再受苦。” 蛊婆婆冷酷沧桑的声音里有几分悲凉。 “蛊婆婆,方才那母女二人要你做何事,若是蛊婆婆愿意说出并按照我的意思办,在下愿意再付一份酬劳,另外再备上五枝百年山参。” 苏浅浅向四周看一下,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才开口说道。 蛊媪摘下帷帽,露出一张面容姣好,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的脸,满头银发配着这张脸显得十分诡异。 “老婆子做事一向守信,虽是为求财却也取之有道,这位小娘子想让老婆子背信弃义,那可是要有个好价钱。” 蛊媪开口说出来的声音,与这张脸更是十分违和。 苏浅浅:我伪装得这么失败么? “蛊婆婆平白多了五千两还有五枝百年山参,这个价钱还不够公道么?” 苏浅浅心疼,她卖给煊国公夫人西红柿赚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不过为了弟弟日后扬眉吐气,也算值得。 “老婆子这一次得罪的可是惹不得的人物,做了这回从此不敢再踏入西京,小娘子既然断了老婆子求财路,总得给些补偿,再加三千两,老婆子便做一回负义之人。” 蛊媪的目光清澈宛如少女,落在苏浅浅眼里,却觉得冷森森的。 “这三千两老身愿意补偿,不过蛊婆婆如何担保,不会再对我们做出不义之事?” 杜氏接口说道。 “夫人不必担心,老婆子自会让你们相信,只不过还要这位小娘子和夫君,陪老婆子做一场戏,待我儿安然无恙归来,老婆子离开西京,再有何事都与老婆子无干。” 蛊媪阴沉说道。 “你知道我是何人?”苏浅浅没想到这蛊媪聪慧如斯。 “哼哼,拿钱来,老婆子定让你清楚明白。” 苏浅浅看一眼苏木,苏木有点为难拿出银票,杜氏过来阻止,从袖中拿出八千两银票交给蛊媪,剩下的又塞回袖中。 苏浅浅惊呆了,逛个街要带一万两银子? 杜氏:有钱没处花的烦恼谁知道? “好,夫人爽快。”蛊媪收起银票,摆弄着手中布偶,眼睛却落在苏浅浅身上。 “这苏家小姐要除掉的人,便是武宁侯府当家主母苏氏,与苏家小姐有瓜葛的贵妇,能有多少?无非你们姐妹。 煊国公世子夫人如今卧病在床,自然你便是老婆子要动手的人。” 苏浅浅没想到目标竟然是自己,暗暗庆幸,这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巅峰在她脚下用力摆了摆大尾巴。 “那就请婆婆仔细说说。”苏浅浅倒还冷静。 “老婆子有两种蛊虫,极难喂养,所以说这个价钱甚是公道。” “一种蛊叫做追魂夺命蛊,只要知道被下蛊之人生辰八字,还有拿到她用过的器物,只要在方圆百里之内,蛊虫皆可寻到并进入其体内,此人三日内必有咳血之症,七日后呕血而亡。” 蛊媪得意地冷笑,苏浅浅却觉得遍体生寒。 “另一种蛊虫叫做阴阳同心蛊,同样是拿到男女的生辰八字,将一人血喂蛊,蛊虫落在另一人身上,两人便会生情,忠心不悔至死方休。” 蛊媪的声音带出几分狠戾,像是想起什么,将那布偶扔在地上,踩在脚下。 “所以,苏小姐要让我呕血而死,与我的夫君生情至死方休?” 苏浅浅笑道。 第89章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错,苏小姐已经喂了蛊虫,三日后蛊虫养成,便可以拿去下蛊,再过三日一人咳血,二人生情。” 蛊媪脸上笑得明媚。 “既然蛊婆婆说得明白,也收了我的补偿,那接下来可就要听我吩咐。” 苏浅浅思忖片刻说道。 “自然。”蛊媪挑眉一笑。 “这夺命蛊可曾下了?”苏浅浅淡定地问道。 【要是给我下了蛊……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啊……】苏浅浅心里在哀嚎。 【淡定!话说如果你死了,我是不是又得去找新主人……】系统陷入思考。 “小娘子好胆色!夺命蛊若取人血最快,可惜苏小姐拿不到小娘子的血,这物件自然没那么容易养成蛊,今日方到手的一只旧香囊,如何能下得了蛊?” 蛊媪从怀中取出一只香囊,苏浅浅按照原主记忆认出,果真是她曾经使用的,只不过不知何时丢了,原来却是在苏渺渺那里。 “这香囊且还于我吧,至于苏小姐喂的蛊,倒还用得着,只不过要换成与另一人的。” 苏浅浅暗自庆幸,这八千两买条命,太值了! 不过苏渺渺既然害她,自然不会让她好过,让她死都是便宜了她,要让她以后生不如死! “母亲,那日荷花宴上我三妹妹与齐家表兄似乎颇有缘,不知母亲可愿成全?” 苏浅浅转向杜氏。 杜氏心里叹口气,这些晦气的东西偏要来招惹自己媳妇。 “自然是好事。”杜氏毫不犹豫说出齐敏成的生辰八字,自己好妹妹的第一个孩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便劳烦蛊婆婆,将这生情之人换一换,这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蛊媪大笑,进房内片刻后出来,手中是写了齐敏成生辰的一片树叶,树叶长得像一颗心形,隐隐的还有心形的纹路一环套一环。 又拿出一只小瓷瓶,打开后只见里面有一只粉红色豆粒大的小虫,正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蛊媪将树叶放进去,自己又将手指刺出血滴在树叶上,那小虫像是嗅到味道,大口大口啃噬树叶。 “小娘子看见了,这同心蛊虫做不得假,不喂血不醒,苏小姐喂了她的血唤醒蛊虫,再喂了老婆子的蛊血,吃下写有生辰八字的同心叶,过三日这蛊就算养成了。” 蛊媪把瓷瓶盖好交给苏浅浅:“三日后将蛊虫放在那男子身上,静候消息,若那人生情自会朝夕惦记。 届时还要你的夫君做一番有情模样,老婆子孩儿在她们母女手中,蛊虫见了效力,才能交还给老婆子。” 苏浅浅托着瓷瓶觉得有点恶心。 “那个夺命蛊又当如何?还有……我夫君的生辰八字呢?”苏浅浅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性命,顺便提了秦含璋。 “香囊你已拿回去,老婆子本就不做那害人性命的事了,若不是那母女用我孩儿逼迫,老婆子也是不会答应。 既如此夺命蛊便省下了,小娘子三日后做做样子,让那母女交还我孩儿,老婆子便离开西京。 你夫君的八字在这里,归还小娘子,你们换庚帖时苏家主母自然知晓,旁人还真的未必得知。” 蛊媪将那张纸递给苏浅浅,抚一抚怀中。 苏浅浅接过纸收起来,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想到她身上那些虫子,身上的汗毛再度竖起来。 “好,若是诸事顺利,六日后西城门外,有人会用五枝百年山参送你,若是我和夫君有什么不妥,三日后亦有人用穿心钢刀送你,蛊婆婆自当明白。” 苏浅浅托起手中瓷瓶向蛊媪示意。 “老婆子孰轻孰重自然分得清楚,若不然怎能混迹在这市井中几十年没化作枯骨,眼明心狠罢了。” 蛊媪收起笑容,姣好的面容上冷如覆冰。 苏浅浅和杜氏带着秦家女眷出了小院儿,却见不远处秦含璋带人安静等着,院墙外不知何时埋伏了几十名身穿紧身衣的侍卫。 巅峰不知死活地朝着那些弓腰藏身的侍卫:“呜……” 【对,过去,咬他们,用你锋利的獠牙!】系统怂恿。 巅峰退后两步,晃晃两只尖耳朵转身跟上了苏浅浅。 秦含璋看着自己的娘和妹妹,还有一身男装的苏浅浅戴着帷帽的样子,脸上的冰山差点维持不住。 “侯爷怎么也来了?”苏浅浅有理由怀疑自己身上被装了跟踪器。 “听闻蛊媪下蛊之技神乎其神,为何冒险前来与她见面?此事尽管告知我,我自会处置。” 有自己的母亲和两位婶娘,秦含璋也不好责备,好在有惊无险,若是蛊媪有动作,只怕此时身上已经穿了几个血窟窿了。 苏浅浅也不辩解,回去的路上提及苏润和给她的那封信,坐在车中的杜氏和秦含璋不禁又是赞叹那少年人的聪慧,又是感慨他在苏家的境遇。 苏润和写的第一句是:“自明日起唯三省吾身。” 苏浅浅翻译:从第二天开始算,过六天,己,十天干第六,渺只身前往晤面,三省为渺。 第二句是:“江东市井陈茶见香。” 苏浅浅翻译:东市,陈左边为耳,指代“闻”字,是进门能听见说书的茶楼,香上半部也是一木,木的方位还是东,一句三个东,见面的地方是楼上东边第三间。 最后一句:“国子监开学继从前之学业,勿念。” 这一句苏浅浅是在得知张氏抓了蛊媪儿子,才完全解开的。 国为口中包围,子监一语双关,抓了蛊媪儿子,也是苏润和自己被限制出门。 继,张氏,从,二人,前是前往,学下为子,是说继母张氏带着人前去以蛊媪之子威胁。 勿多一点为匆,加上“念”字:一点不匆忙,仔细念念! 杜氏觉得秦含珏的智商已经被无情碾压。 “茶楼一事,岳父大人必不知情,且看她们母女如何作为,届时必要揭露其面目,为润和争一份公正。” 秦含璋想起这母女的目的,心里又是厌恶又是后怕。 若是真的中了蛊,那武宁侯府从此暗无天日,而且苏浅浅会因此丧命…… 秦含璋的拳头攥紧,恨不得能亲手结果了那母女二人。 回到侯府换了衣裳,苏浅浅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那个瓷瓶,想了想让苏木送到秦含璋的卧房去…… 这时候福寿堂里来了客人:煊国公府六小姐嚎啕大哭,西红柿被劫了! 第90章 四公子翻墙跳坑 苏浅浅赶到福寿堂时,朱嘉怡还在那里抽噎,旁边煊国公夫人面色难看,一边哄女儿,一边说着经过。 今日苏浅浅出门前准备好了五十个西红柿,说她要处理些事让程嬷嬷负责转交给煊国公夫人派来收货的人,这也是杜氏知道了,警觉苏浅浅要出门,几位夫人做好准备跟踪的原因。 煊国公府的人收到西红柿小心翼翼护着回府,谁知道路上遇见了昭凝公主的人,拦下他们就把西红柿带走了,说是替煊国公府献与皇后和昭阳公主品尝。 朱嘉怡比平日都起得早,眼巴巴等着西红柿,结果就等来了两手空空的管家。 煊国公夫人自然不敢找昭凝公主要东西,就算那是表侄女,也是皇帝与贵妃的女儿,皇室讲的从来没有亲情,只有尊卑。 只是憋屈那五百两黄金都没听见一个响儿,就那么被人抬走了。 【昭凝公主的人怎么那么巧,就知道煊国公府今日取货?这其中定有缘由。】 苏浅浅心里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这位六小姐恼恨其他人吃西红柿不叫她,前日一大早特意出去找那些小姐们炫耀,她买到了西红柿,今日到武宁候府取货,其中便有那一对爱生是非的姐妹。 她们遮遮掩掩没告诉朱嘉怡,要到相府去巴结新任二小姐陆芷晴。 后来她们把这件事当做套近乎的事说出来,若是昭凝公主知晓,唯一的可能就是陆芷晴和薛婉宁被贵妃召见,不知为何提及了此事,恰好被昭凝公主记在心上。】 系统吃瓜加上推理,把这件事猜个七七八八。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挣点钱,买把伞,人家装穷你显眼,来阵大风秃噜杆,丢了钱没了伞,看你下回敢不敢,哈哈哈……】苏浅浅心里无情地嘲笑朱嘉怡。 秦家人:…… “这真是……好事,国公夫人与六小姐的心意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知晓了,自然会记在心上,六小姐这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苏浅浅打圆场,生怕六小姐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华章郡主上头的人不好动,还不会拿他们武宁侯府的杀鸡儆猴吗? 煊国公夫人自然也明白苏浅浅的话中意思,不好再多说,又心疼女儿没吃到西红柿,只好说明来意:再买几个西红柿尝尝。 “国公夫人开口,妾身哪敢不从,还有五个自己留着的,也让给您便是。”苏浅浅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就这样朱嘉怡终于喜笑颜开捧着五个西红柿走了,五十两黄金进了苏浅浅荷包。 “这件事不会那么巧,昭阳公主和昭凝公主都在选驸马,按理说昭凝公主为博名声也会谨言慎行,如此蛮横抢走煊国公府的东西,其中必定有原因。” 秦太夫人蹙眉说道。 “浅浅新受诰封,过几日翟服制好,便要进宫谢恩,只怕到时会有些曲折。”杜氏也不免忧心。 “无妨,有祖母和母亲护着,浅浅没什么可怕的。”苏浅浅摆摆手。 秦太夫人和杜氏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来:这是拿她们二人去当挡箭牌了。 “不错,有祖母在,浅浅不会受委屈,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没什么可怕的。” 晚间秦含瑾和秦含玥兄弟回来,说到安置阵亡将士遗属的事,按照名册核对已经大部分完成,铺子装修顺利,庄子里的树胶也囤积了几百筐,仲秋后便可以熬胶刷布做暖棚。 苏浅浅对这种军事化作风的行动力很满意,这样的进展九月暖棚可以搭建完成,十月种植正好赶在天冷时陆续收获蔬菜。 不过苏浅浅自己也有点私心,她的庄子里种植的,是稀有品种的果蔬采用空间土壤混合培育,这些会放在她的铺子里售卖,只赚那些有钱人的银子,而且采用高级会员制,花银子先办会员卡,不办卡的门都进不去。 以品质区别等级,以等级挑选人群,扩大商品附加价值,从中获取最大的利润,所有的利润要为她的目标服务:送进商城兑换商品,或者换成瓜豆和功德力。 【小主,四公子今日可不只是办差,去庄子里还顺便跑了一趟别院,给四夫人送了西红柿和土豆辣椒胡萝卜,那可是他从你这花高价换去的,哈哈哈……】系统趁机吃瓜。 秦含玥:我就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那是他的夫人,又没和离,去探望不是很正常。】苏浅浅不以为然。 【去探望是正常的,可是去自家别院还跳墙就是不正常的!】系统对苏浅浅的不重视态度很不满意。 【这个瓜要听听,为啥要跳墙啊?难道和三婶娘一样只是不走寻常路?】苏浅浅来了兴致。 孟氏:说那小子就说好了,想起我做什么…… 【那倒不是,四公子是不想让四夫人知道他的关心,不想给四夫人压力,可是他跳墙的时机不对,正赶上四夫人命人在院墙下挖坑移栽梅树,四公子翻墙过去背着两袋子东西,直接跳进坑里!哈哈哈……】 “哈哈哈……这个这个……哈哈哈……”秦太夫人忍不住大笑,想给自己突兀的笑声找个理由,却实在找不出来,干脆接着笑。 “母亲,这个真好笑,哈哈哈……”孟氏不准备挽救了,也大笑起来。 堂上的人除了秦含玥和秦含璋,干脆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给自己台阶下,先笑了再说。 【哈哈哈……他们笑什么?】苏浅浅心里正笑着,惊悚地发现秦家人几乎都在笑。 【不知道……哈哈哈,四公子从坑里爬起来,灰头土脸扛着两个袋子,四夫人愧疚地问:四公子这是因为妾身,被赶出家门了吗?那也不必跳墙进来,摔坏了可怎么好。 四公子说:并不是被赶出家门,只是想试试这边的护院可得力,很好,这个坑挖得十分好用,哈哈哈……】系统接着笑。 【哈哈哈,这个坑很好用,梅树(没数)专用,所以四公子跳进去了,哈哈哈……】 苏浅浅已经忘了管秦家人笑什么,自己笑自己的,冲淡了两天前的忧虑。 有人欢笑有人愁,丞相府的书房里,薛丞相听着卢主簿一脸担忧地禀报消息,垂下双目掩起眸中寒霜…… 第91章 搭台子演大戏 “……一家十几口皆中毒而亡,就连几岁的婴孩都未逃过,县衙仵作查验是误食了有毒的干菌子汤。 奇就奇在我们的人日夜蹲守,并不见有什么人接近周管家,有这样的手段除非是……” 薛丞相竖掌止住主簿,不让他再说下去。 “可曾发现有异常之处?”薛丞相问道。 “唯一的异常便是周管家的小儿子,脸上伤得面目全非,据仵作说是痛苦之时拨翻了除锈用的绿矾油,毁了面容。” 主簿蹙眉回。 “做了相府多年管家,菌子有毒无毒怎能不知? 就算是混入毒菌子,全家人一个不落地分食,自然食用量不同,为何全都身亡? 没有毁尸灭迹,不过是发现了有人埋伏,不敢露出行迹罢了。” 薛丞相拿起一支笔蘸了朱砂,在纸上画了一个圆,打了一个叉。 “是,周管家第二日日上三竿没有动静,派去的人偷偷潜入才发现人早已经气绝。”主簿点头。 “不必再查了,这件事先放下,不过周管家的小儿子年龄几何,可有人见过,在府中找与周家人熟识的问一问,去吧。” 主簿躬身答应退出去。 薛丞相放下笔,拿起帕子擦手,随手把帕子扔在那张纸上,盖住朱红色的圆…… 第二日苏浅浅便收到了苏渺渺的拜帖,杜氏也收到了张氏的拜帖,要在两日后来府上拜会,理由是惦念苏浅浅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杜氏和苏浅浅都回了帖子表示欢迎,同时杜氏向齐家母子也发出了邀请帖,请他们到侯府品尝鲈鱼。 苏浅浅做了充分的准备:脖子以下都穿了自制的严密厚实贴身里衣,在自己的外袍上喷了杀虫剂,虽然味道难闻了一点,好歹心理上多一点安全感。 秦含璋端着那个装蛊虫的瓷瓶过来时,被苏浅浅的杀虫剂呛得咳嗽。 “这是什么味道?”秦含璋蹙眉问。 “咳咳咳……没什么……咳咳……熏香……”苏浅浅一面用手扇风散味儿,一面咳嗽得流泪说道。 【怕死没有你这样拼了命怕死的!只怕没被蛊虫毒死,要被自己的杀虫剂熏死!】系统讥笑。 【我是在展现顽强的斗志,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苏浅浅不服。 【如果苏渺渺拿的蛊虫就是小强,遇上你的杀虫剂结果如何?】 苏浅浅:…… 想起秦含璋瓷瓶里的蛊虫,苏浅浅退后一步:“离我远一点,不要把它熏死了。” “这个东西尽快送出去吧……” 秦含璋把瓷瓶拿得离自己远一些,不敢向那边看,为了这个放在他卧房的东西,他都几夜没睡好了…… 苏浅浅看秦含璋的表现,不禁怀疑:这是和她一样怕虫子?不可能吧! 好在苏醒胆子大,用专门做的极薄极小纱布袋装了那粉色蛊虫。 这时丫头禀报六公子来了,秦含珏随后神采飞扬地走进来,秦含璋赶紧让苏醒把虫子交给秦含珏。 “这个小虫十分重要,务必要不被察觉地放在齐敏成身上,切记不要捏死了。” 看着秦含珏好奇地摆弄那个小虫,秦含璋缓缓向后退一步避开了视线。 苏浅浅:这不是交给你的任务么? 最先到武宁侯府的,竟然是小杜氏,带着齐敏成和齐婉娘,好像忘了从前发生的事,拉着杜氏的手嘘寒问暖。 杜氏打着哈哈,看齐敏成有点没精打采,笑说道:“敏成也到了这个年纪,只是收通房总不是事儿,好好的议一门亲才是正理。” 齐敏成敷衍着点头。 “春柳如今不跟着表妹了?”苏浅浅明知故问。 “春柳前几日得了恶疾,没了。”齐婉娘淡淡地,总算把目光从秦含璋身上收回来,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秦家人相互看一眼,自然明白春柳为何会得了“恶疾”,可叹想摆脱命运,却为了走捷径心思不正,作茧自缚丢了性命。 不久后张氏带着苏渺渺也到了,苏浅浅成亲这么多年,连回府都被送帖子吩咐免了,如今竟然主动拜访,就连侯府下人都悄悄地多打量那母女几眼。 苏浅浅不冷不热有礼有节地接待,却刻意不接近她们,始终保持两米以上距离。 苏渺渺明显是精心打扮过,在看到秦含璋时更是做出一副娇柔的样子,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秦含璋脸冷得要掉冰碴儿。 苏渺渺见到齐婉娘也在,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都要冒火星子。 不过苏渺渺一想到自己就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便拿出端庄大度的仪态,博得秦家长辈们的好感。 【苏渺渺出门前将一只蛊虫装进了袖子里,此时就在她的手帕中藏着,随时准备给侯爷下蛊,不过那蛊虫是黑色的。】 系统给苏浅浅透露信息。 【那虫子是要给侯爷的,无妨无妨,只要不拍在我身上就好。】苏浅浅放下心。 秦含璋:你的良心适合养蛊…… 大家坐下来寒暄片刻,丫头禀报宴席摆好,苏浅浅请他们移步到膳厅,苏渺渺眼睛盯着秦含璋快步凑过去。 苏浅浅退后几步扶着秦太夫人。 秦含璋明知道躲不过,待苏渺渺装腔作势往他身上一扑,帕子按在他身上,便抽身闪开,苏渺渺扑了一个趔趄。 “姨妹要当心。”秦含璋忍住不耐,提醒了一句,苏渺渺顿时心花怒放:这蛊虫见效太快了! 这时秦含珏也趁机接近了齐敏成,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表兄怎么看着消瘦了?” 那只粉色蛊虫迅速消失在齐敏成的肩上,只留下秦含珏手指上小小纱囊。 众人闲话着入席,苏浅浅用眼神提示秦含璋,要对苏渺渺热络一些,秦含璋无奈,竟然亲自给苏渺渺布菜,这一次张氏都忍不住得意地笑。 那些银子总算没白花。 苏浅浅见众人都喝了两盏酒,齐敏成的眼睛在苏渺渺身上移不开,苏渺渺面露迷茫,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她觉得时机正好,该到她表演了。 偷偷把自己做的果浆糖丸小瓶拿出来放在手里,趁人不注意悄悄用袖子遮挡,准备倒嘴里两颗。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秦玉卓凑过来:“三嫂,你在吃啥……” 苏浅浅吓得一抖,一瓶子糖丸都倒进嘴里,嘴一闭薄薄的糖皮破了,只见一口血红随着她的咳嗽喷出来,溅得她的衣襟和桌上都是红色。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第92章 吐血纯属意外 最先有动作的是秦含璋,克制住眼底的惊慌,起身过来扶住苏浅浅:“你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苏浅浅摆手想说“没事”,可是一张嘴红色的果浆又流出来,她的摆手就像在表示“不行了”。 秦家人都变了脸色,秦玉卓眼泪都流出来了,忍住没有喊出来:三嫂又服毒了! 张氏一脸惊喜藏都藏不住,看秦家人的表现就不是作假,没想到苏浅浅居然得了秦家人的心,幸亏她们行事早。 这是蛊毒提前发作了?哪里是咳血,分明就是呕血!明天就把那蛊媪的废物儿子还回去,让他们快点滚蛋! 苏渺渺却是一瞬间高兴,一瞬间恍惚,眼神在秦含璋和齐敏成之间游移。 秦含璋也顾不得太多,扶着苏浅浅起身离席,吩咐人找府医去内院。 苏浅浅没完成任务,还想挣扎一下,朝着席上的人伸手:“无……噗……” 系统:快别说了,好好的鲈鱼宴,成了东北杀猪菜…… 刚刚走出膳厅,秦含璋便弯身抱起苏浅浅,大步飞奔向听澜院,后面丫头婆子一路跑着都追不上。 被抱着狂奔的苏浅浅颠得红果配成的糖浆都喷在秦含璋身上。 “不要有事,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分明说就是做做样子装成咳血,为何会这样!蛊媪这贱妇,若你有什么,我必将她碎尸万段!” 秦含璋一面飞奔,一面胡乱地说话,声音紧张得有些嘶哑。 苏浅浅:不要冤枉蛊媪,是我操作失误啊…… “苏浅浅,你既然算计我嫁给我,就别想抽身离开!我欠你的终归要还你,没我准许,你只能留在这里等我还!” 秦含璋虽然一路狂奔气息有些紊乱,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听在苏浅浅的耳朵里。 待秦含璋奔进听澜院,苏浅浅叹口气,嘴里果浆也吐得吐咽的咽,能说出话了:“侯爷,我没事,死不了。” 秦含璋突然听见苏浅浅说话,这才敢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只见她扑闪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白皙的脸喷溅得都是红色的“血”点子,嘴巴和衣襟鲜“血”淋漓,诡异得……可笑。 “你说,你没事?”秦含璋试探着问一句,担心是自己听错了。 “是,我没事,快放我下来,我要赶紧进去沐浴更衣,脏死了。” 苏浅浅受不了嘴巴脖子黏腻的感觉。 秦含璋没说话,继续向房里走,进了苏浅浅的卧房,苏浅浅正要感谢,却忽然“啪”地被摔在床上,那个人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身出去了。 “干嘛生气?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熟练罢了!”苏浅浅有点心虚地爬起来去净房。 跟着的丫头们也是哭着跑了一路,见苏浅浅没事,这才破涕为笑伺候她沐浴。 秦含璋换了一身衣袍,打发了气喘吁吁赶来的府医,到膳厅去把接下来的戏演完,这一场虚惊让他发觉自己有些反常。 秦家人哪里还吃得下饭,只是张氏母女和齐家三人都兴高采烈,这才吩咐重新布置了,等着秦含璋的消息。 看着秦含璋又恢复了冷静持重的模样,秦家人才悄悄松口气,幸好有惊无险。 装作冷淡的样子说了一句“没有大碍”,秦含璋坐下来抬眸看了一眼苏渺渺,一直在观察秦含璋的张氏挑起唇角,再看膳厅里的摆设,都觉得是自己女儿的了。 “浅浅这身子骨,实在是不争气,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呕血了呢?渺渺与她是姐妹,不如就让渺渺来府里照顾她些时日,姐妹两个说说话宽解宽解,或许就好一些。” 用过饭坐下来喝茶时,张氏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早晚得进来,不如早进来。 “太傅夫人这话说得未免古怪,好好的姨妹过府算怎么回事?这不清不楚的徒招人笑话,苏太傅官声清正,可莫要把脸面丢在了后院。” 小杜氏听张氏说话,哪里能给这样的机会。 眼见得苏浅浅那吐血的模样,最多活不过半年,忠勇伯府早剩了一副空架子,齐婉娘嫁给秦含璋,是齐家唯一的翻身机会,绝对不能让张氏的女儿抢去。 “多谢忠勇伯夫人费心,我们太傅府后院很是干净,可没有那许多的姨娘外室出去丢脸面,亲姐妹不能过府相陪,难道要夫君的表妹来陪么?就怕是陪着陪着进错了房,上错了床!” 张氏也恼恨小杜氏母女想来截胡,下了那么大本钱,连老命都豁出去了种下的树,要是被这娘俩摘了桃儿,那可是要憋屈死了。 秦家人坐在旁边不插言,默默听这两位贵妇撕破脸皮对骂。 “表妹怎么了?好歹我的婉娘是齐家嫡女,可不是有个妾室扶正的娘,连带着混一个嫡女的名,在那些正房闺秀中间矮了半头,这样的身份也就配给人做个填房!” 小杜氏不甘示弱,把张氏的老底都给抖落出来。 【还在这吵呢,那俩人都找借口出去幽会了,再晚点怕是孩子都有了,哈哈哈……】 藏在膳厅外换了衣裳的苏浅浅,美滋滋听两位自诩贵妇的女人骂大街,她就喜欢这人间烟火气! 不过这火气还差一点,要是能上升到肢体冲突,薅头发抠眼睛,也不枉她苏浅浅狂吐三两果浆! 膳厅内的秦家人听见系统声音,才发现苏渺渺和齐敏成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果然默契就在一念间,偷情的人不需要任何语言。 【不急不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吐血那事纯属意外!】苏浅浅坐在一个小杌子上,贴着墙嗑着瓜子听热闹。 【你还是操心操心,那可是苏渺渺的初恋,万一黄了怎么办?初恋都是拿来练手的!】系统有点担忧。 【胡说,单身才是拿来练手的!】苏浅浅理直气壮反驳。 秦含珏:三嫂你酒后驾车…… 秦含璋:有时候成亲也是用来练手的…… 膳厅里张氏已经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秦太夫人这才出声劝阻:“莫要争吵,都是自家人,为了浅浅何必争执,病中的人不喜被打扰,不必劳烦两家姑娘了,老身替浅浅谢了二位好意。” 小杜氏和张氏这才愤愤坐下。 “哎呀太夫人不好了,园子里不知哪来的狂蜂浪蝶,就在假山石洞中……奴婢们不敢妄动,还请太夫人示下!” 后园管事急匆匆进来禀报。 第93章 单身才是拿来练手的 “休得胡言!今日除了两府亲眷,哪有什么外来之人?府中规矩莫不是都忘了?”秦太夫人呵斥进来的管事。 【祖母真是天才,临场发挥都能这么出色,太有表演天赋了!】苏浅浅心里称赞。 秦太夫人压住嘴角的笑意,孙媳妇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对付几个宵小的机智她还是有的。 “太夫人,奴婢不敢妄言,现在园子里奴婢不敢行动,还请太夫人示下如何处置。”管事一副犯愁的样子。 【生活没点演技,走运谁能服气?这个管事娘子明天提升大管事!】 苏浅浅觉得秦家到处都是戏精,只是从前没有遇到她这双慧眼。 张氏看了一圈,发现齐敏成不在,心想那个色胚定然是管不住裆里的东西,跑出去找丫头泄火,却没想到猴急的让人堵住。 方才吵架被小杜氏以微弱优势占了上风,此时不去扫她的脸更待何时? 那边小杜氏发现苏渺渺不知去向,心里想那个小贱蹄子,定然是和她那个狐媚子的娘一样,见了男人就想卖弄风骚,做下了丑事,且看她如何再惦记秦含璋! 二人只顾着算计对方,全没有想自己生出来的是什么货色,异口同声站起来:“太夫人此事需严查!” “二位夫人这是何意?”太夫人继续飙演技。 “太夫人,无论是来客还是下人,出了这样的事,都有损武宁侯府名声,此事必要查得清楚,我们都过去瞧瞧,是什么人如此下作,抹黑侯府名声。” 张氏冷笑说道。 “太傅夫人总算说了一句有理的话,姐姐的府上竟然有人敢玷污名声,我这个做妹妹的可不能袖手旁观,一同去教训那起子龌龊下贱的。” 小杜氏摩拳擦掌,这方面她还是有经验的。 太夫人无奈,让三个媳妇带着两位夫人去了后园,把男子和姑娘们都留下了,脏污的事还是少凑上去。 张氏和小杜氏一听有道理,也不等自家儿女回来,急匆匆跟着秦家三位老夫人去捉奸。 苏浅浅这会儿已经到了后园,不过她没靠近假山,怕听见什么污耳朵,远远躲在一处柏树丛后,等着张氏和小杜氏来跳陷阱。 一行人走过来,在外面团团围住的丫头婆子们急忙散去,她们完成了自己的群演任务。 这一处后园的假山,年深日久旁边生出青草小树,高有四丈余,山下有中空石洞,洞里摆放石桌石凳,两三人在其中纳凉没什么问题。 此时石洞中传出淫声浪语,污秽不堪,饶是杜氏妯娌三个都是豪爽性子,此时也是羞得老脸泛红。 这时候先是张氏脸色一变,那一声娇滴滴的“哥哥”,她莫名觉得熟悉,可是苏渺渺的名字只是一闪,她立刻告诉自己绝无可能,大好前程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野男人前功尽弃。 男人先是只有喘粗气的声音,后来忍不住一句“好浪的妹妹”,小杜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句话她可是无意中听见过……跟他那个脑袋长在裤裆里的爹,如出一辙。 两个人都萌生退意,想着怎么能离开,不要再去追问山洞里的人,可是进了陷阱的猎物,苏浅浅怎么可能放她们走? “巅峰过去,把山洞里的人咬出来,回头我给你做红烧肘子!”苏浅浅给巅峰画大饼。 “呜……”巅峰惊恐地连连后退。 “巅峰,去把山洞里的人咬出来,否则我就给你做红烧肘子!”苏浅浅把大饼变成了威胁。 “呜……”巅峰风驰电掣朝着假山洞跑过去…… 【哼哼,有的时候正向无法达到目的,你就要试着反向思维!亲测有效!】苏浅浅只在意结果,过程和手段都无所谓。 “姐姐,其实这种事也未必一定要计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真的抓出来侯府也扫脸。”小杜氏拉住还在向前走的杜氏。 “正是正是,忠勇伯夫人说得颇有道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几日我都在吃斋念佛,还是慈悲宽厚为好。” 张氏连声附和,终于和她的冤家对头统一了战线。 【吃斋念佛?方才那鲈鱼是豆腐做的么?还口口声声夸这鱼多么鲜,若是趁活着片成薄片,沸汤煮了更嫩更滑,就差捧着活鱼啃了,还说吃斋念佛,小心抱佛脚,被佛踢一脚!】 系统愤愤吐槽。 说话时杜氏正要嘲讽她们善变,忽然见巅峰一溜烟跑过来,便知道是苏浅浅安排的,随即微笑不语静观其变。 巅峰倒腾着小短腿,也不看旁人,直接钻进山洞,随后便听见女子的尖叫声,男子的惨叫声,还有……巅峰的呕吐声! 不顾一切穿着心衣跑出来的苏渺渺,怎么也没想到山洞外虎视眈眈站着她娘和几位夫人。 随后跟出来的齐敏成穿着抱腹和开裆裤,看见自己的娘和姨母时,“嗷”的一声又逃回去了,跑得屁股蛋子都甩出来。 苏渺渺不是不想跑,吓傻了腿不会动,想装晕又怕光着身子更丢丑,还是她娘经历多,过去一把把女儿推进山洞。 也不管那个齐敏成哆哆嗦嗦穿不上裤子,把女儿衣服胡乱套上,外面袍子蒙了头,拉着就往外走。 “忠勇伯夫人,你的儿子竟然敢在侯府侮辱我女儿,为了我儿名声此事不准声张,不然休怪我无情,告到圣上那里,也要讨还一个公道。” 张氏恨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你莫要胡言,是你女儿勾引我儿,不然以我们忠勇伯府长公子,怎会看上你们太傅府庶女充的嫡女?不声张便不声张,说出去我们齐家才是吃了亏!” 小杜氏故作镇定,心里也恨儿子,这一下齐婉娘嫁进侯府的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索性那个小浪蹄子也没机会,她心里气还平一些。 “母亲,女儿与齐大公子两情相悦,并非是他侮辱女儿,还请母亲成全。” 袍子下传出苏渺渺沙哑的烟嗓。 张氏本就震惊于女儿说的话,再听这声音,饶是她脸皮厚,也是老脸一红——过来人哪有不懂的。 “母亲,儿子心悦苏三小姐,儿子愿三媒六聘,迎娶苏三小姐过门,请母亲成全。” 齐敏成这时候也出来了,衣服穿得歪歪扭扭,跪在小杜氏面前。 “三媒六聘,难道不是无媒苟合吗?”杜氏这时才冷冷发声。 第94章 干倒继母第一步 “是啊,亲家夫人,在我们武宁侯府做出这样的事,你们二位说一句不声张,回头三媒六聘不出事便罢,若是事发了,武宁侯府藏污纳垢,撮合你们两家公子小姐无媒苟合,这个名声我们可背不起!” 二老夫人刘氏也开口了,与杜氏的豪爽不一样,她的眉眼间总有几分无赖的混不吝,张氏有点儿怵她。 “依我看这可不是后宅的小事,二位夫人就能一张帕子遮掩了,还是把忠勇伯和苏太傅都请来,坐在一起说道说道,也给我们武宁侯府一个交代,毕竟我们的姑娘也都到了议亲年纪,这件事可大可小。” 孟氏也不落后,步步紧逼。 听说要请来苏太傅,张氏才真的慌了,这些事都是瞒着苏太傅做的,若是拿到台面上,她在苏太傅面前温柔良善贤惠的形象就塌了。 “他们二人一时糊涂做的事,何必惊动老爷?无论怎样我保证不会牵连武宁侯府,此事出门不会再提……” “母亲,我们并非一时糊涂,齐大公子谦逊有礼善解人意,女儿愿嫁与他为妻……” 苏渺渺拦住张氏的话表态,她现在想起齐敏成眼里都冒粉红泡泡,偶尔闪过秦含璋的影子,已经不算什么。 【不仅善解人意,还擅解人衣……】系统偷笑。 “住口!莫要胡言乱语,待回府再与你算账!”张氏低声训斥苏渺渺。 “三姑娘这个样子也不好见人,还是先送到客院稍待,请了苏太傅和忠勇伯过来,再从长计议。” 杜氏一开口,旁边自有婆子过来,也不管张氏阻拦,架起苏渺渺送往客院。 回到饮茶的花厅,齐婉娘还在有一句没一句逗秦含璋说话,可惜秦含璋拉下脸像没听见。 看见自己娘回来,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脸色难看,就知道出事了。 杜氏简单向秦太夫人禀报了经过,让秦含璋立刻给苏太傅府和忠勇伯府派人,就说有要事请他们过府一叙。 这一日本就是沐休日,苏太傅和平常一样用过饭,到母亲那里问候过,就守在书房处理事务。 他的心思只在朝政国事上,家事是为了他的目标作为辅助,苏太傅要成为名垂千古的辅政官,引导帝王开创大齐盛世。 直到武宁侯府管家亲自来请,他才知道自己的夫人带着女儿,去武宁侯府探亲去了。 从不与朝中大臣往来是苏太傅的重要标签,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才能硬气地推荐秦含璋领兵,没人敢说他与任何势力有牵扯。 可是今日苏太傅破了戒,走进武宁侯府福寿堂的花厅,看见面色难看的张氏,还有同样垂头丧气的忠勇伯一家子,他就知道苏太傅府的清名怕是不保。 秦太夫人敬苏太傅为官清正,无论是为了大义还是私心,都曾经帮了武宁侯府,所以尽量委婉地说了事情经过。 可是再委婉,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女儿与忠勇伯府公子苟且,被当众抓获。 苏太傅只觉得是一个笑话,他不敢相信在他面前说话都听不清的小女儿,会做出那样的丑事,也不敢相信善良宽和柔顺的继妻,会教导出这样的女儿。 虽然挨了一闷棍,可是毕竟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遇事很快冷静,也不去看张氏抹泪委屈的样子,首先询问秦太夫人对此事的想法。 “太傅后院之事本不该老身多言,不过此事发生在侯府,老身便啰嗦两句。 既然三姑娘心悦齐家公子,二人议亲也是好事,只是聘为妻奔为妾,这样的事发生了,三姑娘以何等身份入伯府,你们两家要商谈好。” 秦太夫人此话一出,张氏猛地抬起头,意识到这分明是提醒忠勇伯府,她的女儿只配做妾。 “太夫人话说得不错,原本也是庶女身份,又这般不知廉耻,做个妾室也是抬举。”小杜氏也正有此意,顺便再踩张氏母女一脚。 苏太傅叹口气,点点头:“太夫人所言有理。” “再说一点私心,浅浅是我武宁侯府当家主母,继母教养的女儿出了这等事,她颜面无光,更何况她的嫡亲弟弟还要在继母身边教养,难免心生忧虑。” 秦太夫人说了这句话,再不多言,等苏太傅做决定。 苏太傅进来没看见苏浅浅,此时知道她虽不在场,该替她说的话一句不少。 “太夫人放心,回去后张氏当闭门思过,润和再不必受张氏约束,家中三子皆与张氏不得随意相见。” 张氏听到这话如受雷击,身子都晃了晃,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要坍塌,一个连儿子都不能随便见的正妻,会成为西京富贵人家后院的笑谈。 苏太傅又何尝愿意? 就算苏渺渺的事压下来,与忠勇伯府谈条件,以正妻身份出嫁,张氏不得教养儿子,也会遭人诟病,苏太傅娶妻不贤的名声也出去了。 他本以为姜岁多愁善感,弄得扔下三个孩子离世,张氏是母亲的外甥女,做妾室时就循规蹈矩不争不抢,抬她为继室是母亲意思,他的后院安稳无需他操心,只要顾着政事就好。 不曾想这把年纪才给他当头一棒,原来看着懦弱无能的苏浅浅,反倒比乖巧聪慧的苏渺渺让他省心。 【我爹也该受点教训,事事都信他娘的,又怎知道他娘的心思?从前母亲便受他娘的气,要不然也不会郁郁而终,这回且看他娘的笑话。】 苏浅浅又在蹲墙角。 苏太傅:…… “母亲,儿子要娶苏三小姐为正妻,她是嫡是庶都无妨。” 齐敏成本就有些苍白的刀条脸,因为做了运动的红晕褪去,更显苍白。 “孽障休得胡言!”小杜氏气得骂儿子。 苏太傅看都不想看齐家人,起身朝着太夫人拱手,又瞥了忠勇伯一眼:“我这就带小女回府,诸事容后再议。” “浅浅染疾,务必卧床好好将养,不可到处行走,近日就不要让她出院门了。”苏太傅又叮嘱秦含璋。 苏浅浅:你难道是在报复? 秦含璋:她就蹲在门外偷听,您老自己去告诉她! 张氏看一眼秦含璋掩去眼中恨意,她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不过好在那个苏浅浅也活不长! 待两家人都离开,苏浅浅进了花厅,忽然想起一件事:“张氏被禁足,蛊媪的儿子怎么放出去?” 第95章 大理寺的奇案 “不过是要安抚你的继母,才做了这么多事,蛊媪之子已在我手中,你若无事便是奖赏,你若有事……” 秦含璋垂眸没有继续说下去。 “侯爷什么时候找到的?”苏浅浅惊讶。 秦含璋没吭声:不想说话! “从前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据说是被一个妃嫔用了巫蛊之术害死,所以圣上最恨此术,蛊媪敢冒险入西京,必然是逼不得已。 此事若是为人所知,苏太傅也恐有池鱼之殃,所以万万不可说破,尽早送走蛊媪,免生事端。” 秦太夫人沉声说道。 苏浅浅点头,她也是因为这个没有用这件事打垮张氏母女,那样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那个什么蛊今日才下,他们为何就……”孟氏不解地问。 苏浅浅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后来归结于:体质不同。 生性对男女之事偏好的人,对这个蛊抵抗力就差,用了效果翻倍,若是用在秦含璋身上就未必了。 “还有一件事要说道说道,为何你们出门又不带上老身?若不是今日说穿了,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秦太夫人突然翻脸发难。 “哎呦,母亲,媳妇这肚子疼的,恕媳妇要先行告退!” 孟氏第一个捂着肚子,告罪后转身就跑!其他几人纷纷效仿,苏浅浅再一次落后,还是被秦含璋扯了袖子提醒,才逃出福寿堂。 【哈哈哈……巅峰吐了大半天,正虚弱呢,在听澜院门前装可怜等着你,没想到被那只小土狗窜出来占了便宜,狠狠舔了一下,它不干净了! 现在巅峰一边吐一边追那只小土狗,你再不去它就要了那狗命,扔进荷花池毁尸灭迹了!】 系统只要知道巅峰吃瘪,永远第一个出来落井下石。 从巅峰的魔爪下救出失魂落魄小土狗,回到听澜院时看见青锋站在院门,手里拿着一盒子点心。 苏浅浅都觉得好笑,为啥青锋就那么坚定地认为,苏醒最喜欢的礼物是点心? 看见侯爷夫妇,青锋急忙有些窘迫地行礼。 “青锋,你很喜欢吃点心?”苏浅浅已经走过去,忽然回头问。 “回夫人,不喜欢。”青锋不假思索地回答。 跟在苏浅浅身后的苏醒都抬起头愣了一下。 “那你为何总是给苏醒送点心?”苏浅浅并不惊讶。 “小的不喜欢,是因为从未吃过,馒头都已经很好吃,点心一定更好,所以从第一块收的赏赐,小的就留起来拿给春桃,我怕吃过一回觉得好,就舍不得都送她了。” 青锋回答得坦荡。 苏醒抿抿唇垂下头,苏浅浅“哦”了一声,看一眼苏醒转身进去了。 见苏醒继续向院子里走,青锋有些失落低下头。 忽然手中一轻,苏醒拿走了那盒点心,打开了挑一块桂花酥递给青锋:“以后我们分着吃,味道好不好你总要知道。” 这腐朽的爱情味道! 苏浅浅轻蔑地不屑一顾,因为屑也无人可顾! 第二日苏浅浅准备了五枝百年山参,拿给秦含璋,让他交给蛊媪,当然这山参也是从秦含璋私库里拿的。 苏浅浅可不想得罪一个,有本事随时取她性命的人,她的生辰八字蛊媪可都知道,关键是就算杀了蛊媪,也可能要给她陪葬,不划算。 秦含璋出门不久,苏浅浅到议事堂处置府中事务,正听系统吃管事的瓜,门房来报,刑部主事来府上找一位“苏潜”公子。 苏浅浅刚想说没有,忽然想起她在刑部给那个商人作证时,用的名字就是苏潜。 找她干嘛?难道那个案子又有新变化? 看在尹月娘的面子,苏浅浅也不好拒绝,更多的是她好奇,想知道还有什么新鲜瓜,府里的瓜她都吃腻了。 换了一身男装,上次被蛊媪看出是女子,苏浅浅很是不服,特意把眉毛画得粗一些平一些。 想了想又在下巴中间点了一颗痦子,这样看起来比较有粗糙感,应该像男人了,糙汉妆容搞起来。 带着换了男装的“秦公子”秦玉卓,到外院见到刑部主事,那位主事半天没闭上嘴:“您果真是苏潜公子?” 苏浅浅点点头:“正是在下。” 主事不敢质疑,赶忙请两位“公子”上车,路上才说出实情。 原来是刑部破了那桩奇案,大理寺卿知道是因一位苏潜公子洞破天机,便找到刑部尚书,请他帮忙寻苏潜,为大理寺的一桩案子出谋划策。 所以走进大理寺府衙的后堂时,两位青天大老爷都满怀期待地等着她。 尹尚书看见苏浅浅的表情和刑部主事一样,他怕大理寺卿看到苏浅浅怀疑她的身份,提前把苏浅浅说得潘安卫阶一般,没想到苏浅浅爆改后颠覆了他的描述。 大理寺卿庄士昭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尹尚书:你的眼光不过如此! 【这位庄大人连着接手三个案子,半年内无一结案,成了大理寺业绩最差的官员,而且还是官员之首! 他名声大噪——因为晦气,现在大理寺接案子的官员,第一件事就是先拜神佛祖先,远离庄大人不要沾了晦气。】 系统悄悄吃瓜。 上座的庄大人眉毛猛地一跳,正想开口怒斥,却发现手被尹大人抓住了,还用力握了一下。 庄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断袖也不该等到这一把年纪! 到底没有出声,看看苏浅浅还有什么古怪。 “苏公子,请你前来是因为公子敏慧,大理寺有一桩案子,久审不能拨云见日,想请公子参详一二。” 尹尚书说明了请苏浅浅的目的。 “好说好说,不过只有一桩案子吗?”苏浅浅热心地问。 庄大人:…… “……有几桩……不过先说这一桩,若是再不结案,就怕庄大人……”尹尚书把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庄大人还回去。 庄大人介绍案情:一位秀才要参加明年的会试,常年在书院读书,春季书院休耕种假时才回家,却发现妻子丰腴了一些,只是面带愁容。 待到秋闱后,秀才回家发现妻子大腹便便,已经是要生产的模样。 秀才顿生疑窦,耕种假与秋闱之间不过五个多月,如何能让妻子看起来腹大如鼓?于是询问妻子,妻子矢口否认与人私通有孕,二人争吵起来。 结果第二日一早,嫂子来唤他们用饭,叫不醒才让婆婆和丈夫过来,进去发现秀才呆呆坐在地上,他妻子已经气绝身亡在床上。 “他妻子娘家人将秀才告上公堂,书生却坚决不认罪,称他冤枉,是妻子与人私通,羞愧自尽。” 庄大人蹙眉接着说:“可是那妇人分明是窒息而亡,并非悬梁只能是捂住口鼻,自己如何做到?” 第96章 枉死的少妇 “既然如此,判那秀才杀人不就行了?”苏浅浅奇怪为何这样麻烦。 “这案子本在县衙审问,那秀才拒不认罪,他虽然不是官身,但是乡试中了举人,这样的举子县衙不敢轻易断案,他爹娘又到处鸣冤,才报到大理寺。” 尹尚书解释一句。 “十年寒窗不易,本官不想冤屈了他,可是却寻不到任何线索,那室内门窗紧闭,当晚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房内,所以至今毫无头绪。” 庄大人想想就头疼,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须。 苏浅浅没有胡须,一只手在下巴上捋一把,做思索状…… 两位大人目瞪口呆:苏浅浅的痦子消失了,代替的是一道墨痕,就像长了一撮山羊胡! 秦玉卓暗暗庆幸没有学着苏浅浅点那个痦子。 “大人,那秀才家中人可都审问了?”苏浅浅问道。 “都审问过,并没有什么疑点,他的爹娘和兄长是药农,嫂子也是寻常农妇,皆不善言辞循规蹈矩,并非奸恶之人,所供述的也都无破绽。” 庄大人顾不得管苏浅浅的胡子,继续介绍案情。 【没有破绽只是你们没发现,只要事实发生,就会有迹可循。】系统高深地评价。 庄大人老脸一红。 “大人可否今日就审疑犯,晚生想听一听那举人和他家人如何说的。”苏浅浅给系统提供吃瓜条件。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升堂,提告人是那举人妻子胡氏的哥哥,被告邱明轩,还有邱明轩的爹娘兄嫂都到了大堂。 邱明轩已是举人之身不必下跪,牢中关押了快一个月,虽然面色苍白憔悴,倒还算平静镇定。 胡氏的哥哥见到邱明轩便怒目圆睁,恨不得扑上去啃两口肉下来。 “邱明轩,你口口声声说胡氏与人私通,你可有证据?”庄大人从邱明轩的证词切入。 “大人,胡氏身孕本就是证据,春耕假时晚生回到家中,问及她看上去丰腴许多,她遮遮掩掩并未说有孕,在那之前晚生因用心读书,三月内并未与胡氏同房,这孩儿从何而来?” 邱明轩坦然回答。 “你放屁!我妹妹清清白白的姑娘,出嫁前家中来客人都急忙回避,你竟然如此羞辱她!她住在你们邱家,是否与人私通,难道你们家里人都是瞎的吗?” 胡氏哥哥大骂妹夫。 “胡大莫要咆哮公堂!”庄大人一拍惊堂木,目光扫向旁边的屏风,那后面坐着苏浅浅和尹尚书,还有竖着耳朵的秦玉卓。 “大人,若胡氏是晚生闷死,凶器何在?胡氏又为何不挣扎?”邱明轩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谜题,也正是因此,县衙不敢判定胡氏是邱明轩所杀。 【这邱秀才还真的是冤枉的!】系统叹口气。 【快说快说,胡氏是用什么法子自尽的?】苏浅浅也想知道。 【胡氏也确实并非自尽,是被人趁着她熟睡,用迎枕蒙住口鼻闷死的!】 系统的宝宝音有点沉重。 堂下的邱明轩猛地抬头看向屏风,这时庄大人也在做沉思状侧耳倾听。 【那是谁?怎么做到的?门窗都关了呀?】苏浅浅连环三问。 【那人既可怜又糊涂,这事就是一群糊涂蛋,害死了一个可怜的女子和她的孩子。】 系统幽幽说道。 【这案子要先问邱家人,邱明轩兄长成亲五年未有孩子,他们夫妻对此事可有什么谋划?】 庄大人和邱明轩听见这话都是一愣,胡氏之死与与他的兄嫂没孩子,有什么干系? 不过庄大人从善如流,绕了几个问题之后,果真询问那夫妻二人,没想到两人明显面色一僵,邱明轩的哥哥摇头说没有。 【说谎!邱家为了邱明轩读书倾尽所有,而邱明轩的大嫂始终不生育,邱明轩的大哥觉得倒霉的事都让自己遇到了,弟弟处处都占了先。 邱明轩成亲后只顾着读书,也一时没有孩子,于是邱明轩的大哥想了一个馊主意:替邱明轩试试胡氏是不是也不能生养。 邱家二老也是糊涂,居然觉得大儿子说得有道理,若是胡氏有孕,那便是长媳不能生,休了便是。 若是胡氏未孕,这事只当没发生,反正都是自家的媳妇,兄弟两个的种,是谁的没什么关系。 邱明轩大嫂郑氏在邱家本就抬不起头,虽然不满这主意,却也不敢反抗。 邱家世代药农,对草药了如指掌,邱家大哥用了迷幻草迷倒胡氏,从早就设置了机关的窗子进入弟媳房内,奸污了胡氏。 胡氏因为用了迷幻草,以为是梦中与男子有染,心中羞愧惊慌,没想到果真有孕,在邱明轩回家时才一脸愁容却不敢据实以告。 后来邱明轩秋闱归来发现端倪,两人发生争吵,被邱明轩大嫂听见。 她整日惊惶担惊受怕,唯恐被邱家休了,嫁到邱家苦也吃了,赚的银子都给小叔读书,到头来自己却要被休弃。 妯娌肚子里怀的是自己夫君的孩子,以后人家一家子和和美美,自己夫君再娶一房妻子,跟着小叔享福,她却要过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怎能甘心! 自己得不到,那就都毁掉! 于是郑氏用她夫君的法子,先在那夫妻俩的窗子上用极细的铜丝绑住插簧,待二人睡下后用迷幻草让他们进入梦境。 再用铜丝提起插簧打开窗子,跳进去用带来的迎枕闷死了胡氏,用了迷幻草的人连挣扎都不会。 郑氏拿上迎枕跳出窗子从外面用虚绑的铜丝放下插簧卡住,再拉出铜丝销毁痕迹,只要仔细检查,窗子上必然有铜丝划痕。 这件事邱家二老和大儿子虽然怀疑郑氏,只是怕将从前的事掀出来,才不敢对邱明轩说,只想草草安葬了胡氏遮掩过去,没想到胡家大哥告上了公堂。 邱家二老又想告发儿媳,可是郑氏威胁那样的话,他们四个谁也别想跑,就连邱明轩也不会原谅他们。 他们只盼着没有实证,只能不了了之放出邱明轩,可怜胡氏白白送命……】 系统结束了讲述,整个案情真相大白。 庄大人这时已经顺着系统的讲述抽丝剥茧,让邱家两个老的和长子夫妻汗流浃背,一点一点解开了答案。 邱明轩沉默地站在堂上,却犹如置身荒野,眼见着他拼命垒起的高楼坍塌,化成一座座新坟…… “庄大人,看来你适合在大理寺挂一幅晚生的画像,晚生坐在这里一言未发,大人便思路清晰,晚生就是一个祥瑞,什么晦气都消退!” 回到后堂的苏浅浅给自己定义成吉祥物。 “庄大人,听说那桩奇案查出真凶了?可是这位苏公子的高见?”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来,后堂走进一人。 第97章 天生是坏蛋,不必留情面 “卢少卿消息真是灵通啊!”庄大人笑容淡下来。 来人不过三十来岁,官至大理寺少卿,在大齐并不多见。 【小主,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见见他吧?】系统幽幽问道。 系统话一出,尹大人和庄大人都是一怔,不明白为何苏浅浅要见卢少卿,原来她并不是单纯来帮忙。 【不错,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我怎么能不来见见呢。】苏浅浅的心声听不出喜怒。 “这可是件喜事,下官正在审阅案卷,听闻消息便过来恭贺大人。” 卢少卿并未因庄大人的话表现出尴尬,打量一眼苏浅浅含笑回道。 【这位便是徐国公的长子卢珺,号称大理寺‘神断’,同僚审出的疑难案子,在最后关头都会变成他的。 今日是去抢旁人的案子,没防备庄大人找来你随后升堂,听到消息时候已经退堂,这次失手了。】 系统嘲讽。 旁边尹尚书和庄大人都挑起唇角。 “苏公子见微知著洞若观火,这案子确是她的头功,后生可畏啊。”庄大人捋须点头。 苏浅浅:好好回忆我说了什么? 卢少卿笑意不达眼底,看着苏浅浅:“如此说来本官日后还要多向苏公子请教。” “好说好说。”苏浅浅拱手。 “不知苏公子府上何处,本官改日当登门拜访。”卢少卿挑眉询问。 苏浅浅两道平粗的“小新眉”也跟着挑了挑:“闲云野鹤居无定所,寄人篱下不便拜访,有缘自会相见。” 这么干脆的拒绝让两位大人都觉得尴尬。 卢少卿笑容僵在唇角。 天生是坏蛋,不必留情面,你对他再好,他也给你捅刀。 原剧情里撕了状纸,打了苏润和板子的就是卢少卿,一年后他已经代替庄大人做了大理寺卿,就是那顿板子要了苏润和的命。 苏浅浅不会因为没发生的事寻仇,她只是要把这些可能发生的伤害,掌控在自己手中。 秦玉卓心满意足地跟着苏浅浅回府,二门上却看见秦含璋负手而立。 “我……保护三嫂。”秦玉卓很怕被打成苏浅浅同党。 “做得好,不过,你的眉……”秦含璋看苏浅浅的模样不忍直视。 “新式样,新式样……”苏浅浅赶紧上轿回听澜院,梳妆镜前看见下巴上的山羊胡,自己都被自己丑到了。 苏浅浅梳妆后到福寿堂时,秦玉卓正在眉飞色舞讲庄大人审案,见苏浅浅进来把系统讲的话都摘出去,听得孟氏都生出了去大理寺做衙役的想法。 那里是瓜田啊! “可怜了那胡氏,名声毁了还丢了性命。”辛氏细声细气惋惜。 “弱女子们总是身不由己,只是可恨同为女子,那举人的娘和嫂子,如何狠心帮着欺辱胡氏?若那胡氏是自己生的女儿,她们又该如何?” 贺氏愤愤不平,言语里要比辛氏硬气许多,毕竟她是有女儿的人,若是谁敢欺侮她的优姐儿,拼上一条命也要打回去。 “说起女儿,云绮啊,玉卓的亲事也该上心了,那周家小子最近怎么不大来府里了?” 秦太夫人提起了孙女的亲事。 “祖母,孙女还小呢,想多陪陪祖母,而且莫要再提什么周家的,我又不是和他指腹为婚,一同长大就要嫁与他?若那样论,薛丞相……” “住口!胡说些什么?薛景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八百个心眼子随便拿出一个,都能做成陷阱,与靖楠怎么比?” 杜氏恨铁不成钢,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是不能比,周靖楠的八百个心眼子放一起,最多做成馅饼……就知道送吃的……”秦玉卓嘟嘟囔囔地反驳。 “哈哈哈……”孟氏不厚道地笑了,被秦太夫人盯了一眼才憋回去。 秦太夫人也装做喝茶挡住脸,偷偷笑了。 “你呀,就是把珍珠当鱼目,错过了有你后悔的。”杜氏瞪了女儿一眼 秦玉卓十七岁了,亲事一直拖着,之前是因为侯府变故后未有定局,侯府女眷并不与外界走动。 后来发现周靖楠对秦玉卓有些不同,不过秦玉卓从不想男女之事,也不好把这层挑破,便静待时机了。 “还有含瑾的亲事也张罗起来,庄家那姑娘我看就很好,不要依着他的性子胡闹。” 秦太夫人又看秦含瑾,觉得这个孙儿看人属实有问题。 苏浅浅:包办婚姻真可怕……竟然能强行救一个傻子。 “是,母亲,这是个识人不清的,过两日媳妇便到庄家去拜会,听听庄二夫人的意思,再看一看四姑娘的心思,就怕人家不肯委屈了呢。” 孟氏有点担忧。 “娘,你只知道她委屈,我又何尝不委屈? 听说那庄颜惯会装好性儿,人又无趣,仗着读的书多些便瞧不起习武的,这样的女子如何做得妻子?” 秦含瑾不满祖母和母亲强行决定,又不敢违逆,这才说出反对原因。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孟氏还是第一次知道儿子的想法。 “娘莫要问了,背后议论人家姑娘是非,本不是我所愿,是娘逼我说出来的。”秦含瑾脸涨红。 【五公子真是好瓜不长久,烂瓜随时有! 告诉他这些的,是他在亲军司的同僚朱长河,人称朱长舌,左邻右舍谁家媳妇出门没穿小衣亵裤,谁家姑娘十八了还没来癸水他都知道。 偏偏他的姑母家早就中意庄四姑娘,想给自己儿子议亲,却被庄家拒绝了,这才怀恨在心,为了给自己争脸面,说些庄四姑娘的是非。 不过庄四姑娘伯父是大理寺卿,父亲亦是鸿胪寺少卿,那家人不敢明目张胆,又得知庄四姑娘母亲中意的是五公子,这才怂恿朱长舌借着同僚便利,诋毁庄四姑娘。 别人都知朱长舌秉性,就咱们五公子因为侯府的事不愿与人多接近,朱长舌假装亲近他就以为这人古道热肠,这几年还把他当做至交好友,这把他瞎的!】 系统连吃瓜带吐槽,秦家人才明白原委,秦含瑾脸涨得通红,却绝不相信朱长河是那样的人。 “既然五公子不喜这门亲事,那就先放下,好姑娘多得是,眼神不好的还会碰上的,哪能就庄四姑娘一个,三婶娘不必忧心!” 苏浅浅安慰孟氏。 第98章 进宫谢恩 孟氏噗嗤笑出声,看一眼满脸通红又不好反驳的儿子,点头附和: “是,含瑾应该会有这运气的,再遇到又瞎又合他心意的女子,不过他得去上上香拜拜佛,再晚怕是瞎的都成亲了,落个孤独终老。” 秦家人除了秦含璋和秦含瑾都忍不住笑,孟氏损儿子从来不遗余力。 “今日润和贤弟回国子监读书,人多耳杂并未多言,只说他搬到了苏太傅的公务院子,有自己的书房,还请我闲暇时过府看他的藏书。” 秦含珏面上带笑向苏浅浅汇报。 这个结果算是达到了初步目的,剩下来的还得徐徐图之,苏浅浅也笑着点头。 又过了两天,八月初一这一日,苏浅浅的翟服和翟冠都制好了。 虽然赶得急,秦家却不惜银子,五翟上所用珠玉品质极好做工细致,不显张扬却暗藏奢华。 翟服上的凤鸟蟒龙栩栩如生,金线织的云霞真如落日映彤云,贵气逼人。 苏浅浅盯着那翟冠翟服,这玩意完全就是一个珠宝架子啊,要是拿回去得卖多少钱?还上什么班,原地退休! 想想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力和瓜豆,距离荣归故里还很遥远,这事儿也就想想得了。 八月初三,秦家一府三诰命按品大妆,坐上马车进宫谢恩。 苏浅浅有些紧张,毕竟那地方是脑袋最不安全的环境,什么白绫一丈红的,是个最讲规矩又最不讲道理的地方。 不过苏浅浅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商城里买了各种符还有解毒丸,膝盖上绑了改良的“跪得方便”,轻薄款的。 马车到皇宫西宣门,在这里下车换了宫中软轿,随行的丫头仆妇都留在这里。 一路到了内宫门后下轿步行,早有内官等在那里,引领着她们三人到皇后住的坤和宫。 坤和宫正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苏浅浅没敢东张西望细看,随着秦太夫人和杜氏先向上座的皇帝和皇后叩拜。 “平身吧,两位老夫人不必多礼。” 皇帝的声音平缓没有丝毫情绪,内官已经搀扶住了要拜下去的秦太夫人和杜氏。 【这是就让我一个人拜的意思?】 【这有啥可怀疑的,之前你是怎么嫁进武宁侯府的,宫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就你以前那个名声,皇帝愿意给你这个诰命,还是侯爷去请封的。】 系统喂了一个小瓜。 苏浅浅没脾气,老老实实行叩拜大礼,谢皇帝皇后隆恩。 皇后身边女官逐一介绍座上其他人,苏浅浅挨个行礼,倒是不用叩拜了,要是个个都得拜,“跪得方便”都得磨破了。 苏浅浅行过礼起身赐座,皇后开口问话,苏浅浅才敢抬头看。 上座坐着的皇帝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明黄团龙袍,头上戴了金冠束发,身材瘦削皮肤有些发黄,不知道是不是那龙袍衬的。 皇帝眉眼间和太子有三分相似,只是目光幽深冷淡,果然有王霸之气,不过看了皇后就知道,太子的长相更多遗传了母亲。 “宁和国夫人果然秀外慧中,眉眼间神似太傅先姜夫人,只可惜她红颜薄命,早早去了,令人惋惜。” 皇后的声音极温柔和煦。 【这位皇后娘娘并没有那么可怕,听这声音就是善良的人,不像是打胎小分队队长。】 苏浅浅一面暗暗放心一面回话:“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先妣事亲至孝,抚幼至慈,臣妇虽哀失母,却当以母为荣。” 皇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温和地说道:“你年纪轻轻嫁入侯府,就得婆母和祖母看重主持侯府中馈,必是人品贵重贤德有方,不曾辱没姜夫人之女的名声。” 秦太夫人点头:“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妇这孙媳孝亲知礼,宠辱不惊,堪为武宁侯府后辈典范。” 这个评价就很高了,皇帝不由看了垂眸端坐的苏浅浅一眼,搞不明白秦家人为何又抬举这个媳妇。 苏太傅朝堂上的事确实忠心尽责,可是他的后宅却实在是一团乱,这个姑娘也是因此出了那样的丑闻。 “太夫人果真慈善,对后辈夸赞不遗余力,苏氏,你真是运气极佳啊。” 说话的是昭阳公主,今天穿戴得珠光宝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谢恩的是她。 “多谢公主夸赞,臣妇的运气一直都好,就像那次投壶一样,没玩过的游戏都能赢,实在是赢得惭愧。” 苏浅浅真诚地表示自己的赞同。 昭阳公主瞬间脸色发青,她这辈子最不想提起的就是那次投壶。 【昭阳公主知道你要来谢恩,特意把压箱底的首饰都拿出来,挑最贵的戴上,唯恐被你压住了气势。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看见昭凝公主的一枝步摇觉得好,用自己三件贵重首饰去换来插在头上,就那件最显眼的。 可是这件步摇是昭凝公主从宫女那里要来的,外面街市上十文一支到处都是,不过样式确实是最新的,用铜丝拧出来穿上一种红豆,那红豆这个时节刚下来,做得煞是好看,唬住了昭阳公主这个土包子。】 系统找到了昭阳公主的瓜。 皇后目光不易察觉地移到昭阳公主头上,她就说怎么看着那步摇十分突兀,可是人多又不好提醒。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能悄悄捅刀的都是身边的人,能精准捅刀的都是信任的人,不过这也不怪旁人,好好的不比身份要比蠢,真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啊。】 苏浅浅心里觉得可笑,不过脸上可不敢,毕竟人家是帝后亲闺女,自己可不会往刀口上撞。 “宁和国夫人谦逊,是昭阳仗着她父皇宠爱,小看旁人,总该吃些教训才知道深浅。” 皇后这话本应是冲苏浅浅说的,目光却在昭凝公主脸上转了一圈儿,又落在昭阳头上,轻轻一笑。 “皇后娘娘对公主太苛责了,有圣上宠爱还不够么,谁敢给公主教训,咱们李家女儿,可是这大齐国最尊贵的女儿。” 贵妃萧娘娘仪态万千地开口,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与丞相夫人七八分相像,却多了两分活色生香。 “是啊,可是我们这最尊贵的女儿,却并未受到敬重,还不如那臣子家女儿,昭阳姐姐,你说是不是?” 昭凝公主忽然有些委屈地接口。 第99章 他女儿若是发飙,你脑袋就得撒气 昭阳公主这时才想起,她今天是有备而来,让苏浅浅一句话给气得把正事忘了。 “是呀,父皇母后,前几日煊国公府的六小姐进献了一种水果,叫做西红柿,听说就是从武宁侯府得来的,是武宁侯夫人十两金一枚卖与她,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这些最尊贵的女儿,可不是最先尝到的。” 昭阳公主故作委屈的样子。 皇帝看上去神色未变,目光微凉看向苏浅浅:“武宁侯夫人,昭阳所说可是真的?” 【皇帝就是皇帝,找茬随时随地,他女儿若是发飙,你脑袋就得撒气!没地方说理啊!】 系统宝宝音怜悯地哀叹。 苏浅浅:粗鲁! 座上的皇后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唇角,也看着苏浅浅。 “什么?煊国公府六小姐,竟然将那东西进献给了两位公主?” 苏浅浅吃惊地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昭阳公主见苏浅浅这样,露出冷笑:怕了吧?让你跟我嘚瑟,赢我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 “正是,武宁侯夫人不舍得把好东西献出来,好在嘉怡表妹有心,我们姐妹和母后贵妃才有幸尝了,你若不信,本宫这里还留了证据。” 昭阳公主一摆手,很快宫人端上了一盘西红柿,进来整个殿堂里散发出诱人果香。 “武宁侯夫人,这要作何解释?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朕是君,并非君子。” 皇帝像是在开玩笑,但如果苏浅浅把这句话当成玩笑,那她的一生就玩完,没有笑了。 “皇上,这个臣妇实在是难以启齿……”苏浅浅窘迫地不知如何说。 “武宁侯夫人,若是实在无法解释,告个罪也就罢了,一点吃食不算什么,两位公主顽皮,莫要当真。” 贵妃娘娘大度地摆手笑,替苏浅浅转圜。 “母妃,这件事可大可小,一点吃食是不算什么,可是这哪里是一点吃食的事,这可是咱们皇室在臣子心中的位置高低。” 昭凝公主又上纲上线了一回。 “皇上,臣妾倒是知道这件事,都是臣妇让孙媳这般做的……” 秦太夫人这时起身,准备为苏浅浅挡枪。 “祖母说得不错,是祖母教给臣妇,只有最好的才配得皇上皇后与公主们享用,难道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就只值十两金?” 苏浅浅接过秦太夫人的话,站起来扶住秦太夫人。 “苏氏狡辩!那不是最好的,你倒是拿出来最好的与本宫看看,若没有那便是欺君之罪!” 昭阳公主气得喘粗气,也顾不得仪态,势必要将苏浅浅置于死地。 杜氏面色严肃起来,在座的妃子公主有的是看好戏,有的是同情,不过没人会在这时候替她们说话。 “入口之物当千万谨慎,进献给皇上皇后的吃食,不当面检验怎好贸然送来? 臣妇准备了最好的西红柿,每一颗皆是百里挑一,堪称无价,就在宫门外候着,未有旨意不敢带进宫。” 苏浅浅镇定地躬身回禀。 “本宫不信!内官,去宫门那里取进来!”昭阳公主吩咐。 “还请内官带臣妇奴婢一同进宫,这吃食不宜转手,若有变故带累了内官。” 苏浅浅又朝着皇上建议。 皇上点头,眼神落在苏浅浅身上,有了几分兴味。 皇后笑笑,让苏浅浅祖孙坐下,继续说些家常,本应在觐见谢恩后去御书房见大臣的皇帝,破例留在坤和宫看戏。 很快内官带着苏木进来,苏木托着一个小果篮,打开果篮里面用干净的细棉布垫着,只有五颗西红柿,个头都不大,看起来还没有昭阳公主拿出来的有光泽。 只是很快整个大殿都是异香,与之前的果子不一样的香气。 “父皇,她说谎!这哪里就是最好的?”昭阳公主急切地想扳倒苏浅浅。 “武宁侯夫人,你倒是说来听听,这两种西红柿有什么不同?” 皇后不理会昭阳公主的急切,温和地询问。 “启禀皇后娘娘,先前那些西红柿,以后若是种植得法,寻常百姓家都可吃到,可是这几颗西红柿,从此再无可能得见。” 苏浅浅走过去小心翼翼拿出一颗,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这西红柿是最初臣妇种植的种母所结,以后种植便是它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香。 那些虽然看着光鲜,实际上其中味道和补养的成分,哪里能与种母相比。 这几颗臣妾一家人不敢私藏,只等着觐见之日作为献礼,请皇上皇后品尝,只是太少甚是羞愧,而且臣妇会先吃一颗试毒。” 苏浅浅说着就把那西红柿咬了一口。 皇后:你变着法儿骂我女儿。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皇帝:总共你就献了五个,自己又吃了一个,朕这一大家子怎么分? 皇帝摆手,内官把苏浅浅拿来的西红柿分了一个,又切开昭阳公主拿的西红柿,看内瓤高下立见: 苏浅浅的西红柿里面像是有一颗颗银红色的晶莹小点,就像揉进了霞光,昭阳公主的西红柿却没有。 苏浅浅:她那个放太久,再过两天就烂了…… 一颗西红柿快切成丁了,在座的妃子公主都如珍似宝地尝了,立刻毫不犹豫流口水指着苏浅浅的西红柿,纷纷说这个味道是昭阳公主拿的不能比的。 苏浅浅:心理暗示了解一下…… 昭阳公主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无话可说。 “皇上,皇后娘娘,不知煊国公小姐为何将配不上皇室的吃食进献,臣妇分明嘱咐过不要外传,不如召煊国公府六小姐进宫来说明,臣妇也是不明就里。” 苏浅浅乘胜追击,这回落到昭凝公主慌了,她可是派人抢的! “父皇,嘉怡表妹也不是有意为之,这事就算了吧……”昭凝公主装作与人为善的样子。 “嘉怡此事确有不妥,如此陷武宁侯府于不义,本宫会派嬷嬷去询问原委,并加以训诫。” 皇后自然知道昭凝性子,也明白自己的蠢女儿又被当了枪使,不过也不能白白放过昭凝,起码要让煊国公夫人母女俩恨上昭凝公主。 这也是苏浅浅的目的: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为了布这个局,她可是把西红柿在百香果汁里泡了这么多天,辛苦得很。 “看来武宁侯夫人忠心可鉴,皇后不可薄待,要重赏才是,朕也另有赏赐,就让武宁侯代领回去吧。” 皇帝笑着起身,在众妃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准备离开, “皇上,臣妇还有一句话不得不说,皇上您中了毒!” 苏浅浅一句话,惊呆满堂人! 第100章 皇帝房里有瓜田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静默片刻,沉声问道,微眯双眼盯着苏浅浅。 秦太夫人和杜氏也被苏浅浅吓到了,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虽然说了凡事有她们两个老的,也不能往死里整,这要直接给她们送走! 秦太夫人还是决定咬牙顶上,不过杜氏先一步上前挡在苏浅浅前面,“皇上,臣妇媳妇初次面圣,被凛凛天威所惊,言语失当……” “且让她说!”皇帝不疾不徐打断杜氏的话。 昭阳和昭凝这时候冷笑:出风头出过头了吧,头快没了! “皇上,请恕臣妇直言,您就算忧国忧民日理万机,也不可不顾自己的龙体,您面色灰黄目无华采,分明是夜不安寝操劳所致,已中了内积不泄之毒!” 苏浅浅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整个殿堂的人再次沉默…… 溜须拍马你是鼻祖! 皇帝沉默片刻,脸上渐渐云开雾散,显然这句话取悦了他。 “仅凭面色就能知道朕……日夜操劳?”皇帝的声音没了之前的威压。 【你的口气隔着两米都能闻到,加上脸色蜡黄,分明就是熬夜的典型特点,这个我可有经验……不过话说你的妃子们是怎么做到不闻不问的?】 众妃:闻是闻了,没人敢问…… 苏浅浅心里吐槽,嘴上依旧沉痛忧心:“臣妇不擅言辞,皇上勿怪。 从前臣妇曾随母亲学过粗浅药理,皇上是古往今来难得一遇的明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加上您双目神采和气……色,不难判断,只是太医们不忍明言罢了。” 皇帝:这些话在这里说真是浪费,应该到朝堂上让那些大臣们听听,整日逼朕思虑朝政! 众妃:你这是不善言辞?你若进朝堂就是千古佞臣!若进后宫就是千古奸妃!怎么都能名垂千古!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马屁拍得响,何愁黄金千万两!领导不讲我先讲,试试话筒响不响!领导说话我鼓掌,领导现眼我清场……】 苏浅浅心里喊着马屁攻略口号。 皇后唇角不由自主挑起来。 “朕操劳国事也是职责所在,免不了的事,武宁侯夫人可有良方?”皇帝又坐回去。 让那些大臣们再等等,忧国忧民的龙体也需要被关怀。 “皇上,臣妇无良方,却有几丸药是专治此症,是臣妇母亲留给臣妇……” 秦太夫人:不要再提你娘留下的书籍…… “……的,在宫门外车上备着,不过皇上龙体所用皆须谨慎,臣妇愿先服一丸……” 众妃:你的马车还装了什么,一次拉进来算了! “不必,让内官……带你的奴婢送进来便是。” 皇帝赶紧拦住苏浅浅:总共就那么几丸,你又想自己先吃一丸! “皇后娘娘,臣妾还带了几丸养颜丸和润肌膏,内服外敷可使肌肤恢复娇嫩,您如今看上去不过花信年华,用了臣妇的膏丸,最多不过破瓜之年,臣妇不敢私自夹带……” 苏浅浅又借机向大齐权力最大的女人,推销她的化妆品,提着脑袋进宫一次,可不能浪费了机会! 众妃:快把她的马车赶进来! “朱公公传朕口谕,日后武宁侯夫人入宫,随身携带之物不必搜检,苏太傅的女儿,武宁侯之妻,怎么会蠢到携毒入宫自断前程!” 皇帝觉得他这个明君必须展示自己的智慧。 “皇上英明!”苏浅浅赶紧叩谢。 很快皇帝拿到了那几丸护肝胆解毒的药丸,问了苏浅浅服用方法,很宝贝地让朱公公收好。 皇后看着包装设计精巧的润肌膏,还有用蜡封好的养颜丸,好奇地问:“这个果然有奇效?” 就算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女人,哪有不爱惜容颜的,尤其面对那些肌肤吹弹可破的小姑娘,难免怀念自己的从前。 “对皇后娘娘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算不得奇效,但是对于……”苏浅浅目光在昭阳和昭凝身上扫一遍,“有些女子来说,那就是雪中送炭,堪称改头换面的奇效!” 昭阳和昭凝脸黑得刮下一层脸皮能磨墨…… 皇帝已经顾不得照顾自己女儿情绪,哈哈大笑,难得这样心情愉快,脸色都没那么黄了,当然口气还在……… 皇后也忍不住笑,被人夸年轻美貌是女人都开心,她也不能免俗,让贴身女官仔细收好,又让女官记下详细的用法,吩咐设宴款待武宁侯府三代国夫人。 进宫谢恩的外命妇,能被皇后赐宴的,多半是皇室亲眷或是皇帝急于拉拢的重臣家眷,像苏浅浅这样一顿乱杀获得赐宴还是头一回。 宴席上皇后被苏浅浅妙语如珠逗得嘴都合不拢,昭阳和昭凝虽然气却也奈何不了她,而且皇后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带着警告。 【贤妃恨自己胸怀坦荡,没有贵妃妖娆动人,前些时日得了一个能让身材玲珑有致的方子,每晚偷偷在寝宫涂抹胸怀。 半月后果然有些作用,贤妃于是把皇帝请到她宫中展示成果。 皇帝见了也是欢喜,一时动情去啃‘成果’,不想那‘成果’上残余的疗效十分显著,晨起时皇帝的嘴唇肿得圆润,竟然比贤妃的‘成果’还要饱满。 皇帝幽幽说道:朕若用此方,怕是要比爱妃更见成效,哈哈哈…… 那日皇帝上早朝,一直用手捂着嘴做沉思状,百官唯一的一次不争吵了,就想知道皇帝吃了什么,手都挡不住肿起的嘴唇!哈哈哈……】 系统开始吃瓜。 “哈哈哈,哎呦,本宫今日真是心情畅快,武宁侯夫人说一个字都让本宫忍不住发笑。” 皇后笑得擦眼泪。 杜氏吓得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又是好笑又是尴尬,那可是皇帝的房里事! 【德妃听说不甘示弱,她的欠缺在眉眼寡淡,千方百计探听到送贤妃方子的高人,那人给了她一瓶药,涂抹后眉眼生动秋水横波,笑靥如花。 德妃装病在宫中修炼,准备一朝惊艳众妃大放异彩,那日觉得差不多,请皇帝去她宫中,怕效果不显著多涂了几遍才盛装等候。 皇帝到来果然惊艳,于是脱下龙袍准备共赴巫山,正在深度探索时,德妃忽然眉毛跳得飞起,脸上肌肉抽搐,眼里泪流不止。 皇帝吓得一时失足,把德妃踹到床下,于是让德妃再病半月,今日才准她痊愈,哈哈哈……】 系统肆无忌惮地吃瓜嘲笑。 皇后笑得不行,不经意抬头,却见萧贵妃的目光审视地落在苏浅浅身上…… 第101章 嘴甜手勤,以德服人 【贵妃与四妃相比,反而显得低调,皇帝过去喝茶听她弹琴,到晚间她还要婉转请皇帝去别的宫中,看着是个大度的人,对昭凝公主也是屡屡劝诫教训。 不过贵妃对景王似乎更为不满,说他不上进,应该多效仿太子,为皇帝分忧。】 系统这几句说得没什么情绪,觉得贵妃没啥瓜。 【前些日子薛婉宁带着陆姑娘进宫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说陆姑娘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她是陆姑娘的姨母,可不是有几分相像么。 贵妃娘娘很喜欢陆姑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陆姑娘感激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这么把西红柿的事说出去了,被昭凝公主听见生了恶念。】 系统到底找出了消息走漏的实锤。 皇后与秦老夫人谈笑,说着秦家女儿,却在此时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凤眸。 宾主尽欢,秦家婆媳三人向皇后告辞出宫,皇后笑着和苏浅浅说,中秋后大梁朝贺,还是会再见面的,这几日怕是都会想念得紧,苏浅浅感动得差点落泪……实在没挤出来。 苏浅浅坐着轿到西宣门下轿出宫门,像一个捡了狗头金的穷汉,耀武扬威地捧着皇后给的最贵重的赏赐,旁边还有一群小太监抱着各种大包小包跟着。 秦含璋已经望眼欲穿,站在马车旁快化望妻石了,唯恐苏浅浅突发奇想惹了祸,他好赶过去救火。 看见苏浅浅神气活现的样子,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回到侯府没人关心苏浅浅那些赏赐,秦玉卓姐妹和几位夫人都等着吃瓜,待回到福寿堂,杜氏正讲得眉飞色舞。 秦含璋安静地坐在一边,时而蹙眉时而心领神会地笑,难得地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系统爆的瓜不好当苏浅浅面说,杜氏朝两个妯娌使眼色,会单独找时机私下交流。 第二天是苏浅浅最后一天对四个中层管理培训。 蔡猛这些日子住在侯府下人房,看起来精神不少,穆桐虽然年纪小,却是最懂得变通想主意的,并且顽强地冒着危险回家去实践。 初五这日,苏浅浅对四人进行了考核,蔡猛稳扎稳打拿了第一名,穆桐胜在创新屈居第二,何胜何安兄弟俩不相上下,总算全部通过。 “自明日起你们要担负起新的职责,在八月二十之前,将你们学到的东西,教给招募的将士遗属,每人负责一队,教导结束后再评传授分。” 苏浅浅指导这四个人转训,让他们成为新销售生产模式的培训导师,把自己的痕迹抹去。 “每一节课可得二两银子,半月后按照学生成绩再行评比,从高到低另有奖励。” 四个人听了眼前一亮,暗暗在心里较上了劲,尤其何胜兄弟俩,想在这一局里扳回来。 侯府外院客房被临时征用做学堂,郑管事带着招募来的兵士遗属,将他们分编给四个人,四人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夫子,亦是将军。 过了两日苏浅浅带着秦玉卓姐妹悄悄去偷听他们授课,远远的就听见外院花厅人声鼎沸。 “今日并无客人,为何这样喧闹?”秦玉琪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 苏浅浅没吭声,她也担心谁领会错了,做出什么胡闹的事。 走近花厅躲在门边向里看,只见穆桐挽起袖管,站在一张凳上挥舞着拳头朝着面前的队员: “我们的口令是……” “穆桐穆桐,逢战必赢!” “我们的目标是……” “关门打狗,不买别走!” “我们的准则是……” “嘴甜手勤,以德服人!” 苏浅浅:我让你模仿,没让你超越啊,你果然是懂培训精髓的! “三嫂,他这是要开黑店吗?”秦玉卓眨眨眼,眼睛里居然是期待。 再看那些队员,群情激昂,一个穿着补丁衣裙的小娘子拉着五六岁的小儿,娘俩一起动作一致地挥舞拳头,好像这个动作是否卖力,决定了他们将来是不是能过上好日子。 “一种理念,理念,不是黑店,不是……”苏浅浅虚弱地解释。 旁边客房学堂里,何胜兄弟俩努力保持镇静,才没有联手出去揍穆桐一顿,他们的队员都想换到穆桐那里去了! 这日晚间用饭,苏浅浅发现三老爷又一次没回府,这已经有几日了,不过二老爷也说三老爷所在的军营最近事务多,留在那边也属寻常。 三老爷没回来,他的儿子虽然回来了,却有点心神不宁。 【五公子那日对庄四姑娘的事有些怀疑,便去与同僚打听朱长舌的事。 同僚以为他们二人交好开始还不说,后来见五公子诚恳,请他们吃了一顿酒席,这才争先恐后说了朱长舌品行。】 【五公子昨日去上值,走进衙门远远就听见差房里朱长舌在说:那姑娘十八岁了还没来…… 五公子一脚踢开门,进去揪住朱长舌的衣领,一拳打在脸上,嘴里还骂:你果真是长舌,到处说姑娘家的事!我打你个长舌汉子! 五公子把朱长舌一顿暴揍,那朱长舌被打狠了哭出来:为何要打我,我说我姨母家女儿,十八岁还没来过西京,关你何事?哈哈哈……】系统爆笑。 “噗……”苏浅浅没忍住笑出来,这朱长舌是做多了坏事遭了报应,半句话挨顿打! 秦家人都低头偷笑,秦含瑾只当没听见,默默习惯被当做谈资。 苏浅浅忙着筹备店铺和庄子上的事,尝试用农家收的种子在空间小花园里种下,长出苗收到储物箱保持幼苗状态,这样的苗就经过了空间的水土改良。 将来把这些苗送到各个庄子做大棚移栽。 酒楼除了用这些庄子生产的蔬菜,还会有一部分高端精品菜肴,用的是苏浅浅的稀有蔬菜,作为垄断菜品推出。 这天已是八月十二,再有三日就是中秋,武宁侯府的管事们都忙碌起来。 中秋时在府中祭拜祖先后,会有一场家宴,之后下人们除了必要当值的,都可以放假回家或是出门游玩,也可聚在一处饮酒作乐。 三老爷一早到福寿堂问过安,便急匆匆出门了,倒是三老夫人孟氏有些心事重重。 【可怜的三老夫人,嫁妆都快丢没了,还不敢说!】 系统说罢叹口气,福寿堂里的秦家人都是一惊! 第102章 云州瘦马 【快说说,三婶娘的嫁妆怎么可能会丢?】 苏浅浅注意力都放在吃瓜上,没发现福寿堂里坐着的其他人神色都不对了。 【三老夫人从不在意这些钱财,也不用贴身嬷嬷掌管,铺子庄子的地契还有银票细软,多少年就装在匣中放在柜子里。 今日因为要到中秋节,想给娘家送节礼,去取银票时才发现,银票细软庄子铺子都不见了。 可是昨日几位夫人小姐都去过她的房里,若是说丢了就怕引起误会,妯娌侄女之间有芥蒂,所以不敢声张。】 系统叹口气。 【那是谁做的你可知道?】苏浅浅的目光从这个人身上移到那个人身上,可是看谁都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团伙作案? 【拿了三老夫人嫁妆的,可是真的家贼,正是三老爷!】 系统直接说出答案。 【小统啊,这一次你可能弄错了,三老爷多怕三婶娘你是不知道吗?他怎么敢拿三婶娘的东西! 而且如果有什么急用,也应该和三婶娘说清楚,为什么要偷呢?】 苏浅浅第一次质疑系统。 【胆子小的就没有提刀杀人的?就看想要的东西值不值得犯险,精虫上脑时,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 系统不以为然。 【精虫上脑?三老爷难道是……更不可能吧!】 苏浅浅觉得这件事太毁三观。 【怎么不可能?三老爷前些日子救了一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弱质纤纤容貌姣好,自称为给父母治病典当家产,如今还欠下高额的债务,若不是三老爷相救,就要被卖进青楼抵债。 三老爷于心不忍,本想带她进府,她言道有祖训不可卖身为奴,身份不清不楚怎么能进府?三老爷对这女子品行大加赞赏,干脆外边给她赁了一套院子住。】 秦太夫人神情严肃,默默刮着茶碗里的浮沫,却久久未饮一口。 孟氏唇角紧抿微垂双眸,苏浅浅看着有点心疼:三婶娘这是发愁自己丢了的嫁妆呢。 【三老爷开始只是去送些日常物品,一来二去这姑娘脉脉含情清雅怡人,三老爷自然难过美人关,到底没有把持住……】 “啪”地一声,秦太夫人茶碗落在茶案上,“凉了,换一盏。” 苏浅浅悄悄尝了一口自己的,烫得咧嘴:怎么祖母的凉得那么快? 【自那之后这女子哄得三老爷高兴,忽有一日三老爷去时,那女子嘴角有血默默垂泪,三老爷再三问才说,讨债的找到她了,要是不还债,就把她卖到烟雨楼。 三老爷怎么能袖手旁观,于是问了数目,说是利滚利竟然有三万两!三老爷愁眉苦脸几日,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偷拿了三老夫人的嫁妆。 知道三老夫人性子,三老爷还特意安排让人请几位夫人侄女都去三老夫人房里,以便浑水摸鱼不露痕迹。】 系统说明了原委,又叹口气。 【你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这时去追,或许还能追回来!】 苏浅浅想到三老爷匆匆出门,应该是刚刚给那女子送过去。 【知道又如何?你以什么身份去讨要?他们就住在杏春坊后面第三条巷子第三个宅院,小三标配!】 系统知无不言,不相信苏浅浅有什么办法。 “哎呀,我怎么忘记了一件大事,杏春坊那边的铺子,今日要过去看装修得如何了,我这里只顾着中秋家宴的事,差一点耽搁了。” 苏浅浅说着起身就要走,孟氏也跟着站起来,苏浅浅想了想回头看孟氏: “三婶娘,不如你陪我一同过去?杏春坊那边人杂,我自己去不大方便。” 孟氏想一想点了点头,提裙跟上苏浅浅,刚出院门刘氏也从后面追上:“浅浅,我闲着甚是无趣,不如陪你们走一趟。” 苏浅浅看一眼孟氏,心里叹口气,也只好答应。 那车很快到了杏春坊,在铺子那里下了车,苏浅浅打量周围环境,进铺子随意敷衍两句,出来时手里还拿了一根废木料棒子。 刘氏:这是要下死手啊…… “这里看着不错,两位婶娘可有时间随侄媳到后面转转,若是有合适的宅子买下一套,将来铺子的伙计们住也方便。” 苏浅浅向后面张望。 “正该如此,走吧!”刘氏一马当先,拿过苏浅浅手中的木棍,向后面巷子里走。 苏浅浅装作看宅子,数着到了第三条巷子,便走进去找到第三个宅院。 孟氏看着眼前紧紧关闭的院门,一度想转身就走,可是那股火就顶在她的咽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看看这家可有人在,我觉得这院落不错,若是能卖再好不过……” 苏浅浅话还没说完,刘氏已经一手提着棍子,咚咚咚捶起门。 “谁呀,这是在催魂么!”一个婆子的声音,随即院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满是皱褶的脸。 “你们几位找谁?”婆子见不认识,不耐烦地问。 “这院子是赁的还是你自家的?”刘氏拿着木棍敲打手心问道。 那婆子把门缝又缩小一些:“赁的又如何,无事莫要打扰主人!” “赁的我便要进去看看,这院子明日你们主人就住不得了。” 刘氏一把推开大门,推得那婆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们这是做什么?看衣着也是富贵人家娘子,怎的这般强盗一样?” 婆子也发火了。 【那女子就在后院,正对三老爷感激又愧疚,也不怪三老爷会落入彀中,这可是云州顶级瘦马,用来对付欢场浪子都手到擒来,何况三老爷这样未经世事的小菜鸡,妥妥的牛刀!】 系统接近那女子,知道的信息更多。 【云州瘦马养成也是银子堆起来的,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三万两委身三老爷,这后面只怕又是有人布局呢。】 苏浅浅心里冷笑,幕后之人真是无孔不入。 说着话三人已经走进去,二门外一棵槐树下,拴着三老爷的马,苏浅浅不认识,刘氏和孟氏是骑马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小叔的马怎么会拴在这里?”刘氏故意说道。 孟氏面沉似水,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再掩饰,挑唇一笑,浓眉下双眸微黯,阔步向后院走去…… 第103章 三婶骑瘦马,啪啪就是打 院落不大,穿过二门便进了后院,沿着抄手游廊到正房,院子里只有一个小丫头在洒扫,看到来人见怪不怪,继续低头做活。 这时正房门里出来一个丫头,见到三人立刻变脸,转身就向内跑,嘴里还喊了一句:“姑娘,打上……” 后面半句没出口,刘氏已经一脚踹翻,那丫头摔得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了。 刘氏在前,孟氏跟在她身后,苏浅浅一副吃惊的样子紧随着孟氏。 正堂里的人听见声音看过来,就见刘氏手里提着一根木棍,孟氏满脸杀气,苏浅浅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有点拿捏不住,三人气势汹汹闯进房里。 三老爷正在安慰那瘦马,抚着她肩头的手,都舍不得用力,突然看见孟氏虎视眈眈出现在面前,吓得手一抖,猛地把那女子推出去,那女子像一只小布娃娃摔在地上。 苏浅浅:这马也是太瘦了,不禁打啊! “夫夫夫……”三老爷好像门牙漏风,“夫”了好几遍也说不出那个“ 人”字,孟氏伸出手:“我的嫁妆在哪里?” 三老爷努力平复心神,悄悄往旁边挪想去扶起支撑着爬起来的女子。 刘氏木棍直直伸出,挡住三老爷:“三叔,弟妹在问你话。” 三老爷无奈,看一眼地上的女子,垂头说道:“萱娘欠下巨额债务,我不能袖手旁观,便借了夫人的嫁妆用,我会还的。” “萱娘?她是什么东西?她欠下债务与我何干,要拿我的嫁妆填她的烂泥坑?”孟氏声音平静而冷淡。 三老爷从没见过这样的孟氏,一颗心悬起来不着天地。 “馨月,这次是我对不住你,可是萱娘她也是一条人命,我没法看她被逼债送入青楼,这笔银子我会求娘替我还上,不会让你赔上嫁妆。” 三老爷艰难地说出解决办法。 “三叔,这位小娘子是你的什么人,既然你要帮她,就先把名分说清楚。” 苏浅浅忽然开口说道。 孟氏猛地回头不敢相信地看苏浅浅,苏浅浅朝孟氏眨眨眼。 三老爷眼睛一亮:“萱娘……我会纳她为妾室,虽说祖训不得纳妾,只是我与萱娘既有这缘分,也少不得破了例。” 【纳妾?想得美!也不打听打听云州群芳苑的萱娘是什么样的人! 从来瘦马十二三岁已经养成,萱娘已是十九岁,因为身材娇小还像没长成罢了。 她的第一任夫君是江南豪富,八万两纳其为妾,只服侍三年! 第二任夫君是云州节度使,别看已经不是处子,云州节度使尝到妙处,十万两娶回去又是三年! 三老爷这点身家,人家怎么能瞧得上?凑的这三万两就是讨个利息,顺便让他们夫妻反目成仇,想娶人家还差得远呢。 这一次萱娘是要找归宿,三老爷家有悍妻不准纳妾,可不是良配,接近三老爷就是她接的一桩生意,达到目的就抽身。】 系统嘲讽地给了三老爷当头一棒。 三老爷怎么会相信,萱娘对他从来不提钱财,也不在乎吃穿用度,这半个月的小意温柔,让他尝到了从未享受过的尊严乐趣,这样的女子你说她是带着目的的瘦马? 刘氏:这不是瘦马,难道三弟妹那样的才是? 这时地上的萱娘已经爬起来,苏浅浅看清了那张脸,明白了传说中顶级的瘦马是啥: 出水芙蓉脸,祸国殃民身,瘦是真瘦,身高不过一米六,可是该大的地方丝毫不谦虚,傲然挺立。 苏浅浅暗暗想,从前看的资料误人啊,她以为瘦马就应该是未成年幼女,一张洗衣板,两条伶仃腿,但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这位便是三郎的夫人吧,奴家萱娘这厢有礼。”萱娘盈盈一拜,一分一毫都无差错。 “三郎?”孟氏念着这称呼看三老爷,心里最后一点希冀也凉了。 三老爷羞愧难当,不敢看孟氏,只垂头不语。 “夫人不必担忧,奴家与三郎情深缘浅,不过露水夫妻,三郎于奴家有恩,奴家不可让三郎为难,奴家这便离开西京谋生,借了三郎的银子,奴家筹够了定然送还。” 萱娘以退为进,摆明了不会做妾,但并非不愿,而是不能,银子不会还给孟氏,那是借三老爷的,要还也是以后还三老爷。 “啪!”苏浅浅只觉得一股风起,萱娘已经“啊”地一声又一次摔在地上,孟氏像一头母狮扑过去,骑在萱娘身上,大巴掌就是一顿扇! “我让你只知道三郎,不知道三娘,我让你情深缘浅,露水夫妻!有凑上来的胆子,就得有挨揍的脸子,想从老娘手里割肉,老娘就从你身上放血……” 孟氏说一句扇一巴掌,三老爷想过去救,刘氏木棍一横挡在前面,三老爷也不敢与孟氏撕扯,只在那里喊:“馨月你饶了萱娘,都是我的错,萱娘……你要撑住啊……” “噗……”苏浅浅不厚道地笑了。 其实作为现代人,苏浅浅并不鼓励暴打小三,主张暴打出轨老二! 世上诱惑那么多,经不起勾引不是借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只是三观问题,不顾亲情与承诺的背叛,是人品问题! 不过孟氏打萱娘,苏浅浅还是心里觉得畅快,可见人的私心,尤其知道萱娘带着目的,就更觉得这顿打她值得拥有。 萱娘开始还咬牙保持自己的人设,嘴里嘤嘤哭泣解释:“夫人为何如此对萱娘,嘤嘤……” 后来被打得脸肿了,孟氏高大魁梧的身板子骑在身上,可不像三老爷怜香惜玉,压得她骨头都要断了,这才知道危险,哀哀求饶: “夫轮(人)摇(饶)命,炉(奴)家不敢了!银子都还给你!三……老爷救我……” 话都说不清楚了。 苏浅浅看看差不多,再打下去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武宁侯府动私刑致死人命,可能就是幕后之人最好的把柄,于是过去拦住孟氏。 孟氏出了气,自然也知道分寸,借着苏浅浅劝阻起身,命萱娘立刻把她的嫁妆铺子和银子都拿出来。 萱娘不敢怠慢,摆手让那个醒过来哆哆嗦嗦站在一边的丫头去取,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第104章 为三老爷布的局 苏浅浅已经悄悄把辣椒素的羊皮囊拿在手中,给孟氏和刘氏使个眼色,三人都进入戒备状态。 三老爷趁机悄悄去扶萱娘,萱娘却吓得摆手拒绝,三老爷在她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无异于洪水猛兽。 丫头抱着那一匣子财物出来时,外面的人也进来了,苏浅浅和几位夫人对视一眼,这人她们都认识,正是巡城司那位司丞张勇。 张勇走进来看见房内几个人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四下寻找后目光落在萱娘身上,她正被那丫头扶着艰难地爬起来。 “秦步校,这是发生了何事?本官收到举告,这宅子里有人禁锢良家女子,逼良为妾,不知受禁锢之人在哪里?” 张勇向三老爷拱手,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想着主意。 “哪里有人逼良为妾……”三老爷本能地反驳,忽然想起什么,不敢相信地转头去看萱娘。 【小主,张勇这一次,又是受人所托啊,每一次都是那个小子送信,那小子正是韶华夫人跑腿的小童!】 系统又给苏浅浅传递了信息。 三老爷就算是傻,也明白系统所言非虚,那么这件事就不仅是萱娘的事,而是有人专门为他设的一个局。 “官爷,正是奴家被这位秦三爷逼良为妾,今日还拿了财物来,这便是要买奴家的物证,奴家不从,他们便毒打奴家,还请官爷为奴家做主啊!” 萱娘这时候没有退路,只能按照之前的安排演戏。 “秦步校,你怎的这般糊涂?要纳妾寻一家小门小户的女儿,好好的抬进府里便是了,这般逼良为妾,就算是武宁侯府的人,也逃不过罪责啊,你这是让本官难做。” 张勇一副为难的样子,官腔打得圆滑。 “这位大人,如何就定了罪,是我们三老爷逼良为妾呢?难道巡城司如今已经可以空口直断,无需人证物证了?” 苏浅浅笑笑说道。 张勇一愣,目光落在苏浅浅身上,想起这是武宁侯夫人,赶紧行礼:“下官怎敢,只是这举告之人在此,又受了伤,难道不是人证?那匣子财物,难道不是物证?” 苏浅浅瞄一眼那个抱着匣子的丫头:“既然是举告之人拒绝,为何在她的丫头手上?” 那丫头吓得慌忙把匣子放在桌案上。 “正好官爷在此,我们武宁侯府也有举告:告这萱娘诈欺钱财,诱骗我们三老爷投钱做生意,三老爷拿了夫人的嫁妆财物做本钱,三老夫人发现追了过来。 既然财物拿回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府,剩下的官司你们慢慢打吧。” 苏浅浅示意孟氏查看匣子财物,孟氏看过之后点头拿在手里,苏浅浅提裙就向外边走。 “三位夫人,就这样走了不好吧,事情还未厘清,把物证带走了,本官也是为难。”张勇比手拦住三人。 “证物?什么证物?我们侯府别说素有祖训不得有子纳妾,就算纳妾也不会拿夫人嫁妆吧? 而且用三万两银子纳妾,不知这位无家可归的良家女子,哪里值得?” 苏浅浅瞟一眼萱娘,这个时候顶着猪头脸,别说三万两,三十两怕是都无人愿娶。 萱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情绪控制是必修课,所以就算苏浅浅羞辱她,也不会让她愤怒,温顺乖巧自甘卑贱是瘦马的招牌。 “我们侯府老爷纳妾,总要身家清白,你家住哪里,可曾婚配?” 苏浅浅句句紧逼。 “奴家父母双亡,家乡珲州,来西京投亲无果,不想被这位老爷看见掳来,奴家并未婚配。”萱娘垂头回答。 三老爷这时候面色铁青,亲眼目睹半个时辰前还对他感激涕零的人,口口声声陷害他。 “那就是说你还是处子之身?”苏浅浅突然问道。 “奴家……自然已经委身三老爷。”萱娘迅速抬头看一眼苏浅浅,犹豫了一下回答。 “可是三老爷强迫?”苏浅浅笑问。 “……是……”萱娘这次考虑时间更长。 “那我再问你,你住在此处多久了?何时委身于三老爷?” 苏浅浅继续追问。 “住在此处半月有余……是五日前……” “你若是新妇,三老爷确有嫌疑,可你若是多年妇人……这个并不难查,找来稳婆一验便知。” 萱娘青紫红肿的脸上,这时嘴唇紧紧抿起,她没想到会有苏浅浅这样的生冷不忌妇人出现,若果真查验,没有相熟的稳婆,必然露馅儿。 张勇微微蹙眉,不知不觉竟然被这位侯夫人带着走,不在大堂上也不好阻止她问话,而且人家是一品诰命夫人,论品级自己可不敢造次。 萱娘无法,装作羞愤的样子:“若是那样羞辱奴家,奴家不如一头碰死!武宁侯府的老爷,想做什么奴家怎敢反抗?自是由他予取予求!” 孟氏不由闭了闭眼,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被裹进这样的污糟事里。 “你胡说!”三老爷这时忍无可忍,指着萱娘呵斥。 【活该!管不住下身的男人就该受到教训,若不是为了三婶娘,我才懒得管你!】 苏浅浅心里吐槽。 “还有,说三老爷禁锢她,院子里一个粗使丫头一个婆子,便是禁锢?她们主仆两个倒比那二人要强壮些!这院子你随时都能出去,为何不走,偏偏等到三老爷拿来银子才举告? 而且不亲自到衙门举告,司丞大人还亲自上门来找人?” 苏浅浅这次看向张勇。 张勇没想到遇见这么难缠的苏浅浅,软的不行硬的不敢,实在是为难,只好避重就轻把球踢给萱娘:“快说,为何不走!” 萱娘稳住心神,用帕子擦了嘴角沁出的血,哀声说道:“奴家在这西京人生地不熟,如何敢到处乱走?” “那就说并非是三老爷禁锢喽?好,既如此,我就再给你一个证据,不过我要说出来,只怕你离开西京时,就是被黥面流放。” 苏浅浅眸光转冷。 萱娘这时真有些慌了,她心里开始不托底。 本以为三老爷去巡城司走一遭,这件差事就算办完了,从此以后她可以自由自在不受妈妈管束,嫁给她心仪的良人,谁知生出这么多波折。 “不,奴家不告了,是奴家贪财想骗三老爷财物,恩将仇报诬赖三老爷,辛苦官爷走这一趟,奴家这就离开西京,三老爷三夫人侯夫人恕罪!” 萱娘下定决心。 “你说不告便不告了?”张勇笑得凉薄。 第105章 秦家祖宗是怕媳妇的 “官爷,奴家一时糊涂,还望官爷恕罪!”萱娘跪在地上,顾不得脸疼给张勇磕头。 “既然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先行一步,张大人安心办差。” 苏浅浅微微颔首,比手请三位长辈先行。 三老爷走到门前,回头看一眼惊惶抬头看他的萱娘,转身提袍出门。 【身如浮萍,命如草芥!】系统叹了口气。 一路上三人谁也没说话,三老爷骑马在后边垂头丧气跟着。 回到府里,孟氏先往自己院子去,三老爷跟在后面没多久,坐在软轿里的苏浅浅就听见那边传来迅疾的脚步声,回头看见三老爷一溜烟跑过去,直奔自己儿子的院子…… 午膳时苏浅浅故意晚一点去福寿堂,给秦老夫人处置这件事的时间,毕竟晚辈在面前大家都尴尬。 苏浅浅走进福寿堂时,奇怪的是秦含璋也在,这个时间他难道不应该在衙门里?他这个新任都指挥使可是够摆烂的。 看三老爷灰头土脸的样子,秦太夫人定是罚他了,至于怎么罚的却不清楚,除了上值的还未回来,其他人都在。 “这事不要怪做娘的不给你留情面,在后辈面前扫你脸子,你违背祖训做出这等事,不仅是对馨月的羞辱,也辱没了祖宗,按照家法当受的,一样都不可免。” 秦太夫人垂眸处置,苏浅浅暗暗想着违背这一条的祖训家法: 有子私自纳妾,杖五十月银罚半转授正妻,妾不得受公中供养,正妻可随意发卖妾室;有子养外室,杖一百月银罚没转授正妻,外室遣散,正妻可对其随意处置。 够狠!亲祖宗对自己的子孙一点儿不惯着,苏浅浅怀疑这祖训是怕媳妇的祖宗,被提着耳朵立的。 孟氏这时十分平静,也不多言,三老爷起身跪下:“儿子愿受罚。” 苏浅浅:你愿不愿的也没什么卵用…… 不过以后三老爷的日子可苦了,他的俸禄要交到宫中,月银却给免了,难道平日和同僚应酬,要去找儿子举债?想想都艰难。 还有那一百杖,就算是军营里历练过的,这一把年纪受下来,至少躺一个月! 至于随正妻处置,孟氏只怕不会让他好过…… 午膳吃得有些沉闷,饭后晚辈的姑娘媳妇都赶紧回自己院子,秦太夫人亲自去祠堂监督,责罚三老爷。 苏浅浅回自己院子,秦含璋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岳父府上传来消息,三小姐以庶女身份嫁给齐家表兄为正妻,据传是嫁妆丰厚换来的,张氏对外称重病,怕家人过病气不得与之接触。” 秦含璋温润有磁性的声音十分动听。 【嫁妆丰厚? 从前你母亲的嫁妆除了你姐姐出嫁时,张氏还无权过问,你母亲生前把给你姐姐的那一份早已经安排好,所以你姐姐出嫁倒是十里红妆。 到你的时候那个寒酸,都是以次充好能省就省,要不然你也不能在侯府穷成这个样子。 庄子铺子不赚钱,你还不想让人知道,给的月银倒是不少,可是你的花费也不小,没有生财路才攒不下私房钱。 苏渺渺成亲嫁妆丰厚,不是苏老夫人又偷偷动用你娘嫁妆,就是你爹拿自己的钱贴补,那张氏不过妾室,出嫁时可没有什么像样的嫁妆。】 系统给苏浅浅分析。 【我娘的嫁妆不给我可以,给她可不行,将来是要给润和做聘礼的,怎么能便宜了苏三少目,看来过两日我得归宁一次了,成亲后还没回去过呢。】 苏浅浅准备回苏家见识见识自己那位祖母,磋磨了可怜的姜氏一辈子,还想拿她的嫁妆送人情,欺负她生的孩子,做她的老年梦去吧! 秦含璋:苏三少目的意思是瞎,典故从哪里来的? 苏浅浅:我老娘的拆字法…… 苏浅浅正想着怎么说起回苏家,秦含璋开口又说道: “你自嫁进侯府便不曾回门,那时我出征在外身不由己,如今我回来了,归宁的礼数不可少,又逢岳父府上有喜事,也要去道贺,挑个日子我们理应去太傅府一回。” 苏浅浅眨眨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善解人意?这默契甚合我意! 赶紧点头答应。 【侯爷可不是无缘无故回府的,他在你身边……】 “苏氏,大梁使臣就要入京,为表我大齐大国气度,将设千人宫宴,到时府上女眷也必要入宫赴宴,此事要早做准备,宫宴上必然有形形色色之人。” 秦含璋又接着开口,恰好打断了系统要说的话。 “妾身知晓了。” 苏浅浅明白秦含璋的意思,秦家女眷平素与那些后宅妇人接触不多,与宫中妃嫔更是不相往来,只怕惹出什么麻烦。 回到房里苏浅浅换了衣裳上榻小憩,顺便点开面板看看功德力和瓜豆,功德力竟然飙升到二十五万,瓜豆也有十二万! 【皇帝的瓜都是超级大瓜,寻常人的瓜比不了,功德力这么高,必然是有心善之人被你救助了,而且这人地位极高。】 系统给苏浅浅解惑,它现在的能力越来越强,靠苏浅浅的功德力维持正常运转和更新,同时提供更好的吃瓜服务。 苏浅浅明白了,以后还得多进宫吃大瓜,那些妃嫔公主,太子皇子,文武百官,都不能放过! 【话说好久没看见太子殿下了呢……】苏浅浅想念了一下她的白月光。 秦含璋: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苏浅浅这两日进空间,都没看见巅峰,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今日进去收一下栽好的秧苗,却发现巅峰的屁股露在储物间的一个箱子外面,前半个身子都藏进去。 “巅峰,你在干什么?还不出来帮忙?”苏浅浅对巅峰最近的懈怠表示不满。 巅峰屁股又向前收了收,藏得更紧了。 苏浅浅火了,熊孩子太不听话了,放下秧苗就过去踹了一脚!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让你嘚瑟……】系统不厚道地大笑。 巅峰被踹得顶着箱子向前滑了一段,怕再挨一脚,磨磨蹭蹭从箱子里爬出来,还是用两只爪子捂住脸夹着它的大尾巴,但是苏浅浅仍然发现了端倪。 巅峰不出意外地长残了! 第106章 五公子的新瓜 巅峰背上两个粉色小包包,顶尖已经变成了白玉色,而且隐隐的还有一个小豁口,像被砍豁了。 腰身的纯白长毛夹了几道浅金黄色云纹,像是勾勒了几道金线,就连它捂住的脸,也有金黄色的毛露出来,藏着的大尾巴,尾巴尖分明已经是金黄色了! 这长成了什么玩意? “你的长相已经违反了我们的约定,你知道了对吧?”苏浅浅嘚瑟地绕着巅峰走了两圈。 “呜呜……”巅峰悲伤地承认,它并不想长大啊,可是它有什么办法! “别逃避,把爪子放下!让我看看你是残废几级。” 苏浅浅踢了踢巅峰。 巅峰不敢违抗,慢慢放下两只爪子,只是还低着头。 苏浅浅蹲下来,食指尖挑起巅峰的下巴,让它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狐狸眼平视她。 果然围着狐狸脸有一圈金黄色的毛,也像勾勒了金线。 “你从我勉强接受的纯毛小残废,变成了我最不喜欢的杂毛小残废,给我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创伤,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苏浅浅饶有兴味地看着杂毛小狐狸狗。 巅峰努力想了想,转身跳到箱子上,又像从前一样想要往下跳,“停,你那个技能我见识过了,不要重复表演,来点儿新鲜的。” 巅峰用爪子挠挠头,忽然绿色眼珠转了转,挺胸抬头伸长脖颈:“嗷……”嚎了一声。 这一声与巅峰之前的“呜呜”不同,虽然还是稚嫩,但苏浅浅只觉得心神都为之震荡,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想什么,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浅浅回过神来,发现巅峰双眼狡黠地看着她,居然有些得意。 “你对我做了什么?啊?你难道是个魔物?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斩妖除魔?” 苏浅浅追着巅峰跑,隐隐觉得这小家伙的身世或许真的有些名堂。 …… 晚间到福寿堂用膳,三老爷意料之中的没有来,三老夫人面色如常,只是不如平时看着有神采。 【三老爷被打得可惨了,装坚强咬住棉布不吭声,棉布都咬穿了,昏过去抬回院子的,裤子都是剪下来的,连皮带肉掉了一层,啧啧啧……】 系统丧心病狂地吃瓜。 全家人默不出声用饭,这实在不是一件光彩事,秦太夫人亲眼看着儿子一把年纪被打成那样,心情可想而知。 【也算杀鸡儆猴,怪不得我让侯爷纳妾他都不肯,是怕挨揍啊,不过我又没生孩子,应该不算犯祖训……】 “咳咳咳……”秦含璋忍不住呛了一口,咳嗽起来,苏浅浅贤惠地示意丫头给秦含璋盛汤。 【五公子最近心事真多……】系统又转移了方向,整完人家爹又去整人家儿子。 秦含瑾的手不由一抖:怎么就不放过他们家了呢? 【话说五公子七日前在校场练枪遇见一位姑娘,一把单刀使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收势时渊渟岳峙稳如泰山,长相更是明艳照人,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让人如沐春风。 旁边围了一群少年看,那姑娘也不介意,擦了汗便和同行的姑娘一起告辞离开,后来五公子便每天那个时辰去校场练枪,若是那姑娘不来,五公子都没心思操练。 可是前日等到很晚那姑娘都没来,悄悄打听,听说那姑娘姓‘司’,同她一起来的姑娘有时也唤她阿颜,因为被心仪的男子拒了亲事,没心情出来练刀了。 所以这两日五公子每天早早去校场,迟迟回来,可是再没看到那姑娘,现在魂都快丢光了。】 系统把丧心病狂发扬光大,也不管五公子饭都吃不进去了:心里装着姑娘,堵在那里哪有地方放米? 秦老夫人瞄了一眼孟氏,又看看秦含瑾,敛眉垂眸用饭。 饭后喝茶,孟氏向秦太夫人说道:“前两日媳妇已经向庄二夫人说清楚,莫要耽误了人家庄四姑娘,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免得硬凑出一对怨偶,生出薄幸的事来。” 秦含瑾不由蹙眉脸红,母亲这话分明是在骂他可能和他爹一样,不过想想以后再没有什么庄四姑娘闲四小姐的来逼他,心里也是一阵畅快。 秦太夫人点头,自己儿子做出蠢事,难怪性格爽朗的媳妇都生出怨怼,以后他们之间如何,也是全凭天意了。 “中秋就要到了,明日给各家的节礼也该送出去了,今年不同往年,秦家男儿出征的都回府,这几年里无论武宁侯府如何都不曾疏远的,就由含瑾和含玥亲自送到府中,不可怠慢。” 秦老夫人又嘱咐一句。 两个孙儿赶忙领命。 “节礼都已备下,与咱们府上常走动的除了姻亲,便是周国公府和晋阳侯府,其他的却没有了。” 苏浅浅按照原主记忆准备了节礼,那时就算是姻亲,也有苏太傅府这样不常走动的,何况不是姻亲,武宁侯府虽不是败落,却已危如累卵,谁愿意冒受连累的风险。 “无妨,这一场变故如同筛箩,去伪存真不是坏事。”秦太夫人倒是想得明白。 “不过只怕今年的节礼咱们府上要收不少,还礼也要好生备着呢。”杜氏自嘲一笑,这便是人情冷暖了。 “是,媳妇知道,不过母亲,媳妇倒是觉得,这礼有的可回,有的却不可回。”苏浅浅眨眨眼看着杜氏,秦含璋只挑唇一笑低头喝茶。 杜氏也想明白了:想要攀附的借此机会出去宣扬,对武宁侯府不是好事。 第二日果然热闹,送节礼的车都要把通往侯府的路堵上了,幸亏苏浅浅有准备,按照送的礼一份份让管家或是回礼,或是拒收。 苏浅浅也给太傅府和苏莘莘送了节礼,对太傅府是先礼后兵,对苏莘莘就是另眼相待,全然没把煊国公府放在眼里。 这样的无礼传出去,倒是比有礼更让掌权的人放心。 快到午时,秦含玥和秦含瑾兄弟才回府,还带回了两个人,正是晋阳侯府的两兄弟:周靖槐和周靖楠。 他们二人一起来还礼,还同秦太夫人说,就是特意等到午膳时间,好趁机在侯府留饭。 秦含璋挑眉斜了一眼周靖槐:“莫非你们晋阳侯府落魄得养不起两位公子?那不如改姓秦,我们倒不缺一碗米。” 苏浅浅有些惊讶,原来秦含璋也是会开玩笑的,只是很多时候他都隐藏起自己的情绪。 “这个可以改,送与你们了。” 周靖槐把弟弟推出来,笑看一眼秦玉卓。 【有瓜吃!】系统的声音很及时,秦家人的耳朵都支棱起来,包括秦玉卓。 第107章 男女手手不亲 【这位晋阳侯府世子,可是你的又一位情敌呢! 他爹和老侯爷年轻时就是死对头,聚在一起就吵,话不投机就打,经常鼻青脸肿回家还说自己是摔的,可是老侯爷有事,都是晋阳侯在背后出头。 到了他儿子这一代,周靖槐又是处处和侯爷作对,街头遇见先打一架,纨绔还要争个谁是第一,就连撒尿都要看谁尿得远…… 当然没有五公子尿得远,五公子做梦都尿到城墙上去了!】 系统说得口若悬河,苏浅浅为了遮掩自己的笑,拿袖子挡住半边脸,没看见秦家人也都笑得不行,周靖槐又惊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侯府出事,侯爷的那些酒肉朋友都退避三舍,这位周世子却整天跟着打都不走,可谓真爱啊! 他为了侯爷从军,为了侯爷枕戈待旦出生入死,到现在尚未娶妻,小主,你有可能变心改嫁,这位周世子都矢志不渝!】 系统最后的结论没有让苏浅浅感到丝毫的羞愧,她只想大笑三声:【哈哈哈,精神上的断袖,算是断袖么?】 秦含璋:自明日起我要与周靖槐划清界限…… 午膳招待周家兄弟,苏浅浅对憨憨的周靖楠很有好感,命厨房做了几道比较成功的创新菜,另外被列为侯府经典招牌菜的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土豆片获得一致好评。 不过女眷这边坐着的秦玉卓有些心不在焉。 【周靖楠为了来见三小姐,十几天前就在挑衣裳,可是没想到四公子和五公子先去送节礼,被叫出来就走,准备的新衣裳都没换成! 为了知道姑娘们都喜欢什么礼物,周二公子前几日还曾尾随一位姑娘,看人家都买什么,被人家当做登徒子。 恰好那位姑娘二十岁还没嫁出去,终于有登徒子尾随她,拉住周二公子就不放手,死活要周二公子负责。 周二公子被逼无奈说他家里妻妾成群,答应给她介绍一位没成亲的同僚,那姑娘才肯放开周二公子,还威胁周二公子如果敢骗她,她就把自己怀了他孩子的事说出去。 周二公子吓坏了,问何时怀了他的孩子,那姑娘说男女手手不亲,他们俩拉了手,自然怀了孩子,她娘告诉她的!哈哈哈……】 周靖楠脸上复制了他哥哥的表情,不知道这是什么精怪,把他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的事,说得如同亲眼所见。 秦家人借着闲话,掩饰自己忍不住的笑,只有秦玉卓嫌弃地撇嘴。 【这姑娘的娘怕不是假的,怎么这样坑自己女儿,难怪二十岁还嫁不出去,手手不亲,哈哈哈……】 苏浅浅也在心里大笑,现代人还有一些因为愚昧出笑话,她小时候仍有同学坚信,只要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就会生娃娃。 看新闻还有结婚了几年去做检查,发现竟然是处女,原来茶一直用的都是菊花……就很离谱。 这一次兄弟俩知道精怪在谁身上了,周靖槐意味深长地看秦含璋,秦含璋回以警告的眼神。 【这还不是最好笑的,周二公子果真信守承诺把那位姑娘推荐给了一位同僚,那人因为家贫又耿直不会转圜尚未娶妻,平日与周二公子投脾气,周二公子被逼无奈只好牺牲兄弟。 那姑娘见了之后甚是欢喜,但还是决定不欺骗他,对那位同僚说:我已经怀了先前那位公子的孩子,你不介意吧? 然后又握住已经懵了的那位同僚的手:现在我也怀上了你的孩子,到时候就是双生子!哈哈哈…… 那位同僚一听同那姑娘说,姑娘还是快去喝一碗避子汤吧,你这样的媳妇我怕是养不起啊,哈哈哈……】 系统的宝宝音快笑岔气了。 【哈哈哈,双生子是这个典故,一人一个,哈哈哈……难怪她娘跟她说那些话,不防备着她怕不是早就去祸害少年人……】 苏浅浅也笑不活了。 秦玉卓:原来周靖楠竟是这样的小人…… 一顿饭苏浅浅和秦家人吃得欢乐无比,孟氏甚至一时忘却了三老爷的事。 直到秦含瑾站在她面前,想让她帮着打听西京哪家有姓“司”的姑娘尚未成亲,那姑娘被唤做“阿颜”。 “除了庄四小姐,我并不知道什么‘阿颜’姑娘,这件事你去找别人,不要来找我,以后你是否娶妻为娘也不管了。” 孟氏冷笑一声撇下秦含瑾就走,秦含瑾小声嘟囔:“怎么总是提起那个庄四小姐,简直阴魂不散……” 第二日送节礼的便没有几家,都是姻亲之间走动,丞相府却早早送上了一份厚礼。 还有一份是丞相夫人指明给苏浅浅的,里面附了一封短笺,感谢苏浅浅送的药,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改日她还要登门道谢。 这是一个好消息,苏浅浅必须抓住丞相府里有话语权的人,最好把握的只有萧氏:善良守信,又是薛丞相不忍违拗的人。 但是原剧情她身子不好经受不起两个女儿的争斗,终究落得含恨而终,所以给她治病同时完成了两个目的:把控局面,改变走向。 晚间秦含璋回府时,带回来一个消息,萱娘在牢中悬梁自尽了,尸首送到义庄草草掩埋。 “乱葬岗新坟起了数处,无法得知真伪,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查过,萱娘本是云州群芳苑养的瘦马,唯一一个二嫁豪门的妾。” 秦含璋沉声说道,证实了系统说的无误。 “这样的人委身于三叔毫无道理,若是想攀附嫁进侯府,以她的心气不会选三叔。” 刘氏这话说得杀人诛心。 “那个张勇来得可真是时候,平日里百姓遇见歹徒,可不曾听说他赶得及时,为何我们武宁侯府两次出事,他都是毫无差池地出现?” 苏浅浅把视线引到张勇身上。 “不错,上次含瑾出事我便让人去查,这张勇虽说是在巡城司办差,却结交三教九流,为人贪财好色心狠手辣,若有人对他许以重利,自然甘受驱使。” 秦含璋一向做多说少,早就暗中追查,只是张勇背后结交错综复杂,除了韶华夫人,不知还有什么人动了手脚。 “一个巡城司司丞,断然不敢和武宁侯府叫板,就算为利所趋,也必然有势可倚。 区区韶华夫人,与武宁侯府素无瓜葛,当不得成为倚仗,凡事有因才有果,就要看这因出自何处了。” 秦太夫人沉吟片刻说道。 “祖母说得不错,是时候见一见这韶华夫人,探一探她背后的底了。” 苏浅浅毫无心机地附和,小鹿眼微微眯起,人畜无害。 第108章 你就是那个小傻子 “韶华夫人只与男子结交,名声又不堪,我们府中哪有这样的人,肯做韶华夫人的入幕之宾?”刘氏蹙眉打量四下,目光落在二老爷身上。 “做什么?我是断然不会舍身求义的,莫要看我!”二老爷求生欲极强地先封死了刘氏念头。 “我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分明是难道能让你去?那就办砸了!”刘氏嫌弃地摇头。 “那倒不必劳烦二叔,咱们府里不还有一位客居的苏潜公子嘛。” 苏浅浅笑眯眯地说。 “不可!韶华夫人名声在外,却轻易不露行踪,不知其深浅不可冒险。” 秦含璋断然反对。 “侯爷说得是,就依侯爷。”苏浅浅立刻老老实实答应。 【意见接受,行事照旧,我若想当我自己,你就只是耳旁风,百车成辙未必稳,大路朝西我向东。】 苏浅浅心里宣告自己的行事准则:反其道而行之。 秦家人都好笑地看秦含璋,从前纨绔任性,行事作风就是这般,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如今苏浅浅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含璋:我的报应就是你…… 第二日便是中秋,百官早早地向皇帝朝贺后,便回家过节。 秦家人除了养伤的三老爷,就连住在别院的四夫人王氏,都回府随着秦太夫人拜祭祖先过中秋。 【四夫人自从四公子那次跳进坑里,又把梅树挪了地方,可怜那梅树差一点儿给折腾死。 四公子第二次去特意避开了挖坑的地方,这一次没掉坑里,直接骑在梅树上,梅树移去了那面墙下!可怜的梅树…… 四公子虽然骑在梅树上硌得裆疼,但是厨房锅里热着香喷喷的菜,都是四夫人亲手做的,上面还有字条提醒他吃。 四公子过去的日子不固定,可见四夫人每天都准备了等着,四公子本意是出于责任,渐渐就生了情分,原来的理想妻子转成四夫人的样子。 四夫人也渐渐明白得遇良人,四公子虽不是斯文儒雅,却能不声不响承担,知分寸懂进退,能得这样的夫君夫复何求? 所以他们二人就快功德圆满了。】 系统像个操心熊孩子的老奶奶,吃秦含玥夫妻的瓜。 【这倒是个甜瓜,如果那些事都不发生,真是一对和和美美的小夫妻。】 苏浅浅想想原剧情,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生情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为了自己保命,也要努力改变那个结果。 秦家人听见心里都不是滋味,不过四夫人倒是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秦家果真遭遇不测,她也不会独善其身,那也是文人风骨。 这一次中秋宴是秦家人五年后难得的团圆,酉时初武宁侯府已是灯火辉煌。 秦太夫人特意吩咐,下人们今日都有赏菜,不当值未回家的可破例聚在一起饮酒赏月。 苏浅浅也让苏叶苏子各自回家团圆,只留了苏木和苏醒两个无家可去的姑娘伺候。 不过这几日苏醒与青锋的感情突飞猛进,宴后她定是会去和青锋游玩,中秋不设宵禁,少年少女们能把灯火辉煌走到灯火阑珊,丝毫不会觉得无趣。 今日苏浅浅还收到了礼物,她送苏莘莘节礼时,给朱佑城和朱幼欢带了老虎灯和兔子灯,苏莘莘回礼给了她一盏小鸭子灯。 尹月娘如今住在娘家,给苏浅浅的回礼是五块圆圆的月饼,每个月饼上有一个小动物,是他们母子五人的属相,这是她带着孩子们一起做的。 看来曹家已经撑不住,准备让步了,所以把三个儿子也送到了刑部尚书府。 宴席上秦太夫人不敢再让苏浅浅多喝酒,所以宴席后她提着一盏黄色的小鸭子灯,摇摇荡荡走回听澜院,长残了的巅峰跑在她的脚边。 一轮圆月,在暗蓝色的天幕上高悬,洒下的清辉给庭院里的树木景致都镀了一层银。 下人们极少行走,这样的月色下苏浅浅有兴致散散步,苏醒被她打发走,只有苏木伺候,秦含璋照例负手跟在她身旁。 “你喜欢鸭子?”秦含璋瞥一眼那盏灯,实在不知道女子们为何喜欢这种东西。 “它是什么不重要,是喜欢送它的人。” 苏浅浅提起小鸭子灯,脑子里浮现的是原主儿时的记忆:姐妹两个提着小鸭子灯,在院子里追逐,身后是女子温柔的提醒。 她现在有点搞不明白原主是不是死了,还是她夺舍了原主身体?可是身体里又没有原主意识的痕迹,只有她的记忆。 这些记忆却是有温度的,牵引着苏浅浅去爱去恨,虽然不会被其左右,却也会受到影响。 “我年少时,曾经在鹿荫山上玩耍,无意中拾到有毒菌菇,中毒滚下山坡,幸得一小女娃与她的乳母相救,那小女娃留下一只荷包,上面就有一只这样的小鸭子。” 秦含璋侧头垂眸,指一指苏浅浅腰间:“就与这个一模一样,所以,我想问你,年幼时可曾去过鹿荫山?” 苏浅浅的记忆随着秦含璋的话,回到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一日就要离开,她求乳母偷偷带她去山脚玩,却看见一个小公子滚下来,闭着双眼眼角流血。 记忆有些模糊,她记得乳母给那小公子上药,说他采了有毒菌菇,她还笑那小公子是小傻子,她的荷包装着药丸留给了那个小傻子,那个小傻子长得很好看…… “侯爷……就是那个小傻子?”苏浅浅不由自主问道。 秦含璋双眸震动,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是,果然是你,我寻了你那么久,一直误以为……”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若不是这些偶然一再发生,他会一直以为那个女娃是薛婉宁,因为他并不知道当年薛婉宁有多大,也不知道苏浅浅的乳名唤做“阿宁”。 “误以为什么?”苏浅浅有点儿好奇。 “一直误以为当年救我的,是薛婉宁。”秦含璋垂眸说道。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原书剧情里,薛婉宁后来拿到了秦含璋留下的重要凭证,号令秦家军旧部同真千金对抗,原来是因为这个误会!】 苏浅浅恍然大悟,又解开一道谜题。 秦含璋听到苏浅浅的心声,仔细想如果是他遭到灭门之祸,薛婉宁有机会接近他,他确实会把秦家军特制兵符交给薛婉宁,因为报恩也因为信任,相信她能为秦家报仇。 “那侯爷现在知道是我了,作为报答,你把我休了吧!” 苏浅浅一句话,秦含璋瞳孔猛地一缩。 第109章 开铺子一日暴富 “你就那么想离开侯府吗?”秦含璋轻声问,神情看不出喜怒。 “侯爷,妾身同你玩笑呢,一入侯门深似海,想离开得会泅水,妾身可是旱鸭子。” 苏浅浅提了提手中鸭子灯,继续向前走。 秦含璋停顿片刻,才负手跟上,二人身后一双影子,拖得长长的交错在一处。 …… 第二日庄子里的树胶已经足够,大棚开始修建,工匠早已经按照苏浅浅的提示,明白了如何施工。 熬胶过滤刷布,这样几层之后就是半透明的棚布,搭棚架外围堆肥砌保温墙,上面以竹筒灌流水,燃焦煤升温控制温度,几个庄子忙得热火朝天。 铺子在装修期间,苏浅浅就让人围了布,上面写着:酒楼(米铺、成衣坊、菜铺、茶楼)施工,敬请期待。 这时开始让预备员工们分发宣传单,到各个大户人家去联系管家管事提前拉订单贴小广告,打出的招牌就是:皇家专属安民公益事业。 苏浅浅还给秦含璋一个任务:请皇帝亲手书写“安民”两个字,作为所有铺子的牌匾名,形成初步的连锁产业。 御赐“安民”,谁敢捣乱?奉旨经商,莫敢不敬! 所得款项除了交税赋,会以皇帝名义安抚战死将士遗属,也为兵部户部分忧解难,简直一举数得。 皇帝写两个字就名利双收,欣然同意,偷偷回御书房写坏了十几张纸,才出来把字交给秦含璋。 苏浅浅自己的铺子却是走的另一条路线:神秘。 这几天她已经收到了十多位妃嫔托娘家人送的拜帖,只是她要压一压等待时机,容易得到的都不会在意,只有投入了太多成本和期望,才会如珠似宝。 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苏浅浅一整天逐个接待那些妃嫔的娘家人,套路都是一个: 左右为难才说出,这是一个有妙手回“春”之名的高人所做,她的养颜丸和养颜膏皆是秘制,就连她种植的蔬菜果蔬也是罕有珍品,那西红柿就是。 三日后会在翠竹坊开两间铺子,一间是脂粉铺子,一间蔬果铺子,不同的是想买铺子里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需要先拿五十两金子加入“会员”,有了“会员资格”,才可以进铺子买东西。 只是这“会员”限量且要身份贵重,每个店铺只有一百人的名额,来晚的给多少钱,都不能加入,而且每个会员一年消费总额必须超过五百两金,否则收回名额。 这些人都是带了任务来的,不给买回去东西怎么交代?而且这名额难得,侯夫人愿意透露消息,都是一份人情,所以心里琢磨开业就去抢名额,有的唯恐之后定不到,准备干脆多定几个! 这些妃嫔能见到娘家亲眷,地位都不一般,家里也是有能力的权贵,回去一传播,拜帖纷至沓来。 八月二十,四个铺子庄子的管理完成培训考核,这一次穆桐的评分遥遥领先,他带领的团队在铺子还没有开业情况下,已经拉了十几张百两银子的订单,一定就是一年的蔬菜米粮和成衣,把生意都做到别的团队去了! 何胜不甘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对庄子的管理进行创新,他的团队也卖出了六张订单,定了西京城里六处大酒楼的常年采购,为了业绩何胜找苏浅浅自己掏钱买的蔬菜样品…… 蔡猛一直是稳中求胜,他的团队务实肯干,针对那些并非权贵手中却有钱的商户人家,把销售的商品好处说得清楚明白。 这些商户都是生意精,虽然不见兔子不撒鹰,但是也更容易知道价值,签单只是试探金额不多,却签了几十单,数量上占了优势。 只有何安再次垫底,哭丧着脸等着苏浅浅教训。 “问问你自己,你的成果与你的努力可匹配?若你的成果配不上你的努力,有什么烦恼,继续学习等待机会。 若你的成果已经超过了你的努力,知耻而后勇,下一次再决胜负便好,别忘了,每月都会有盈利评比,这只不过是小试牛刀。” 苏浅浅好不容易培养的管理人才,可不想让他因为受一次打击就放弃,得让他们也卷起来,而且何安带的团队是茶楼和酒楼,操作上本身就有些吃亏。 八月二十一,苏浅浅的店铺“花荣阁”和“萃英楼”开业。 店铺外观简朴平常,丝毫看不出是做什么的,地角又极其偏僻,可是牌匾上红绸未落店门未开,各家贵妇贴身服侍的丫头嬷嬷,已经排成了长队。 两处店门开时,门前两个俊美少年请贵宾出示府上名帖,核实了才引着到穆桐和蔡猛的面前。 他们二人分别穿着做工精细的布袍,面带得体的笑容,请贵宾录上身份交了会员费,这才发了一张鎏金的卡片,凭此卡片进入同等级的贵宾室,选择商品。 丫头婆子也有点懵,问了才知道,五十两金子只是初级贵宾,再高等级的八十两金,还有一百五十两的,提供的商品品质不同,价格自然不同。 不过这些会员费不白收,受到的服务待遇也不一样,高等级的会员,包括但不限于上门送货服务,美少年教授使用方法,最高等级的有掌柜亲自化妆示范。 穆桐的第一次画眉,就送给了一位高级会员贵夫人,这是后话。 这一天苏浅浅仅会员费,入账八千多两黄金,折合成银子就是八万多两,一日暴富!还不算那些养颜丸和化妆品,以及西红柿土豆什么的带来的收益,两个掌柜忙得脚不沾地,嘴都笑僵了。 当然苏浅浅也不是没投资,除了买铺子的钱,装修和雇的伙计,还有挑选包装蔬果,制作化妆品的作坊,这些投入她也是费了心思和银子的。 除了秦家人没人知道这两家铺子的老板是谁,但是就算有人觊觎,看见进铺子的非富即贵,也不敢轻举妄动。 八月二十五,“安民”的所有铺子一同开张。 酒楼是明档选菜,菜品原料看得清楚明白,一些从未听说过的菜品出现在样品展台上,从厨子到小二酒娘,都是战死的将士遗属,或是受伤退役的兵士,牌匾上乾德帝“安民”两个金字熠熠生辉。 酒楼宣传做得到位,图新鲜来品尝的客人不会少,这个苏浅浅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穿着男装到酒楼门前下车时,还是吓了一跳。 第110章 定阳侯怕三个女人 酒楼像是被包围了要抄家,许多身穿戎装的将领都围在外面,门前站着几个人,苏浅浅只认识两人,但是她身边的秦玉卓都认识。 “舅父怎么在这里,和晋阳侯吵什么?”秦玉卓奇怪地看着酒楼门前,像斗鸡一样掐腰站着的两个人。 晋阳侯身后是他的两个儿子,神情尴尬的周靖槐和周靖楠,秦玉卓的舅父定阳侯杜慕州身后,是她的三个表兄,年纪最长的大表兄今年都快四十岁,还老老实实跟在父亲身后出来吵架! “你这老匹夫,本侯带领下属来吃酒,你偏也来凑热闹,今日偏偏就不让你进去,看你能把本侯怎么样!” 定阳侯有点矮胖,一手掐腰,腾出一只手仰头指着晋阳侯鼻子骂。 “我老也没有你老!我可是好心,看在你的外甥和我儿自小一起长大,给你这个舅父几分颜面,只怕你的牙齿连骨头都啃不动,崩坏了回去喝一肚子风,连稀粥都喝不下! 今日这酒楼我包下了,前面的宾客吃喝都由我来付账,你要是想吃一顿无妨,我老周请客给你留个位子,但是你这些下属,得我的人坐下了才能进来,其他的从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去!” 晋阳侯也一手叉腰,一手比划着赶定阳侯那些下属。 定阳侯被说老,火冒三丈,身高在晋阳侯高大的身材面前不占优势,干脆蹦起来跳脚骂: “我呸!本侯差你那一顿饭食?信不信本侯的牙咬掉你这爪子!本侯外甥远征归朝,皇上隆恩安抚将士遗属,这也是我们定阳侯府之荣,你这老匹夫竟然抢本侯座位,看本侯和你拼了!儿子们,上!” 定阳侯说罢弯腰就朝晋阳侯撞去! 【哈哈哈,这老头有趣,性子比三婶娘还要火爆,一言不合就开战,难怪婆母自小就鱼肉乡里,欺负薛丞相,有这样的兄长确实学不出斯文的!】 苏浅浅心里好笑。 正追踪过来下车的杜氏:儿媳你果然懂我! 妯娌三个先下车,后面扶下来秦太夫人,只有可怜的贺氏和辛氏被命令看家,眼巴巴看着几位长辈健步如飞奔向马车。 那边定阳侯已经把没防备的晋阳侯顶了一个趔趄,晋阳侯揪住了定阳侯的袍子,定阳侯扯住了晋阳侯的腰带…… 两边五个做儿子的谁也不敢动手拉开,伸开手虚护着,像在玩老鹰捉小鸡。 几位夫人前面有下人开道,这时那些偷笑看热闹的将领们让开路,秦老夫人被杜氏扶着走过去。 “兄长!”杜氏蹙眉开口叫了一声,真是给她丢尽了脸。 “哎!”杜慕州本能地夹起嗓子答应,松开晋阳侯腰带四下寻找,看见自家妹妹正走过来,赶紧用手整理一下歪了的发冠,笑呵呵说道: “妹妹,你怎么有闲暇陪太夫人出门?”听见杜氏说是来酒楼尝一尝菜,赶紧朝太夫人行礼: “太夫人居然亲自来用饭,慕州荣幸之至,宴席已经备好,您里面请。”又往旁边撞开晋阳侯,“让开路,你个没有眼力的。” 晋阳侯见是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也不好再与定阳侯争,于是也弓腰请秦太夫人入内。 苏浅浅眼看着秦太夫人和自己的婆母两位婶娘,得意地从她面前过去,惊得说不出话,幸好秦玉卓小声提醒:“三嫂,咱们快进去,不然真的没座位了”,她们才急忙随着人流走进去。 酒楼有三层,待苏浅浅走进二楼定的雅间时,楼下的座位都满了,不乏很多百姓看新奇,但是也有很多朝官为了那块御书牌匾,也必要捧个场。 包间的大圆桌按照苏浅浅的提示,做成了可以旋转的桌面,方便每个人夹菜,每间包间都有专人候着听吩咐给客人布菜。 晋阳侯和定阳侯分别在旁边的两间包间,开始上菜没多久,定阳侯就托着一盘锅包肉,笑眯眯地进来。 “妹妹,哥哥给你拿来了一道菜,这个……”晋阳侯还没说完,就见负责这间包间的小姑娘,把一盘锅包肉端进来放在餐桌上。 “哈哈,你们也有,那就不打扰了!”定阳侯退出去,杜氏翻了一个白眼。 秦玉卓不禁偷笑。 【定阳侯天不怕地不怕,皇上面前也敢撒泼打架,唯独害怕三个女人:妹妹的眼睛媳妇的泪,老娘咳嗽赶紧跪,只要你婆母一瞪眼,定阳侯魂不附体!】 系统趁机吃瓜。 “是谁?是谁?”旁边雅间里定阳侯大声喝问。 杜氏拍了一下桌子:“又犯浑了,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出门到隔壁,只一个眼神,定阳侯立刻安静下来,讨好地解释:“妹妹,是那个……” “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呼三喝四,难道不知朝中官员许多都在?一把年纪还这般不知分寸。”杜氏低声训斥。 杜家几个侄儿见了姑母,都规规矩矩低着头,像是听夫子教训的学生:他们的爹不敢惹姑母,可不介意拿他们出气! “是是是,妹妹说得极是,是兄长失仪了,妹妹不要生气,可有什么喜欢吃的,兄长……”定阳侯一点脾气没有,老老实实接受。 “不必了,少说话,多吃些菜。”杜氏警告地盯了哥哥一眼,转身回去了。 【定阳侯怕媳妇流泪,所以这几年也不敢与武宁候府多往来,暗地里东西是送的,只是从未来府中探望过他妹妹,只有老夫人归宁时才能见一面,所以你都不认得。 定阳侯夫人米氏,与煊国公是表姐弟,时常与煊国公府走动,自然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软硬兼施阻止定阳侯接近武宁候府。】 系统吃了定阳侯的瓜,一点没有负担,继续去找酒楼里别人的瓜,杜氏和隔壁包间的定阳侯却不由得沉默。 这件事是他们兄妹之间不说破的隔阂,定阳侯心里愧疚,杜氏难免心寒,那么疼爱自己的哥哥,利益当前选择了自保,固然是为了定阳侯府,可是就算明知哥哥做得没错,这个结也梗在了二人之间。 【哈哈哈,这里的瓜还真不少,吏部员外郎问吏部侍郎可来试菜,吏部侍郎说他还有事,于是二人都声明不来,可是刚刚二人在一张桌上相遇,请他们的是吏部郎中!谎言穿帮毫不留情面,哈哈哈……】 系统吃瓜吃得愉快。 【咦,吏部员外郎竟然……】系统的声音严肃起来。 第111章 吠犬不咬人,咬人不会叫 【竟然什么?】苏浅浅眼睛盯着新上的菜:香辣蟹!这时蟹子正肥,用红辣椒做的香辣酱爆炒,只闻味道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竟然是因为韶华夫人来的,他前日在韶华夫人的避春堂喝了上好的玉凝尖,还听了韶华夫人弹琴,从前韶华夫人喝茶便是喝茶,从不弹琴,除非……除非那花厅暖阁中另有其人! 韶华夫人照常询问了西京最近趣事,员外郎说了很多,偶然提到了‘安民’今日开业,韶华夫人大赞是好事。 员外郎还说到‘花荣阁’和‘萃英楼’,这些是从夫人那里听说的,他的夫人抱怨没资格加入‘会员’,韶华夫人只是一笑,说一句云烟过眼,何必执念。 说趣事自然会说吏部的事,这位吏部员外郎是吏部司的,主管文官秩阶和铨选,听说巡城司司丞张勇最近办案得力,就要升任巡城司少卿。 韶华夫人转了话题,说她独居之人不宜抛头露面,请孙员外郎替她看看‘安民’开业的盛景,也好告慰早早逝去的先夫,孙员外郎自然无有不从。 话说这个孙员外郎对韶华夫人可谓痴心,从韶华夫人在教坊司时便不离不弃,至于没成入幕之宾,他也没什么不满意,因为懂事早常常练手,成亲后那方面反而不太行。 孙员外郎唯恐在女神面前如果不成事,就连茶都喝不上了,所以一直立的是高尚纯洁人设,其他的心里也就想一想。 为了充面子证明自己没毛病,还大张旗鼓纳了两房妾室,如今三个怨妇每天凑在一起,非但没有争风吃醋,互相之间反而生了情意,一家三口如胶似漆。】 系统给苏浅浅吃瓜,除了秦家人,周氏兄弟和定阳侯也能听见,几个人都竖着耳朵,也知道了吃瓜的妙处,不过有的话那俩兄弟听不明白,定阳侯倒是偷偷笑。 【逝去的先夫?那个跌死的武官?‘安民’安的是将士遗属,与他有何干系?】 苏浅浅心里笑了一会儿,一边看着一道道上来的菜,一边问系统。 【这个却不知道了,这么看孙员外郎不想来赴宴是真的,不过因为韶华夫人改了主意,所以和吏部侍郎尴尬遭遇,吏部侍郎却是另有苦衷。 吏部侍郎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父亲年迈最近病重,唯恐有一日要守孝丁忧。 今日设宴的吏部郎中可不要小看,正是徐国公和长公主的小儿子卢璟,为了彰显对皇帝舅舅的支持,提前订了宴席。 吏部侍郎早就想私下与卢璟见面,为了求卢璟帮忙,在他丁忧期间为他保留官职一事代为向长公主美言,否则等他丁忧三年,吏部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但是卢璟一直没有答应。 这次机会难得,可是这事不能让孙员外郎知道,所以才故意说不会来酒楼,没想到还是撞上了,又是尴尬又是发愁。】 系统说到这里嘿嘿一笑,【不过这位侍郎大人可不会知道,这个机会是卢大人特意给的! 没人嫌钱多,保他丁忧后官复原职,就等于买了半个官位,按照吏部侍郎这个品级,官价白银五万两,长公主不显山不露水,儿子们看着也都规规矩矩,这银子却是哗哗流进腰包里。】 系统吃完了瓜若无其事,秦家人和那三个新加入的猹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卖官鬻爵是乾德帝最痛恨的行为之一,若是被他知道这件事,就算是长公主之子,怕是也要受重罚。 【好狗不拦路,恶狗常当道,吠犬不咬人,咬人不会叫,这样不声不响的才是狠角色。】 苏浅浅听见服侍的姑娘脆声说:“菜上齐了,请慢用”,心里回了系统一句,便拿眼睛看秦太夫人,秦太夫人动筷,她就可以下手了。 “苏公子,多谢你和玉卓帮我们定包间,你们二位自忙去吧。”杜氏把筷子递到秦太夫人手里,理所当然地赶这两个想吃独食的家伙。 “娘,这真不能怪我,是三……”秦玉卓准备出卖苏浅浅,回头看见苏浅浅阴森森眯眼,赶紧转方向:“……哥不准我们带你们出门。” “我是这样说的?”随着清冽如泉的悦耳声音,秦含璋从门前屏风处转出来,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一身男装的苏浅浅身上。 秦玉卓被当场抓现行,缩起脖子装鹌鹑。 “哈哈哈,小生多有得罪,还请各位长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苏浅浅把劝人大度善良的词都想出来了,那香辣蟹她都看好夹哪一块了! “好啦,不要戏弄……苏家小子了,含璋,快坐下用饭吧,看着着实是不错。” 秦太夫人也有点着急,最近胃口好精力旺盛,又是很多年不曾到酒楼用饭,既新奇又有些嘴馋,和苏浅浅一样已经准备好大快朵颐了。 杜氏也不装了,笑着让“苏小公子”不必客气,又亲自给秦太夫人布菜。 秦家女眷进来,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可是秦含璋走进酒楼,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包房里的人也自然得到了消息。 “说是安抚将士遗属,我可听说是那个侯府在暗中经营,看这场面日进斗金不是难事,那银子都流进谁的荷包,咱们百姓哪里知晓……” 楼下的散席里有人低声交谈,坐在二楼的包间里却都能隐约听到。 “这些事哪里是你我能说的,尽管饮酒吃菜莫论那些!” “只可怜这些将士遗属,摆在这里成了招牌,给那些踩着尸山爬上高位的人赚银子,儿子丈夫填上性命还不够,还要把自己卖了……” “这话说得确有道理……” “你们莫不是净手后顺便抹了嘴,怎的说话一股子臭味?这可是新开业的酒楼,没的污了一块好地方,让旁的客人吃不下饭。 小二,替我给这一席结账,银子我来给,人给我赶出去,记住这几张脸,画张图贴门上,他们与狗,皆不得入内。” 清脆的少女声音带着嚣张,回荡在瞬间寂静的店堂里。 “好嘞,姑娘楼上请,您找的人在二楼第五间……几位客人,外面请走好!”少了一只手的小二愉悦地答应。 第112章 小青梅眼神不太行 苏浅浅一边吃一边好奇,这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泼辣? 座上的秦含璋表情微僵,悄悄瞄了一眼苏浅浅,见她正对那块香辣蟹发起猛攻,轻轻舒了一口气。 秦玉卓不由偷偷笑:这个煞星终于出现了。 酒楼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哗,敬酒行酒令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军旅之人饮酒的豪气,让文官们既鄙夷又羡慕。 有人从门前经过,走到旁边包间,随后听见晋阳侯无奈又宠溺的声音:“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在府里陪着你娘用饭?” “爹,你带着哥哥们出来吃好的,就把我和娘扔在家望眼欲穿?娘让我出来找你们,她一个人在家里委屈就好了。” 女子撒娇的声音都是爽朗的。 【唉,合着秦家人就可着周家人祸害,这位姑娘是晋阳侯独女周锦溪,今年二十一岁了还不曾婚配,自幼追着着哥哥和侯爷跑,那点心思谁都清楚明白。 不过这姑娘也是爽利,侯爷正式定亲便自动避嫌,侯爷被逼着退婚娶你时,她还曾抱不平去太傅府说道,自然被张氏给赶出来,你嫁进府这几年,她一次不曾来过武宁候府。】 系统又喂了一个瓜。 其实听到那姑娘叫爹,苏浅浅就猜到是谁,这位晋阳侯独女的事迹早在侯府广为流传,不过她去太傅府闹,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还冒出来一枝小青梅,可惜了,挺好个姑娘眼神不行,要找纨绔那就找个真纨绔,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就这样玩得嗨人挺酷的不要招惹,你对他抛媚眼他得以为你眼睛抽筋,你想要干柴烈火,他给你釜底抽薪……】 苏浅浅狠狠地吐槽。 “咳咳咳……”秦含璋被逼无奈地咳嗽起来,打断苏浅浅越来越不着边际的心声。 杜氏:这酒楼是偷工减料了,隔音怎么这么差…… 隔壁晋阳侯的包间里,晋阳侯和几位下属倒是推杯换盏,相谈甚欢,这边兄妹三个在那里打着眉眼官司: 周锦溪:我听到的是什么? 周靖槐:没什么……没人知道是什么…… 周靖楠:姐,你已经很幸运了! “哈哈哈……呜噗……”另一面包间里的定阳侯乐不可支,害怕妹妹发威强行忍住。 酒过三巡,晋阳侯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过来给秦太夫人行礼。 苏浅浅这才看见那位小青梅,果然是个干脆利落的姑娘,见到秦含璋也是落落大方,不过目光落在苏浅浅脸上,眼睛亮起来。 互相做了介绍,众人面前也不好多解释,只说苏浅浅是侯夫人的远房堂弟苏潜,客居在侯府。 “苏浅浅竟然有这么出色的堂弟,那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倒让我想要结交她了,过几日宫宴,苏公子可是会一同前往?” 周锦溪坦荡地询问。 苏浅浅赶紧摇头:“以在下身份,哪里能参加宫宴。” 秦玉卓暗暗摇头:周锦溪你是真瞎啊…… 晋阳侯带着儿女告辞出去,周靖楠走到屏风边才敢偷偷回头看一眼秦玉卓。 接着定阳侯也带着三个儿子给秦太夫人见礼。 【哈哈哈,定阳侯的三个儿子个个是奇葩,真是随了他们的爹! 定阳侯世子快四十岁的人,在他爹面前装得老实斯文,前些日子喝多了酒,还偷偷把他爹埋在梅树下十年的酒挖出来,和兄弟们吹嘘他知道所有定阳侯藏酒的地方。 结果二公子嘴馋,记住地方偷偷挖出来喝了几盏酒,怕他爹发现,兑了水又埋进去。 三公子那日也想尝尝,又偷偷挖了出来,觉得酒很淡喝着没什么味道。 尝来尝去一坛酒喝没了,人也醉了,正好尿急就方便在坛子里,呼呼大睡过去。 身边的小厮怕三公子被发现他也跟着挨罚,把那坛子封好又埋到了树下,就盼不要挖到这坛酒。 怕什么来什么,那日定阳侯宴客忽然想起梅树下的酒,让人去挖出来,结果发现轻了不少,打开倒出来闻,味道也不对,有一股子骚气。 老管家想起一个传说,说那梅树吸天地精气,就能化成精灵,大概喝了酒还把尿撒在坛子里了。 定阳侯大怒,这是什么不要脸的梅树精,喝他的酒还给他换成尿,下令把那梅树砍了! 哈哈哈,真的梅树精就是他亲儿子!】 系统又吃了定阳侯父子的瓜,却没发现定阳侯的脸上笑容僵硬,他那三个儿子腿已经开始抖,不知不觉在向门边退。 杜氏不由得好笑,秦太夫人眼角都笑出了泪,摆手让他们父子不必多礼,且回去饮酒。 定阳侯向秦太夫人拱手告辞,又告诉妹妹这桌酒席由他结账了,以后想吃什么尽管来定,都记在定阳侯府账上。 杜氏又想翻白眼,自己缺这点儿酒席的银子么? 父子四人出门不久,就听见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下楼去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定阳侯慢悠悠回府,等着那三个逆子自投罗网去了,哈哈哈!】 一家人吃饱喝足,出门时正遇上吏部的三位大人从楼上下来,吏部侍郎笑意盎然,显见是得偿所愿。 吏部郎中卢璟与他的兄长截然不同,姿态谦逊恭谨,丝毫没有卢珺的轻狂之态。 【果然这位三公子不容小觑,别看他年轻,倒比那位大理寺少卿有城府。】苏浅浅暗中评价。 【没错,他心思缜密做事不留痕迹,卖官鬻爵的事就算是查,都未必查出破绽,就算查出破绽,也与他不相干。】系统也表示敬佩。 这时苏浅浅目光落在那位孙员外郎身上,或许想接近韶华夫人,这位倒是一条路子。 一家人上马车回府。 家里两位夫人和几位小姐对他们的归来,用冷淡表示抗议,直到随从们从车上提下几个大食盒,把那些被评为优秀的菜肴摆出来,这些冷脸才笑逐颜开。 可是苏浅浅发现,秦勉始终没什么兴致,淡淡地在母亲身边垂眸安静坐着。 其他几家铺子虽没有酒楼这样人满为患,据秦含玥说当日亦是收益尚可,几家掌柜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尤其蔬菜铺子的掌柜,让客人自己选择蔬菜果子,唯恐被偷拿了,结果在店里伙计那句:“请挑选后放入口袋,未结账出门风险自负”的提示下,并没有发生丢失货品。 不过这日蔡猛却出了事。 第113章 名册被盗 蔡猛管着苏浅浅的“萃英楼”,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唯恐有疏漏,毕竟到这里买蔬菜水果的,都是西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 店里收录的会员名册,苏浅浅嘱咐过务必慎重保管,凭着这名册掌握着西京权贵后院的重要信息,就像一张网,悄悄铺开潜入难以触及的地方。 可是这名册却莫名其妙地丢了。 蔡猛满头大汗赶到侯府报信,已是申正时候,他是找遍了放名册的后堂,才不得不向苏浅浅禀报。 苏浅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那名册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患无穷。 她没有隐瞒,向秦太夫人和秦含璋说了实情,随后秦含璋和她一起赶去萃英楼。 萃英楼也是上下三层,连着一个后院,后院是东西厢房和三间上房,中间一处小天井。 蔬菜水果精选包装在东厢房,西厢房做仓库,上房除了一间供在店伙计住宿,另外两间一间是账房,一间是蔡猛的录事房,也就是经理办公室。 那名册就放在录事房里,想拿到名册要打开三把锁,此时所有的锁完好无损地摆在案上,蔡猛满头大汗忧心如焚站在一边。 “今日可有什么生人进入后院?”苏浅浅在后堂里一边走,一边观察。 “后院除了伙计,任何人不得入内,寻常是不会放生人进来的,我曾询问过伙计,都说除了取货,无人踏入后院。”蔡猛虽然突遭变故忧心,却还算镇静,谨慎地回道。 “今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苏浅浅看着锁头上轻微的油光,蹙眉问道。 “今日……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蔡猛垂下头。 旁边跟着苏浅浅同来的苏子紧张地拧着帕子,她知道自己二哥的性子,定是又受了爹娘或是大哥的气,不愿开口。 【今日蔡勇来店里找过蔡猛,说是他爹娘惦记,让他有时间回去看看,要进后院时被蔡猛拦住,蔡勇还骂他没有心肝,不尊长兄。】 系统把之前发生的事说出来。 蔡猛听见,脸色更显苍白。 “二哥,你今日可曾见过大哥?不要隐瞒,有什么事都要向夫人禀报,莫要耽搁了大事。”苏子急了,破例不顾规矩开口提醒她哥哥。 “我今日确实见过大哥,不过他并未进过后院,也不可能碰到钥匙,所以便没有禀报。” 蔡猛赶忙解释。 “这锁上有些油渍,你今日可动了油腻之物?”苏浅浅问道。 “小的不敢,店里有规矩,为防油腻之物沾染蔬果,所有人进店第一件事便是净手更衣,小的怎会明知故犯。” 蔡猛吃惊地去检查锁,果然锁孔处有一点油光。 “那便是了,定然是有人用涂过油的钥匙开锁,以防打不开,这才留下油渍。” 苏浅浅眯眼想着,什么钥匙还得抹油才能放心,这钥匙做得必然粗糙,可是再粗糙,也得有模子才行,模子从哪来的? “你的钥匙可是一直随身携带?这几日可曾离开过店铺?”苏浅浅又问。 “小的一直随身携带,就是睡觉都要藏在身上,这几日都在店里……除了前日我娘染疾,捎信让小的买一只熏鸡回去,小的赶回去后已是宵禁,快到天明才回来。” 蔡猛回忆着前日发生的事,那一晚他娘因为他买回了熏鸡,对他特别地温柔和善,还拿出平日舍不得喝的老酒,破例给他喝了两盅。 【就是那晚出的事,蔡猛的娘让蔡猛喝酒,趁他睡熟把钥匙翻出来,用泥刻了模子交给蔡勇,他们母子认为蔡猛一定赚了不少钱,不可能只有给家里那一点,所以要去铺子里找出来。 今日蔡勇拿到了铸好的钥匙,先打探好铺子里情形,趁着蔡猛上门送货时,进来跟伙计说天凉了,给蔡猛送一床被子。 伙计正忙着又知道是蔡猛亲哥哥,便让他送进后院,他看见只有那里锁门,便用抹了油的钥匙开锁。 进去打开了最后一道匣子上的锁,看见只有一份册子,没有什么金银,气急败坏地拿走要让蔡猛受教训。】 系统找到线索顺藤吃瓜。 蔡猛双手紧紧握成拳,眼睛渐渐泛红。 苏浅浅稍稍松口气,现在只要尽快找到蔡勇,把那名册拿回来,至于蔡勇如何处置,并不重要。 蔡猛恢复一点理智,装作想起什么,叫来伙计询问,果然蔡勇曾经进来送被子。 “夫人,奴婢家中爹娘宠溺大哥,或许糊涂做了什么不该的事,还请您容我二哥快些回家中看看,若是他们不知深浅,把那名册毁了……” 苏子声音带了哽咽。 “不如一同去吧,免得有什么变故。”秦含璋看出苏浅浅很重视这本名册,便开口问苏浅浅的意思。 “妾身正有此意。”苏浅浅也是认为事情不落实,就不算最终结果。 一行人匆忙赶到蔡猛爹娘家中时,已是华灯初上。 小小的院落里,几间土房亮着暖红色的灯光,房里传出孩子们嬉笑,女子训斥的声音,还有蔡猛娘苍老却愉悦地夸赞儿子:“我儿就是有本事……” 蔡猛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仿佛与那房里的人,隔着一道镶满了刺的屏障,每一次努力靠近,都会遍体鳞伤。 苏浅浅和秦含璋坐在车里,看着蔡猛和苏子兄妹走进房去。 之前的温馨瞬间消失,蔡猛娘高声骂着蔡猛:“你这个克爹克娘的晦气东西,什么事就敢来冤枉你哥哥,还不快滚出去!” 苏子带着哭腔:“娘,你醒醒吧,大哥做了掉脑袋的事,你还要护着他吗?” “啐!你这攀上高枝就忘了爹娘兄长的轻贱货!是看见他得了侯夫人青眼,便想合起伙来欺负你长兄?老娘还没死,容不得你们张狂!” 蔡猛娘的大骂引得邻居偷偷探头出来听热闹,看见侯府豪奢的马车和悄无声息的侍卫,又赶紧缩回去。 “把人带出来。”秦含璋眉眼间已是不耐,沉声吩咐。 很快蔡勇惊慌失措地黑衣侍卫拖出来,后面是蔡猛娘拼命地扯着儿子,又是哭闹又是求饶,当看见侯府马车时,才瞬间安静下来,哆嗦着跪在地上。 后面蔡猛和苏子也跟出来,还有畏畏缩缩的蔡老爹。 “东西在哪里?”秦含璋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有千钧的力量压在每一个字上,蔡勇丝毫不敢拖延狡辩了:“被……被人买走了!” 第114章 大梁使团进京 苏浅浅的心猛地一沉。 秦含璋似乎觉察到,抬手在苏浅浅袖子上轻轻按一下安抚。 “什么时候?什么人?”秦含璋云淡风轻地问。 “小的不知是什么人,就在方才一刻钟前,侯爷,小的不知那名册是侯夫人铺子里的,还以为是蔡猛他……” 蔡勇这时候知道怕了,想给自己解释免受责罚。 “蔡勇盗我府中账册,和他的爹娘一起送到庄子里做苦役,立刻让他先去追回失窃之物,若是追不回,他也不必回来了。” 秦含璋说罢敲一下车窗,外面的侍卫立刻沉声答应,车夫驾马返程。 蔡猛娘看着嚎哭被拖走的儿子,晕倒在地上。 【方才路上遇到一辆乌篷马车,里面坐的就是拿走名册的人,给韶华夫人跑腿的那个小童! 原来韶华夫人竟然盯上了萃英楼!当时速度太快没察觉……】 系统后知后觉地补充信息。 【或许不是盯上了萃英楼,而是盯上了去萃英楼和花荣阁的人。 蔡勇是萃英楼难得的漏洞,这小童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收获。】苏浅浅也在猜测。 侍卫奉命驾马去追,马屁股上横着蔡勇,吓得拼命去抱马肚子,那马奔跑被打扰,一边跑一边向后尥蹶子,想把这累赘弄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侍卫带着被打晕的小童返回来,把名册交给秦含璋。 苏浅浅借着苏子提着的灯看看那小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这小童运气可真好,据说是韶华夫人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当儿子一样养大,对韶华夫人十分忠心。 本来是他让人看着萃华楼,听说了蔡勇鬼鬼祟祟出来,才赶到蔡家找东西,想给韶华夫人一个惊喜,结果拿了名册还没回到家,就给打晕了。】 系统又吃了一回小童的瓜。 秦含璋让蔡猛检查过,确是那本名册,回头问苏浅浅:“这人如何处置?” “总不好白白放回去,害我虚惊一场,不过也不能让他见到我…… 他醒了把这颗药丸给他吃了,每隔半月送消息到萃英楼,说说他主人都让他做了什么事,就能换一粒解药,不然他就等着四肢百骸如遭蚁噬,皮肉腐蚀骨碎血竭而亡。” 苏浅浅递过去一粒蜡封的药丸。 秦含璋接过去,半信半疑,这不会又是那颗珍藏百年的伤药吧? 侯府马车先离开,侍卫弄醒了小童,按照苏浅浅的法子喂了药丸之后,便放了那个吓得面如土色的小子。 蔡勇自回去一家子凑在一起抱头痛哭,从此开始了做苦役贱奴的日子。 蔡猛受了一次教训便戒了酒,把那名册看得更严密,除了每月给爹娘送去吃喝用度,再也不曾回过家。 解决了这件事,苏浅浅轻松不少,倚着车壁昏昏欲睡。 秦含璋开始还正襟危坐,回到府里时,已经微微倾斜肩膀就着苏浅浅,成了她的人形靠枕。 通过这件事,秦含璋才对苏浅浅那两个小铺子重视,本来想她不过是赚些银子,没想到暗中还有布局。 于是连夜吩咐秦十三派两个便装侍卫,分别守着那两个铺子,查探可有什么人在暗中行事。 秦十三:夫人不知道的侍卫已经配备了四名…… 苏浅浅倒没想那么多,这两个铺子是她的聚宝盆,也是她的铁布衫,那么多权贵后院都涉及,有什么事亦会合力保她……保老板,这种现象从古到今都存在。 这些时日西京城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大梁人的身影。 大梁使团朝贺在即,虽然会限制这些人进入军政重地,但是市井之间还是可以行走游玩的。 第二日处置了府中事务,苏浅浅和秦玉卓换了男装,哄骗秦玉琪和秦玉屏留在家里做掩护,带上苏醒和青玉,后面跟着巅峰出门了。 巅峰现在比较收敛,自己知道长得不讨主人喜欢,为了不被抛弃极尽讨好之能事,走路夹起尾巴在苏浅浅身后跟着,做乖巧状。 新开的茶楼也在杏春坊,茶楼优势在于品种形式齐全,苏浅浅把她能想到的古今饮茶方法都写出来了,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除了传统说书,茶楼的小食品种也齐全,苏浅浅现在是有钱人了,和秦玉卓找了一间视野好的雅室,点了新颖的小食和一壶茶,坐下来吃瓜听书。 【小主,你猜得果然没错,那些大梁人对‘安民’的字号很感兴趣,昨天酒楼人太多进不去,今日赶紧去订位,时间还早都跑到这里来喝茶。 下面四张桌坐的茶客,三张桌都是大梁人,怕被认出还故意装扮成大齐人的样子,他们都是武将打扮成斯文公子,那一脸络腮胡子还在帽子上插花,哈哈哈……】 秦玉卓也随着系统的吐槽,从围栏向下面看,果然看见一张桌边坐着四个人。 其中一个虬髯大汉,五大三粗穿着烟水蓝的袍子,头上戴着同色僕头帽,帽边上插了一朵菊花。 苏浅浅:这个季节确实适合戴菊花…… 【他旁边戴绿帽子那个没胡子的,是这虬髯老公子的弟弟,他的绿帽子戴得没错,趁着他在外征战,媳妇还有两房妾室都养了野男人。 本以为他回不去,没想到逃命本事不错,活着回去了,害得那些野鸳鸯纷纷断舍离,作孽呀!】 苏浅浅:不断才会继续作孽…… 【别看他们兄弟年纪大,坐在上首的小白脸年轻人地位却最高,他是大梁皇帝的亲侄子平郡王,看着像个不谙世事的谦谦君子,为人却最是心狠手辣,又惯会笼络下属。】 系统说的是穿一身玉色袍子的年轻人,四个人里他的穿着并不显眼。 【那么能干大梁军队不还是败给了侯爷? 弹丸之地的小国,总想支楞起来和大国比划,妄想蚍蜉撼大树,狮子睡着了也是狮子,醒了照样能打出你屎来!】 苏浅浅心里嘲讽,大梁与大齐比,确实算是弹丸小国了,只有大齐国土的五分之一,但是因为崇尚武力,屡屡死性不改进犯大齐。 【不怕狮子睡着了,就怕狮子生了病!】系统觉得苏浅浅的话有漏洞。 苏浅浅正要反驳,却听系统惊讶地说道:【咦,这个人……竟然不是大梁人,他是大齐人!】 第115章 大梁平郡王,浑身上下都是瓜 苏浅浅不由低头去看,【哪一个?】 秦玉卓也若无其事地,一面竖着耳朵听,一面低头寻找。 【就是坐在平郡王下首的,穿着一身墨色袍子,少了一条手臂的那个人,他是平郡王府里的长史,深得平郡王信任。 大齐人虽然也有在大梁的,能得到大梁皇室信任担任要职却不容易。】 系统颇为好奇。 【这人名字叫做陶焕,是在九年前进的平郡王府,九年前……】 系统还想说什么,苏浅浅却见楼下那个黑袍人,似不经意抬头向上看过来。 那是一张三十上下的脸,却有一双历尽沧桑的双眸,苏浅浅没留神就和这双眼睛对视了,心里竟然为之震动。 “啐!这是什么玩意!如此寡淡不如喝水,还卖得那么贵,就是骗老子的银子!” 这时那虬髯老“公子”拍桌子道。 “客人,您方才喝的……就是水,这是漱口用的,方便去除口味品茶。” 店里小伙计赶紧解释,憋笑鼓起腮帮子,茶还没泡好他不过是去取了小食,转头就见那虬髯戴花的古怪大梁人,把漱口水倒进茶碗里喝了。 为了店里规矩,伙计会对所有客人一视同仁。 但是这小伙计的父亲也是阵亡的将士,对大梁人哪里会有什么好感,见他喝漱口水心里幸灾乐祸了一回。 旁边自然有大齐客人嘲讽地笑,那虬髯客人又羞又恼,就想起身去和嘲笑他的客人理论。 “些许小事,何必争执?我们不懂饮茶之道,被人嘲笑也是应该,难道还要在礼仪之道上再被嘲笑一次么?” 平郡王忽然开口,似笑非笑地看挑眉看虬髯客人。 虬髯客人好像很怕平郡王,立刻坐回去连声称是。 【好歹也是武威将军,怕一个并无军权的郡王,这其中必有缘故…… 原来如此,就知道平郡王善于笼络下属,也善于拿捏下属,这位武威将军的小辫子,都攥在他的手里。】 系统查到了缘由有点得意,它现在的吃瓜能力进步神速,虽然有点费功德力。 【这位武威将军不但嗓门大,胆子也不小,竟然敢睡了平郡王他爹——宁亲王的小妾。 有趣的是这位武威将军不知道,这小妾是平郡王的人,跟他睡也是平郡王安排的,把握好时间撞破,从此以后武威将军就乖乖听平郡王摆布了。】 【够狠!给自己亲爹戴绿帽子!能把小娘舍出来为家国大业,这样的人配享太庙!】苏浅浅心里赞叹。 【小娘算什么,他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十几房妾室,每一房都不是给自己娶的,全都是为了色诱那些可利用之人,他至今还是童子鸡,因为他十分厌恶女子。】 系统这瓜吃得津津有味。 【厌恶女子?莫非是有龙阳之好?】苏浅浅嗑着瓜子,与系统讨论。 【非也!这位平郡王的母亲就是小妾,怀了他不能在宁亲王面前争宠,他又非长非幼占个中间,亲娘除了姿色没有什么倚仗,所以自他幼时就厌恶他,时常利用他受伤引起宁亲王注意。 平郡王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对于女子渐渐生出厌恶。 仗着自己的城府和聪慧,平郡王渐渐脱颖而出,有能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毒哑了他亲娘,弄残了曾经伤他的手,让她在一个封闭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 这件事其实宁亲王自始至终都清楚,他亲眼看着平郡王从一只弱小的羊,长成一头凶残狡猾的小狼,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平郡王也是因为了解宁亲王,才有恃无恐。】 系统吃了平郡王父子的瓜,对这父子二人佩服不已:生存不易,全凭演技,底线不详,遇强则强。 【大梁国朝贺,太子带领皇子们前来,听说还有几位公主郡主,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这样一位狠辣的平郡王,还真要提防一些,不过这不是咱们要关心的事。】 苏浅浅把一粒瓜子仁抛到空中用嘴去接,结果没接住掉下去,低头一看,巅峰美滋滋吃得正香。 【你都不如……】系统没敢说下去。 苏浅浅拍拍手,又拿起瓜子打开向空中一抛,再一次没接住,低头再看巅峰:“噗,噗……”努力吐着咬碎的瓜子皮。 “哈哈哈……”苏浅浅拍拍手起身。 【咱们要关心的是,这一次朝贺将要发生的两件大事,该成全的成全,该阻止的阻止,不要给自己留祸患。】 苏浅浅一面向外走,一面在心里说。 【两件大事,你是说皇帝……】系统思索了片刻想起来。 【不错,方才那三桌人里面,只有这一桌是身份高的,剩下的不是文官就是低等武官,看他们不敢随意说话的样子就知道,那些人没什么用,想钻空子这几个人里面找就是。】 苏浅浅大步流星和秦玉卓出了茶楼,身后黑袍的人和平郡王的目光都落在苏浅浅的背影上…… 看看时辰差不多,苏浅浅带着秦玉卓找到了孙员外郎的家。 吏部工作繁杂,尤其是秋闱已过,官员的秩阶铨选就在十月,吏部司更是忙得昏天黑地。 孙员外郎午膳只能在衙署用工作餐。 孙员外郎的夫人见到苏浅浅和秦玉卓,眼睛都有些挪不开,这雌雄莫辨的模样最是撩人,后院的两个姐妹若是见了,也定然喜欢,不妨以后就扮男装玩。 只是不知道这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到底有什么事找她。 【这姐几个玩得还挺花,方方面面讲究一个配合,孙员外郎反倒成了多余的,女人风流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系统悄咪咪吃了根黄瓜。 “孙夫人,晚生冒昧到访,还望夫人勿怪。 前些时日听家中姐妹说,花荣阁的养颜丸和润肌膏,是皇后娘娘满口称赞之物,只是花荣阁的会员身份十分难得。” 苏浅浅此话一出,孙夫人眼睛明显一亮。 “正是,不知苏……公子可有什么门路?” “晚生倒是花高价买到一张会员名牒,可送与夫人,只要冒此名去花荣阁即可。”苏浅浅拿出一张会员卡,递给孙夫人。 孙夫人接过去抚摸着鎏金的字,轻笑一声问道:“那么姑娘要妾身做些什么呢?” 第116章 宫宴第一瓜,还是朱世子 苏浅浅眨眨眼:【又穿帮了。】 【也不想想,人家不光喜欢男人,还喜欢女人,那是雌雄不拘阴阳皆通的行家,会认不出你这点小伪装。】系统无情地批判。 【滚!】苏浅浅怒斥。 “让夫人见笑了。”苏浅浅拂拂袖子,莞尔一笑:“不怕夫人知道,晚生素喜磨镜之欢,心中常慕一人,便是风华绝代的韶华夫人,却并无与其熟识之人引荐。” 孙夫人听到这里,笑着把那张会员卡收在了袖中。 “公子的意思,是要我家老爷代为引荐?我家老爷与韶华夫人可谓知己,西京城怕是无人不知,你找到这里来,便没什么意外了。” 孙夫人倒是爽快,主动提出来,唇角有一丝嘲讽。 “晚生正有此意,不知夫人可方便?”苏浅浅露出羞涩的样子。 “这事妾身就替我家老爷应下了,他们男人不懂得女子凄苦,同为女子妾身却是不能不疼惜,见一面了了心愿也是好的。” 孙夫人十分善解人意。 “不过还请夫人代为隐瞒身份,孙大人那里也方便。”苏浅浅又嘱咐一句。 “妾身自然知晓。”孙夫人通透地点头。 苏浅浅见事情成了,也不多留,请孙夫人有消息送信到安民茶楼,交给苏潜公子即可。 在茶楼留信倒也常见,孙夫人亦没多想。 出了门上了马车回府,秦玉卓一张脸还红得像西红柿…… …… 福寿堂用晚膳后,秦太夫人郑重地对着晚辈们说道: “后日千人宫宴,皇室子弟后宫嫔妃皆会列席,又有大梁朝贺使臣,必定鱼龙混杂,我们侯府如今正是遭人眼热之时,赴宴的人务要谨言慎行。” 众人齐齐答应。 第二日秦家女眷准备入宫赴宴的袍服首饰。 这次赴宴武宁侯府因为秦含璋大胜还朝,所有的人都在宴请名单里,甚至包括九岁的小小姐秦优,当然三老爷因为“染疾”告罪不去。 苏浅浅这阵子也定制了不少衣裳,府里本就有织娘和绣娘。 不过霞衣坊徐大娘子那里,她又定了两身袍子披风和几套马装,骑不骑马另说,行头得备着。 这几次苏浅浅不似从前,对徐大娘子的事越来越感兴趣…… 八月二十八这日辰时正,侯府车驾早早等在二门上,一顶顶软轿把后院妇孺送到二门,男子们都在马车旁候着,搀扶着女眷们上车。 苏浅浅照样是标配灵蛇髻,戴的都是从昭阳公主那里赢来的首饰,主打一个炫耀,当然暗地里也藏着她的小心思:哭穷。 马车在西宣门停下换了软轿,一路送到仪和门,进了仪和门便是后宫宴客的庆安殿,庆安殿前是御花园,能到宫中赴宴的人,可以顺便欣赏平日难得一见的御花园美景。 宫女引着侯府的人到席位,这个时间已经有些朝臣在座,后面又陆续来人,可谓不早不晚。 庆安殿的殿堂极为宽广,苏浅浅目测起码有三千平左右。 座席按照等级排位,武宁侯府因为特殊性,被安排得比实际等级靠前,竟然在几家国公府前面,穆亲王的下首。 时辰差不多,赴宴的朝臣家眷都到了,苏浅浅朝下首的苏莘莘眨眼微笑,不过她的目光很快被苏莘莘身边的人吸引了,她看到了什么? 【哈哈哈,朱世子居然还敢出来,还戴着假头套,为了辟谣说他已经噶了,也算拼了! 他总算是不蜕皮了,白天晚上让小厮给他扒皮,小厮眼睛都快看瞎了,总算把死皮扒得差不多,又忍着疼用湿布搓的,哎呦呦,那搓下来的……约!】 系统吃瓜差点把自己吃吐了。 【哈哈哈,没让雷劈死,也扒了一层皮!】 旁边朱世子眼神里已经带了惊恐,不明白那个恐怖的声音为何又出现了,他不敢向苏浅浅的方向看,只祈祷这些话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朱世子也算聪明,找织布的高手为他织了一顶头套,把小厮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给剃了织进去,现在那小厮每日以泪洗面不敢出门见人,哈哈哈……】 【那小厮此刻只恨没扒皮看瞎了眼睛吧,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了秃子,实在太可怜了,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噗……】 苏浅浅指责系统后,自己也没忍住不厚道地笑了。 【这头套用了胶粘在头皮上,做得还挺逼真,不过有一样不好,朱世子长出来那些头发茬儿,扎他的头皮痒得难受,能忍下来也是硬汉! 不过这玩意毕竟是粘上去的,你猜如果揪住那发冠拉,会不会把新长的头发都扯下来?】 系统的话说完,朱世子眼里的恐慌更甚! 【你说的这就是酷刑了,忒不厚道!】 苏浅浅很不赞成系统的想象。 苏莘莘强忍住不笑出来,那边太傅府的苏太傅和苏润和父子俩板着脸,腮帮子都要咬坏了。 秦含璋对苏浅浅和系统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但是不由自主和秦家人一样,假装不经意观察了一下朱敏。 【也不知道朱世子别的地方需不需要粘……】系统的声音贼兮兮的。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内官的唱喝声打断了系统的联想,座上的人都起身恭迎,乾德帝与皇后从殿外进来,身后跟着太子皇子,再后面是公主和嫔妃。 苏浅浅人虽然低头行礼,心思可没那么老实: 【嚯,这一大家子人,不多挣点银子真养不起啊,做皇帝真是个辛苦差事,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那点雨露,还得均沾,关键是这些花花草草太茂盛了……】 皇帝:你是不是操心得太多了…… 帝后落座,摆手示意免礼,旁边太子率领一大家子也都坐下,朝臣和女眷们才敢再次坐回去。 “今日梁国朝贺,百官同庆,是我大齐之幸事,诸位爱卿不必拘礼,且在梁国使臣面前,一展我大齐朝臣风采。” 乾德帝今日气色不错声音清朗,脸上的黄气消散,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身边的皇后面带笑容,这时目光扫过苏浅浅,微微颔首致意,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那些惯是察言观色的命妇们,都暗暗庆幸果然押对了宝。 “宣大梁使臣上殿朝贺!” 内官的声音响起,殿门大开,所有人都看过去。 第117章 皇帝与臣妻的瓜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皮肤是大梁人中少见的白皙,相貌清秀神态倨傲。 墨发编成许多发辫用金冠束于头顶,一身紫色绣巨蟒的袍子,腰间配玉带,玉带上挂了乱七八糟一些玩意,苏浅浅仔细看,好像还有一杆她太姥姥用过的烟袋锅子。 青年人身后有两位中年人,看衣着地位尊贵,还有几个年轻人都穿着不俗。 【前边这位就是梁国太子蒙都,是个最尊贵的草包。 他是皇后生的唯一一个儿子,皇后又是梁国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在她生育之前,后宫女子被临幸都送一碗避子汤,意外有孕一律打掉,所以他出生就注定是太子。 这个太子有个奇怪的癖好,最喜欢闻各种臭的味道,越臭越上头,熏吐了才过瘾,所以他的东宫里专门设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每个房间都藏着发臭的东西,只是臭味各不相同。】 系统吃的第一个瓜,就让苏浅浅皱眉头,这世上除了铜臭味让人喜欢,其他的就算臭豆腐和螺蛳粉,也不是每个人都接受,这位梁国太子居然包容性这么强。 【他后面的两位是他的叔叔,宁亲王和安亲王,那个穿青色锦袍的就是宁亲王,旁边的是他的一母同胞弟弟安亲王,安亲王唯宁亲王马首是瞻,对哥哥言听计从。】 系统的解说到这里时,太子蒙都已经率先走到大殿的中央,双手交叉放在两肩之前,躬身向皇帝行礼:“梁国太子蒙都率朝贺使者,恭请大齐国陛下圣安!皇后圣安!” 蒙都身后一众使者总有五十余人,也随着蒙都行礼。 乾德帝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未发一言。 “兵败之国,当以臣子之礼觐见,蒙都太子莫非不知礼仪?可要我大齐礼部官员教授?”苏太傅沉声说道,大殿里有官员发出嗤笑之声。 蒙都侧头看一眼苏太傅,见是一位中年文官,十分不屑:“梁国尚武,大齐重文,繁缛礼节何须拘泥?孤亲自率使臣朝贺,难道不足见我国尊敬陛下之诚意?” “尚武之国,缘何兵败来朝?在我大齐就要行我大齐之礼仪,若太子殿下不服,可试一战。” 秦含璋端正地坐着,目光直视蒙都太子,声音却带着杀气。 蒙都倨傲的表情转为恼怒,正要再说些什么,他身后的宁亲王忽然哈哈一笑: “我国太子殿下素来喜玩笑,见陛下如见亲父,儿子在父亲面前故作姿态以博欢心也是有的,还请皇帝陛下勿怪!” 宁亲王说着凝视蒙都:“太子殿下自然知礼仪,懂进退。” 蒙都无奈,按照大齐臣子礼跪拜,后面的使臣亦跪了一地,高声朝贺。 乾德帝这才挑唇一笑:“梁国使臣免礼平身吧。” 【没有实力的时候不要说话,有实力的时候不需要说话,长一张惹事的嘴,却没有平事的能耐,此太子可真不如彼太子。】苏浅浅心里下了评论。 太子:我得谢谢你啊,没吃我的瓜! 【话说咱们太子殿下今日没有穿连理枝亵裤,可能觉得那玩意许愿不咋灵,特意吩咐只要纯色就好。 可是这次负责太子里衣的,是针工局新入选的宫女,觉得应该施展一下手艺,悄悄在缝边的地方以同色丝线绣了一圈赑屃,能负重的龙长子,着实费了许多工夫,不细看看不出来,低调有内涵啊!】 系统还是吃了太子的瓜。 【赑屃,就是那个龟儿子?这个不错,许愿池里的灵物,还长寿!】苏浅浅表示赞同。 太子:能放过我的亵裤吗…… 梁国使团这时已经落座,苏浅浅听着系统的讲解,目光却落在那个独臂的大梁使臣身上,他的目光也若有似无地看过来。 【梁国虽是弹丸小国,却素来出美人,即便肤色微深,但五官立体身材凹凸有致,今日来的那三位美貌女子,是梁国三位公主,中间的那个个子最高的,就是太子的亲妹妹蒙芸。】 系统说到了几位皇子身后的女子,苏浅浅注目看过去,果然是活色生香的异域美人,坐在那里就是风情万种,怪不得原剧情中能在大齐后宫搅动风云。 这时宴席摆上,苏浅浅发现有两道菜竟然用的是西红柿和土豆,而且辣椒也出现了,最近接连有大订单,原来是替宫里采购。 这些菜肴对苏浅浅来说没啥吸引力,她更专注于吃瓜。 【穆王爷今日带了穆王妃赴宴,也是十分难得。 穆王妃年轻时是长公主伴读,家中本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做太子侧妃,没想到那时同为长公主伴读的萧夫人,却无意中被还是太子的皇帝看中,一心想将其纳入东宫。 萧夫人无意于后宫深院,借口身体虚弱推掉伴读回府养病,不久后却与薛丞相议亲,闽国公为了平息太子愤怒,将二女儿送入东宫,也就是现在的萧贵妃。 再说穆王妃本是倾慕太子,一时心灰意冷,没想到穆王爷早对她情有独钟,请先皇为他们赐婚,但是毕竟有那么一段前缘,穆王爷极少带穆王妃参加宫宴,仗着自己混不吝,最多被皇帝哥哥再骂一顿。】 【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一番曲折,原来萧贵妃是替姐姐进宫的,才享受到这泼天的富贵,真是各有因缘哪。】 苏浅浅感叹,目光看向薛丞相那边,萧夫人这时也正向她看过来,浅浅一笑风姿绰约,果然没有了病气,双眸如藏秋水,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怪不得她婆婆一见到萧夫人说话就是夹子音,见到美人就是豪爽如杜氏,也不由得怕唐突佳人。 萧夫人旁边坐着薛婉宁和陆芷晴,薛婉宁还是一贯的浅笑盈盈,陆芷晴的目光却灼灼落在太子身后,那里坐着一众皇子和公主。 苏浅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刚被封为襄王的九皇子,一双凤眸却正从薛婉宁那里移回来,瞧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梁国使臣,虬髯大汉武威将军,躬身行礼要为皇帝表演刀枪不入。 “雕虫小技献丑,博陛下一笑,若是大齐国无人可效仿,请陛下赏使臣小小的恩赐,不知陛下可恩准?”虬髯将军谦卑地躬身请求。 第118章 才艺不太行,使绊第一名 皇帝轻轻捻一捻手指,目光在朝臣们身上扫一遍,吐出一个“准”字。 虬髯将军赶紧谢恩,起身请殿内侍卫拿来一杆枪,在他凝神运气之后,用枪刺他的咽喉。 听到这个表演的内容,殿上一些女眷不由暗暗惊呼,随后低声窃窃私语:在大齐还没听说有人用枪刺喉不死,那可不就是刀枪不入了? 【什么刀枪不入,不过就是硬气功,但是就算硬气功,也是危险项目不可模仿!】苏浅浅心里说道。 【就算是能做到,跟在人家后面模仿,也是一件丢面子的事,赢了也没什么光彩,除非有法子出奇制胜,全方位超越!】 系统有些担忧地分析。 【关你啥事?】苏浅浅吐槽,悄咪咪用验毒符验了毒,拿筷子夹了一片烤肉吃了。 【你怎么就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系统怒其不争。 【关我啥事?】苏浅浅又去夹了一块红豆糕。 这时候虬髯将军已经摆好架势,气沉丹田后提气上行,护住自己咽喉,示意侍卫用枪刺他。 侍卫自然不必客气,举枪就要刺,这时候就听见软糯糯的一声:“且慢!”,侍卫惊讶地停下来,转头看正把红豆糕咽进去的苏浅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浅浅脸上。 “陛下,皇后娘娘,请恕臣妇直言,正值这喜庆之日,若是有什么闪失见了血光,岂不煞风景,既然是博陛下一笑,不如做做样子就好,臣妇想不如把长枪换成这个。” 苏浅浅说着,竟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长针,不错,是一根针灸用的长针,在大殿的灯火辉煌中熠熠生辉——泛着寒光。 虬髯将军脸色瞬间变了。 众女眷:赴宫宴带着这样的东西,没人查吗? 苏浅浅:皇帝赐我免搜检! 苏浅浅还好心地拿出一方手帕,把那针灸针擦了两遍:“这针哪里有那长枪看着唬人,戳一戳也就是了,臣妇擦得洁净些,才好给使臣用。” 乾德帝虽不明白苏浅浅为什么不让他用长枪,反而改用一根银针,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驳武宁候夫人的面子,于是又吐出一个“准”字。 “陛下,还是用长枪的好,这长针未免太玩笑了。”虬髯将军赶紧试图阻止。 “使臣莫要再推辞,武宁候夫人心地良善,不忍见使臣冒险,就用这银针吧,待我大齐将士效仿时,改用长枪也不迟。” 这时皇后开口了,虬髯将军不敢再拖延,眼看着侍卫接了长针走过来,他的汗都要下来了。 【哼哼,任你什么硬气功,也抵不过这抹了辣椒素的夺命神器,精钢不坏之针!你逃得了第一关,逃不过第二关!】 苏浅浅坐回去,就看这虬髯将军的硬气功,怎么扛得过这样的压强的。 侍卫站在虬髯将军面前,抬手就刺下去,虬髯将军忽然蹲着马步向后跳了一步,躲开了侍卫这一刺,接着干脆就蹲着马步做青蛙跳,在大殿上蹦跶。 皇帝和朝臣们都愕然,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陛下,使臣就是为了博您一笑,幸不辱命,哈哈哈,这针也不用刺了。” 虬髯将军这才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赔笑说道。 【算你识相,这大胡子将军还挺聪明。】苏浅浅有一点意外,这应该是最好的脱困方法了。 【不聪明也不敢睡宁亲王的小妾,又怎么能从侯爷的一次次绞杀下逃命?还带着他那个绿帽子弟弟!】 系统也赞同。 “好,不知使臣所说的恩赏,又是什么?既然能博朕一笑,赏赐总还是要有。” 皇帝含笑说道,笑容里带着惯常的不可捉摸。 虬髯将军看一眼太子,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请陛下准我梁国公主,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献舞。” 这个求赏让乾德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准。” 三位公主起身行礼退到侧殿,乐师奏起梁国充满力量的鼓乐,三位公主换了衣裙踏着舞步进入大殿。 【这个好看啊,有点像萨满鼓的节奏,不愧是梁国公主,才艺了得,看看咱们的公主,脾气了得!】 苏浅浅自得其乐欣赏舞蹈,觉得缺点啥,袖子里偷偷掏出一把花生米,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塞。 上座的皇后太子和景王,同时悄没声地看过来。 三位公主里那位蒙芸公主身材高挑腰肢纤细,两座傲人小山峰裹在贴身的舞衣下,更显妖娆,随着鼓声的节奏充满力量地把自己扭成麻花。 不要说那些男子,就连苏浅浅都看得如醉如痴。 当蒙芸公主舞到秦含璋面前,双臂如蛇般探出扭转,做了一个框圈住眼波横流,好一个翻云覆雨手,苏浅浅没忍住赞了一声“好”! 光叫好怎么行,还要鼓掌,忘了手里还有一把花生米,全撒在殿砖上。 三位公主正跳得忘我,哪里想到有人放暗器,一个站不稳接二连三摔在地上。 蒙芸公主仗着自己舞艺超群,本想稳住身形,努力不摔倒,可是两只脚踩着花生米滑开,来了一个大劈叉! 为了显示身材的裙子,裙摆是散开的,从膝盖到大腿部分很窄贴在身上,大劈叉的结果就是,裙子大腿部分被撕开,露出健康结实的肌肤。 煊国公世子都看直眼了:以后看舞一定要带一把豆子! 乐师也没法奏下去了,朝臣们年纪大要脸面的赶紧转头忍住不看,女眷们都去看着自家男人:你的表现决定了你今晚的住处! 帝后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转头去看苏浅浅,就见她好像吓傻了,终于回过神起身连连告罪: “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臣妇一时沉醉于公主的舞蹈,君前失仪,请皇上皇后娘娘责罚!” 众女眷:那些豆子为什么能带进宫? 苏浅浅:皇帝赐我免搜检! 【小主啊,你真是才艺不太行,使绊第一名啊!】系统不得不赞扬。 几位公主摔得狼狈,宫女们过来扶着出去,一个个揉腰瘸腿的,蒙芸公主更是拼命拉住裙子裂开的地方,狠狠瞪了苏浅浅一眼才走。 “武宁侯夫人至情至性,欣赏舞蹈沉醉其中,何罪之有?本宫反而觉得理应嘉奖,就赐你一道金牌,奉本宫旨意随时进宫,无论何处不得阻拦!” 殿上寂静片刻,随后才听见苏浅浅欢快的谢恩声音。 众女眷:到底为啥嘉奖她? 收拾了花生米宫宴继续,许多目光却不约而同落在苏浅浅身上…… 第119章 两位国公的陈年往事 苏浅浅好似浑然不觉,继续看歌舞,这样原汁原味的古风表演,她从前可是绝没有机会欣赏的。 秦太夫人满面笑容心情极好,不时同媳妇们低声点评一下,还悄悄告诉苏浅浅,那个荷叶蒸肉不要吃,太难吃了。 【公主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腿,想进后宫是万万不能了,小主你的花生米堪比散弹,直接把梁国公主的人生规划给射杀了。】 系统颇为同情那位美貌公主。 【我又不是故意的,浪费了我一把花生米,很贵的!】苏浅浅抱怨。 【该阻止的阻止了,该成全的也要成全啊,就不知道那位宁亲王会不会改变策略。】系统若有所思。 【稍安勿躁,徐徐图之,吃瓜要紧。】苏浅浅老神在在。 【平日难得一见的周国公,煊国公都到场了,这二位的瓜可要吃一下?】 系统征求意见。 【这还用问么?越是难得一见的,越要珍惜机会啊!】 苏浅浅在琢磨给系统年终考评打低分了,工作态度不积极。 旁边煊国公世子把耳朵竖起来,刚脱了一层皮微微泛着粉嫩,能吃自己爹的瓜,也算没白挨雷劈。 【煊国公朱冠霖的姑母是德昭太妃,虽然无子却颇受先皇敬重,给她的娘家升了爵位,煊国公袭爵后家里就是空架子,还得撑着国公府的面子。 煊国公做世子时,原本奋发图强,同徐国公、周国公、晋阳侯和老武宁侯一样,凭借聪明才智获得皇帝重用,这才娶了华章郡主为妻,十年前为老武宁侯押送粮草物资,也算是有功之臣。 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懈怠懒散沉迷女色,以至于被皇帝嫌弃,只给他一个闲职,煊国公府就成了权贵门第中的一个笑话。 煊国公与你父亲也算故交,给自己儿子与你姐姐早早定了亲,你姐姐热孝期间嫁到国公府,因为管理中馈得力,煊国公府才能勉强支撑,煊国公寻常不出门,整日和几房妾室厮混。 不过煊国公虽然有几房妾室,儿孙倒是没那么繁盛,都传煊国公是银样蜡枪头,其实他根本就是做幌子,并不是表面上那样贪恋女色,那些妾室还要装作吃饱喝足的样子,很可怜!】 系统说到这里,苏浅浅和秦家人都悄悄侧头去看煊国公,他的容貌清秀儒雅,朱敏像了他八九分,只是没有煊国公的沉稳气度。 朱敏目不斜视,他心里只觉得恐怖如斯,自己的姨妹莫非是什么精怪,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姨妹竟然知道! 他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再不敢招惹她们姐妹,别人发生的事苏浅浅都能了如指掌,这比那些暗卫暗探要好用太多! 【原来煊国公也是扮猪吃虎的角色,这个大殿上果然不缺戏精。】 苏浅浅说着,目光落在对面懒散歪着的穆王爷身上,而这时徐国公和长公主的座席上,一家子竟然都在若有若无地注意武宁侯府的人。 【周国公纪中流曾是老武宁侯的好友,九年前侯府四面楚歌时,周国公却躲起来称病不闻不问,但是却没有解除侯爷和他的女儿纪冰雯的婚约。 直到你落水被侯爷所救,纪冰雯为侯爷着想请周国公答应退婚,自那以后侯府与周国公府便再无往来,不过武宁候府的人从前对纪家人可是心存愧疚的。 周国公这些年和煊国公一样深居简出,但是周国公不好女色,家中子嗣不丰,他唯一喜欢的就是收藏奇石,整日守在自己藏石头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 秦太夫人和杜氏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了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 【前几日周国公新得了一块肉石,颜色逼真层次分明有如真的肉块,他爱不释手整日抱在怀里,引得他养的一条小犬每日跟在他脚边。 昨日纪冰雯和夫君归宁,她的夫君卢珉到岳父藏石头的院子欣赏,正巧周国公去净房,卢珉拿起那块肉石细看,却被那条小犬扑上来拼命撕咬。 护院们不敢打周国公的爱宠,只能尽力拉开,可是小犬却异常凶猛,直到卢珉放下那块肉石小犬才松口,哼哼着守住肉石等着周国公。 卢珉的腿都给咬坏了,裤子撕成一片一片的,今日才没来参加宫宴。】 苏浅浅听系统吃瓜吃到纪冰雯和她夫君身上,这才去看对面长公主,她身后坐着女儿卢凤仪和三位儿媳,二儿媳纪冰雯正看着苏浅浅,眼神十分复杂。 【原来如此,这竟然有一个大瓜,还是和你有关的!】系统惊呼道。 【什么大瓜和我有关?】苏浅浅有了精神。 【就说苏渺渺为什么定要置你于死地,原来让蛊媪给你下蛊,真正的幕后之人是纪冰雯,是她授意苏渺渺除掉你,包括蛊媪的消息也是她让人传给张氏的,她许诺会帮助苏渺渺成为武宁侯的新夫人!】 系统果然语出惊人。 【怪不得她见到我时那么惊讶,是以为我应该呕血而亡了,就算不死也不应该出现在宫宴上,让她失望了!】 系统和苏浅浅吃瓜聊得热火朝天,殿上舞乐喧嚣,没发现离他们比较近的苏莘莘抿紧了唇。 秦含璋手指轻揉眼角的疤痕,目光似不经意从纪冰雯面上滑过,眼神已是一片寒凉。 朱敏:纪冰雯你完了,下一个遭雷劈的就是你! 【可是纪冰雯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因为她是侯爷前未婚妻,现在看见侯爷炙手可热心生悔意,也不可能改变现状,我看看是为什么……】 系统小声嘟囔着。 【哇,竟然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这位国公府的二少夫人,过的日子简直是人间地狱,可是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却对你怀恨在心,认为是你占了本该是她的位置,抢了属于她的幸福!】 系统大惊小怪地说道。 【徐国公府的二少夫人,长公主的儿媳,怎会是在人间地狱?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苏浅浅觉得不可思议,看纪冰雯锦衣华服珠玉满头的样子,哪里像是过苦日子? 【小主,你莫要被她的表面迷惑,卢珉实际上是一个控制狂,纪冰雯的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他的意愿,否则就会受到卢珉残酷的虐待,那些刑罚让纪冰雯受过一次就不敢再违抗,对卢珉俯首帖耳随意驱使,啧啧啧……】 【卢珉是个变态?看不出来啊,除了眼神犀利一些,看起来还挺斯文……败类的!】 苏浅浅又一次刷新了对古人的认知。 【你知道他会对纪冰雯做些什么吗?】系统阴森森地问。 第120章 疯批夫妻 【男人对女人……无非就是皮肉之苦,男人最无能的表现,就是用生理上的优势欺凌弱小。】 苏浅浅想起那些家暴男,虽然觉得纪冰雯咎由自取,也对卢珉的行为不齿。 【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纪冰雯只是会变得害怕他,不会成为和他一样的变态。】 系统又在悄悄卖关子。 【快说说。】苏浅浅的目光从纪冰雯身上移开,她怕联想起那些画面,和当事人对号入座心里有阴影。 【卢珉在新婚当晚和纪冰雯同房后,就让纪冰雯当着卢珉乳娘的面,脱光所有衣服,检查她身上的每一处印记,全都记录在册,而且以后每晚只要他想,就要乳娘核对一遍可有变化。 有一次纪冰雯出门没注意把手臂碰淤青了,恰好那天卢珉有兴致想和她这样那样,发现这块淤青后,让她每晚光着身子跪在乳娘面前认错,直到这块淤青消失那天。 纪冰雯所有的行动必须请示卢珉,如果有什么是卢珉不知道的,哪怕是和妯娌们见面,晚间就要用卢珉喜欢的方式认错,那些方式极尽羞辱。 纪冰雯开始也选择过反抗,结果是被卢珉关进四面全部封死的房间里,扒光衣服让几个婆子看着,吃喝拉撒都在那个房间,毫无尊严可言,想死都不能。 直到她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反抗,完全服从卢珉的命令,卢珉才放她出来给她少夫人的尊严面子。 经历了那一次之后她的自尊被彻底摧毁,而且卢珉警告如果她把发生的事告诉她爹娘,不但没人会相信,就连周国公府也会成为笑柄,养出一个疯癫女儿,长公主和皇帝亦不会饶了她。 纪冰雯渐渐屈服,适应了被卢珉控制,同时也像卢珉那样喜欢控制别人,比如苏渺渺。 但是她心里的不甘无处发泄,在见到你的时候找到了借口,认为她本来应该享受的生活你在享受,她在地狱里凭什么你在天堂。】 苏浅浅听得打了个冷战,这是两个真疯批! 这时殿上歌舞结束,梁国太子向乾德帝敬献朝贺礼单,礼部尚书收下礼单后,梁国宁亲王起身向乾德帝行礼。 【来了来了!】系统有点兴奋。 “皇帝陛下,使臣蒙旭代我梁国皇帝求请,遵照前约,恩准一位齐国公主做我梁国太子妃,两国休战共结友盟,加修姻亲之好,当创梁齐百年安宁盛世。” 宁亲王的话一出口,御座上的皇帝和皇后脸上没了笑意。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多年前梁国与齐国交战,当时梁国发起战事的理由就是,齐国与临邦各国都有过联姻,唯独与梁国从无公主和亲。 那时皇帝还是太子,齐国为了换取东部和南部的安稳,已经有两位公主和亲,适龄的公主只有长公主一人,可是作为嫡长公主和亲梁国,对大齐也是羞辱。 就在先皇迫于压力准备舍弃长公主去和亲时,太后赐婚了长公主和现在的徐国公,而长公主心心念念要嫁的老武宁侯早与杜氏议了亲。 先皇虽然大怒,却也木已成舟不好收回成命,于是秦含璋的祖父和父亲披甲上阵,与梁国开战。 这一次虽是旧事重提,不过那时的理由是没有适龄公主,梁国又不同意以郡主和亲,这一次却没有理由:昭阳和昭凝两位大龄公主明晃晃坐在那。 “两国结亲是好事,只是诸多事宜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皇帝只好祭起拖字诀。 “使臣虽期盼那时盛景,却也不敢催促,已经准备好留在贵国耐心等待,而且为表诚意,公主出嫁启程之后,蒙旭愿将吾儿替代太子,留在大齐为质,此心可昭日月!” 蒙旭朝着他身后的平郡王比了一下,平郡王起身恭敬行礼。 【够狠!舍不得小妾套不着色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恶狼,这是老婆孩子都为他的宏图大业铺路啊!】 苏浅浅又赞了一句。 皇帝讳莫如深地一笑:“宁亲王果然好气魄,为国事殚精竭虑忠心可鉴。” 宁亲王谦逊地说一句“不敢当”,这件事就被他顶到议事日程上了:不给太子妃我们就不回去了。 两位公主各怀心思不说,就连家中有适婚年龄女儿的王侯贵妇们,也都心慌起来,谁知道娘娘们会不会舍不得自己闺女,把她们闺女推上去。 “遣妾一身安社稷”,就算是打赢了仗,古代外交还会以女人为媒介,有血缘关系身份尊贵的女子,既是安插在对方的卧底,也是军事行动的借口。 大事该说的都说了,这时也到了朝臣敬贺皇帝,太子皇子们代替皇帝走下来,与朝臣们举杯相敬的时候。 这事与苏浅浅没多大干系,但是她要保持微笑充当吉祥物,当太子走到秦含璋这边时,苏浅浅的笑容比平时要更灿烂妥帖。 【太子殿下可真好看,就连牙都是按照我的审美长的:居然有两颗小虎牙!不行了,必须给你科普一下桃的种类,水蜜桃,黄桃,樱桃,你别想逃!】 苏浅浅恬不知耻地用上了她抄来的小女生土味情话。 太子一面同秦含璋寒暄,一面压制着不由自主发热的耳根。 【嘿嘿,那我替你算个命,这命啊有很多种,有富贵命,贫贱命,劳碌命,掐指一算哪,你是不要命!】 系统配合苏浅浅吐槽了一回。 秦家人:小统还是你心明眼亮啊! 苏浅浅也不搭理系统,正欣赏得高兴,忽然一团黑影严严实实挡在她面前:秦含璋竟然斜跨了一步,带着太子都侧身转方向,他正好用他的宽肩窄腰遮住苏浅浅的视线。 【哎,你这个位置……能不能让一让啊,就算皇后赐我金牌,那也就是通行金牌,不是免死金牌,我总不能窜进东宫去欣赏白月光,机会难得啊!】 苏浅浅虽然算高挑了,在秦含璋的身高面前也没什么优势,只好结束美颜欣赏,可是忽然发现,景王的举动十分怪异。 【小统,景王殿下在做什么,为什么在这边晃来晃去,都走了好几圈了,还摆奇怪的姿势,他是因为要见到薛小姐,吃错了什么助兴的药?】 苏浅浅的注意力转移到景王身上。 【我看看……哈哈哈,景王殿下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是他的新衣服太好笑了!】 系统哈哈大笑,引得许多道目光悄悄看向景王…… 第121章 报应来了 还在大摇大摆嘚瑟的景王动作一顿:不可能啊,他可是特意吩咐了:鹰喙一定要够长,要是敢绣短了,就把绣工的手指头接上去,鹰喙多长你的命就有多长! 吓得针工局的人差一点尿在他面前。 【哪里可笑了?】苏浅浅的目光也悄悄打量景王的衣袍,藏青色缂丝锦缎,绣着苍鹰戏蟒,那蟒龙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瞪着俩惊恐状的大眼睛……是有点好笑,可是没那么好笑啊。 【你得仔细看,看那苍鹰的嘴,上一次景王殿下发现这鹰嘴像小鸡了,下命令还说,鹰嘴多长绣工的命就有多长! 结果这一次绣工特意绣长了,你看那哪里是鹰,分明是长得像鹰的啄木鸟,哈哈哈,那嘴都长得跟镊子似的,为了长命绣工也是拼了,哈哈哈……】 系统毫无同情心地大笑,可爱的宝宝音传到景王的耳朵里,却像是恶魔的磔磔怪叫,他虚弱地缓缓抱紧双臂,朝后殿走去…… “哈哈哈,真是有趣。”皇后娘娘拿帕子轻轻拭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 “母后,有什么好笑的,您今日为何要给那苏氏通行金牌?看她那张狂的样子,只怕是来日更加不守规矩。” 昭阳公主看着苏浅浅满头满身都是她的首饰,虽然不心疼银子,那口气却堵在嗓子眼儿出不来。 “她哪里就张狂了?就算张狂,她的聪慧也配得上!梁国使臣枪刺咽喉时,你可想出了什么高明对策?” 皇后目光在殿上众人间缓缓游走,耳朵却注意听着苏浅浅那边的声音,虽然不是那么清晰,却足够让她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太子和秦含璋都忍着笑,又寒暄了几句,太子便向徐国公那边走过去,苏浅浅心里琢磨: 【小乌龟的亵裤我一定要做一条,寓意好,千年王八万年龟,百年兔子无人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穿在身上自带许愿池!】 一向端稳的太子脚下忽然踉跄,差一点绊到,吓得旁边的宫女赶紧跪下去擦殿砖。 秦家人互相看看,都憋笑不已。 苏浅浅刚想去和苏莘莘说几句话,忽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苏浅浅吓了一跳,宫里还有黑涩会? 德妃用力眨了几下灵动的双眼,挑唇向苏浅浅一笑:“武宁候夫人,眼不干为净,心中有故事,眼底无风霜,本宫记下了。” 苏浅浅心领神会:这可是她精心设计的眼药水和眼霜广告词,再加上提升苹果肌的面膜,德妃的脸看着鲜活不少,这是表示领了苏浅浅推荐的人情。 贤妃也不示弱,在自己初现端倪的胸怀上抚了抚:“武宁候夫人,最好的人间馈赠,是山登绝顶我为峰,本宫受教了。” 苏浅浅谦虚地摆手笑:你要感谢自己还不老,那些丰胸产品内服外涂,一定见效。 其他嫔妃们都是过来露个脸,以后有好事也能抢个先,这百花齐放的地方,有背景的如四妃尚且不敢懈怠,她们这些低位分的哪有理由自甘落后。 而且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嫔妃们的顶头上司,皇后的喜好就是风向标。 别管夜里多么受皇帝宠爱,什么火热的话听过了也就算了,穿好衣裳还得老老实实去皇后面前安守本分,要是把皇帝那些话当真,跑到皇后面前摆谱,就是摸着冷宫的门框子了,皇帝可不会承认他情热时说的甜言蜜语。 嫔妃们离开后,苏浅浅想离开都不行了,因为有两位夫人正向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位夫人身后跟着一位姑娘,这姑娘生得眉清目秀十分干练利落,一双眼顾盼神飞,举止落落大方。 【这是谁家的姑娘,不仅模样出挑,这份进退有度宠辱不惊的态度,就是皇室公主郡主们也不遑多让。】 苏浅浅不由得暗暗赞叹,回头却看见孟氏面上堆了笑起身,秦含瑾呆愣愣坐着好像灵魂出了窍。 “孟夫人,难得一见府上太夫人,我便与嫂嫂过来见个礼,太夫人,妾身鸿胪寺少卿之妻窦氏,这位是长嫂,还有妾身小女,带来给长辈们问安。” 【原来是曾经要与五公子议亲的庄家四姑娘啊,哈哈,我就说他有眼疾,五公子尽管大胆地为自己而活,剩下的交给报应,哈哈哈……】 苏浅浅不厚道地大笑,随着庄家姑娘过来的,还有不少少年公子的目光,这样的闺秀秦含瑾都看不上,难道他是梦里上了巫山,还是上了九天? “小女庄颜见过太夫人,侯爷侯夫人安好,各位伯父伯母嫂夫人安好。”庄颜处处不落地行了礼,抬头看见秦含瑾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她,只是默默退回到母亲身后。 “真是一个齐整的姑娘,可惜我们含瑾无福……”秦太夫人忍不住夸赞,后面一句话声音很低。 “不怕太夫人笑话,太夫人这一句称赞,我家四姑娘阿颜实是当得,她虽是极少出门,可是文不输秀才,武不惧豪杰,是我们庄家首屈一指的好姑娘。 那日听说竟然被拒了亲,妾身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怕是西京城的姑娘,都入不了那位公子的眼。” 大理寺卿夫人沈氏,性子要比窦氏强硬,听话音便是来为侄女出头的。 秦含珏和秦含玥悄悄地挪了一下位置,离秦含瑾远一些…… 【哈哈哈,这还不是最扎心的,最扎心的是五公子这些日子到处找的‘司’姑娘,就是这位‘四’姑娘。 年幼时庄四姑娘曾经见过五公子,见过之后对他舞刀弄枪的样子便念念不忘,所以央求爹娘给她请武师练刀,为了习武吃了不少苦,可是这姑娘竟然坚持下来,只为配得上那个英姿飒爽的毛头小子。 后来她娘知道她心思,便与三老夫人通了气,三老夫人自然欣喜非常,没想到秦含瑾竟然不愿,三老夫人舍不得这桩亲事,一直拖着,直到那日因为三老爷心灰意冷,这才去庄家表明了态度,说了不要再耽误四姑娘亲事。 四姑娘那几日去练刀,实际上是鼓足勇气想让五公子看见她的好,没想到过了几日竟然收到明确回绝,自然也十分伤心。 不过要和四姑娘议亲的,都要把庄家门槛踏破了,愁嫁这事和人家四姑娘可不沾边儿。】 系统残忍地说出让秦含瑾崩溃的现实。 “哈哈哈,沈夫人请看,那位人才就坐在那里。”孟氏比手指向自己的儿子…… 第122章 你娘是脸盘大,不是脸皮厚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孟氏的手,看向呆愣的秦含瑾,那个像傻子一样的五公子。 “果然是一表人才,我家阿颜自愧弗如啊,咱们且看着,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了这位公子法眼,到时候必登门道贺才子佳人。” 沈夫人字字嘲讽,可见是恨透了秦含瑾,能为侄女出头至此,宫宴上不顾旁人议论,可见也是对庄颜极为喜欢看重。 “二位伯母,晚辈并没有……晚辈是误以为……四姑娘,我……”秦含瑾回过神起身,一顿语无伦次地解释,解释了个寂寞,这事儿他有嘴也说不清。 “五公子莫要多礼,妾身可当不起这一声伯母,旁的话也不必多说,我们阿颜虽然被拒了亲,可我们阿颜也不是输不起。 妾身是个粗人,教给阿颜一句话:若蒙不弃,生死不离,若是嫌弃,死一边去,三脚蛤蟆不好找,两脚汉子满地跑……” 沈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说得秦含瑾的汗簌簌往下淌。 这时大理寺卿庄士昭急匆匆赶过来,赔着笑脸拉住沈氏:“哎呀夫人,你怎么在这里,害为夫好找,那边几位夫人都在寻你,夫人莫要怠慢了,日后打牌不带你……” 庄士昭匆匆给太夫人行了礼,看向苏浅浅时微微点头,又向秦含璋颔首,便拉着沈氏离开。 “哎,你拉我做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五公子,成亲的时候务必要给我们府上送一份帖子,阿颜的就不用了,她那时一定早嫁人了,五公子可不要忘了……” 沈夫人被庄士昭强行拖走了,窦夫人也笑笑带着庄颜告辞,秦含瑾这时候神色慌乱又茫然,向前跟了两步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回头无助地看他娘: “母亲,这位庄四小姐就是儿子之前说的‘司’小姐,是儿子糊涂,道听途说便轻易下定论,还请母亲帮儿子转圜。” “呵呵,儿啊,你娘是脸盘有点大,但还没大到出尔反尔食言而肥,你娘是皮糙肉厚,可不是脸皮厚,伸出去让人打还不知道疼。 我说过了,你的亲事我不管了,那便是不管了,有本事自己去求娶,人家答应了娘替你托媒行六礼,旁的事爱、莫、能、助!” 孟夫人毫不手软地打了她儿子的脸,一点不心疼,还挺畅快。 【沈夫人一连生了五个儿子,始终没有女儿本就是憾事,这庄四小姐实际上是庄家这一支唯一的姑娘,她上面也是三个哥哥。 到她这里是女儿,全家欣喜若狂,沈夫人一声令下说以后就叫四小姐,直接和三个哥哥排了序,庄四小姐在庄家那就是捧在掌心长大的活宝贝。 因为害怕有意外,从不带出去招摇,看见五公子那一次,是仗着年纪小,她央求堂兄偷偷把她藏在一只大背囊里带出去的,在演武场露出头,就看到舞刀的五公子,一眼误终生啊!】 系统又给补充了一下,秦家人怜悯地看着六神无主的秦含瑾:这宫宴就算有仙浆玉液,他也喝不进去了,嗓子眼都被憋的气堵住了! 这时倒是苏莘莘和朱敏一起走过来,朱敏的眼神躲着苏浅浅,从前故作风流倜傥的样子也收起来,他们身后煊国公只一直饮酒,煊国公夫人和六小姐朱嘉怡,还在狠狠瞪着昭凝公主! 苏莘莘有苏浅浅给的调理药,小花园里的灵泉西红柿又不断,如今气色好得像是换了个人,给长辈们见礼后,拉住苏浅浅低声交谈。 “张氏是因为你的事,被父亲禁足的?听闻渺渺和齐敏成议了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莘莘早就想问苏浅浅,可是煊国公府最近事太多,她又怕书信不妥当,才等到今日。 因为煊国公夫人挪用公中银子,拆东墙补西墙,后来又跑去花荣阁和萃英楼办会员,买了许多美容的营养品和护肤品,西红柿木瓜什么的稀罕东西也是库库一顿买,几万两银子就没了。 等到该给各院发月钱时,今日拖明日渐渐就被猜疑,还是煊国公患了中风的娘,歪着嘴流着涎水去找煊国公,这件事才被掀了出来。 于是苏莘莘又被央求着“带病”执掌中馈,苏莘莘再三推辞后,约法三章:以后府中事务唯有她一人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没有她的准许,就算是煊国公动用一两银子也不行,府里本着多劳多得派发月银。 这一次苏莘莘大刀阔斧,府里不该有的花费一律砍掉,各院月银按照各自收入比例分配,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那些夫君俸禄高的也觉得公平。 舍不得拿嫁妆银子填补,煊国公夫人母女俩开始了省吃俭用的还债之路…… 再说苏浅浅低声说了原委,苏莘莘恨得咬紧了后槽牙,要不是那母女俩今日都没来,她定要扯过来打一顿出气。 “侯爷说,过些时日要补上我们成亲尚未归宁,到那时我要问一问母亲留下的嫁妆,若是阿姊有闲暇,不如那一日相约,你年长些,嫁妆的事比我应记得清楚。” 苏浅浅说了自己的计划,苏莘莘赶紧点头:“好,这事从前委屈了你,那时阿姊自顾不暇,是该好好计较一番了。” 宫宴上各家互相走动敬酒,平日里不敢公然结交的,这时是个机会,虽然也有风险:皇帝始终笑呵呵同几位兄弟说闲话,眼睛却没闲着,观察着他那些臣子的动向。 薛丞相陪着萧夫人,带着陆芷晴和薛婉宁也过来了,陆芷晴今日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裙,特意在衣领处加了一圈兔毛出锋,托着她小小的瓜子脸,更显楚楚动人。 薛婉宁看着要比陆芷晴娇小,气质上却胜了不是一星半点,丞相府十几年的教养底蕴,不是陆芷晴突击性学习几个月能赶上的。 “太夫人安好,上次一别,不过月余未见,怎的您又年轻了几岁,这气色是越发好了,妾身得侯夫人馈赠良药,如今身子大好,倒要同太夫人学一学养生之道了。” 萧夫人不愧是皇帝都求而不得的女子,几句话把人都夸到了,感谢的话也是丝毫不着痕迹。 “母亲说得极是,侯夫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女儿以后要多请教,也好更尽心服侍母亲。” 陆芷晴言笑晏晏地接了一句,萧夫人笑容一滞。 第123章 路标遇到大公鸡 “多谢陆姑娘夸奖,妾身还需努力,毕竟陆姑娘见识得不多。” 苏浅浅谦逊地感谢,最后那一句却是模棱两可,不知道是骂陆芷晴没见识,还是说她见识苏浅浅的手段少,还有机会见识更多。 不管怎样都不是好听的,陆芷晴却挑不出毛病来,白白在心里憋气。 萧夫人看了陆芷晴一眼,拉住苏浅浅的手:“侯夫人谦逊,人若只有一技之长,便可一世无忧,哪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芷晴确是要好生受教。” “妹妹性子直爽,人又聪慧,想学不难。”薛婉宁含笑接了一句,苏浅浅眼睛眨了眨也笑了。 想学不难,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岂不是不想学?不学礼仪应对,出言无状,那她的心思在哪里? 苏浅浅似不经意转头,同皇子们在一处的襄王正瞧着这边,见苏浅浅看他,微微颔首致意,转过头去。 陆姑娘“别”有用心,且用心至深,却忘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差得太远了——差了近二十年的机缘。 苏浅浅目光要收回时,却透过皇子们看见徐国公府席位上,那位做了翰林院编修的探花郎,长公主女儿卢凤仪的夫君,目光在武宁候府这边游移。 顺着他的目光,苏浅浅看见四公子秦含玥正和四夫人王氏温情地说着话。 【呵呵,拿你当人你拽得二五八万,不拿你当人你还真就比狗还贱,上天把智慧洒满人间,却给某些男人打了把伞,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苏浅浅在心里吐槽。 【是啊,这位探花郎当海王到处撒网,娶了权势为妻还不知足,又想着要才华美貌与深情,一个名义上的女婿实际的倒插门,有啥资格既要也要的!】 秦家人先前还不知道苏浅浅骂的谁,听系统补充明白了,原来是那位曾骗了王氏钱财和痴情的探花郎。 王氏脸上微红有些尴尬,秦含玥却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轻轻捏了一下随即松开,王氏惊愕片刻,脸上的红云更深了…… 梁国使臣虽然临阵抱佛脚,恶补了一些宫宴的礼仪习俗,但是也没人可以探访敬酒,总不能跑到秦含璋面前咨询,是如何把他们打败的,只能互相之间频频举杯。 只是也有人是滴酒不沾的,比如平郡王和那位独臂的长史,二人以茶代酒,自得其乐地饮着,目光在那些齐国朝臣之间游弋。 酒喝得差不多,皇帝让大家到御花园去赏景,也趁机散散酒意,皇后娘娘笑着提醒女眷们,公主还准备了一些小游戏,嫔妃公主们与这些命妇小姐们一起玩乐。 很多嫔妃也是趁此机会与家人相聚,能多一时是一时,深宫寂寞,下一次相见都不知是何时。 秦太夫人由三位老夫人陪着,寻了一处观菊的亭子,这里没什么风,亭脚围栏都用锦缎做的棉帘围了,怕贵人们受了寒气,亭子里设了桌案,摆放着瓜果饮子和小食。 苏浅浅照例对所有吃食试了毒,现在人多眼杂,不知道混进来什么人,着了道只要送出来一个替罪羊,谁也不能跟皇帝计较。 安顿好了太夫人,男子们另有去处,贺辛二位夫人因为是寡居又带了孩子,留在亭子里陪长辈们赏景,苏浅浅和王氏带着秦家几位小姐,随着宫女去了御花园深处的一片景苑,那里就是公主准备的游戏场所。 【这御花园也太大了,没人领着以我这路痴绝对走丢,又没有导航!得想个法子记住道儿。】 苏浅浅心里念叨着,王氏和秦玉卓几位姑娘听见了,互相看一眼偷偷乐,就看苏浅浅用什么法子记道。 苏浅浅从袖子里掏了一会儿,实际上是从商城买了一包黑芝麻,悄悄地捏出来在地上撒,从后面看就是她的裙子下淌出一道黑线…… 秦玉卓退后了一步,用手帕捂住了嘴,笑得肩膀直抖! 原来三嫂这么聪明的人,是那个什么路痴,整个词她不懂,分开了她懂啊:上路了就是傻子嘛,居然记不得路! 几个小姑娘在后面互相挤眉弄眼偷偷乐,王氏也觉得好笑,又不好点破,没注意她们身后出现一只大公鸡,毛色油光水滑极其漂亮,顶着大红冠子骄傲地踱着步过来。 那公鸡忽然发现了地上的芝麻,歪头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去啄。 这一啄之下公鸡知道妙处了,“咄咄咄”一路跟在苏浅浅几人身后,把芝麻捡的干干净净…… 到了那处景苑,苏浅浅看着足有上千平米全铺了厚毡的场子上,那些各式各样的游戏道具,真心羡慕帝王家的豪奢,也真心同情这些帝王家的孩子: 锦衣夜行无人知啊,想炫富都找不着捧场的人,不像她那些姐妹,吃碗麻辣烫都发个朋友圈,一大堆人点赞! 昭阳公主换了一身红色衣袍坐在场地边上,明显是更适合运动。 昭凝公主有样学样,也穿了同款的里面是裤子,外面分成四片的袍子,脚下一双小羊皮靴,只是她袍子的颜色比昭阳公主的要暗一些。 还有七八位小公主,各自有妃嫔娘娘们带着,笑嘻嘻跟着看热闹,当然贵妃和高阶的四妃都没有来。 场地边上设了许多席位,宫女引着苏浅浅坐到武宁候府的席位上,这里距离公主们最近。 陆续的年轻女眷们都到了,陆芷晴和薛婉宁二人就坐在苏浅浅她们这一席的下首,她们对面是徐国公府的几位少夫人和小姐。 那三位梁国公主竟然也来了,这次穿的裙子很宽大,就是劈叉把腿抬到后脑勺,都不会有丝毫影响。 “今日梁国来朝,喜庆之日本宫亦与臣子们同乐,这里有全部的游戏陈设可供玩乐,还望各位不必拘礼,尽情享乐才是。” 昭阳公主作为东道主,先来了一段开场白,随后昭凝公主才切入主题:“玩乐自然少不了彩头,昭阳公主这一次拿出了一件重宝,赢得全场游戏的,便可拿了这件宝贝。” 两名宫女抬着一块大托盘,托盘上有一物被红绸盖着,小山峰一样高高耸立,足有两尺见方,一尺多高。 “呀,这莫不是就是那块宝石?” 有一位少夫人低声惊呼,又赶紧用帕子捂住了嘴…… 第124章 傻兔子还会撞枪口 苏浅浅眨眨眼,能来这里的皆是权贵女眷,什么样的宝石能让那位少夫人惊呼,这倒是值得一看了,不过她没什么兴趣赢回来:因为知道知己的斤两。 那一次算是兔子撞枪口,这一次明知是枪口,哪个傻兔子还会来撞第二次? “胡少夫人不必拘泥,你的眼光不错,这就是父皇赐本宫的一件重宝,多彩原宝摆件。” 昭阳公主轻轻抬一下手指,宫女把那片红绸掀开,露出里面一大块原矿宝石。 卧槽!苏浅浅差一点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已经能开采到这么完整的祖母绿宝石么? 这一块原矿石里面,虽然有伴生的方解石和水晶以及云母,但是主要还是碧绿的绿柱石,依托在白色的云母和水晶中间,像是绿衣的神秘贵妇,折射着璀璨的光华。 苏浅浅总觉得昭阳公主不知道它的实际价值:拿到现代去,这一块能买一座城。 不过宝贝这玩意就是没有流通性,它再昂贵不出手也就是一个摆件,要是想卖出去,能买得起又舍得花这个钱的并不多,所以苏浅浅安慰自己:赢不到根本无所谓。 “既然有奖自然应该有罚,每输一场就拿一件首饰添在彩头里,那一场赢的人获得,首饰不拘贵贱,图个乐子而已。” 昭凝公主又补充了一句,不经意看一眼苏浅浅灵蛇髻上围的那些首饰,唇角挑了挑。 “可是如果每一场都输了,那可就要罚得大一点:给在座的各位弹奏一首曲子,或是跳一段歌舞,都是可以的。” 昭凝这才说完了,一些贵女少夫人已经犹豫,别的还好说,当众弹曲一般只是在比较琴艺时,至于歌舞都是那些舞姬所为,就算是会也不好公然表演,尤其还有梁国公主出丑在前。 苏浅浅一听,决定不参加了,跟这些闲得无聊整日琢磨打发时间的贵女们相比,自己实在是太菜了,让她弹琴她容易把要弹棉花的招来。 至于歌嘛,她会的不敢唱,原主又不会唱歌,跳舞请问广场舞算不算?还是算了吧! 就在苏浅浅做出弃赛决定时,昭阳公主再次开口:“今日必要尽兴,各府至少选出三人参加,除非少于三人的便只能全部入场了。” 苏浅浅看看自己这边,只有王氏和秦玉卓加上她,总不能把秦玉琪她们几个小姑娘推下场,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 没有退路便一往无前,苏浅浅大大方方带着王氏和秦玉卓下场,不过先把她那些首饰摘下来,让几个小姑娘保管,告诉她们输一场挑小的拿出一样…… 陆芷晴和薛婉宁都得参加,庄颜也是一个人,煊国公府的朱嘉怡到现在还在瞪昭凝,都有些对眼了,苏浅浅琢磨是不是能从她这钻个孔子。 “咱们先玩哪一种呢,不如就玩打马球……”昭阳公主一边缓缓说,一边看向苏浅浅,苏浅浅满脸堆笑:“不好意思公主,这个我不会。” 昭阳公主立刻警惕,上次投壶她就说不会,结果赢了她一大堆首饰! “啊,还是不要玩这个了,要去选马很麻烦!”昭阳公主立刻自己否决了这个游戏。 【怎么回事,昭阳公主改邪归正了?为啥这么善解人意了?整的我都不好意思对她下毒手了!】 苏浅浅悄悄收起了那根抹了辣椒素的针灸针,本来是准备必要时在昭阳马屁股上来一下子的! 【我就发现这辣椒素克敌,每次我想用它,都不能如愿以偿!】苏浅浅发现了这一点,不明白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对手运气好。 【你的辣椒素要是那么管用,你能不能把她们都干倒,把那个宝石坨坨赢回来?】系统冷嘲热讽。 【少说话,对你有好处,这是辣椒素,又不是原子弹,那个宝石坨坨适合住在宫里,咱们府上安保不太行。】 苏浅浅看看别的队伍,并没有比她们三个显得难对付,只要不是最后,还回去一两件首饰她并不介意。 “那不如我们捶丸吧……”昭阳公主那个“吧”字拉得老长。 “这个我会!”苏浅浅赶紧举手,捶丸不就高尔夫嘛,她可是个中高手,为了混进富人圈专门学的,当然主要还是在高尔夫球场有可能遇见明星,给她的吃瓜直播创流量。 “那就玩这个吧!”昭阳公主眼睛一亮,立刻做了决定:苏浅浅说她会,一定是不会想故意骗她,哼哼,我这么聪慧识破你的诡计,看你怎么出丑! 【原来昭阳公主是这样的好人,太体贴了!】苏浅浅心里夸赞着昭阳公主,美滋滋入场比赛去了。 捶丸的场地要凹凸不平,景苑边上果然有一片场地,有小土包和小坑,画好了捶丸的基和进洞的位置。 下场的一共四十八人,正好每三人一组,一府不够的自行与别家组成一组,每组三棒,这样用时比较短,三棒必须三人完成,打进洞穴赢一筹。 最先输掉三个筹码的便结束,剩下的哪组筹码多哪组就赢了。 抽草棍比长短决定了下场顺序,苏浅浅这一组排在第六位,不算太好,但是比第一位的强,第一个下场的是薛婉宁陆芷晴那一组,恰好和庄颜凑够三人。 陆芷晴明显有些紧张。 薛婉宁虽然身材孱弱,但是十分镇静,第一个挥棒击球,球落得位置很好,让下一人方便击打没有障碍,庄颜接着轻松击出第二棒,这一次球落在距离洞穴很近的地方了,只要稳住一定能进洞。 可是陆芷晴毫不意外地没打进去,她太紧张了,击球有点偏,球擦着那个洞边过去了,引来一片惋惜声。 陆芷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回去座位时都不敢抬头看薛婉宁和庄颜,倒是庄颜轻声安慰:“无妨,不过是玩乐,而且还有机会。” 薛婉宁轻轻碰一碰陆芷晴:“妹妹就算输了,也不用怕,自有姐姐去弹曲。” 薛婉宁的这句话让庄颜心生敬佩,对她生出好感。 【这位陆千金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执念啊执念!】系统毫无同情心地说风凉话。 轮到苏浅浅这一组,前面的有胜有负,也没什么压力,看了一会儿别人打,基本的规则和那球的重量所需力度已经分析得差不多,苏浅浅和王氏秦玉卓商量之后,第一个下场。 昭阳公主从座位上直起身,全神贯注盯着苏浅浅。 第125章 手有准头,脚没有 苏浅浅提着球棒站到击球的地方,看看百步外插着小旗的球洞,把球杆握住挥了两下找找手感,心里决定拼一把。 一棒入洞多赢两倍筹码,这样能给后面的比赛减少压力,当然如果输了,王氏和秦玉卓的压力会增加。 苏浅浅平复好情绪,目光专注冷静,双手标准握杆,算好力度后,果断地挥杆击球! 实心的彩绘木球划出优美的弧线飞出去,在场的人本来还都轻松说着闲话,看见这球飞得那么高,才惊讶地停止了动作,都盯着那球落在什么地方。 昭阳公主干脆站了起来。 木球很快下坠落在地上,又向前滚了一段,停在洞穴的边上。 场中一片寂静,接着才爆发出一片惋惜声,当然也有暗地庆幸的:苏浅浅得了筹码,就得有人输出去,这时候他人的失败,就是自己成功的机会。 【可惜可惜,就差一点点,不过这样也多一个筹码。】 苏浅浅对结果还算满意,第一次用这种球杆,球的重量也不掌握,这样子已经很好了。 看着昭阳公主的黑脸,苏浅浅赔笑说道:“侥幸,侥幸!” 秦玉卓和王氏都和她击掌相庆,王氏让秦玉卓去打,这个球就是白送的。 一轮下来别的组中规中矩,苏浅浅这一组领先了一分。 第二场开始,陆芷晴这一次先下场,打得还算正常,最后由庄颜把球送进洞,到了苏浅浅这一组,昭阳公主站在了场边。 苏浅浅这一次更轻松,看准了角度猛地挥杆,木球腾空而起准确无误地落进球洞,许多贵女们都忍不住惊呼,这一下太干脆了,连之前的热身动作都没有,一击即中! 昭阳公主的脸色难看,静静地一言不发,和她一组的昭凝和一位小嫔妃都默默不敢出声。 【呦吼,干得漂亮!我就说你是个有本事的!】系统大声喝彩。 王氏和秦玉卓也都高兴地与苏浅浅击掌,这样她们基本上就胜券在握了。 轮到昭阳公主这一组,那个小嫔妃更紧张,犹豫着不敢下场,昭阳冷声训斥:“这点事都做不好,慌里慌张的性子,如何能好好服侍父皇?” 小嫔妃眼里含着泪,后悔没有装病不参加游戏,只能担惊受怕地击了一杆,果然距离不太远,但是也不算出错。 昭阳一脸寒气站着未动,昭凝只好下场击球,好歹那球滚到距离球洞七八步的地方,昭凝松了一口气。 昭阳公主提着球杆入场,本来以她的技术可以轻松击球入洞,可是她的眼前不断重复着苏浅浅挥杆的样子,手上不知不觉用了力,猛地挥开球,那木球骨碌碌越过球洞跑远了。 场地边的人都察觉气氛不对,一时寂静无声,朱嘉怡偷偷捂着嘴在一边笑,因为总是睡觉不会玩捶丸,她是唯一一个破例允许不参加的。 接下来的比赛每个人都小心翼翼,除了武宁侯府的人和庄颜。 庄颜这时候对苏浅浅注意起来,不时悄悄打量她,被苏浅浅发现也不回避,两个人互相颔首致意。 三场比赛下来,武宁候府这一组拿了头名,分数最低的是梁国三位公主,压根就不会玩儿,纯属来凑数的,好在她们性格爽朗泼辣,各自摘下一件首饰,和那件宝石摆件放在一处。 有了这一次教训,昭阳公主再选择游戏时改变策略,她觉得只要是需要瞄准的游戏,苏浅浅都比较强,那就选一个不需要瞄准的。 “这许多人轮流下场太浪费时间,不如就玩大家一同比试的,踢花毽就很好。”昭阳公主说到这里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没吭声。 昭阳公主命人拿来一盘子毽子,宫女给每人发了一个,苏浅浅拿着毽子左看右看:真的是野鸡毛,还怪好看的。 “不断踢出新花样且不落地,数量最多者胜。”昭凝简单说了规则,不敢多说话了。 众人下场,秦玉卓朝苏浅浅挑眉一笑,用口型说了一句:“看我的。” 大家都开始踢,只不过有的人没什么花样。 苏浅浅把毽子丢起来,上去就是一脚,毽子“嗖”地一声腾空而起,引得还没有开始踢的几名贵女惊讶地抬头看,不知道踢这么高会有什么花样,都先不动期待地看着。 毽子落下来,苏浅浅抬脚去接,接是接着了,毽子飞出去直朝着正在吃果子的朱嘉怡去了,键座精准地打在那颗果子上,吓得朱嘉怡“啊”地一声跳起来:“有刺客!” 昭阳有点发懵:这是什么路数? “没刺客,没刺客,是我踢的毽子,对不住六小姐,没有准头……” 苏浅浅赶紧给朱嘉怡换了一个果子压惊,拿了毽子回去毫无负担坐下来。 她不会踢毽子,小时候学了很久就能踢成这样,她的手有准头,脚没有…… “武宁候夫人,你倒是个有趣的,你怎么和那位苏公子长得一模一样,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早些同二哥一起去侯府找你玩。” 晋阳侯女儿周锦溪忽然坐到苏浅浅身边。 苏浅浅:你们家兄妹三个都这么迟钝的吗? “呵呵,我表弟像他娘,我也像。” “哦,原来如此,改日我必登门拜访。”周锦溪伸手拿走了苏浅浅的毽子,挑一挑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场内这时候毽子翻飞,不久王氏也退下来,好歹还能踢了十几个,到最后就剩下庄颜和秦玉卓,都是练过武的女子,身轻如燕身手敏捷,花样层出不穷体力也好。 庄颜因为一个失误,毽子掉在地上,秦玉卓还依然不断变换姿势踢,宫女数数嘴都麻了:“四百二十一,四百二十二……”。 秦玉卓踢到五百来了一个倒踢紫金冠,毽子飞到空中,落下来时她接在手上。 苏浅浅虽然是最差的,可是她们这一组是最多的,输的那一组是徐国公府:纪冰雯与三少夫人和她们的小姑子卢凤仪。 大家都玩累了,也不惦记什么彩头了,只盼着赶紧回去,这时昭阳公主也没什么耐心,就想找一个法子让苏浅浅出丑,只要出了这一口恶气就好。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想请武宁候夫人和丞相府二小姐过去叙话,让奴婢过来请。”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进来,向昭阳公主行礼禀报。 “母后为何这时命她们去,还有片刻就结束了,你先回禀母后,让她稍待。” 昭阳没达到目的,心中十分焦躁,不耐烦地打发那宫女。 “公主殿下,皇后有命请她们二位即刻随奴婢前去,应是有要事,奴婢不敢违抗……” 宫女垂头不肯走。 “罢了罢了,你们二人随她去吧。”昭阳也怕惹皇后生气,只好摆手让她们跟随宫女走。 苏浅浅一面走一面心里奇怪,皇后为何急匆匆叫她们二人? 第126章 陷害连环局 陆芷晴这时也是浮想联翩,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注意到了她,已经得了贵妃娘娘的喜爱,若是皇后娘娘也对她另眼相看,那么与襄王殿下是不是就有机会…… 这时已经走到景苑门口,苏浅浅发现她之前撒的黑芝麻不见了,她不由得四下寻找,忽然发现一只大公鸡跟她一样也在低头四下寻找。 公鸡: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哈哈哈,你的路标都被这只大公鸡给造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公鸡,寻常没人敢把禽兽放进御花园,这是一只受到皇帝嘉奖的公鸡,特别受皇帝宠爱,准许它在御花园随意行走,没人敢招惹。】 系统给苏浅浅解了惑。 【这还是奉旨吃我路标的?看我收了它!】 苏浅浅看看前边走着的宫女和陆芷晴,旁边没有什么人,意念一动,公鸡在景苑门前消失了,把它送进空间给巅峰作伴去! 苏浅浅接下来只能跟着宫女走,左转右转,苏浅浅彻底不知道怎么能回去了。 “不知皇后娘娘此时在何处?”苏浅浅心里有些疑惑,但是宫中规矩多,不敢随意盘问。 “武宁候夫人,皇后娘娘就在前面的月隐湖边,二位快些走吧,不要让娘娘等急了。” 那宫女看上去十分着急,却又不敢催促,但是脚下步子倒得极快。 【不对,小主,这宫女并非是皇后娘娘让她来的,她之前与一名宫女见面,那宫女让她以皇后的名义带你们去月隐湖,至于是见谁却并未说,小主你要提防。】 系统给苏浅浅发出了警告。 苏浅浅自然察觉不对,商城里的符咒都买好了,手里也握住那根涂了辣椒素的钢针。 【这宫里有什么人,会害我们两个人呢?陆千金从侯府出去,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二人如果有什么事……不对,是不管我们二人谁出了什么事,朝堂里都可能发生动荡!】 苏浅浅忽然想明白了:如果薛丞相已经在查陆芷晴的身世,这个时候她出事,便是幕后之人阻止真相被揭开,然后触发陆芷晴知道真相后黑化。 如果出事的人是苏浅浅,秦家人势必不能放过有嫌疑的陆芷晴。 接着陆芷晴的身世被揭开,薛丞相和夫人无法看着亲生女儿刚相认就被抓走,必然要为女儿找证据,与秦家人对立,他们之间从前的和谐安定关系便土崩瓦解,同时还有太傅府也不会放过薛丞相。 苏浅浅想明白了这关窍,暗暗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这边比较偏僻,花草渐渐少了,多了一些太湖石那样的大型盆景装饰,与不远处的假山相互衔接。 快到湖边时,果然有人穿披风背对着这边站着,那宫女比手让她们走在前面,就在苏浅浅刚刚越过宫女,身后的陆芷晴忽然发出一声惊叫,苏浅浅回头,陆芷晴已经掉进了湖里。 “救命啊,杀人啦,武宁候夫人杀人了!”宫女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叫喊着。 就算再偏僻,这里也是皇帝的御花园,很快就会来人,苏浅浅二话不说几步追上去,上去就是一脚,把那宫女也踹进了湖里。 回头再看陆芷晴,还在水里扑腾,一看就不会水。 啥也不是! 苏浅浅埋怨一句,还不能不救她,要不然还真就说不清,外袍说什么也不能脱,一咬牙跳进水里,朝着陆芷晴游过去,按照水中救援的方法,从后面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用尽全力往岸边拖她。 这时候已经有人朝这边跑过来,苏浅浅把陆芷晴拖到岸边,也是精疲力尽,落水的人会一边扑腾一边死死缠住救她的人,十分耗费救援者的体力。 跑过来的是宫里的小太监,急忙伸手帮助苏浅浅把陆芷晴拉上去。 苏浅浅被小太监拉上岸后,她再看那个穿披风的人,已经不见了。 苏浅浅便让小太监去找武宁候府和丞相府的人过来,并且告诉他此事不可声张,若是让皇上皇后知道,他的脑袋也不保。 小太监自然知道厉害,宫里这样的事层出不穷,但那是家丑,捂住了不让外面知道,这两位却是宫外的贵人,在宫里出事皇上必然要找替罪羊。 小太监看一眼正从水里游到岸边的宫女,一路跑着去送信了。 苏浅浅先起身到宫女那边,又用力补了一脚,把要爬上岸的宫女再次踹进去,反正她会水,就多游一会儿。 趁这个机会把昏迷的陆芷晴带入空间,在空间里给她施救后,又给自己擦干吃了抗感冒的药,顺便给晕晕乎乎的陆芷晴也吃了一粒。 “便宜你了,可是你现在要是死了,我怕这个世界也崩了,所以还得救你的命。” 里衣在烘干机里也干得差不多,赶紧带着陆芷晴出空间,她的衣裙苏浅浅可没那好心管,自己的外袍为了演戏还湿着呢…… 急匆匆的脚步声飞奔而来,秦含璋很快到了苏浅浅身边,神情紧张冷峻,飞快脱下披风罩在苏浅浅身上。 “可有哪里不适?”秦含璋没问为何落水,却先担心她的身体,这让苏浅浅有一点意外也有一点暖心。 “无妨,只是不小心滑倒掉进水里,幸好有内官拉我们上来,不过那可怜的宫女为了救我们,也跳进湖里了。” 苏浅浅指着再次爬上来已经没了力气的宫女。 【把陆芷晴推进水里陷害我,我怎么能让你好过,要跳大家一起跳,让你活着是要知道你是谁的人,你要是死了,皇后娘娘就被嫁祸了,为了皇后娘娘也得留你一条狗命。】 苏浅浅心里说道,这时已经赶到的薛丞相脚步一顿,目光冷冷看一眼那宫女,记住了她的模样。 皇后这时也听说了苏浅浅和陆芷晴落水,派人用宫中的软轿抬她们去坤和宫清洗换衣裳,命太医过来为她们看诊。 陆芷晴被宫女们扶上了软轿,秦含璋却一言不发抱起苏浅浅,快步走去坤和宫。 【有力气没处使?有轿子不用偏要抱着,这样子很难看的好吗?】 苏浅浅看着平时像一座冰山的秦含璋,不发一言就在宫人们诧异的目光里抱着她行走,真是颠覆了三观,原来纨绔是可以复发的吗? 皇后这时也回到了坤和宫,等苏浅浅和陆芷晴换了干净衣裙,让太医检查开了方子之后,才让其他人退下,询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芷晴总算是彻底清醒了,渐渐想起是那个宫女把自己推下水,眼里除了惊恐还有不解:“皇后娘娘,臣女与那宫女无冤无仇,她为何要推我下水?” “皇后娘娘,陆姑娘是落水糊涂了,并无人推她,是我们不小心跌下湖,那位宫女跳进去搭救,好在臣妇通一点水性,才把陆姑娘救上来。” 苏浅浅眨眨眼,捧着宫女送进来的姜糖水,慢慢啜着。 “你怎么……”陆芷晴转头要反驳,忽然顿住,想起那宫女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倒是应该好好问问那位宫女,是不是记错了路,怎么就带我们去了湖边呢?” 苏浅浅意有所指。 第127章 酒中有毒 皇后心领神会,朝身边贴身女官看一眼,女官点头出去。 苏浅浅放心了,皇后能做到这个位置,就算善良也不缺手段,有人趁机一石三鸟,皇后娘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陆芷晴灌进去那点水,苏浅浅早给她处理了,晕过去纯属吓的,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事。 为了不惊动参加宫宴的人,苏浅浅陆芷晴离开坤和宫回到御花园。 薛丞相面色平静和陆芷晴走在前面,陆芷晴因为刚受过惊吓,走路的动作都显得谨慎小心。 秦含璋与苏浅浅走在后面,秦含璋虽然还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却不时侧头查看苏浅浅的脸色。 “侯爷为何一直看我?”苏浅浅莫名其妙。 “你……何时学会的凫水?”秦含璋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苏浅浅愣了一下:【完蛋,把这茬忘了。】 秦含璋袖中的手悄悄攥起拳。 他总是不由自主和自己作战,既希望这还是那个救了他的小姑娘,又不希望这是那个变得面目全非的苏浅浅。 不希望是他从水中救起来的那个,言行举止畏缩不安,总是随着旁人脸色变化态度的苏浅浅,那个受人挑唆就不惜对寡嫂出言伤害的苏浅浅,那个相信陌生人都不愿相信自己的苏浅浅。 可是那个小姑娘,曾是他心心念念许多年的恩人…… 此刻苏浅浅心里的一句话,只能是更加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这是占用了苏浅浅身体的另一个灵魂,可他偏偏不知不觉依恋上这样的苏浅浅…… “啊,侯爷,自那次落水之后,为了防备再生意外,妾身悄悄学了凫水,这五年勤学苦练,好歹能在水中支撑片刻。” 苏浅浅赶紧撒谎搪塞过去。 秦含璋点点头,不再多问。 回到御花园的亭子里,秦太夫人和几位夫人见秦含璋陪苏浅浅回来,苏浅浅还换了衣裙,神色都严肃起来。 此时不方便多说,不久王氏和秦玉卓姐妹也回来了,还有宫女抬着那块宝石,秦玉卓让她们送到武宁候府的马车里,然后得意地学了一遍如何赢的这个宝贝。 “这个宝贝咱们不能要。”苏浅浅忽然叫住宫女,请她们把宝石送到坤和宫,并让王氏亲自跟着一起送过去,就说公主赏赐太过贵重,武宁候府请皇后收回处置。 秦玉卓有点不明白,凭着本事赢的为啥不要? “浅浅说得不错,含玥媳妇,照你三嫂子的吩咐去做就是。” 秦太夫人点头,王氏立刻领命,和宫女一同去了坤和宫。 苏浅浅上次是在薛丞相府,昭阳公主是客非主,赢了那些首饰也并不多么惹人眼。 这一次是在宫中,昭阳公主算是主人,那宝石又是皇帝赐给昭阳公主的,而且极其贵重名闻遐迩,武宁候府堂而皇之带回去,落在有心人眼里,就不知道会怎么描述这件事。 时辰差不多,宫宴也到了尾声,重新回到庆安殿,不久帝后和嫔妃们也都回座上,景王换了一身袍子,这次别说鹰,连一只鸟都没有。 宫宴最后的一个项目,就是皇室子女一同代表皇帝,起身向所有的臣子和梁国使臣敬酒,苏浅浅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忽然储物间里的验毒符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有毒!】苏浅浅心里一惊。 能听见苏浅浅心声的人手都是一顿。 太子正代表皇帝讲敬酒词,忽然停滞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苏浅浅急忙调出面板,只见验毒符显示:非急性致命性毒药,等级高级,服用后渐渐口不能言,按体质两至三月消瘦枯竭而亡。 赶紧迅速查验了秦家其他人的酒,都没有问题,只有她这一杯有毒,她想起陆芷晴,会不会她那杯也有问题? 【原来别人的都没毒,只有我和陆芷晴两人被叫出去,现在如果我们两个都中毒,将来还是能推到皇后娘娘身上,这是步步紧跟啊!】 苏浅浅无法查证陆芷晴的酒是否也有毒,心里有点着急。 这时萧夫人却伸手不经意撞了一下陆芷晴,那杯酒洒了一多半,陆芷晴吓得赶紧用袖子挡住:君前失仪可是要受罚的。 萧夫人不露声色把陆芷晴酒杯换到她手里。 【万幸万幸!萧夫人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出差错都出得这么恰到好处!】 苏浅浅放下心,没发觉旁边的朱敏,手已经抖得拿不住杯子了。 剩下的操作就很容易,苏浅浅用袖子挡住装做喝酒,实际上全倒在袖子里面小袋子中:这个毒酒得带回去查,看看从哪来的。 给他们这一桌倒酒的宫女见苏浅浅喝了,这才缓缓退出去。 皇后在座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在所有人恭送的声音里,与皇帝携手走出庆安殿,经过苏浅浅面前时,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一点头。 众人有序地离开大殿出宫,各自怀着心思回府。 马车上苏浅浅拿出那小袋子毒酒,交给秦含璋: “妾身自幼随母亲识草药读医书,也学了一些识毒的法子,方才我的酒里有毒,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很快口不能言,两三月可致人死命,还望侯爷查一查这毒药从何处而来,去往何处。” 秦含璋接过那小羊皮袋看了一会儿,抬头问苏浅浅:“知道有毒,为何不怕,亦不明言?” “我怎么不怕,我怕呀,只是既然怕就要努力摆脱困境,不是尖叫就能解决的。 至于不明言,是不想打草惊蛇,而且这毒哪是谁都能认得的,若是被说成诬陷帝王,我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还得连累了侯府。” 苏浅浅不急不慌地解释。 “你果然与从前不同,那一次落水你若如此镇定,也不至于被水呛到晕过去,其实那湖边很浅,站起来水才刚刚过胸……” 秦含璋说到这里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苏浅浅的前胸,立刻耳根发烧,不再说下去了。 苏浅浅:你就直接说我是被吓昏的也没什么! 待回到府中,秦太夫人让苏浅浅回去换衣服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吩咐贴身的嬷嬷给苏浅浅送过去姜汤,让她喝了驱寒好好睡一觉。 苏浅浅这边喝了姜汤安稳地睡觉去了,却不知道有两个地方因为她,已经炸窝了。 第128章 偷个强盗回家要拆房 先说皇宫里,看管那只大公鸡的小太监,等客人们都离开,去找他的公鸡老爷,谁知道找遍御花园也没发现公鸡的踪迹,急得满头大汗,他的命都不如那只公鸡值钱! 不过如果是掉到湖里,起码能看见鸡毛啥的,却一点痕迹也没有,后来有太监说,看见过大公鸡一路啄着什么往景苑方向去,之后就再没见过。 小太监没有办法,只能向上面禀报,这公鸡已经散养了四五年,都没出过岔子,如今生不见鸡死不见尸,他也是没辙了。 皇帝听见也是纳罕:难道有人敢把他的大公鸡给吃了?命令太监们在整个皇宫里找,不找到不准吃饭! 再说苏浅浅睡饱了已经是第二天,睁开眼想想昨天吃了那么多瓜,功德力和瓜豆肯定不少,点开面板正要看,听见系统幽幽说道: 【你再不去看看,你的那个大平层就要被拆了!】 苏浅浅还有点迷糊,谁敢拆她的大平层,就凭巅峰,真不是小看它,那胆子小的! 苏浅浅还是先进了空间,刚走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毛,除了鸡毛就是巅峰的长毛,白色的金黄色的红的紫的……满屋子都是。 这时候应该是休战期,昨天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现在变成了秃毛鸡,一身油亮多彩的鸡毛,已经被薅得七零八落,鸡冠子都刮出豁口了,气咻咻地用翅膀支着地,坐在那瞪着巅峰喘息。 巅峰也没好到哪里去,仗着毛多不明显,那张狐狸脸都被叨得一块块泛出血印,身上也有被啄过的痕迹,正在那一边从嘴里往外“噗噗”吐鸡毛,一边还“呕”几声。 最主要的是,房间已经面目全非,从床到沙发厨房客厅卫生间……苏浅浅走了一遍,没有一处完好的,锅碗瓢盆都翻了一地,一个盆子里还有不明的黑乎乎粘稠物,这难道是谁被打出屎来了? 苏浅浅快崩溃了,这里又没有保洁可以雇,难道她要为两个脑残禽兽的无理由战争买单?她辛辛苦苦花瓜豆置办的家具啊!那些厨具还有那些…… “殴……”巅峰不合时宜地宣战。 苏浅浅过去就是一脚:“你殴个屁,今天你们俩不把我这里收拾干净,我就殴你们,然后做两个汤:狗肉汤和鸡汤,喝一碗倒一碗!” 大公鸡吓得一哆嗦,和巅峰决战的时候它都毫不畏惧,可是这个女人却让它感觉到危险,从前在皇帝御花园里作威作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巅峰委屈地拿爪子指点大公鸡,比划着学它耀武扬威的样子,然后还跳上餐桌点他的餐盘,里面的西红柿明显被鸡啄过…… 苏浅浅:我是给自己的家送进来一只强盗么? “不管怎么说,你违反了约法二十六章,破坏了这里的环境,你们俩必须负责给我恢复原样,否则我就行使主人的权利:让你们生不如死!” 苏浅浅下达了最后通牒。 巅峰:主人的权利为什么是这个…… 巅峰正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却看见那只大公鸡飞快地爬起来,两只掉毛的翅膀灵巧地变身鸡毛掸子,迅速地清扫着各处的毛…… 苏浅浅:这只公鸡被皇帝宠爱是有原因的…… 监督着两个家伙打扫,自己也把十分在意的东西整理好,比如那个装过屎的304精钢盆,直接丢进垃圾桶,找个时间丢出去,给以后挖掘出土文物时,制造一些奇迹。 好歹空间恢复了大半,苏浅浅还有事要做,警告它们不准再打架,如果表现好,会找个机会把大公鸡送回御花园。 大公鸡和巅峰的眼睛都亮了! 从空间里出来,苏浅浅洗漱后吃过早膳先到议事厅,处理了一些府中事务,忽然发现今日秦玉卓没有出现在议事厅。 苏浅浅也没当一回事,或许今日有事便不来了,分发了对牌便到福寿堂去。 福寿堂里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都在等着她了,苏浅浅说了昨日发生的事,但是不会说以后可能发生的事,至于那杯毒酒,她想秦含璋会知道怎么处理,便没再多言。 “手竟然伸到我们武宁候府,要害我的孙媳,神仙打架我们侯府自然不会参与,可是拿我们做筏子,还要害浅浅性命,却是万万不能。” 秦太夫人手指轻叩案几,又恢复了当年一己之身保长房的决绝。 “老大媳妇,那么多年不曾用过的旧人,必要的时候也该用一用了。 从前仗着功勋,以为只要我们秦家人不生反心,这侯府就会与大齐国同寿,如今看来不过是给自己吃的定心丸,骗自个儿罢了。” 秦太夫人垂眸说道。 “母亲是说要用那人……”杜氏蹙眉犹豫问道。 “不错,他虽然在江湖上不露踪迹,可是却未必不知天下事,找个时间送出信,且看他可会愿意还从前的人情。” “是,母亲,媳妇知道了,会尽快去办。”杜氏点头领命。 苏浅浅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但是也知道是很厉害的人物,这样的人原剧情里并没有写,起码秦家人没有借助什么人的力量:因为来不及,发现问题就被抄家了。 “今日三丫头为何没同浅浅在一起?”秦太夫人也发现这件事奇怪,平时秦玉卓都是一直黏着苏浅浅。 “说是昨日见到了几个小姐妹,今日约好了出去玩。”杜氏向秦太夫人解释。 “姑娘们在娘家时,有闲暇出去走走也好,这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一旦嫁了人有了儿女,这日子便是给旁人过的了。” 秦太夫人不由感叹,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过着过着就把自己给忘了。 “是啊,贺氏和辛氏年纪轻轻便和媳妇一样,也是苦了她们,整日里只围着长辈和儿女转,房里连个疼惜的人都没有。” 杜氏趁着那两房儿媳不在,也是感慨。 苏浅浅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婆婆还真是豁达的人,不然在这个时代,守寡好像是天经地义的,甚至还会被嫌弃,就像男人死是她们害死的。 【嘿嘿,其实也未必都要过这样寂寞的日子,二夫人温柔胆小细声细语,好像有人放在心上了哟……】 系统神秘兮兮爆了半个瓜。 第129章 奇怪的事层出不穷 【啥情况?难道有登徒子打二嫂的主意?】 苏浅浅警惕起来,男人她不管,侯府里的女眷可不能被欺负,相处这么久,苏浅浅发现她们虽然各有缺点,但无一例外都是有担当的女人。 她敬佩有担当的女人,就像她老妈。 【什么登徒子,那可是世子!大龄未婚老世子!好好的暖男,只不过误入歧途被侯爷耽误了,如今人家改邪归正,有一点情窦初开……】 【你说谁?难道是那个周靖槐?】苏浅浅惊得在心里大叫。 【哎呦,你喊什么,难道还要咬死他?周靖槐怎么了?要家世有家世,要人品有人品,要长相有……一点,虽然和侯爷比不了,那也是俊男一枚啊!】 系统为周靖槐抱不平。 秦太夫人和三个儿媳强压住眼里的震惊,装做低头喝茶,听系统怎么说。 【我是说他们之间怎么会产生火花?除了中秋之前那一次周靖槐来府里,两个人没有机会见面。】 苏浅浅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都被制约束缚,一个是侯门世子,另一个是有儿子的侯门寡妇,这二人之间隔着一条天堑。 【那次见面二夫人就给周世子留下了好印象,昨日二夫人在御花园里观景,想去净房又不好意思找宫女领路,一个人循着路找,竟然走到了男子们光膀子蹴鞠的地方。 幸好她回身就走时被周靖槐看见,悄悄穿好衣服跟过去,假装偶遇察言观色,发觉二夫人应是内急,便告辞离开随后叫一名宫女追上去领路,这才解了二夫人的困窘。 之后回到宫宴上,二夫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往晋阳侯府那边看,周靖槐的眼神也总是围着二夫人转,这要是二夫人改嫁给周世子,也是得遇良人。】 系统说完这番话,杜氏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平心而论不该阻拦媳妇过琴瑟和谐的日子,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孙儿秦励就要变成没爹又没娘的孩子,私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 秦太夫人轻轻叹口气。 辛氏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十六岁守寡至今,九个年头就一个人靠儿子撑过来了,性子又软又胆小,总像是与秦家人隔着一层,或许如果她的夫君还在,就不会这样没有底气吧。 【这件事若是能成,还真是好事,只是没那么容易,姑且不说她比周世子还大上几岁,就算晋阳侯府上再开明,作为未来宗妇的世子夫人,晋阳侯府当家主母,却是再婚寡妇这件事恐怕也不容易接受。】 苏浅浅分析这件事,心中也是感慨,门当户对身家清白,就是在现代也是豪门计较的事,二婚大龄女做豪门女主人的,本身必然具备超强能力,可惜辛氏无论哪一点都够不上,只能期盼奇迹。 秦太夫人和三个媳妇互相看看,也唯有叹气,这件事无论怎样的结果,对秦家人来说都不会太欢喜。 这日晚间秦含璋回来得也早,还带回来几个消息。 一个是周国公府出了一件稀奇事,事情虽然不大,却被周国公闹起来了。 “周国公养了一条小犬,据说前日将他的女婿卢珉咬伤了,昨日周国公赴宫宴,不想回去才知道那条小犬离奇死了。 周国公一夜不眠查问,查到是吃了一块肉脯,那肉脯是卢珉昨日让人送去,还说慰劳那条忠犬。 周国公今日便找到徐国公府,叫那卢珉出来理论,可是卢珉以伤重为由避而不见,周国公便在徐国公府门前大骂:竖子与尔父无异。 这句话让朝臣们议论纷纷,徐国公向来和善宽厚,为何周国公说出这样的话。” 秦含璋说到这里,看一眼秦太夫人:“听闻少年时徐国公与父亲亦是情同手足,后来为何都不往来了呢?” 秦太夫人和杜氏互看一眼,沉吟片刻才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吧,你父亲不愿尚公主,要靠军功挣前程,徐国公那时家道中落,趁此机会加官进爵……都是往事,不必再提。” “孙儿知晓了。”秦含璋点头。 “这第二件事便是,宫中出了一件奇事,圣上养在御花园的一只锦羽公鸡不见了,找遍皇宫依然不知去向,皇帝居然在早朝提到此事,询问朝臣可有什么线索,若是谁能找到这只公鸡,无论死活赏银万两。” 秦含璋一边说一边蹙眉:“一只公鸡谁会偷?而且宫禁森严也无法携带,不知怎么就会消失。” 【哈哈哈,你这个偷鸡贼,费力气把它弄回来,给自己惹麻烦,如今倒成了烫手山芋。】 系统幸灾乐祸。 【谁让它偷吃我的路标?若不是因为它把我的芝麻都给啄了,我也不会找不见路,不敢往回跑,差点被那个宫女陷害。】 苏浅浅为自己的报复行动找理由,不过她也觉得这次的报复有点失败,搞了一只强盗鸡回来,差点把房子给拆了。 秦家人恍然大悟,原来贼就在他们中间! 秦玉卓和王氏几个人坐在那里忍不住偷笑,怪不得她们从景苑出来,没有看见苏浅浅撒的那些黑芝麻。 “还有一件事,就是皇后娘娘传信给我,昨晚救陆姑娘的那个宫女,受了风寒死了。”秦含璋淡淡说道。 “死了?”秦太夫人重复一句,却并不是发问:“她死是最方便的法子啊。” “敢动皇后身边的人,宫中又有多少呢,不是为了不得已的原因,不会这样铤而走险。”杜氏说道。 用晚膳时苏浅浅偷偷观察辛氏,虽然看着和平时无异,但是穿着打扮比平日稍稍鲜亮一些,眉眼间也多几分活泼,她自己都不会意识到,心里有了一份遥不可及的念想,却让日子有了盼头。 【小主,三小姐好像也有心事,见什么小姐妹回来不是眉飞色舞,反而是忧心忡忡?】 系统闲不住,观察座上的人。 正在用饭的秦玉卓立刻专心吃饭,什么都不想了。 不过有一个人的忧愁,就明晃晃写在脸上:秦含瑾端着碗,像是游魂一样数着米吃饭,人都憔悴了不少。 【五公子今日跑到庄府递拜帖,人家门房知道是他只回了一个字:哼!然后‘呯’关上了大门,哈哈哈……】 秦含瑾已经被系统嘲笑得麻木,一点反应都没有,孟氏看着儿子那倒霉样子,悄悄叹了口气。 “不好了,三老爷要自尽!”小丫头慌慌慌张跑进来,秦太夫人的手猛地一抖,碗掉在饭桌上…… 第130章 三老爷要自尽 孟氏已经呼地站起,来不及说什么大步奔了出去,秦含瑾紧跟在后面。 这事不好都过去,杜氏扶着秦太夫人,秦含璋苏浅浅陪着,也去秦含瑾的院子,如今三老爷寄住在儿子院子里。 【咋回事,好好的为啥自尽?难道现在才觉得羞愧,畏罪自杀?】 苏浅浅心里悄悄和系统议论。 【是这丫头想得多,就那个猜测五公子有大病的小丫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系统懒洋洋的。 苏浅浅和秦含璋走进三老爷的房里时,只见三老爷手里举着那把牛角弯刀,穿着里衣坐在那里,和孟氏大眼瞪小眼。 “世同,你这是做什么?”秦太夫人缓缓走进去,看着儿子手里的刀,面沉似水。 “娘,你总算愿意看儿子了。”三老爷放下刀,委屈地红了眼圈儿,看见苏浅浅和秦含璋,又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眼睛。 “母亲在问你做什么,你没听到吗?”孟氏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担心。 “我,我就是想试试在北疆时,用刀子大块吃肉的感觉。 那时候能吃到一口肉,喝一碗发酸的老酒,知道又活过来了,就满心地欢喜,可是回到西京什么都不缺,为何这般处处提防还是会落入圈套,我有些怀念北疆冲锋陷阵的日子了。” 三老爷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酒和肉。 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 “就算吃肉为何要用牛角弯刀?你知不知道我……母亲有多担心你?丫头以为你要做什么糊涂事,全家人都为你操心,你可满意了?” 孟氏忽然大声呵斥三老爷,三老爷不由自主“噗通”跪在地上。 “娘,儿子并非故意要唬您担心,儿子错了,请娘责罚。” “你一句错了,让母亲责罚,就把什么事都掩盖过去了?你受的是皮肉之苦,你可知道旁人受的是锥心之痛!” 孟氏声音颤抖大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出房间。 三老爷想起身去追,看看秦太夫人,又跪在原地没动。 秦太夫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起来吧,你身子还没大好,不管儿女们犯了什么样的过错,受了罚做娘的都是心疼的。 这件事娘若是轻易放过,对馨月又何来公平?可是娘望穿双眼盼回的儿子,又怎么忍心看着一身刀枪伤痕未消,又亲手添了刑杖之伤。” 秦太夫人走过去,伸手扶起三老爷:“这也是娘的错,只教你忠君报国,却不曾教你防人之心,你以为只是犯了男人们都会犯的错,可惜你生在武宁侯府,这便是错上加错。” 三老爷忍不住落泪:“是儿子的错,与母亲何干,儿子知错了,理当受罚。” 秦太夫人轻轻抚着三老爷肩:“知错便改,馨月那里你要诚心认错求她谅解才是,至于她会不会原谅,就看你二人情分了。 儿啊,武宁侯府的富贵,哪有那么好享受的,以后要多警醒才是。” 三老爷连连点头,秦太夫人伸手拿起桌上的弯刀: “宝剑入鞘,铠甲积尘,这不是咱们武宁侯府最盼望的事吗,这刀以后轻易不要拿出来,再拿出来必是要上阵杀敌,在这西京城里,多半时候牙齿比刀还要好用。” 三老爷郑重地点头,一场虚惊,秦太夫人嘱咐两句,便返回福寿堂,走出门时,看见孟氏正匆匆快步离开。 “三叔确是真心悔过,听说前几日每日都要忍着疼去三婶娘那里认错,每次都被三婶娘提着棍棒赶出来。” 苏浅浅开口宽慰秦太夫人,做母亲的都有私心,哪里愿意听人说自己孩子不好。 “唉,这都是他们该受的磋磨,我这年迈之人管不得,且随他们去吧。”秦太夫人摆摆手,自己儿子无事,总算是放下心。 知道三老爷没事,所有的人都长出一口气,之前苏浅浅闹悬梁,现在三老爷又要自尽,这样下去真得找个道士驱驱邪了。 回听澜院的路上,秦含璋屏退丫头小厮,神情严肃起来。 “这毒药我去查过,名为默辞,也是从南疆恶人谷流出,两年前有人拿着此毒售卖,出价千两黄金,后来还曾炫耀一夜售空,腰缠万贯。 买了此毒的人十分隐秘,据说当年便被传得神乎其神,如今能查到的只是姓吴的官宦人家,真假尚不得而知。” 秦含璋蹙着眉,负手走在软轿旁,墨色的斗篷被夜风掀起袍角,像是巨鸟的翅膀。 “既然说了姓吴,未必便是空穴来风,为了掩人耳目,说真的反而可能会被当成假的,所以这吴姓官吏,倒是应该查一查。” 苏浅浅以自己的想法推断,倒觉得这个吴姓可疑。 “嗯,有道理。”秦含璋点头。 “还有一事,我将此事传信给皇后娘娘,让她斟酌,之后她才送信说那宫女受风寒死了,也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哦?这样啊……”苏浅浅拉长音,“那我也应该死一死才是,起码要口不能言,不过这件事还有陆芷晴,倒是要费些心思了。” “夫人的意思是,要引蛇出洞……” “瓮中捉鳖!”苏浅浅就着秦含璋的话说道。 “如此说来却没什么难的,今日薛丞相也与我私下见面,萧夫人发现陆姑娘的酒有问题,带回来也要薛丞相盘查,薛丞相担心你的酒有事,这才来寻我,薛丞相势必要查出真相,为何有人大费周章谋害他的养女。” 秦含璋接着说道。 “这倒是不谋而合了,无论之后怎样,先抓到这害我的王八……小人。”苏浅浅及时改口,维护自己的形象。 “那便如此行事,好在不急于这两日,九月初三是岳父寿辰,算来也就是三日后,到那时我先陪你回太傅府祝寿,之后再相机行事也来得及。” 秦含璋有条不紊地安排。 【时间管理不错嘛,啥事都不耽误,寿宴上我还能当众解决一下我娘的嫁妆,一举两得,看来除了在男女之事上不解风情一些,作为领导者还是有能力的。】 苏浅浅又给秦含璋加了一分。 秦含璋轻咳一声脚步微顿,随后想起一件事:“你可知道刑部和大理寺两位大人,因为争抢苏潜公子做录事,已经反目成仇了?” 第131章 两位大人抢下属 苏浅浅眨眨眼看着秦含璋没出声:说什么奇怪的话?她和那两处衙门有啥关系? “苏潜……为什么要去做录事?从来没人说起这个。” 苏浅浅冷静地回道。 【录事?不就是书记员?我为啥要去给他们打工?都没和我商量,他们先分赃不均内讧了,幼稚!】 苏浅浅心里不屑,两位大人也是重臣,怎么做事还这么不靠谱,怪不得昨日宫宴庄大人拉沈夫人时,看着她一脸谄媚,原来是怕得罪她,那位表公子不肯给他做事。 “许是因为你助他们断案有功,认为你可堪大用。” 秦含璋暗笑,倒要看苏浅浅如何分身有术,去应付那两位难缠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侯爷,那些无关紧要,妾身自有办法应付,不过听闻那张勇就要做巡城思少卿,这其中总有些怪异,还需暗中查一查。” “张勇就任是在十日后,他走不到那个位置。”秦含璋淡淡说道。 【同盟就喜欢这做得多,说得少的,同窗就要说得多做得少的,同床就要做得多说得也不少的,起码侯爷还占了一样,是个好同盟。】 苏浅浅很满意,现在保命改变命运是大事,有命逃过一年,再饱暖思“淫欲”也不迟。 秦含璋沉默着负手而行,藏在斗篷里的手指悄悄扭来扭去…… 苏浅浅洗漱之后赶紧打开面板,看看自己的成果。 面板上显示功德力已经三十二万,但是瓜豆却还是十二万,一查自己最近买的物品,属实有点多,虽然进宫一趟吃瓜赚了不少,也就是收支相抵了。 【等我解锁实物出售界面,就能赚得多一些,这里种出的东西还有那些宝贝,都可以拿去卖了,我在这怎么也能混进千大富豪排行榜。】 苏浅浅在琢磨着致富之路,打起了侯府里那些瓶瓶罐罐的主意。 【真的要被抄家,这些还是换了保命的东西吧,前途未卜,你我都是瞎马,撞到哪棵歪脖子树都不好说,还惦记欠打富豪排行,你的心可真大。】 系统不留情面地怼苏浅浅。 【莫欺少年穷……也莫欺中年穷!】苏浅浅不服。 【你能活到中年再说吧,要不是运气好,那个宫女紧张得第一个给你倒酒,越过了秦太夫人和侯爷,你也未必想起来再拿验毒符试。】 系统这时候才戳穿她。 苏浅浅:你知道得太多了…… 不再搭理系统,苏浅浅进了空间。 果然她的警告生效了,两个禽兽以通往阳台花园的中心线为界,本着井水不犯河水,谁跟谁别想有一腿的原则,各自守着一方领土。 看见苏浅浅进来,秃毛大公鸡先讨好地凑过来,用它那残缺的翅膀给苏浅浅掸掸鞋。 这不是公鸡,这是公鸡精!不过秃成这样,怎么给皇帝送回去? 巅峰不甘示弱,飞快窜过来,一屁股挤走大公鸡,绕着苏浅浅摇尾巴,可能是畏惧苏浅浅的淫威,没敢撒尿宣示主权。 庄子的大棚都已经建好,小花园的混合土也运进了大棚,明日要把之前存下的幼苗移栽到土里。 苏浅浅提前做好准备,只要从后院把篮子蒙上保暖的布,就可以送去庄子。 巅峰帮忙驾轻就熟,又是顶又是咬着拖,展现自己的作用。 大公鸡这时候就显得没什么卵用,在游泳池边晃悠时,被巅峰装作没留神,撞到池子里成了落汤鸡。 苏浅浅骂了巅峰一顿,让它下水把大公鸡拖出来,整理好那些幼苗,洗个澡便出空间睡了。 第二日苏浅浅早早处理了府中事务,便换了一身男装披上披风,准备跟着何胜何安一起去庄子,好歹也是自己的产业,这么多年原主也没上心过。 可是正要出门,却见二门的婆子匆匆进来禀报,有两位大人亲自吵吵嚷嚷登门,要找什么“苏潜”表公子,这时候等在门房里。 苏浅浅忍不住扶额:这么快债主就上门了。 “就说苏潜表公子今日不在府里,请他们二位回去。” 苏浅浅摆手让婆子去打发那两个幼稚的大人。 带着苏醒坐上了一辆普通的青幔马车,苏浅浅让车夫从侧门快走,跟在何胜何安的牛车后面,以免被那两位大人撞上。 庄士昭和尹恒两位大人出了门房,谁也不肯先走,都怕另一个人溜回去做什么手脚。 “你怎么不回衙署?三桩疑案只断了一桩,还是老夫看你可怜,借你苏公子一用,谁知你忘恩负义,竟然同老夫抢苏公子,还是快回去琢磨你的案子吧,再断不出来,官位不保!” 尹大人连嘲讽带吓唬地赶庄大人。 “那苏公子可是你们尹家后辈?凭什么要你借来一用!分明是苏公子人品好,愿意为大理寺分忧,本官任人唯贤请他做录事,何来争抢一说! 你才应该快回去衙署,免得老迈不中用摔断了腿!” 庄士昭被尹恒说得恼羞成怒,居然恶语相向。 这时何胜何安跟在四辆牛车旁,小心翼翼看顾竹筐里蒙着的秧苗,后面一辆青幔马车跟着从大门前过去。 一阵风吹过,车帘被掀开一角,苏浅浅赶紧伸手按住。 正向这边看过来的尹大人眨眨眼,呵呵一笑:“多谢庄大人提醒,老夫就先回衙署了,庄大人慢行,护好你的腿。” 尹大人提袍上车,悄悄命令车夫跟上苏浅浅的马车。 庄大人见尹大人走了,他才上了马车离开,准备找时间再来堵“苏潜”。 庄子距离西京不远,这也是苏浅浅觉得适合做大棚的原因。 出城不久便是西京城外的落霞山,这一处风景宜人依山傍水,西京城中达官显贵都爱在这里建别院,之前四夫人住的别院就在这边。 越过别院向前不远就是庄子,苏醒在旁边兴致勃勃地介绍。 这些日子苏醒与青锋相处融洽,虽说青锋不是会哄人的性子,可是对苏醒却是毫无保留地全盘接受,苏醒如今正是被爱情滋养得神采奕奕的时候。 “公子你看,前面那里就是咱们要去的庄子了,从庄子到咱们的铺子最多一个时辰。” 苏醒在向苏浅浅展示自己见多识广,容光焕发的脸上有一点小得意。 “确实不远,就算冬季往来运送蔬菜,盖了被子不会有什么妨碍。” 苏浅浅点头。 就在这时,车窗边忽然伸进一只手,死死抓住窗沿! 第132章 萱娘复活 就在苏醒惊呼一声挡在苏浅浅身前的同时,外面传来沉声呵斥:“什么人!” 苏浅浅侧头看见一柄寒光闪闪的剑,抵在伸手攀着车窗人的颈项上,持剑的是一身黑衣的男子,不远处还有另一人和他一样的装扮。 “你们……又是什么人?”苏浅浅本来已经悄悄把那根针灸针拿出来了,看看人家的长剑,又送回去了: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公子,我等是奉侯爷之命保护您的,让您受惊是属下失职。”那黑衣人连忙告罪,眼神却从未离开那名女子。 “没有受惊,没有受惊……”苏浅浅赶忙安慰侍卫,话一出口感觉哪里不太对…… 不错,那是一名女子,而且是苏浅浅认识的,正是应该埋在乱葬岗的瘦马萱娘。 萱娘这时神情慌张,赤着脚形容憔悴,头发衣裙上都是枯草碎屑,她也认出了苏浅浅,尽管此时苏浅浅穿着男装。 “公子,求您救奴家一命,奴家被恶人禁锢于别院,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公子若肯施以援手,奴家愿结草衔环以报。” 萱娘一边不顾脖子上的剑刃,死死攀住车窗,一边回头向四处张望,好像随时都会有人跳出来将她掳走。 “公子,她的话不能信,毕竟她曾……”黑衣人提醒苏浅浅。 苏浅浅眨眨眼,原来这两个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怪不得秦含璋随时随地都会突然出现。 “公子,三老爷的事奴家也是被迫,毕竟命薄身贱哪由得自己?公子若是愿意搭奴家一程,奴家愿意把前因后果据实以告。” 萱娘咬咬牙加上筹码,也表示她认出苏浅浅身份。 苏浅浅看看后面有人正在靠近,摆手让她上车,同时吩咐那两个黑衣人:“一切如常便是。” 侍卫拱手退下去,重新隐没在路两边的树木草丛中。 马车继续前行,萱娘这时松了一口气,捋了捋乱发,一点点摘下头上身上草叶,舔一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苏醒为苏浅浅准备的点心和水囊上,随即又努力移开。 “你是被何人禁锢?又为何要逃出来?你如今这个样子,又比被禁锢强到哪里?” 苏浅浅示意苏醒给萱娘水和点心,萱娘接过来还是尽量顾着仪态,一口口吃,直到两块点心下肚,感觉有了一点力气,才放下水囊开口。 “是巡城司的司丞张勇,他将我假死送到别院,每日里无论多晚,都要赶回去折磨我一番。”萱娘看上去很平静,但是自称却不再是“奴家”。 “是张大人啊,他可是就要升任巡城司少卿,为何要这样做?”苏浅浅挑眉问道。 萱娘离开了险境,难免犹豫起来,人总是在最艰难的时候愿意付出一切换来机会,一旦脱离了困境,就觉得不值得付出那么多。 不过看到苏浅浅意味深长的目光时,萱娘立刻不再犹豫:“侯夫人,奴家不过是身如飘萍的卑贱之人,凭着自幼吃的苦,有了享受荣华富贵的念想,可是这身子却不是奴家能做主的。” 萱娘目光放空,好像看到很远的地方。 “奴家曾经被妈妈卖了两次,六年里服侍了两位老爷,那日妈妈说,只要奴家再做成这最后一桩生意,便可允我赎身为良,与谭郎厮守终生。” “奴家自然满心欢喜,本就是微贱之人,哪有什么多余的良心,见三老爷是少有的毫无城府之人,已经是暗暗庆幸,便按着主顾安排,诱使三老爷拿出钱财,再由张勇将三老爷带去见官,奴家便可返回云州。” 萱娘说到这里看了苏浅浅一眼,“却不知为何败露,侯夫人与孟夫人赶来,奴家见侯夫人颇有谋算,便想全身而退,谁知张勇却将我抓进牢狱。” “这也罢了,之前的主顾分明说不会使奴家陷于险境,奴家日夜盼望,却盼来张勇将我打晕,再醒来时已经在他的别院中。” “奴家受那张勇折辱装作顺从的样子,渐渐他才放松了戒备,昨晚他似有急事匆匆走了,我便装作回房早早歇息,跳窗逃出来,跑到这路边藏在草丛中,等待合适的车辆能捎带奴家离开。” 萱娘吐了口气,活动一下脚,露出沾满泥污和草屑的绣鞋,又叹了一口气。 “你的主顾是何人?”苏浅浅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慢悠悠问道。 “这位主顾虽不是权势滔天之人,却能在各处翻云覆雨,奴家所在的云州群芳苑,那位妈妈如何了得,却对这位主顾十分恭敬,她便是韶华夫人。” 果然又是她,苏浅浅不明白这位韶华夫人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与武宁候府又有什么瓜葛?如果是为长公主做事,长公主又因何如此执着地针对武宁候府? “如今你逃出来,要作何打算?”苏浅浅问道,心里却在盘算,如何能让萱娘指认张勇,先断了韶华夫人的爪牙。 “奴家微贱之人,只想留这条命与我谭郎厮守,所以要尽快回到云州。” 萱娘低头想了想,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侯夫人,萱娘知道这些俗物入不得您的眼,可是萱娘此时别无长物,想求夫人怜悯,用它换一些盘缠,只要能回到云州便可。” 苏浅浅看那玉镯,可不是俗物,通体碧绿水润,几乎毫无瑕疵。 “你……”苏浅浅正要开口留萱娘,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车夫赶紧驾马向边上靠。 苏浅浅暗叫不好,四下一看,也没什么地方藏萱娘,萱娘这时候脸色瞬间苍白,咬住唇一言不发。 来不及细想,苏浅浅用披风把萱娘圈进怀里,让她伏在自己腿上,这姿势看起来十分暧昧…… 马蹄声还是不出意外地在车旁停下,前面守着牛车的何胜何安也都停下来,紧张地看着马上的人。 “车上是什么人,本官巡城司司丞,寻找伤主逃奴,且下车让我等搜查。”张勇阴恻恻的声音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原来是司丞大人,晚生苏潜,武宁候夫人远房表亲,寄居在武宁候府,奉表姐之命给庄子上送些苗木,此时不甚方便下车,还望大人海涵……哎,妹妹轻些……” 苏浅浅沉了声音说道。 第133章 侥幸脱险 “原来是武宁候夫人的贵客,张某惊扰了,本不该拦了公子的路,不过本官要寻之人十分重要,上官有命不得疏漏,还请公子多多担待,张某这里得罪了。” 张勇说着话,已经“唰”地一下挑开了车帘,与此同时两名黑衣侍卫再次从旁边林中跃出,守在马车旁边。 马车里,一双“浓眉”的苏浅浅靠着车壁似笑非笑,斗篷下明显有人在伏在两腿中间,听见人声“羞”得一动不敢动。 “这位大人,晚生唯有这一点癖好,在这路上做些趣事,姑娘家面皮薄,还望大人给她留些颜面,这车里不过方寸之地大人也见了,并无什么逃奴,不如去别处寻找,免得耽误了工夫。” 苏浅浅垂头,斗篷下用手抚摸那姑娘,极尽温柔安抚。 苏醒在一边满脸通红,还真像见了不堪入目的情形害羞。 “公子的容貌倒与武宁候夫人颇为肖似……”张勇看着苏浅浅腿上隆起的那处,眯了眯眼考虑是否赌一把,伸手拉开那斗篷。 “就因如此才与表姐亲近,不过也说不上肖似。”苏浅浅挑一挑那对炭棒一样的眉,唇角一粒黑痦子也跟着动了动。 张勇向来疑心重,虽然明知道一旦查错会得罪武宁侯府,可是萱娘意义重大不容有失,心里已经决定要冒险查证,于是撩袍就想上马车。 “张大人!”张勇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张勇回头看,却见刑部尚书尹恒正从后面马车上下来。 “尹大人为何至此?”张勇心中咯噔一下,搜查逃奴的事吓唬武宁候夫人远房亲戚还好,想唬住刑部尚书却是不可能。 “本官有事叨扰苏公子,听闻他出府一路追到这里,害老夫好赶。” 尹大人说着已经走到马车前,拨开张勇上马车坐下,看一眼苏浅浅腿上的隆起,蹙眉训斥: “青天白日有伤风化,你若是答应本官,做本官的录事,本官便允诺不将此事告知武宁侯。” 苏浅浅:这是赤裸裸的要挟! “哈哈哈,尹大人,这个录事么……自然是求之不得。”苏浅浅的小新眉都耷拉下来了,到底落入了尹尚书的魔爪,要为他打工做书记员。 “好,那还等什么?快些把那些劳什子秧苗送去庄子,快快随老夫到衙署上任,车夫,还不驾车?张大人,就此别过。” 尹尚书开口催促车夫,也不回自己的马车了,顺手还把车帘放下,把张勇阴沉的脸色隔在了车帘外。 车夫连忙驾车前行,何胜何安也催促庄丁赶车快走,两名侍卫再不曾离开,一直守在车旁。 “已经走远了,让你的‘姑娘’起来吧。”尹尚书掀开窗帘看看后边,张勇已经带人原路返回,这才阴阳怪气地指指苏浅浅的腿上。 苏浅浅犹豫一下,只能暗暗想着对策,掀开了斗篷,露出萱娘小小的身子。 萱娘爬起来,跪在地上谢了苏浅浅,又谢尹尚书,却默默不发一言。 果然是聪慧的人,只可惜命不好。 “尹伯父,这便是张大人所寻之人,她曾设计诈欺我三叔父,被张大人抓进牢狱,后来告知侯爷此人悬梁身死,谁知竟然是被他假死私藏,方才晚辈偶然遇到救下她,还要承蒙伯父周全。” 苏浅浅说一半留一半,就这一半也够张勇论罪。 “原来如此,老夫无意中竟然救了证人,这张勇合该他恶贯满盈,当受罪责。”尹大人也知道苏浅浅话中留余地,只说这一半并不深究。 很快到了何胜管的庄子,苏浅浅看着何胜亲手小心移栽了部分秧苗,又叫来从前的庄头,让他以后全听何胜吩咐,从前的账目她不会追查,但是来日若再糊涂应付,便离开庄子去别处谋生。 深秋季节,庄头抹着汗连连称是。 返程的路上,苏浅浅向萱娘陈述厉害,要她作证指认张勇,以假死私藏囚犯,毁灭人证物证。 萱娘沉吟半晌,才点头答应,但是求苏浅浅保她性命无忧,这件事了送她安全回到云州。 苏浅浅自然应允。 回西京后尹大人先把苏浅浅带到刑部,让她签了刑部录事的押,给她发了官袍和腰牌,这才满意地放她走。 尹大人还好心提醒她有案子升堂,就会派人去找她,她可以不坐班。 苏浅浅带着萱娘回了武宁候府,到二门才开始发愁,这个人被秦家一家人恨得牙痒痒,可怎么带进去?三婶儿会不会误会她? 没法子,苏浅浅用披风蒙了萱娘的头,像棒子国古代姑娘出门那样,急匆匆回了听澜院。 到了自己地盘苏浅浅放下心,听澜院院子大,让苏叶苏子去把厢房收拾出来一间,将萱娘安顿进去,又让婆子们给她准备水沐浴。 苏浅浅自己进空间好好泡了个澡。 这一天真是太惊心动魄了,有一瞬间她真怕张勇掀开斗篷,为了不暴露真相杀人灭口,要不是尹尚书出现,她都在考虑用定身符定住张勇,然后逃跑。 不过秦含璋派的那两个侍卫也非等闲,应该不会让她就那么给捅个窟窿,张勇撩袍欲上车时,她看见那个黑衣侍卫已经有动作,是听见尹恒出声才停下。 穿着舒服的浴袍从浴室出来,差一点被门口俩禽兽绊倒,一个个谄媚地围着苏浅浅表忠心:用尾巴扫她的拖鞋,用鸡翅膀把干净的地面又划拉一遍。 “咦,你的毛怎么长得这么快?又冒出来了?” 苏浅浅向沙发那边走,忽然发现大公鸡的翅膀没那么秃了。 大公鸡这时候智力跟不上了:我特么也不知道咋回事…… 巅峰朝苏浅浅比划,向前一跳然后扑腾的样子,还用爪子指指阳台。 “哦,明白了,是游泳池里的水啊,那一会儿再把它扔进去一次,长得快点。” 苏浅浅躺在沙发上,舒服地窝进去,却听见扑棱棱的声音:大公鸡毛都甩飞了逃出客厅…… 头发吹干了从空间出来,一眼看见刑部录事的腰牌,想到从刑部也能查到一些平常难以接触的卷宗,苏浅浅才觉得平衡了一些。 “夫人,快出去看看吧,外面出事了!”苏木急匆匆进来禀报。 第134章 收网 “什么事?”苏浅浅问话的时候,苏叶已经把披风拿过来。 “夫人,三老夫人不知为什么突然来咱们院子,外面守门婆子要禀报,三老夫人也不准,恰好遇见苏子给那位萱娘姑娘拿换洗的衣衫,她便闯进去了。” 苏浅浅暗暗觉得怪异,三老夫人等闲不会到她院子,就算是来也从不会硬闯,都是婆子丫头们禀报了,苏浅浅出门去接,这次是怎么了? 苏浅浅走进厢房的客房,苏子还端着衣物为难地站在内室门口,不知道该不该送进去,三老夫人坐在旁边看不出喜怒。 苏浅浅示意苏子进去送衣服,里面那个一定是光着不敢出来,这会儿水都得凉了。 “三婶娘为何来这里,不到我的房里去坐坐?”苏浅浅坐下来,示意苏木上茶。 “听说你这院子里来了贵客,我才赶来见一见,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免得失了礼数。” 孟氏不冷不热地说道,显然是听说了什么。 “三婶娘,你就算不来,这件事我也会去禀报祖母和各位长辈,毕竟事关咱们武宁侯府。” 苏浅浅这时听到了内室脚步的声音。 “萱娘未死,而是被张勇以假死蒙混,带去别院禁锢,这件事咱们武宁侯府不会坐视不管。” 孟氏这时换了严肃的神情:“你是说并非是旁人将她救走,而是张勇……” “三婶娘,在说这件事之前,侄媳想问一句,您是如何知道此事的?”苏浅浅打断了孟氏的话。 孟氏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吞吞吐吐:“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我身边的嬷嬷,无意中看见你带人回院子还遮遮掩掩,就问了抬轿子的婆子,说是听见你叫了一声萱娘……” 苏浅浅点点头,孟氏毕竟直爽,倒没有隐瞒,不过这两个下人必须惩处,不然侯府里的规矩就坏了,什么事情能守得住。 “苏木,去问是哪个婆子嘴这么勤快,送到惩戒堂领十板子赶出府,该结的月银不要短了,若是家生奴婢直接送到庄子里做苦力。” 苏木答应着出去了。 “三婶娘的嬷嬷侄媳自然不好过问,不过这家有家规,在主子们之间传递消息挑唆,若是遇见不明事的,却怎么收场? 今日这事本就该把嘴捂严了,以免张勇知晓再生事端,可是却因为一个两个下人差点闹开了,这件事侄媳做不了主,还是去请祖母裁断吧。” 苏浅浅还是笑眯眯的,说的话却让孟氏冒冷汗,她可是最怕自己婆母的,虽然从未打骂立规矩,却有骨子里的威严。 “浅浅哪,是三婶娘冒失了,听说了‘萱娘’两个字便失了分寸,我的嬷嬷犯错理应惩处,三婶娘绝不护短,只是此事不要让你祖母知道可好?” 孟氏低声下气求饶,全没了闯进院子时的威风。 “三婶娘,侄媳哪有那么大面子,您进我院子时不是想进就进,想闯进客房就闯进客房,在侄媳这里就像您自己的院子一样,哪里还要侄媳回护?” 苏浅浅趁机立规矩,就算是长辈也不能随意破坏纪律,不然她的院子就成了谁都能随意出入的后花园。 “浅浅哪,是三婶娘错了,以后再不会胡来,咱们还是去禀报你祖母吧,免得耽误了大事。” 孟氏立即承认错误,赶紧站起来拉苏浅浅,想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三婶娘不要见贵客了?”苏浅浅示意了一下内室。 “不见不见,有什么好看的,见一次就是揭一次伤疤罢了……”孟氏神情落寞,迈步朝外走。 苏浅浅悄悄舒口气,这一招偷梁换柱还算好用,孟氏要是一直揪着从前的事不放,埋怨苏浅浅不该带人进府羞辱她,她就算能解释也很被动。 去福寿堂的路上,苏浅浅说了如何遇见萱娘,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听得孟氏连连埋怨苏浅浅,出门应该带着她。 到了福寿堂,不等苏浅浅开口,孟氏急忙先说了一遍,把她找上门去的事掩盖过去。 “张勇这是以为我武宁侯府如今树大招风,不敢轻易树敌,经过两次试探见我们没去找他麻烦,便越发放肆起来,这一次,且看他如何脱身。” 秦太夫人冷冷说道,不自觉带了几分杀气。 “祖母放心,他脱不了身!”秦含璋的声音裹了一丝寒气,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秦含玥和秦含瑾。 秦含璋进来先是向苏浅浅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给秦太夫人和三位老夫人行礼。 “今日之事我已知晓,纵然没有此事,张勇也是罪责难逃,从他第一次杀了讹诈含瑾之人灭口,我便让人暗中查探,搜集他的罪证,这几日人证物证俱全,足够他免官受刑。 之前一直未提起,是不想打草惊蛇,意图放长线钓大鱼,这一次便要敲山震虎,且看他身后之人如何作为。”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说张勇坐不到少卿的位置,原来早有预谋,萱娘这件事是给他又加了一项罪状。 “听萱娘说,张勇昨晚急匆匆离开别院,最近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苏浅浅想起萱娘说的话,觉得还是提醒一下秦含璋,不要鹰捉兔子反被兔子蹬一脚。 “昨晚?昨晚听说巡城司一名小衙役暴死街头,却没有查出伤处,已经按照突发心疾上报了,张勇或许是因为此事赶回。” “那便是了,只是这小衙役倒是成全了萱娘……”刘氏接口说道,又赶紧停下偷看孟氏。 “无妨,说的是正事,我不会放心上。”孟氏倒是大大方方把话说开。 这时二门上婆子进来禀报,有一封帖子是给苏浅浅的,说是安民茶楼伙计特意送过来,怕耽搁了便直接送到这边。 苏浅浅接过来,果然是孙员外郎的夫人送的,让苏浅浅明日扮男装,称是孙员外郎的忘年交,带他去韶华夫人的谢芳园。 苏浅浅若无其事把帖子收起来,秦家人眼巴巴看着,又不好多问,苏浅浅也不多说。 秦家人:太不厚道了,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是多痛苦你知道么? “还有一件事也颇受关注,听闻薛丞相府两位小姐,就要议亲了!” 秦含璋淡淡说了一句,却把苏浅浅吓得差一点打翻茶碗! 第135章 功德力被统子充业绩 “怎么这么快?与哪家公子议亲?”苏浅浅稳住神,问了一句。 【冷静,马车上遇见穷凶极恶的张勇,也没见你这么惊慌,她们议个亲怎么了,又不是即刻就成亲,什么结果还未可知。】 系统这两天都没怎么说话,突然冒出来安抚苏浅浅。 “只是丞相府放出消息,并未透露与哪家公子议亲,不知薛丞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含璋摇摇头,却在思索是不是丞相千金议亲,对武宁侯府会有什么影响。 【只怕薛丞相有意回避与皇子结亲,这样会刺激男主开启他的争夺女主计划,还是会向那个方向发展。】 苏浅浅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系统却信心满满: 【向那个方向发展是大趋势,可是你不是在我的帮助下,已经改变了很多结果吗?当然,你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能有那么多功德力供我升级……】 【功德力供你升级……这一天多你没说话难道是……】 苏浅浅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赶紧悄悄点开面板,果然,功德力那里只剩下两万多! 【废、物、统、子!你居然花光了我的功德力,我还拿什么回……滋……】 如果系统有真身,苏浅浅此刻已经把它摔在地上掐个半死了。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升级后我的能力更强了,这叫技术投资,你懂的!】 系统心虚地解释,没敢说它的上司把它召回去,忽悠它划苏浅浅的功德卡升级,给自己创业绩,系统的好处除了对时空洞察能力强了一点,没什么卵用,所以上边才给了每个主管强制性任务。 它是最菜最小的小系统,不敢反抗领导,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升了级。 【你不是说现在不能升级吗,为什么又能了?】钱都花了,反正也要不回来,苏浅浅想知道自己的钱花得值不值。 【那种升级是换新式升级,除了灵魂其他的全部改变,这种升级是功能性升级,原有的能力得到一点点扩展……】 系统声音越来越小…… 【一点点扩展?三十万功德力……】苏浅浅觉得眼前一黑,终于领会了葛朗台如果被盗走小金库是什么感受。 秦家几位长辈装作和秦含璋谈论朝堂上的事,其实都在听苏浅浅和系统的对话,不过却听不懂,只知道苏浅浅好不容易攒的功德力被花光了,她们也着急,怎么能帮苏浅浅补上呢? 秦含璋却莫名有些高兴,因为他听见了一个“回”字,虽然不知道回到哪里,但是他直觉是自己无法达到的地方。 如果少了功德力,苏浅浅就无法离开,他知道这样很自私,却不由自主想留住苏浅浅。 除了他们几位,秦家好几人都有了心事,就连最愿意吃瓜的秦玉卓,都有些心不在焉。 贺氏不时打量规规矩矩坐着的儿子,不知何时她发觉秦勉和她说话的时候,比从前甄娘子在时还少。 辛氏则不时打量秦玉卓,就连喝茶的动作都悄悄模仿,惊觉自己在做什么又怅然若失。 秦含玥夫妻这一段时间正是热恋,只是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只要有一个契机,两人就会功德圆满了。 秦含瑾是越发没精打采了,连着两日受挫,眼神都像被遗弃的丧家犬,想向家里人求助又没有那个脸,每日全靠着那份不甘心撑着了。 用过晚膳各自回房,苏浅浅用家乡话说有点打蔫儿,被系统掏腰包顺便把腰子掏去了,整个人都少了精气神儿。 秦含璋一面走一面悄悄抬头看她,见她无精打采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正蹙眉思索,忽然一片落叶被风吹到他的脚下。 他弯腰拾起来,见那叶子窄窄的很完整,叶片也厚实,用袍袖擦了擦叶面,便放在唇上吹起了曲子。 苏浅浅被这叶子吹出的曲调吸引,仔细听竟然感觉出思念的悲伤,就像远在天涯的游子思念家乡,镇守边疆的战士思念爹娘……这是一首思乡的曲子! 苏浅浅的目光从那片叶子上,移动到秦含璋的脸上。 八月三十的秋夜,除了丫头们提着的灯笼,不见一点光亮,星星都比平日暗淡了,可是秦含璋的双眸却在熹微的光线映照下,恍如落入星子。 苏浅浅的那一点灰心渐渐消散了。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苏浅浅心里唱了一句应景的鼓舞士气,两万功德值也不少,两个月前穿过来时,系统面板上写着的可是“穷逼”俩字,现在她的储物箱已经是“温饱”了。 不就是三十万功德值吗,给她一个月,一定赚回来! “这是什么曲子?很好听,没想到侯爷还会乐器。” 苏浅浅心情好多了想拍秦含璋的马屁,毕竟在侯府里,眼前这一位是绝对的领导,而且暗中派人保护她,她也要表示一下友好。 秦含璋被苏浅浅乐器两个字搞得呛了一下,曲子也吹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是在军营时,兵士们想家用来解忧的,乡间俚曲。” “俚曲好,俚曲好,接地气。”苏浅浅找出一个形容词,也不知道秦含璋能不能听懂。 回到院子经过厢房,见那边已经灭了灯,没想到萱娘早早就睡了,果然是精心培养出来的瘦马,冷静果断能受辱能受苦,不争不惧无怨无尤。 这要搁在现代,那就是小三里面的王者,外室最佳人选。 秦含璋送苏浅浅进内室,便独自回到他的寝房,洗漱过后拿出舆图,舆图已经被他圈圈点点画了许多,都在大周的境内…… 第二日睁开眼,苏浅浅就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场秋雨一场寒,穿过来两个月,已经从赤日炎炎到了萧瑟秋季。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不能雨休,苏浅浅简单处理了一下事务,看看时辰差不多,便给自己化了男子妆容,换了男装,只身一人带上巅峰去见孙员外郎。 这日本是沐休,苏浅浅到落英坊时,果然见到一辆马车等在路边。 苏浅浅撩起车帘,问了一声车内可是孙员外郎,那边车帘撩开,不但孙员外郎出声答应,还有另外一人也向苏浅浅看过来。 第136章 避春堂里的玄机 那人却是吏部郎中卢璟。 “这位是吏部郎中卢大人,今日闲暇,便与苏小友同去品茶,苏小友不必拘礼。” 苏浅浅赶紧做出仰慕的表情,朝卢璟拱手,卢璟点头致意,倒是什么也没说。 跟在孙员外郎的马车后面,一路进了落英坊,来到一处宅邸,马车从侧门进去,到了二门才停下。 细雨绵绵,苏醒给苏浅浅撑着伞,巅峰摇着大尾巴跟在后面,雨滴都从它的长毛滑下去,丝毫没有弄湿。 “苏小友这爱宠倒是有趣,长相奇特也就罢了,皮毛居然不沾雨水,难道还是什么异兽?” 卢璟看一眼巅峰,闲适地负手前行,随口问道。 “卢大人说笑,哪里是什么异兽,此小犬自幼得了一种怪病,身上长了两个疽肿,皮毛却是总泛着油腻,这才不沾雨水,晚生一时怜悯为它救治,自此寸步不肯远离。” 苏浅浅摇头无奈笑笑,心里:【你个小狗子炫什么特殊技能,再嘚瑟被当妖怪扒皮,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巅峰立刻尾巴耷拉下来,在苏浅浅袍角那里扫了几下讨好。 前面有小童引路,苏浅浅发现这院子里服侍的都是各个年龄段的小童小少年,没看见一个丫头。 沿着曲径到了一处院落,院门上便书了“避春堂”三个字。 【谢芳园,避春堂,韶华夫人这住处的名字,取得甚是寥落,和她所做的事十分违和。】 苏浅浅饶有兴味地打量这处院落,里面的花草树木都任其随意生长,透着一股子荒凉落寞。 【若是她身不由己呢?此时有多少女子的命运,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贵如长公主,还不是为了不去和亲委身下嫁。】 系统的宝宝音因为升级,好像成熟了那么一点点。 【身不由己并非是为虎作伥的理由。】 苏浅浅简单一句,是她老妈从小到大教给她的道理。 苏醒收了伞,沿着抄手游廊走到正堂,八扇斑驳的朱门开了四扇,从外面看里面又被屏风隔着。 小童进去禀报,随后引着三人进去,绕过屏风是宽敞简洁的大堂,上首放着琴台茶台,两边设了茶座罗汉床,侧面帘幕低垂挡得严实,看不见里边的陈设。 一位二十八九岁的美人从上首茶台后微微欠身,美目流转:“孙大人今日携朋唤友而来,韶华不及远迎失礼了。” 苏浅浅最先注意的,就是系统念念不忘的大“瓜”,裹在月白色云锦袍子里,在这个时代女子当中果然是尤物,目测至少F杯,而且是在腰肢纤细骨骼匀停的情况下。 苏浅浅替韶华夫人觉得累…… 三人都客套寒暄两句,韶华夫人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走了一遍,比手请他们坐下。 三人分坐在罗汉床上,孙员外郎向韶华夫人介绍: “卢郎中今日沐休无事,邀我同来品茶,苏小友对夫人慕名已久,受贱内所托代为引荐,唐突拜访,还望夫人勿怪。” 韶华夫人挑唇一笑,:“孙大人言重了,妾身的谢芳园全赖贵客盈门,品茶听琴,才有西京城里的盛名,哪里会怪罪?妾身求之不得才是。” 随后摆手名小童们上茶。 【小主,这避春堂里果然有玄机,两侧纱幔后还坐着两位,一位是长公主内官梁公公,另一位是穆王爷长史周先生。】 系统开启它的探测功能,找身边出现的瓜。 【梁公公,就是茶楼里让说书人,诋毁武宁侯府的那个?】 苏浅浅想起来那个没看见正脸的内官。 【正是,这位梁公公之前见韶华夫人都是去茶楼,今日为何不顾被发现的风险,来这避春堂呢?而且今日卢璟也这么巧过来……】 系统觉得有问题,赶紧去查证。 “妾身深居宅中却也慕市井烟火,所以这避春堂素来有个规矩,来者都要说几件新鲜事,韶华就先弹奏一曲做个引子,诸位再说些趣事同乐。” 韶华夫人说着起身,身姿娴雅走到琴台后坐下,那一对傲人“雄峰”卓然挺立,纤纤玉指抚上琴弦…… 悠扬的琴声响起,苏浅浅伸手拿起小童倒好的茶,悄悄用验毒符试了,慢慢品着“玉凝尖”。 【原来是因为这个!】系统惊呼一声。 【什么?】苏浅浅赶紧问。 【梁公公是奉了长公主命令,给韶华夫人送信,此信万分重要不可假手他人,又兼事态紧急,所以梁公公帷帽覆面来到谢芳园,却不想随后穆王爷长史跟着进来,他无法离开只好躲避在帷幕后。 孙员外郎是先给韶华夫人下了帖子的,所以不算不速之客。 而卢璟此行却不知是为什么,他昨天除了在衙署,就是在他的书房,有人给他递密信是寻常事,他却突然让人送信邀孙员外郎今日到谢芳园喝茶。】 系统把能查到的信息都提供给苏浅浅。 【我们不会是恰好遇到一次危险行动吧?我的运气一向不错……】苏浅浅心里声音越来越低,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韶华夫人这时弹奏的曲子也接近了尾声,忽然“铮”的一声响,琴弦应声而断,随后韶华夫人的手指流出鲜血。 “哎呀,夫人怎么受伤了?”孙员外郎满脸心疼急切,就要起身过去查看,却是卢璟先他一步: “孙大人稍待,我倒是精通这些小伤,儿时顽皮时常要劳烦母亲,渐渐的学会了自己处置。” 卢璟说罢也不管韶华夫人是否答应,起身走过去半开玩笑:“夫人,后室应有伤药,璟为夫人包扎,且看璟的手段。” 卢璟说着拿出一方手帕,握住韶华夫人手指,就那么牵着她去后堂,临行前还向孙员外郎一笑:“孙大人莫急,夫人手指娇贵,不可轻忽,当细心处置。” 孙员外郎脸上表情僵硬,也只能打哈哈请卢璟快去。 【这卢璟不对劲,他们家出了个卢珉那样的疯批,卢璟又会好到哪里去,能卖官鬻爵轻车熟路,必定手段非常。】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讨论,琢磨着怎样能去看看卢璟在干什么。 【不对,他们不在后堂,是从后门出去了!】 系统忽然着急地出声提醒。 第137章 黄雀打劫 【从后门出去了?这还有后门?】苏浅浅脑子飞快地转,思索怎么样去找他们。 【不止他们二人,梁公公也向后门去了。】 系统又惊讶地接了一句。 【后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卢璟胁迫韶华夫人去拿,我也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卢璟铤而走险。】 苏浅浅说着便忽然面露痛苦之色:“哎呀,孙大人,晚生实在惭愧,早膳贪食了一碗肉羹粥,此时腹内疼痛不已,晚生要去净房方便一下。” 孙员外郎微微蹙眉:“果然年轻人不知轻重,出门做客怎好贪食……” “噗噗……”奇怪的声音从孙员外郎屁股下传出来,他登时老脸涨红,假装扭了扭罗汉床,是那床脚发出的声音,还低头看了看,然后摆手:“快去快去,莫要耽搁了韶华夫人听趣闻。” 苏浅浅赶紧起身向门外走,出了门巅峰和苏醒从门边跟上,苏醒小声问:“公子做什么去?” “去净房。”苏浅浅朝苏醒眨眨眼。 “公子……”苏醒有点担心。 “外面有那两个侍卫,太久不出去自然会进来找,这院子挡不住他们,不必担心。” 苏浅浅心里有倚仗,要不然绝对不敢孤军奋战,她的小命可是最重要的。 而且巅峰也有一点用处,它那个吼声能让人暂时失去神智,不过得先提醒别把自己人也搞晕了。 门外的小童过来问客人有何吩咐,苏浅浅说去净房,小童要带路,苏浅浅摆手不让: “有人带路我怕一紧张,来不及到净房就……这还下着雨,就不劳烦小哥了,你指路就好。” 小童赶紧一边指一边解说,眼睛还向苏浅浅袍子下瞄,唯恐她真的止不住。 【你给人家孩子造成了恐慌,满脑子都是滴滴答答的黄色画面……】系统慢悠悠地指责苏浅浅。 苏浅浅道谢,带着苏醒和巅峰急匆匆向后面去了。 到后院几乎没什么人,苏浅浅也不用装肚子疼,一路寻找,总算找到一个小童询问,韶华夫人带着那位客人去了何处,他有急事寻那客人耽误不得。 小童也不多言,向着一处竹林掩映的地方一指,便急匆匆跑开了。 【哎,这孩子怎么是在这里等你的……】 苏浅浅着急,不管系统说什么,也顾不得下雨,催促苏醒快一些,朝着那边跑过去。 穿过竹林,小径尽头是套单独的小院儿。 与前面的避春堂风格完全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显示出秀美的江南韵味,小小的月亮门上阳刻着“清园”两个字。 苏浅浅示意苏醒和巅峰不要出声,蹑手蹑脚向院子里走,心里盘算着被撞见,该怎么脱身。 小院里五步一景,摆放着各种花木和奇石,正房前面一口硕大的金鱼缸,正房门口,一个男子正背对着苏浅浅,垂头听里面的声音,头上一顶黑纱斗笠遮住脸。 苏浅浅赶紧蹲下,藏身于一株奇松盆景后,苏醒也合起了伞,屏住气不敢出声。 只有巅峰像个大傻子一样,昂着头戳在院子里,苏浅浅恨不得上去给它一脚,要不是它今天有用,就把它踹回空间。 梁公公忽然有了动作,向这边退过来,苏浅浅想躲已经来不及,干脆就看他想退到哪里,结果梁公公直接走到这棵盆景的地方要藏身,然后就看见两人一兽和他大眼瞪小眼。 “一起一起!”苏浅浅小声说道,手里已经夹着一根用麻醉药泡过的钢针。 梁公公来不及多想,只能在盆景后蹲下来,随后房门的珠帘被挑开,卢璟手里拿着一本东西出来,塞进怀里撑起门边纸伞向院外走。 三人一兽随着卢璟的角度缓缓移动。 待到卢璟刚刚越过盆景,背对苏浅浅时,苏浅浅突然伸手把那枚钢针甩出去,正中卢璟的脖颈。 他感觉到疼痛伸手去摸,拔下那根针,回头寻找却什么都没看见,目露凶狠回身向前疾走,走到院门时,身体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苏浅浅这时回身,一根钢针又刺向梁公公! “公子莫急!”梁公公向后退了一步,急忙开口。 苏浅浅停下,戒备地看着梁公公:“你形容鬼祟,是什么人,可也是觊觎韶华夫人,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在下虽文弱书生,却不会坐视不理。” 苏浅浅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就算事发,也不过是男子们争风吃醋。 “公子若是当真关心韶华夫人,就该先去看她怎样了。”梁公公说完这句便起身朝室内奔去,倒是更关心韶华夫人的样子。 苏浅浅却朝着卢璟跑过去,飞快地掏出那本册子,打开看里面,写的都是一些数字,人名,时间和画的符号,完全看不懂。 苏浅浅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是知道一定很重要,要不然卢璟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拿。 毫不犹豫地,苏浅浅把这册子送进空间,叫苏醒和巅峰快走,那麻醉药是她用中药制的,用针刺进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要赶紧从这里离开。 苏浅浅带着苏醒和巅峰飞奔,也顾不上打伞,细雨绵密浇在她的斗篷上。 可是在竹林里转来转去,他们竟然找不到出去的路,每次都是又回到通往清园的小径。 【我靠,这还玩的迷魂阵?】苏浅浅有些懵逼,进来的时候只有一条小路,怎么出去就变得四通八达?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路是以清园为中心放射状的,你进来时只沿着那一条路走,自然不会错,出去却是出现了许多条岔路,而且只有一条是正确的,别的路还会绕回来!】 系统给了苏浅浅一个解释。 清园那边已经有脚步声传来,不管是谁,对苏浅浅都不是好事。 急中生智,她想起那只吃她芝麻的大公鸡,能在御花园混那么久没走丢,应该在这里也能出去。 病急乱投医,只好试一把。 把大公鸡从空间带出来,告诉它要从竹林走出去,怕它听不懂人话,让巅峰给翻译一下。 巅峰摇摇大尾巴,忽然就面目狰狞去咬大公鸡,大公鸡扑棱棱地向前又是跑又是飞的,苏浅浅和苏醒赶紧跟上,不过一炷香时间,竟然真的走出了竹林。 御用大公鸡,真的很好用! 送大公鸡回空间,苏浅浅也不管孙员外郎了,急急忙忙准备离开这里,直奔着二门去乘车,这时身后却还是传来一道声音: “苏公子就这样离开,不大好吧!” 第138章 和侯爷长得相像 苏浅浅叹口气,回身看到韶华夫人和梁公公并肩站在那里,细雨纷纷中,她竟然发现撑着伞的韶华夫人,有什么地方和秦含璋有些相像。 不会吧?! “夫人,晚生倾慕夫人不假,可也不愿与卢大人结怨,所以不辞而别,以免卢大人醒来知晓内情为难晚生,晚生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见,就算是见官,。” “武宁侯夫人,以表公子身份进妾身的宅子,意欲何为呢?”韶华夫人轻笑一声,撑伞向苏浅浅走过来。 【嗯?怎么就掉马甲了?】苏浅浅吃了一惊。 “公子,你……”苏醒指着苏浅浅的脸,欲言又止。 脱妆了!这雨来得太不是时候。 苏浅浅无所谓地抹了一把脸:“让夫人见笑了,我不是苏潜,我是苏潜的妹妹苏小钱,并非什么武宁候夫人,我和哥哥是孪生兄妹,替他来见韶华夫人。” “原来是苏小姐,久仰久仰,方才卢大人的身上少了一样东西,不知苏小姐可看见了?”韶华夫人似笑非笑,看着苏浅浅。 “夫人把我当什么人?我怎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苏浅浅颇为震惊地质问。 空间里大公鸡:喔喔喔…… “苏小姐,你可知那东西是长公主殿下所寻之物,若是殿下怪罪,只怕你吃罪不起。”梁公公沉声说道。 “不知这位是什么人,只是为何空口无凭诬陷于我,又拿长公主殿下压人,我们主仆就在这里,韶华夫人你尽可搜上一搜。” 苏浅浅摊开手,她的袍子很合体,又是那种窄袖的,一看便知没有藏册子的地方,苏醒亦是。 韶华夫人继续缓步接近苏浅浅,院子里身材高大的少年也向苏浅浅围拢过来…… “夫人,外面来了都指挥使秦大人……”,有小童急匆匆从院外进来话还未说完,秦含璋已经带人走进院子。 “是姐夫来接我了,这可怎么好,回去要挨骂了,晚生告辞,还请夫人代为向孙员外郎解释一二。” 苏浅浅行了礼,赶紧向秦含璋走过去,悄悄吐了口气。 秦含璋神色冷漠:“内子听闻表公子出来胡闹,十分恼怒,叨扰夫人莫怪。”说罢伸手拿过苏醒的雨伞,为苏浅浅撑起来,转身便向外走。 “哈哈哈,是表小姐,表小姐!”苏浅浅回头解释一句,秦含璋脸更黑了。 韶华夫人却并不见怒意,静静看着苏浅浅走远。 坐在马车上,秦含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苏浅浅一面拿帕子擦脸上的妆,一面讨好地解释: “侯爷莫生气,我就是想看看这韶华夫人到底是什么人,没想到偏偏遇到他们都来抢东西,你看。” 苏浅浅从怀里拿出那本册子,这玩意她看不懂,不如拿给秦含璋去研究,自己好好保留脑细胞。 秦含璋把册子接过去,看到那些人名脸色微变:“你是如何拿到这个的?” “真的很重要吧?是那个卢璟威胁韶华夫人,从她那里抢来的,我给卢璟扎了一针,他晕了我又拿过来的……” 苏浅浅开始时说得眉飞色舞,看见秦含璋脸越来越黑,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 秦含璋一言不发,给苏浅浅无声的压力,就像她小时候做错事,妈妈不责备她,只是默默地做事不理她。 “阿嚏!”苏浅浅小小打了一个喷嚏,揉一揉鼻子,秦含璋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拿出自己的帕子,抬手给苏浅浅擦拭打湿了的头发。 “受了风寒怎么办?你身子本就弱,母亲说初到侯府时,你三天两日就要喝药,难道是有一段日子不喝,惦记那苦味了?” 秦含璋的手掌干燥温暖,不时触碰到苏浅浅的额头脸颊,带起丝丝暖意。 “不会的,我现在的身子好得很,这五年整日忙碌,起码那些毛病都没了。” 苏浅浅想想原主,这五年里过得其实很舒心,若是不介意秦家人不算热情的态度的话,起码比在张氏面前过得舒坦,这也是她害怕失去这个位置的原因吧。 “这五年,辛苦你了。”秦含璋声音有些低沉。 回到侯府第一件事,秦含璋命人给苏浅浅准备香汤,赶紧去泡澡驱寒,又让小厨房做了姜汤,待苏浅浅出浴立刻给她喝。 苏浅浅洗了澡,穿上干爽的丝绵里衣,又裹了一件常服袍子窝在美人榻上,刚刚拿起姜汤碗,秦含璋却走了进来。 “侯爷有事?”苏浅浅想起身,秦含璋过来示意她不必起来,接过她手中汤碗,舀了一勺吹了喂给她喝。 苏浅浅:【我是得了什么绝症么?这样突然的照顾让人很惊悚啊!】 “碗有些烫。”秦含璋解释一句,若无其事继续喂她。 【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苏浅浅艳福不浅,先受用着再说,来来来,再来两口,虽然最讨厌吃姜,但是这味道甜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苏浅浅老老实实让秦含璋喂,心里还在口嗨。 秦含璋耳根发热,脸上却不露声色。 旁边几个丫头都退到外面偷笑。 喝了姜汤浑身都暖和了,苏浅浅想起一件事。 “侯爷,你觉不觉得那位韶华夫人的容貌,有些眼熟?” 苏浅浅悄咪咪打量秦含璋,眉眼间与韶华夫人,起码三四分相似。 秦含璋仔细想了想,那时侍卫禀报后,只顾着担心苏浅浅出意外,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韶华夫人的容貌。 “并未觉得……”秦含璋摇摇头,想不起来与哪个他熟识的人相像。 “侯爷,夫人,太夫人让人过来问,夫人可有什么不适,听说夫人去了韶华夫人府,正惦记着呢。” 苏木这时在外间禀报。 “就回我稍后便过去。”苏浅浅赶忙起身,不好让老人家担心。 来到福寿堂小厅,这是高层议事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苏浅浅进门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太夫人和那三位老夫人,与秦含璋把她带出谢芳园时共用了一个表情: 我不说你错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生气了! 苏浅浅再一次赔着笑脸,挨个行礼讨好,直到哄得她们云开雾散。 苏浅浅讲了在韶华夫人后院发生的事,那里处处透出诡异,不过苏浅浅还是觉得那件事最诡异。 “祖母,有一件事孙媳着实疑惑,咱们家中可有流落在外的子孙?” 苏浅浅小心翼翼说出一句话,把房里的人都惊呆了。 第139章 韶华夫人身世 三老夫人是最先咬牙切齿:“浅浅,你说吧,是不是你三叔从前做了什么不堪的事,还生出了孽障?” 堂上几位都是长辈,这时全都紧紧盯着苏浅浅,三老爷余生命运就在苏浅浅一句话了。 “不是不是,那位韶华夫人是长得与侯爷相像,不是三叔父。”苏浅浅赶紧澄清。 这一次轮到杜氏目瞪口呆了…… 寂静了片刻,还是秦太夫人先开口:“其实论年纪,韶华夫人倒是只比含玮小了几岁……” 杜氏眼角狠狠跳了一下! “不过再想想那个时间,世良正在战场上厮杀,哪里能有闲暇做下糊涂事? 而且世良不开窍时候什么都不懂,一旦生情便情深义重,这一点云绮是知道的,说来他们父子四人皆是这般性子……” 杜氏不由垂头悄悄擦了一下眼角,默认了秦太夫人的说法。 “孙媳不是那个意思,是说旁支里可有相貌肖似……”苏浅浅赶紧解释。 【小主,原来这里藏着一个大瓜!】系统的惊呼声打断了苏浅浅的话。 【什么大瓜,一惊一乍的,我这还没解释清楚呢!】苏浅浅不想搭理系统,接着说:“肖似父亲的。” “也并没有。”秦太夫人想了想摇头。 【旁支里没有,韶华夫人家中却有,你可知道是谁?】 系统又卖起了关子。 【韶华夫人哪来的家?】苏浅浅更奇怪了,进了教坊司的还有家人,并不常见。 【韶华夫人本姓顾,她的父亲顾云清曾是珲安知府。 那一年因为珲安作为药材的砒霜流出,有人查证远远超出官府上报的数量,御史弹劾顾云清,顾云清下狱后竟然畏罪自尽。 顾云清的夫人得知消息,不堪忍受被送去做官奴悬梁自尽,七岁的女儿顾音送入教坊司,九岁的儿子却被长公主从官奴中带走,就是现在的梁公公。】 系统说到这里有些疲倦,为了显示它升级的效果,一直在努力查韶华夫人的时间资料,所以沉默了好半天。 秦家人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都震惊,当年珲安府出的那件事,是轰动了西京的,一任知府私卖剧毒,让许多恶人用其致死人命却无从查证,实是罪大恶极。 原来韶华夫人竟然是那个知府的女儿?而且,梁公公居然与韶华夫人是兄妹! 【顾音在教坊司改名韶华,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哥哥尚在人世,而且妹妹为了哥哥在长公主那里日子好过,哥哥为了妹妹能脱离苦海,都尽心竭力为长公主做事。 直到九年前,长公主命顾音勾引武官周堂并嫁给她,要她拿走周堂手中一件重要的东西,顾音才被脱了贱籍,与和离了的周堂成亲。 可是顾音并没有找到那件东西,却被周堂怀疑,于是不到三日周堂意外跌死,顾音自立女户,一直暗中为长公主做事。 小主说长得与侯爷相像的,应该是梁公公才对,韶华夫人若是像了三分,梁公公至少可能像了七分,这大概就是长公主将他去势做了太监的原因。】 秦家太夫人和几个儿媳表面在闲谈,实际上却听得心惊肉跳。 按照这年纪算,是杜氏同老侯爷成亲十年后,长公主遇到顾家罪臣之后的,因为容貌酷似年幼时的老侯爷,所以将他收做自己的内官。 “梁”公公,老侯爷名讳秦世良,这位长公主真是好深的执念! 【细思极恐啊!长公主看着有些木讷不善言辞,行事低调谨慎,原来竟然能这样疯批!怪不得生的儿子也是疯批,还带出一个疯批媳妇!】 苏浅浅忍不住心里狠狠吐槽。 【以后小主可得多加小心,今日虽然卢璟没有看见你,可是你被侯爷接走这件事瞒不住,韶华夫人不可能让梁公公置身险地,那么唯一可能的还是会推到你身上。】 系统有点担忧地提醒苏浅浅。 【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我要小心她,她也是投鼠忌器,那本册子卢璟不惜让孙员外郎起疑,也要随他进谢芳园拿到,此时若是真的落在我手里,他们母子难道不紧张?】 苏浅浅倒没有那么担心,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不会轻易明目张胆地出手,总会掂量掂量后果,背后下手却是可能。 【小主你有没有想过,长公主为何会让梁公公亲自找韶华夫人,又派卢璟去取册子?岂不是画蛇添足?】 系统引导苏浅浅拓展思路。 【你是说……卢璟不是受了长公主的指派,是他自己想亲手拿到那本册子,他和自己的娘不是一条心!】 苏浅浅恍然大悟。 【说对溜!卢璟是自己要拿到那本册子掌控全局,甚至可以要挟长公主! 所以长公主不会因为卢璟失利恼怒,这一点上你倒是帮了她,但是也因为这样,说明这册子对长公主很重要,就看能不能破解了。】 系统不知从哪学来的东北奶奶调儿,让苏浅浅又是好笑又是怀念。 【不想那么多了,就算是破解了,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得是多大的错处,皇帝会降罪于她?还不是找一个替罪羊!现在拿着这个,不过是让她心存顾忌而已。 不过有一样可以利用:卢璟和他娘之间的关系。】 系统和苏浅浅的对话,秦家高层都听在耳中,二老爷缩缩脖子降低存在感,他最近当无赖当得十分惬意,与同僚间反而相处得轻松,这些费脑子的事只要老实听命就好。 “浅浅,日后万不可独自一人走动,明面上我们武宁侯府有多少尊荣,背地里就有多少嫉恨,虎视眈眈盯着咱们的大有人在,莫要被那些人放了暗箭。” 秦太夫人还是叮嘱苏浅浅,虽然赞赏她有勇有谋,却也不愿她只身犯险。 “是,祖母,孙媳知晓。”苏浅浅照旧乖巧地答应。 几个人都抬头盯着她,眼神里皆是:你怎么好意思又这么承诺的。 “明日市井间会有传言,武宁候府表公子拜访韶华夫人,武宁侯带着亲卫闯进谢芳园,替夫人追回表公子,武宁候府行事荒唐。” 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沉声说道。 苏浅浅眼睛一亮:“原来侯爷已经做了安排,这个法子最好,把进谢芳园的事放在明面,甚至传到皇上耳朵里,进可攻退可守,让长公主不敢轻举妄动。” 秦含璋颔首称是,秦太夫人赞许地点头。 “太夫人,五公子来了,他……他被打伤了!”太夫人身边的段嬷嬷在门外禀报,房里人都吓了一跳。 第140章 暴死街头的衙役 “怎么会伤了?”还是当娘的心疼儿子,孟氏第一个起身奔出去,杜氏也过来扶着秦太夫人,随后出了议事厅。 苏浅浅看见秦含瑾时,觉得这位五公子是被打坏了脑子。 只见他虽然已经换过衣衫,但是手上裹着布,走路一瘸一拐,甚至脸上都有一块淤青,说鼻青脸肿不为过,一个相貌堂堂的英武儿郎,弄得像是伤兵,但脸上却洋溢着傻子一样的天真笑容。 “祖母,娘,四姑娘她肯打我了!”秦含瑾说出的话证实,苏浅浅的判断没错。 “这是……庄四姑娘打的?”孟氏不敢置信,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怂成这样,被姑娘家打得鼻青脸肿。 “是!”秦含瑾看上去很自豪。 【不仅是被打了,还被打得挺惨,要不是门房认识他的马和青锋,绝不会放他进来,一身泥水肿脸瘸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系统又在揭秦含瑾的短,不过这次秦含瑾丝毫不觉得羞愧,这可是他坚持了几天,取得的可喜成果。 “祖母,今日孙儿等在庄府门外,庄四姑娘居然亲自出来赶孙儿,孙儿不肯走,她便要同我比试,若是我赢了,便考虑重新商量我们的亲事。” 秦含瑾喜滋滋地说道。 “那庄四姑娘是个心善的,担心你被雨一直淋着,脑子更加不好用。” 孟氏见儿子只是皮外伤放了心,损起他便毫不留情,引得众人都偷笑。 “确是如此,庄四姑娘心地良善。”秦含瑾憨憨地傻笑,恋爱脑急性发作期的表现:好赖不知,软硬不吃。 “既是你赢了,便可考虑亲事,你还高兴个什么劲儿?被打成这样分明是输了?”在旁边听了半晌的秦玉卓不解地问道。 “没有输……我受伤是因为怕伤到庄姑娘,所以徒手接她的兵器,不小心碰到的……”秦含瑾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这可真是脱了裤子撵老虎,不要脸又不要命啊,万一庄姑娘一个失手,就算想嫁给他,他都没本事娶了!】系统又补了一刀。 秦太夫人一阵哈哈大笑,不管怎么说,让秦含瑾吃些苦头,并不是坏事,以后遇事也会多思虑,不可轻易下定论。 傍晚时雨停了,苏浅浅在空间里忙活了一个下午,准备了好多应急的防身工具,还有急救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到福寿堂用晚膳,秦含瑾又恢复了之前无精打采的样子:午后去庄府外求见庄姑娘,想确认一下何时上门提亲,庄姑娘让丫头出来回信,是考虑亲事不假,各自考虑各自的,互不相干。 原来被人耍了。 苏浅浅就觉得没那么容易,那位姑娘做事是个有长性的,但也是个千娇万宠长大的,被秦含瑾伤了心,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秦含玥却带回一个消息:之前巡城司街头暴病而亡的衙役,他的妻子拖儿带女去巡城司哭闹,说自己丈夫从无心疾之症,那日还说出去办个重要的差事,为何却成了巡查时暴毙? 【张勇那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因为一个小衙役出事,急匆匆从外院赶回来,若不是与这衙役私交甚厚,就是这衙役的差事十分重要。】 苏浅浅在心里推测。 “不过这件事已经被张勇压下来,那衙役明日发丧。”秦含玥接着说道。 【明日啊……】苏浅浅心里嘟囔一句,乖巧地老实坐着。 这一日倒是晴朗,苏浅浅不但自己换了男装,给苏醒也弄了小厮的行头,主仆两个溜到西角门,那里已经备好青幔马车。 “三嫂子,你这样整日要被人看着,就不怕被祖母恼怒,给你下禁足令?” 秦玉卓今天也是一身男装,抱着臂等在角门外,把要上马车的苏浅浅堵个正着。 “是三妹妹啊,今日三嫂是要去庄子,十分无趣又辛苦,便没有知会你,下次出去玩再带上你。” 苏浅浅赶紧找个借口,想支开秦玉卓,要是知道她去看人家发丧,只怕秦家人觉得晦气,不同意她出门。 “无妨,别说你去庄子,你就是去茅厕,今日我也要跟着,母亲下了严令:你在哪我就得在哪!”秦玉卓淡然地复述了杜氏的命令。 苏浅浅没法子,只好让秦玉卓主仆也上了车:青玉也穿着男装,一路上悄悄打量苏醒,不服气不甘心的样子。 “什么?去看那衙役发丧?”秦玉卓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苏浅浅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死者为大,死者为大,听到信了不去吊唁一下不太好……”苏浅浅敷衍过去。 那衙役的家是苏醒昨晚打探好的,所以轻车熟路就找到,进了巷子便看见门边一家挂着蒙了白布的灯笼,远远传来隐约的哭声。 【统子,考验你能力的时候到了,查一查那个衙役几天前到底办了什么差,是否真的暴病而亡。】 苏浅浅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次化的妆特意多用了些定妆的,以免再穿帮。 “玉卓,人多进去不好,你在门外等我,若是过了一刻钟我还没出来,你再进去寻我不迟。” 苏浅浅是怕遇见认识秦玉卓的人,惹出什么麻烦。 秦玉卓想了想,看看苏浅浅的脸,自己确实没做好准备,便点了点头。 苏浅浅撩袍下车,带着苏醒进了院门。 院子里稀稀落落几个戴孝的,应该是衙役的晚辈。 这时走过来头上披了麻布一身缟素的妇人,双眼红肿给苏浅浅行礼:“敢问公子可是与先夫相熟?” 苏浅浅做出哀痛的样子:“正是,刘兄曾经帮衬过在下,昨日才听闻刘兄意外离世,特来吊唁送行。” 苏浅浅比手让苏醒奉上丧仪,刘衙役的妻子引苏浅浅到灵堂吊唁。 灵堂里只有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正跪着烧纸钱,一口新打的薄棺,停放在灵堂上,苏浅浅上了一炷香祭拜,随后被那妇人请去旁边的客堂喝茶。 “刘兄素来身体康健,为何会突发恶疾?”苏浅浅知道系统查死人的瓜很困难,所以与刘衙役的妻子交谈拖延时间。 “唉,哪里是什么恶疾,是……”那妇人欲言又止。 “可怜刘兄平白丢了性命,前几日在下还见他神采飞扬,唉!”苏浅浅跟着惋惜摇头。 “我那夫君可怜哪,就是为张大人办差事,晚间出去时还说,这件差事立了大功,得了贵人的赏银,以后日子就好过了,谁知道却横死街头!” 妇人哀哀说道。 第142章 祝寿 换了衣裳与秦含璋出听澜院。 苏浅浅一身浅紫缂丝锦缎绣玉兰的高领窄袖袄裙,领口和袖口上镶嵌了一圈豆粒大的珍珠,外面搭了同色滚狐毛边的斗蓬。 秦含璋今日是一身锦缎绣鹿纹紫袍,外面同色的云纹滚边披风,看着倒是与苏浅浅的穿着十分搭配。 出院门坐轿去二门,那里停着六辆车,四辆装着贺礼,另外两辆装饰精致的,是二老爷夫妻和秦含璋夫妻乘坐的马车。 秦含璋扶着苏浅浅上车,丫头小厮跟在车边,向太傅府行去。 到了太傅府,门房上立刻进去通报,迎在门上的是苏润谦和苏润丰,亲自到马车边接苏浅浅和秦含璋下车。 秦含璋却摆手示意不必,自己亲自扶着苏浅浅下来。 兄弟两个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 后面二老爷和二老夫人下车,看苏浅浅的眼神有点心虚,随后车上居然走下秦玉卓。 “你怎么来了?”秦含璋蹙眉问道。 “伯父生辰,我也来祝贺。”秦玉卓不敢和秦含璋对视,凑到苏浅浅身边。 “好,妹妹有心了。”苏浅浅也不介意,等着二老夫人一起进府。 太傅府远没有侯府那么宽广,进了二门苏浅浅的叔父婶娘表姐妹兄弟都出来相迎,自然不是迎接苏浅浅,而是迎接秦含璋。 众人寒暄恭维几句,簇拥着他们去苏老夫人的德馨院,苏浅浅发现苏渺渺没出现。 德馨院里的婆子丫头,虽然有五年未见,有些苏浅浅还都是认得的,因为在她娘病重去世的那几年里,每日给祖母问安,可没少受这些下人的白眼。 苏润和就等在门口,芝兰玉树的小少年,没了之前的畏缩退避,笑容像和煦的春风,微微带一点羞涩。 “二姐,二姐夫安好,二叔父二婶娘安好……三小姐安好。”苏润和的嗓音干净,一面行礼,一面引他们进正堂。 “什么三小姐,叫三姐姐,就差那么一刻钟,我六哥就成了我六哥,要不然我就有一个弟弟了,你比我六哥长得好还懂事,以后唤我三姐姐便好。” 秦玉卓看见苏润和就喜欢,大大方方地拐弟弟。 秦含璋无声看了她一眼,她才赶紧闭了嘴。 正堂上,苏老夫人端端正正坐着,挑起下垂的眉眼看向苏浅浅和秦含璋,唇角挤出笑容,白皙的圆盘脸上又多了几道褶皱。 张氏和苏渺渺站在苏老夫人身后。 旁边座上苏太傅也看过来,微微颔首。 “二妹妹,怎么才来。”苏莘莘和朱敏也在座上,回娘家就是客,不好到外面去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苏浅浅先是给苏老夫人行了福礼,苏老夫人表情有些僵硬:“几年未见,二姑娘这年纪见长,礼数却不见长啊。” 【这是嫌我福礼不够尊敬?难道要像见皇后娘娘那样叩首?祖母,想挑刺也得看看您是在河东,还是在河西。】 苏浅浅心里吐槽,嘴上也没准备服软:“祖母,真是岁月不饶人,更不饶您,看您添了一脸的皱纹,这记性倒比从前更差了,您再想想,您是几品的诰命了?” 苏老夫人封诰命时,苏旗还不是太傅,所以给她娘只挣了个五品,后来做了太傅苏浅浅的娘封了二品,苏浅浅此时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给苏老夫人行福礼并不失礼,按照先国后家,苏老夫人还要给苏浅浅行礼。 苏老夫人顿时笑容僵在脸上,转头去看苏太傅,苏太傅虽然觉得苏浅浅不该顶撞祖母,但是说得又没错,心里也埋怨母亲不该同孙辈计较。 “孙婿含璋给祖母问安,不知岳父府上规矩,可要含璋行大礼?”秦含璋做了一揖,抬头朝着苏太傅笑问道。 苏老夫人微怔,自然明白这是替苏浅浅出头,只是她没想到秦含璋会这么做而已。 “自家人,何必拘礼,快坐吧。”苏太傅比手示意,没看苏老夫人。 苏浅浅和秦含璋又给苏太傅贺寿,二老爷三老爷和秦玉卓也都见过礼,这才坐下叙话。 张氏被当成了透明人。 苏浅浅怼了苏老夫人,那边早有两人按捺不住,这时候一唱一和开口了。 “浅浅哪,你出嫁五年不曾回门,今日回来着实是威风八面,我这做姑母的也是与有荣焉,姐姐你说是不是?” 说话的是苏老夫人的二女儿,苏旗的幼妹苏翎,今年也有三十岁了,因为脸颊长了一颗黑痦子,二十三岁才总算嫁出去,丈夫是个城门吏,为人窝囊不善言辞。 “正是,侄女的威风咱们做姑母的,自然跟着荣耀,出门去说武宁侯夫人是我的嫡亲侄女,虽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但是这血脉却是改不了的。” 这一位是苏旗的大妹苏怡,今年三十六岁,她成亲倒是早,十五岁嫁给钦天监副监,年少有为英俊帅气。 苏怡原以为夫君可以步步高升举案齐眉,谁知道这人娶妻生子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之后一心扑在对星象的钻研上,和妻子擦身而过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只是副监一坐就是二十多年,同僚们玩笑说他离世那日,这官职怕是要跟着陪葬。 【你这两位姑母,一个是骂夫君十句,听不见回一句,一个是想让人家骂一句,都找不到人,纯属憋坏了。 在娘家整日找你娘茬,你娘照顾她们还要受她们指责,那张嘴从来不闲着,所以忽然就没地方发泄,人都不正常了。】 系统给苏浅浅做出了解释。 苏太傅这时蹙起眉,有客人在,不好斥责两个出嫁的妹妹,但是也得提醒她们不可信口开河。 苏莘莘眉毛一扬,也要开口,可是苏浅浅却已经清脆地出声了。 “二姑母,这个倒是不用客气,既然威风有八面,侄女大方些送你两面,也好遮一遮脸,侄女怎么觉着五年不见,您个头不见长,脸面不见长,那痦子怎的越发茁壮。” 苏翎听见苏浅浅说的话,一时愣住了,从来没有对手的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回,脸涨得通红指着苏浅浅:“你……” “大姑母,侄女何需把您放在眼里,侄女是把您放在心里了,整日地替您忧心! 大姑丈一心放在国事上,如今连您长什么模样怕是都不记得了,别说他不把您放在眼里,只怕都不肯把您放在房里了。” 苏浅浅蹙眉叹了口气,这一次苏怡也举起手指,一样的动作指着苏浅浅:“你……” “两位姑母不必如此感动,都是一家人,浅浅虽然出嫁了,哪里会忘了两位姑母从前的教诲呢。” 苏浅浅笑意不达眼底,这只是个开始…… 第143章 回门礼 “好啦,你们姑侄聊得热络,却把我们放在一边,二婶娘好生嫉妒,浅浅,这也算是补了三日回门,可带了什么好东西让我们开眼呢?” 二夫人这时候赶紧趁机转话题,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马车里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是给苏太傅的,可是他们二房一向受宠,从前借苏老夫人的手,没少从长房捞好处。 “二婶娘不说我倒忘了,二婶娘却是比我还上心些。” 苏浅浅朝苏木示意,苏木让人把两个箱子抬进来,一大一小。 苏浅浅起身打开那个小箱子,先拿出上面放着的一只手炉,二夫人撇了撇嘴,只觉得寒酸。 待苏浅浅托着送到苏莘莘手上,她看清了才猛地瞪大双眼:手炉要这么奢侈吗? “长姐,母亲病中都是你照看我,担心我饥寒惊惧,送你这手炉是要你三冬有暖,不畏严寒。” 【身边无良人,自己烧火盆,不一定靠人取暖,靠钱也行。】苏浅浅心里说,希望苏莘莘会懂。 朱敏在一边缩缩脖子。 苏莘莘也没想到,手炉可以用各色珠宝镶嵌在金铸的外壁上,上面黄铜包金镂空盖子,十分璀璨夺目,又听见妹妹心里的愿望,伸手接过来道谢,小心收好。 苏浅浅又拿了一套文房四宝,苏太傅眸光微闪,文人哪有不喜欢这些好东西的,他倒是不缺笔墨,只是几乎绝迹的名家所制笔墨纸砚,有一样已是难得,何况四件皆是。 苏浅浅递给苏润和:“收着吧,自家人,没什么好东西,日后人情往来留着送同窗也好。” 【炫富不是本意,本意是我不想炫富,我就是大写的富,你的才学配得上最好的点缀。】 苏润和听见苏浅浅的话,点点头道谢,眼里满是自信与从容。 苏太傅:儿子,你现在就欠爹一个大人情,寿礼换了这个吧! 苏浅浅又从小箱子里拿出一本书,是一卷古籍,这个她不懂,是秦含璋找来的,苏太傅不经意瞟了一眼上面的字,眼睛顿时一亮。 “父亲,这古籍实在是破旧,您若是嫌弃……”苏浅浅犹豫着想换点别的。 “不嫌弃不嫌弃!”苏太傅赶紧起身接过去,苏浅浅手中一空,错愕地看着苏太傅小心用袖子托住古籍,命最稳当的老管家亲自送回书房去了。 那么端方无欲无求的苏太傅原来也有特别喜爱,会为之失态的东西。 好戏就要开始,苏浅浅打开大箱子。 一家子都悄悄调整姿势,方才那三件都那么贵重,这一大箱子不知都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都是一些俗物,自家人玩玩还好,不好拿来相赠至亲,这才是浅浅用心准备的。”苏浅浅指着大箱子。 箱子大东西多,又用红布蒙着,众人都看不清,除了苏老夫人和张氏母女,都矜持地微笑,就连那两位老姑奶奶,也收了脸上怒气。 “这第一件自然要送祖母,谢您老人家自幼教我规矩,孙女今日便为您准备了‘规矩’,铭记您的教诲。” 苏浅浅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个长方盒,打开里面是木匠用的圆规和角尺,亲手送到苏老夫人手里。 【当年教我学规矩,靠着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动一下再加一个时辰,我娘求情就骂我娘罪臣之女不堪大用,纵容女儿将来无规无矩,连我娘一起罚,知道我爹快下值了才放我们走。 这规矩现在还给你,去教那些不懂规矩的。】 苏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又不好当场翻脸,只能咬牙说一句:“你有心了。” 苏太傅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扫了母亲一眼,意味难明。 那边的朱敏憋笑腮帮子都鼓起来:原来遭报应的不止我一个…… 苏家二夫人暗暗觉得不妙。 “这一件自然要送给继母。”苏浅浅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是一张纸,写着生日时辰。 “当年您时常提醒,我的生辰就是罪孽,我娘就是因为我生来煞气重克父母兄弟,才身子孱弱疾病缠身,出嫁前一日您送我的添妆,就是写了我生辰的一张纸。” 苏浅浅抖一抖那张纸,塞进袖子里。 张氏脸色煞白,咬牙不发一言看着苏浅浅。 “浅浅,你怎么能如此中伤你的继母,你……”苏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指着苏浅浅,那表情姿势与她的女儿如出一辙。 “祖母且不要急,真假已经不重要,浅浅是感谢继母教诲,这么多年断不敢忘,事事谨小慎微,唯恐遭人诟病,我的生辰绝口不提,看,如今我也能夫荣妻贵,衣锦归家,全赖继母提醒。” 【五年里时刻不忘的梦魇,让我变得面目全非,你和你的女儿,也该尝一尝这滋味。】 “这是三妹妹的生辰,听说她就要以庶女身份嫁做人妻,却害得继母身染重疾,不能随意行走,这生辰也不见得多么旺爹娘,她当以我为榜样,日日警醒,所以这便送与继母,将来给三妹妹做添妆。” 苏浅浅微微侧身,苏木接了盒子送到张氏怀里,张氏手有些哆嗦,看一眼不言不动的苏太傅,还是面露笑容:“浅浅有心了,不必言谢,都是母亲当做的。” “这还有一件是送给三妹妹的,从前没学好的规矩,到了忠勇伯府,只怕不好过,让人笑话不打紧,自己身子要受苦。 姐姐为你准备了一副‘跪得容易’,就算跪上一整天,最多淤青个几日,不至于伤了筋骨。” 苏木又接过去,送到苏渺渺手上。 苏渺渺气得就要摔出去,看见苏太傅冷冷的目光,又忍气吞声收下了,还得说一句:“多谢二姐姐。” 苏家二夫人和两位老姑奶奶,加着那些堂兄妹们明白了,这不是回来送礼,这是回来报仇的!立刻仔细回想可有什么地方为难过苏浅浅。 “二婶娘,等急了吧,浅浅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这可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 苏浅浅在大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只大木匣子。 “浅浅哪,二婶娘同你玩笑的,这礼物便不要了吧。”苏二夫人连连摆手,直觉那盒子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能不要呢,二婶娘就不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可不要后悔啊!” 苏浅浅笑得天真无害。 第144章 算账 苏二夫人一时吃不准,犹豫着要还是不要,苏二老爷狠狠瞪了妻子一眼,整日算计长房和三房,贪那一点便宜,这时候遇到硬茬才知道怕了。 “祖母,您现在记性大不如前,所以不知道可还记得,替二婶娘从我娘那里,借走了许多物件未还,孙女那日偏巧就在一家当铺,买到了其中一件。” 苏浅浅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只小小的黄铜镂空鹤纹香炉,做工极为精巧,苏太傅看见那香炉眸色一暗。 “这只香炉浅浅记得,是因为我娘极为喜爱,那日祖母忽然说二婶娘借去一用,不日便还回来,可是直到我娘离世,也不曾再见过这香炉。 那日浅浅无意中遇见,竟然是被人做了死当,赶紧买下来留个念想,而且奇怪的是,查了一下当这物件的人,竟然一次当了数件,每一件都是我爹娘从前用的,真真好笑。” 苏浅浅拿出几张当票存档,这还真是她让人花重金查的,至于那个香炉,不可能在当铺存那么多年,是之前原主碰见买回来的,苏浅浅凭着这记忆才查了那家当铺。 “二婶娘,你看这礼物可好,而且好笑的是,最近还有送去当的,便是这个。” 苏浅浅又拿出一枝步摇,让众人看个清楚,苏太傅抿紧唇,手指握紧扶手指尖泛白。 “这分明是我娘留着要给浅浅做嫁妆的,她曾说这是她成亲时候戴在头上的,只那一次便收起来,舍不得再用,偶尔拿出来擦拭,为何会进了当铺? 浅浅出嫁时我曾问起,祖母不是说并不知晓在何处,母亲的嫁妆单子由您保管,为何却流落在外这么多?” 苏莘莘这时双眼微红站起来,冷声质问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一时有些慌乱,随后猛拍了一下桌案:“今日是你父亲寿辰,你们就是这样孝敬长辈的?这世上相同的物件不知凡几,怎的就认定这是你娘那枝? 你娘嫁给你父亲不过三年,你外祖便获罪罢官,合家回乡隐居田园,是我们苏家念她已生育了你们姊妹二人,平日也算本分,才不曾休了她,她的嫁妆拿出来贴补家用,有何不可?” 苏老夫人知道如果查嫁妆单子,必然会露出马脚,于是赶紧铺垫,以免之后不好找补。 “母亲,你果然用了姜氏的嫁妆,贴补家用?儿子的俸禄分文不留,都由母亲掌管交付公中,还有从前的田产收益,怎么会用到姜氏的嫁妆?” 苏太傅没想到苏老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后院有母亲坐镇,就算张氏糊涂不能管教好子女,起码那些钱财上不会让人说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傅,俸禄可是朝中官员最高的。 “儿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一大家子吃穿用度游玩避暑,夏冰冬炭人情打赏,还有往来的节礼贺仪,哪一点不要银子?你这样问为娘,真是让为娘伤心!” 苏老夫人立刻祭出法宝:假哭,对于至孝的苏太傅屡试不爽。 果然苏旗蹙眉劝慰:“母亲,儿子不是那个意思,这件事儿子会安排,将姜氏的嫁妆补上。” “祖母先不要急着伤心,若是补贴家用,孙女也无话可说,可是这当物件的人,除了二婶娘就是继母。 继母就在七月下旬当了一笔银子出来,足足三千两,这银子是做了什么家用?太傅府难道已经要靠典当度日?而且当的,又是我娘的物件,却是为了什么?不知道我娘的嫁妆,还剩下多少?” 苏浅浅步步紧逼,拿出当票,这一次苏老夫人吞吞吐吐,回头去看张氏。 “浅浅,你为何去查这个?那笔银子的用途,且容后再说,这么多客人在,并非都是家中亲戚,不要让贵客看了笑话。” 张氏还是雍容宽和地笑着。 “继母说不要问,浅浅也不敢违拗,就由继母向父亲解释,只是听闻三妹妹嫁妆丰厚,浅浅十分羡慕,毕竟浅浅出嫁时,只有两处从无收益还倒贴钱的庄子,还有现在已经散架了的家具。” 苏浅浅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现在时间还早,都是自家人,不妨看看三妹妹的嫁妆,可有我们熟悉的? 还有母亲留下的嫁妆,无端散佚许多,我们姐妹虽已出嫁,可是润和却是母亲的亲生子,这嫁妆也该算一算,交到润和手中了。” 苏家人除了三房,都变了脸色,他们多少都瓜分过姜氏的东西,苏二夫人知道她逃不过,那当票一查便知真伪。 当年姜氏出嫁,因为是独女,苏浅浅的外祖母把自己的嫁妆和私房都添进去,苏家的聘礼也是全数带回来,可谓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只是后来姜父罢官回乡隐居,苏老夫人又嫌弃姜氏未生子,处处磋磨摆布,姜氏才日渐憔悴多愁善感,拿走她的东西为了求个安生,也不愿去争。 苏浅浅这态度明显来者不善,是来逼宫要说法的。 秦含璋一直沉默地坐着,没有一句劝阻或是撑腰,但是旁人就是能看出来:我媳妇说的便是道理,你们看着办。 “浅浅说得不错,母亲去得早,那时候浅浅与润和都年幼,我又热孝之中出嫁……” 苏莘莘停顿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红,朱敏急忙伸手安慰,被苏莘莘抬手不着痕迹地躲开。 “虽说母亲不在意钱财之物,可是她临终前心中一直顾念儿女,那嫁妆都是分好了,让我务必记得,以后作为给子女的依傍,也是一份念想。 不想竟然落得这样不清不楚,母亲泉下有知亦不会心安。 还望祖母拿出嫁妆单子,咱们核对一下心里有数,莫要冤枉了继母和二婶娘,日后也不要再让祖母为这件小事费心,润和也该知晓母亲的苦心了。” 苏莘莘借着苏浅浅的话,把最后一张窗户纸捅破:不承认正好查证,然后也不用老夫人管了。 苏老夫人这时候有些慌了。 那些嫁妆里的好铺子和庄子,每年的收益不少,都让她自己用了或是给了二房和张氏,偶尔两个不争气的女儿也要打秋风,不知亏空了多少,如今要是查,拿什么堵窟窿? 何况苏渺渺的嫁妆里,又拿去了不少! “你们姐妹这是做什么,父亲寿辰,你们是要来闹事的吗?” 张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第145章 劣马要吃回头草 苏太傅挑眉看向自己的女儿,且看她们如何应对。 “不错,今日长兄寿辰,你们两位嫁出去的女儿,却说些不相干的,难道是仗着夫家势大,便来干涉娘家的事务?” 二姑奶奶苏翎咽不下那口气,正好借着张氏的话头,质问苏家姐妹。 “二姑母,侄女也是好心,想关起门来家丑不外扬,这件事可不是家事那么简单。 母亲嫁妆皆为私财,不受公中支配,若是母亲在时赠送无可厚非,自然会从嫁妆单子上去掉,另有账目记载,可是若有人私自动用,等同偷盗,身为子女皆可具证报官。 若是在座诸位长辈皆无异议,那便对了嫁妆单子,如无短缺皆大欢喜,浅浅向长辈们叩首道谢,替母亲费心掌管嫁妆,若是果真短缺了,便公事公办上报官府,如何? 父亲寿辰是大喜的日子,旧事了结来日可期,难道继母是想让旧事纠缠不清?” 苏浅浅说出这番话,苏家许多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真要是闹到官府,苏家可是名声扫地,对二老爷三老爷,还有那些未成亲的公子小姐,都是无妄之灾。 “母亲,那些嫁妆本就是先长嫂的,何苦要把持着惹来诸多非议,不如就照两位侄女所说,核对清楚交于润和,您也落得清闲有何不妥?” 这时一向寡言的三老爷开口了,三夫人在一旁连连点头,他们夫妻不善恭维,而且是庶出,苏老夫人平日都不正眼看他们。 “哪里有你多嘴的份!” 苏老夫人震怒,猛拍了一下桌案,忘记桌边还放着茶,手掌拍在茶碗的托盏上,一碗茶水立刻被打翻,茶叶茶水全都撒在苏老夫人的新袍袖上。 三老爷夫妇吓得赶紧跪下,旁边的嬷嬷和张氏都急忙上前擦拭,苏太傅蹙眉叹口气,起身检查苏老夫人的手掌。 因为茶水已经凉了,并没有烫到皮肉,这才放心,命嬷嬷扶苏老夫人换衣裳。 众人重新落座,苏太傅看一眼两个女儿,吩咐老管家去苏老夫人那里,取来姜氏的嫁妆单子,又命张氏拿来苏渺渺的嫁妆单子。 张氏犹豫不想拿,苏太傅冷冷看她一眼,张氏只好回院子去取,苏渺渺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帕子绕成了麻绳。 拖延了一刻钟,嫁妆单子还是都拿来了,苏太傅叫上苏家姐第三个,一笔笔对下来。 苏莘莘对于账目颇为精通,除了少的那些无账物件,很快发现了被用掉的收益,拿笔做了记号。 收益账目繁多,以管窥豹,有这些便是证据,要查起来并不难。 苏太傅面色阴沉,已经无需再查证,自己的娘和继妻,合起伙来蒙骗他,挪用典当亡妻的嫁妆。 如今物件剩下的不到应有的一半,若是合成银子,加上这么多年侵吞的收益,五万两不止。 “这件事我会给你们姐弟一个交代,在渺渺嫁妆单子上的,会让她悉数送回,其余的缺项由我来补上,账目和单子以后就交给润和,让他自己来管理处置。” 苏太傅把单子和账目交给苏润和,话却是对苏莘莘和苏浅浅说的。 苏浅浅吐了一口气说吉祥话:“谢父亲体谅,愿父亲松柏长青,岁岁无恙!” 苏太傅:没让你气死,我必然有后福! “这里还有送给各位的礼物,来来来,我给大家分一分。” 苏浅浅打开箱子,除了给三老爷和三夫人的,是一套大周的白瓷胆瓶,看上去便价值不菲,其余的都是一些指桑骂槐的物件。 【那一次我无意中打坏了祖母一只胆瓶,幸好三叔父看见,让我赶紧离开,向祖母承认是他打碎的,才逃过一劫。 结果三叔父被祖母罚跪祠堂,三叔父是这一家人中,唯一对我好的。】 苏浅浅回忆这些事,心中皆是感激,她奇怪为什么会有原主该有的情绪?而且她觉得那些事,就是她自己经历的! 【他们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在府中虽不受待见,好在不争不抢日子过得知足,反而比旁人愉悦些。】 系统的话也是让苏浅浅安心,再看除了二老爷那些苏家人,都脸色铁青地拿着手里的东西,想扔又不敢。 时辰差不多,与苏太傅私交深厚的,陆续亲自上门来庆贺,都被引入客堂,苏太傅带着苏家人过去招待,摆上宴席。 【哈哈哈,你的二姑母昨日已经想好了如何回娘家打秋风,借这机会刮些油水回去,特意带了几个袋子,现在那些袋子应该鼓起来了,都是气! 苏老夫人装病不见客了,其实也不算装,拍那一下子没烫着,手腕骨头拍裂缝了,这会儿疼了也不好意思吭气。 张氏继续回院子生病,两个能给你二姑母好处的,都不管事了,下人们对这位姑奶奶早就看不惯,就那些吃喝都不会给她拿,那几个袋子除了气装不进去啥。】 系统暗中吃瓜。 【你大姑母今日回来倒不是因为打秋风,是想见见她的竹马,当年被她看不起没出息的隔壁二公子,如今人家可是进了翰林院做侍讲,颇受皇帝喜爱。】 苏浅浅目光随着系统,看向大姑母苏怡。 果然她搔首弄姿朝着男客席,快四十岁没有雨露滋润,比她看的中年人显得老了十多岁,连人家的一个眼角都没捞着。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早到的竹马懒得看,又是这劣马想吃回头草的戏码。 缘分都没了,还要赔上脸面,好好地经营自己的余生,至少赢来几分敬佩,这下输了个干净。】 旁边主家男席秦含璋不露声色,搓了搓手指,朱敏悄悄看一眼苏莘莘,偷偷挠一挠他的假发髻:越来越刺痒了,还不敢不来贺寿…… 如今煊国公府都在苏莘莘的掌控下,讨好当家的媳妇没坏处,出来混的野马,也是要吃回头草的。 【原来如此,二夫人哄骗你祖母拿你娘的嫁妆,可不仅仅因为占便宜,是她被娘家哥哥骗着入了万物生财会。 把银子放在会里,能三倍翻番赚利,二夫人要靠赚的银子给儿子买官。】 系统又吃了二夫人的瓜。 【这不就是那种非法集资暴利诈骗的局?】 苏浅浅在现代可是见识了太多诈骗手段。 【没错,二夫人的哥哥带二夫人入会有分成获利,二夫人起初拿到利钱尝到甜头,就生出赚一笔大的给儿子谋前程的想法。 儿子和老子一样没出息,苏太傅为官清廉指望不上,只有靠歪门邪道了。】系统笑道。 【卖官的现象如今在西京,已经如此普遍了吗?】 苏浅浅疑惑,却没发现苏太傅眸光深沉地看过来…… 第146章 童年往事 就在这时客堂门上下人禀报有客到,看见进来的人,只见一直抻着脖子向门外瞧的苏渺渺,这时候惊喜地站起来,眼睛里都在冒粉红泡泡。 一身粉色袍子的齐敏成,满脸堆笑地进来,看见苏渺渺也是眼前一亮。 座上已经有人低声谈论。 “忠勇伯府与苏太傅也算姻亲,怎地未来的女婿贺寿还能来迟,太不成体统,分明没把这未过门的妻子放在眼里。” 旁边席上一位夫人蹙眉说道。 “且看那位三小姐的样子,如何能让人看重,太傅府出来的姑娘,如此不端稳,真是扫了苏太傅的名头。” 另一位夫人也接口。 “原本就是妾室所生,扶正了的妾室,骨子里也脱不了以色侍人,哪里会像姜夫人那般,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只是可惜了……” 先前那位夫人叹口气。 自从走进太傅府,苏浅浅那种熟悉感就扑面而来,每一处都有记忆的影像,她的母亲步履从容地走在小径上,站在厅堂中,只是母亲的容貌却始终看不清,就像在她的回忆里一样。 听着这几位夫人议论,大概也知道如今张氏的风评了。 “浅浅,那日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见你换了衣裙,想着不过几日便能相见,便没有让人送信。” 苏莘莘趁着众人议论,齐敏成上前祝寿,低声和苏浅浅说话。 “姐姐不必担心,过几日你便会知晓,不过稍后我若是有什么异常,你不要惊慌便是。” 现在还不能说太多,苏浅浅不想让姐姐忧虑,今日苏太傅寿辰有许多贵客,就连皇帝和太子也让人送来寿礼,正好借着这机会,演一场戏。 酒宴开席,苏家姐弟和两位姑爷上前拜寿,轮到苏浅浅时,刚说了一句:“愿父亲松龄鹤寿……”后面竟然无法发声,用手抚着咽喉,面露痛苦之色。 苏莘莘先是一惊,本能地扶住苏浅浅,问她怎么了,苏浅浅悄悄挤了挤眼,她才想起苏浅浅说的话。 秦含璋也过来询问,苏浅浅摆摆手,指了指嗓子,歉疚地向苏太傅行了礼,便回到席上。 苏浅浅和苏莘莘坐在席上无法多言,使个眼色同时离开,出了客堂向后院去。 苏莘莘和苏浅浅从前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小院子前面还有一处荷塘,虽然不大,也是姐妹俩童年里最喜欢的地方。 这时荷塘里荷叶已经多半枯萎,姐妹两个走到荷塘边一块假山石旁,苏莘莘忽然抿唇笑,蹲下来撩起袖子,在假山石下一处尺宽的缝隙里摸,忽然眼睛一亮,从缝隙里掏出来一只木盒。 木盒外面刷了黑漆,就算年深日久历经风雨,也并未损坏。 “是什么?”苏浅浅看看除了两个远远跟着的丫头并无旁人,这才低声问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苏莘莘难得顽皮地挤挤眼,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好多是苏浅浅记忆里熟悉的东西,有坏了的小风车,扎头发的缎带,几块漂亮的石子,还有一个绣着很丑小鸭子的布袋。 苏莘莘拿起那个布袋:“还记得这个吗?你初学绣艺,不敢给母亲看说太丑,其实母亲早已经在你睡着时看过,还夸你绣的鸭子透着灵气。” 苏浅浅接过来,打开布袋倒了一下,里面掉出来几个蜡丸,苏浅浅想起这是原主最初跟母亲学做的药丸用蜡封了,没想到都被苏莘莘藏起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你总是觉得不如我,觉得母亲教我中馈是认为我比你聪明,实际上母亲是不想你再受这个苦,没想到你一面跟母亲学习药理,一面还偷偷学会了中馈庶务。” 苏莘莘宠溺地看着苏浅浅,眼里那个目光明亮,梳着小揪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和那个惶惶不安穿着大红嫁衣的姑娘交替出现,最后变成了眼前从容自信目光坚定的苏浅浅。 苏浅浅把小布袋举起来:“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苏莘莘笑了:“那是你的东西,自然可以拿走,其余的还藏在这里,从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以后就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姐妹俩一起把盒子重新送回去,又去她们曾经住过的闺房看了,好在还给她们留着,只是并未精心打扫而已。 从院子出来回前院路上,苏浅浅忽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匆匆从张氏的院子那边过来,便拉着苏莘莘又给后面的苏木一个动作,几个人都藏到了盆景后。 那人正是好久不见的苏梗,如今是苏润谦的通房,听说只待娶了正头娘子,再抬她为妾室,只是她看上去神情阴郁,并没有得偿所愿的志得意满。 不过秋风吹来,衣裙贴在身体上,苏浅浅发现她的小腹分明微微隆起。 待她过去,苏浅浅才拉着苏莘莘出来。 “为何要躲着她?不过是一个背主的丫头而已。”苏莘莘看着苏梗在前面的小径消失,这才开口问。 苏浅浅回头示意苏木,苏木点头跟了上去。 “今天的日子是府里难得的热闹,她不去跟着服侍苏润谦也就罢了,却急匆匆从张氏那里出来,必然是做平日不便的勾当,咱们自然要行个方便。” 苏浅浅也笑。 “你方才装做不能发声,可是与宫中的事有关?”看看快回到客堂,苏莘莘忍不住神情严肃问道。 “不错,过几日你定会知晓,这期间听说什么消息,都不必忧心。”苏浅浅拍拍苏莘莘的手,宽慰道。 姐妹两个回到客堂,苏浅浅发现秦玉卓不在座上,正要询问二婶娘,却见她已经回来了,看见苏浅浅眼神躲闪了一下坐下。 【小主,你可知道齐敏成为何会来迟?是忠勇伯府连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 小杜氏倒无所谓,只想敷衍了事,齐敏成不想让苏渺渺没面子,才仓促跑到舅父定阳侯那里去求,定阳侯被他磨得无奈,背着侯夫人从自己家里偷了一件极贵重的宝瓶给他,寻找时机拖延到此时。】 【啊?给我爹的贺礼,居然是从舅父那里偷的?这算是赃物吧,尽管是偷自家的,哈哈哈,我爹不清白了……】 苏浅浅心里不厚道地笑了。 苏太傅的脸瞬间黑了:今日这寿辰若不是他心性坚韧,怕是要成忌日,苏浅浅克父确是没错! 第147章 惩治人渣 苏太傅不露声色地侧头,老管家苏八两便垂手弓腰听吩咐,随后点头下去。 苏浅浅这时候笑够了,苏木也回来,附在她耳边回禀。 【原来是这样!】苏浅浅抬头看着刚刚回到座位上的苏润谦,这时候强压着满脸怒气,挤出笑容招待宾客,保持苏家长房大公子的风度。 又过了片刻,一个小丫头过来请苏浅浅,说三公子让她去后花园的凉亭中相见,而且要一个人去。 苏浅浅抬头,苏润和果然不在那边席上,想是有事要对她说,人多不便,于是起身悄悄离开客堂,让苏木她们谁也不必跟着。 太傅府的下人们今日多在各院和客堂服侍,又是深秋花木凋零,后花园看不见人影,苏浅浅沿着小径转了两个弯到了凉亭,凉亭里坐着一人,背对着这边。 看身形也是很瘦弱,只是苏浅浅却觉得生疏,而且苏润和也没习惯用餐期间更衣,这时却换了一身袍子。 苏浅浅想转身就走,却发现后面苏梗正走过来,远远看着她露出得意的笑。 掉进陷阱了! “二姑娘,侯夫人,奴婢该怎么唤您呢?您还是仔细想想挑一个,因为以后怕是无论哪个身份,都和您无缘了!” 苏梗笑着一步步走近,还故意挺了一下她尚不明显的肚子。 而此时凉亭里也有了动静,那个坐着的人站起来,转过身露出猥琐的笑容:“二妹妹,别来无恙。” 苏浅浅只觉得一阵反胃,竟然是那个纨绔子张安,张氏的大侄子,那个成了她噩梦的人渣。 懒得和这样的人渣对话,苏浅浅悄悄在手里藏好了东西,看着苏梗: “念你服侍了我多年,从前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你自去做你的小夫人便好,今日之事我也只当没发生过,你且让开路。” 苏梗不由得大笑:“二姑娘从前是不开玩笑的,亦不会想到那么多花花肠子,在侯府五年,竟然学得这么多心机,还会玩笑了,真是好教奴婢开眼。” 说到这里停下来,苏梗收了笑容:“不过就算姑娘您重新长了心眼子,今日也得在奴婢手下败一回,武宁候府得知当家主母私会外男,不知姑娘可还会留住这份尊荣?” 苏梗虽然嘴上说着话,脚下却没停,把苏浅浅逼向凉亭的台阶。 苏浅浅的脑子里飞快地转,这个局虽然设得不高明,但是很有效。 苏梗此时怀有身孕,不管苏浅浅有没有碰到她,如果她有什么闪失,尽可以说是撞破苏浅浅丑事,被苏浅浅伤到的。 没人会不相信,因为苏梗这一胎是苏太傅第一个亲孙子孙女,作为一个通房能允许她生下来,已经是幸事,怎么会故意受伤。 外面只要放两个作证的,苏浅浅就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外男?哪里有外男?这不是张家表兄么?”苏浅浅干脆返身向凉亭走,因为她不确定那东西在多远的范围内生效。 张安这时反而愣了一下,没想到从前拼死不愿让他靠近的苏浅浅,今日竟然这样想得开。 张安调整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表情,朝着苏浅浅走过来:“表妹说得不错,哪有什么外男,自家兄妹亲近亲近……” 正说到这里,苏浅浅已经站在凉亭台阶下,目测距离在五米之内,她已经无法忍受张安那副让人作呕的嘴脸,意念里点开商城的定身符:【定住他!】 可是张安还在向前走! 【这玩意不好使!】苏浅浅有点儿慌。 【别慌,你说他名字试试。】系统这时候提醒。 【定住张安!】苏浅浅赶紧补了一句。 像是一束极细的光从苏浅浅眉心发出,射进张安的眉心,他瞬间固定了迈步的动作,恰好一条腿抬起来要迈到下一级台阶,就那么悬空提着。 成功了!苏浅浅心里雀跃,面上不显。 “表兄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得了什么怪病?”苏浅浅唇角挑起狞笑,这么多年的仇总得报一报! 从袖中拿出那根浸泡过辣椒素的钢针,这次终于用上了! “哎呀表兄,不会是中风了吧,我会针灸之术,给你扎一扎!” 张安虽然人不能动,脑子是有意识的,眼神里露出惊恐,就看着苏浅浅一步步靠近,举起有些微微发红的针,狠狠刺下来! 苏浅浅第一针就扎在张安的人中穴,这里最痛了,顺便治治他那张贱嘴,配上辣椒素,管叫他半个月只能吃流食! 张安痛得眼球都要爆出来,可是一动不能动,肌肉绷紧了带得衣袍微微抖动。 苏梗见张安这样,吓得不敢向前走了:难道苏浅浅如今运道这样好,对她不利都要遭天谴?怎么好好的就中风了! 【触景生情你就占了两个字,畜牲!】 苏浅浅心里骂着,接着拔出来又扎第二针,这次扎他手上合谷穴,都是疼的地方。 【手贱就该剁,跟人沾边的事你一样不做,让你以后伸手先琢磨琢磨!】 扎一只手不过瘾,两只手都扎了! 接着又把他后劲大又疼的穴位都给扎了:【相遇总有原因,不是恩赐就是教训,这是给你恩赐的教训!】 想起那羊皮囊里的辣椒素总是没有用武之地,拿出来对着张安就喷了一下子:【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 张安这时候恨不得昏过去,可是他完全没有昏,双眼通红流着泪,口水也淌下来,清醒地承受着苏浅浅的毒手。 “哎呀,我可是尽力了,表兄你自求多福吧。” 苏浅浅不知道定身符的时间,这玩意属于三无产品,所以决定见好就收,赶紧离开。 苏梗这时候已经在悄悄往后退了,张安那个样子,要说他们私会怕是没人相信,而且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这个身份低的,就成了替罪羊。 可是还没等她转身走,小径那里已经出现了几个人,为首的便是秦含璋。 苏梗先是一惊,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只能装作害怕:“侯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侯夫人她……” 秦含璋理都没理她,朝着苏浅浅走过去,他身后的苏莘莘回头看苏润谦:“这就是你房里人做下的事?该如何处置要我教吗?” 苏润谦眼神里情绪复杂,比手让伺候苏梗的婆子过去拉苏梗。 “不要碰我,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你还我的运气!” 苏梗忽然面露狰狞地喊叫,朝着苏浅浅扑过去! 第148章 苏梗发疯 苏浅浅正想向秦含璋走过去,看秦含璋如何对待这件事,没想到离她近的苏梗忽然疯了一样扑过来,手中竟然握着一枝锋利的金簪! 虽然会一些简单的防身术,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使出来,一定会被所有人怀疑,她的瓤子怕被人扒出来。 没办法,苏浅浅只能一面向后退,一面准备尽量抓住她的手,减少对自己的伤害。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奔过来,挡在苏浅浅前面,反手向后一搪拂袖甩开,苏梗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坐倒在地上。 苏浅浅懵逼地不知道秦含璋怎么做到的,毕竟他们之间还有十多米远,而苏梗已经近在眼前。 “可伤到了你?”秦含璋一只手环住苏浅浅,怕她被自己前冲的力量碰到摔倒,另一只手负在身后。 “没有……”苏浅浅摇头。 “三哥,你的手流血了!”秦玉卓惊呼一声,后面的人这才看见,秦含璋放在身后的那只手,顺着袍袖有血滴落在小径上。 “无妨。”秦含璋毫不在意,抬手将袖口卷起,想用帕子把手臂被刺破的地方裹住,但是一只手不好操作。 苏浅浅看着那伤口的深度,苏梗真的是想让她死,伸手接过帕子替秦含璋包扎起来。 这时婆子过去拖苏梗,苏梗痛苦地呻吟,裙子下渗出一片血迹。 果然还是小产了。 “怀了身孕还到处奔走陷害主子,润谦公子看中的人真是非同凡响。”苏莘莘不由讥讽。 苏润谦惊讶地看着苏梗:“你是何时有了身孕,为何不曾……” 他竟然不知道。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是你夺走了我的运气,从前我运气很好,人人都看重我,自从你转运后,我的运气就没了……” 苏梗挣扎着指着苏浅浅,眼里皆是恨意:“若不是有你,我的孩子会是正房嫡子……不对,我会嫁进侯府做夫人,我的孩子将来会是世子,会做侯爷……” 苏梗疯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打击的。 “还不快拖下去!”苏润谦再没有了争苏梗时的脉脉温情,那个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姑娘,从他记忆中抹去了。 就在这时,亭子那里传来“咕咚”一声,张安从台阶上摔下来,一路滚到小径上,躺在那里不停抽搐。 “有人打着润和名号让我到花园,表公子和苏梗不知为何在这里,表公子还突然中了风,我好心给他救治了一番扎了几针,也没什么效果,就看他的命了。” 苏浅浅捂着咽喉费力解释,一面看苏润谦:“弟弟自己看着处置,张宁已经被父亲限制进苏府,他的哥哥却还能在后花园里出现,而且与你的通房会面,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苏润谦满脸涨红,明知道苏浅浅说得不是真的,可是也得认下,没有任何证据秦含璋他可得罪不起。 赶紧请他们回宴席,答应会禀报给苏太傅处置,让人把张安抬出去找郎中看诊。 张安是浑身哪哪都剧痛,烧灼地痛,两只眼睛一直流泪睁不开,想哀嚎都发不了声:苏浅浅给他哑门穴也来了一针。 秦玉卓知道这就是和张氏一起,逼得苏浅浅走投无路的张安,趁他被抬过去时双指并拢,在他腋下狠狠戳了一下,只听见“咔”地一声脆响。 张安又是猛地痉挛全身都聚在一处,一股骚臭味道随后散开,袍子下面淌出黄色的液体…… “约……”秦玉卓差点吐出来,赶紧退开,有些心虚地看那两个苦着脸的下人,后悔搞了那一下子。 旁边的苏莘莘和苏润和悄悄捂起口鼻。 回到宴席已经差不多是尾声,苏太傅目光在他们几人身上扫过,亦没有什么表示,老管家回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点点头。 陆续地宾客们退席,隔壁那位邻居二公子走的时候,苏怡起身还想装作送客人说两句话,被苏太傅吩咐老管家拦下来。 这老脸实在是丢不起了。 苏翎想打包点儿鸡鸭鱼肉的吃食,家中缺不缺姑且不说,贼不走空,那就没有空手回去的时候,这点都成强迫症了。 可是今日管事们不知怎么了,眼珠子就长在她身上,想自己动手都不行,白白浪费了几个大袋子。 带的几名准备扛东西的下人,一个没用上,倒混了一顿好的。 苏浅浅和苏莘莘也拜别父亲回府,苏浅浅示意自己喉咙说不出话,苏润和有些担忧,直到看见苏浅浅悄悄朝他挤眼。 上马车苏浅浅赶紧看秦含璋的手,伤口很深,就算用手帕缠起来,也有血渗出紫色的袍袖,在宴席上不好找郎中看,怕引来猜测,这一会儿流了不少血。 她早就从空间里拿出伤药和包扎用的纱布,这会儿掏出来给秦含璋擦拭伤口上药包扎,动作很熟练,毕竟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学过基本的处理外伤。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小心认真的样子,不自知地挑起了唇角,他总是被这个女子吸引了目光,即便是在宾客满堂的宴席上,苏浅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她和苏莘莘出去时,秦含璋没有动,当有人叫走苏浅浅,而苏润和又很快回来了之后,他立刻让人去问苏莘莘,是谁让苏浅浅出去的,去了哪里。 所以找到了那个丫头,那个丫头又说是替旁人传话,让苏浅浅去后花园,赶到那里时,就看见苏浅浅已经把张安搞得生不如死了。 苏浅浅从不会为自己的事开口求他,她什么都能独自完成,没有靠山,自己就成了高山,依靠的是自己的智慧,或是利用,或是借力打力,胆大心细,有勇有谋。 这样的女子,谁不爱呢? “怎么样,这伤药虽然止痛效果不大好,但是止血和恢复伤口的效果很明显,所以你要忍一忍,会有点疼。” 苏浅浅给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因为自己对蝴蝶装饰十分喜欢,所以就连包扎也一定把结打得像包装盒。 “很好看。”秦含璋看着那个蝴蝶结,有点不忍心放下袖子,但还是慢慢用袖管盖上,免得被旁人看见。 “我是问你伤口感觉怎么样,不是那个结怎么样!” 苏浅浅一阵无语,就凭这理解能力,他们秦家人是怎么延续了这么多代,才会被皇帝抄家的? 第149章 扑朔迷离 “伤口你不是知道怎样?”秦含璋好奇地问,难得露出大男孩的懵懂不解。 好吧,苏浅浅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今日我讲话艰难的事,势必会有人传出去,如果陆芷晴也与我一样,下毒的人必定以为得逞,或许就会露出马脚。” 苏浅浅提起今日演的戏。 “不错,皇后娘娘定会有安排,不出十日这件事必然会见分晓。” 秦含璋点头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找人暗中查了那名衙役的尸体,果真在他头顶百会穴找到一根长针,乃精铁所铸,其上还浸染了药物,让人瞬间麻痹。” 秦含璋神色严肃:“怪就怪在这种针为江湖人士所用,而且需有功力深厚的人操纵,但用来泡它的药物,却来自大梁。” “大梁?如今大梁使臣还在西京,这样的手段不被发现便罢了,若是被发现,不是引火烧身?” 苏浅浅不由得惊讶。 “用针之人是何用意尚不得而知,但是刘衙役此行所为,必定是一件大事,才会让暗中的人痛下杀手。” 秦含璋蹙眉说道。 “那地方恰好是谢芳园,这也太巧了。”苏浅浅提醒。 “正是,最近几件事都绕着韶华夫人,实在是蹊跷,不过没有切实证据,韶华夫人尚不能动,以免打草惊蛇。” 秦含璋思索着说道。 “想来水落石出的日子也不远了,毕竟张勇已经在瓮中,就看将死的毒蛇,会不会咬出幕后之人。” 苏浅浅挑眉,一双眼睛像浸在池水中的墨丸。 回到侯府,苏浅浅看见秦玉卓下车,才想起她今日为何要跟去。 【小主,三小姐最近有心事了,她和小姐妹出去玩,谈论的都是公子的事,谁家的三公子人品好不好,谁家的六公子脑子好不好……】 系统忽然幽幽地说。 【难道真的是不想嫁给周靖楠,竟然自己出去暗中寻未来的夫婿?】 苏浅浅觉得新奇,秦玉卓在这方面,只怕会和她的父亲和哥哥们一样,不开窍时候脑子就是实心的,一旦开窍便是痴心的。 【那倒不至于,她那个性子不想嫁人,谁能逼得了?还不是有了心动的人,只是她又并未与男子接触,并不知那人是谁。】 系统吃瓜吃一半,有点不爽。 【只要是瓜,总会瓜熟蒂落,急什么。】 苏浅浅一面由着苏叶和苏子为她卸首饰更衣,一面和系统闲聊。 【话说你挪用了我三十万功德力,这两日给我赚了两万还不到,是不是应该提升工作效率了?】 苏浅浅又在敲打系统。 【知道了知道了,小主别急,掐指一算,密集的瓜田就在前方转角处,咱们大丰收的日子就要来了!】 系统给她画大饼。 【不过今日还是多亏了侯爷,要不然那一下子就得扎在我身上,想想都疼……】 苏浅浅又想起秦含璋的伤口,还是挺感激他英雄救美的。 【就算是没有他你也不会……】系统小声嘟囔。 【还有那个苏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疯了?还说我抢了她运气,原书剧情里苏梗也是嫁给了苏润谦……她还真是做了正房!】 苏浅浅想起了这一段,因为简单一笔带过,她的印象不深,那时苏梗也并未被发现背主,是苏润谦向她讨的,求娶苏梗做正妻。 苏太傅对此并不干涉,张氏好像大闹了一场也不知为什么偃旗息鼓,顺着苏润谦的意思办了。 【莫非果真是我抢了她的气运?】苏浅浅也觉得有趣。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凡事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嘿嘿嘿……】 苏浅浅换好了衣裳回房休息,顺便进空间看看她最近培育的药材,还有仪器里正在提取的一些急救药品的主要成分。 刚打开空间门,正好看见大公鸡腾空而起,巅峰塌腰蓄势准备扑过去,听见声音大公鸡“噗通”掉在地上,巅峰就势耷拉脑袋伏在地上装睡。 这俩禽兽也成了戏精!生存不易,全靠演技啊! 不过苏浅浅发现一件事,大公鸡的毛全都长出来了,比从前还要光滑多彩,简直是公鸡要变凤凰。 这泳池里的水,再生能力太强了,苏浅浅悄咪咪地想,要是把梁公公扔进去……我呸,看谁敢! 自从庄子里移栽了秧苗,空间小花园就不再种植那些蔬菜了,除了边缘有药材,中心种上几棵果树,虽然需要时间长一点,能吃到喜欢的水果也值得。 等到药材收得差不多,再开一间药铺,只卖成药,这样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成分,也就不会质疑药的出处。 相不相信,全靠缘分。 大公鸡还得在空间里养几天,到时候没准还能换一笔赏银,所以投资一点也不是不行,苏浅浅给它盛了一点米,这才带巅峰出了空间。 要让身边的人适应巅峰的存在,适应它越变越怪异的样子,免得真被捉去做狗肉汤,所以只要苏浅浅在府里,巅峰基本都出来溜达。 这一溜达还惹了祸。 秦含珏放学回来,命扶墨把苏浅浅要的两本书送到听澜院,恰好遇到青锋又给苏醒送点心,扶墨开口嘲讽苏醒: “几块点心就换了你,如此朝秦暮楚,真是癫疯了!” 还没等苏醒开口骂,就见一道白影窜过来,猛地咬住扶墨脚腕,“呜呜”地撕咬。 扶墨疼得大叫,拼命跑也甩不掉,就见一个青色袍子的少年,脚上拖着一只白色怪模怪样的小犬,在院子里四处乱窜,直到苏浅浅闻声出来唤住巅峰。 院子里的人都笑得不行,没人想拦着,暗中还为巅峰鼓劲儿。 苏浅浅也是哭笑不得,问了苏醒,知道是那句“朝秦暮楚,真是癫疯”,被巅峰给误会了,这家伙已经到了什么都能听懂的地步,只是不会说人话而已。 自己养的自然要护着,给扶墨拿了伤药,让他去府医那里再看一下,又训斥他不该随意羞辱旁人,扶墨咬牙认错退下,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苏浅浅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埋下了祸根。 有人疼心里怀恨,有人疼心里却感恩,这天晚上秦含瑾回来,疼得呲牙咧嘴,却感动得眼含热泪! 第150章 升堂 这一次不用系统吃瓜,秦含瑾自己就忍不住都分享了。 “今日我从庄府经过,恰好四姑娘去小校场练刀,便一同前往……” 【呸!是你每日等在庄府门外,比门房还尽职尽责,人家庄姑娘照常去练刀,你一路尾随!】 系统无情揭露了事实。 【噗,原来是这样!哈哈哈……】苏浅浅在心里可以随意放肆大笑。 秦含瑾面不改色:反正我装没听见,那便是没听见。 “谁知校场里遇见我那位同僚的表弟,想与庄姑娘结亲的那个……” 【那人和你一样不要脸,听说庄姑娘要议亲,明明连刀都抱不动,还跑到校场去纠缠,可不是什么偶遇!】 系统又一次揭露了真相。 秦太夫人哈哈大笑点头。 苏浅浅:这句话有什么好笑? “那人忒不要脸,明明不懂武艺,偏要装腔作势请庄姑娘指教,庄姑娘不胜其烦,我便挺身而出指教他一番……” 【切,那人是纠缠庄姑娘不假,可庄姑娘并没有不胜其烦,而是耐心指教,是你醋劲大发也去争着要庄姑娘指点,那人嘲讽羞辱你,你才出手的!】 系统揭伤疤毫不留情面。 “哈哈哈,儿啊,你真给为娘争脸面!”孟氏朝着秦含瑾竖起大拇指。 秦含瑾耳根泛红,赶紧接着说。 “那人实在下作,竟然偷偷用匕首伤我,我硬生生接了他一招,虽然受了伤,庄姑娘训斥了下作小人,还亲手为我包扎伤口!” 秦含瑾小心翼翼抚摸手臂上的纱布……缠了几圈打了一个死结。 这时秦含璋的手悄悄伸了一下,露出一截儿白布边,又用另一只手盖上,唇角微微上扬。 【这倒是没说谎,庄姑娘对那浪荡子斥责了一顿,以后他应该没脸再出现了,还给五公子包扎了伤口。 本来是想让青锋包扎的,五公子一瞪眼,青锋忽然手就抖个不停,哈哈哈……】 系统终于痛快地吃了瓜。 【这是烧火棍也能有开窍的时候,还知道用苦肉计了,庄姑娘若是给他这个机会,也算是他傻人有傻福,且行且珍惜吧! 不过那位陆姑娘,就这样忘到脑后了?原来所谓的一见倾心,是一见着姑娘就倾心,想倾就倾,收放自如啊!】 苏浅浅看秦含瑾那副痴迷的样子,总觉得很熟悉。 这次秦含瑾脸彻底红了,看着自家亲娘和祖母促狭地笑,后悔那时竟然被陆芷晴装出来的豪爽样子吸引,还以为遇见了与众不同的姑娘。 结果现在伸出脸让苏浅浅打。 只有让庄姑娘知道他心意,愿意重新考虑他们的亲事,才能改变自己从前给所有人留下的愚蠢印象。 …… 福寿堂里众人笑声不断,此时丞相府内,薛丞相的脸上却覆了一层寒霜。 “相爷,周管家一家中毒时,村子里一名无父无母的少年不见了,这是后来去查时村人所说。 按照周管家小儿子的画像寻找,昨日才有人说见过,只是衣衫褴褛满脸污垢,当时讨饭在她门上。 能认出来是周管家幼子鼻侧有一明显痦子,这大概就是那尸首被毁了面容的原因,应是那孤儿替周管家幼子被害,这少年捡了一条命逃走。” 主簿向薛丞相禀报了刚刚收到的消息。 “务必暗中查找到那孩子,或许他知道内情,此事不必让夫人和小姐知道知道。” 薛丞相低声吩咐。 “相爷,还有一事,管家说这几日二小姐频频出门,只是故意穿着朴素装作丫头的样子,记得相爷吩咐过,这几日让二小姐不要出去或见客。” 薛丞相惊讶抬头:“怎么才来禀报?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主簿摇头:“二小姐不过是夫人养女,毕竟与大小姐不同,除了她贴身丫头并无人跟着,因为挂着小姐之名,管家又不好阻拦。” 这便是陆芷晴身份尴尬之处。 “好了,这事我会吩咐管家,日后二小姐的事……同大小姐一般处置,不可怠慢。” 薛丞相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主簿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答应着退出去…… 第二日苏浅浅便不见外客,称偶感风寒身子不适。 这一日,有西京百姓三人联名上告到刑部:巡城司司丞张勇盘剥百姓,草菅人命,强抢民女为妾致其自缢身亡。 刑部当日下令将携带细软正欲出门的张勇带到衙门,张勇拒不认罪。 九月初五,刑部尚书亲审此案,录事苏潜在大堂旁的屏风后记录案情。 举告之人分别是从前在西市经商的胡九辰,与妹妹唱曲讨生活的张林生,还有靠蒙骗路人假伤勒索的王二郎。 胡九辰两年前用全部积蓄买了一间铺面,经营了一家糕饼铺,因为手艺好用料实在,生意兴隆赚了钱。 随后张勇便到他店里时常拿些糕饼,胡九辰没人撑腰不敢得罪,也只能忍了,但是后来张勇不但拿糕饼,还要胡九辰每月供奉辛苦费二十两银。 好不容易赚点钱,本还没回来,胡九辰哪里能舍得把钱给张勇?于是恳求张勇通融,每月先给二两,张勇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从此以后每日到店里找麻烦,不是查盗匪就是查糕饼里有没有毒,弄得鸡飞狗跳生意做不成,胡九辰答应给二十两都不行,直接涨到五十两。 胡九辰供不起只好忍痛卖了铺子,又赔上了银子,他妻子受不住这口气竟然一病不起,今年初,年纪轻轻留下两个孩子去了。 张林生就比较简单了,从小父母双亡,兄妹俩跟着一卖艺的老人学了点唱曲弹琴的技艺,在各家酒楼唱曲糊口。 去年张林生的妹妹张幼娘只有十三岁,被张勇在酒楼碰见,便要带回去做妾。 张幼娘从小跟哥哥相依为命,性子又刚烈,不愿意跟张勇走顶撞了他两句,没想到张勇以怀疑她是大梁细作为名,强行带回去。 两日后守在张勇门外的张林生被告知,张幼娘畏罪自缢身亡,把一具冰凉的尸体交给他。 他们二人皆是求告无门,不等走到衙门,就被张勇抓住毒打,为了活命只好忍气吞声。 第三位举告人王二郎,苏浅浅却是认得,正是冤枉秦含瑾诈死的那个人兄弟,不过被张勇掷了一刀,怎么竟然死而复生? 第152章 铁证如山 尹尚书微微向旁边侧头,苏浅浅正在那边的屏风后记录,笔墨在纸张上刷刷地行走,好像丝毫不介意大堂上说的是什么。 “张勇,与何人密谋诬陷武宁候府,目的何在?你可知武宁侯世代忠良,祖祖辈辈皆有马革裹尸之英魂,设计构陷忠臣之后当处何罪莫非你不知? 还不如实招来,巡城司的刑具你见识得不少,莫非要试试我刑部的王法如炉?” 尹尚书“啪”地一拍惊堂木,堂下衙役齐齐以刑棍杵地,出声威慑。 “大人,下官职责在身,若是偶有失误实是难免,这人本是奸邪之徒,他的话如何能信? 分明是借机构陷下官寻仇报复!下官虽受人举告,但官身尚在,大人如何能对下官用刑?” 张勇这时反而冷静下来,淡然地应对。 【仗着一张皮,那就先扒了他的皮,各个击破!】苏浅浅心中说道。 外面尹尚书已经下令:“犯官张勇,强抢民女致其死命,当先免其官职,再定其罪,来人,将免官文书送报吏部具结。” 旁边的师爷已经写好文书,封好交给衙役送出去,张勇此时面如死灰。 “大人,下官……” “刁民张勇,为官时盘剥勒索百姓,草菅人命,若不将从前罪行一一供述,休怪本官王法无情。” 有衙役上前,照着张勇膝窝就是一脚,张勇“噗通”一声,和那三人一样跪在地上。 “大人,下……小民冤枉,那女子自缢实属意外,大人不可听他们一面之词,小民与武宁侯府无冤无仇,怎会构陷忠良? 或许误认王大郎为惯匪,但他们兄弟也并非无辜!只因他举动可疑,为免误伤人命才出手将其击杀,绝无灭口之说!” 张勇自然知道认罪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便拿定主意矢口否认。 张林生的妹妹已经入殓一年,想求证验尸绝无可能,胡九辰就算找到证人,盘剥些钱财罪不至死,至于杀死王大郎,就一口咬定认错人了。 果然衙役带了唤做“瞎狗”的叫花子来,他先说了在门外偷听到的内容,然后在数人中认出张勇的声音,一口咬定是他说的,这件事张勇没法抵赖,干脆认下了。 只是致死人命和合谋诬陷的事,他一概不认。 尹尚书宣布暂时退堂休息,带着苏浅浅到后堂饮茶。 “苏公子,事到如今,马车上那位姑娘,是否该出来见见了?” 苏浅浅微笑点头:“尹大人之命,晚生焉敢不从。” 再升堂时,张勇依旧是一副无赖的态度。 堂审用刑不能超过三次,所以要留在重要的时刻用。 就在张勇暗喜可以蒙混过关时,尹尚书高声下令:“传举告人萱娘!” 张勇的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相信地回头去看,果然是萱娘袅袅婷婷走上公堂。 萱娘跪在堂上:“民女云州人氏萱娘,举告巡城司司丞张勇,合谋诈欺武宁候府三老爷,又将民女诈死禁锢于别院。 民女手中有张勇所留信物,张勇追杀民女亦有人证,张勇在落霞山的别院中,下人皆认得民女,望大老爷明查!” 萱娘将一块令牌举到头顶,衙役交给张勇。 “你这贱人如何有我的令牌?”张勇目眦欲裂。 “是你情浓时交于奴家涨见识的,送与奴家玩,张大人莫非忘了?” 萱娘轻声细语解释。 张勇百口莫辩,他怎么可能把令牌交给萱娘! “张勇,还不招吗?是受何人指使诬陷武宁侯府?”尹尚书举起令牌挑眉问道。 张勇咬牙坚持:“张勇冤枉,这女子本非良家女子,证言不可信!” 尹尚书将一枝令签扔下大堂:“人证物证俱在,巡城司里亦有卷宗,你竟然还敢狡辩,重打二十大板,看你招不招!” 衙役们将张勇架到旁边按倒,板子毫不客气地招呼在张勇身上。 巡城司司丞虽说是六品官,但主管京城内外巡防秩序,管辖范围广泛,是一个有油水的职务,这么多年也算养尊处优,哪里经得住这样用刑? 开始还咬牙挺着,后来便不顾颜面地惨叫起来,二十板子打完,屁股大腿鲜血淋漓,人也剩半条命了。 “张勇,你招是不招?”尹尚书朝着被拖回堂上的张勇问道。 张勇这时脑子已经转了无数回,他的罪责就算不招也是铁证如山,想要活命只有后面的人亲自出手。 但是不扛过这一关,轻易招出来,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招……我招,是谢芳园的韶华夫人,与武宁侯府有旧怨……三番两次拿银子收买我,我一时财迷心窍……想着不过是败坏武宁侯府名声,并没有什么大碍……便收了银子做事。” 张勇说得气喘吁吁断断续续,但是这件事逻辑却很清楚:韶华夫人买通他报复,不过是败坏名声。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苏浅浅心里道,后面的好戏也该上演,且看韶华夫人如何应对,会不会把她幕后的那根提线露出来,还是会被剪断。 【张勇自然会抓住救命稻草,给自己减轻罪责,只是也只敢抓稻草,不敢去动捆着稻草的那根绳索。】系统评论道。 尹尚书微微眯眼,一拍惊堂木: “犯官张勇革去官职押入大牢,所犯盘剥勒索,强抢民女,借职务之由当街行凶皆铁证如山,待复审后具结定罪。 衙役们即刻缉拿韶华夫人,以及涉案之人烟柳,此为另一案,择日查证审理,共犯萱娘举告有功可为证人,暂时收监另行处置,退堂。” 尹尚书见张勇的样子,就算开审也断不出结果,而且韶华夫人结交甚广,不查到实证也不能轻易定罪。 若是被找到漏洞告到皇帝那里,不仅他受弹劾,对武宁侯府的名声也不利,而且可能借题发挥减轻张勇罪责。 苏浅浅办完了自己的差事,便和苏醒回府,走之前询问师爷,早年卷宗刑部可能查到。 师爷道查是能查的,只是浩如烟海颇为困难,而且需有尹尚书亲手批示,苏浅浅点点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回到侯府已近午时,听澜院里却有人在等着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第153章 月娘的儿子们夺回来了 “浅姨母,你总算回来了,宝芸还以为你又去吃别人家女儿,被人家爹娘训斥了,不放你回来。” 一个肉乎乎的小奶团子,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阴阳苏浅浅。 苏浅浅这时已经换了日常的袍子,打量面色红润温柔浅笑的尹月娘,还有她身边的四个孩子。 “浅姨母出去找别人家女儿,可惜没有找到,这不是宝芸上门来了?” 苏浅浅阴险一笑,把宝芸抱到怀里,去咬她肉嘟嘟的脸蛋。 宝芸咯咯笑着躲闪,旁边三个小童羡慕地看着,一个三岁多的畏缩胆怯不敢上前,另两个一岁多的在乳娘怀里抱着,都是身子瘦小目光惶恐。 “听父亲说今日有堂审,外面又传你卧病在床,便故意带着孩子们来探望。” 苏浅浅点头心领神会。 说到孩子尹月娘叹口气,把三岁多那个搂在怀里,指着苏浅浅说道:“这是浅姨母,清林要给姨母问安。” 苏浅浅抱住咯咯笑扭着身子的宝芸,回头笑眯眯看着那个大眼睛的小男孩儿:“你是清林?我是浅姨母,你娘亲的好友,我们结识一下可好?” 小男孩儿眸光闪了闪,虽然还有些拘谨,但是苏浅浅的态度鼓励了他,他从尹月娘怀中起来,拱手像模像样地行礼,只是声音很小: “清林给浅姨母问安,清林很愿意与浅姨母相识。” 苏浅浅伸手把清林也拉进怀里,抚摸他头上的两个小发包,眼睛却看着乳娘抱着的两个孩子问尹月娘: “他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一个是清梧,他是哥哥,另一个是弟弟清桐,清桐更瘦弱些。”尹月娘怜惜地看着最小的儿子。 “无妨,我这里有一些给幼儿滋补的药丸,吃上一段时日调理好饮食,平日里多活动,身子慢慢就好了。” 苏浅浅安慰她。 “身子倒还好说,只是被他们的……养得怯懦畏缩的性子,才真是让我忧心。” 尹月娘叹口气。 这时苏木进来说摆好了饭,苏浅浅带着尹月娘和几个孩子去餐堂。 “孩子毕竟年幼,有的是时间劝导,我在伯父那里已经听说了,曹家愿意将孩子交给你抚养,虽然名义上还是他们曹家人,但是再不用受他们曹家控制,这已经很好了。” 苏浅浅让宝芸坐在自己身边,尹月娘照看清林,那两位乳母带着两个小的,在旁边摆了小桌。 “终归是件两败俱伤的事,曹家的名声是败了,可是我也成了后院妇人们的笑柄,不说我也知道,都在笑我如何愚蠢,生了几个孩儿不知,被换了也不知。” 尹月娘苦笑,给清林的碗里夹了一块土豆,清林看着尹月娘,见她点头才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吃饭。 “人活一世,总会笑话人,总会被人笑话,我的笑话还少么?从我娘离世之后,我便成了笑话,我嫁人亦是遭人嘲笑,那又如何?” 苏浅浅又给宝芸夹了西红柿炒鸡蛋,小家伙闷头吃得香甜,大概也是饿了,不过对面的清林却是小口地夹。 最喜欢爱吃饭的宝宝,苏浅浅把菜堆了宝芸满碗,像那些喂孩子吃饭的姥姥奶奶一样。 宝芸实在忍不住,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碗,可怜巴巴看苏浅浅:“浅姨母你自己吃,你吃不饱还要咬我,我吃不下你也要咬我。” 苏浅浅被逗得咯咯笑,旁边丫头乳母都跟着笑,尹月娘眼里都是发着光的苏浅浅,也不由自主笑了。 给孩子们带上一些水果,西红柿土豆各装了一篮子上车,又拿了一些调理的药丸,这都是平日在空间里用蜜搓出来的,早就给尹月娘备好了。 苏浅浅站在二门,目送他们母子出府。 【月娘能做到这一步着实不易,日后要面对流言蜚语,还要教导孩子们不去在意旁人眼光,这份勇气便令人敬佩。】 苏浅浅心中说道。 【外人的流言蜚语倒也罢了,她家中尚有兄嫂弟弟和弟媳,还有一些晚辈,这些人的言语才最伤人,就算尹大人尹夫人护着女儿,背后的闲言碎语早晚落到她耳朵里。】 系统也跟着叹气。 【总之生在这个时候,女子们都是身不由己,成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离还要两家长辈准许,想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太难了!】 苏浅浅喟叹一声转身,却吓了一跳,不知道秦含璋什么时候一脸幽怨地站在她身后。 “侯……侯爷,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早下衙了?” 苏浅浅有点儿心虚:自己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吧?和离不了还落了猜疑,以后让人束手束脚就得不偿失了。 “今日张勇一案升堂了?”秦含璋没有回答苏浅浅,还是反问了一句。 “是,我去做录事,听了尹大人审案……” 苏浅浅一面向福寿堂走,一面向秦含璋介绍了审案的过程,秦含璋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回想着苏浅浅心里说的话…… 韶华夫人被收监,西京城里暗流涌动,曾经与韶华夫人往来密切的,皆是惶惶然猜测是何原因,当然也有直接到刑部询问的,比如吏部那位孙员外郎。 苏浅浅继续在府中装病,直到初七这日,一早皇后派贴身嬷嬷接她进宫,一路上马车和轿子都封得严密,直接抬进了坤和宫。 苏浅浅面上覆了纱,斗篷上大大的风帽遮了头脸,随着嬷嬷进了皇后娘娘的侧殿。 侧殿里萧夫人和陆芷晴已经到了,陆芷晴也和苏浅浅一样遮得严实,这会儿刚刚脱下风帽,见到苏浅浅淡淡行了礼,萧夫人则含笑颔首致意。 苏浅浅直觉陆芷晴与从前不一样了,眼神里多了让人捉摸不定的神情。 “皇后娘娘请你们三位就在这里,且听着一场好戏,没有娘娘旨意,莫要出声。”嬷嬷低声吩咐了,静静立在一边。 皇后娘娘坐在正殿里,陆续地妃嫔们都进来问安,皇后让她们坐下闲话,这时皇帝下朝也来皇后娘娘宫中,皇后才开口说道: “近日宫中起了流言,皇上不知可有耳闻?” “皇后说的是何事?”皇帝淡然问道。 “前几日使臣朝贺的宫宴上,武宁候夫人和薛丞相府二小姐双双失足落水,这几日又传出她们二人患了口不能言之疾,皇上可曾听闻?” “竟有这等事?朕却是不知,不过这些与宫中流言有何关联?” 众嫔妃面面相觑,纷纷垂头不语。 “这流言便是,本宫命人将丞相府的二小姐推下水,诬陷武宁候夫人!” 第154章 仪嫔旧恨 “哦?为何有此一说?你们可曾听说此事?”皇帝面上并无表情,目光扫过众嫔妃。 嫔妃们相互看看,都不敢开口,最后还是贵妃柔声说道:“皇后娘娘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宫人们闲来无事嚼舌头,抓住处置了便是,何必为此动怒。” “这流言起得蹊跷,偏偏她们二人回府后,便患了口不能言之症,流言又道是本宫给她们二人下毒,免得日后留下后患,皇上,今日本宫就要断一断案,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作乱。” 皇后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面带微笑。 “皇后娘娘,听说那个唤走武宁候夫人和芷晴的宫女,回到宫中便因为呛了水感染风寒没了,如今死无对证,这件事议论两日便过去了,不必介怀。” 萧贵妃温声劝道。 “芷晴虽说是姐姐养女,却与本宫甚是投缘,却不知是得了什么样的怪疾,怎么就口不能言了呢。” 萧贵妃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臣妾倒是听说许多年前,南疆有一种毒叫做默辞,服用后渐渐失语,数月后枯竭而亡,莫不是……” “住口!仪嫔姐姐也是宫中老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就知那是毒?那般古怪的毒物,宫中怎么会有!”萧贵妃厉声呵斥。 “臣妾失言,皇后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恕罪!”仪嫔吓得连连告罪。 “仪嫔怕不是失言,而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不如就好好说一说,这默辞,是从哪里听来的?” 皇后轻笑一声说道,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仪嫔身上,跪在地上的仪嫔支支吾吾:“皇后娘娘,臣妾是听宫人们闲话……!” “仪嫔,本宫等了这几日,就是为了你相信确是本宫下毒,才让武宁侯夫人和薛家小姐患寂,四处传言让后宫议论纷纷,就连皇上也有所耳闻,为了本宫颜面装作不知,你可满意了?” 皇后温声说道。 仪嫔脸上血色渐失,咬牙说道:“皇后娘娘,您是这后宫之主,臣妾这条贱命全在您手上,您要臣妾的命何苦找这般借口?不过就是一杯毒酒!当年臣妾妹妹是如此,今日又何必多此一举?” 殿上的嫔妃们听了这话,只恨没有卧病在宫中,此时唯有垂头装不存在,胆子小的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仪嫔果然是怨恨本宫,当年赐死沅嫔。”皇后微微侧头,皇帝依旧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仪嫔。 【当年赐死沅嫔的原来是皇帝,皇后还曾经替仪嫔求情。】系统先吃了一个瓜。 “臣妾不敢!臣妾在这宫中苟活,还要谢皇后娘娘留臣妾一条性命,可是今日为何又对臣妾起了杀心?臣妾到底哪里触怒了皇后娘娘?” 仪嫔已经是破釜沉舟,就算是死,也要攀咬住皇后。 “你是以为宫女秀春已死,本宫拿不出证据,无人知是你指使,让她推陆姑娘下水,反而诬陷武宁候夫人是吧? 秀春人一死,本宫便百口莫辩,再背上毒杀武宁候夫人与陆姑娘二人的罪名,将来薛丞相与武宁侯都会与本宫结下深仇,这一步果真好算计!” 皇后啪啪拍起了巴掌。 “皇后娘娘,您这般编出一个故事,就为了杀臣妾找一个借口,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仪嫔此时毫不惊慌,看着皇后的眼神皆是嘲讽。 “带秀春。”皇后和声吩咐,殿上的人除了皇帝皆有震惊之色,仪嫔在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吓得尖叫一声:“有鬼!” “你亲眼看见她吞下的毒药,却没想到她吃的不过是一粒养胃丸吧?”皇后和煦地问道。 “不可能,不可能!”仪嫔嘴唇颤抖地喃喃。 秀春将仪嫔如何用她的妹妹和家人威胁她,让她骗苏浅浅和陆芷晴到湖边,然后推陆芷晴下水的事陈述了一遍,后来皇后命她假装吃毒药诈死,教仪嫔放心。 【原来那日站在湖边的背影,是仪嫔。】苏浅浅心里说道。 秀春被带下去,仪嫔已经瘫软在地上。 “仪嫔,本宫且问你,是何人教唆你这样做?只要你说出实情,本宫念在你受人蛊惑,定会从轻发落。” 皇后的声音沉静而威严,座上的嫔妃们不由得惊慌,生怕平日得罪了仪嫔,这时候被攀咬出来。 “并无人教唆臣妾,是臣妾对皇后赐死妹妹之事耿耿于怀,所以才寻找机会陷害皇后。”仪嫔万念俱灰,坦然认罪。 【她说谎!挑唆她的人就坐在那里。】系统愤愤说道。 萧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指抖动了一下,目光向正殿那边看过去,仿佛能穿过隔扇,看见殿堂里坐着的人。 【不要剧透,且看皇后娘娘断案。】苏浅浅制止了系统吃瓜。 “真真可笑可怜,当年沅嫔做下什么事,你莫非不知?她胆敢以巫蛊之术害死靖王,赐死她有何错处? 皇上念你吴氏先祖功勋,只斩你父兄,免去全族罪责,你不知感恩却怀恨在心,听人挑唆自寻死路!” 皇后一字一句道出当年的事,仪嫔只高声反驳:“不是的,不是的,当年妹妹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她已经有了……” “仪嫔,你先设计陷害皇后,挑起朝堂重臣纷争,罪在不赦,来人,将仪嫔免去嫔妃位份,送入宫刑司待查实后发落。”皇帝突然开口下旨。 “不,皇上,臣妾没有下毒,是……”仪嫔忽然清醒过来,大惊失色向皇帝求救,可是话还未说完,皇帝的目光冷冷看过来:“你还想说什么?” 仪嫔后面的话戛然而止,颓然地坐在地上。 “皇后,仪嫔胁迫宫女陷害命妇栽赃皇后,将其赐死,着刑部严查其族人,另行治罪,这件事就这么办吧。”皇帝开口一锤定音。 “皇上,那么传闻武宁侯夫人与薛家养女被下毒之事,又该如何处置?” 皇后娘娘温声询问。 “她们或许果真是因落水染疾,这件事暂且放下,朕会命太医为她们诊治。”皇帝垂眸说道。 “皇上,不如就召武宁侯夫人和芷晴进宫,本宫也十分担忧,今日当场让太医查验,让皇后娘娘也洗去嫌疑,岂不是更好?” 萧贵妃这时轻声细语地开口了。 第155章 引蛇出洞 “贵妃说什么?”皇帝转头看向贵妃,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皇上,贵妃说得不错,臣妾执掌后宫,却落下给命妇下毒的嫌疑,以后如何能服人? 武宁侯夫人与薛丞相夫人还有薛家二千金,已经在侧殿等候,不如就请过来查验。” 皇后脸上的笑容依然雍容镇定。 殿上的众人都面露惊讶,萧贵妃眸光微闪,仍是温柔含笑点头:“皇后娘娘向来做事磊落,定不会落人口实。” 这时嬷嬷才请苏浅浅和萧夫人母女进正殿,陆芷晴一直是淡然的神色,毫不吃惊。 待她们走进殿内拜过皇帝皇后,皇帝抬手示意,德妃贤妃与其他妃嫔如蒙大赦,赶紧施礼急急忙忙退出去,生怕晚一步知道什么内情,将来被牵涉其中。 【德妃最爱听热闹胆子却最小,每天给皇后娘娘请安时,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借机会和嫔妃们交流趣闻。 她今天是带着好几个瓜准备显摆的,现在吓得亵裤都湿了,拼命夹着两条腿走路,唯恐尿出来被皇上迁怒,真是可怜。】 系统顺便吃了德妃的瓜。 苏浅浅也和系统一样不觉得可笑,只觉得这些后宫女子的命都由不得自己,着实是可怜的。 萧夫人目光向那些妃嫔的背影看一眼,又落在妹妹萧贵妃身上,收回目光时垂下双眸。 “传朱太医。”乾德帝沉声吩咐,内官急忙领旨传下去。 “武宁侯夫人,你近日可有哪里不适?”皇后让她们三人坐下,温声问道。 苏浅浅蹙起眉,思索了片刻指着嗓子摇了摇头。 萧夫人这时看一眼陆芷晴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芷晴和武宁侯夫人一样,都是感染了风寒,咽喉疼痛不能发声,并无大碍。” “姐姐,还是查验一下好,既然方才姐姐就在偏殿,应该也听见了,那毒可是能致人死命的,芷晴到你的府中没有几日,若是有什么闪失……” 萧贵妃拿起帕子掩住口鼻,泫然欲泣。 “贵妃不必伤心,就算是毒,朕也会找人救治,不会让她们有事。”皇帝宠溺看着萧贵妃,和声劝慰,转头时目光从萧夫人面上划过。 皇后并不多说什么,缓缓啜了一口茶…… 仪嫔始终跪在地上,好像被所有人忘记了。 朱太医急匆匆赶来,他是查毒治毒的圣手,平日里轻易用不到他,听说皇帝亲自传,心都提到嗓子眼,进殿见帝后都稳稳坐着,旁边贵妃也不像中毒的样子,一时有些发懵。 皇帝吩咐朱太医为武宁侯夫人和陆芷晴查毒,朱太医悄悄松了口气:掉脑袋的风险小了许多。 殿上设了屏风,朱太医给苏浅浅和陆芷晴又是诊脉又是看指甲,还刺血查验,也没看出来有毒。 朱太医又开始冒汗,有毒他着急,没查出来他也着急,唯恐皇帝怀疑是不是他不行。 不过没有就是没有,朱太医向皇上禀报,她们并没有中毒。 地上跪着的仪嫔抬起头,眼里露出一丝迷茫,又赶紧垂下头去。 萧贵妃面上带笑,笑意却僵硬:“朱太医可要看仔细了,若是过些时日她们二位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旁的人没什么干系,朱太医你只怕是担待不起。” 朱太医跪在殿砖上,惶恐地用袖子擦汗,眼睛看看屏风那里,苏浅浅和陆芷晴还在后面,又看向皇帝皇后,嗫嚅着回话: “老臣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中了什么毒,贵妃娘娘恕罪。” “既然没有中毒,不过是感染风寒,这件事便不要再提,朱太医退下吧。”皇帝淡然道。 “皇上,没有中毒自然是好,只是莫要耽搁了武宁侯夫人和芷晴,不如再寻民间擅鉴毒的郎中……” “贵妃,是不信为何没查出吧,竟然如此笃定必有缘故,本宫就替贵妃解了这疑惑,来人,带她们进来。” 皇后含笑下令,随后在萧贵妃和仪嫔震惊的目光中,两个宫女被带进来。 正是宫宴上服侍武宁侯府和丞相府酒水的两名宫人。 “她们不是……”受到的惊吓太多,仪嫔不由自主喃喃低语。 “她们不是已经出宫去,而且在路上便死于非命了,可是如此?”皇后替仪嫔说完了后半句。 “不不不,臣妾只知道她们出宫,是皇后娘娘将计就计,给她们的酒里下毒……”仪嫔慌不择路,顺口说出了实话。 “住口!来人,将仪嫔送入宫刑司。”皇帝冷冷打断仪嫔。 “不,皇后娘娘,臣妾错了,贵妃娘娘,救救臣妾啊……”仪嫔惊慌地叫着,被小太监拖出去,很快便没了声音。 苏浅浅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鸩酒一丈红的,就在她的头上一圈圈地绕。 “你们且说说,是什么人指使你们下毒,又放你们出宫,再让人在路上截杀灭口的?” 皇后不慌不忙地看着两个宫女,苏浅浅却仿佛看见一只手把袋口收紧,里面装着那只怪兽。 【唉,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系统轻声叹息。 “皇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们哪里有胆子害两位贵人,是……是凤仪宫的福公公吩咐,奴婢们不敢不从,皇后娘娘明查啊……” “是,福公公说那是让人患寒症的药,只要让两位贵人喝了,我们就可以提前出宫,奴婢们家中爹娘都是身子不好,眼巴巴盼着奴婢们回去,凭着做过宫女教些宫中规矩,多赚点银子,这才财迷心窍答应了……” 萧贵妃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两个宫女,好像她们说的凤仪宫不是她的宫殿,福公公也不是凤仪宫的管事太监。 “萧贵妃,是不是该让福公公过来问一问?”皇后转头看着萧贵妃,低声商量。 “不必了,他……”萧贵妃说到这里,外面有内官禀报,凤仪宫的福公公在自己的卧房里悬梁了。 苏浅浅和萧夫人互相对视一眼,转头去看萧贵妃。 萧贵妃的脸骤然失去血色,猛地从座上站起来,向门边疾走了几步才慢慢停下来,咯咯咯笑道: “死得好,活着又有什么趣,不过是替人顶罪的命,死得好啊!” 第156章 萧夫人与萧贵妃的姐妹恩怨 “这福成倒是个忠心的。”皇后幽幽说道。 “皇后,既然福成唆使下毒已经畏罪自尽,武宁候夫人与丞相养女也并未中毒,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两名宫人杖毙,贵妃对宫中奴婢管教不严,禁足一月。” 皇帝仿佛没听见皇后的话,不急不缓地宣布了最终结果。 那两名宫女想讨饶都不敢,被太监拖了出去。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萧贵妃盈盈拜了下去,起身后看向萧夫人:“姐姐的命真是好,什么样的灾祸都能躲过去,妹妹真是羡慕得紧,不过芷晴口不能言,若真是中了毒……” “姨母,多谢惦记,芷晴其实能说话,只是怕说错了让姨母不喜。” 陆芷晴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 萧贵妃竟然浑身一震,眼睛像刀子要刺穿陆芷晴:“你……你竟然装的,你怎么会知道……” “贵妃!”皇帝的声音严厉几分,萧贵妃如梦初醒,收回目光告罪退下去。 【这就是宠妃的优势,如此明显的线索,就是装瞎不看,不过话说萧贵妃为啥要做这些事呢?】 苏浅浅真的想不明白,亲妹妹为啥要毒害亲姐姐的养女,就算她为了权利害皇后,也不该让自己的亲姐姐牵涉进来,那样有可能连闽国公府都受牵连。 这时贵妃也走到了殿门,忽然回头看着萧夫人:“姐姐,听说用了武宁侯夫人的药,你的身子都好了许多……” 萧贵妃目光流转落在苏浅浅身上,挑唇一笑,苏浅浅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若有闲暇回国公府看看吧,妹妹是回不去了,扶桑苑的桂花这时开得正好,走一趟便染了满身的香气……” 萧贵妃看向殿门外,目光悠远,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 萧夫人忽然红了眼眶,向着萧贵妃的方向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 “武宁侯夫人,那日落水为何不曾说出实情?”皇帝忽然转头冷冷问道。 【什么意思?想拿我撒气?柿子只捡软的捏,不想招惹萧夫人,就找我的茬是吧? 人不狠,站不稳,人不损,不标准,人不坏,死得快,这三样您全占了,所以站在万人之上做标杆,还要万岁!也应该送您一条小乌龟亵裤!】 苏浅浅心里吐槽,身体可不迟钝,急忙跪在地上: “臣妇虽是后宅妇人,但是也知道顾全大局的道理,那日有外邦来朝,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被蛮夷嘲我大齐女子短视。 而且臣妇深知皇后娘娘宽厚德昭,不会做出那等事,至于那些魍魉小人,凭皇上您慧眼如炬,怎么会看不出,又何需臣妇多言!” 皇帝被顺了毛,脸上表情缓和一点,不愿意再多逗留,一面起身一面说道:“仪嫔褫夺位分,皇后酌情处置吧。” 皇后答应着起身送皇帝,眼里依旧是平淡的样子。 “让你们受惊了,好在萧夫人和武宁侯夫人警醒,并不曾喝下那酒。”皇后和煦地说道,脸上这时才见了一丝疲惫。 “皇后娘娘,是萧氏让娘娘烦忧,还望娘娘宽厚担待,恕萧氏之罪。” 萧夫人起身跪倒,行了叩拜大礼。 皇后叹口气,比手示意让大宫女扶萧夫人起来。 【萧夫人也可怜,这是在替萧贵妃求情,她们姐妹之间的恩怨,实在是难理清。】 系统说罢叹口气。 【现在可以吃瓜了,快说说。】 趁着皇后娘娘与萧夫人母女说话,苏浅浅催促系统。 【这件事说来话长,萧夫人当年不愿入宫,闽国公心疼萧夫人身子羸弱,便让她嫁给了薛丞相。 又以萧贵妃替代姐姐,平息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怒气,开始萧贵妃在皇帝那里吃了不少苦,可是因为她的容貌肖似萧夫人又擅小意温存,皇帝渐渐对她十分宠爱。 但越是宠爱,萧贵妃越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像姐姐。 再看到萧夫人虽然身子孱弱,却被薛丞相如珠似宝地捧着,又能享受宫外的自由,最初愿意替姐姐进宫的心甘情愿,变成了一个替身的不甘。 萧贵妃只要与萧夫人见面,心中的嫉妒便增长一分,甚至因为不想见到萧夫人,让她的疾病加重了……】 那边正与皇后说话的萧夫人忍不住闭了闭眼,皇后急忙问:“萧夫人可是哪里不适?” 苏浅浅听见皇后询问,也去看萧夫人,见她果然面色难看。 “无妨,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妇只是有些疲乏,这身子实是不争气,还请皇后娘娘准臣妇告退。” 萧夫人起身施礼。 皇后看一眼苏浅浅,让她们先回府,仪嫔她会处置,自会给她们一个交代。 苏浅浅和萧夫人陆芷晴三人向外面走,出殿门忽然低声和那个领路的大宫女说道:“不知女官可否带我去净房?” 宫女愣了一下,赶紧点头,苏浅浅便让萧夫人和陆芷晴先走,自己跟着宫女向偏殿的净房去。 这里净房旁边有窗,苏浅浅悄悄打开,外面是皇后的小花园,看看窗子附近没人,赶紧把大公鸡从空间放出去。 大公鸡突然置身花园有点懵逼,四下看看,虽然不是御花园,可是景致的熟悉感让它瞬间知道回家了,居然高兴地仰着头高声打鸣。 苏浅浅赶紧打开门高声叫宫女:“快看,这里怎么有一只公鸡?” 那名宫女自然知道皇帝丢了公鸡的事,奔过来一看,兴奋地说: “武宁侯夫人您可真是有福运,找了多久都没找到,您进了一趟净房就给找到了。” 宫女立刻禀报了皇后,皇后让人告知了皇帝,皇帝居然放下公务跑过来,见他的大公鸡丢失这么多天,依然精神抖擞,而且羽毛好像更光滑油亮,自然高兴。 当得知是苏浅浅进了一趟净房发现了的时候,微微眯眼打量苏浅浅:“武宁侯夫人是运气太好了,坏事都能变成好事。” “皇上谬赞,听闻这锦鸡价值一万两银子,臣妇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苏浅浅不客气地提醒皇帝,赏银可不能忘了。 “武宁侯夫人,银子好说,朕自然不会食言,不过这锦鸡从来被养得不怕人,为何看起来很惧怕你?” 皇帝幽幽问道。 第157章 假摔扑倒侯爷 苏浅浅去看那大公鸡,正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往皇帝旁边藏。 【你个小禽兽,敢卸磨杀驴背刺我?信不信我再把你带走,终生囚禁,给你找一群母鸡,让你繁衍子孙精尽而亡!】 苏浅浅心里恶狠狠威胁,面上却表现得惶恐委屈: “臣妇惶恐!或许是臣妇面相丑陋,吓坏了皇上的锦鸡,还请皇上恕罪,赏银什么的臣妇不敢要,为皇上效力甘之如饴,不给也没什么……” 乾德帝眯眼看这个小妇人,可谓美貌绝伦心机深沉,一脸憨厚扮猪吃虎。 不过武宁侯府最近行事颇合他意,用着倒还顺手,那几个店铺给他赚的何止是万两银子,是一代明君的好名声,就算这锦鸡是这小妇人捣的鬼,倒也不算大事。 “武宁侯夫人不必多心,朕是玩笑罢了,赏银是朕金口玉言,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皇帝一摆手,旁边的总管太监立刻命人拿来一托盘金元宝,金灿灿的晃瞎人眼睛。 “臣妇谢皇上恩赏!”苏浅浅赶忙叩谢,又谢了皇后娘娘,最后朝大公鸡笑眯眯挤挤眼,一脸谦卑地出宫去了。 没想到秦含璋又等在宫门外,见苏浅浅再一次得意洋洋,身后跟着托了黄金的太监出来,唇角不自知地挑起。 上了马车秦含璋问起宫中发生的事,苏浅浅挑重要的说了,又解释她发现了大公鸡,皇帝奖赏了千两黄金。 秦含璋自然知道公鸡是被苏浅浅偷了又送回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心里却是又好笑又骄傲:能在皇帝眼皮子地下捣鬼,怕是大齐还没有几人。 两人正说着话,已经到了武宁候府的巷道口,忽然车夫急急地勒缰绳,侍卫也在厉声喝问:“什么人!” 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大爷,有人让小的送信,要让马车上的人亲手打开。” 秦含璋撩开车帘,就见一个小乞丐跌倒在马车前,手里紧紧捏着一封信笺。 “拿过来。”秦含璋伸手。 侍卫从小乞丐手中接过信,那小乞丐并没有爬起来就走,而是盯着秦含璋,直到看见他撕开火漆封印,展开信纸,这才松口气跑了。 一名侍卫随后悄悄跟过去。 “侯爷,这信……”马车外的秦十三担忧地看着秦含璋。 苏浅浅这时早已经用验毒符试过,要是有毒她怕是此刻已经站在车下面了。 “无妨。”秦含璋放下车帘,那信上不过几个字,他看得清清楚楚:三万冤魂埋骨地,一方净土破周天。 苏浅浅坐在侧面,看不见纸上写了什么,好奇心驱使,琢磨着怎么能不露破绽地知道内容。 就在这时马车重新启程,车厢微微晃动了一下,苏浅浅觉得机会来了,朝着秦含璋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哎呀……” 她如愿以偿地扑到了秦含璋手里的信纸,也顺便扑倒了秦含璋,猝不及防的软玉温香抱满怀,让他半倚在车座上,伸出两只手护住苏浅浅,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浅浅这时候只顾着趁机看纸上的字,完全没注意她趴的地方,正在悄悄起了变化,待她心满意足地爬起来,才看见秦含璋奇怪的姿势和奇怪的表情。 “真是对不住,侯爷,妾身一时没坐稳,侯爷没事吧?” 苏浅浅赶紧摆出讨好的表情,掩饰自己夸张的假摔。 “无妨。”秦含璋定了定心神,坐起身,将袍子向前抻一下,免得贴身露出行迹,还不放心干脆架起二郎腿。 【咦,从没见过他这样没规矩的坐姿,果然乱花渐欲迷人眼,回到西京学坏了!】 苏浅浅心里还评判了一下,丝毫没注意到秦含璋的耳根处正升起一片红云,喉结悄悄滚动…… 回到侯府,苏浅浅坐轿进听澜院,秦含璋却一路逃到自己的书房,在净房里洗了半天的冷水澡…… 苏浅浅换了衣裳,也进了自己的小书房,把那句话写下来,悄悄地琢磨是啥意思,如果这是她老妈写的小说,这句诗必然暗藏玄机。 【三万冤魂,九年前老武宁侯就是带着三万将士,被大梁人剿杀,三万冤魂是说他们有冤屈,还是被老武宁侯率领枉死冤枉? 埋骨地,那便是当年老武宁侯战死的地方。 还有这个一方净土,应该是指寺庙,破周天……难道是打破大周的天?不对不对……老武宁侯战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寺庙……】 苏浅浅咬着笔头努力思索,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待她觉得想出一点眉目时,太夫人已经让嬷嬷来唤她过去用饭。 将宫中发生的事又向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说了一遍,她们虽然不擅长后宅妇人手段,但是也明白这件事同萧贵妃必然脱不了干系。 苏浅浅这时候才想起系统瓜没吃完,就被皇后的话打断了,后来系统一直没说话。 【统子,那个瓜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了?】苏浅浅奇怪地问道。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我看你一直在作死,戏精附体了一样,就悄悄地准备后事去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活着回来。 难道大公鸡是穿了隐形衣,在那么多的眼睛下,流窜到皇后的花园里了?你就不怕被皇帝杀头,把我也连累了吗?】 系统愤怒地控诉。 【艺高人胆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看赚回来的一千两黄金,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都过去了,现在能继续吃瓜了吗?】 苏浅浅把冒险的道理都讲了一遍。 【哼哼,大瓜就在这里,萧贵妃因为嫉妒,开始悄悄在丞相府安插自己的人,经过几年后爬都上了管事的位置,甚至有一个人坐到了相府的管家,这人便是陆芷晴的姨母。 我不是说过么,为了不让萧夫人进宫,萧贵妃让人在萧夫人的药里,下了相克的药,不但病情不见好转,还更加严重了,甚至无法怀孕。 可是有一年萧夫人去别院养病,巧合地避开了所有萧贵妃安插的人,所以没有服用相克的药,她的身子好转,在薛丞相去探望她时,竟然怀上了身孕!】 系统声音到这里,秦家人悄悄递了一下眼神:薛丞相那样的人精,还不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即便如此,萧夫人的厄运也并未结束,很快她便再次受到打击,差一点失去孩子!】 系统的声音透着感慨。 第158章 后宫秘辛 【萧夫人有孕后停了一切用药,在别院休养,没想到身子渐渐比从前好了,她有孕的消息直到四个月后才传出去。 萧贵妃得知后宣她进宫,在花园散步时一只狸奴忽然窜出来扑向萧夫人,萧夫人受惊吓摔倒。 就在狸奴要继续抓萧夫人时,萧贵妃却突然拼命把发疯般的狸奴扯下来,为此手臂都被抓伤,萧夫人为此感动得无以复加,对萧贵妃更加信任。 萧夫人虽然在太医妇科圣手的调理下保住了孩子,可是身子始终不大好,一直到生下薛婉宁时,薛丞相忧心忡忡一直担心萧夫人的身子。 就是在这时,萧贵妃命周管家将萧夫人的女儿调换。 正巧陆芷晴的母亲怀孕时身子孱弱总是呕吐,周管家担心妹妹这一胎养不活,趁着这机会把孩子留在相府里,自己的亲外甥女以后就享福了。 所以萧夫人的孩子在周密安排下被调换了。】 系统说完了,苏浅浅和秦家人终于知道两位千金为啥被调换,又是如何做到的,能在丞相府动手脚,除了位高权重,还有萧夫人的信任才能达到目的。 【后宫就是疯人院啊!仪嫔疯了,萧贵妃也疯了。 她既恨姐姐没有进宫,又嫉妒姐姐被薛丞相和皇帝两个男人宠,在萧夫人遇险时又想起姐姐的好拼命救她,好纠结的心思!】 苏浅浅一边用饭一边叹息,秦家人此时也恍然大悟,不由得也是暗中唏嘘,萧家姐妹这恩恩怨怨实在难解。 【不知道萧夫人要何时认回女儿,最好不要让她像仪嫔那样,变成一个疯子。】 【仪嫔也是可怜人。】 系统又叹一口气。 【仪嫔本来胆子极小性子又软,她的妹妹与她感情很好,她们家必须参加选秀,仪嫔逃不掉,于是她的妹妹为了姐姐,陪她一起选秀一起入宫。 可是她们姐妹就是注定的炮灰。 端王聪慧慈孝,深受太后喜爱,皇帝刚刚即位,在与皇帝几次政见不合之后,太后起了废帝的心思,而且她手中有先帝留下的遗诏。 皇帝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吴家本就是太后母家,于是端王忽然暴毙,随后查出是中了巫蛊之术,又在沅嫔宫中发现了下蛊之物。 之前沅嫔十分受宠,甚至已经怀上龙嗣,所以没人怀疑是皇帝做手脚,皇帝趁此机会将吴家的两名重臣拉下马斩首,从此便伤了元气。 皇后求情放过沅嫔和仪嫔,可是沅嫔怀了身孕,皇帝不可能放过她,便赐死沅嫔留下仪嫔,以显示皇帝大度,但是赐死的旨意却是以皇后名义下的。 仪嫔只知道皇后要赐死自己的妹妹,到坤和宫把头都磕出血,也没有得到赦免,沅嫔被毒死一尸两命,她就此恨上了皇后,筹谋多年要为妹妹报仇。 太后在这件事上深受打击,退居后宫养病,再不干涉朝政。】 系统把后宫秘辛刨出来,也有些疲惫,声音都低落下来。 【原来是这样,只怕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啊!】 苏浅浅想到原剧情,太子中毒身亡,现在算算都不到一年,宫中的事真是波云诡谲。 秦家人听到了这样的秘闻,也是遍体生寒,皇帝看着没什么主意,能在强势的太后手中夺回权利,坐稳那个位置,又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用饭后喝了茶,太夫人让众人早些回去歇着。 出了福品堂苏浅浅发现秦含璋没同她一起走,这倒是很稀奇,平日他都是送苏浅浅回到听澜院再去做别的事。 她让抬轿的婆子慢些走,偷偷瞄着秦含璋叫了秦含珏,一起去秦含璋的书房,好像还故意不看她。 【咦?侯爷今日好奇怪,为什么躲着我?方才用饭他就来得最晚,还不正眼看我,鬼鬼祟祟的,这样子就是在看见那封密信后!】 苏浅浅朝秦含璋去的方向伸脖子看了一会儿,心里冷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要去看看。】 让婆子停下轿子,她带着身材瘦小又机灵的苏醒,悄悄尾随朝着秦含璋的书房去。 总是坐轿子人都懒了,跟到秦含璋的书房院子,苏浅浅一个劲儿喘,苏醒扶着她,俩人偷偷溜进去,看见秦含璋和秦含珏进了书房,又蹑手蹑脚过去贴着墙蹲下。 院子里藏在暗处的侍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主仆两个,不知道该怎么办。 书房里秦十三这时用口型和手势示意:夫人在窗外。 秦含璋哭笑不得。 从苏浅浅和苏醒开始跟着,侍卫已经提醒了他,他自然知道,示意侍卫不要管,否则苏浅浅都到不了书房的院门。 秦含璋摆摆手,盯了憋笑想探头去看的秦含珏一眼,秦含珏便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你看一看这句话,可能是什么意思。”秦含璋把那张密信递给秦含珏。 秦含珏伸手接信,却发现秦含璋袖口处露出一片白纱布。 “三哥,你的手臂……”秦含珏蹙眉关心地询问。 秦含璋竖起手掌制止,秦含珏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侯爷手臂是又受伤了?已经过去四天,今日看着怎么还是缠了纱布,好像没有拆开过,定是一直没洗澡……】 苏浅浅心里说道。 苏醒眨眨眼看着苏浅浅,苏浅浅耳朵贴墙上努力偷听。 秦含珏忍笑去看那张纸,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秦家没有人不知道“三万冤魂”意味着什么。 “这第一句说的埋骨地,莫非是指大梁?当年父亲和两位兄长,便是进入大梁境的须弥山……须弥山与一方净土之意,倒是应合。” 【原来不是寺庙,是那个地方叫须弥山!探花郎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苏浅浅恍然大悟,心里表扬秦含珏。 秦含珏抿唇笑,继续看后面的话。 “一方净土……合成坊,破……难道是石鼓坊?周天……十二时辰的日晷旋转一周,十二个时辰后也是一天! 三哥几时收到信的,按那个时辰算,十二个时辰后到石鼓坊,不过这破和天是否还有……” 秦含珏说到这里指了指头上。 【还有啥呀?怎么不说了?我可是翻了图又问了苏醒,才猜到这么多,难道还有别的玄机?】 苏浅浅急得想探头从窗子偷看,却不防备秦含璋忽然推开窗子,她的眼睛就那么和秦含璋对上,呆呆地眨呀眨。 “夫人这是在此乘凉?”秦含璋似笑非笑地揶揄。 第159章 听墙角被抓包 “呵呵……晒晒月亮……啊不,这边看星星比较清楚……”苏浅浅伸出纤纤玉指,在头上胡乱指点,赔着谄媚的笑脸。 【小主,今晚是阴天,好像没什么星星可看。】 系统冷冷地戳破苏浅浅的借口。 【要你说?难道我说是来看侯爷的?】苏浅浅没好气怼回去。 “三嫂,你莫不是想见三哥?”秦含珏也走到窗前,一张俊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 “啊……哈哈哈,并不是……”苏浅浅做出娇羞的样子。 “三哥,若是没什么事,不如就陪三嫂回院子,莫要让三嫂久等了。” 秦含珏促狭地眨眨眼说道。 “不必不必,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们聊,你们聊。”苏浅浅连忙带着苏醒就要逃走。 “莫急,一同回去吧。”秦含璋开口,关上窗从房里出来。 苏浅浅心里叫苦,早知道就听到一点便被发现,就不走过来了。 走出院子苏浅浅不由得皱眉越走越慢。 方才在后面追没觉得,此时才发觉脚疼,可能是走得急磨出水泡了,这原主的身子还是很娇贵的。 “怎么了?”秦含璋停下来蹙眉问,目光落在苏浅浅的裙角。 “没事,走得累了,回去歇歇就好。”这个地方平时不备软轿,去叫下人还要等,从前的苏浅浅习惯咬牙一个人坚持。 秦含璋看一眼秦含珏:“你先回院子吧。” 秦含珏还站在那里没眼色地看热闹,被秦含璋用眼神警告,才笑笑躬身作揖告辞。 看着秦含珏走远,秦含璋弯身将苏浅浅捞起来,托在手臂上,吓得苏浅浅慌乱下本能地抱住秦含璋的脖子。 “侯爷这是做什么?” 苏浅浅没想到被秦含璋来了个公主抱,更没想到那么端方冷淡的人就在下人面前,展现他温暖体贴的一面。 “你的脚伤了,明日怎么做事?侯府事务离不开你。” 秦含璋淡然解释,抱着苏浅浅缓步走在小径上。 苏醒这时和侍砚提了灯,在前面抿唇笑着照亮路,偶尔经过的下人赶紧避开,在远处偷笑议论。 苏浅浅鼻中嗅着淡淡的皂角香气,双手圈住秦含璋的脖颈,那里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靠着的宽阔胸怀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全。 原来有人依靠是这种感觉…… 借着微弱的光,秦含璋的脸像一尊完美的雕像,每一处线条都落在最合适的地方。 秦含璋不敢低头,却似乎能感受那双小鹿样的眼睛,在他的脸上转来转去,偷偷地打量他,像怕被捉到的小兔子,藏在角落里观察。 秦含璋压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忽然就发觉原来走路是这样让人愉悦的事。 【长得还真是无可挑剔,又有一身的力气,人虽然蠢了点儿,却也是有担当的爷们,还知疼知热,可惜再好却不是我的,唉!】 苏浅浅一边欣赏一边叹气。 秦含璋脸上的表情一僵,双手不由自主紧了紧。 不知不觉就到了听澜院,秦含璋一直抱着苏浅浅送进卧房,把她放在床榻上,抿唇想了想,吩咐丫头们去打盆水来。 【干什么?难道是想行使权利?不会吧!】 苏浅浅不由心慌起来。 秦含璋弯身蹲下去,捉住苏浅浅的脚,把她的鞋脱下来。 【不要啊……起码得洗个澡吧……】苏浅浅慌乱得不知说什么好,平时不过是口嗨,她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老闺女。 “侯爷这是做什么,妾身自己……” 苏浅浅决定反抗一下。 “莫要乱动!”秦含璋耳根泛红,抬头用眼神警告,吓得苏浅浅立马停下,老老实实扶着床沿坐着。 苏叶用铜盆打来了水,秦含璋这时已经替苏浅浅除了袜,露出一双雪白小巧的玉足,脚趾头个个像瓷白的玉珠,圆润可爱。 秦含璋定定神,抬起苏浅浅的脚,果然脚掌和两侧都磨出了水泡。 秦含璋看一眼旁边的绣鞋:“穿新鞋就不要急着赶路,磨出泡只能自己受罪,若是在军中你这双足都要走烂了。” 说着把铜盆放在脚踏上,试了水温把苏浅浅的脚放进去。 一阵暖意顺着脚心传遍全身,脚上灼烧的疼痛舒缓了许多,她这时才明白秦含璋在做什么,却因此更为震惊。 这不是秦含璋该做出的事,不是这个时代的正常男人会做出的事! 丫头们都羞红了脸退出去,苏木细心看见了水泡,又递进来药膏和擦脚巾,也快步退下。 秦含璋挽起袖子,再一次握住苏浅浅的脚踝,用棉布轻轻擦拭她的脚掌:“从前跟随师父学习武艺和兵法,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给他濯足。” 回忆起从前的事,秦含璋面上的表情柔软,不知不觉带了笑意:“我何曾做过这种事,自然是不愿意,还因此气得不吃饭,躲起来偷偷地哭。” 换了一只脚继续擦洗,他的动作很熟练:“可是山中除了我们就是师兄,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给师父濯足,就不准我跟随师兄们练武艺。 师父说练艺先练心,只有把自己放到尘埃里,过了自己不能过的关,以后的路便容易走了。” 洗得差不多,把布巾拧干给苏浅浅擦脚:“后来果然如此,那些世家子弟的倨傲习性,从前与人好胜斗狠的执念,渐渐的都淡了,除了父兄的未竟之业,其余都不是大事。” 苏浅浅看着秦含璋细心地为她擦干净脚,移开脚盆,又把脚垫在他的袍子上,为她涂药膏,秦含璋挽起袖口的地方,露出她用纱布打的蝴蝶结,已经有些变形。 “在征战时我最在意的,便是不要在脸上落下疤痕,唯恐回到家中时,母亲和祖母见了伤心,最不敢受伤的,却是手足,手足伤了不能长途跋涉奔袭,不能操兵器,最是令人忧急,所以我对双足保护得甚是周到。” 秦含璋说到这里笑笑,有一点不好意思,药膏也涂好了,扶着苏浅浅把脚放到榻上:“今晚就不要着袜,明日便会大好,涂了药夜里不会疼。” 苏浅浅点点头,见秦含璋放下袖子要出去,忽然叫住他:“侯爷,多谢……那纱布也该换了,不如妾身给侯爷重新上药?” 第160章 巅峰闯祸 秦含璋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脸上是被人发现秘密的尴尬。 “其实不用换的……” “侯爷,伤口不换药可能会发了炎症,你的手臂可伤不得,日后还有大用处呢。” 苏浅浅认真地提醒。 秦含璋的脸却不由得涨红,那些“大用处”的场面走马灯一样转来转去,急忙说了一句:“我去换过衣裳,再来换药……”,便急匆匆落荒而逃。 【跑什么?那手臂可是能使唤刀枪剑戟的,是武宁候府保命的最后一道防线,怎么能随意弄坏了!】 苏浅浅心里嘟囔。 【呸!活该你单身三十年!】系统嫌弃地出声。 【你什么意思,我单身三十年怎么了,我是没有降低自己的标准! 就说我们那公司的大老板,据说是夏国老钱家族,从不在大众视野露面,但是掌舵人还很年轻又帅气,我把高尔夫练得出神入化,就是为了在机会到来的时候紧紧抓住……】 苏浅浅做了一个握紧拳头的动作,随后垂头丧气:【现在什么机会都和我无关了,我给那些小白莲小绿茶花姑娘们让出位置了……】 秦含璋进门的脚步微滞,但还是不露声色地走进来,手里拿着药瓶和纱布。 苏浅浅非常细心地解开旧纱布,伤口果然有点微微泛红,她蹙眉盯了一眼秦含璋,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用竹镊子夹了给秦含璋消毒。 【这样是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伤口这么深,就应该及时换药,没有发炎感染全靠身体强健,太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苏浅浅心里吐槽,手上倒是麻利,很快消毒后抹上伤药,为秦含璋包扎好。 满意地抬头看,秦含璋还在端着胳膊一动不动。 “侯爷,包好了,要及时换药,不可大意。”苏浅浅提醒。 秦含璋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很奇怪,慌忙起身道声:“多谢夫人”,急匆匆出去了。 【到底还是没见过世面的童子鸡,这么活色生香的美人他都能视而不见,朽木不可雕也!】 苏浅浅吐槽一番,洗洗睡了。 可是苏浅浅忘记了,巅峰自从那一次被关在外面睡不着,都是早早回来进空间睡觉,不会在外面留宿,早晨苏浅浅醒来进空间,才想起巅峰没回来。 从空间出来,让丫头婆子们到各处去寻找,苏浅浅用了早膳先去处理府中事务,可是直到她回听澜院,仍然没有找到巅峰。 苏浅浅也着急了,巅峰虽然没什么大用,养了这么久还算乖巧懂事,平白无故地丢了,哪里能无动于衷。 消息很快传到福寿堂,太夫人立刻命府中家丁,到外面各处寻找,不惜花银子悬赏,一定要找回巅峰。 巳时正,却是秦含珏亲自赶回来,心急如焚地告知:“三嫂,不知为何巅峰跑到了国子监,咬伤了两名国子监的学生,此时司业要将巅峰射杀,润和挡着不准,我赶回来禀报。” 秦太夫人和几位夫人皆是大惊,国子监的学生非比寻常,不是高官之子便是各地推举的才子,无论伤了谁都是大事。 “可是巅峰如何能去国子监?”杜氏蹙眉问道。 “先不要管这些,走,我们这就同去,定要把巅峰好好地带回来。” 太夫人起身就命段嬷嬷为她更衣,吩咐三个儿媳妇也快去更衣一起出门。 “祖母,巅峰不过一条小犬,您亲自去大可不必,孙媳去看看便好……” 苏浅浅赶忙阻拦,这阵仗也太大了,武宁侯府老太君亲自去找狗,怕是会惊动半城人看热闹。 “不成,老身定是要亲自去,要教那些揣着阴私心思的人知道,我武宁侯府养的一条小犬,也不容人欺辱。” 秦太夫人掷地有声,苏浅浅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劝阻,她去换了男装以苏潜的身份,陪着秦太夫人和几位夫人一起,赶往国子监。 到了国子监,有秦含珏引领,很快赶到出事的地方。 那里原本是一处僻静的小竹林,此时已经围了许多人,武宁侯府的侍卫破开人群,让秦太夫人和儿媳妇们进去,苏浅浅与秦含珏在两边搀扶着。 人群里面六人一犬还在僵持。 国子监祭酒王培南是四夫人王氏的长兄,这时候一脸为难地规劝苏润和。 苏润和小小的少年站得笔直,满脸倔强坚定不肯让步,双手伸开做保护状,巅峰就伏在他的脚后,双目凶狠警惕地盯着前面的人,嘴角还沾着血。 国子监司业恼怒地指着苏润和,训斥他不服管教,要去告诉苏太傅。 旁边两名学子身着国子监学生袍,袍角掖在腰间,腿上已经缠了纱布,一个满脸沮丧,一个叫嚣要打死恶犬。 有一人弯弓搭箭指着巅峰。 见到有女眷进来,司业和那名学生才赶紧住口,王祭酒自然认得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急忙上前施礼。 苏浅浅直奔苏润和,小少年看见姐姐,才忽然觉得委屈:“二……哥哥,巅峰绝不会无缘无故咬他们,定然是他们招惹了巅峰。” 苏浅浅这时候想起,苏润和是没有见过巅峰的,应是秦含珏同他提起过,而且秦含珏认出巅峰时苏润和在场,他就毫不犹豫地替姐姐保护巅峰。 【你弟弟说得不错,巅峰这废物虽然讨厌,这一次却并不是它惹祸。 它是被用了迷药后带到这里,那两名学生最喜欢虐杀有残疾或是病弱的小动物,发现巅峰后想带它进竹林取乐,不过巅峰药劲儿过了大半,便反抗并且撕咬了他们。】 系统懒洋洋地解释。 苏润和与秦含珏目光微闪,再看那两个学生,眼神里皆是凉意。 【这么说,就要在这里断一断案了。】苏浅浅心中幽幽说道。 此时王祭酒已经和太夫人说明了情况,那两名学生都是穆安府今年推荐来的学子,平日倒是安分,不知为何跑到这边竹林,又被巅峰给咬了,恶犬伤人自然要射杀。 “恶犬伤人射杀自然是没问题。”太夫人目光从苏润和看到巅峰,又落在两名学生身上。 “但祭酒大人可曾查明,是恶人伤犬,还是恶犬伤人?” 秦太夫人朝着那两名学生走过去,目光如炬落在二人的袖口处。 第161章 虐犬的畜生被国子监除名 “太夫人,虽说武宁侯功勋卓著,也不能仗着功劳就恃强凌弱,他们二人伤在身上,那恶犬口边有血迹,怎么能说是人伤犬呢?” 司业咬咬牙鼓足勇气,站出来指责秦太夫人。 “是啊,恶犬伤人还要反咬一口,怪不得苏太傅之子如此张狂,敢公然反抗阻拦祭酒和司业,武宁侯府与太傅府位高权重,哪里把人命放在眼里!” 一名学子率先发难,挑动围观的学生和典学。 “这件事上武宁侯府确是霸道了……” “苏家公子平日并不骄横,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 议论声此起彼伏。 两名学生见有人声援,故意做出委屈的样子: “我们二人因为这里僻静,到这里来温习功课,不想这恶犬窜出来伤人,我等受伤也就罢了,只是这恶犬若是放回去,又不知还会有什么人受其戕害。” “正是,怎可容其再做恶?就应该射杀!” “对,射杀!” “射杀!” …… 围观的人被挑动得情绪激愤。 【太夫人这眼力不错,那两个混蛋袖中藏着利器,都是残害小动物用的,巅峰对味道特别敏感,就是嗅到那上面动物的血腥,才会拼命撕咬他们。】 系统这时冷冷说道。 三老夫人听见系统的话,横了司业一眼:“眼睛看见的未必就是真相,我们老太太在军中揪出细作的时候,司业大人还在你娘的膝下擦鼻涕呢。” 一边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上去揪住眼神躲闪,把袖子向身后藏的学生手臂,用上手劲一拧,那学生“哎呦呦”就转了身,三老夫人在他袖口一捋,掏出一件奇怪的物件。 这物件一面是用精铁铸成的尖刀,另一面却是圆环形类似漏斗的勺子,只是这个勺子的边缘磨得十分锋利。 “这是什么东西?” 旁边有学生低声议论。 “不曾见过,不过进学为何带着这样的利器?” “这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瞥……” 学生们显然都不会熟悉这种恶毒的器具。 【另一个人身上也有,他们两个配合倒是默契,简直是臭味相投。】 系统气愤得声音都变了。 二夫人上前一步,依葫芦画瓢,把另一人袖子中的东西也掏出来,这个就更奇怪,是一根带尖的铁管,另一面套着薄而柔韧的皮囊。 “这个又是做什么的?”这一回司业忍不住发问了。 两名学生面色大变,互相对视一眼,身子不由自主发抖。 “不如就请他们二位来说说,如何用这些物件的?”秦太夫人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那两名学生。 两人垂头哆嗦不敢说话。 王祭酒这时也发觉不对,大声呵斥:“还不快快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不然送到衙门里,好好断个明白!” “大人,这个只是平时的玩物,我们拾来的,并不知如何使用。” 其中一人听说送官,才慌张地赶紧解释。 “你们拾得的?这东西制作精巧,又极罕见,在哪里拾得的?你们不说,只要找到铁匠自然见分晓,西京找不到,就去你们的家乡穆安府查。” 苏浅浅拿过那把带圆环的尖刀,只觉得怒火中烧,这显然是专门为祸害小动物,剥皮挖眼,甚至割下其他器官专用的。 没想到在这时候,也有这种丧心病狂变态的畜生。 听说到穆安府查,二人更加慌张,腿一软跪在地上,却死活不敢开口。 “呜呜……”巅峰的声音里悲伤又愤怒。 “快说!”那位暴脾气又耿直的司业大人,这时候忍不住了,竟然上去踹了其中一人。 “这个……就是给牛羊剥皮用的,我们只是玩玩,并不曾……” 那学生结结巴巴地回答。 “啊?难道前些日子在后面射箭场外发现的……” “你说那具被吊死剥皮的犬尸?” “哎呀,那犬尸被挖眼割了……不会不会,他们二人也是穆安府推荐来的生员,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嗜血的事?” “可是这些东西那么怪异,若是想想它的用途,倒是能做到那些……” …… “祭酒大人,司业大人,晚生饲养的这只小犬,从未独自出过府门,更不曾无缘无故撕咬陌生人,只因它生性厌恶异味。” 苏浅浅开口说道,回头看一眼巅峰,巅峰十分应景地“约”了一声,还用爪子厌恶地擦嘴边的血。 苏润和脸上的紧张表情褪去,低头看巅峰好笑的样子,唇角也挑起来,蹲下身子去抚摸它黄白相间的长毛。 巅峰“呜呜”了两声任其抚摸。 “看它像是很通人性,应该不会恶意伤人吧?” “时啊,方才除了咬那二人,旁人凑近它都不曾乱咬!” 学生们似乎脑子又开始回笼了。 “这二人身怀虐畜凶器,对这小犬意欲行凶,此犬虽身有怪疾却颇通人语,定是察觉了要逃走,被这二人追赶才会撕咬。 祭酒大人不妨查一查,他们二人何时离开的学舍,可有什么异常,从前是否曾有虐杀活物的习性。 恶犬伤人便要射杀,恶人无故伤犬虽不至于射杀,这样德行有亏心性残暴之人,怕也不能当朝为官。” 苏浅浅挑眉掷地有声。 两名学生脸上血色尽失,能谋到被推荐进国子监,他们两家可是下了血本的,没想到只是想重温昔日的乐趣癖好,竟然要葬送了前程。 “祭酒大人,学生们再不敢了,学生们有眼无珠,不知道这是武宁侯府的贵犬,才起了戏耍的心思,看在学生并未得逞,饶恕学生们这一次吧!” “祭酒大人,司业大人,饶恕我等,这位公子,我等愿赔偿贵犬千两白银为它压惊,只求公子为我等说情,放过我们一回!” 两名学生不顾面子,磕头如捣蒜。 “千两白银?你当我们侯府养的犬,如你这般卑贱不堪? 祭酒大人,他们二人若是能在国子监进学,我的孙儿宁愿退学不再入仕,与这等德行有失之人同窗,就是在羞辱读书人,羞辱我大齐的文官之德。” 秦太夫人沉声说道。 【祖母这帽子压得够狠,怕是国子监也不愿背上这样的名声。】 苏浅浅暗自佩服。 “晚辈不敢!此二人当受严查后,在国子监除名,永不得录入。” 王祭酒急忙躬身承诺。 秦太夫人看一眼苏浅浅,见她微微点头,便招呼巅峰随她回府,巅峰果然摇晃着大尾巴,迈着小短腿凑过来,还谄媚地蹭了蹭秦太夫人裙角。 上了马车,太夫人才慢悠悠开口:“现在就该查一查咱们的内鬼了,是谁把巅峰带到国子监的?” 第162章 石鼓坊探秘 “既然巅峰是被人带走的,昨晚我不在时谁去了听澜院,并不难查。” 苏浅浅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只以为是巅峰自己出去玩,如今看来是有人蓄意为之。 回到听澜院,问到昨晚在苏浅浅去用晚膳时,有谁来过听澜院,在院门当值的婆子回,青锋和扶墨都来过,青锋是来给苏醒送零嘴儿,扶墨是替六公子给侯爷送书。 “送书?”苏浅浅自言自语。 巅峰很疲惫的样子,苏浅浅把它送入空间,先让它自己洗干净休息,看看时间差不多,苏浅浅也要准备起来,还有大事要办。 重新化了个妆换好衣袍,活动一下脚,果然没感觉疼,那些水泡都吸收了,只等着老皮脱落。 想起秦含璋为她洗脚的画面,苏浅浅莫名有些燥热,暗暗庆幸一早没有见到他,否则还真是会尴尬。 秦含璋此时正在衙署里听侍卫禀报,得知秦太夫人亲自到国子监去救巅峰,也是摇头轻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秦家人都悄悄在变化,就连一向提醒子孙们要谦和隐忍的祖母,也会为一只小狗大杀四方。 “去查是谁将巅峰带到国子监,另外盯紧夫人,她若是出门务必护她周全,只是不可靠近石鼓坊,就说是我的命令。”秦含璋沉声吩咐。 侍卫领命出去。 半个时辰后,听澜院里走出来身着男袍披着斗篷的公子,头上风帽遮得严实,一样男装打扮的苏醒跟在旁边,在角门鬼鬼祟祟上了马车。 就在这辆马车离开之后一刻钟,一身小厮打扮的两个人,也上了一辆青篷马车,从角门离开了武宁候府。 马车上苏浅浅看着满脸严肃的苏木,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干嘛这么如临大敌,不过是甩了侯爷的侍卫而已,咱们去转转就回来,你要是害怕就在车上等我。” 苏浅浅自然没说实话,她骗苏木是侯爷要去石鼓坊寻一位擅幻术的人,她想跟着侯爷不准,所以偷偷溜去,不能让侯爷的侍卫发现。 “姑娘不必骗奴婢,就算是进虎穴狼窝,奴婢也要跟着的,还要挡在姑娘前面。”苏木垂头轻声说道。 “你这个笨姑娘,这世上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你可以在不威胁生命时保证忠诚,这就足够了,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 苏浅浅相信这是她的原则,同样她也希望别人这样做,哪怕被放弃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因为她也不会为谁牺牲,这样才公平。 苏木不吭声,静静地坐着。 快到石鼓坊,苏浅浅和苏木下车,各提了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一些糕饼蔬果,步行走向石鼓坊。 走进坊门,苏浅浅才发觉石鼓坊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没有商铺,所有的宅邸都是统一的样子,高墙深院大门紧闭,看着就神秘而隐蔽。 苏浅浅只是按照猜测找过来,并不知道其他线索,所以进了坊门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引得偶尔路过的下人警惕地打量。 苏浅浅一路探头探脑地张望,旁边一辆青篷马车的窗帘忽然撩开,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厮”。 苏浅浅装作不认识,不信自己画的爆改妆,秦含璋能认出来,头一低继续向前走。 “苏公子,这是又换了行当?” 秦含璋在后面沉声说道,苏浅浅不得不回头惊讶地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又气又好笑。 苏浅浅的两道扫帚眉,宽得占了半个额头,眼角用什么东西粘上了,唇上还贴了一个豆粒大的黑痦子。 只有两颗眼珠乌溜溜水汪汪,这时候瞪得老大,只凭这双眸子,秦含璋也不会认错。 苏木心虚地拉拉苏浅浅袖口。 “哈哈,哈哈,我就是试试侯爷是否能认出来。”苏浅浅凑过来把手挡在脸上,贴近秦含璋小声打哈哈,样子更显得鬼祟。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危险么?十三,带苏公子回去。”秦含璋冷声吩咐。 “哎,侯爷,我来都来了,就以小厮的身份跟着,在您身边还安全些,毕竟在京城敢动您的,还没有几个,若是您的侍卫亲自送我,那可就不好说了……” 苏浅浅眉飞色舞比划,秦含璋实在没眼看,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上车,你的脚不能走长途,侍砚你下去。” 马车继续前行,被赶下车的侍砚和苏木默默跟在马车后。 “到底猜得对不对?破周天,石鼓坊……破……天……” “夫人是什么时候看见密信内容的?”秦含璋凉凉地问。 “呵呵,就是在马车上,我不小心摔倒,无意中看见了,呵呵……” 【你那是不小心摔倒么?你是整颗心都努力去摔倒了!】系统嗤笑。 秦含璋抿紧唇不再说话。 “侯爷,有人拦住车,让我们随他走。”驾车的秦十三低声说道。 “跟着便是。”秦含璋吩咐。 很快马车停下,秦十三撩开车帘,秦含璋先下车,想回头扶苏浅浅,就看见她拼命挤眉弄眼,眉毛痦子乱飞,暗示不能逾矩。 秦含璋差一点绷不住,赶紧压住唇角转过身,听到身后脚步靠近,才迈步随着那墨色衣袍的领路人,进入后院。 踏入后院苏浅浅立刻觉得这地方很眼熟,忽然想起那些景致和韶华夫人的清园如出一辙。 “原来是……夫人!是说夫人!韶华夫人!”苏浅浅忽然低呼,她就觉得哪里有问题,“天”字破了,就是个“夫”字,这人是在暗示韶华夫人。 秦含璋侧头蹙眉:“韶华夫人?” 如今的韶华夫人正在刑部狱中,明日就要升堂审案,这人难道是为韶华夫人而来? 此时已经到了正堂,黑袍人叩了三声房门,请秦含璋和苏浅浅进去,却拦住了秦十三和侍砚苏木。 【怎么不拦我?是因为我长得丑?】苏浅浅想想自己的妆,当时都觉得不堪入目。 进门后绕过隔屏,一名男子背对着门,负手在看中堂上的画,看得很认真,好像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阁下送信引我到这里,不是为了看画吧?”秦含璋沉声发问,斜上前一步,挡在苏浅浅前面。 苏浅浅:你怎么总是要挡我的路! 男子缓缓转过身:“侯爷,侯夫人,咱家等候多时了。” 苏浅浅看着面前的人惊呆了。 第163章 梁公公的交易 若是不看年纪,这人长得与秦含璋七八分相似! “你是梁公公?”苏浅浅不由得问出来,才想起梁公公怎么认出她的?又怎么会等她? 原来那个埋骨地是梁国,也是梁公公! “不错,正是咱家。” 梁公公比手请他们坐下,自己却撩袍跪在秦含璋面前。 “梁公公这是何意?”秦含璋坐着未动,沉声问道。 “咱家带罪之身有求于侯爷,望侯爷不计前嫌,且听我分说。”梁公公声音平静低沉。 “是否计较我不能允诺,你且起来说话。”秦含璋淡然回道。 梁公公垂眸谢过起身坐下,瞄一眼苏浅浅赶紧调开头。 “咱家本是罪臣之后名顾荀,先父曾任晖安知府讳云清,因珲安砒霜外流获罪,先父狱中莫名亡故,先母不愿受辱随父而去。” 梁公公表情平淡,像是在叙述旁人的事。 “我被入贱籍为官奴,与幼妹分开,她被送进教坊司,一次我欲寻机去教坊司找幼妹,却被管事抓到,恰好长公主殿下遇见将我带走……” 梁公公说到这里顿住,垂眸片刻才接着说道:“后来与幼妹再见时,已是十年后,如此残破之身苟活于世,只因那一点执念:为我先父先母申冤,所以不愿与她相认,以免牵连她。” 苏浅浅与秦含璋对视一眼,原来顾知府的案子,还有另外的说法。 “幼妹顾音那时已改名韶华,性子却还是倔强固执,人又聪慧巧思,竟被长公主看中,两年后嫁给武官周堂,之后为长公主所用。” 说到这里梁公公抬起头:“咱家这么多年做过许多恶事,无论是否违心,都愿认罪伏法以命相抵,只是顾音她十分无辜,手上亦未沾血腥,就连当年周堂……也与她无干。” 梁公公神情终于有了悲凉,看着中堂那幅茅屋前幼童嬉戏的画,目光悠远: “先父为人耿直率性,不听先母劝阻,得罪当权之人,以至于受诬陷入狱无辜枉死,族人怕受牵连皆避之不及。 我兄妹二人身陷泥潭,抱着死志苟活,我自知为查明真相不择手段,已是死有余辜,明日升堂我愿揽下所有罪过,只求侯爷网开一面,放顾音一条生路。” 梁公公看向秦含璋,目光幽深:“若是侯爷答应,在我拿出罪证之时,替我顾家昭雪沉冤,放顾音自由,明日我会让张勇认罪伏法,并且送上一份大礼。” “什么样的大礼,抵得上梁公公这样的重托?”秦含璋挑眉问道。 “关乎老武宁侯战死一役和那三万冤魂。”梁公公一字一句,紧紧盯着秦含璋。 “你知道些什么?”秦含璋面上不起波澜,手指不由自主捏紧了檀木椅的扶手。 “咱家知道的虽然不多,却足够侯爷助一臂之力,还我先父清白。 顾荀残破之身罪孽深重,虽无颜见先祖,能使顾氏沉冤昭雪,护幼妹周全,即便千刀万剐亦感激侯爷大恩。” 梁公公再不肯多说,显然也是准备破釜沉舟一搏。 “你为何觉得我会答应你?”秦含璋轻笑,揉一揉眉上疤痕。 “我信侯爷亦不愿父兄蒙冤,当年之事难道武宁侯府上,就不曾有过一丝怀疑?” 梁公公那张与秦含璋七八分相像的脸上,神情坦然而自信。 “梁公公好大胆子,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本侯将你带到刑部,问一个造谣生事祸乱朝堂的罪名?” “侯爷,咱家已然如此,还有何惧怕?不过真要是那般,长公主殿下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苏浅浅看着二人如相互对峙的猛虎,都在寻找机会不伤到自己,又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梁公公,侯爷,此事非同小可,并非一句话了断,韶华夫人明日升堂审案,其结果如何要看她是否犯下罪行,侯爷从中酌情斡旋也不是不可。 至于须弥山一役曾有何秘密,梁公公总要拿出些凭据以表诚意,否则让侯爷如何相信?” 苏浅浅挑挑眉,梁公公看她一眼,转头向秦含璋:“侯夫人说得有理,咱家就先说一件事,舍妹顾音之所以嫁给周堂,便与此事有关,侯爷不妨追查。” 【原来那个武官周堂,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死的?可是人都死了,还怎么查?当年的案卷必然做了手脚。】 苏浅浅心里嘀咕。 【韶华夫人奉长公主之命找一样东西,定是这武官知道秘密,留下了什么证物,可是韶华夫人也未找到,被那武官怀疑,长公主将其灭口,那么证物去了哪里?】 系统也在琢磨,这个悬案瓜它也查不到。 “梁公公,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秦含璋凤目微微眯起,隐隐带了杀气。 “当年之事,咱家也是意外得知一点,不敢说全貌只是端倪,至于事实如何还要侯爷自行解开。 侯爷手中应是得了一份名册,若是侯爷应允咱家,那份名录上的秘密,咱家自会助侯爷解开,大齐朝堂近半官员的死穴,都会被侯爷拿捏。” 梁公公看了苏浅浅一眼,又加了一份筹码。 【那份册子果然是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 “本侯并不看重权谋之事,武宁侯府向来不与各方勾连,那名册于我来说并无大用。” 秦含璋不否认拿到了名册,却也不上钩。 “可是若这名册能让长公主殿下心生忌惮,不再暗中对武宁侯府做手脚呢?” 梁公公淡然说道。 “长公主为何会对我武宁侯府耿耿于怀,公公说这话,本侯却是不信了。” 秦含璋挑眉一笑,有了几分无赖的味道。 梁公公忽然沉默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神情变得古怪:“侯夫人请转过身去,咱家让侯爷看一看凭据。” 苏浅浅看一眼秦含璋,起身到去看中堂上那幅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宽衣解带的声音。 【干嘛要脱衣服?怎么回事?难道长公主在梁公公身上刻了‘武宁侯府,不共戴天’?】 苏浅浅心里天马行空地猜测。 【唉,哪里是刻的字,是刻的恨!】系统叹口气。 “我曾经痛恨老侯爷,也痛恨自己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就因为如此,我才成了无根之人,还要日日替老侯爷供长公主泄愤,这样的凭据够不够?” 梁公公的声音悲怆。 第164章 果然是扶墨 苏浅浅垂下头。 虽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惨烈画面,可是能让秦含璋这样,在疆场厮杀血肉横飞下走出来的人沉默,梁公公的身体一定足够说明长公主的恨意。 苏浅浅听到脚步声,秦含璋起身替梁公公拢起衣衫。 “我姑且信你,若是你有意陷害言而无信,武宁候府从来不怕迎战,明日升堂,只要韶华夫人并非主谋,我定会为她开脱。” 秦含璋说罢走到苏浅浅身边,扶着她的肩转过来:“既如此我们便先行离开,梁公公自便。” “侯爷,舍妹所为只是听到消息禀报给长公主,并按照长公主的吩咐行事,她从未杀过人,那份名册也是故意引侯夫人进后院取的,就算侯夫人不射倒卢璟,也会拿到名册全身而退。” 梁公公急忙又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后院那个小童,会在雨中等着给你指路,原来是韶华夫人安排好的。】系统也想起来那件奇怪的事。 “这件事我不会领情,韶华夫人不过是利用我的手,带走名册制衡长公主,把刀交到侯爷手中罢了。” 苏浅浅挑眉笑了。 梁公公表情一滞,叹口气拱手:“侯夫人聪慧,不敢求宽宥,唯愿先父冤案昭雪,顾荀愿承担所有罪责。” 苏浅浅没再说什么,被秦含璋护着出门,上车回侯府。 坐在马车上苏浅浅开始装鹌鹑,缩在角落里老老实实。 秦含璋看着好笑,冷着脸训斥:“躲什么?方才的机灵大胆都去哪里了?今日恰好我来了,若是你一个人孤身前来,可知会有多危险?” “含珏已经猜得那么清楚,你怎么可能不来……”苏浅浅小声嘟囔。 “不服是吗?今日巅峰都能被带到国子监,说明侯府并非固若金汤,你故意调开侍卫,真有什么闪失救援不及,你又不会武功,怕是想捱到我发现都难,到时让侯府受制于人,予取予求?” 秦含璋故意说得冷酷。 “侯爷怎么会受制于人?不过真到了那时候,记得不要让他们撕票,要多少银子都给,只要我活着回来就还给你。” 苏浅浅想到这种情况极可能发生,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 “哼,你最好还是不要以身涉险,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回来,你若是回不来,你的银子还不是都落在我手里。” 秦含璋凉凉地看着苏浅浅,苏浅浅有点懵逼地眨眼:【什么时候脑子转得这么快了,明天赶紧把银子转移!】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骨碌碌转的眼珠,还有那特别醒目的粗眉和痦子,差一点就要笑出来。 回到侯府已近酉时,秦含璋和苏浅浅各自换了衣裳,就被请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里全家人都在坐着等,地上还跪着一个人,扶墨。 秦含珏见苏浅浅进来,满脸羞愧:“三嫂,是我御下不严,没想到他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回事?”苏浅浅其实已经猜到可能是扶墨,本想回府后再查问也不迟,没想到秦家人还挺雷厉风行的。 “侯爷,侯夫人,是小的那日被巅峰撕咬,心里有些愤恨,在国子监等候六公子时,无意中听见那两名学子私下谈论如何训犬,便随口说了巅峰如何凶恶。” 扶墨舔舔唇,俊美的脸上神情惶恐。 “那二人给了小的一包药,说是就算老虎嗅了也会迷晕,带到国子监他们训上两日,便会老实不再咬人,所以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就把巅峰迷晕,今早随着六公子一起出门,送到国子监竹林。” 扶墨显然是知道不会被轻饶,也不再多言,垂头跪着。 “那日的事情我听说了,分明是你口出恶言,巅峰才撕咬你,事后我曾训诫过你,不可再出言无状,为何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秦含珏又是羞愧又是恼怒,要学习的课业繁多,平日里下人们他确是不大管,只要不过分逾矩,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没想到身边的人竟然出事。 “是小的糊涂,请公子责罚。”扶墨垂首跪着,脸色青白。 “这件事已然清楚,绝不可轻饶,今日若不是润和护着,巅峰怕是已经被射杀了,武宁候府还会落个豢养恶犬行凶的名声,那两名学生身在国子监,传出去很难善了。” 杜氏开口说道。 “那依母亲看,此事该如何处置?”苏浅浅温声询问,毕竟是秦含珏的贴身小厮,由杜氏责罚更为妥当。 杜氏想了想,扶墨在秦含珏身边多年,若是发卖了只怕被有心人利用,便开口说道:“扶墨日后不可再留在含珏院子里,杖责二十送到庄子上去吧。” 扶墨本以为挨一顿打也就过去了,听说要被送到庄子里,顿时慌了: “老夫人,求您不要把小的送到庄子里,念在小的自幼陪着六公子,服侍得也算尽心尽力,就留下小的,小的以后再不敢行差踏错!” 响头嗑在地上“咚咚”响,秦含珏虽然与扶墨有多年的主仆之情,也心知这一次救不了他了,又是怨怪又是难过。 “带下去。”秦含璋冷冷吩咐,下人进来将扶墨拖出去了。 “三嫂,对不住,是我的错,差一点就……”秦含珏郑重地向苏浅浅致歉。 “这不算你的错,一家里的孩子尚且有善有恶,你平日里多半是在读书,如何有那闲暇观察下人?” 苏浅浅安慰秦含珏,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可以娶妻生子了,但是在她那个世界里,还只是个高中生,正在拼命读书准备高考,近身服侍的就是他们的亲爹娘,无需防范。 这时所有的秦家人都在福寿堂,坐在贺氏身边的秦勉忽然抬起头盯着苏浅浅,手指悄悄攥成拳…… 用过饭秦含璋示意有事要谈,秦太夫人便让晚辈们各自回院子,留下长辈们和秦含璋夫妻。 “什么?须弥山一役其中有蹊跷?”杜氏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还只是梁公公一面之词,不过他拿来做为交换韶华夫人性命,还有顾家清白的,应该不会信口开河,若没有一点端倪,不敢冒险。” 秦含璋点头后说出自己的判断。 “含璋,尽全力去查,我们秦家可以流血,但是不能白白地被人陷害流血,还背上污名!” 秦太夫人声音悲凉而坚决。 第165章 翻供 “祖母,这件事我定会查明,只是务必要严守消息,家中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就算是含瑾和含玥,也暂时先不要让他们知晓,以免招来麻烦。” 秦含璋再一次提醒秦家人,若是无凭无据被抓到把柄,武宁候府就会陷入困境。 三位老夫人自然连连点头,目光全都落在二老爷身上,二老爷吓得打个激灵:“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二老爷最近不但不吃亏,还学会了装穷蹭饭蹭茶,可比从前机灵多了,从前追着他讨便宜的,如今下衙就躲着他跑,唯恐被他捉住。】 系统跑出来吃了一个小瓜,让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神色缓和一些。 不过三老夫人情绪有些低落。 【唉,这几日三老爷伤好多了,反而不往三老夫人院子跑了,一整天闷在房里读书睡觉,除了吃饭去净房,跟谁都不说话,三老夫人躲着下人偷看了好几回,唯恐三老爷出什么事。】 三老夫人听见吃瓜吃到自己,神情有些尴尬,见没什么事便先回去了。 【三婶娘与三老爷少年夫妻,那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三老爷从前又畏惧她,从来不曾拂逆她的意思,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难过愤怒,可是感情还在,这才是让人痛苦的。】 苏浅浅虽然不大看网络小说,为了吃瓜电影电视剧还有综艺是要看的,对于那些情感分析,也是耳熟能详,这时候拿来借用。 【像秦家这样的门第,能守着不纳妾的祖训,还真是绝无仅有,三老夫人享了别的女人没有的尊重,忽然跌下来受不住,这就是由奢入俭难啊。】 系统也是一番感叹。 秦太夫人看看两个儿媳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们都享了大齐绝大多数女人没享到的福: 富贵荣华,没有妾室与她们争丈夫,没有庶子女戳在眼窝子里烦心,可也受了那些女人没受的苦,一年年独守空房,为了夫君和儿子提心吊胆。 苏浅浅进门就守活寡,辛氏进门几个月守寡至今,她们苦,她们的丈夫也苦,哪个不愿软床暖枕,守着妻儿享天伦。 再看一眼秦含璋,心中更是忧愁,二十三岁本应儿女绕膝,这一耽搁就是五年,与苏浅浅看起来客客气气。 可是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客气!说什么相敬如宾的都是屁话,两人之间只有带了烟火气,才是真正的夫妻。 秦太夫人暗自叹气,让他们都回去歇着。 回到听澜院,还没到院门就听见巅峰“呜呜”的声音,苏浅浅吓一跳,方才把它放出来还好好的,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到跟前看清楚了,巅峰呜呜地要出院子,听澜院里所有的丫头婆子联手搭成人墙,挡着不让它出去,苏醒还在那里指挥:“去这边了……东边的紧一些……” “巅峰,你做什么?”苏浅浅凉凉地问一句,巅峰立刻停止了冲击行动,委屈巴巴地朝着苏浅浅哼哼。 “夫人,丫头们议论扶墨,巅峰听见忽然就向外面跑,这才拦着它的。” 【哼,这是想出去报仇?来能耐了?被人家熏迷糊的时候忘了?还是那什么呢,能让旁人遇难成祥,轮到自己就把成祥给啃了,只剩下遇难了?】 系统终于逮着机会了,对巅峰的行为一顿嘲讽。 不等苏浅浅再说话,巅峰朝着天悲愤地“嗷”了一嗓子,耷拉着尾巴去后院了:那只小土狗总是在后院等着让它欺负。 走进房里,秦含璋停下脚步:“明日升堂三叔和含瑾是人证,我处理一些事务也会去刑部,顾家案子已是陈年旧事,想重审没那么容易,明日见机行事吧。” 苏浅浅点头:“侯爷说得是,妾身知晓。” 秦含璋看着变了一个人的苏浅浅,心里越发好奇,她到底藏着多少张有趣的面孔,又有多少他不了解的事。 第二日刑部升堂,苏浅浅悄悄从屏风后张望,刑部大堂的禁步栏杆外面,乌泱泱全都是人,有的在那里口若悬河地议论,有的垂头遮掩不发一言,苏浅浅居然看见了孙员外郎,一身布衣躲在人群中,满脸的忧心忡忡。 【孙员外郎还真是多情,特意到寺庙去烧香拜佛,保佑韶华夫人不要被奸人所害,还联合其他几位常去谢芳园的,准备一起为韶华夫人鸣冤。 他还为韶华夫人求了个符,含含糊糊说是给女子求的,人家会错了意,给了一张送子符,就不知道这个灵不灵,要是灵验了孙员外郎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哈哈哈……】 系统顺便又吃了瓜。 【他们要知道韶华夫人是罪臣之女,而且利用他们寻找证据给父亲翻案,还能一如既往地深情,那才令我刮目相看。】 苏浅浅在桌案后面落座,尹大人已经走上大堂。 令苏浅浅觉得惊奇的是,大理寺少卿卢珺竟然也来同审。 喊过堂威,萱娘和张勇韶华夫人,以及烟雨楼的烟柳姑娘,都被带上大堂,作为人证的三老爷和秦含瑾,也等在堂下。 除了烟柳神情憔悴惊慌,其他三人都平静无波。 萱娘将韶华夫人花重金通过妈妈将她请到西京,并设计与张勇联手诬陷三老爷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你可是做了武宁侯府三老爷的外室?或是三老爷当真想强留你为妾?”大理寺少卿卢珺忽然问道。 尹大人蹙眉,卢珺这分明是故意要武宁侯府难看,可是又不能不让他问。 “不曾,武宁侯府三老爷确是被奴家蒙骗救了奴家,却从不曾与奴家单独相处,更谈不上肌肤之亲。 秦大人为人良善清正,不是奴家这等卑贱之人,用些狐媚手段便可诱惑的,后来送来钱财,是想让奴家还了债回乡,还带了夫人与二老夫人同行,可有人听说外室要给夫人知道的?” 萱娘柔声软语,却说得字字坚决。 堂下三老爷吃惊地看着堂上跪着的女子,他本来是准备在这里颜面扫地的。 “张勇,你有何可说?”尹大人转向张勇。 张勇侧头看着萱娘冷笑:“云州瘦马之首,不过尔尔,做人外室被正室殴打,不曾讹诈到钱财,见武宁侯府势大便反咬一口,污我合谋,真是笑谈。 在狱中是你言语勾引于我,让我一时色迷心窍,想你本就不算重罪,不顾职责将你带出监牢,你却不知感恩逃走,再上公堂举告,是何人教唆还望大人明察! 那日小人受刑不过,才招认合谋诬陷武宁侯府,小人冤枉!” 张勇翻供了。 第166章 韶华夫人认罪 【好口才,真不愧在巡城司混迹了这么多年,翻供都翻得这么丝滑。】 苏浅浅都不由心中赞了一句,张勇一番话把责任全部推到萱娘身上,自己只剩下渎职之罪,却与诬陷武宁侯府没什么瓜葛,甚至把韶华夫人也摘出来了。 【这后面是有人指点,刑部大牢并非铁板一块,传递消息并不难,张勇明显信心大增。】系统说道。 【那又如何,太姥姥说‘得势狸猫凶似虎,落配凤凰不如鸡’,张勇从前跋扈无人敢惹,得罪的人还少了?且看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的人治他!】 苏浅浅一点儿都不担心,人性的弱点同样有两面性,对好人和坏人是通用的。 “张勇,你是说尹大人屈打成招,你并未有合谋诬陷武宁侯府三老爷之事?” 卢珺这一次把箭指向了尹大人。 “正是如此,大人……”张勇急忙附和。 “卢大人,不要忘了本官是主审,张勇,本官不曾问你便与举告人对质,再犯莫怪本官刑法加身,你既然说是屈打成招,那本官便给你证据,来人,传张勇从前下属,巡城司捕头郑平。” 尹大人不客气地截断张勇的话,也提醒了卢珺。 【看来这三日尹大人没少做功课啊,这么多年刑部尚书不是白白领俸禄的。】苏浅浅心里夸赞了一句,尹尚书那里腰杆挺得更直,面上神情也更加威严。 郑平被带上堂,张勇斜眼去看他,没想到平日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下属,今日竟敢朝他讥讽一笑。 “你是郑平?在张勇手下当差时,可曾听闻张勇与谢芳园的韶华夫人有往来?张勇去杏春坊抓捕萱娘之时,是何缘由?且一一从实道来。” 尹大人直指核心,询问郑平。 “大人,小的在张勇手下当差,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屈从,不过张勇平日一言一行小的都记在心里。 张勇时常会收到谢芳园韶华夫人身边小童的密信,每次都是收信后独自看过便烧掉,不过每一次收信后,也总是会做一些事,去杏春坊那次亦是如此,而且在那之前他还曾独自去过那位娘子的家。” 郑平说到这里指指萱娘。 “郑平,你敢污蔑我!” 张勇目眦欲裂,面目狰狞指着郑平。 “张勇,再敢威胁人证,大刑伺候!” 尹尚书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 “大人,张勇行事一贯如此,我们这些属下都是敢怒不敢言!”郑平居然还用袖子揩揩眼睛,也是戏精附体了。 “大人,那日去杏春坊并非萱娘举告,而是早让我们整装待命,还说人越多越好,派去守着的人看见秦大人进院子,回来通报我们才赶过去,谁知武宁侯府几位女眷也在。 萱娘承认是她诬告秦大人,张勇就把萱娘带回了巡城司,后来听说萱娘自缢,我们就觉得蹊跷,那晚他把当值的都赶走,就他一个人,怎么那么巧萱娘就自缢了?” 郑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张勇的脸色十分难看。 “郑平,你可知道若是你随意编造事实,后果如何?”卢珺阴沉着脸语带威胁。 “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过是小小捕头,哪里敢拿吃饭的家伙冒险,只是大人们询问,小的不敢隐瞒。”郑平慌忙跪在堂上,眼睛滴溜溜转。 “你且下去,是与不是,一查便知,毕竟巡城司的捕头不止他一个。”尹大人冷冷说道。 【卢珺这是带着任务来的呀。】苏浅浅心里说道。 【三司会审也要大理寺卿前来,如今并非三司会审,却来了大理寺少卿,自然是有人刻意安排,自己的手臂要被砍了,怎么能坐以待毙?】 系统的声音懒洋洋的。 尹大人的眸光微闪。 果然接下来带上堂几个捕头,都与郑平所说一致,还有那个在杏春坊蹲守等着三老爷的,描述得极为细致,就连张勇如何吩咐他的,都说得清清楚楚。 张勇与萱娘同谋,已经板上钉钉。 “韶华夫人,萱娘所说是你重金相请,让其与张勇共同诬陷武宁侯府三老爷,可有其事?”尹大人转向一直安静肃立的韶华夫人。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那位容貌秀美,身段妖娆的女子。 “禀大人,确是民妇所为。”韶华夫人平静地回道。 片刻的寂静后,堂下掀起议论纷纷。 “她怎么就这么承认了?” “不可能,定是受了胁迫,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原来张勇之前招认的没错,韶华夫人果然与武宁侯府有宿怨。” …… “韶华夫人,你为何蓄意构陷武宁侯府三老爷?还有教唆烟雨楼的烟柳与王大郎兄弟,在街头诬陷武宁侯府五公子强抢民女,你可知诬陷有功之臣,可是重罪!” 卢珺在震惊之余,忽然开口喝问,明显是在提醒威胁韶华夫人。 【卢珺本以为给韶华夫人传过信,只要她矢口否认,最后罪责都落在萱娘和烟柳身上,最多舍出张勇,没想到韶华夫人轻易地就认罪了,这是急了。】 系统继续吃瓜看戏。 “大人,民妇所为不敢推诿,确是民妇请烟雨楼的妈妈,花了银子雇佣烟柳,又让人威逼利诱王大郎兄弟,合谋在街头利用武宁侯府五公子少年意气,路见不平挺身而出,诬陷他恃强凌弱强抢民女。 也是民妇花重金到云州,请来云州瘦马之首萱娘,做戏诱使武宁侯府三老爷入彀,再待三老爷给萱娘送去钱财时,让张勇将三老爷带到巡城司,一路上百姓看见口口相传,就算是事后知道冤枉了,武宁侯府的名声也坏了。” 韶华夫人一字一句承认得坦荡,倒好像是说别人做的事。 “韶华夫人,你与武宁侯府有何恩怨,要不惜重金用心险恶陷害功臣?”尹尚书也没想到韶华夫人这么轻易认罪,便询问她的犯罪动机。 “尹大人,民妇若是说出为何如此做,大人可能为民妇冤屈做主?若是大人能以这明镜高悬为凭,无论是什么人作恶都能给个公道,为民妇申冤,民妇便是九死亦不忘大人恩德!” 韶华夫人忽然跪倒在地上磕头,郑重地说道。 堂下一片哗然。 第167章 陈年旧案 苏浅浅有心理准备,还不觉得什么,堂下能来刑部听审的,也皆非寻常百姓,忽然听见韶华夫人居然有冤情要申诉,都是震惊不已。 就连卢珺和张勇也是茫然。 “肃静!”尹大人一拍手中惊堂木,沉声命令。 堂下的议论这才消退。 “韶华,我大齐法度森严,本官不能允诺所有冤案都能伸张,但是只要在本官辖下,若有冤情申诉,定然秉公执法。”尹尚书虽然惊异,却很快表明态度。 “多谢尹大人,民妇所做这一切不为其他,只为民妇一家有冤不能伸,只能靠这鬼蜮手段,将陷害民妇先父先母之人,拉进泥潭。” 韶华夫人转头冷冷地看着张勇:“张勇,你可还记得,二十一年前,你与你父亲在珲安府所做之事?” 张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努力辨认韶华。 “尹大人,民妇本名顾音,先父顾云清二十一年前本是珲安知府,就在那一年朝廷查出有大量砒霜不在官册,外流致死人命,先父获罪入狱,我们一家人原以为查明真相后,可以还我父亲清白,谁知却被告知父亲自缢于狱中。” 韶华说起往事脸上才有了不一样的表情,愤怒而悲伤。 这时堂下已经鸦雀无声了,就连尹尚书都尽量掩饰自己的震惊,张勇脸色更加难看。 “先父为人耿直在意声名,在此事之前曾屡屡得罪求他通融之人,怎么会因利私自交易砒霜? 而且只凭一万两藏在书房的银票便定罪,一万两的砒霜何至于先父以命相抵?如此漏洞百出,却无人为我顾家申冤,判我母亲与兄长进京为官奴,民妇入教坊司。” 韶华夫人平息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民妇虽入贱籍,不甘双亲含冤而死,脱了贱籍之后,这许多年一直暗中查当年之事,终于让民妇查出实情。” 韶华夫人转向张勇:“当年就是张勇之父珲安同知张魁年,与珲安豪绅付志兴沆瀣一气,暗中虚报砒霜数量,将大量砒霜卖到津宁、平余各府,以牟取暴利。 期间想拉先父下水,被先父斥责警告,在事发之后暗中买通民妇家里下人,将那银票和现做的账目藏在先父书房,再向前去查案的巡察使告发,随后做了狱吏的张勇在狱中谋害先父。 那时的巡察使米梓雍带着宠妾赴任,因为宠妾被付志兴收买,米梓雍草草验尸结案上报,杀了几名买毒致死人命的替罪羊,当年轰动朝堂的知府卖毒谋利案,就这样玩笑一样收场。” 韶华夫人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张,所有的纸上面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有的地方还按了手印。 “尹大人,这是民妇找到的人证留下的证词,民妇十年做局只为将张勇收入网中。 诬陷武宁侯府是因为侯府的名头大,民妇愿承担一切罪责,只要大人能将民妇之冤屈上达天听,就算受千刀万剐,民妇绝无怨言。” 韶华夫人将那叠纸高举过头顶,目光坚定决绝。 堂上的皂隶看向尹大人,见他点头才敢走过去,把那叠纸小心翼翼放在尹大人的桌案上。 尹尚书拿起来,看了两页脸上神情越发严肃。 如果此案真的如韶华夫人所说,就是一件震动朝堂的大案,四品知府轻易被定罪含冤而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在大齐也是闻所未闻。 只是此案年深日久,想查证怕是并非易事。 张勇跪在堂上,只着一身单薄囚衣却不断流汗,他从来没想到,一直与他往来密切的韶华夫人,竟然是顾云清的后人,只是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去了哪里? “大人,小民梁荀前来认罪!”堂下忽然又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果然来了。】苏浅浅心里说道。 “堂下何人喧哗,刑部审案不得扰乱公堂。”尹大人眸光微闪,朗声呵斥。 “大人,小民梁荀,原是罪臣顾云清之子顾荀,舍妹顾音也就是韶华夫人,她所做之事都是受小民胁迫,望大人明察。”梁公公拱手施礼。 堂外的人中有人倒吸气,许多人或许没见过梁公公,但是梁公公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那可是在长公主面前,比徐国公还管用的名号。 大堂上的卢珺目光阴森可怖,死死盯着布袍木簪的梁公公,捏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上堂说话。”尹尚书示意皂隶将梁公公放进来。 这时韶华夫人没有了最初的冷静,看向梁公公的目光复杂: “梁公公真是多事,我做事何曾有人能胁迫?尽管尽力服侍主子就好,做什么装大义之人? 这么多年你我都不曾相认,冒认罪名只能让我罪加一等,你这分明是来害我,我入教坊司时怎么不见你?如今才到此装腔作势,何苦来哉?” 梁公公浑身一颤,不由得微微闭一下眼,再睁开时目色清明看着尹尚书: “大人,顾音所说先父冤情句句属实,只是那都不是顾音查明,而是我利用长公主的名号提供便利,才能查到实情,一介女子没入教坊司,有什么本事四处行走? 至于威胁顾音的证据,在顾音谢芳园的后院清园中书房里,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唉,这兄妹两个都抱着必死之心,又都想让对方活下去,梁公公早就在清园里放下了证据,只是韶华夫人不知道罢了。】 系统叹息一声说道。 尹大人扔下一枚搜查令牌,衙役们拿着去谢芳园了。 “顾云清一案年代久远且案情重大,本官会将举告诉状以及证物证词提告御史台,三法司联合奏明圣上,由圣上御批是否重审。 若圣上批示重审,本官会奏请三司会审,不使忠臣蒙冤,亦不使罪人逃脱惩治。” 尹大人一字一句郑重申明。 顾氏兄妹一同跪在堂上叩首,谢尹大人秉公执断。 “韶华,现在回到本案,你且说说是如何指使张勇,让他两次三番诬陷武宁侯府,甚至当街杀人的?”尹大人重新审张勇的案子。 “大人,是小民给韶华送去密信,让她按照小民所说,安排烟柳与王大郎兄弟做戏,蒙骗诬陷武宁侯府五公子。 至于萱娘一案亦是,不过小民从不曾让张勇杀人行凶,也不曾让他将萱娘私自囚禁!” 梁公公直接把罪过全部揽过去。 “梁荀,你好大胆子!” 威严的女子声音赫然响起,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从后堂走出来的人。 第168章 长公主亲临听审 待看清楚人,哗啦啦跪倒一片,就算是刑部大堂,长公主驾临也要行君臣之礼。 没跪下的只有尹大人和卢珺,尹大人躬身行礼,卢珺过去扶住自己的母亲。 长公主李彤这时怒形于色,看也不看其他的人,直接走到跪着的梁公公面前。 【长公主这是惊怒交加啊,听到梁公公来刑部,居然不顾身份亲自赶过来,可见梁公公的重要性。】 苏浅浅垂头跪着,心里也不闲着。 “梁荀,你是公主府总管内官,竟然不经本宫允许私自上公堂,置本宫颜面于不顾,真是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声音低沉,明显是压制着怒气。 “长公主殿下恕罪,梁荀微贱之人,蒙长公主信任忝领总管之职,却利用职务之便为报家仇图谋。 梁荀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长公主宽宥,唯请长公主将梁荀逐出公主府,梁荀所为与长公主殿下毫无关系,以免污了长公主府的清名。” 梁公公字字清晰地回复,每说一句长公主的脸便白一分。 “都平身吧,这是刑部大堂,并非公主府,不必多礼。” 长公主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并没有接梁公公的话。 众人谢恩起身。 “尹大人,本宫内官牵涉此案,本宫在此听审,可否?” 尹大人虽然心里觉得不合规矩,但是哪里能赶长公主出去?只好命人给长公主在他旁边设了座,这才重新审理案子。 只是发生了这么多变故,谁都能看出来,这案子颇为微妙。 尹大人继续询问烟柳,烟柳就把韶华夫人如何吩咐她与王大郎兄弟做戏,如何让秦含瑾百口莫辩,后来被武宁侯夫人揭穿的事说了。 “大人,奴家只知道张司丞……张勇会来接应,并不知是要杀人的勾当,奴家也是身不由己!” 烟柳面相本就清纯,一番梨花带雨更让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韶华,烟柳所说可属实?”尹大人问道。 韶华夫人点头:“回大人,烟柳所说不错,她什么都不知道。” 烟柳听见韶华夫人这样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噙着泪。 “韶华夫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便是你一人所为了?”长公主忽然问道。 尹大人蹙眉,韶华夫人仍然点头:“回长公主殿下,确是民妇……” “长公主殿下,这些都是梁荀威逼她,并非她本意,梁荀愿认罪伏法。” 梁公公不让韶华夫人认罪,把话拦过去。 【兄妹两个是报仇也是为人顶罪,顾家人才是真正的炮灰。】系统叹气。 这时去谢芳园的衙役们也气喘吁吁赶回来,拿出一个锦盒:“大人,这是藏在书架隐秘处的。” 尹大人打开锦盒,里面放着许多张字条,写着各种各样让韶华夫人做的事,包括如何陷害武宁侯府的人。 “不,这些不是我的……”韶华夫人看见字条矢口否认。 “尹大人,此案已经无需再审,张勇所为罪在不赦,其余人等并不知情只是为利所迷,酌情惩戒便是,韶华为私念布局诬陷重臣,藐视国法,尹大人可按律处置。” 长公主打断韶华夫人的话,双眸微垂平淡地下了判词。 “长公主殿下,念张勇也曾为圣上效力不辞劳苦,还求从轻发落!” 张勇面如死灰,忽然高声求饶,匍匐在地。 长公主双眸抬起,盯着张勇蓬乱的头,冷冷地开口:“自作孽不可活。” 张勇浑身一颤,瘫倒在地上。 “梁荀,随本宫回府。”长公主站起身,吩咐跪在地上的梁荀。 “长公主殿下,梁荀所言尚有待查证,所以今日她怕是不能随您回府了。” 尹尚书也站起来,声音和煦却不容置疑。 “尹尚书……” “长公主殿下,如此草率结案,对我武宁侯府,未免太过轻视。” 堂下传来清朗低沉的声音,人群闪开,秦含璋一身暗紫官袍,卓然立在那里。 尹大人吁口气:凭他自己想阻止长公主带走梁公公,并不容易。 “武宁侯不在衙署办差,怎么竟然管起刑部审案?是非黑白,自有尹尚书秉公办理,武宁侯此行未免逾矩。” 长公主看着秦含璋那张脸,神色阴郁。 “微臣不敢,微臣是因为不过还朝三月余,叔父与堂弟接连受诬陷,此事实在蹊跷,便过来听审,谁知竟遇到长公主。” 秦含璋一指梁荀:“梁公公自己认罪,尚未查证怎可带离?若是他狗急跳墙伤了长公主如何是好?” “武宁侯所言甚是!来呀,把梁荀与韶华夫人等一众嫌犯押进大牢,择日审讯,张勇戴上刑具关押!” 尹尚书急忙下令,示意衙役们赶快把人带走。 “武宁侯,你这是……”长公主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咣当……” 大堂边的隔屏忽然倒下来,苏浅浅扒着隔屏边伸头偷看的姿势,就这么暴露出来。 “这是什么人?竟敢在刑部公堂上偷窥!”长公主怒斥。 “这是刑部录事苏潜。”尹尚书想扶额,没想到为了不露脸设的隔屏,却被苏浅浅自己推倒了。 “小吏参见长公主殿下,小吏并非偷窥,是记录时分辨不清声音,想辨别一番,长公主恕罪。” 苏浅浅赶忙跪倒。 【我就是好奇看看什么情况,这隔屏是个陷阱吗?】苏浅浅心里边哀嚎。 尹大人横苏浅浅一眼:“还不回去记录。”示意皂吏把隔屏扶起来。 “是你,就是你……”正被戴刑具的张勇这时在堂上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盯着苏浅浅,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 “张勇,再敢咆哮公堂,大刑伺候!”尹大人冷声呵斥。 “苏公子竟然是做了刑部录事,还以为庄大人求贤若渴,能够得遇良才呢。” 卢珺没管张勇,却冷笑着讥讽苏浅浅。 【这位大理寺少卿最近抢案子不太顺利,快到年底大理寺也要评业绩,那些官员都把手里的案子捂得死死的,这又跑到刑部来捞好处了,看见你肯定没好气。】 系统悄咪咪提醒苏浅浅。 “晚生愚钝,做个录事尚且应接不暇,不敢肖想高官厚禄。” 苏浅浅点头哈腰退回隔屏,把自己严严实实挡起来。 【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长公主的儿子是随了谁?要是滴血认亲,只怕三滴血都得跳出盆外边去。】 苏浅浅心里恶毒地嘲讽卢珺。 “武宁侯,此事本宫会禀明圣上,武宁侯府就算劳苦功高,也不能如此逾矩专权!” 长公主此时冷声说道。 第169章 茶楼吃瓜 “微臣也正有此意,不如就随长公主殿下一同去面君,也给武宁候府一个公道。” 秦含璋不卑不亢,凛然说道。 【咦,这原来竟是个圈套!侯爷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趁此机会把顾家的案子摆到明面,圣上想不查都不行。】 苏浅浅心中说道。 【侯爷他是直,不是蠢,上心的事情脑子就好用了。】系统为秦含璋正名。 众目睽睽之下,长公主被秦含璋堵住了退路,只能拂袖冷冷哼一声:“好,武宁侯就随本宫同行。” “这件事下官也脱不了干系,愿随殿下和侯爷同去面君。” 尹大人急忙跟上,他此时明白了秦含璋的心思,自然要跟着推波助澜,让这桩陈年旧案水落石出,看顾家是否真的蒙冤受屈。 秦含璋经过秦含瑾时,给他使个眼色,秦含瑾这次没那么笨,看明白了是让他照顾苏浅浅回府。 苏浅浅出了刑部上马车,却看见孙员外郎急匆匆也上了马车离开。 秦含瑾和三老爷父子都骑马,尽管三老爷伤还没好,也是不会和苏浅浅坐马车的,走了没多远,马车却忽然停下。 苏浅浅撩开车帘去看,就见旁边停了一辆马车,秦玉卓从车里探出头。 “苏表兄,我们要去茶楼,你可与我们同往?” 秦玉卓朝着苏浅浅挤眉弄眼,苏浅浅才看见车里还有人,其中一人是晋阳侯的女儿周锦溪,另外一人竟然是庄四姑娘。 苏浅浅再看骑着马的秦含瑾,脸上泛红却不时向车里瞄。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苏浅浅不想打扰几个小姑娘,而且秦玉卓挤眉弄眼,应该是周锦溪让她邀约的。 “苏公子,今日去府上见你表姐,她身子不适未能谋面,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见了不妨一同去喝茶听书,何必这么拘谨。” 周锦溪不客气地探出头,对着苏浅浅强势邀约。 秦含瑾这时候也悄悄投来央求眼神:“表公子回府也没什么大事,不如我们就和妹妹一同喝茶。” 秦玉卓这时翻了个白眼:我请你了么? 苏浅浅想想也好,趁机去茶楼吃瓜。 马车转了方向,三老爷回府,他们一行人去安民茶楼。 因为秦含瑾和秦含玥参与招募烈属,茶楼里的掌柜和小二都是认得秦含瑾的,见他和一位小公子带三位姑娘进来,赶紧请到楼上位置好的包间。 这些时日秦含瑾不屈不挠日日到庄府门房点卯,闹得周锦溪早已经知道这件事,在家中还嘲笑周靖楠,若是有这个态度,怕是秦玉卓早被打动了。 周靖楠苦恼地反驳姐姐:“阿卓最恨的就是我缠她,被她骂了许多次,只怕惹恼了她……” 这些话换来周锦溪鄙视地一句:“没出息!” 大齐民风比较开放,男女同席司空见惯,不过这样相貌出众衣着不凡的年轻男女走进来,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走进包间坐下来,茶博士进来请客人点茶,秦含瑾不敢抬眼看庄颜,问话却是朝着庄颜的方向:“姑娘喜欢喝什么茶?” “阿姊我喜欢喝雪沫梨花,劳烦五公子了。”周锦溪故意接话调侃秦含瑾,引得秦玉卓捂嘴偷笑。 庄颜落落大方地点了香叶,这时候周锦溪看苏浅浅:“苏公子平日喜欢喝什么茶?我泡茶的手艺就连我爹都夸奖,改日去府上让你尝一尝。” 【哈哈哈,她的手艺她爹不敢不夸奖,第一次说还需学习,她就一遍一遍泡,把晋阳侯灌得夜里十几次跑净房。 后来晋阳侯学乖了,夸她这茶泡得好,能让人提神上下贯通,她觉得这么神奇不能让她爹独享,晋阳侯府每个人包括她的老祖母,都被她灌得不敢提茶字,说她已经学有所成,该出去让旁人鉴赏了。 这是豁出去脸,让她祸害别人啊!哈哈哈……】 系统跑出来吃瓜。 苏浅浅听得好笑,倒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周锦溪不知道自己被人揭了短,还一副精通的样子指点茶博士,引得秦玉卓忍笑直捂嘴。 “你可听说了,丞相府那位千金大小姐,她的亲事把西京勋贵人家有未婚公子的,全都搅得日夜不宁。 那些公子们倾慕薛小姐,纷纷让家里去求亲,据说还有人相思成疾,卧病在床了。” 旁边包间里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这事算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就连太子和几位皇子,也为了争抢薛小姐闹得不和,毕竟得了丞相独女,就是得了薛丞相的文官之势,谁能不动心?” 另一人道。 “不过丞相府据说来了一位二小姐,颇得丞相夫人喜爱,就连容貌都与丞相夫人七八分相似,这位大小姐也未必就是唯一途径吧?” “刘兄真是玩笑,不过区区养女,看着长相与丞相夫人有几分肖似,带回府中只当养了一只鸟雀,免得在外面被人提起说三道四,哪里比得上真正的血脉?” “确是如此,养女连半分血脉都没有,比庶女都不如,就是挂着个女儿名头的奴婢,哪里能和嫡女大小姐相比,而且那位大小姐博学多才,性子有好,乡野出身的女子怕是连人家的婢女也赶不上!” 几个人议论得热闹,苏浅浅一边看着茶博士点茶,一边听着他们闲话。 【这几个人不谈论别的,只议论薛家的姑娘,无论说的真假,也有些古怪,就像故意让人听到一般。】 苏浅浅心中说道。 【小主说得没错,巧得很,那边包间里坐着陆芷晴,还有一位小主也认识,便是徐大娘子,这些话都是徐大娘子让人故意说给陆芷晴听的。】 系统确认了苏浅浅的判断。 “不过听说襄王新晋王爷,又十分内敛多才,论人品学识相貌能力,与太子不遑多让,最近办了几件差事深得圣上欢心,怕是薛家小姐最后的东床,就是这位襄王殿下了!” 又有一人神秘地放低声音,却能够让旁边包房的人足以听到。 “啪”地一声,是茶盏落地的脆响,随后有脚步声急匆匆响起,向着楼下去了。 苏浅浅从天井栏杆处看着戴了帷帽的陆芷晴背影,在她身后远远地跟着徐大娘子,这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第170章 平郡王长史 【大梁人如今也知道坐进包房里藏拙,而不是在下面的大堂里丢脸了,那边包房里坐着平郡王和他的长史,还有那位蛤蟆跳将军和他的弟弟。】 秦玉卓听见系统说的话,想起那个被苏浅浅吓得在大殿上蹦跶的大胡子,就忍不住笑。 秦含瑾眼睛耳朵鼻子里都是庄四姑娘,根本没听见系统说什么,看见秦玉卓笑,还以为是笑话他,偷偷威胁地瞪她一眼。 这一眼被庄颜看见,忍不住笑了。 秦含瑾回头见到这样的笑容,只觉得心里藏了一棵树,满树的花就在那一刻全都灿烂地开放,喜悦与幸福洋溢在脸上,怎么都藏不住。 苏浅浅这时候却一直在想着陆芷晴的事。 【统子,徐大娘子从前是长公主府的绣娘,为什么不留在长公主府,而是到外面辛苦地经营绣坊呢?】 苏浅浅试探着问道。 她不是没有让系统探过徐大娘子的身世,只是这个人实在有做间谍卧底的潜质,接触的人十分杂。 就算知道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而且是被打了二十板子半死不活拖出来的,仍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拼着挨打也要离开长公主府。 【徐大娘子在公主府时,沉默寡言不合群,每日只知道绣花裁衣,公主府规矩严苛,但是给的月例也丰厚,她只用了两年就把赎身的银子赚够了。 可是她却因为绣坏了一件公主的袍子,不但不能离开,还差一点被打残手,是徐国公偶然遇见,说了一句情才被放过,留在公主府还欠下的料钱,不过要和她成亲的人也悔婚另娶了。 十年前还清了债便执意离开,结果被打了一顿板子差点没死了,养好伤就开了霞衣坊,平日里见的都是绣娘和天南地北的客商,并无特别之处。】 系统的声音有些疑惑:【虽然没有特别之处,可是她既未嫁人也未被官府强配婚姻,却每月都要去一次送子观音面前,也是一桩怪事。】 “苏公子,想什么这般出神,你且尝尝我点的茶。” 周锦溪略带娇羞的声音唤回了苏浅浅,方才她听得入神,没发现这位周大小姐,居然亲自动手展示才艺了。 苏浅浅不厚道地用验毒符验过了没毒,才端起茶盏来看,茶汤上面居然画了一只小鸭子,周锦溪怎么知道她喜欢鸭子? “周姑娘居然绘出一只鸭子,让人佩服,多谢周姑娘。” 苏浅浅客套一番,却发现周锦溪听完,脸上的表情僵硬:“苏公子,那分明是一只鸳,我这还有一只……” 苏浅浅顺着周锦溪的目光看过去,她的茶盏里飘着一只鸡…… 【哈哈哈,这位周大小姐实在有趣,追侯爷追到他成亲,又来追侯爷的媳妇,哈哈哈……】 系统放肆地大笑,秦含瑾都差一点破防,秦玉卓已经低头抖肩抑制不住了。 【哈哈哈,我也算男女通杀了……】苏浅浅心里得意。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看看你的长相,算得上冠绝京城,再看看你的行市,死乞白赖嫁给侯爷,到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就不反思一下吗?你到底杀到哪个男了…… 杀到这么一位大龄剩女有啥用,就会给你泡鸭子茶,吃不到鸭子!】 系统开启毒舌功能,捅苏浅浅的痛处。 旁边的周锦溪只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元气,斗志昂扬重新点茶…… 【小主,那位平郡王每日都来这茶楼喝茶,看着还真像要留在大齐做质子,大梁太子和两位亲王,在鸿胪寺足不出户,也是十分有耐心。】 系统又注意到大梁人。 【那位蒙芸公主呢?】 苏浅浅看着周锦溪熟练地操作,感觉就是看见了在做饭的自己:每一次信心满满全力以赴,都被最后的味道打击得垂头丧气。 【蒙芸在自己的住处也是从不踏出房门,倒是其他两位公主,整日在西京城里游荡。】 系统从平郡王和虬髯将军那里,得到了其他人的信息,只是这些信息不多,说明他们也极少接触太子和公主。 【我总觉得那名横死街头的衙役,与大梁使臣有关联,可是他们初来大梁,如何能与江湖人勾结行事?】 苏浅浅蹙眉想着,那根奇怪的钢针,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又是谁为了什么原因杀了那名衙役。 【可是大梁使臣当中,还有大齐人啊,他可不是初来大齐。】 系统提醒苏浅浅。 【你是说那位断臂的长史?他从前是如何去的大梁?又怎么能进入平郡王府里做了长史?】 苏浅浅的目光穿过天井看向对面,那里包房围栏处放下纱帘,只能隐约看见人影。 【这位长史陶焕是九年前在须弥山,被打扫战场的平郡王捡到的。 那时陶焕被山石砸到昏死在岩缝下,平郡王惊讶居然还有幸存的,便让人带回自己的大帐想问些大齐的事。 陶焕醒来之后虽然被截断手臂,却为平郡王出谋划策,让他用最快的时间抢到功劳,并且受到大梁皇帝欣赏,也是因此平郡王才在宁亲王那些儿子中脱颖而出。 在那之后陶焕进入平郡王府,开始只是一名谋士,之后为平郡王出谋划策,使平郡王接连立功,成为皇帝倚重的人,他也因此做了长史。】 系统扒出了陶焕的马甲,苏浅浅更为惊讶: 【在须弥山那里发现,岂不是大齐的兵士?如此多智近妖的人,应该不会是寻常兵士,不知能不能查到他的身份……】 苏浅浅对面纱帘后人影浮动,随后脚步声在包厢外走廊响起,虬髯将军的说笑声也由远而近越过包间门下楼去了。 苏浅浅向楼下看过去,四人交谈着出了门,不过那位虬髯将军的弟弟又返回来,叫住小二低声说了几句话,递给小二一块银子,这才转身离开。 很快包房的门被叩响,小二托着一盘桃仁酥进来:“方才一位客人让小的送过来的。” 秦含瑾和秦玉卓面面相觑:“什么客人?” “是大梁使者,他说送给武宁侯府的公子。”小二把桃仁酥放在茶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大梁使者为什么送这个给我?”秦含瑾迷惑地指着桃仁酥。 第171章 惊马 “定是大梁人知道三哥厉害,向咱们示好。” 秦玉卓得意地扬起下巴。 “示好就送一碟子桃仁酥?”秦含瑾嘲讽地瞥了一眼妹妹。 “大梁人送的东西,多贵也不稀罕,小二,把这东西扔出去。”周锦溪高声唤小二。 “这桃仁酥应是有什么寓意……”庄颜看着桃仁酥若有所思。 听庄颜这么说,秦含瑾摆手让小二退出去,盯着那碟子桃仁酥看,好像要找出里面藏着的细作。 “五公子,这桃仁酥里面可是有桃花精?”周锦溪揶揄秦含瑾,秦含瑾满脸涨红赶紧转开视线,还偷偷观察一下庄颜的神情。 【秦家人是骨子里有恋爱脑的传承啊……不过这桃仁酥到底是什么意思?桃……仁……】 苏浅浅心里念叨着,悄悄把周锦溪给她点的第三碗茶推开。 从茶楼出来,庄颜和周锦溪各自上了来接的马车回府,秦含瑾有些为难,想去送庄颜又不好不顾秦含璋的托付。 “五公子去送两位姑娘,我同三妹先回府。” 苏浅浅开口解决了秦含瑾的为难,毕竟暗中那两名侍卫还在,闹市之中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她的男装就连周锦溪都认不出。 秦含瑾对苏浅浅心怀感激,连忙点头,众人告别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苏浅浅有些累,微合双目靠着车壁休息,秦玉卓还在说着这几日她听到的趣闻,方才有庄颜在她收敛着装淑女,这会儿在苏浅浅面前也不装了。 “昨日我去了经略府,徐经略的五小姐生辰,这位五小姐和她娘一样喜欢打听消息,我带了一些外面见不到的蔬果送她,她就高兴地讲了很多趣事。 说是有个什么万物生财会,从前只是悄悄在暗地里拉人入彀,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到处游说,有人说投进去的银子翻了三番。 不过这位徐五小姐说,这个生财会的会主颇有权势,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曾经有人举告说被骗了银子,可是第二天就撤了诉状,说自己想讹钱,而且这人从此消失不见了。” 苏浅浅觉得这是一个惊悚悬疑故事。 可是这个万物生财会她是有印象的,当时系统说,苏家的二婶娘便是被自家兄长诱骗入了会,这才疯狂地到处骗钱,想要赚银子给儿子买官。 这个时候各种骗术已经层出不穷了,不过万物生财会能做得这样风生水起,而且无人过问,它的那位会主一定非比寻常。 “三嫂,还有一件事……” “砰!”一声闷响,马车狠狠地晃动了一下,随着马的高亢嘶鸣,车夫拼命驾驭马吆喝,路上行人不断惊叫,还有什么东西散落的声音一片嘈杂,马车疾速飞奔起来。 苏浅浅和秦玉卓在马车的晃动下拼命保持平衡,各自死死抓住车窗,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撞在车壁上。 “三嫂……别怕……有我呢!” 秦玉卓断断续续地一面高喊安慰苏浅浅,一面努力想靠近车门控制马车。 【天要亡我啊,好好的马怎么会惊,这是要提前领盒饭了吗?】 苏浅浅吓得拼命抓住车窗的窗沿,尽量不让头撞在车壁上,时刻准备着翻车时抱住头,避免撞到尖锐突出的物体,心里发出对命运的质问。 【小主,别怕,你是……不会有事的……】系统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断断续续听不清,像是在遥远的地方。 秦玉卓这时已经扯下了疯狂摆动的车门帘,外面剧烈晃动的场景让苏浅浅更是心惊,大概为了避开密集的行人,马车居然已经跑到城门外。 苏浅浅觉得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追上来,接着有一黑袍人飞身跃上马车,和车夫一起拉住缰绳,用巧劲让躁动不安的马渐渐放缓速度,接着又有一匹马赶过去,从前面拦住惊马。 马车停下,苏浅浅只觉得浑身都散了架,栽倒在车厢里,秦玉卓惊呼了一半:“三……”,赶紧扑过来扶住苏浅浅。 苏浅浅头晕目眩,手臂酸痛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怕秦玉卓担心低声安慰她:“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 这时车厢外传来讥诮的声音:“长史说,大齐的书生都有风骨,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怎么还不如一个姑娘家,吓得失魂落魄。” 这声音听着有点熟悉,苏浅浅努力挑开眼皮,看看是谁嘴这么贱,待看清时心里惊讶:大梁的平郡王怎么会在这里?此时那张清秀苍白而冷冽的脸上,皆是嘲讽不屑的神情。 “我有没有风骨,关你什么事?难道是因为你没见过风骨,还要买二两吃了补补?我就是有也不卖给你,怕你糟践了那两个字。” 苏浅浅身子不能动,哪哪都疼,可是不耽误嘴皮子。 “大齐的文人都是这般不知报恩,还要对救命恩人恶语相向么?” 平郡王的声音还是听不出喜怒,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一条腿屈起,闲适地看着苏浅浅。 “大梁的使臣都是这样不知礼仪,挟恩图报么?”苏浅浅努力抬起手臂,看着自己双手,顺着她的目光,平郡王也看见了那双手的样子,不由微微蹙眉。 苏浅浅的手因为用力抓着车窗沿,这时候已经磨得红肿青紫,有的地方破皮出血,就连指甲都断了两根。 强忍着保持形象,没有呲牙咧嘴,和秦玉卓下去等着车夫检查马车,顺便问到底发生什么事马会惊。 “那时路边一个挑担的,忽然倒在地上,箩筐里的瓜滚了出来,驾车的马躲避不及踩上了,立刻就狂奔起来。” 车夫叹口气,还是惊魂未定,若是车上的两个人出了什么事,他也就别回去了,找个地方一根绳子吊上去。 苏浅浅点点头,经历了一次生死时速,刚从阎王爷手中把命抢回来,脑子晕晕乎乎想不了那么多。 不过她还是想起一件事,那两名侍卫去哪了? “晚生多谢使臣相救,就此别过,不耽搁使臣公事了。”苏浅浅卸磨杀炉,理直气壮地赶平郡王。 “只怕我此时走了,你还会追过来求救。” 平郡王忽然眯眼看着旁边的一片树林,沉声说道。 第172章 刺杀 果然,随着平郡王的话音刚落,远处树林里奔过来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各自提着长刀。 秦玉卓急切地拉住苏浅浅:“你快躲进车里,车夫,带着苏公子快走!” 车夫这时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爬上马车,秦玉卓把苏浅浅也推上去。 苏浅浅扒在车门指挥平郡王:“大梁使者,快去迎战,这些人定是冲着你们来的。” 平郡王抱着臂:“那就看看是冲谁来的,再动手不迟。” 秦玉卓这时也上了马车,不过就站在车门处,一脸严肃让车夫快走,已经没有了在马车上说趣闻的娇憨样子。 秦家人真是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的。 即便车夫拼命驾马,可是那马好像哪里不适,根本就不愿意奋力前行。 “嗨,马兄,你方才的疯劲儿哪去了?跑起来!”苏浅浅急得一边看车窗外情形,一边开口训斥马。 马毫不为所动。 【统子,咱们俩今天就要在这里永别了,那帮人朝这边过来了,都没理平郡王。】 苏浅浅心里悲痛地说出一个事实。 确是如此,那群黑衣人只朝着马车追过来,看也不看平郡王和他的属下。 【小主,不要怕,你从前是怎么解决那些困难的,今日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系统的声音还是很远的样子。 “三嫂,别怕,我下车去阻拦,能挡一时是一时,你坐车先走,三哥他们听到消息必然追过来。” 那两个丫头定是在后面追,追不上就会回府报信。 苏浅浅就算再怕死,也不能把一个小姑娘扔下自己逃,关键是还未必逃走,那马不给力。 “车夫,快返回去,到那个大梁人那边去!” 车夫这时候不敢不听,拉动缰绳调转马车,又朝着平郡王冲过去。 那些黑衣人已经快接近了,见马车转向脚步停滞有点懵,不过片刻接着追过来。 苏浅浅一把将秦玉卓拉进来,也不管会不会露馅儿了,从空间里把她之前准备的简制防弹背心拿出来,一人套了一件。 秦玉卓穿上满脸通红:怎么把小衣穿在外边。 已经没时间解释,这时黑衣人到马车边,马车也回到了平郡王旁边:幸亏马跑得慢。 “快去迎敌,这些匪徒杀一个赏银一千两,抓活的赏银三千两!” 苏浅浅朝着平郡王和他的属下大喊。 黑衣人:我们这么贵吗?投降给多少? 平郡王看着苏浅浅身上多了一件奇怪的衣衫,有些像软甲,扒在车门边大喊,忽然心里就生出从未有过的愉悦。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平郡王说罢,挑唇一笑,“唰”地抽出佩剑,合身迎上了黑衣人。 他的属下自然不甘落后,既要保护王爷,也想赚那笔赏银:杀一人一千两,这是十五个人,要是再生擒三四个……算不过来了。 苏浅浅也不闲着,平郡王迎敌争取到了时间,她把空间里浸了麻药的针拿出来,递给秦玉卓几根。 “这是浸了令人麻痹药材的,务必一击必中,因为比较少,如果他们抵挡不住,匪徒靠近马车时候再刺。” 苏浅浅教了秦玉卓用法,她自己的手受伤严重,只怕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又让车夫也躲起来,不要平白丢了性命。 这时马车外面激战正酣,大梁人不愧战斗民族,平郡王骁勇非常,他的属下亦是十分凶悍,已经斩杀了五名黑衣人。 只是这些人丝毫没有退意,而且目标就是马车上的人,一次次想要绕过平郡王扑向马车。 “砍他,对……哎那边那边……干得漂亮!” 苏浅浅这时也顾不得害怕,扒在车窗边挥舞着两只伤手,指挥平郡王和他的属下阻挡黑衣人。 秦玉卓莫名就放松下来,看着苏浅浅小脑袋晃来晃去,忙得不亦乐乎,她竟然很想笑。 平郡王这时刚刚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后心,他正要朝着苏浅浅挥刀砍过去,抬起头就看见苏浅浅一双盈了星光般的眼睛朝他眯起来,还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手势。 平郡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苏浅浅眼里的赞扬,竟然比大梁皇帝给他的赞许还令他得意。 不知不觉平郡王的唇角上扬。 “哎,后边后边,傻愣着干嘛,干活儿啊!” 苏浅浅急得朝平郡王喊,他要是噶了,就凭软甲应该熬不到秦含璋的救援,因为秦含璋进宫去了,消息没有那么快传到。 平郡王粲然一笑,反手向后面刺过去,再度与黑衣人厮杀到一处。 苏浅浅还不觉得怎样,毕竟她没有什么大齐国民的爱国主义精神,但是秦玉卓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居然要为大梁人杀自己的国人喝彩。 黑衣人虽然只剩下六七人,可是也越来越靠近马车,而且剩下来这几人显然武功高强,平郡王和他的属下应付得渐渐吃力,甚至他的属下肩上受了伤。 【小主,让巅峰出来挡一挡!】系统的声音也有些紧张。 【不行,巅峰太小了,没什么用处,会受伤的!】苏浅浅下意识地回答。 “呜呜……”巅峰已经出现在马车里。 “你出来干嘛?快回去!”苏浅浅看见巅峰呵斥它,眼睛又盯着外面,随时准备动手用针刺。 巅峰:是你叫我出来的…… 这时有一黑衣人突破了平郡王属下的防线,长刀笔直刺向车窗处的苏浅浅! 秦玉卓在车门处探出身,手中针直接狠狠扎向黑衣人的手臂,这时巅峰也蹿出车厢,朝着黑衣人的脚腕咬过去。 转身来救的平郡王:我是不是多余了…… 苏浅浅看着长刀朝自己刺过来,吓得急忙向后退,一屁股坐到车厢地上,秦玉卓的针就在那柄刀送进车厢时,扎进了黑衣人手臂。 巅峰也咬住了黑衣人脚腕,只不过迅速地松开跑远,“约……”,熏吐了。 黑衣人只觉得脚腕一痛,耳边听见风声,回身抵挡平郡王的长剑,不过一招之后,手臂便麻木不听使唤,人也晕乎乎的。 平郡王虽然奇怪黑衣人的反应,但是想到难得的机会,用手掌砍在黑衣人脖颈处,黑衣人应声倒地,彻底晕过去了。 “咻……”其中一人发出口哨声,那些黑衣人忽然不顾生死地扑向晕过去的人! 第173章 逃脱 “快跑!”苏浅浅拉住还在虎视眈眈盯着黑衣人的秦玉卓,低声喊了一句,跳下马车朝城门方向跑过去。 “三千两啊!”平郡王的属下拼命拦着那些黑衣人,大喊一声,总算捉住个活的,可不能被弄死了! 这些黑衣人此时多数受了伤,平郡王和属下又悍勇,一时不能把同伴灭口。 发现苏浅浅带着秦玉卓,向城门方向飞奔,后面还跟着一条奇形怪状的狗,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一个小书生,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难搞,这两个大梁人不知道为什么拼死护着,难道真为了那几千两银子? 不能让苏浅浅逃走,领头的黑衣人又吹了一声口哨,分出三个人继续扑向倒下的人,其余的人去追赶苏浅浅。 苏浅浅把袍子挽起来掖在腰间,发足狂奔,对面大路一队人正向这个方向过来,苏浅浅认出前面的正是秦含璋。 心里燃起希望,咬牙不看后面只是拼命跑,秦玉卓不用担心,体力比她好,不过她们在马车里颠簸身上多少都受了伤,跑起来浑身哪都疼。 可是这时黑衣人也快追上了,平郡王咬牙拦截,仍然有一名黑衣人的长刀寻了空隙,刺向苏浅浅。 秦玉卓发现想去阻拦。可是赤手空拳挡无可挡,只好拼着扑过去想用身体护住苏浅浅,可是却被一具身体挡住…… 平郡王用自己挡住黑衣人长刀,同时自己的剑也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有那么一瞬间平郡王自己也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大齐人值得么? 可是那一刻他身不由己就挡在了苏浅浅身前。 血顺着平郡王的手臂流下来,他庆幸幸好穿着黑袍,血染在袍子上看不出痕迹。 可是其余四名黑衣人再次扑上来,他们自然也看到了秦含璋,只想用命换苏浅浅完成任务。 平郡王用尽全力格挡了几下,就在他准备再一次挡在苏浅浅身后,接下无法阻拦的一刀时…… “嗷……”,一声响彻云霄的兽吼,所有的黑衣人动作都停滞,目光茫然。 苏浅浅惊讶地发现,她和秦玉卓包括赶来的秦含璋一行人都能动,就连平郡王和他的属下都行动自如。 只有那些黑衣人呆呆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秦含璋的马奔到近前,飞身跃下把摇摇欲坠的苏浅浅接住。 “你可有伤到?”秦含璋的声音低沉微微有些颤抖。 苏浅浅摇摇头,赶紧示意他去解决那些黑衣人。 平郡王和他的属下这时终于能喘口气,也累得瘫坐在地上,不过两个人不由自主看向巅峰:这样的小家伙居然是神兽? 那些黑衣人这时恢复了神智,却已经被秦含璋的侍卫控制住,不过随后就见他们目光决绝,口鼻流出黑色的血,倒在地上。 竟然都是死士。 “这位公子身份贵重,竟然派出十五名死士刺杀,公子,你给的赏银可要再多加一些。” 平郡王面色更加苍白,拄着剑席地而坐。 “大梁使者尽管放心,银子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苏浅浅故意不揭穿他的身份。 “你也受了重伤,我这里有最好的伤药,赶紧用上,若是你真的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从身上掏出一瓶止血的伤药,苏浅浅走过去蹲下来,打开了就要给平郡王洒在伤口上。 “我来。”秦含璋忽然从身后伸出手,把伤药接过去。 “不敢劳烦侯爷。” 平郡王淡然一笑,把那药瓶拿过去盖好,揣在怀里,在属下眼巴巴的注视中从地上起来,掸一掸满是灰尘的袍子。 “多谢苏公子,蒙祺就在鸿胪寺静候赏银了,公子可要算清楚,不要亏待了我们为公子效劳。” 平郡王朝秦含璋拱拱手,转身带着属下骑马绝尘而去。 【不会死在路上吧,他伤得可不轻。】苏浅浅心里嘀咕。 【不会的,好像他很是心甘情愿为你受伤,一定会坚持活下去的。】 系统这时候语气轻松了。 “那个人被玉卓刺了一针,针上浸过令人麻痹的药,先将他嘴中塞上布,他醒来防止吞毒自尽,或许能问出些消息。” 苏浅浅指着马车旁躺着的黑衣人。 秦含璋点点头脸色阴沉,命令属下人去办事,却把苏浅浅的手拉起来。 “竟然伤成这样,还顾着旁人……” 秦含璋满眼心疼。 “三哥,你看我……”秦玉卓把自己的手也伸出来,虽然没有苏浅浅严重,可也满是伤痕,不过习武之人耐痛些。 “你习惯了受伤,她怎么能和你相比?快上车回府再说。” 秦含璋扶着苏浅浅上车,自己骑马在旁边跟着。 捡了一条命的车夫这时候才想起,去检查那匹驾车的马,发现它的蹄下竟然有细小的钢针扎进肉里。 怪不得它先是惊慌狂奔,静下来却不敢奔跑了。 “那瓜也有问题。”苏浅浅说道。 一筐瓜都滚过去,不可能个个躲过,只要有一个扎满针的瓜被踩上,就会达成目的。 换了一匹马,留下几名侍卫处置那些尸首,其他人带着抓到的活口,和秦含璋一起护着马车返回西京。 “桃仁酥,逃仁速,难道是让我们二人快逃?” 苏浅浅这时候回过味儿来,可惜太晚了。 “啊?大梁人又是如何知道我们会被刺杀?难道是他们……也不对啊,要是那样还拼命来救我们? 他们身上的伤可不是假的,要是演苦肉计有什么图谋,比划一下走了便是,何必送了十五人的性命,这些死士培养起来可不容易。” 秦玉卓说起这些并不愚钝。 “定然不是他们,只不过他们居然能收到这样重要的消息,我们真是自愧弗如,看来送桃仁酥的,倒是有心提醒。” 苏浅浅分析道。 “是那个绿帽子弟弟?”秦玉卓脱口而出,才想起这是系统说的话,赶紧眨眨眼看苏浅浅。 “你怎么知道那位将军被戴了绿帽子?” 【原来这个时候就有绿帽子一说了。】苏浅浅心里道。 “啊,就是徐经略府上五小姐说趣闻提起的,原来三嫂也知道。” 秦玉卓赶紧找补回来,又蹙眉问: “可是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刺杀我们,又是为何平郡王会追来拦马,还拼死救你呢?” 第174章 侯爷投喂 “这个就要侯爷去查了。” 苏浅浅靠在车壁上,虽然有那么多问题难解,却也疲倦得睁不开眼,就算是浑身疼痛,摆脱危险后的放松也让她昏昏欲睡。 【小主,这些人是卢璟豢养的死士。】系统有些心虚,声音带着讨好。 【卢璟?】苏浅浅眼皮跳了一下。 【对,卢璟卖官鬻爵做得风生水起,赚得也是盆满钵满,早就开始在别院里豢养死士,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称为火部,今日几乎出动了火部三分之一的人手,没想到全军覆没。】 系统赶紧小声解释,有些话不能说,只要能说的必然言无不尽。 【就因为我拿了那本名册,他就让人提着大刀砍我?】要不是系统说出来,苏浅浅简直不敢相信。 【卢璟做事向来畅通无阻,因为心狠手辣,就连他的两个哥哥也要让他三分,却在你手上丢了名册,这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 【卢璟!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羞辱。】苏浅浅轻声说一句,继续闭着眼睛。 【平郡王是从茶楼出来带属下去兵器铺子,正巧遇见马车狂奔,旁边的百姓说车上的人必死无疑,就算是武宁侯那样骁勇,也拦不下这样的惊马,他生了好胜之心,这才骑马追赶。 至于他为何拼死救你,大概是因为那句‘必死无疑’?他就是要和必然的宿命对着干。】 系统尽职尽责地解释了秦玉卓的所有疑问,算是对苏浅浅的道歉和补偿。 可是系统没等来苏浅浅的回应,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马车外的秦含璋眸光深邃。 卢璟不是不知“苏潜”是武宁侯府寄住的表公子,丢了名册长公主都不敢轻举妄动,卢璟却敢在闹市下手,让人拦截两名保护苏浅浅的侍卫,派死士一路跟随必要取苏浅浅性命,若不是平郡王生了好胜之心…… 秦含璋越想越后怕,第一次知道恐惧的滋味,目光落在车窗那里。 就隔着那一层木板,靠在车壁的人,差一点就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他,像他的父兄一样。 “卢璟……”秦含璋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回到侯府进二门天色已经暗下来,秦玉卓的丫头青玉等在二门,看见秦玉卓下车喊着“小姐”,扑过来一面哭一面查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浅浅的几个丫头也都在二门等着,给刚醒过来迷糊的苏浅浅披上披风,抹着泪扶着送上了软轿。 巅峰昂着头跟在后面。 秦含璋送苏浅浅回听澜院,吩咐苏木拿活血的膏子,待苏浅浅沐浴后,给她身上磕碰的地方都揉一揉,还提醒切不可让手沾水,请府医过来好好包扎。 丫头们答应着,小心翼翼扶着苏浅浅进净房。 待苏浅浅除掉衣衫,服侍的苏木和苏子又是一阵抽泣:苏浅浅身上许多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没那么严重,都是磕磕碰碰的,过几日淤青散了就没事了。” 苏浅浅安慰两个丫头,心里想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这点伤有什么大不了。 沐浴后绞干了头发出来,府医已经等在外面,穿好衣裳请他进来仔细包扎了双手。 秦含璋这时也换了月白色绣云纹的常服,身后跟着提了食盒的侍砚走进来。 “你一日都没怎么进食,定是饿了。” 秦含璋打量苏浅浅,目光在她手上定住,过了片刻示意侍砚把食盒放在案上, “多谢侯爷体恤,妾身确是饿了。”苏浅浅也不客气,举着两只裹着纱布,像企鹅的鳍状前肢一样的手,交叉在腰间行礼。 苏木过去把食盒打开,在食案上摆了,苏叶把苏浅浅扶过来坐下。 秦含璋也坐在桌边。 待苏木为苏浅浅盛了粥,正要端起来喂,秦含璋伸手接过去:“我来。” 这是今天苏浅浅第二次听见这两个字了。 接着就见秦含璋动作僵硬地摆弄着木勺,看样子有点紧张。 “侯爷不用做这些事,苏木……”苏浅浅也觉得有点尴尬,让男人投喂这事只看过,还没亲自享受过。 秦含璋也不做声,盛了一勺凑近唇试了粥的温度,这才递到苏浅浅嘴边。 苏浅浅张口接了,有点不好意思,被人喂吃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忆都有些模糊。 随着秦含璋动作熟练,苏浅浅也吃得心安理得,还拿起那只不分瓣的手,指指她想吃的菜。 不过喂她吃饼子时,出了事故。 秦含璋把饼子撕成小块儿,用两指捏了喂给苏浅浅,苏浅浅张嘴接了。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的唇动作微微停滞,没有及时松开手指,苏浅浅就那么合上嘴唇,将秦含璋的手指也吮了一下。 秦含璋触电一样急忙缩回手,苏浅浅却因为秦含璋的动作吓了一跳,饼子都噎在嗓子里,急忙示意要喝粥。 回过神的秦含璋手忙脚乱把粥喂给苏浅浅,待苏浅浅把饼子顺下去,秦含璋说了一句: “我还有事,你早些歇着,明日也不必急于处理事务”,便急慌慌地逃了。 【太没耐心了,喂了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以后也不是什么好父亲!】 看着秦含璋背影,苏浅浅心里评价一句,秦含璋出门时脚下竟然绊了一个踉跄。 丫头们都偷笑,苏木接过来继续喂苏浅浅,可是苏浅浅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干脆不吃了,漱口净手睡觉。 这一夜苏浅浅做了梦,梦里许多场景她好像很熟悉,如同经历过一般,忽然摔了一跤,那些场景都消失了,手好痛。 后来有人拉着她的手,轻轻对着她的掌心吹气,就像妈妈在她的手掌摔破皮时候做的一样,她舒服得想让这个梦更长些。 待她睁开眼睛,就感觉身上和骑马那日一样,到处都酸痛,两只手反而没那么痛了。 “太夫人和老夫人一早让人送来了许多东西,有补药伤药和药膏,还有一些吃食,侯爷来看过你,见你睡得沉坐了片刻便出去了。” 苏木一边打起帐子,一边向苏浅浅禀报。 “侯爷来过?”苏浅浅觉得稀奇,秦含璋从未在她睡着时,进过她的卧房。 “侯爷进来时,夫人睡着蹙眉难过的样子,好像是梦魇了,侯爷走后夫人就睡得安稳。” 苏木含笑给苏浅浅穿鞋。 “侯爷难道还有安神的效用?”苏浅浅笑说。 “夫人,不好了,励公子出事了!” 苏醒急匆匆进来禀告。 第175章 秦勉的心思 “励公子?怎么回事?”苏浅浅赶紧起身一面洗漱,一面听苏醒简单说了缘由。 秦勉和秦励换了新的西席后,这段时日很是乖巧听话。 前日西席先生留了课业,两位小公子用饭后各自回书房温习读书。 昨天一早到西席那里交课业,秦励交上去的课业中,竟然夹了从前甄娘子在时,教他们写的诗,其中含意悖逆怨恨,大有对皇帝不满之意。 西席先生教训秦励,秦励不服,说他从未写过这样的诗,西席先生认为秦励说谎,用戒尺责打秦励。 秦励被打后忽然冲向秦勉,说是只有秦勉去过他的书房,定是秦勉藏在他的课业里,让先生冤枉他。 秦勉一声不吭随秦励撕扯怒骂。 秦励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说了许多难听的话,甚至说了秦勉再也做不了武宁侯世子,更不会成为武宁侯,只是一个卑鄙小人。 还说他装聋作哑,当心以后再也说不出话。 后来两位夫人知道此事,二夫人训斥了秦励,大夫人询问秦勉,他可知道此事,秦勉仍是一声不吭。 今早小厮在秦勉卧房外等,久等听不见声音,这才进去查看,却发现秦勉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小厮慌忙请来大夫人叫了府医过去查看,只说像是吃了助眠的药,这种药若是过量服用,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这样是勉哥儿出事了,怎么是励公子出事了?” 苏浅浅已经换好衣裳,简单梳妆,顾不得身上疼痛,坐了轿子赶去贺氏住的院子。 “可是昨晚励公子为表歉意,送了一碗杏仁莲子牛乳羹给勉公子,如今就在那碗底残汁中验出了助眠的药。” 苏醒一边走一边继续说。 苏浅浅只觉得头疼,熊孩子们最难搞,尤其是秦勉秦励这个年龄。 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在这个普遍早熟的时代,他们正处于不得不开始接触社会,却又仍是懵懂少年的年纪。 这一段时间苏浅浅就发现秦勉和以前不一样,她以为甄娘子死在秦勉面前,那场面让一个孩子受到刺激很正常,还曾提醒过贺氏对他加以疏导。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秦太夫人和杜氏都在,为了防止把事情传开,并没有让旁人知道,只请苏浅浅过来。 苏浅浅进秦勉卧房时,贺氏已经哭得双眼红肿,辛氏惊慌失措地抹泪,太夫人和杜氏也是一脸焦灼。 “浅浅!”杜氏看见苏浅浅,赶紧过来,先是托起她的手心疼地看一眼: “本想着让你好好歇着,没想到出了这等事,你是随着姜夫人学过药理的,且看看勉哥儿如何了,若是中毒太深,赶紧求皇上请朱太医诊治!” “莫慌,我来看看。” 苏浅浅安抚了杜氏,朝着秦勉走过去。 【小主,还真是‘中毒’了,呵呵。】系统的宝宝音讥讽地笑。 房中的人皆是一怔。 贺氏更是苍白了脸,就要去拉秦勉查看。 “大嫂,我学过一些解毒的法子,只是人多不便施行,你和二嫂且随祖母与母亲到外面稍坐,待我试试可有效果,若是不行再延请朱太医。” 贺氏犹豫地点点头,辛氏搀着,一步三回头地和太夫人与杜氏一起到外间。 用验毒符验过,只有口唇那里沾染了促眠的药,不足以让人沉睡,不过秦勉还服了让脉搏迟缓的药物,也算心思缜密。 “勉哥儿,如今这里没有旁人,不妨和婶娘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浅浅坐下来,和声细语地问。 秦勉人虽然没动,放在床边的手指不由自主勾了一下,眼睫也随着微微抖动。 “虽说你的父亲在你幼时便战死沙场,可是你比励哥儿要幸运许多,你生下时还有父亲抱着,蹒跚学步时你的父亲也曾在前方引领,你可知励哥儿会多么羡慕你?” “你是秦家嫡长孙,本应承袭秦家祖训,刚直不阿良善豁达,可是竟然做出诬陷兄弟的事情,让你的母亲得知了情何以堪?” 苏浅浅话说得和煦。 【小兔崽子,我要不是手疼,就把你扯起来扒了裤子,一顿大巴掌拍下去,管教你十天半个月自己要求站着思过! 说到底就是惯得你,每个人都照顾你的情绪,没爹的孩子高看一眼,结果你便恃宠而骄,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变着法子找存在感,谁给你的脸作天作地!】 苏浅浅心里却在破口大骂。 外面秦家的三代夫人面面相觑,秦太夫人忍不住捂着口偷笑:这是真正的口是心非。 “勉哥儿,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不是昏睡,口唇边的药能骗过府医,却不能骗过你自己,秦家人从没有陷害人的心思,你为何会这么做?” 秦勉的手指不由得抽动一下,眼睫也抖动得更剧烈,忽然翻身坐起,双眼通红恨恨瞪着苏浅浅: “是你说的,将来三叔之子才是嫡长孙,而我是武宁侯世子遗孤,身份微妙,是你说家里的孩子有善有恶,而我对母亲教诲置之不理,信任甄娘子,我就是那个心念恶毒的逆子! 既如此,我就要让你知道,励哥儿也会做错事,我们都是一样的!我要看太祖母和祖母,是否真的不顾我的死活,恨不得看我死了才安心……” “你怎么会……”苏浅浅嘴上还和善,心里想的是:【你个混蛋熊孩子,真想大嘴巴抽你!】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苏浅浅懵逼地看着一阵风一样进来的贺氏,看着被打得懵逼的秦勉。 “娘,你打我……”秦勉委屈又震惊,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耳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打的就是你!你婶娘煞费苦心救回你,若是真的那么想,不去追你岂不省事? 不过是激将法让甄娘子反其道而行,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鲁钝,把那些话当真!” 贺氏气得脸煞白,指着秦勉的手指都在颤抖,妥妥一位被熊孩子暴击的老母亲。 “你三婶娘回来后让我对你解释,我还认为是她多虑,便没有对你多说,就这点道理你怎么会想不明白?你娘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 “娘,儿子害怕……”秦勉委屈地哭出来,这时候像一个孩子了。 “秦家人不养孬种!我只恨心疼你们兄妹无父,唯恐再受武将的辛苦,这才让你习文读书,没想到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把阴私算计却学了个齐整!” 贺氏收回手,平静下来,冷漠地看着秦勉:“自今日起,我便没有你这个儿子。” 第176章 贺氏的决心 “母亲!”秦勉惊恐地从床上爬下来,赤足跪在地上。 “母亲为何说这样的话?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 秦勉拉住贺氏的裙角,慌张地哀求,从前无论他怎么疏远贺氏,贺氏也没有说过这样冷酷的话。 “我不配做你的母亲,能将你教导至此,我也不配做秦家媳妇,从今日起,我在这院子内自思己过,不踏出院门一步。” 贺氏将裙角从秦勉手中抽出来,向后退了两步。 “三弟妹,请为秦勉另行安置住处,日后他如何行事皆与我无关,我这样的母亲,不堪教导重任,以后有劳三弟妹管教了。” 贺氏的神情决绝,并不像随便说说。 “母亲,你不要抛下我!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会胡来了!母亲……”秦勉惊慌地流泪,膝行追赶着贺氏。 “秦勉。”贺氏转头正色看着秦勉,双手捏紧帕子竭力控制情绪。 “母亲,儿子听着呢!”秦勉眼里又燃起希望,满眼期待。 “你日后若能改过自新,求得励哥儿和你二婶娘的谅解,让我知道我养的儿子,并非那么不堪,或许我们还有母子情分。 若是你执迷不悟,不能让我刮目相看,我便此生不再踏出这院子一步,求你父亲在天有灵,不要怪我养儿不教。” 贺氏说罢便转身出去,任秦勉哭着求饶,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苏浅浅没想到贺氏能做到这一步,看来是真的下了狠心。 秦太夫人和杜氏从外间进来,看着秦勉痛哭流涕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失望。 “勉哥儿,这次你真的做得过分,祖母也不能护着你,就按你娘说的做吧,好好想想,不要再让她伤心。” 杜氏叹口气,把秦勉从地上扶起来。 “勉哥儿,咱们秦家的爷们在战场上,没有服软认输的,靠的是无私无畏行正坐端,计谋是给敌人用的,不是兄弟至亲。” 秦太夫人拍拍秦勉,也是叹口气,杜氏搀扶着回福寿堂。 辛氏也不好逗留,安慰了秦勉两句,回去看秦励了,他在院子里知道消息,只怕也吓得不轻。 苏浅浅仔细想了想,这么办也不见得是坏事,秦勉该断奶了,他作为秦家年幼丧父的嫡长孙,却没有承担这个名号的能力和心胸智慧。 “勉哥儿,你先住在秀竹苑吧,那里清幽宜读书静思,我让人收拾好了,这边一应物件你需用的,都可以送过去,你看可好?” 苏浅浅给秦勉安排了住处,秦勉想都不想,木然地点头,小厮过来服侍他穿了鞋袜衣衫,让人收拾东西搬到秀竹苑去。 秦勉垂头走出房门,在院门处回头看这个院落,这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如今却要被拒之门外了。 贺氏这时躲在房中的窗口,探头看着儿子瘦削还未长成的身形,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苏浅浅安排好了秦勉,这才回到听澜院用饭,饥肠辘辘胃口大开,不过苏木给她喂饼时,她忽然就想到了秦含璋给她喂饼时奇怪的表情。 【好好的,为啥那么慌张?】苏浅浅撇嘴。 【谁让人咬都慌张。】系统慢悠悠地替秦含璋发声。 【我哪有咬他?馋肉我不会吃肉饼吗?】苏浅浅不服。 【馋肉可以吃肉饼,馋人就不一定了……】系统的话意味深长。 【你现在学坏了,智者不入爱河,王八不吃秤砣,不要随便盼望长大,到那时你就不是傻孩子了,你就是个傻子了!】 苏浅浅一边吃着苏木喂的饭菜,一边心里和系统作对。 用过饭苏浅浅让苏木去拿三万两银票,这一段花荣阁和萃英楼收益不错,加上皇帝皇后的奖赏,拿出三万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为难。 无论如何平郡王是救了她们两条命的,在那些死士手中把她们夺回来,三万两的价格远远不够,毕竟没了命就算有三十万两何用? 从前新闻里有些见义勇为丢了性命的人,家属不但得不到一声感谢,被救的人害怕承担责任,甚至会诋毁见义勇为者,苏浅浅每次看到都想钻进屏幕去讨公道。 所以这钱苏浅浅拿得心甘情愿。 让苏醒装作小厮的样子,教了一些见外使的规矩,到鸿胪寺请见平郡王蒙祺,向他送上谢礼酬劳。 可是没多久,苏醒却带着银票回来了。 “平郡王亲自见了奴婢,让奴婢转告公子,这笔账他要公子亲自还,不能这样敷衍救命恩人。” 苏醒把装银票的盒子还给苏浅浅。 “他还来劲了!那就先收着,日后再说。” 苏浅浅歪在铺了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怀里捧了一个汤婆子取暖,翻个白眼吩咐苏木。 这时的天气已经日渐寒冷,她琢磨着是不是该收集鸭毛鹅毛,做一些鸭绒被鹅绒被的,夜里省得受冻。 还有按照原书里的剧情,冬季就要过去时,西京附近有一场雪灾,她的大棚可得好好防护,还有那些百姓…… 苏浅浅摇摇头,活在这个时代的百姓,抵御天灾人祸全靠命硬,不像她那个时候,强大的国家支撑十几亿国民,与疫病对抗三年。 雪灾过后民生艰难,接着南方春汛水患北方盗匪四起,秦含璋作为都指挥使奉旨剿匪,虽是最后平息匪患,却身受重伤养了月余。 而襄王奉旨赈灾斩杀贪官,安抚灾民受到民众交口称赞,凭着这一件大功劳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甚至隐隐有超越太子之势。 “事儿还挺多,得一件一件规划……”苏浅浅小声嘟囔。 就在苏浅浅悄悄部署计划的同时,丞相府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周管家的幼子登门求救,要禀报薛丞相一个天大的秘密。 周管家的幼子虽然憔悴,衣衫倒还整洁,鼻侧的黑痦子一直被一块膏药贴着,这时撕下来,那里皮肤反而比别处白皙许多。 他跪在薛丞相的书房里,神情惶恐不安,此时书房里还坐着萧夫人,萧夫人身后站着陆芷晴和薛婉宁。 “父亲,此人在街上拦住我的马车,说有大事必须亲自禀告父亲和母亲,还说他是从前府里管家之子。” 陆芷晴淡然地向薛丞相解释。 薛丞相坐在书案后,手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轻叩:“说吧,逃了这么久,就连我都寻你不到,是被何人藏起,此时又为何推你出来?” 第177章 真千金回归 “相爷,小的不敢!小的躲躲藏藏苟且偷生,就是为了能进相府,把真相禀告相爷,求相爷救小的一命!” 周管家的儿子高泽吓得急忙磕头。 “你且从实说来,不可隐瞒。”薛丞相声音带着不怒自威。 “是,小的不敢欺瞒……” 高泽思索了片刻,捋出头绪,说起他娘惹下的祸事。 “其实小的也是无意中听见,还是那日我娘摔断了腿,急着要我爹搬家离开西京,我爹不知道缘由不肯搬,我娘才说出实情。” 高泽舔舔唇,偷偷看一眼薛婉宁,垂头接着说道:“当年小的姨母身子孱弱,有孕时每日呕吐不止,我娘担心她这一胎养不活。 后来有一位宫中贵人传信,命我娘在萧夫人生产时,同稳婆一起将生下的孩儿调换,我娘想起姨母也是那时临盆,便将姨母接来西京。” 萧夫人这时脸色已经白如霜雪,手指紧紧捏住帕子,薛婉宁的神色虽然还平静,可是与平时的云淡风轻也是大为不同。 “用了什么法子我娘并未细说,只说用姨母的孩儿换了萧夫人的,然后送走姨母从此两家再无往来。 大小姐后来身子虽孱弱,却被夫人细心将养,我娘对大小姐也尤为上心,不想那日看见陆姑娘……” 高泽看看陆芷晴,陆芷晴神情冷淡平静,他咽了口唾沫说道: “我娘认出是真的大小姐回来了,她担心事情败露,便故意摔断了腿回家休养,趁机离开西京躲避。 可是我们到了父亲家乡没多久,那日晚膳时,村中一孤儿来我家帮工趁机换些吃食,我因腹痛在后院茅厕许久才回去,却见全家所有人面色青紫倒在地上。” 高泽说到这里脸上又露出惊恐神色,身子瑟瑟发抖: “我赶紧捂住口鼻,看见窗棂处有一洞口,分明有燃香痕迹,害怕被发现追杀,就将那个枉死的孤儿脸上洒了绿矾油,伪装成我的样子,连夜逃走。” “你倒是有些手段,竟然能逃过重重追查。” 薛丞相面沉似水,看一眼身子微颤抿紧双唇的萧夫人,冷冷说道。 “小的不敢去投亲,遮了脸上痦子一路乞讨,前几日被一好心人收留,才得以苟活,只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才拼着一死禀告相爷实情。” 高泽算是一个聪明人,既能蒙蔽灭口凶手的耳目,又能在薛丞相的搜捕下逃脱,不过他还是在幕后之人的算计之中。 “你可知道你所说之事,若是有一丝一毫虚假,会是什么下场?老夫会让你悔恨,不曾和家人一同赴死。” 薛丞相的声音毫无温度,和那个谦和文弱的相爷判若两人。 “小的自然知道,若是有一分虚言,任凭相爷处置。” 高泽吓得连连磕头,他如今的命都赌在薛丞相身上。 “那么宫中贵人又是谁?”薛丞相忽然问道。 “相爷,我娘她并未提起,小的确实不知啊!”高泽慌忙回禀。 薛丞相命人将高泽带下去。 “母亲,这……会是真的么?”薛婉宁柔声询问,努力保持平静。 “婉宁,此事你父亲自会查实,无论是真是假,我们母女的情分皆不会更改,就算是……也不是你的错。” 萧夫人拉过薛婉宁的手,看着她尽量表现得坚强的样子,十分心疼。 陆芷晴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地站在萧夫人身后。 “芷晴……”萧夫人回身用另一只手拉住陆芷晴: “这些年苦了你了,若真的是……合该我们母女缘分未尽,以后娘会好好补偿你,就算这一切不是真的,我亦会如亲生母亲一般疼你。” “多谢母亲。”陆芷晴淡淡地致谢。 陆芷晴冷静而疏离的态度让萧夫人心中酸涩,这样突然的变故,任是谁也无法很快接受。 一旦真相被撕开了口子,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会暴露无遗。 当年的两名稳婆,其中一名几年前已经病死,另一人这两年也不再为人接生,在家中颐养天年,被薛丞相的人从家中拖出去时,惊慌得晕了过去。 这名稳婆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已经去世的那名稳婆经验老道,给萧夫人接生是贵妃娘娘亲自举荐的,正是这名稳婆的师父。 仔细回想那日接生也没什么异常,除了带着接生工具的医箱换了,看起来比平日用的那个大,而且她师父第一次亲自提着。 接生时她是配合师父的,孩子生下来师父让她拿这拿那,并没有亲眼看见孩子 至于进府出府搜检,都是周管家亲自查看的。 这名稳婆之所以会记得这事,是因为那天她师父明显很紧张,她还以为是萧夫人身子不好,唯恐孩子保不住,所以吓得战战兢兢,可是孩子安全生下来府中人喜气洋洋,她师父还是很紧张。 而且就在那之后,她便不再为人接生,还买了大宅子享福去了。 这名稳婆絮絮叨叨说得详细,萧夫人在屏风后听得唇色泛白。 她如珠似宝怀胎十月的孩儿,竟然就这么轻易被几名妇人调换了。 那位宫中的贵人,真的是恨毒了她,才能做出这样让她肝肠寸断的事,可是当年为何又要替她挡住狸猫呢? 难道那狸猫…… 萧夫人不敢再想下去了。 苏浅浅听到消息时,是两日后,薛丞相开祠堂上香告先祖,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恶仆调换,陆芷晴改回薛姓,依旧用从前的名字,如今是薛家嫡小姐薛芷晴。 薛婉宁亲生父母皆亡故,萧夫人亲自说不必改回原姓,发生的这件事与她无关,她还是薛家大小姐薛婉宁。 “薛景那样的人物,自己亲生女儿都会被换,各家后院还有多少阴私勾当,实在难料啊。”杜氏叹息说道。 “这换了别人孩儿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凭陆副将的姨母,也是没本事做成这件事的。” 秦玉卓手上缠着和苏浅浅同款的纱布,只是已经毫不在意地托着乳酪甜瓜碗子,吃得唇角都沾了牛乳。 “薛丞相丝毫不提其他,一是可能并未查到幕后之人,二是即便查到也不能说出来,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苏浅浅端庄地坐着,眼睛却落在秦玉卓的手上:就那么好吃吗? 秦含璋这时从外面走进来,看见苏浅浅的样子脚步一顿,接着朝秦玉卓开口: “为何跑来祖母这里吃小食,你的月例银子不够用么?” 杜氏听得“噗嗤”笑出声。 第178章 豢养死士的大人物 秦玉卓嘴里含着一口蜜瓜,咽下去才愤愤反驳:“我就吃了一……两碗乳酪蜜瓜怎么了?只有三嫂小厨房的做得味道最好!” 秦含璋目光在苏浅浅面上溜了一遍,回头朝着秦玉卓:“既然胃口这么好,手也不疼了,明日你便带着勉哥儿一起练功,他想学习武艺了。” “什么?勉哥儿要习武?”秦玉卓吃惊得蜜瓜也不吃了。 除了苏浅浅,旁人也都异常惊讶。 “是,勉哥儿在房里闭门不出三日,方才让人请我过去,说他要习武,从前被一家人护着不知疾苦,以后要像他的父亲与祖父一样,建功立业担起责任。” 秦含璋坐下向太夫人和杜氏解释。 【我的话没白说,虽然没让我进门,但是听进去了,不过没想到居然选择了习武这条路,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苦。】 苏浅浅心里说道。 秦家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被苏浅浅点醒了。 “这是件好事,玉卓基本功扎实,从七岁到十一岁都在练基本功,正适合教导勉哥儿。” 杜氏点头,悠悠说道。 秦家人不由都低头忍笑,秦玉卓练了四年基本功这事,在秦家就是一件不可言说的事实,每一次提起秦玉卓都要炸毛,不过她基本功扎实也是真的。 “没错,这个我有经验,明天起我就是勉哥儿的入门师父,他要给我磕头敬茶。” 秦玉卓这一次难得没有炸毛,倒是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 “三姑母,习武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也想随哥哥……”坐在一旁的秦励忽然怯生生地问。 “励哥儿,习武太苦了,你还是好好读书,日后像你六叔父一样,满腹经纶学贯古今,也是一样的建功立业。” 辛氏急忙劝阻儿子,说罢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又赶紧抬头看杜氏:“母亲,我的意思是励哥儿身子弱……” 杜氏摆摆手:“你说得也没错,无论他们将来做什么,只要心性良善人品正直就好,至于是否建功立业,却没那么重要,当年我也是想让含璋,做一辈子纨绔子的。” 秦家人一阵沉默,就是这个纨绔子,还不是肩负起了秦家的责任。 “母亲,就让我和哥哥一起习武读书,那日我也有错,不该说那样的话……”秦励眼圈儿泛红。 这几日一个人读书,一个人玩耍,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偷偷跑去秀竹苑看秦勉,秦勉门窗紧闭不见人影,他又回到自己院子哭了两场,早就后悔了。 “励哥儿,习武是十分辛苦的事,你且回去想好了,一旦开始就不可半途而废,男儿做事必要有始有终,若你决心不会改变,再去求你娘亲。” 苏浅浅开口对秦励说道,秦太夫人点头:“你三婶娘说得不错,做事不可一时兴起,想好了便要坚持。” 秦励连忙点头。 “薛丞相府下了帖子,以嫡小姐薛芷晴的身份五日后设宴,咱们侯府上下都受到了邀请。 她曾是云绮义女,又有陆副将的缘由,不可驳了面子,备上一份贺礼,浅浅和含璋带着玉卓前去就好,既不失礼,亦不会太显着亲厚。”秦太夫人说道。 苏浅浅点头领命,看看自己包裹的手,用了几日上好的去疤痕的药,到那时应该看不出明显痕迹。 用膳后辛氏带着秦励先回院子,秦玉琪和秦玉屏也先告退,贺氏果真留在院子里闭门思过,秦优乖巧地陪着母亲,只有辰时替母亲给太祖母和祖母问安。 “那日抓到的死士,总算被撬开了口,是一位大人物豢养的死士之一,他们日常的任务是替主人清除妨碍他行事的障碍,总共设‘金、木、水、火、土’五部,各部负责的任务也不同。 他所在的火部负责暗杀,这次的目的就是除掉‘苏潜’,而且每次接到任务都会蒙上眼被接出来,之后再蒙眼被马车送回去,住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只知道是山中的一处宅院,进去需要通过层层关卡。” 秦含璋这时才严肃地说出查到的情况。 “大人物?就算是亲王也不准养私兵,身边侍卫都是有规制限制的,什么样的大人物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但豢养死士还敢光天化日行凶,视王法何在!” 秦太夫人气得拍案。 “这件事孙儿还会去查实,定会将这位‘大人物’揪出来,让他认罪伏法。” 秦含璋没有再多言,已经锁定了目标,剩下的就是挖好陷阱,一步一步引猎物上钩。 “圣上已经准了顾云清一案重审,这两日尹大人正在访查当年的知情人。 ‘苏潜’被追杀一事尹大人也知晓了,为此事十分震惊愤怒,已将录事‘苏潜’被蒙面死士追杀一事,报给御史台,由御史奏报给圣上,把这桩案子落在明面,也好震慑幕后之人,或能敲山震虎。” “顾云清一案重审牵涉颇多,圣上虽迫于形势勉强答应,只怕最后还是草草结案。” 秦太夫人蹙眉说道。 “记得浅浅说起过,那时去珲安查此案的巡察使是米梓雍,不正是定阳侯夫人的长兄……” 二老夫人这时候接了一句,话一出口才想起定阳侯的亲妹妹还坐在那里,赶紧讪讪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二老爷瞪了自己媳妇一眼,赔笑说道:“就算是又如何,也未必真的判错了,就算是判错了也是寻常,哪个衙门里没有几个冤死的鬼呢……” 这回二老夫人掐了二老爷一把,把那一眼又还回去:你还不如我呢…… 【老夫人那位娘家嫂子米氏,嫁给当时的定阳侯世子后,就是因为米氏的长兄有本事,时时拿这个与老夫人的兄长比较,让她的兄长自觉矮人一头,再掉上几滴泪,就算天大的事,也都随了她的意。 米氏就凭着驭夫的手段,在贵妇们之中也是很有名的,可是她在娘家并不受待见,她自己都不能尊重夫君,时时用长兄羞辱丈夫,娘家人不尊重她夫君的同时,也一样看不起她。 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炫耀娘家,却极少归宁。 她的长兄致仕后儿子们都不出色,米氏嘴上挂着的都是她长兄的政绩,顾云清的案子便是一桩,只怕她结交过的贵妇们,没有不知道的。】 系统这时爆了一个瓜。 【啧啧啧,还真有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偏偏驭夫有术的,都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苏浅浅心中称奇。 “说得不错,可是冤死的鬼,阎王那里或许也有告赢的时候。” 杜氏端着茶淡淡说道。 第179章 小校场探班偶遇 这几日苏浅浅在院子里休养,倒是有闲暇琢磨一些吃食,比如那个乳酪蜜瓜,就是按照水果捞的方法,让厨娘帮着制作的,主要还是空间里灵泉水浇灌,加上空间土壤的加持,味道和普通的瓜果截然不同。 而且常吃空间里产出的水果蔬菜,秦家人确实比之前变得年轻身体又康健,秦太夫人的银发竟然生出了黑色的发根,几位老夫人如今时常凑在一处比划拳脚,丝毫不输给秦玉卓。 空间的药材也积累了不少,除了用于提取需要的各种药物成分,其他的就存在储物箱里。 尽管苏浅浅觉得储物箱“装犊子”,但是它确实很能装,那么多的物品放在里面,既不变质,也不会觉得拥挤,就像是空间在无限延展,只是这种延展毫无痕迹,至今还处在贫民阶段。 苏浅浅也曾经突发奇想,如果真有末世,这储物箱可就是囤货救命的至宝。 今日是秦勉第一天跟随秦玉卓练功,苏浅浅为了表示支持,拿了些瓜果让厨娘做了特别的小食和饮子,叫上辛氏,一同赶去武宁侯府的小校场,为秦勉鼓劲儿。 小校场距离侯府虽不远,可是天气日渐寒冷,苏浅浅和辛氏都穿着斗篷,辛氏手里还抱着小手炉。 难得出门,辛氏清秀娇媚的俏脸上神采奕奕,悄悄掀开车帘看外面的行人,什么都觉得新鲜。 苏浅浅不由得心酸,辛氏只有二十五岁,正是鲜花盛开的年纪,却已经在后宅守着儿子,度过了九年孤独的时光。 很快到了小校场,守门人知道是两位夫人来了,赶紧打开大门放进去,有守卫亲自引她们到秦玉卓所在的演武场。 小校场用三尺高的围栏分隔成几处场地,秦玉卓带着秦勉在中间的场地上,两个人都换上了紧身衣裤,苏浅浅看见了一种她很熟悉的姿势:蹲马步。 秦玉卓正在教秦勉蹲马步,也不知是蹲了多久,秦勉在这样的天气里,竟然簌簌地流着汗,衣领和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不能晃动,坚持住,背要挺直,双拳夹紧气沉丹田……”秦玉卓声音严肃,负着手在秦勉身边监督,和平时懵懂少女的样子判若两人。 “勉哥儿可受苦了……”辛氏看着心疼,低声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心智,饿其体肤……” 苏浅浅一边摇头晃脑地背诵骗人吃苦的名言,一边示意苏醒提着食盒跟她们过去。 看见苏浅浅和辛氏,而且身后的苏醒提着食盒,秦玉卓忍不住又是惊喜又是得意,故作矜持地没有奔过来。 “二嫂,三嫂,你们怎么来了,那个,徒弟,休息一会儿吧。”秦玉卓朝秦勉摆摆手,秦勉想站起来腿都哆嗦了,索性坐在地上。 “勉哥儿,地上凉,来,二婶娘扶你去那边坐。”辛氏心疼地过去扶住秦勉,秦勉垂着头倔强地不用辛氏扶,咬牙爬起来说一句:“多谢二婶娘”,又向苏浅浅行了礼,便自己费力地走到场边木凳上坐下。 “带什么好吃的了?”秦玉卓盯着食盒。 苏浅浅让苏醒把食盒放在木凳上打开,里面有类似苹果派的烤饼,牛奶烤蛋糕,酒酿果酱圆子,还有一大碗炸薯条配番茄酱,饮子里除了平日喝的,多了一样苏打橙汁水,用密封的水囊装了。 “三嫂,你明日还会来的吧?”秦玉卓眼睛都不够用了,用帕子擦干净手就要大快朵颐。 “三小姐,吃独食不大好吧?”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几个人回头看过去,竟然来了五个人:周家三兄妹,秦含瑾和庄颜。 秦玉卓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去收拾食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锦溪不客气地几步奔过来,挡住秦玉卓: “我们去府上,听说两位夫人都来了小校场,便也跟过来,没想到你如此不讲义气,有好吃好喝就不想着我们姐妹?” “这不是给我的,这是给勉哥儿的……”秦玉卓眼巴巴看着那些美味,勉强解释。 “好,那你不要动,只给勉哥儿一个人吃。”周锦溪伸开手不准秦玉卓靠近吃食。 “姐,不要闹……”周靖楠上前一步,轻轻拉周锦溪衣袖,蹙眉低声央求。 “做什么,这就心疼了?那我要是都给吃了……”周锦溪作势去拿苹果派,周靖楠急得去扯周锦溪的手臂,逗得周锦溪哈哈大笑,转头看见苏浅浅。 “侯夫人,我们本是去拜望苏公子的,听说他受了伤,可是丫头们说苏公子养伤不见客,问起夫人,又说你和二夫人来了小校场,这才追过来,不知那位苏公子伤势如何?” 周锦溪毫不掩饰她对“苏公子”的关心。 “并无大碍,过几日便好了。”苏浅浅把自己的手又向袖子里缩了缩。 “侯夫人,许久不见。”庄颜也过来行礼,笑容意味深长。 秦含瑾最近不敢见苏浅浅,那日去送庄颜和周锦溪,却让苏浅浅置身险地,回去后被三老夫人痛骂,还给了几拳,今日不得不见眼神还有些躲闪。 可是旁边的两个人,表情就耐人寻味了。 周靖槐本是性子疏朗不羁的人,这时候明显有些局促,目光总想避开辛氏,却又不由自主地移过去,辛氏却是垂着双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向别的地方看。 “这小食特别以后还可以做,是厨娘新想出的法子,还有水囊里的饮子,大家一起尝尝。” 苏浅浅示意苏醒,把点心小食都给大家拿出来分吃,再用碗分苏打橙汁水。 苏醒给大家分了,递给周靖槐的苹果烤饼是最后一块,周靖槐犹豫着朝辛氏递过去:“二夫人,这个看起来不错,我不喜甜食。” 辛氏努力控制住情绪,为难地看看苏浅浅,见苏浅浅朝她点头,才伸出纤纤素手接过来:“多谢周世子。” “原来周大哥不喜甜食啊,太好了。” 秦玉卓咽进去最后一口苹果烤饼,伸手又去拿牛奶烤蛋糕,吃得有些急,竟然噎着了,用手不停抚摩前胸。 “你慢些,喜欢吃我让府中厨娘日日给你做……”周靖楠一着急,那句话脱口而出。 秦玉卓噎得更狠了! 第180章 防人祸也要防天灾 见秦玉卓脸都涨红了,周靖楠顾不得避嫌,一面急忙拿了水喂到秦玉卓嘴里,一面替她轻拍着后背:“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吃急了就噎到,你急什么呢,好吃的都留给你……” 秦玉卓:…… 喝了水缓过一口气,秦玉卓挥手推开周靖楠:“谁说我是急的,我是……” 说不清楚,索性不说了,拿着蛋糕叫上周锦溪和庄颜,坐下来一边吃点心一边说话。 苏浅浅也给秦勉拿了点心,夸他练功很有毅力,第一天就能坚持这么久。 “我只练了一刻钟……”秦勉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浅浅:…… “那也很厉害了,要是我就连一刻钟也站不住。”苏浅浅不惜撒谎鼓励熊孩子。 “真的么?”秦勉半信半疑,吃着苹果烤饼审视地看苏浅浅的眼睛。 【小屁孩儿,我就连骗人都是真诚的。】 苏浅浅坦荡地任由秦勉打量,嘴里说道:“自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秦勉眨眨眼,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什么怪味道的东西,一言难尽。 旁边的秦含瑾和秦玉卓都咬着唇,不敢笑出来。 “那么难吃吗?回去还得让厨娘改进,你换别的吃吧。”苏浅浅赶紧又去拿别的点心。 “不用了,三婶娘,这个很好吃,我也会好好练功不会懈怠。”秦勉赶紧说道。 苏浅浅不再打扰秦勉,让他安心休息吃东西,转头就发现辛氏和周靖槐也坐下来,中间隔着一张木凳,却不时说上一句话,目光交错时急急忙忙移开。 【东边太阳西边雨啊……】苏浅浅心中感叹。 秦玉卓和秦含瑾若无其事地抬头,看见了东边的太阳,却看不出西边哪来的雨。 东西吃得差不多,秦玉卓也要继续陪秦勉练功,苏浅浅和辛氏先告辞回府,周锦溪还请苏浅浅代为转告苏公子,好好将养身体,她会让她爹帮着去查是什么人害他。 苏浅浅点头答应谢过,和辛氏一起离开小校场。 落在后面的辛氏,走出校场的围栏外,才悄悄侧头看过去,周靖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方向,她的目光触电一样急忙收回去,加快了脚步。 回到侯府二人又去了贺氏的院子,似不经意说起秦勉练功的事。 贺氏好像根本不关心,漫不经心地喝茶,苏浅浅却发现她专注地听着,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唯恐落下什么。 第二日下了雨,房里有些湿冷,苏浅浅窝在床上不起来,实际上进了空间,这里温度适宜舒适得多。 忽然想起冬季快过去时那场雪灾,好像侯府里有些下人的家中,也有亲人没扛过去冻死,那时候原主听闻这些跟着难过不已。 要是提前做些准备呢? 不过原书剧情这些都是一笔带过,苏浅浅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雪灾严重,只知道暮冬时节下了三日大雪,让从未经历过这种恶劣天气的百姓深受其害,襄王协助太子救灾,不怕脏不怕累博得交口称赞,受到皇帝嘉奖。 雪灾中许多百姓因为受寒患病,来不及医治死去,所以在那个时候来临之前,要将防寒和疾病预防同时进行普及,百姓受灾伤亡的程度应该会减轻。 将要垮塌的民房也要及时修缮,避免被大雪压倒,人在里面不冻死也要被砸死,这些就算以其他理由施行,到最后总会被想起。 做这些也是为武宁侯府争取帝心和民心,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就是费钱啊!苏浅浅肉疼地皱眉,钱要花在刀刃上,刀刃来割肉了! 苏浅浅在为武宁侯府保命做铺垫,秦含璋也忙得马不停蹄。 九年前父兄一反常态做出的鲁莽决策,致使三万大齐精兵全军覆没,这件事秦家人不是没有怀疑。 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武宁侯,是他贪功冒进所致,秦家人就算怀疑那时候也只能缄默,否则更会激起文官和阵亡将士家属的不满。 如今梁荀的一席话,就像一点火星,让秦含璋那时被强行压制的不相信,不可抑制地疯长成烈焰,他要为父兄最后查证一次真相,无论是不是真的,多年的梦魇总要找到答案。 其实在这五年中,秦含璋也曾发现过一些疑点,比如那三万将士竟然没有一人生还,留下来的秦家军,只要是父兄的心腹,当时不是被派去别处驻防,就是受罚不得离开军营。 但是皇帝收到的消息,是前去押送军粮的徐国公加急奏章送回西京的,并且临时接管军营,筑起城防阻止了大梁攻打边城。 徐国公又与大梁交涉,将秦家父子三人的尸体讨还,亲自护送回西京,因为他的表现,受到朝堂上下的敬佩赞许,可是徐国公之后仍是低调做事,深藏功与名。 这一切又是那么顺理成章,没有人从其中捞到好处。 可如今梁荀提到那名死去的武官,好像这其中隐藏着重要的秘密,他不能不心动,几天来他除了查卢璟藏匿死士的地点,还要在兵部和刑部查找周堂的卷宗,希望能寻到蛛丝马迹。 秋风瑟瑟下的西京城,暗潮汹涌…… 苏浅浅苦思冥想后开始着手准备。 首先继续大量收牛粪,送到武宁侯所有的庄子中,还有秸秆豆荚稻草干草木柴,只要能烧火价格又便宜的,都可以送到庄子里出卖,有多少要多少。 又吩咐管家采买大量毡子和木材,陆续送到庄子里储备起来,并招收庄丁中会木匠手艺的人,随时准备动工。 各处庄田新米收上来的,都在庄子里计数装入粮囤,不得出售买卖,派庄丁严加看守。 苏浅浅的举动惊动了秦太夫人和几位老夫人,不过整个侯府都交给苏浅浅管,她们并不多过问,只是因为好奇凑在一起琢磨。 到第三天晚间,苏浅浅才说了她要做什么。 “我从前跟着母亲学了一点观星术,发现今年天象怪异,冬春交接之际恐天气异常,所以提前做些准备。” 秦太夫人眨眨眼,小心地问道:“你娘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么?这要是放在朝堂,薛景和你爹怕是都要退居其后。” 【噗!你娘本来就能耐,如今是能耐过头了!小心招来钦天监的,看你怎么圆!】 系统没忍住笑出声。 【我就是要招来钦天监的,我那位一心搞事业的姑父,也该出人头地了!】 苏浅浅心里不急不慌地回道。 第181章 赴宴 “祖母取笑了,孙媳学得一知半解,可是这星象预示的是大灾,咱们不得不防,孙媳把自己的私房银子都拿出来了,也算有备无患。 过两日物料备齐了,就先从咱们武宁侯府的下人家中开始,接着是安民铺子里那些将士遗属,他们中有房屋漏雨漏风的,都要去修缮一番,这天灾预示有一场大雪,就在暮冬时节,乍暖还寒时候。” 苏浅浅煞有介事地解释。 【这场雪灾如果武宁侯府做了预防,以后受益百姓必会感激,就算从前有旧怨的或许会改观,也是替皇帝减轻负担。 若真有流放的那一日,还少一些扔烂菜叶子臭鸡蛋的,原剧情里男人们被斩首时,除了那些旧部的兵士,不知内情的百姓竟然有叫好的,实在是可悲。】 苏浅浅心里叹息,秦家人听了很不是滋味,他们数代人马革裹尸,竟然最后换来那样的下场,着实不甘。 秦太夫人也知道了内情,当即吩咐三个儿媳: “这件事是咱们侯府的事,不能让浅浅一个人担着,我信浅浅不会看错,就从公中拿出一万两银子,我这里再添五千两,大张旗鼓修缮平民百姓房屋,凡事帮着浅浅张罗出力。” 三位老夫人听说有事做,眼睛都放亮,当即都愿意各自拿出一部分私房钱,放在一处供苏浅浅调配使用。 苏浅浅对秦太夫人的通透十分赞赏,可惜这样一位豁达的老人,却要蒙受冤屈屈辱地死在流放路上,这样悲惨的炮灰命运,不知道是否能改变。 这件事安排下去,武宁侯府从庄子到府里都忙碌起来,秦福和程嬷嬷按照苏浅浅吩咐,给所有府中下人住处都登记在册。 不在侯府的由管事负责查看记录,回来禀报汇总在一起,按照损坏的程度排好顺序,待日后从最严重的开始修缮。 侯府的下人们无不感激涕零,渐渐天将降大雪这件事也被传开了。 这一日已是丞相府新小姐薛芷晴设宴的日子,几天都不大露面的秦含璋,一早便静静等在餐桌旁,看着苏浅浅把手伸出来,手掌里只有细微的浅粉色痕迹,这才点头放心地用膳。 已是九月过半,苏浅浅一身月白色织锦绣月桂花的小夹袄,下身配了同色绣月桂榴裙,一件水蓝色织锦褙子,外面是月白色滚着狐毛边的披风,露出一张巴掌大细腻莹润的小脸。 秦含璋今日也是一身月白色织锦绣云纹的袍子,白色玉带束得窄腰宽肩,头上墨发被一根玉簪绾起,站在苏浅浅身边,称得上公子如玉,容色丝毫不输给她,只是那一点疤痕,又多了几分沧桑味道。 侍砚给秦含璋也披上了披风,出门苏浅浅上了软轿,到了二门就见秦玉卓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才来,我等了你们许久了。”秦玉卓撅嘴抱怨。 这几日教授秦勉习武,她再没有闲暇出去玩,只有周锦溪和庄颜偶尔跑去小校场陪她,也是觉得无聊,今日算是给她放假了,自然十分高兴。 秦含璋也不理她,自顾扶着苏浅浅上马车,待秦玉卓跟着钻进车厢,马车朝着丞相府驶去。 丞相府此时已是门庭若市。 薛丞相本不是爱热闹的人,上一次的荷花宴是为了女儿,这一次还是如此。 不过这一次是两个庶子在门前迎客,见到秦含璋夫妇马车赶紧亲自引到宴客厅。 “家父在里面陪着太子和两位王爷,侯爷侯夫人三小姐勿怪。” 薛婉宁神色如常,身着水蓝色的锦缎如意纹小袄,下身一条同色湘裙,落落大方地上前客套。 薛芷晴站在一边,一身桃红嵌金缂丝衣裙华贵富丽,但是因为急着赶工,懂女红的人便能看出,绣艺略显仓促粗糙。 “义兄,嫂嫂,三妹妹,近来可好?”薛芷晴的表情仪态端庄,说的话字字亲热,语气却疏离。 【这位新小姐设宴本不是为了你们,不过是一块试金石,要试的是她的身份变化后带来的好处,对你们自然不能太热络,要端着身份呢。】 系统幽幽说道。 【为了这场宴席,薛芷晴也是下了血本,之前攒的银子加上萧夫人给的花销,砸进去三千两置办行头。 昨晚挑衣裳挑到丑时,丫头们又困又累,一致说那套水绿色的最好看,早上薛芷晴偏偏就要穿这身桃红色的,绣鞋却忘了换,那双绿鞋十分抢眼。】 系统继续吃瓜。 苏浅浅似不经意看一眼薛芷晴脚下,果然露出水绿色的鞋尖。 【不懂时尚,这是最新流行的撞色搭配,红配绿,涨人气!】 苏浅浅嘲讽系统,等苏木替她脱下披风,笑咪咪向两位大小姐颔首还礼:“劳妹妹挂念,一切都好,婉宁小姐不必客气,相爷事务繁忙,怎好在此等候。” 秦含璋只是微微颔首致意,向薛芷晴送上贺礼,并未多言,随着薛定舟向男客席方向去,苏浅浅和秦玉卓由婢女领着去了女客席。 男客席与女客席之间,只隔着一片空场地,应该是为了歌舞表演留出来的。 上首主人席薛丞相和萧夫人很快进来就座,旁边就是太子席位,两位小姐的席位在萧夫人座位旁边,昭阳和昭凝公主就在薛婉宁右侧。 太子皇子和公主们皆来捧场,可见皇室对丞相的看重。 所有人起身行礼,待太子坐下示意,这才落座。 苏浅浅的目光自然先看向太子,他的表情总是那样和煦地微笑,和旁边坐着的襄王景王低声谈论着什么。 襄王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景王郁郁寡欢,两个人的目光一个看向薛婉宁,一个看向薛芷晴。 【别看了,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人关注,一种是为了救赎,一种是执迷不悟,无论哪一种,你都赶紧醒醒!先把口水擦干净了,这里有好多瓜!】 系统又在给苏浅浅敲警钟。 【我哪有?是太子殿下身上有一点我没有的东西,就像从灵魂里发出的诱惑……】 苏浅浅话没说完,忽然发觉对面的秦含璋朝她看过来,眼神十分复杂…… 【太子殿下身上那一点,你没有的东西,小主,那一点咱不能要,要了它就不能要命,你自己选吧!】 系统无可奈何地准备对苏浅浅放弃治疗了。 第182章 酒宴是个小瓜田 【我就缺了那一点善良宽厚……你说得也没错,善良是容易要人命,我还是不要善良保命吧!】 苏浅浅把目光收回来。 上首的太子悄悄吁了口气,唇角挑起一丝笑意。 【你说的是这一点,我还以为是‘太’子的那一点……】系统有些心虚。 【说说都有什么瓜,最近忙得没时间吃瓜。】 苏浅浅坐得端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动,看着对面男客席的客人,发现竟然有平郡王,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她。 【不会认出我来了吧,我还欠着债呢……】 苏浅浅不露声色地把目光移开。 【平郡王本来不应该参加,他伤得可不轻,不过他想了法子让如今的薛大小姐薛芷晴给他和蒙芸公主下了请柬,带伤来赴宴。 平郡王应该认不出你,你现在的妆容已经比较稳定,不会随便掉痦子了,但是你的骨相与苏公子还是一致的。】 系统给苏浅浅做了解释。 【无妨,就是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不会认的,这是我勤学苦练的本领之一。】 苏浅浅大言不惭地让系统放心。 【今天来的人心情真是复杂!景王在寝殿对着镜子练了好几个时辰,脸都笑僵了,结果看见薛芷晴,笑得比哭还难看!薛家小公子还以为景王得了什么怪疾。】 系统先从景王开始吃瓜。 【贵妃娘娘被禁足,景王和昭凝公主也会被别的皇子公主议论,他笑不出来也是应该的,而且表妹说换就换,他的心也不知道倾向谁,笑得像哭不足为奇。】 景王坐在那里眼睛亮了:终于有人理解他的心情了…… 【襄王与景王的心情又不同,是来安慰薛婉宁的,除了心疼还有为她抱不平,凭啥这么优秀的女子,要有这么坎坷的人生?她失去的就由自己亲手奉上!】 系统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薛丞相和萧夫人目光都飘过来。 【你咋知道襄王怎么想的?】苏浅浅奇怪,系统只能看见事实,不能知道人家想法啊。 【猜的。】系统理直气壮回答。 【切!】苏浅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听见的所有人:切! 【昭阳公主这些日子都不好过,大梁要结秦晋之好,虽然战败之国不能要求嫡公主下嫁,可是若为了长治久安,显示大国气度,也未必就行不通。 昭凝公主更是战战兢兢,最近频频让人送消息回闽国公府,想求外家替她张罗定下亲事,以免惹皇上不快。 可是闽国公府如今做主的是她舅舅,她的舅母为了国公府的安危,私下拦截了昭凝公主送的信。 这次昭凝公主来赴宴,也是想借机会传消息出去,趁着大局未定,早为自己打算。 这两位公主都上火,步调一致地嘴上起泡,大便干燥,目赤尿黄,口苦耳鸣。 坐一回净桶都得一个时辰,憋得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出来的粪球都带血丝儿,厕筹都撅断好几根儿。 太医开了两剂泻火药,两位公主为了来赴宴时别带着口气熏人,又一同加大了药量,还是坐在净桶上一个时辰起不来,这回蹿痛快了,哈哈哈……】 系统先吃两位公主的瓜,座上能听见的人都是满脸的一言难尽,这样粗鄙的话平日里可是听不到的。 不过偷偷觉得很过瘾怎么回事? 这时宾客们到得差不多,薛丞相敛起脸上神情,向来宾致辞。 “各位座上,小女芷晴与我们夫妻缘薄,流落在外十余载,今幸得归于家,多谢诸位拨冗莅临以贺,愚夫妇二人薄酒清茶敬谢。” 薛丞相措辞简单,举杯向在座的宾客敬酒。 苏浅浅也举起杯,听着系统继续吃瓜。 【不光两位公主小脸儿蜡黄,作为煊国公府的嫡小姐,朱嘉怡今日催着世子夫人来赴宴。 这一段她娘不敢大手大脚,要还欠公中的银子,她的月银早就败光了,吃不着好的睡不着觉,去嫂子姐姐们那里打秋风也没得手,做梦都把自己手当猪蹄子啃。 你看那边,还没开席呢,那鸡都已经残疾了。】 苏浅浅随着系统的话音微微侧头,她上首的朱嘉怡一脸镇定,腮帮子偶尔鼓一下,食案上的鸡朝下那一面,腿果然不见了。 【能在众目睽睽下,把鸡腿悄悄运进口中,也是一样本事。】苏浅浅敬佩。 【不过前些日子吃得清汤寡水,忽然啃一个大鸡腿,开席再补补,怕是过会儿有她忙的。】 系统的声音带了几分阴险。 【朱嘉怡也到了议亲的年纪,煊国公夫人让你姐姐带着她赴宴,本就是想在公子们面前露脸,只怕要给煊国公府丢丑。】 苏莘莘隔着朱嘉怡,朝苏浅浅眨眨眼,姐妹两个隔空交流了眼神。 【虽然朱嘉怡丢不丢丑,和姐姐没关系,不过为了佑城和幼欢着想,姐姐不会让朱嘉怡太丢脸的。】 苏浅浅笑笑收回目光。 上首的主人席上,薛芷晴起身,朝着宾客们盈盈行了一礼,努力做出大家闺秀的仪态。 “芷晴多谢父亲母亲,虽说幼年吃了许多辛苦,不过如今苦尽甘来,能在父母跟前承欢膝下,也是芷晴的福气。 芷晴亦感谢在座各位,应芷晴之邀请赴宴,是芷晴的荣耀。” 薛芷晴行了礼坐回去,苏浅浅发现她的手紧紧捏着帕子,明显紧张得不行。 萧夫人脸上的表情温柔宠溺,薛芷晴坐下后,伸手拉住她的手,送去鼓励赞扬的眼神。 可是薛芷晴的目光却没看萧夫人,而是穿过中间隔着的父亲母亲和太子,看向了襄王李云堇。 襄王却没有给薛芷晴半个眼神,一直略带忧色地注目薛婉宁。 此时的薛婉宁与薛芷晴坐在一处,尽管衣着素淡,可是那种骨子里的高贵端稳,仍然让薛芷晴黯然失色。 薛芷晴自然也随着襄王的目光,知道了他在看向何处,眸中翻涌起晦暗的情绪。 【好笑的是之前想攀附薛婉宁的,工部侍郎之子,还在国子监读书,本来自惭形秽不敢上前,听说是两位小姐错换了,这一次居然也来赴宴。 这人和他的爹娘说,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娶一个养女,但是嫁过去要事事以他为先。】 系统说得自己都想乐。 【还说了嫁妆可以不计较,但是要薛丞相为他的前程费心打点,哈哈哈……】 第183章 胡人盲女 苏浅浅想看看这么不知深浅的公子长什么样,可是以工部侍郎的公子身份,不会坐得太靠前,想看也看不见。 她虽然看不见,却有人能看见,薛丞相和太子的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那位公子还浑然不觉,自以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目光落在薛婉宁身上,还有几分挑剔。 萧夫人却微微蹙眉,不过随即又恢复恬淡的表情,和旁边的两位公主说话。 【原来如此,这位工部侍郎之子,本是萧夫人从宴客的请柬中挑出去的,从前向薛婉宁试探婚事的,都被萧夫人刻意回避了,可是这位公子还是出现了。】系统又查到一个小瓜。 【也许是下人弄错了,把请柬又放进来。】苏浅浅随口回了一句。 宴席开始,宴客厅两边隔屏后,响起悠扬的乐曲,随着乐曲有舞姬翩翩旋转着进来,长袖拂摆尽显妖娆。 【要说跳得好看,还得是蒙芸公主,那身段……啧啧啧……】苏浅浅打量着舞姬们,想起蒙芸的舞姿。 【被你一把花生差点送走,以后会不会对跳舞有阴影?】系统冷笑。 【不会,大梁人无论是体质和心理都足够强大,就连脸皮也是加强版的,这一点值得学习。】 苏浅浅记得清楚,蒙芸和那两位公主,跳舞刚刚出了丑,就出现在景苑参加游戏,换了大齐的姑娘恐怕再也不会出来见人了。 【如果是这样,你还真要小心了……】系统意味深长说道。 苏太傅府里今日没人来,只送了贺礼过来,这倒是苏太傅的一贯作风。 至于忠勇伯府压根没收到请柬,齐婉娘为这事在背后大骂薛芷晴,已经有很多勋贵人家的小姐们传开了,都乐得看热闹,毕竟和薛芷晴还没什么交情,嘴上巴结也就够了。 薛芷晴不比薛婉宁,搞那些琴棋书画,只怕被人看穿了丢丑,所以一场美人舞之后,趁着酒酣耳热,玩起了新花样。 “芷晴听闻有一位胡人女子身负绝技,便将她请来为各位凑趣,且看看她的技艺可称得上一个绝字?”薛芷晴比手示意,隔屏后响起了鼓点声。 低沉的鼓点声由疏到密,四名胡人汉子扯平一块花纹繁复的毡毯,毯上稳稳坐着一名胡人少女,少女盘着腿双手合十,发辫又粗又黑低垂长睫。 可是当她抬起头,众人都吃了一惊:她的瞳仁暗淡灰白,这竟然是一名盲女。 将盘腿坐着的盲女放在地上,四名胡人汉子也在毯子的四角坐下,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这时盲女起身,踩着鼓点的节奏,向各个方向做出怪异的手势,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座上的人都停下来,想看看这胡人盲女到底要做什么。 盲女忽然停下来,坐回毡毯中间,竟然丝毫没有移动位置。 四名胡人起身,重新抬起盲女,走向宾客席。 当盲女的毡毯行到朱嘉怡面前时,盲女忽然一个激灵,四名胡人停下来,盲女合十的手中淌出细沙,细沙在空中形成两行字: “梦中前题短,骨肉解千愁。” 众人连连称奇! 但是那句话的意思,座上的许多人面面相觑无从得知,朱嘉怡先是有点懵,随后脸慢慢涨红。 她虽然懒,但是作为煊国公的女儿,也是要读书识字学一些诗文的,这样的浅白句子,加上她自己做的梦记得清楚,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啃猪蹄的印子在她手上,醒来时清晰可见! 不过她也因此惊讶得说不出话:她的梦这个胡人怎会知道?可是这样的疑问就算她再傻,也不会问出口。 【有点意思,这个都能知道?】苏浅浅来了兴致。 【不要小瞧这些异人,真真假假扑朔迷离,就算是帝王也有深信不疑的。】 系统提醒苏浅浅。 这时胡人抬着盲女继续向前走,毫无目的,走到平郡王面前停下,平郡王面上带着淡淡笑容,闲适地靠在椅上看着盲女。 细沙再次显现两行字:“膏粱勿贪厚,十月慎屠苏。” “这个倒是好懂,是说不要吃太好的,十月里谨慎饮酒,难道是算出平郡王染疾?” 有人低声议论。 秦含璋的眸光却瞬间凌厉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苏浅浅兴致勃勃。 “居然能算出在下昨日吃了肥蟹,而且贪嘴亦贪杯,实在惭愧。”平郡王呵呵笑道。 大齐注重礼节,就算是曾经兵戎相见的敌人,坐在一处也不会失礼,座上的男客们点头附和。 此时胡人走到了秦含璋的席位前停下,盲女手中又飞出细沙:“解甲三万里,烽火照乡关。” 座上忽然有些安静,随后才掩饰般地议论起来。 “不错,我确是班师不久,这却不算什么了,就是西京城内百姓也知道。”秦含璋笑笑,旋着桌案上的酒杯。 “不过是凑趣的,义兄不必放心上。” 薛芷晴柔声细语说道,指着那盲女: “此女的绝技不在这里,她的绝技是她所说的,或是从前发生,或是将来会出现,从无失算。 比如她曾给我算出,亲缘再续,万物归迷,虽然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意思,但是前面的半句却是应验了。” 众人皆是惊讶,没想到胡人还有这样的铁口直断,就连秦玉卓都想试一试。 “芷晴小姐,可否让我问神女几句话。”苏浅浅忽然开口说道。 “侯夫人自然可以。”薛芷晴大方地比手示意。 苏浅浅想了想,用胡人语言开口说了几句话。 那名胡女的盲眼快速眨了几下,点点头,回答了几句之后向上面行了礼,四名胡人抬着盲女踏着鼓点出去了。 在座的人都惊讶万分,武宁侯夫人会说胡人语言? 【你说的什么,就让他们退场了?】系统能吃到别人的瓜,却吃不到苏浅浅的。 【我就是问她还想不想离开西京了?再不走就把命留下来!然后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她有法子知道宾客名单,再提前买通目标人的亲信,只要买到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就够了,至于买不到消息的,就说是将来发生的,这样的骗术也信!】 苏浅浅嗤之以鼻。 苏浅浅带笑解释:“芷晴小姐,我是从前读书学了一点胡语,我问她可不可以教教我?她说她以后再不会行此绝技。” 众人:这是被你逼的金盆洗手了…… “轰!”宴客厅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184章 劫难起,灾祸生 座上的人不是世家便是名门,不至于惊慌,但是目光里都带着探询看向薛丞相。 “去看看怎么回事?”薛丞相淡定地吩咐守在厅门的管事。 很快管家亲自进来回禀:“相爷,方才出门的胡人盲女……她坐的毡毯收在囊中时,忽然炸开碎裂,那几名胡人都受了些轻伤。” 管家说到这里犹豫一下,看了薛芷晴一眼,还是说道:“那名胡人盲女也受了伤,她的手中洒下细沙和着血,写出了几个字……” 座上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薛丞相却忽然打断管家: “定然是这耍百戏的胡人,怕被武宁侯夫人戳穿,出门去用错了法子,莫要管她,扰了各位兴致。”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为了涨功德我已经很善良了,她还是自取灭亡!】 苏浅浅叹口气,到底是没拦住。 【就猜到你是想阻拦,可惜这些事阻拦不了。】系统也叹口气。 “父亲,不过就是凑趣的百戏,女儿却是想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字?” 薛芷晴脸上皆是天真好奇,只是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郁。 “那就说来让小姐听听。”薛丞相神色未变,吩咐管家。 “写的是‘假凤虚凰劫难起,鸠占鹊巢灾祸生’。” 管家低声禀报后,便行礼退下去处置了。 座上的许多人悄悄看向薛婉宁,尤其那些从前巴结她的小姐们,这时候眼里是看好戏的兴致勃勃。 【多是落井下石手,难得雪中送炭人啊。】苏浅浅心里道。 【那不还坐着稀有的一位吗?】系统懒洋洋说道:【终于要出手了。】 果然,襄王李云堇蹙眉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江湖市井之辈故弄玄虚装神弄鬼,无非是骗得相信之人出些银钱解厄,自己灾祸尚不能预料,如何断旁人命运?” 襄王说到向薛婉宁的方向看一眼:“无论是何身份,婉宁小姐克己复礼,慧敏豁达,都不曾堕了丞相之女的声名。” 这就说得非常直白了:就算身份改变,也不会改变他的立场,薛婉宁在他心中无可替代。 薛芷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她在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落空。 “多谢襄王殿下谬赞,婉宁蒙父亲母亲宠爱多年,虽知晓身世却不曾怨憎,反而以德报怨,留婉宁继续陪伴在身边。 婉宁羞愧不知何以报德,唯以赤子之心相待,服侍左右。” 薛婉宁这时落落大方地道谢,说出的话诚恳真挚,让在座的许多人大为感动。 “萧夫人教养出来的女儿,自是不同,就算换回了身世,这份气度又哪里能换回去。” 旁边一位小姐低声说道。 “正是,今日宴席都不曾提及对诗作画,这位被换走的小姐,缺失了太多教养,空有个名头,也难做宗妇。” 另一位小姐压低声音回。 “之前相府放出风声,两位小姐都要议亲,可是过去了这么多日子却全无头绪,难道还不清楚? 一个是被皇子们争抢,寻常公子不敢登门,一个是身份尴尬高不成低不就,如今两个人身份换了,就都艰难了:身份够的人品不够,人品好的身世堪忧啊……” …… 小姐夫人们的窃窃私语,上首主人们虽然听不到,可是眼神也都说明了一切。 “婉宁与芷晴皆是妾身女儿,并无什么亲疏之分,婉宁略长,还是薛家长女,芷晴是妾身次女,日后相互照应陪伴,亦是妾身之幸。” 萧夫人难得开口,给两位小姐排了序,慈爱地看着两个女儿,薛芷晴的表情更显僵硬,微微点头致谢。 “丞相为朝堂之事殚精竭虑,父皇感念至深,孤今日亦代父皇贺二小姐重归膝下,受孺慕之情。” 太子殿下举起酒杯,向薛丞相敬酒,下面的宾客赶紧举杯配合,平郡王和秦含璋只是举杯示意,却都是在唇边沾了一下,没有真的饮酒。 【还说什么贪杯,不喝酒的人贪什么杯?茶杯?这位平郡王实在狡猾。】系统在旁边吐槽。 【那些话除了朱嘉怡是事实,其余皆有含意,这胡人不过是棋子,真正执棋的人,又是谁呢?】 苏浅浅目光在对面的男客席扫了一遍,穆王爷之子李卓仪,大梁平郡王蒙祺,大理寺少卿卢珺,还有神情疏离的秦含璋…… 【穆王爷府这位仪郡王,平日里还没有他爹爱露脸,专心研究堪舆之术,整个大齐都快跑遍了,因为薛丞相颇精通堪舆,对他教诲良多,今日才特意来恭贺。 别看他风吹日晒像个卤蛋似的,却是学识渊博通晓天文地理的才子,穆王爷最不看重他,总骂他百无一用,就连媳妇都给娶个寻常小官之女。 因为家世不显,这位郡王夫人对夫君十分尊敬爱慕,不管去哪里都寸步不离,虽然也晒得卤蛋一样,仪郡王也不嫌弃,夫妇俩可谓琴瑟和谐。】 听着系统的形容,苏浅浅不仅多看了一眼仪郡王,正巧仪郡王也抬头,对上那双眼睛,苏浅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卤蛋成精了……还是一对儿……】 酒宴进行得差不多,薛芷晴请客人们去后院,所有的亭台楼阁都设了防风屏,里面座上有暖垫,案上有瓜果饮子,回廊上亦有休憩看景的去处。 苏浅浅和苏莘莘找了一处僻静些的凉亭坐下,朱嘉怡果然急火火寻净房,秦玉卓破天荒痛快地陪她去了。 “你的伤怎样了?”苏莘莘坐下来就去检查苏浅浅的手,见只有一道极淡的粉色痕迹,松了一口气。 “再不可独自出行,出门时多带些身手好的家丁,务必要警醒些,再收到这样消息,魂都要被你吓丢了。” 苏莘莘像小时候一样点了一下苏浅浅的额头。 “阿姊放心,我会防范的。”苏浅浅笑嘻嘻拿了一块瓜吃,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地答应。 “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豢养死士行凶,若让我知道了,定要将他手心戳出个洞来。” 苏莘莘恨得咬牙,良好的教养也只是让她到这个地步了。 【哈哈哈,那个自以为是的工部侍郎公子,就要遭报应了!】系统忽然哈哈大笑。 第185章 少年天才的蠢儿子 苏浅浅四下张望,就见有三人沿着曲廊走向不远处的菊花苑,都是年轻的公子,其中有一人是薛家大公子薛定舟,另一位是襄王李云堇。 还有一位公子生得还算端正,比襄王矮了半头,自然也没有襄王的气度,但是胜在昂头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那是工部侍郎邱明成的长子,邱明成曾被誉为少年天才,凭着科考十六岁中进士,榜下捉婿娶了鸿胪寺少卿长女,之后年纪轻轻便做了工部侍郎。 可惜邱明成的智慧,好像把后代的都用尽了,本以为会和他一样聪慧的儿女,皆是十分平庸,长子邱实即将行冠礼,还是靠着父亲和外祖的官荫进的国子监,至今每年考绩都要从榜单后头找。” 苏莘莘竟然也说起了八卦,指给苏浅浅看。 “这位公子学识不怎么样,据说议亲的眼光却不低,寻常官宦家的女儿,全都不放在眼里,自称就算不娶公主郡主,也要娶一位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还要家世显赫配得上他这样少年天才的……儿子的,噗……” 苏莘莘忍不住掩口笑出来。 “哈哈,还有这样的普信……不信邪,却看他能找到什么样的姑娘。”苏浅浅差点说漏嘴。 “听说他也曾跃跃欲试要求娶婉宁小姐,是他爹还算理智,一再泼冷水,严令他的夫人不准请媒人登相府门,这才没有闹出笑话,不过今天看着他的样子,或许又生了什么念头。” 苏莘莘用下巴示意菊花苑那里。 苏浅浅从温斗里提了壶,给苏莘莘倒了一杯桂花熟水,自己也倒了一杯捧着啜,居高临下地看戏。 苏浅浅姐妹俩所在的凉亭是在一处假山石上,这里视野很好,又有挡风的隔屏,若不是刻意看,不易发现亭子里有人,还是上次赴宴时无意中看见的,这次苏浅浅便带着苏莘莘直接奔这里来,没想到还能看热闹。 三人站在曲廊尽头,看着是在负手欣赏菊花,实际上却是在谈论大事。 “在下随二位前来赏菊,正是有一事想与薛公子商议,还要烦请告知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允诺,在下再从长计议。” 邱公子尽量谦逊地开口说道。 “邱公子有何事要告知家父?为何不直接去家父那里言明?” 薛定舟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十分聪慧敏锐,在国子监对邱实的名声也有所耳闻,直觉邱实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这件事还是请定舟公子转告的好,婚姻之事怎好当面与长辈讨论。”邱实总算知道还有羞耻二字,只是知道的不够彻底。 襄王本是要与薛定舟说上几句话,让他平日多关怀薛婉宁,不要因为她的身份转变,就对她改变态度,那样薛婉宁一定会很伤心。 可是没想到这个邱实看不出眼色地跟上来,襄王只好等待时机把邱实支走再说,没想到他突然提起婚姻之事,不由得蹙眉侧耳倾听。 “婚姻之事?” 薛定舟也没想到邱实会说这个,想到自己两位身份转换的嫡姐,再看看邱实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他自以为能配得上谁。 “正是,在下再过一月就要行冠礼,虽然众多名门小姐都托媒要与在下议亲,可是在下岂是那什么样的姑娘都可以攀附的,母亲说我与父亲恰恰相反,父亲是少年天才,我是大器晚成,所以婚姻之事不可草率。” 薛定舟被邱实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不知道这样自以为是的人,该怎么让他清醒。 “在下思来想去,虽然二小姐是相爷嫡女,但是大小姐身世可怜,以后恐无人愿意以正妻之礼求娶。 在下素来心善,实是不忍心大小姐落到这样地步,便下定决心相助,只要大小姐嫁与我为妻之后,事事以我之意愿为先,贤惠明理操持家务,孝顺公婆爱护弟妹,再为我的前程打算……哎呀……” 邱实还未说完,便一声惨叫摔到菊花苑的栏杆上,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襄王竟然踹了邱实一脚!”苏莘莘瞪大眼睛,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说道。 “果然是深藏不露,看着斯文儒雅,实际上心狠手辣!” 苏浅浅也是一样的姿势啃果子,不知不觉一条腿还踩上了旁边的长椅。 苏木眨眨眼,余光看看苏莘莘的大丫头,她正抻着脖子向下面看呢,没注意苏浅浅的动作,苏木赶紧轻轻走过去,把苏浅浅的腿挪下来。 【嘿嘿,忘乎所以失态了。】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说道。 系统没理她。 这时襄王一言不发,已经又上前狠狠踹了邱实几脚,踹得邱实鬼哭狼嚎连连求饶。 薛定舟看看差不多,毕竟是在自家宴客,要是真的打坏了抬出去,说出来也不那么好听,便上前劝阻襄王。 襄王停下来,呼吸微微有些重,抿紧唇看着缩在栏杆下的邱实。 “知道本王为何打你?”襄王平复了呼吸,负手而立,淡然地问邱实,仿佛打人的不是他。 “在下不知啊……咳咳咳……襄王殿下为何无端动手……脚……”邱实语无伦次,被打懵了。 “婉宁小姐不是你可以觊觎的人,竟然还敢妄加议论羞辱,打你是教你长记性学些道理,日后说话做事总要斟酌,你可配得起? 今日之事你尽可以告知邱郎中,不过若是邱郎中来见本王,就怕不是这样轻的教训了。” 襄王说罢回头吩咐薛定舟:“定舟公子且寻府医来,为邱公子看诊,需要什么药材都尽可找本王,邱公子为了护着本王跌下石阶,不可轻忽。” 薛定舟急忙拱手答应:“襄王殿下放心,定舟这就让人去请府医。” 襄王点头,转身离开菊花苑,沿着曲廊回去了。 薛定舟一脸嫌弃扶起邱实,让他在这里的长椅上坐着等,府医过来检查了再去换衣裳,以免让人见了不雅,还提醒邱实莫要乱走,以免府医找不到他。 邱实这时候水蓝色的锦袍满是灰尘,哭丧着脸坐在长椅上,扶着手臂呲牙咧嘴,也不敢不听薛定舟的,只好点头。 薛定舟也急匆匆离开了。 “这么不通人情世故,也该长长教训。”苏莘莘坐回去,觉得有点凉紧紧披风:“不如我们回去吧,只怕玉卓她们两个找不见我们。” 苏浅浅点头起身,姐妹两个沿着假山的石阶向下走。 “别动!”先走出假山的苏浅浅忽然停住脚步退回来,一脸紧张低声拦住后面的人。 第186章 相府不安宁 苏莘莘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拉住苏浅浅的披风,后面两个丫头也紧张得不敢喘气。 躲在假山石后面,透过石缝,苏浅浅看见一名身穿下人衣衫的男子,正沿着曲廊急匆匆向前面去,不时警觉地四下观看。 此时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邱实,已经委顿倒地,双手痛苦地按住胸口,两只眼睛睁得凸出来,眼球上布满血丝。 竟然遇到杀人现场! 这里本就僻静,苏浅浅是路痴,还是苏木听她描述找到的这里,一路上确实没看见旁人过来。 此时客人们多半都与几位主人在一处,小姐们与薛芷晴增进感情,公子们重新选择向哪位薛小姐示好。 苏浅浅和苏莘莘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找到了世外桃源,结果却误闯进杀人现场。 见那个人走得远些,苏浅浅才急忙拉着苏莘莘就要跑,可是忽然停下脚步回头。 邱实虽然不讨喜,但罪不至死,来赴宴的客人浑身是伤横死在后院,薛丞相难辞其咎。 【看在是我婆母的竹马,起码过去看一看,或许能攒下功德呢。】苏浅浅劝自己,还是一跺脚返回去转向曲廊。 邱实躺在地上整张脸青紫,双手死死抓住衣襟做撕扯状,已经气息奄奄,看起来是心区受到撞击,造成心脏钝性创伤导致呼吸困难。 来不及多说,苏浅浅装作是从怀里,实际上从空间拿出速效救心丸给邱实塞进嘴里,又用袖子和披风遮掩悄悄把一针肾上腺素扎进邱实的手臂,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 前院有人匆匆过来,苏浅浅拉着苏莘莘急忙起身,干脆翻过曲廊的围栏,直奔假山那里藏起来。 两个丫头又是害怕又是跑得喘,唯恐发出声音用力捂着嘴。 来人是一名小厮和府医,跑进曲廊到菊花苑那里,看见倒在地上的邱实,扒开衣服一看,府医手都有些哆嗦了:这人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什么仇什么怨往死里打! 府医急忙先用银针针灸,扎了十几处穴位,又从药箱里拿出丸药喂给邱实,做完这些下人们抬来了滑竿,把邱实小心抬上去往前院送。 “呼……”几个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阿宁,和你在一起怎么总会遇见新奇的事。”苏莘莘站起来揉揉发麻的腿,笑说道。 “吓死我了,可能我有吸引倒霉事的体质。”苏浅浅对自己都开始怀疑,连穿书这样的事都能遇上,该是有多倒霉。 “武宁侯夫人,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忽然一个声音阴森森响起,吓得苏浅浅拉住苏莘莘抬腿就跑,结果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撞上一片硬梆梆又有弹性的地方,苏浅浅晕乎乎地退了好几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 苏浅浅顺着手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平郡王。 “平郡王,怎敢无理!”苏莘莘一声怒喝,已经推开平郡王扶住苏浅浅的手,把苏浅浅拉到自己身后,挡在平郡王面前。 “煊国公世子夫人,小王不敢,只不过看见武宁侯夫人给那位公子喂药,若是他倒霉死了,不知道武宁侯夫人可能脱了干系。” 平郡王慵懒不羁地负手站着,挑眉绕过苏莘莘去看苏浅浅。 “你如果说看见我喂药,我们四人都看见了你打邱公子,不知道襄王殿下和薛公子愿意信谁的?” 苏浅浅从苏莘莘身后出来,表情有些怯懦害怕,说的话却是露出獠牙。 “武宁侯夫人和府上那位表公子,倒是真有几分相像,一样的扮猪吃虎,诡计多端啊不……足智多谋。 还请夫人代为转告,表公子欠的救命银子最好尽早来还,迟了本王可是要收利钱的,或许利钱要比本钱难以偿还。” 平郡王意味深长地说罢,迈步施施然离开了。 “阿宁,那时欠了他多少救命银子?姐姐这些年存了些私房体己,总有一万多两,待我拿给你凑一凑还了他。 这人不是好相与的,就算是留在西京做质子,也未必就会任人宰割。” 苏莘莘有些担忧,着急替妹妹解决问题。 “阿姊莫要担心,那些银子我还是有的,如今邱公子生死未卜,咱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且看情形再做打算。” 苏浅浅说着让苏木帮她整理好衣裙和披风,与苏莘莘一起沿着曲廊走出后花园。 路上碰见了从净房回来的朱嘉怡,拉得脸都绿了,被丫头扶着腿哆嗦着,正坐在一处供客人歇脚休息的曲廊长椅上。 看见苏莘莘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嫂嫂,帮我看看哪里有吃的,我这饿得腿都没力气了……” 苏莘莘一脸无语地低声说道:“小姑这是想今夜住在丞相府净房里么?” “可是嫂嫂……” “我家小姑在哪里?”苏浅浅没看见秦玉卓,随口问道。 “你家小姑把我丢在净房就跑了,谁知跑去哪里?”朱嘉怡没好气地说道。 苏浅浅没多想,可能是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徐经略的五小姐,还有周锦溪也来了,大概不愿意陪着朱嘉怡看净房,便偷偷溜了。 可是正说着,却看见周锦溪和几个姑娘走过来,其中也有徐经略的五小姐,却没有秦玉卓。 几个人和苏莘莘姐妹见了礼,周锦溪先问了苏公子伤可大好了?之后才四下看看,好奇说道: “玉卓妹妹怎么不见?我们几个转了半日,也没瞧见她,是寻了什么观景的好去处?” “玉卓姐姐最是不耐久坐的人,怎么会独自一人观景,要我说呀,定是看那边薛小姐请来的百戏班子去了,听说有人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 武威将军府的小姐比划着说道,周锦溪眼睛瞬间亮了:“怎么不早说,这般无趣到处闲逛,在哪里?快走快走!” 朱嘉怡本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可是摇晃着还没起身站稳,那几个小姑娘已经说笑着走远了,气得朱嘉怡一屁股又坐回去。 苏浅浅这时候有些担心秦玉卓,为什么到处都不见她?那名下人打扮的敢暗中要邱公子的命,说明相府里并不安宁,要尽快找到她,以免出什么岔子。 苏浅浅知会苏莘莘一声,带着苏木去找秦玉卓。 刚走了几步,却见昭阳公主的宫女急慌慌地跑过来,看见苏浅浅还做出愤怒的样子,接着朝前院去了! 【不好,出事了!】苏浅浅心中暗道。 第187章 昭阳公主的设计 苏浅浅顾不得多想,快步急走追上那宫女,给苏木一个眼色,苏木立刻伸手拉住那宫女。 “你做什么?”宫女又气又急,用力甩苏木的手。 “姐姐这是去哪里?昭阳公主在何处?我们夫人要去拜见公主,可是遍寻不见……” “哼!”那宫女气势汹汹甩掉苏木的手,用鄙视的眼神扫了苏木一眼: “夫人?很快就不是了!公主殿下也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让开,我有急事,耽误了你的脑袋可不够砍的!” 宫女说着转身继续向前院赶,看那方向是朝着主人待客的暖阁去的。 【小主,这宫女是从西侧的一处待客院子出来的,昭阳公主在那里!她吩咐宫女来禀报太子和萧夫人,就说侯爷误入了她更衣的房间,如今没脸见人了!】 系统有些着急。 【侯爷也在那里?艳福不浅啊,怪不得说我很快就不是夫人了,我谢谢你啊!】 苏浅浅不着急了,转身吩咐苏木,接着去找秦玉卓。 苏木眨眨眼睛,带着苏浅浅朝旁边走:“夫人,去那边看看吧,这边周家小姐都找过了。” “好。”苏浅浅答应着,随着苏木向那边去。 这边的院子清幽雅静,偶尔有下人走过,见到宾客急忙行礼低头。 走着走着,前面一处小院落门外站着两名宫女,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有两名下人要过去送吃食,也被她们赶走了。 苏浅浅看一眼苏木,苏木安静地站着并无异样。 【合该我走到这里,是老天都让我管这件事?】苏浅浅心里嘟囔。 【你不管怎么办?你是想让公主进府,你做个侧夫人啥的?每天去给公主捏肩捶背,揉头洗脚骑到你头上……】 【别说了!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骑到我头上的!】 苏浅浅打断了系统的话,在想象了自己服侍昭阳公主的画面后,终于激起了斗志。 趁着太子和萧夫人还没来,赶紧去看看是什么情形。 走到院子跟前,两名宫女认出是苏浅浅,互相看看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木然地行礼。 “昭阳公主可是在此?妾身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该进去拜见,还请向公主禀报。” “公主……她此时在更衣,不宜见客……”一名宫女吞吞吐吐地回道。 “那么妾身便进去等候。”苏浅浅迈步便向里边走,两名宫女要过来拦,苏浅浅挑眉一笑:“你们拦着我,若是公主怪罪,可担当得起?” 两名宫女都停下来,想拦又不想拦的样子,苏浅浅已经带着苏木走进去。 小院里面幽静,虽然花草凋零,却有稀疏竹林掩映,沿着小径进了二道月亮门,转过一口硕大鲤鱼缸,便是三间上房,这时候门窗紧闭,门口守着一名宫女。 看见苏浅浅进来,宫女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强作镇定迎上来。 “武宁侯夫人,公主在内更衣,此时不能见夫人。” “无妨,我在这里等便是。”苏浅浅面带笑容很有耐心。 “夫人,你……”宫女还想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苏浅浅忽然问。 “奴婢慧春。”宫女本能地回答。 【定住慧春。】苏浅浅用了一道定身符。 慧春果然一动不动。 “慧春哪,公主更衣怎么能无人服侍呢?公主身份贵重,妾身亲自进去服侍。” 苏浅浅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你既然不反对,那就是愿意喽。” 打开在外面扣着的房门,一张四扇屏风隔开门厅,走进去苏浅浅莫名有些紧张:这算不算捉奸? 房间内的情形让苏浅浅呆了片刻。 昭阳公主衣衫半解,脸涨得通红,守在里间更衣净室门外,不时用力推门,可惜那门死死的纹丝不动。 “公主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苏浅浅忍不住好奇问道。 看见苏浅浅进来,昭阳公主先是一惊,接着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武宁侯夫人,本宫正在更衣,武宁侯却忽然闯进来,本宫质问他,他却躲进内室不肯出来,本宫无颜面对父皇母后,只好请太子哥哥给本宫讨个公道。” 昭阳公主装模作样地捂着脸说道。 【原来是昭阳公主串通了卢珺,卢珺邀武宁侯到这里来谈韶华夫人的案子,进房后卢珺就退出去扣上了门,那些宫女才出来守着。 武宁侯见是昭阳公主从里面出来,便背过身要出房间,昭阳公主追上来他便躲避进了里间,还在里面扣住了门,昭阳公主怎么推门命令就是不开。】 系统的声音轻松了,还有点幸灾乐祸。 【昭阳公主派宫女去报信,还故意豁出去脸褪掉外面衣衫。 更衣的人在外间,看她更衣的人在内室,门还被反锁,居然好意思说是被看光了,真是蠢到家了。】 系统忍不住吐槽。 【原来如此,可惜没看见捉奸的戏码。】苏浅浅没察觉自己悄悄松口气。 “公主殿下,如今这里只有你我,还是将衣衫穿好,公主更衣竟然没有宫女在身边么?怎么会这样任男子闯入?” 苏浅浅一脸恭敬地询问,完全忽略了武宁侯那三个字。 “苏氏,你在教本宫做事吗?武宁侯污了本宫清白,本宫定要让太子哥哥做主……” “做主什么?”清朗干净的声音响起,苏浅浅回头,就见太子像一竿临风的翠竹,从屏风处走出来,他旁边还跟着萧夫人。 “太子哥哥,武宁侯他……他竟然闯进来……” “昭阳,慎言。”太子淡淡打断昭阳公主的话,看一眼苏浅浅,随后温声说道:“武宁侯夫人闯进来是顾念你,怎可恶意揣测,还不谢过武宁侯夫人。” “太子哥哥,武宁侯……”昭阳公主急切地指着内室的门。 “昭阳,武宁侯夫人为你着想,孤已经知晓,这几名宫女服侍不力,回宫由总管太监处置。” 太子再一次打断了公主的话,眼神里带着警告。 “武宁侯夫人,有心了,武宁侯方才在前院寻你,原来却在此处照应昭阳公主。”萧夫人走近苏浅浅,柔声说道。 “武宁侯……” “侯爷……”苏浅浅和昭阳公主同时说道,昭阳公主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三嫂,你怎么在这里?三哥找不见你着急,便让我来寻你。” 秦玉卓这时也走进来,朝苏浅浅用力眨眼。 第188章 怪事频频 苏浅浅看一眼内室的门,回头笑说道: “本是来寻玉卓,却遇见公主在此便进来拜见,服侍公主是臣妇之幸不敢居功,不过公主更衣随意放人入内,也确是不妥。”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臣妇告退。”苏浅浅恭敬行了礼,带着秦玉卓一起退出去。 “太子哥哥,这里面……”昭阳公主不甘心地指着内室…… 走出房门,苏浅浅发现门边的宫女慧春不见了。 【嘿嘿,小主,这个宫女慧春见到太子和萧夫人进来,一动不动吓呆了一样,直接就被太子身边内官拿下了,推走的时候梗着脖子不会迈步,被踹了两脚拖走的……】 系统不厚道地笑起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能怪我……】苏浅浅有点心虚。 【给公主当贴身宫女,尤其是愚蠢的公主,也怪倒霉的,出了事肯定就是替罪羊。 太子仁慈先让送交总管太监,这要是公主带回去再推卸责任,就得直接掉脑袋。】 苏浅浅和秦玉卓离开小院,秦玉卓才贴近苏浅浅低声说道:“三哥听说你往这个方向来寻我,便让我过来接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遇见公主的宫女急匆匆去前院,她言语怪异,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今日怪事频频,我担心你才过来寻你。” 苏浅浅云淡风轻地解释。 “拜见公主时她说些奇怪的话,还说侯爷在内室,我也诧异,侯爷怎么会闯进公主更衣的地方?” 苏浅浅故意装作不知道。 “怕是公主吃错了药,总惦记着攀上三哥,和她的姑母一样……”秦玉卓鄙夷地低声说。 “慎言,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苏浅浅严肃地提醒。 “我知道,再不会说了。”秦玉卓赶紧答应。 “你方才去了何处?为何周锦溪和那几位小姐都寻不见你?”苏浅浅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就是到处走走……”秦玉卓有点紧张,支支吾吾地回道。 “不要乱走,相府不太平,怕是要出大事。” 苏浅浅有些担忧,相府这样的地方,居然接二连三出现违背常理的事,确实是怪异,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劫难起,灾祸生”? 回到那处曲廊,苏莘莘正着急地引颈顾盼,看见苏浅浅回来急忙起身迎过来。 “今日是怎么了?方才昭凝公主的宫女也匆匆去找萧夫人,然后就见景王随着她返回来,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苏莘莘低声说道,再看相府各处都透着诡异。 【卢珺与昭阳公主合谋,想碰瓷侯爷,昭凝公主却趁此机会给昭阳公主下绊儿,让人把净房后面被钉上的窗子打开,侯爷才得以跳窗逃出去。 可笑的是昭凝公主也用了这个碰瓷的法子,不过结果可能不太如意……】 系统刚吃瓜到这里,就看见以周锦溪为首的几个姑娘飞速而保持优雅地跑过来,满脸都是兴奋得急于找人倾诉的表情。 这几位都是武将之女,就算不学武艺也逃不开武将之家的豪爽。 周锦溪捉住苏浅浅,徐经略的五小姐捉住秦玉卓,武威将军府的四小姐只好握住苏莘莘的手臂,眼睛放光神秘而急切地讲述。 “哎呀侯夫人你不去看百戏可是损失良多……”周锦溪一脸得意。 “玉卓姐姐你去哪里了,耽误了看一场好戏,你可知道我们看见了什么?”徐经略的五小姐卖关子。 “世子夫人,众目睽睽之下,昭凝公主竟然……哎呦呦不好说出口……” 武威将军府的五小姐做出羞涩的表情……很违和。 “再不好好说,我们可不听了。”秦玉卓着急,干脆来个欲擒故纵,这招很灵验,几个人急忙竹筒倒豆子。 “我们去找你以为你在看百戏,没寻见本是要走了,却开始表演让人消失不见的把戏。” 徐经略的五小姐先开口,几个人自动围成一圈,举止有些鬼祟,朱嘉怡奋力挤进来。 “我们就坐下来看,分明是一个小童和一个小丫头被关进了木箱子,你们猜猜发生何事?” 周锦溪神秘地挑眉。 “周姐姐快说,急死我了……”朱嘉怡悄悄捂着肚子夹紧两股,为了吃瓜不想去净房,只想听了结果赶紧飞奔。 “我来说!那个打开的木柜子里,昭凝公主只穿着里衣,躺在其中!” 武威将军府的四小姐急忙把关键说出来,然后期待地看苏浅浅她们四人的反应。 果然没有失望,就连一向沉稳的苏莘莘都瞪圆了眼睛。 这可是皇室前所未闻的丑闻! 昭凝公主虽说身份不如皇后之女的昭阳,可也是贵妃唯一的女儿,大庭广众穿着里衣出现在百戏的道具柜里,皇帝颜面何存! “啊……昭凝公主……噗……”朱嘉怡后知后觉发出惊呼,随后伴着一声怪异的声音,臭味飘散在空气中,众人猝不及防,熏得几欲作呕,连忙迅速散开。 朱嘉怡尴尬地笑笑:“不是……今日多吃了些豆子……”,不敢再耽搁,让丫头扶着又去守净房。 “后来如何了?”待味道不那么浓郁了,苏浅浅才问道。 “那些百戏艺人自然不认识昭凝公主,问她是何人进了柜子,还是她尖声叫骂,那些艺人吓得跪地磕头,还有个胆小的晕过去了。” 徐经略的五小姐不愧有她母亲的传承,吃瓜吃得有滋有味,讲述起来绘声绘色。 “后来下面一位夫人命人请去景王殿下,又用袍子替昭凝公主遮挡,护着送去更衣了。” 周锦溪笑着给这个故事收尾。 “景王严令此事不得外传,千万不要再说给别人知道,我们可是因为和你们的交情深,才只说与你们知道的,切记切记。” 徐经略的五小姐又把她娘那套说辞复述一遍,苏浅浅只觉得耳熟。 苏莘莘朝苏浅浅看过来,两人用目光交流一番,越发警惕谨慎。 待朱嘉怡回来后,时间也差不多,众人向前面宴客厅走,苏浅浅无意中回头,却看见一顶软轿抬着人匆匆向二门去,软轿边跟着一脸忧急的薛定舟。 “义嫂,你们去哪里了?让妹妹好找,不知今日的酒宴,可让各位满意?” 薛芷晴站在宴客厅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第189章 人生若是高调,报应虽迟但到 苏浅浅唇角挑起优雅的笑容,这个她很在行,永远人畜无害呆萌可爱。 拾级而上,不过两三阶便到了薛芷晴面前,凭着身高优势微微垂眸:“妹妹盛情款待,哪有不满意的,吃酒吃茶吃惊……喜,妹妹果然是顶聪慧的。” 薛芷晴静静看了苏浅浅片刻,脸上浮现出笑容:“多谢义嫂夸奖,以后还要多顾念妹妹,记得嫂嫂说过,武宁侯府就是芷晴的家,芷晴遇到难事还是要请义兄和义嫂相助的。” “妹妹说哪里话,妹妹也该记得我曾经说过,有朝一日或许还要妹妹高抬贵手……哎呀,你看我又用错词,是鼎力相助呢。” 苏浅浅真真假假地与薛芷晴打着机锋,向宴客厅内走,却发现薛芷晴的笑容瞬间僵硬,目光透出凉意,看着台阶下。 苏浅浅似是回过头去唤秦玉卓,便看见不远处薛婉宁与襄王李云堇并肩而行。 李云堇俊逸伟岸,侧眸去看薛婉宁,低声说着什么,其中的缱绻毫不掩饰,薛婉宁温婉从容行止有度,两个人走在一处真是一对璧人。 只是未必人人都这么想。 “姐姐与襄王殿下从何而来?方才可是教父亲好找呢,听说邱实公子为了护着殿下,如今生死未卜,殿下倒是毫不在意,莫非还不知道?” 薛芷晴的笑容重新浮现,只是旁边经过的人都觉得天气忽然更寒凉了。 “妹妹是从哪里得知的……”薛婉宁疑惑地转头去看襄王,却见襄王微微蹙眉,冷冷地看着薛芷晴开口: “芷晴小姐未免小题大做,邱公子不过是跌在菊花苑栏杆上,有些瘀伤免不了,说什么生死未卜呢?” “哦?看来殿下真的不知,有时候身边的人未必是能借力的人,殿下的内……官可要好好挑一挑了。 且进去旁边的暖阁吧,父亲与太子殿下怕是正发愁呢,护着殿下的邱公子,莫名地有一身的伤,胸口挨了一窝心脚,虽说人是说不出话气息奄奄,但是那脚印子可是清晰着呢。” 薛芷晴露出惊讶的表情,目光在薛婉宁身上扫了一遍,释然地笑了,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襄王的鞋,比手做请。 襄王这时眼角跳了一下,脸上神情严肃起来,迈步向宴客厅东侧暖阁走去。 薛婉宁想了想还是跟上。 宴客厅里主人席只有薛芷晴一个人坐下来,言笑晏晏地招待宾客,这时候才真是有了主人的模样。 苏浅浅若无其事同苏莘莘和那几位小姐闲话,可是大家都心不在焉,不时看向东边暖阁。 过了一会儿平郡王一个人走进来,坐回他的席位,老神在在地饮茶,丝毫不觉得无趣,与苏浅浅目光无意间碰撞时,还微微举杯致意。 苏浅浅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小半个时辰后,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的薛丞相与太子,身后跟着蹙着眉的襄王和景王,再后面便是两位公主和挽着萧夫人的薛婉宁,神态各异地走进来。 秦含璋与卢珺走在最后,一个依旧是冷淡疏离,一个眉眼间戾气横生。 走进宴客厅时,秦含璋的目光很自然地看向苏浅浅,随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 同时还有几人都看向苏浅浅,昭阳公主的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萧夫人微微颔首,太子亦是不露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苏浅浅有些疑惑。 【相府虽然不安宁,可毕竟是相府,薛丞相是什么样的人?挽狂澜于既倒,自然会查邱公子为何会伤得那么重,这时倒是平郡王说了实情,是你用药救了邱公子,不然等不及府医救治,邱公子就得去求冥婚了。】 系统给了苏浅浅答案。 【平郡王为什么这么做?】苏浅浅的目光掠过平郡王,他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浅浅。 【这个不好说……】系统含糊其辞。 【不过就算有人作证邱公子是遭人暗算,可是作证的人是大梁人,还是大梁皇帝的侄子,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只要邱公子一日不醒,那个暗中窥伺下手的人抓不到,襄王便一日背着无辜殴打朝臣之子致死人命的罪责,就算是皇子,亦是难逃惩罚。】 系统接着说道。 苏浅浅倒是了解过一些,大齐官宦之家都不可以随意打杀奴婢,更不要说邱实还是工部郎中之子,国子监的监生。 就算是成绩不咋地人品不咋地,如果真要是就这么死了,襄王也休想大展宏图了。 不过男主是不会这么容易被干倒的,苏浅浅悄悄想。 【而且如果邱实在相府出事死了,薛丞相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查出殴打邱实的原因是为了薛婉宁,薛婉宁又如何自处? 不要说与襄王结亲无望,就是从前高攀不起薛婉宁的,都会对她敬而远之。】 系统抽丝剥茧,一点点分析。 【哦,这才是重点……所以我是立了大功?】 苏浅浅眼睛眨了眨,没想到无意间的善念,竟然送了好几份人情,这么说平郡王还是做了件好事。 嗯,考虑一下亲自把银子送过去好了。 【你是立了功不假,可是如果被谋划的人知道了,也会恨上你,现在昭阳公主已经把失手的怨恨都记在你身上了,你的仇家又多了一个,就是说人生若是高调,报应虽迟但到!】 系统泯灭良知地火上浇油。 【小时候我娘教我: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我的手太贱了……】 苏浅浅认命地端起茶盏,从她点了那个两星差评之后,其他的手贱都是小事。 上首薛丞相和薛芷晴都再次谢了赴宴宾客,举杯相敬结束了宴席,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 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今晚过后,皇宫中必然有大事发生。 萧夫人亲自送苏浅浅。 “侯夫人,今日之事多蒙照应,定不敢相忘,薛家记下这份恩惠了。” 萧夫人柔声说道。 “夫人言重,秋深露浓还是要当心,贴身的衣衫务要牢靠莫单薄了,不必远送。” 苏浅浅话中自有深意,能不能懂,懂得多少,只能看萧夫人的造化了。 萧夫人看着苏浅浅片刻没有出声,之后才说出两个字:“多谢。” 回程路上,苏浅浅靠着车壁假寐,忽然听见秦含璋低低的声音。 “我并未看见。” 第190章 都是狠人 苏浅浅微微睁开眼,就见秦含璋垂眸坐着,右手抚摸着左手臂的位置,那里是他前几日受伤的地方。 “没有看见什么?”苏浅浅疑惑地问。 “卢珺邀我去那边僻静处谈梁荀的案子,我以为是长公主授意,便随他去了。 进房后他退出去,回头看见昭阳,发觉不对我便闭上眼睛,凭着声音退到内室,所以昭阳如何我都没有看见。” 秦含璋抬眸看一眼苏浅浅,神色平静地用他好听的声音,解释在那个小院发生的事。 “将门在里面扣紧,我去检查窗子,发现被钉死过,但是有人撬开了,所以很顺利便回到前院。” 秦含璋舒一口气,神情平静地注视苏浅浅:“所以昭阳公主说了什么,你可以不必信,但是我确实曾去过那个院子。” “侯爷是在向我……解释?”苏浅浅试探地问道。 秦含璋努力保持表情平静,微微点点头:“是,我是担心你如从前一样,因为此事误会,徒生烦恼。” 话说得虽然无波无澜,耳根却情不自禁地泛红,声音也有一点不同往日的紧张。 【侯爷竟然能照顾旁人情绪和想法,行伍之人实属不易,莫非真的开了窍,秦家又要出一个情种恋爱脑,会不会便宜了我?】 苏浅浅心里天马行空地琢磨,嘴上淡然回道:“妾身怎会,事急从权,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公主她自降身份做出这等事,皇上与皇后知晓也不会纵容。” 秦含璋耳根红意更甚,点头岔开话题: “今日之事都颇为怪异,丞相府虽不是坚如磐石,但是也不能如此漏洞百出,定是有人暗中做手脚,而且还应有相府里的人做内应。” 苏浅浅也点头:“发生的三件事看似互不相干,其实都有牵连。 昭阳公主对你设圈套,无非是想借此逼婚,以免有被送去和亲的可能,昭凝公主自然要破坏,所以那后窗极可能是昭凝公主知道昭阳的计划,从中作梗。 昭凝公主为了不和亲也做了同样的事,只是被人设计误入了百戏人的道具柜。 事情不成,反而更有可能去和亲,毕竟大齐名门暗中皆会知晓,又有谁愿意尚这样名声的公主?” 【小主,这里有一个大瓜!】系统忽然神秘兮兮说道。 【什么大瓜?】苏浅浅眨眨眼,她就是好奇是谁做的这件事。 【萧夫人已经知晓是萧贵妃害得她母子分离,若是昭凝公主不作妖,萧夫人也不会动了报复的心。 可是她偏偏要在相府搞事情,想要借着机会算计薛丞相的侄子,西京名门四公子之一的薛定廉,萧夫人便做了手脚,让昭凝公主当众出丑。 明知道是有人做手脚,可是堂堂公主在宴席期间身着里衣,本身就遭人诟病,自然不敢声张,还要严防泄露,所以也无法追究查问是哪里出了岔子。】 系统爆了这个大瓜。 【昭凝公主这个哑巴吃了一大口黄连,怕是把前半辈子的苦都补回来吃了。】苏浅浅心里笑道。 【所以说浸润了几十年,谁还不是个狠人?只是想给你脸,还是想打你脸罢了。】 系统赞叹。 秦含璋眸光微闪:“所以昭凝公主和亲,几成定局。” “妾身也是这样想的。”苏浅浅点头。 “至于邱公子被打一事,一石二鸟,皇帝那里定然瞒不过去,折了襄王锐气,败坏了薛婉宁的名声,对薛丞相也会不满,再加上两位公主的事,丞相府可谓四面楚歌。” “又是谁做下这件事,为了什么目的呢?”秦含璋听苏浅浅这样说,蹙眉问道。 “对什么人有利,谁便是主使之人。” 苏浅浅微微眯起眼睛,瞬间多了几分狡诈。 【首先有利可图的,应该就是刚刚回到丞相府的大小姐,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不过她身后一定是找到了靠山的。】 系统幽幽说道。 【这位大小姐只怕也是一颗棋子,因为执念受人利用……管不了那么多,先要把侯府的围墙修严实了,以免那件事真的发生……】 苏浅浅心里说道。 马车停到侯府二门,刚下车就被门里的阵仗吓了一跳: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亲自来迎接,两人眼睛都放光。 【这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难道侯府里需要扫黄扫毒了?】 苏浅浅心里说道,自动屏蔽了赌那一项。 前几无聊日新学了叶子牌,把太夫人和三位老夫人赢得差点典当首饰,这个娱乐项目只兴盛了三天就被宣告禁止。 “先去福寿堂,母亲在等着你们呢。” 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架起苏浅浅就给塞到了软轿里,还贴心地送上一只暖炉。 苏浅浅就这样给挟持到了福寿堂,秦太夫人和杜氏在房里翘首以盼,看见苏浅浅和秦含璋也是眼里放光。 【我现在这么受欢迎了吗?】苏浅浅有些怀疑。 秦玉卓没有跟过来,自去回院子更衣,也没人在意她,都眼巴巴等着苏浅浅说相府里的事。 苏浅浅绘声绘色讲了发生的事,三位老夫人随着她的讲述时而紧张时而大笑,比听书还有兴致。 待她都讲完了,秦太夫人感慨说道:“不过是一场寻常宴席,竟然就出了这么多事,还真是多事之秋,薛丞相那般人物尚且如此,咱们武宁侯府哪能独善其身。” “母亲说得是,虽说北疆战事平息,可是朝堂上的乱事从来不曾消弭,咱们侯府正是招人眼热的时候,怎么能安稳。” 杜氏对婆母的话表示赞同,回头又问秦含璋:“梁公公所说之事查得如何?” “母亲,儿子在兵部和吏部那里去查周堂,其中只是寥寥几笔,说他曾任传令官,并无太多消息,他虽然并非正常死亡,但是刑部却无卷宗,亦无仵作验尸记录。” 秦含璋蹙眉,这几日他找了各种理由去查多年前的案卷和簿籍,又不能假手于人,只带着亲信的侍卫和侍砚,在浩如烟海的卷宗里翻找。 “那么户部呢?”苏浅浅忽然说道。 “只听说他与妻子和离,他曾经的妻子去了哪里?可留下孩儿?他可有父母兄弟?” 第191章 后院连朝堂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唇角渐渐上扬:“果然被你想到了漏洞,我只查了他的父母兄弟。 据他从前同僚称,因为是庶子母亲又早丧,嫡母对他并不多照看,他早早出来从军,后来一路做了传令武官,便买了宅子分家出来,再不与家中往来。” 秦含璋揉揉眼角疤痕,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忽略了他从前妻子,和离文书应该能查到。” “浅浅心思缜密工于细枝末节,若是不知道你从前,倒会以为你做过特别精细的活计,听说你的女红……很是有趣。”三老夫人适时而有分寸地夸奖。 秦太夫人端起茶碗,挡住唇角抑制不住的笑容。 “啊哈哈,那个么,我的作品主要以朴拙童趣为特点,以新颖取胜。”苏浅浅打着哈哈。 【吓我一跳,居然差一点真相了。】苏浅浅悄悄抹汗,她的工作还真是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观察力,追求严谨注意细节是基本要求。 几位老夫人互相对一对眼神,回去各自记下这句话,以后找秦含珏询问什么意思。 二老夫人豪迈地摆手:“那些女子们消磨时间的东西,不会也罢,我便捏不住绣花针,可是当年那些女红好的姑娘,也握不住我的亮银枪!” 秦太夫人赞许地点头:“老二媳妇这句倒说得在理,尺短寸长无需计较。” 二老夫人得意地挺挺胸。 “梁荀兄妹的案子也不会拖太久,半月之内定会升堂审理,届时三司会审,也是大齐多年没有过的大案了,想来应是困难重重。”秦太夫人提起那桩案子。 “不过他们兄妹二十多年不遗余力,敢在刑部大堂喊冤,定然也是拿到了不少证据,只看到时可有人在后面干涉。”秦含璋说道。 “半月后……往年进了十月,皇上是要带着后宫嫔妃朝臣家眷一起去秋狩的,今年诸事繁杂,怕是不能成行了。”秦太夫人想起这件事。 自从老武宁侯阵亡,秦家除了寡妇就是丈夫去打仗的,秋狩这件事都找借口推脱了,今年若是再有旨意,秦家可没什么借口了。 苏浅浅对这些血腥的活动毫无兴趣,取消了最好,她从前的爱好就是看美男多赚钱,一切行动基于这两点。 又闲话几句,苏浅浅便告辞回听澜院,秦含璋照常送她回去再返回书房。 沐浴更衣舒服地躺在榻上,苏浅浅唤出系统面板,看一眼上面的数字,不由得惊呼出声:“我靠……枕有点硬,不如帮我换一个吧。” 幸亏她机灵反应快,就在丫头们齐齐盯着她时改了口。 苏叶疑惑地取来了一模一样的靠枕,给苏浅浅倚好了,见苏浅浅满意地点头,这才小心退出去。 【统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功德力暴涨了这么多?三十八万,从哪来的?瓜豆涨到二十五万可以理解,功德力啊,从六万直接到三十八万!】 苏浅浅兴奋地蹬腿。 【说了这是玄学,不过一定和你救人有关,邱公子虽然是个普信男,但是并未作恶,你今日主动回去救了他一命,而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私心救他,功德力应该是加分的。】 系统猜测着解释。 【我也说了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今日纯属意外,看在薛丞相与婆母情分的面上……】 【所以说你并非是为自己,而且通过邱公子还救了襄王,也救了薛婉宁,这两个人可是男主和女主,应该也有加分!】系统打断苏浅浅的话,继续分析。 【是这样吗?如果能找到涨功德力的规律,以后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一亿功德力也没什么难的了。 五千万瓜豆……大不了把这府中的古董都送进商城去卖,加上我存的空间水果蔬菜和药材,哈哈哈……用不了太久我就能回家了!】 苏浅浅眼里闪着光,憧憬着不久的将来。 【不想好好做个人,偏想好好做个贼,你当商城是用来销赃的? 除非用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把别人的东西送进商城出售,会被商城没收,而且还会罚款:以同等价值扣瓜豆,越贵的东西扣得越多。】 系统严肃地警告苏浅浅。 果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漏洞,苏浅浅也不气馁:【那也没什么,赚钱我有经验,争取在秦家被抄家前,我就能返回去……】 苏浅浅自顾自做着美梦,不知道系统已经翻个白眼,无视她的看不清形势。 …… 第二日晚间先回府的二老爷带了消息:襄王被皇帝斥责,在自己的宫院中禁足,没有皇帝准许不得踏出一步,只等着邱实的消息。 薛丞相也被皇帝教训了:后宅竟然这样乱成一团,自己的家都管不好,如何治理朝政? 薛丞相正在努力向皇帝推行新政,请求对江南世家大族的土地重新丈量,以平息百姓被侵吞盘剥土地的怨气。 并且重新核查赋税,以规避大族依靠一人入仕举家免税,或者谎报田产所有人逃避交税。 薛丞相想推行的新政受到苏太傅以及一部分文官的支持,但是也受到绝大部分代表世家大族的朝官反对,正在僵持阶段。 如今因为后院出了这几件事。皇帝明确表示新政暂时搁置,不要再提。 秋收之后本是丈量田亩最好的时机,也是缴纳新粮赋税的时候,正利于核查,本来皇帝已经被说动,只差委任官员,如今竟然搁置了。 二老爷说罢,秦太夫人叹口气:“果然是如此,后院之事必定关联朝堂,才会不择手段,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就在丞相府动手脚。” 二老爷今日受了二老夫人的指派,专门各处打听消息,听来之后一路背着回府,生怕忘了人家是如何说辞,这时又急忙说第三件。 “虽然说没有下旨,但是听闻礼部和鸿胪寺都有动作,可能是得了口谕,看样子是在准备和亲事宜,不知道是哪位公主还是郡主。” “大梁虽然战败,但是若以增进邦交,两国之间联姻,也无可厚非,大梁也带来了嫡公主,若不是那次宫宴出了丑,怕是已经入后宫了。” 秦太夫人说道。 “就算此时没入后宫,大梁的公主也必有后招。” 苏浅浅接口说道。 第192章 秦家二爷的瓜 秦含璋回来时,脸上隐有倦色,苏浅浅亲手接了丫头手中热茶递过去,秦含璋面上倦色消退,低声道“多谢夫人”。 秦太夫人看在眼里,和杜氏交换眼神,再看看那边坐得端庄的王氏,旁边秦含玥不时与她低语几句,心里已经在盘算好日子了。 这两日秦玉卓都称有事,没有到福寿堂用膳,辛氏自那日在小校场之后,便极少出院子,晚膳也都禀明了秦太夫人和婆母,与秦励在自己院子用。 “大概辛氏是担心励哥儿习武,又恐励哥儿哀求长辈们,只好守着在院子里,当娘的心疼孩儿没错,随她去吧。” 秦太夫人这样对杜氏说,杜氏亦是理解,自己孩子受的苦,当娘的哪能不感同身受,只是秦家长房就有该承担的责任,也是没法子。 晚膳后秦含玥夫妻先回院子,秦含瑾今日夜间轮值,两个小姑娘知道长辈们要谈事情,也先由丫头嬷嬷跟着回去了。 “今日我去查了周堂从前的妻子何氏,从她娘家邻里知晓,自和离后便离开西京投奔亲戚去了,后来她的娘家人也离开西京不知去向。 不过有邻人称,前些时日在她家附近看见一妇人,身材相貌与何氏极为相像,待要过去攀谈那人却匆匆走了。” 秦含璋这一日派人四处查问何氏的去向,又要追查卢璟的死士所在地,确实十分疲惫。 “离京多年忽然回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若是找擅绘图之人,按照那邻人所说画像,或许能寻得快些。” 苏浅浅出个主意。 “我已经安排人绘图了,明日便在各处寻找。”秦含璋为自己和苏浅浅的默契,竟然有一点小得意。 “只是我们寻找,也要防范被长公主的人知晓,当年因何让韶华夫人接近周堂,没有人比长公主更清楚,若是知道我们的想法,只怕会从中作梗。”苏浅浅又提醒一句。 “最近长公主因为梁荀的事,应是没有心思旁顾,我会让他们做事隐秘些,希望赶在长公主发觉前找到何氏。”秦含璋深思片刻说道。 “云绮,让你送信找的人,可回消息了?”秦太夫人回头问杜氏。 “母亲,信已经送出去一段时日,只是那人一直在江南,就算收到信也需要些时日回复。”杜氏蹙眉回道。 “而且,也不知他可还顾念从前的情分,若是知道查这件事凶险,装作不知也有可能。”杜氏还是补了一句,总好过老人家怀着期待后失望。 “看他的性子倒不像那种人,不过世事变化无常,人心也是易变,你说得没错,且看看吧。”秦太夫人点头赞同媳妇说的话。 回听澜院的路上,苏浅浅坐在软轿里,才问系统:【祖母和婆母说的是什么人,神神秘秘的。】 【这人是从前你祖父救下的一名青年,当时被一群江湖人围攻身负重伤,带回侯府请名医抢回了一条命,住了一年多才离开。 他的年龄与侯爷二哥相仿,两人也甚是投缘,直到侯爷二哥遇见了辛氏一见钟情,这位青年黯然神伤,留下一封信和一件信物离开了侯府,秦家人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明月楼主人,名叫江帆。 信中还说秦家人可以凭着信物,让他做一件事,无论是什么事他都会做到。】系统查到了这个多年前的瓜。 【黯然神伤……你说的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苏浅浅来了精神。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当时除了二爷自己不知道,旁人都察觉不对,就算是好兄弟也没有那样亲近的,简直是寸步不离。 而且这位小爷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老夫人曾经婉转提醒过,他依旧我行我素,直到二爷遇见辛氏要提亲,他与二爷大吵一架,二爷也说了些气话,他便在当夜留信离开。】 系统对这个瓜有些感慨: 【江帆重归江湖大杀四方,明月楼那一年里十分嚣张声名鹊起,曾经在一月之内挑了十二家杀人越货欺男霸女的帮派,把一个以查消息擅长的组织变成了杀手会,原因就是那曾经是二爷儿时的愿望,想要行侠仗义管尽天下不平事。】 【后来如何了?】苏浅浅对这个倒是感兴趣。 【后来二爷成亲不久,便去北疆征战,八个月后他们父子三人的棺木送进了侯府,明月楼也是从那时起再次无声无息。 若是花钱买消息,只要在各处有明月楼标志的铺子留下信件,收到回信后支付相应银两就行。】 系统声音有些无精打采,悲伤的故事也影响它的情绪。 【那我们查消息为何不找明月楼?】苏浅浅不由好奇。 【一般江湖上恩怨或是私人恩怨在明月楼买消息,如果涉及官府和官兵,明月楼也会明哲保身通常不接的。 若是有特殊情形需要秘密接单,价码就未必是银子,而是以明月楼的需求,用等价的消息或者做什么事交换。】系统又做出解释。 【这个很有意思,有时间要去看看,谁还没有个江湖梦呢,或许这位江楼主,此时就像病怏怏的梅长苏……】 苏浅浅只顾着自己心里轻薄,没注意软轿旁边的秦含璋脸都黑了,手指在背后捻来捻去,恨不得把“梅长苏”揪出来捻死。 回到听澜院,秦含璋一声不吭回自己房里,苏浅浅还有些奇怪:平时都要吩咐丫头们给她泡脚,要注意水温不要烫着了,今天是累得忘了? 秦含璋回到房里那张脸才露出愤恨的表情。 太子还没从苏浅浅的白月光名单里赶走,又出现个梅长苏,还有那个觊觎他二哥的江帆,也不必活着了,免得让苏浅浅整日惦记。 他哪里就差了?不就是眼角有一点疤痕,也不是多么明显,还说什么病怏怏,难道苏浅浅喜欢文若书生那种的?难道还要得一场大病,才能讨他喜欢? 这么想着倒是有点后悔,之前手臂受伤就该装出很严重不支的样子,如今失去那样的机会可惜了。 秦含璋在这里纠结,怎么变成文弱书生,苏浅浅却在更衣进空间后,再次吓得惊呼起来! 第193章 找到证物 好在她在空间里的声音外面的人听不见,系统却被她叫得快吓破胆。 “这是什么玩意?”苏浅浅靠着房门,眼睛瞪得溜圆,捂着嘴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只见一头巨兽面似狐狸,浑身的长毛泛着金黄色的光,双眸深绿如潭水,背上一对金色的角熠熠生辉。 “还能什么玩意,你的新宠巅峰大人,定是偷喝了酒发癫发疯现了原形!哼!”系统鄙夷地回答苏浅浅。 果然,那巨兽眨眨眼,“呃……”,打了一个酒嗝儿,身子还晃了晃,忽然前蹄弯下跪倒,伏在苏浅浅的腿边,用它毛绒绒的脑袋蹭苏浅浅的脚踝。 “这是巅峰?”苏浅浅简直不敢相信,那么小巧可爱的黏人小狗狗,虽然丑了一丢丢,怎么忽然就长成了庞然大物,即便是又帅又酷的巨兽,她也不想要!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行,我要退货!”苏浅浅毫不留情地踢了巨兽一脚,巨兽委屈地“呜呜”哼哼,这回苏浅浅确认了,是巅峰没错。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法……四十二章?长残了我是要退货的……糟了,你好心机,已经过了退货期了!”苏浅浅悻悻地想起这件事。 巅峰可能有点心虚,酒似乎醒了,可怜巴巴地看苏浅浅,渐渐又变回了小狗的样子,那一层金黄色的光也消失不见了。 长成这个样子还能变化的,不是神兽就是妖兽,苏浅浅决定去商城里买一本介绍那些兽的书,对照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如果有,榨干它。 不过它是从哪弄来的酒? 嗅着淡淡的香气,苏浅浅走进阳台。 游泳池边放着一只小瓷坛,已经被打开了盖子,是之前她用来盛饴糖,有时做一些水果冰饮的,如今就是从这里面飘出酒香。 苏浅浅走过去,就见坛子里有葡萄的残渣,一层剩下的淡紫色液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自力更生还会酿酒了。 巅峰也跟过来,探头还想把剩下的自制葡萄酒喝光,被苏浅浅揪住它的小角拉到一边,她可不想眼看着巅峰又变回那个庞然大物,很没有安全感。 “约法再加一章,不经我允许不准喝酒,自制的也不行!”苏浅浅严肃地警告。 巅峰又“呜呜”地例行抗议一番,便垂头丧气地屈服了。 制服了巅峰,苏浅浅检查一下花园里正在生长的棉花,这已经是第三次播种了,赶在那次雪灾到来之前,要多储备一些。 这个地方棉花产量不高,主要是有钱人家做夹袄棉袄和薄被子,寻常老百姓是买不起的。 这些棉花可以加进一层稻草,用那种坚韧的纸做一些御寒的棉被,分发给家徒四壁靠硬扛过冬的穷苦人,再分一些木柴,还有抵御风寒的药,撑过那几日应该问题不大。 其余的就看命数了。 苏浅浅把空间里提取各种原料的器械都检查一遍,保证正常运行。 而且最令她觉得神奇的是,不仅泳池自动过滤,衣服挂在阳台也会晒干,虽然看不见太阳月亮,可是白天黑夜是转换的,晚上房间里也需要开灯,过一段时间系统里面空间的显示位置,会有消耗的水量电量,她也是要交水电费的! 转眼五日过去,这五日里秦家发生了一件小事:秦勉进步神速,而且能吃苦能坚持,每日回院子一个人也会加紧练功,秦励终于得到了辛氏的允许,加入了习武的行列。 皇宫里出了两件大事,听闻在萧贵妃不顾皇帝禁足令,到皇帝面前大闹之后,皇帝正式下旨,昭凝和亲大梁,同时昭阳公主赐婚给定阳侯的幼子,也就是杜氏的小侄子。 米氏在众人登门恭贺时神采飞扬,神情虽然谦逊,眼神却带着倨傲。 第五日晚间,秦含璋回来时眉眼间竟然有喜色,众人用过晚膳,辛氏带着孩子们先退下,秦含璋才开口:“何氏找到了。” 房间里的人都期待地看着秦含璋,等他说下去。 “果然是她因为怨恨,拿走了韶华夫人要找的东西,并非周堂藏起来,这次回来是因为她的儿子生了很重的病,想来西京求医问诊,另外就是想把那东西换成银子,所以她曾经在晚间去过韶华夫人的谢芳园。” 秦含璋说到这里看向苏浅浅:“她说那日她刚刚接近谢芳园的角门,就见一名黑衣人举着刀朝她砍过来,没想到另外一名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那人头顶拍了一下,他就倒地不起了。” “原来那名捕头是去杀何氏,却被人从背后反杀的?”苏浅浅睁大眼睛,水汪汪的眸子,像无辜的小鹿。 “应是如此,之后何氏便急忙逃走,那黑衣人也并未追赶,她躲在客栈里不敢出门,听客栈的伙计闲谈,知道韶华夫人进了刑部大牢,正不知道何去何从,便被我们的人找到了。” 秦含璋将经过都讲述一遍。 “这么说那黑衣人是保护她的,说明她来到西京的消息,起码张勇是知道的,是他让那名捕头去蹲守何氏并且杀了她,不是抓而是杀说明不知道何氏拿走了东西,只是怀疑她知道什么内情。” 苏浅浅皱着眉分析。 “另外还有那名蒙面黑衣人,也是知道她来西京,还在暗中保护她,却又不与她联系,这又是什么人?”苏浅浅还是想不明白。 “对了,何氏可将那东西交给你了?”苏浅浅想起那件被众多人关心的东西。 “我答应给她的儿子出诊金治病,她便将那东西交给了我。”秦含璋神色严肃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陈旧褪色的褐色土布袋,布袋看上去方方正正,袋口用麻绳收紧。 秦含璋打开麻绳拿出一个木盒,掀开木盒取出两样东西,递给秦太夫人。 一件是一块铜制腰牌,另一件是加急通关文牒。 秦太夫人看着两样熟悉的东西,手有些颤抖。 “这是周堂的腰牌,可又不是他的。”秦含璋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二老爷忍不住问道,当年他和三老爷被调往祁州剿匪,才没有赶往北疆,没想到大哥和两个侄子就出了事。 “这腰牌的身份,并非周堂的,以他的职位不配做这么重要的传令使。”秦太夫人语气低沉地回答。 第194章 真相初露端倪 “这是何意?”三老夫人面色凝重地问。 秦太夫人这时打开那本文牒,看清上面的字身子不由一晃,闭上了眼。 杜氏和苏浅浅急忙起身扶住,苏浅浅拿过文牒看清楚了,上面有奉旨传令的通行日期,正是在那场战役之前,最后还落有北疆军营值守的印鉴,证明老武宁侯收到了旨意。 也就是说周堂曾经持着这腰牌和文牒通过各处城池关卡,给北疆驻守的军营下达过皇帝的旨意,至于旨意的内容不得而知。 可是那场战役从无人提起皇帝下旨,只有老武宁侯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率领三万将士冒进贪功,穿过须弥山攻打大梁边城的传闻。 “此物应与虎符或圣旨诏书同在一处,方能调动一军主帅,世良他不见虎符定不会贸然出兵,可是若有皇上旨意,那便是圣命难违,以他的性子定是会奉旨而行。” 杜氏声音颤抖,身体也在摇晃。 苏浅浅和二老夫人赶紧扶着杜氏坐下,每个人脸上皆是悲愤不已。 “啪”地一声,二老爷竟然将椅子扶手掰裂,双目圆睁充血,脖子上暴起青筋。 “我秦家人枕戈达旦不怕,马革裹尸也不怕,可若果真是受这样的冤屈枉死,还有那三万将士埋骨他乡,就算拼上一条命,也要为大哥和两个侄儿,还有那三万同袍讨个公道!” “咣”,门忽然被打开,苏浅浅吓了一跳,没想到站在门前的是三老爷,一步步走进来,走到他母亲面前,伸手拿过那腰牌和文牒,看了一遍又一遍,指尖捏得泛白。 “世同,你怎么……”秦太夫人看着久未出院门的儿子,心里更是一阵心酸,他们只知上阵杀敌,错过了多少夫妻间的恩爱缠绵,儿女的承欢膝下,又不懂得人心险恶,才落得受人陷害而不自知的处境。 “娘,这是真的么,大哥和含玮兄弟两个……”三老爷喃喃说道。 “世同,世达,这件事尚未有定论,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们务必要守口如瓶一如往常,不可露出丝毫破绽,这关乎我们武宁侯府生死存亡。”秦太夫人严肃地提醒两个儿子。 “是,母亲。”二老爷低声答应。 “祖母,这件事孙儿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长公主命韶华夫人找这件东西,便是知情人,若是正常的调兵传令,何必隐瞒?周堂又怎会将它藏起来,何氏也不会知道它的重要。” 秦含璋起身将那文牒和腰牌收好,这东西放在谁手中,若被人得知都是危险的,苏浅浅决定远离危险,远离秦含璋。 回听澜院的路上,两个人都不发一言。 天气越发寒凉,夜风吹动秦含璋的披风,被侍砚挑着的灯笼照出一道飘摇的暗影。 苏浅浅从软轿上侧头看过去,旁边形单影只踽踽独行的那个人,忽然就让她觉得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这情绪是从哪里来的,像是自己又像是另外一个人的心情。 “你……还好吗?”苏浅浅不由自主发出声音,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秦含璋从沉思中回过神,也有一点惊讶,看向苏浅浅的眸子里,像是深邃的夜空中洒落几颗星子,闪着细碎的星光。 “我?无妨……”秦含璋的声音比往日要低沉暗哑。 既然开口了,苏浅浅觉得安慰两句也是应该的。 “自古忠臣无好死……” “咳咳……”秦含璋脚底下一个踉跄。 “哦不是,亲身不是想说这个,应该是自古忠臣难善终……也不对,我是说……” 苏浅浅忽然觉得作为一名理科高材生是可耻的,百无一用是书生一定说的是理科生……哦不,是说她这个理科生,只有她! “夫人不必担忧,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妨事,虽然并不想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若能验证心中所信,亦是幸事。” 秦含璋仰头向天,仿佛在寻找着隐藏于夜空的星辰。 苏浅浅明白,他坚信自己的父兄不会拿同袍性命冒险,如今虽然只是揭开冰山一角,但是总算有了一点希望,对自己信念坚持的希望。 …… 这日秦福在向苏浅浅回事时,说修缮房屋的材料已经备齐,苏浅浅便吩咐下去,按照名册上登记的,开始到房屋破漏的下人家中维修补漏。 一时间那些人奔走相告,工匠们到的时候,街坊邻居围个水泄不通,都跑来看新奇。 渐渐这件事越传越远,也越传越玄,成了仙人给侯夫人托梦,说暮冬时节将有雪灾,要她行善事积功德,化解天降灾祸。 苏浅浅看着苏醒惟妙惟肖地学那些婆子做派,也不由得好笑,她可没时间去辟谣,而且这个效果也不错,让百姓知道厉害准备自保就好。 距离相府酒宴过去了十多日,苏浅浅忙得差不多,这天让苏醒换了男装给平郡王送信,收到回信后带好了银票,带着苏醒和巅峰,直奔她一直想去的地方:烟雨楼。 这里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西京最大的销金窟,单看高大宽敞雕梁画栋的门面,就让那些布衣褐衫的穷人望而却步。 苏浅浅大摇大摆向里面走,苏醒有些害怕脸红,苦着脸跟在后面垂着头。 “抬头挺胸,小爷是个纨绔子,纨绔子的小厮什么样?你想想?” 苏浅浅给苏醒说戏,让她尽快进入角色。 “公子,咱们为何要来这种地方,费钱又……没什么好玩……”苏醒努力适应,悄悄对苏浅浅建议。 “那去哪里?南风馆?”苏浅浅笑得不怀好意。 “公子……”苏醒脸红得像醉了酒,她自然知道南风馆是什么地方,不过真要是去了,只怕心里会觉得对不起青锋。 二人走进门去,门上迎接的龟公点头哈腰过来,苏浅浅示意苏醒拿银子,苏醒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银袋,捏了一块小的递给那龟公。 “公子赏你的,给我们公子准备一处好去处,可以看姑娘们歌舞,茶点也要最好的。” 苏醒终于进入角色,一副富家公子跋扈小厮的样子。 “呦,出手这么小气的公子,还挑什么好去处?只怕吃喝罢了拿不出银子,要脱了裤子袍子抵账!” 那龟公掂着碎银子拉下脸。 第195章 烟雨楼,销金窟 “你说什么?”苏醒脸又红了,女孩儿家就算见多识广,被人说脱裤子也会不由自主害羞。 “怎么?中看不中用怕人说?我在这门前见识得多了,囊中银子垫脚底下都没高上半寸,还想做踩在爷们头上的事!” 龟公把那银子掂起来接住,摔在苏醒怀里,满脸不屑抬手轰赶:“走走走,别挡在门里耽误姑娘们生意!” 苏浅浅不露声色,趁着龟公比划她也扬起手,朝着龟公眼睛捏了一下藏在手心的辣椒素皮囊,那龟公“嗷”地一声惨叫捂着双眼流泪不止,大喊护院来抓住苏浅浅。 叫唤声引得许多进出的客人围观,苏浅浅也准备好了对战,手里抓了麻醉针,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闻声走过来,打着绢扇声音婉转地笑说道: “哎呀呀,这是做什么,客人们不看姑娘看龟公,是不是我们烟雨楼的龟公都胜过姑娘了?” 众人哈哈大笑,各自前行,那妇人嫌弃地看一眼龟公: “说你这双眼睛有用吧,你连真佛都认不出,说你这双眼睛无用吧,你又把姑娘认得真真儿的,用这么蠢的法子拦着,遇到硬茬儿了吧?” “林娘,这小娘……” “住口,怎么敢得罪小公子?还不下去洗洗眼睛,免得日后看不清真神给我惹麻烦。” 林娘及时打断龟公的话,呵斥一番,转头用绢扇半遮面打量苏浅浅:“好俊俏的小公子,奴家是这烟雨楼的妈妈林娘,小公子可是有熟识的姑娘?” 苏浅浅拱手说道:“好说好说,听闻你们烟雨楼有柳枫桦槐四位姑娘,个个身怀绝技,不知今日可有幸得见?” “哎呀,小公子见识颇广,胃口也不小,居然一下能吃了四个?只要银子叮当响,姑娘怀里坐半晌,奴家们是靠爷们吃饭的,怎能不让爷们见?” 林娘轻抬皓腕,用绢扇挑起苏浅浅的下巴。 “啧啧啧,可惜了,这要是进了我的烟雨楼……” “妈妈,你的烟雨楼怕是放不下这尊大佛。” 不等苏浅浅开口,一道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见林娘眼睛一亮,绕开苏浅浅朝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过去。 “哎呦呦,江公子,两日不见更加俊俏倜傥了,可教姑娘们都想煞了呢!” 苏浅浅回头去看,就见一位身着大红锦缎绣梅枝披风的俊美男子,正笑容可掬地向她看过来,眼角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流泻风情万种。 苏浅浅不由喝彩,这“大红袍”的长相要是放在现代娱乐圈,碾压一众靠颜值的流量小生……和秦含璋不相上下,不过这种风趣的要比秦含璋清冷那一挂的讨喜。 “妈妈还是说清楚,姑娘们是想我了,还是想我的银子了?”大红袍一面向里面走,一面笑着调侃。 “自然是……想念公子,快里面请……哎呦,怠慢了这位小公子,您也里面请,今日林娘心情好,就不计较了。” 林娘意味深长看一眼苏浅浅,绢扇轻摇腰肢款摆陪着大红袍向里面的楼阁走。 【瞧不起谁哪?过会儿用银子闪瞎你的狗眼!】苏浅浅心里准备开启打脸模式,不过这里的消费水平啥样,她还真没底。 忽然想起这时候巅峰不知去了哪里,四下寻找不见,只好先带着苏醒向里面走去。 走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楼阁,宽敞的大厅各处轻纱幔帐,幔帐半遮半掩之间,酒桌食案后男女饮酒调笑声此起彼伏。 大厅中间是富丽堂皇的半米高台,高台上有女子长袖纤腰翩翩起舞,眼神撩动人心。 苏浅浅正四下打量,前面走着的大红袍忽然回头,“这位公子是初次来此玩乐吧,不如就随为兄一起,为兄痴长你几岁,倒是能指教一二。” 【呸!逛青楼有经验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我要不是为了……那也得来瞧瞧!】 苏浅浅心里瞧不上,脸上却是一脸感激谦逊,拱手行礼推辞:“多谢公子好意,小弟还有友人同行,一回生二回熟,熟悉就好了。” 苏醒:夫人,你还想来二回? 大红袍并不勉强,点点头上楼去了。 “公子,奴家看你面生,若是没有相熟的姑娘,不如就随奴家……” “姑娘,拿开你的手。”淡淡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让那个欺身过来,想要拉住苏浅浅的妖娆女子赶紧停手,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苏浅浅回头,就见平郡王蒙祺带着那位断臂长史,静静立在他身后。 “哎呀,竟然来了大梁的客人,芍药,什么样的姿色接什么样的客,别自不量力堕了咱们烟雨楼的名头,几位快楼上请,小公子,最好的雅间就给你们留着呢,最好的姑娘随后就到!” 林娘一句话安抚了几个人,亲自引着上楼去。 烟雨楼的雅间都是镂空雕花的楠木,再配以极薄的绢纱,各个雅间之间虽说互相看不见,其中说笑声却丝毫不遮掩,想来这只是饮酒作乐看表演的地方,想扩展活动另外有单独的去处。 雅间里明灯高悬,香几上青瓷瑞兽熏香炉散发出袅袅的香气,朝着楼下高台的薄纱帐被帐钩拢起,台上舞娘的小衣聚起峰峦,都看得清清楚楚。 宽敞的罗汉床铺着锦褥,苏浅浅和平郡王互相做请,走进去坐下,很快小丫头络绎不绝送进来干果点心和酒水茶饮,摆满了食案。 苏醒站在苏浅浅身边服侍,头不敢抬眼睛不敢乱看,可是那些女子们颇含深意的调笑,还是不停地灌进她的耳朵,让她脸一直红彤彤的。 苏浅浅虽然还没吃过猪肉,猪走却是见识多了,对那些放浪的言辞早已经免疫,如今的想法是不要浪费了银子,这种地方的吃食可不便宜。 “蒙公子倒是守信,不过我只带了酬劳你的银子,这里的花销只好公子破费了。”苏浅浅挑了一块肉脯放进嘴里,挑眉朝着平郡王说道。 没错,苏浅浅是准备用平郡王的银子,闪瞎那妈妈的狗眼。 “苏公子倒是会谋算,那些银子最后又便宜了你,在这销金窟中快活。” 平郡王懒洋洋倚在罗汉床扶手上,支颐看着苏浅浅鼓着腮帮子嚼肉脯。 “说哪里话,蒙公子身在大齐,自然要多了解大齐的风土人情,在下一番苦心,公子怎么就不理解呢。” 苏浅浅又接过苏醒递来的桂花熟水,咽进去才说道。 “公子说得不错。” 门帘被挑开,走进来几名女子,为首的姿容清丽,一双水眸扫一眼苏浅浅,落在平郡王脸上:“来大齐自然是要了解人和情的。” 第196章 大红袍,挑事精 平郡王眼角都没抬一下,依旧支颐看着苏浅浅,脸上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出去。” 【哎,这是怕花银子……忘了,他不近女色,还有一院子美妾呢。】苏浅浅后知后觉,这个地方选得很不错。 平郡王和她一样,不近女色! 【你就没想到,他不近女色,会不会近男色,和你一样?】系统忽然冒出来冷哼一声。 【他近什么色,和我有啥关系?】苏浅浅没理系统,向那为首的俊俏姑娘和颜悦色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会什么才艺?” “回公子,奴家烟槐,琴棋书画诗词歌舞都会一些,只是学艺不精恐让公子笑话。” 烟槐被平郡王赶,面上居然丝毫不见尴尬,可见训练有素颇有职业素养。 “不笑话不笑话,捡拿手的尽力施为就是,那位公子许是思念家乡妻儿,心中不快,姑娘们不必介意。” 苏浅浅招手让她们都进来,打工不易,不能为难服务人员。 烟槐诺诺答应,她身后跟着的一名小丫头,把怀中琵琶递给烟槐,烟槐抱着琵琶坐到锦凳上,想了想调试一下琴弦,纤纤玉指拨动,如珠玉落盘的琴声悠扬响起。 曲子让人心旷神怡,那两名姑娘不敢靠近,但还是壮着胆子给平郡王和长史倒了酒,这才小心翼翼跪坐在一边的锦垫上,没人敢有什么举动。 整个烟雨楼只有这一间的客人最怪异。 苏浅浅示意苏醒去把银票交给平郡王,平郡王看都没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旁边的长史接过去收起来。 “蒙公子身体应无大碍了吧?还要多留心伤口,不可大意了。” 苏浅浅一边吃干果,一边礼节性地询问平郡王,眼睛却看向楼下大堂,四处寻找着。 “苏公子这是关心我?总算有点良心。”平郡王抬起双眸看苏浅浅,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眉目间微冷:“苏公子这般心神不属,看来并非是为我而来啊。” “啊?啊……我就是为了你才来的,还能是为了什么?蒙公子多虑了,哈哈哈……”苏浅浅急忙打哈哈。 【系统,是你说烟雨楼就有明月楼的标志,标志在哪里?本想在这里还银子一举两得,可是我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也没看见标志!】 苏浅浅心里抱怨系统。 【小主,那标志是明月楼特制的,我也只是知道你婆母派人到烟雨楼投信,说是看到那个明月楼标志的图,就将信放入其中,我又没看见那图!】 系统有些委屈地解释。 苏浅浅没办法,只好盲人瞎马地乱找,眼睛四下乱转。 “怎么总是不见烟柳姑娘?她是清倌人又怎样?老子花了银子就是要寻个乐子,每次找这些庸脂俗粉打发老子,一再搪塞,这烟雨楼就是这般做生意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名男子的大声质问,还有旁人跟着起哄。 “刘老爷,何必这么大火气?银子在您的荷包里,想怎么花去哪里花自个儿拿主意。 烟雨楼的姑娘在自个儿房里,她想服侍谁怎么服侍,也是姑娘们拿主意,就算是生意也得两厢情愿不是?也得有先来后到不是?” 苏浅浅倚在栏杆边探头看热闹,就见林娘款款走向大堂中站着的中年人,大腹便便脸上肥肉松弛,一双眼浮肿浑浊,肤色黢黑黯淡,水蓝色织锦袍子都衬不起半分亮色。 【这还是你的亲戚呢,苏二夫人的哥哥刘淄,加入万物生财会手里有银子,花天酒地声色犬马,许多人羡慕他发财,也纷纷跟他入会。 二夫人积攒的银子一部分进了万物生财会,一部分进了她哥哥的囊中。】 系统给苏浅浅介绍,下面还在吵闹。 “进花楼做窑姐便莫要再拿乔,爷出得起银子,姐儿就要出得起身子,林娘在教坊司时,就没有教坊使教导过吗?” 刘淄倨傲地仰着头……这样才能看见身材高挑的林娘的脸。 “呀,刘老爷说得也有道理,那么今日林娘就出个价儿,刘老爷拿得出,烟柳就算病入膏肓,林娘也把她扶起来陪刘老爷!” 林娘面上挂着笑,眸光却带着寒意。 “一个烟雨楼的姑娘,头牌又如何?你且说来,爷有何拿不出!”刘淄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好,刘老爷,烟柳身子好的时候,陪客弹琴一曲三千两,唱首曲子五千两。 今日她身子不适,自行买了休息的时辰,这便是两万两,刘老爷,您看是不是先替林娘把这两万两银子还给烟柳,您再出银子听琴赏曲?” 听到这价格,苏浅浅幽幽地看向正专注弹曲子的烟槐,再看一眼那位长史放银子的地方,有些心虚地悄悄缩了缩脖子,回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看热闹…… 她的动作平郡王都看在眼里,饶有兴味地观察,唇角不自知地上扬。 楼下的刘老爷这时和苏浅浅一样心虚,强作镇定说道:“老爷我今日没带那么多银子,姑且不与你计较,改日再来定要烟柳服侍!” “噗……面子都丢尽了,还找补什么?”苏浅浅随口说了一句。 “刘老爷,旁边的那位公子说你,面子都丢尽了,还找补什么,他说得可是真的?” 旁边包间里忽然传出一道男声,朝着楼下大声笑说。 “这是……大红袍!”苏浅浅听出来了,就是那个大红袍,仗着有几分颜色,是想开染坊啊! 楼下的刘老爷被林娘下了脸子正憋着气,听说有人说风凉话,顿时气恼得朝着苏浅浅跳脚大骂: “哪里来的毛没长齐小子,胆敢踩着爷爷面子给自己做脸子,也不看看爷爷是谁?” 一时烟雨楼里的客人们都停下玩乐看这边热闹。 苏浅浅记住大红袍,可也不会就让这黑胖子拿她出气。 “刘老爷,旁边那位大红袍公子耳背,还爱传是非,其实我是在和着烟槐姑娘唱曲,刘老爷要不要听一听?” 苏浅浅干脆起身端着一盏果酒,站在栏杆边朝下说道。 “小公子,唱得什么曲,不妨让我们都来听一听,要是没有那句话,可不要怪刘老爷发怒!” 大红袍从围栏探头看苏浅浅,笑得一脸妩媚。 第197章 谁的心里没有鬼 “正是,唱来听听,若是敷衍我等没有那一句,不光刘老爷不答应,我等也不答应,要为刘老爷讨个公道!” “不错不错,一起一起!” 客人们此起彼伏地跟着起哄。 苏浅浅想了想,将那黄铜酒盏里的果酒饮了,就用那铜盏敲击栏杆,唱起了一首歌。 “你说这天下的乌鸦它是一般黑……”注① 苏浅浅指点着刘淄那张黑脸,这一句已经引得楼上楼下哄堂大笑,曲调的特别又让人很快安静听下去。 “地上的蛤蟆死皮赖脸一大堆!”苏浅浅这一次就是四下一顿乱指,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个不停。 “你说雪白的银子都得沾点灰……”苏浅浅掏出一块银子,一脸嫌弃。 “谁的心里没有鬼……” 苏浅浅用银子向众人划了一圈。 平郡王这时坐起来,眼里再一次焕发神采,拿起铜筷和着苏浅浅的节奏敲击酒盏。 “你说这天下的乌鸦它是一般黑, 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乱多嘴……” 苏浅浅探头指着旁边雅间也在看她的大红袍。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大红袍亦是挑唇笑得灿烂,丝毫不觉得难堪。 “你说花开的再美它都得枯萎,谁问心敢说没有愧……”苏浅浅用银子挑起烟槐的下巴,亲昵地凑近又一笑远离。 “面子丢尽了还找补给谁,不可一世嗯不懂进退,市井繁华你偏要作对,就输得毫无防备……” 苏浅浅加重了那几个字,唱完了结束,楼上楼下一片喝彩声。 刘淄气得一张脸皮黑紫色,平白被苏浅浅又骂了一顿,说他像乌鸦,说他不可一世不懂进退…… “刘老爷莫要与年轻公子们置气,还是要当心身体,包间还给刘老爷留着呢……姑娘们,还不伺候着!” 林娘笑意嫣然打圆场,示意姑娘们将刘淄和他带来的客人带到楼上雅间。 刘淄恨恨瞪了苏浅浅一眼,被簇拥着上了楼。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方才您唱的曲调奴家从未听过,既新颖有趣又动听悦耳,烟槐还请公子赐教。” 烟槐放下琴,朝苏浅浅盈盈一礼,带着欣赏的眼神说道。 “这个……”苏浅浅刚想骗烟槐这是乡野俚曲,难登大雅,就见大红袍隔着门帘说道:“公子雅趣惊才绝艳,在下失敬特来赔罪。” 【呸,赔个屁的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老娘正要找你算账!】 苏浅浅心里咬牙,脸上却是摆出谦和的笑容:“不敢当,公子请进。” 大红袍果然名副其实,不但那件披风是大红色,里面穿的袍子亦是大红色绣喜鹊登枝,就像一位新郎倌儿,与喜鹊相互呼应的还有一轮银白色的圆月。 “圆月……明月……”苏浅浅脸上染了几分酡红,低声自言自语。 苏醒在旁边暗暗叫苦:她家夫人喝醉了可是十分难缠的,本以为不过一盏果子酒,而且她没想到苏浅浅会一饮而尽,原来所有喝酒的人发的誓,都是不能信的,就算是她家夫人也不行。 苏醒走过去虚扶着苏浅浅,苏浅浅放下酒盏抱拳行礼:“这位仁兄,如何称呼?来日也好教西京的公子们远离些,以免受仁兄荼毒。” 平郡王这时却在座上纹丝未动,一手拄着头打量大红袍,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那位陶长史亦是没有起身,垂眸饮茶。 “在下江白频,多有得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也好教在下日后提防着你些,以免不知为何坏了名声。” 江白频就着苏浅浅的话调侃。 “苏潜。”苏浅浅拱拱手坐在罗汉床上,再不坐下她怕要站不稳,酒劲儿上来了。 江白频一撩袍角,坐在挨着苏浅浅这边的罗汉床上,抬头看向对面的平郡王:“大梁使者朝贡却是乐不思蜀,尚有闲情逸致逛青楼,果然胸怀广阔。” 【骂人家没心没肺还这么拐弯抹角,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苏浅浅心里翻个大白眼,觉得有点头晕坐下来,不过看见江白频那袍子上的圆月,她忽然有个主意。 对面的平郡王神色不变,倚着罗汉床扶手,双指关节微曲轻叩,“笃笃”的声音就像马蹄声接近,竟然带着几分杀气。 “大梁与大齐欲结友邦之好,了解大齐风土人情也是使节之职责,如此雅俗共赏之地,怎么能错过,江公子狭隘了。” 苏浅浅并不想听他们斗嘴,虽然有一点晕晕糊糊,要做的正事还是没忘,她吩咐那边服侍的姑娘去拿纸笔来。 “苏公子莫非是要写诗作画?” 烟槐见苏浅浅脸上现出酡红,知道这位公子不善饮酒,想了想靠近苏浅浅,试探着伸出手,纤细素白的指尖轻柔地落在苏浅浅两颞,缓缓打圈按压捏揉。 苏浅浅一时舒服得闭上眼睛,不忘回答:“不做那些附庸风雅之事,玩一个小小的戏耍,图个乐子。” 舒适地享受着美人服侍,过了不知多久,苏浅浅觉得似乎安静得异常,缓缓睁开眼睛,不由吓了一跳,瞬间酒都醒了。 秦含璋竟然就坐在她旁边,悠闲地端着茶垂眸慢饮。 “侯……姐夫,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告知我……”苏浅浅朝着苏醒狂挤眼睛。 苏醒:旁人都不敢出声,我更不敢…… “表公子好兴致,竟然能寻到这样的去处,不知本侯回府该如何向你阿姊解说?” 秦含璋挑眉含笑看着苏浅浅,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谁都能听出来,这话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这时除了苏浅浅,房里的其他男人都站着,女子们都跪下了,烟槐之前被示意不准停下,这时候才敢放手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小武宁侯几个月前班师回朝,整个西京万人空巷去城外迎接,就连太子和皇子们都迎在城门外,皇帝或许有人不认得,新袭爵的武宁侯秦含璋却是无人不知。 “姐夫,小弟来此一是有事与大梁使者交流,二是奉我阿姊的命令,来此……来此寻一人……” 秦含璋老神在在地看着苏浅浅,脸上表情写着:编,继续编,看你能编出什么故事! 苏浅浅一咬牙:“那人名唤江帆,是我表兄!” 苏浅浅话一出口,房间里瞬间寂静。 第198章 寻人妙法 侯夫人让表弟寻找表兄,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兄,怎么听着都暧昧,怪不得旁人猜想。 苏浅浅发觉大家表情不对,尤其是那个江白频,满脸的一言难尽,秦含璋则是面沉似水,这才醒悟过来。 “……的好友!”苏浅浅补了一句。 秦含璋脸更黑了。 “是这样,姐夫,这个江帆从前借着我表兄的名义,欠了我表姨母……就是仙逝的姜夫人五千两银子,最近阿姊手头紧,让我帮忙找到这人讨债。” 苏浅浅说罢呼了一口气,心中有点小得意:东风吹战鼓擂,编故事怕过谁? “你阿姊手头紧?是你手头紧吧!到这里消受美人恩,颇费银两。” 秦含璋眼风扫过烟槐,又落在苏浅浅的脸颊上,那里的酡红消散,只留了淡淡的桃花色。 秦含璋蹙起眉,只想把这张脸藏起来。 “哈哈,无论是谁手头紧,总不能便宜了那江帆,听说在这里留下信能找到他,我便过来瞧瞧,消受美人恩只是顺便,顺便。” 苏浅浅有一种逛青楼被娘子捉到的感觉,如今只能尽快把信送出去,联系到明月楼,利用他们的消息网,或许事半功倍。 座上的人都见过了礼,各自坐回座位,去取笔墨纸砚的姑娘,已经在门边小心翼翼等了一会儿了。 “美人,拿过来放在这里。”苏浅浅招呼那姑娘,姑娘羞涩低头,托着托盘走过来放在旁边写诗作画的书案上。 “苏公子,不知要怎么找那位……江帆故友?”江白频倚在罗汉床的另一侧,饮了一口酒挑眉问道。 “江公子可听说过明月楼?”苏浅浅神秘地探头向江白频凑过去,低声说道。 “倒是有所耳闻。”江白频点点头。 秦含璋探手捏住苏浅浅的衣领,将她拉回来一脸不满:“说话便说话,何必凑那么近?” “这江帆与那位楼主同名,定然不允许败坏了他的名声,我便请明月楼寻找欠债不还的江帆,就不信找不出来他!” 苏浅浅整整衣领,阴险地挽起袖子,朝着书案走过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明月楼主遇见你,也是够倒霉的。”江白频笑着摇头,垂眸看手中的酒盏。 “我虽然来自大梁,也听说明月楼有自己的收信标记和去处,若非江湖人,并不能随便找到,苏公子如何能得知?” 平郡王忽然问道。 “我自然是得到了消息,这烟雨楼里便有投信的标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我可以试出来。” 苏浅浅自信地提起笔,烟槐亲自给她磨墨,她还递去了一个宠溺的眼神,惹得烟槐脸上都飞起了红云。 秦含璋:以后这些风月场所要严查,姓苏的严禁入内。 “江帆曾经拿了表姨母姜夫人两只鸡,多年不曾归还……噗……” 烟槐轻声念着苏浅浅写的字条,实在没忍住笑出来,又赶紧憋着抿紧唇。 “江帆每日吃苏潜两个包子,十余年未付账……” “江帆欠下表姨母姜夫人五千两银,多年不还!” …… 苏浅浅一口气写了十几张,全部扇干了折叠起来封好,外面做了标记,按照标记投放位置,哪一封收到回信,那个记号便是明月楼的。 “把这些信件都散发出去,我看看哪里有值得怀疑的标记……” 苏浅浅从进门就开始观察,已经发现了有几处带着圆圆月亮的地方,比如绘了月亮的屏风,画卷,古董花瓶,还有就是…… 拿了一张做好标记的信件,这是要讨还两只鸡的,走到江白频面前,把那封信放在他袍子上有月亮的地方。 “江公子,你与江帆同姓本就可疑,又穿着绣有明月的袍子,这一份就投放在你这里了。” 苏浅浅拿着其他十几封信件,让苏醒按照她说的地方,分别去投放,待苏醒出去了,江白频才拿起那封信件,挑眉说道: “听闻明月楼不接千两以下的生意,若是苏公子偏巧都投中了,怕是还没拿到五千两银子,一万多两已经要付出去了。” “怎么会……无妨,若真投中了,我捡一件付银子,再投一封,其余的……那都不是我写的。” 苏浅浅摆出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样子。 “据说明月楼对谎投求助帖,应了帖子不付赏金的,历来都是追查到底,直到拿回应付的赏金,还要加上利钱。” 江白频两指夹着那封信,朝着苏浅浅粲然一笑。 【笑得这么好看,是想讨姑娘们喜欢?色诱!不过很管用,那边的姑娘一个劲儿看这大红袍。】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吐槽,看也没看喝一口苏醒递过来的饮子,却不禁被那味道搞得皱起了眉:“这是什么……” “放了黄连和老醋的醒酒汤,特意为你做的,不要浪费多喝些。” 秦含璋凉凉地斜眼看苏浅浅。 “还不错,多谢姐夫关怀。”苏浅浅脸揪成一团,知道自己理亏,忍气吞声把那碗又苦又酸的汤喝下去。 “侯爷对表公子,甚是用心啊。”平郡王这时候开口,面上看不出异样表情,唇角始终有一丝浅笑。 “内弟顽劣,夫人有命不敢不用心啊,使者见笑。” 秦含璋还是一副淡然模样,瞥一眼平郡王。 【小主,还不快走在这里等着受死吗?喝了醋吃了苦,居然还不清醒,人家是见色忘义,你是见色忘命!】 系统终于愤愤地开口说话了,宝宝音都带着怒其不争。 苏浅浅恋恋不舍,就只听了一首曲子,被美人按了片刻的头,三万两的利息没收回来多少,就要被秦含璋捉回去。 “姐夫,忙了一天公务你身子也该乏了,不如就先……” 秦含璋冷冷看过来。 “就先和我一起回府吧,使者大人,大梁的风土人情改日再请教,江公子,后会有期,苏某就先告退了。” 苏浅浅急忙改口,从罗汉床上起身,朝着那几人拱手告辞。 “苏公子,难得一聚,何必匆忙,这里的姑娘可要伤心了。”平郡王似笑非笑地说道。 “使者继续享受美人照拂吧。”秦含璋也站起来,目光却落在那位独臂长史身上,凝视片刻。 “啊……”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江白频抬头笑看苏浅浅:“苏公子怕是走不了了!” 第199章 报仇 二楼此时乱成一团,来回奔走的脚步声,女子的尖叫声。 秦含璋已经起身站在苏浅浅身前,回头看时苏醒也自动护住苏浅浅。 巅峰这时速度极快地从门帘下钻进来,跑到苏浅浅旁边。 门边被秦含璋的护卫挡住,房里的几位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惊慌地凑在一处。 “不要乱走,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秦含璋沉声安抚苏浅浅,迈步向雅间外走去。 “侯爷,在下可否一起去看看?最是喜欢看热闹,又怕遇到危险,在侯爷身边便不用怕了。” 江白频忽然起身,跟在秦含璋身边,一身红袍与一身月白袍子的两个绝美男人站在一处,十分养眼也十分诡异。 秦含璋不置可否,神色毫无变化向外面行去。 【统子,出了啥事?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苏浅浅呼唤系统,原书剧情可没有这些,她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淄被杀了!】系统幽幽说道。 【被杀了?被谁杀的?怎么回事?】苏浅浅瞪大眼睛。 此时隔了几间的雅间内,半个时辰前还神气活现的刘淄,此时正伏在地上,鲜血从他背心的伤口流出来浸染了他的袍子,一把满是鲜血的匕首扔在旁边。 房间里其他的人都跑出去,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目光呆滞,手上身上都沾着血迹,站在刘淄旁边。 秦含璋命令侍卫拦住所有要出去的客人,还有曾在那雅间里的姑娘,这时林娘也匆匆走过来。 “侯爷,姑娘们说这边出人命了。”林娘毕竟见多识广,并没有惊慌。 “这个房间出去的人,先带去一间房里,我已命人去报巡城司,一并带仵作来验尸。” 巡城司的人来得倒是快,那名举告张勇的捕头已经升任了司丞,见到秦含璋毕恭毕敬,连忙进去例行公事查问在场的证人。 很快就问出了结果,案情十分简单:方友安今年三十九岁,在东市经营了一间木器坊,妻子韩氏育有三子一女,本来日子过得也算安乐,只有长子虽然苦读却屡试不中,让方友安十分忧愁。 去年无意中他听说可以花钱买“荫补”,便动了心思,可是听说买一个九品官的荫补位置就要两万两银,顿时泄了气,直到经人介绍认识了刘淄。 刘淄大力鼓吹万物生财会,银子放进会里生利,一年就能翻三翻。 方友安本不信,先拿了一百两,半年后急急忙忙找到刘淄,拿回去了二百两银子。 这次之后放下心也活了心,回去和妻子韩氏商量,把家中积蓄全部拿出来,东借西凑凑够了一万两交到刘淄手中,只等着过半年拿回去两万两,就能给儿子买个荫补的官,以后便能脱离商贾受人冷眼的身份。 可是半年的时间到了,刘淄却总是推脱不给他兑现银两,而他已经找好了卖官的人,还交了两千两的定银,只等着补齐银子,就把他儿子的名字录入吏部官册。 在两个月过去之后,刘淄说做生意也是有赚有赔,这次他们拿的银子被会主用来投入出海贸易,结果海上遇到大风浪,船毁了货物也没了,这笔银子只能拿回一小部分,还是会主心善用自己的银子补贴的。 这一小部分是二百两。 方友安自然不愿意,一万两银子有不少是借的,空口无凭就说赔了,只给拿回二百两,于是每日找刘淄讨银子,最后把刘淄惹急了,说让他见会主。 结果就在当晚他见到了会主的背影,就在他的面前,一群人把他长子的腿打断了,威胁如果敢再纠缠,下一次就是他儿子的命。 他的长子也是倒霉,整日读书没见过这阵仗,腿断了加上恐惧忧虑,回家一场大病,不到一个月人就咽了气。 妻子痛失爱子,银子也没了,还欠了许多债,自责当时不应该鬼迷心窍,怂恿丈夫入什么万物生财会,一时心窄趁方友安不在悬梁自尽。 方友安一年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万念俱灰便生了玉石俱焚的念头,今日找个由头向刘淄赔罪,甚至答应来烟雨楼消遣由他付账,只求刘淄美言,让那位会主不要再为难他。 刘淄高高兴兴约了几人来寻乐子,没想到方友安趁他喝酒喝得兴起之时,坐到他身边忽然拔出匕首刺入他的后心。 这动作方友安练习了好几日,早已经烂熟于心,扎进去时就像扎进一只沙袋,丝毫没有犹豫,刘淄只来得及瞪大双眼嗓子眼里发出奇怪的吸气声,便扑倒在地。 房里服侍的姑娘愣了片刻才发出惊叫,随后众人醒过神逃出去。 方友安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只是求捕头告知他的爹娘和长兄,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过继到长兄名下抚养,自家宅子和铺子变卖了偿还债务,余下的给儿女们留作花用。 方友安被捕头锁走时大声朝天上喊着:“锦盛,锦盛娘,我给你们报仇了,这就来陪你们!” 林娘命人收拾那间雅间,客人们都说晦气,也都急忙散了回家去。 苏浅浅这时站在秦含璋身边,看着方友安消失的地方,暗暗叹口气,受骗的人固然是愚蠢贪心,可是行骗的人更应该绳之以法。 “侯爷,万物生财会在天子脚下亦是横行无忌,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能越过王法去,江某不过做些小本生意,日后还要仰仗侯爷庇护,不然可不敢在西京安睡了。” 江白频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可是却没有即刻离去的意思。 “天子脚下自有官府法办藐视王法之人,江公子不曾无视法度,何必不敢安眠?方友安之案,自有大理寺和刑部严查,给受冤屈的人一个公道。” 苏浅浅眯起眼笑对秦含璋,讨好地拍彩虹屁:“姐夫英明,王法条条,怎能容作奸犯科者逍遥法外?明日您定要上奏一本,为大齐四海升平再立功勋!” “还不快回去?难道还想等着再出什么乱子?”秦含璋压住唇角笑意,板着脸提醒苏浅浅。 “是是是,回去回去,告辞告辞。”苏浅浅赶紧穿好苏醒递来的披风,几个人一起下楼。 “今日出了这样的晦气事,所有的花销全免了,算作林娘赔罪,侯爷,几位公子,改日可要再来捧场啊!”林娘依旧满面笑容。 【竟然有这好事?早知道就说我请了,还赚个人情!】苏浅浅心里懊悔。 【这人情可不是你能赚的。】系统幽幽说道。 第200章 争抢苏公子 【那是什么意思?】苏浅浅不懂。 【很快你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系统又开始卖关子。 林娘亲自送他们出去,快到门前,龟公一双红眼瞪着苏浅浅,却忽然见秦含璋伸手拥了一下苏浅浅的肩,龟公把嘴张得老大,随后低头弓腰送客。 “就说你有眼不识泰山,那双眼睛啊,还得好好洗一洗……” 林娘笑说道,送几人出了大门。 “侯爷,苏公子,在下来西京做生意,还要逗留些时日,既然有缘相识,改日再登门拜访,在下还要仰仗侯爷庇护。” 江白频拱手含笑,那颗朱砂痣被门上明灯照得分外妖娆。 “江公子客气,好说好说!”苏浅浅拱手打哈哈,又转向平郡王:“苏潜多谢使者,有缘再会!” 平郡王也拱手:“自是有缘,定能再会。” 秦含璋负手而立,向平郡王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那位独臂长史:“陶先生应是熟悉大齐与大梁,若有机会本侯倒是愿意讨教一二。” 那位独臂长单手按在胸前行了大梁的礼:“逗留大梁多年,在下早忘了从前旧事,怕是让侯爷失望了。” 秦含璋点点头:“也好。”说罢带着苏浅浅登车离去。 马车上苏浅浅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乐观,干脆装醉,靠在车壁合上眼,可是睫毛的颤抖出卖了她。 秦含璋好气又好笑:“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别说一品的侯夫人无人逛青楼,就算朝官狎妓也是会被御史弹劾的。” 苏浅浅继续闭眼装死。 “并不是要怪你,只是这里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暗中窥伺,上一次那人没有得手且损失惨重,焉知不会再对你有所图谋?” 秦含璋叹口气,居然生出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声音柔和下来好言相劝。 苏浅浅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侯爷说不怪我的,可不能反悔,若是母亲和祖母知道,你要替我遮掩。” 秦含璋看她像小狐狸一样得寸进尺地提要求,忽然抬手就在苏浅浅头上用食指的关节敲了一记,声音里有不自知的宠溺: “好,答应你。” 苏浅浅被秦含璋这个举动弄得一呆,心里泛出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傻愣愣地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也回过神,恨不能剁了自己的手,怎么会做出如此轻佻的举动,心里暗骂自己最近一定是忙得昏了头。 “这车中太过闷热,我下去透透气。”秦含璋不等苏浅浅说话,起身撩开车帘跳下车。 【这是什么意思?害羞了?跑什么呀,有什么好害羞的,很平常嘛,男女之间敲额头有什么!】 苏浅浅在心里不屑地吐槽,双手却抚上脸颊:“车中确实有些闷热……” 秦含璋下了车耳根都红透了,十三牵过他的马,他翻身跃上去,打马快行一段,终究是不放心,又折回来跟在马车后。 【干啥啥不行,口嗨第一名,!】系统无力地叹气。 马车到侯府时,府门前已悬上风灯,管家秦福翘首等待,看见侯爷和苏浅浅乘的马车,急忙迎上来。 “侯爷,苏公子可是回来了?” 侯府有一位表公子苏潜暂居的事,早已经由两位管家吩咐下去,所有下人统一口径,不得对外谈论。 “何事?”秦含璋还是习惯于反问。 “快请苏公子进去平息吧,两位大人在府里等了快一个时辰,太夫人和二老爷怎么劝也不听,还在争吵!” 秦福看一眼马车,对这位性情大变的侯夫人又是敬佩又是畏惧,总是能生出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女扮男装去做录事,居然引得两位青天大老爷争抢,竟然还打上门来! 马车里的苏浅浅正撩开车帘准备下车,一听这话立刻放下车帘坐回去:“车夫,快走!去哪都行!” “不可!进府!”秦含璋哭笑不得地吩咐手足无措的车夫,带着垂头丧气的苏浅浅去福寿堂。 福寿堂里秦太夫人坐在上首,下面二老爷和三老爷,还有三位老夫人都在,秦含瑾和秦含玥也站在下首。 只不过二老爷和三老爷两员武将这时脸上都流了汗,伸手做阻拦的姿势,防备两位大人打到一处。 “你个老不修!趁我不防偷偷要挟苏公子,将他据为己有,若不是三法司同审,我还不知道此事,你卑鄙小人!” 大理寺卿庄士昭手指着刑部尚书尹恒,气得胡须都要翘起来。 “我呸!什么据为己有,两军交锋各显其能,谁能将苏公子收入麾下全凭本事,你技不如人便撒泼吵闹,羞也不羞?” 尹恒不甘示弱,从二老爷身前探头与庄士昭对骂。 “两位大人,先莫要争吵……”秦太夫人无力地规劝,这句话已经说了无数遍。 “待苏公子回来,老夫便问一问,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胁迫于他,就算告到圣上那里,也必不能让你这老匹夫得逞!” 庄士昭又一次跳脚表示自己的坚决! 苏浅浅被秦含璋拉着袖子,不情愿地走进福寿堂。 秦家所有人都悄悄呼一口气。 可算把罪魁祸首盼回来了! “苏公子!” “苏录事……” 两位大人同时看见苏浅浅,一起高声喊道。 “录事个屁!明日我便请圣上赐官,我大理寺正缺一位主簿!小小录事就想收买苏公子,奸猾小人!” 庄士昭一边走向苏浅浅,还不忘回头驳斥尹恒,甚至不顾威仪说粗话。 几位老夫人和太夫人都是满脸苦笑,这两位大人为了争苏浅浅也真是拼了,那官岂是说赐就赐的? “苏录事,他若是能求来主簿官职,老夫就去求都官员外郎,圣上若是偏帮他,老夫就去跪御书房,不信没有个先来后到!” 尹恒这一次跳脚了。 苏浅浅吓得赶紧过去扶住,万一崴了脚,尹月娘那里都不好交代。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苏浅浅扶着尹恒,还得满脸堆笑安抚庄士昭,给秦含瑾使个眼色,这可是他未来老丈人的亲哥哥,还不赶紧表现。 秦含瑾立刻领会,上前一步搀住庄士昭低声安抚:“伯父放心,苏表兄不会让您失望的。” 庄士昭一听这话,双眼放亮:“好好好,你也放心,这件事若成了,颜儿的事,老夫替你们做主!” 第201章 浑水摸鱼 “哈哈,你这老匹夫,竟然攀亲戚收买秦家小子!秦家小子,莫要信他,他们庄家都是夫人当家,他家的夫人竖起眼睛,这老匹夫便要软了膝盖,不可信!” 尹恒被苏浅浅扶着也竖起耳朵,就算庄士昭声音不大,也被他听得清楚,立刻给秦含瑾泼凉水。 “两位老大人先坐下,既然来了用了便饭再说,凡事好商议。” 秦含璋这时站出来,挡在两人中间,示意苏浅浅和秦含瑾扶着二人落座。 可能也是吵累了,两位大人没再对峙,被劝着落座,各自端起几上的茶,几口喝掉了。 苏浅浅眼珠转转,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决定用个障眼法,把卢璟卖官的事掀起来,给他的根基松松土,若是运气好,或许就能借着这两位大老爷的手,把卢璟扳倒。 “两位大人且听我说,晚生做刑部的录事没几日,并没有什么建树,就算想升官,圣上哪里就准了?” 庄士昭和尹恒对视一眼,心中都道:你自然不知道有什么建树,我们却是知道你的本事的。 “不过今日偶然间,晚生听说了一桩案子,若是这桩案子办得好,两位大人就是立了奇功。” 苏浅浅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案子?”二人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耳朵却都竖起来。 “方才就在烟雨楼,一位木器铺子的老板刺死了农田吏刘淄。” 苏浅浅指尖叩了一下交椅扶手,挑一挑眉。 “这算什么大案?虽然也是杀人命案,但是在西京也是寻常可见。”庄士昭蹙眉,怀疑苏浅浅是在糊弄他。 “杀人命案寻常可见,但是涉及卖官的命案呢?” 苏浅浅拉长声音说道。 “什么?”两位大人齐声问道,神情严肃起来。 买官卖官从来都是皇帝深恶痛绝的,所以这些年虽然偶有官员受贿荐官,买卖官位被查的事还从未发生,这可是皇帝的逆鳞。 “那位商人名叫方友安,因加入万物生财会赔上全部积蓄……” 苏浅浅将方友安的事说了一遍。 “两位大人,这万物生财会诓骗百姓钱财,查出其根源予以严惩,为民除害为大案其一利。 方友安为子买官,可见买卖官位已是甚为猖獗,需斩断弊端为朝堂平忧患此为大案其二利。 若是从中收缴赃物赃银,除了归还受害百姓安抚民心,其余自当充公,此为其三利。” 苏浅浅伸出三根指头。 “有这三桩好处,两位大人,此案难道不是重中之重的大案?” 尹恒和庄士昭对视一眼,心中各自盘算。 查这桩案子固然凶险,敢于卖官的人必定位高权重,可是若真的查出名堂,不说名垂千古,也为后世子孙留一个值得夸耀的美名。 “就算如此,与你来我大理寺当差有何干系?”庄士昭还是不想让出苏潜。 “晚生是说,这桩案子非同小可,按例应当先由巡城司交大理寺,大理寺审过,刑部还要复审。 晚生是知道一些案情的,可以在大理寺审案时,以刑部派遣录事,参与进来,如果能够提供一些线索攒些功劳,庄大人再举荐晚生,岂不顺理成章?” 庄士昭眼睛一亮:“不错不错,这法子甚好!” “苏录事,你这是何意?难道是要……”尹恒听到这话又急了。 “尹大人,庄大人就算举荐晚生,晚生也还是从刑部录事做起,日后还不是要为刑部出力?” 苏浅浅两头和稀泥,她现在这个小小录事,充其量就是一员小吏,连官都算不上,所以在两位大人面前,只敢自称晚生。 好在尹恒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为了能让她进刑部帮忙,特意为她在户部补了一份录牒,“苏潜”已经是从闽州投亲的秀才,就算日后破格录用,也无不可。 不过苏浅浅可没想过当大官,整日提心吊胆面对皇帝可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利用职务之便把该查的查出来,她就准备死遁了。 这时宴席备好,两位大人也不客气,随着秦太夫人一起到膳厅,匆匆用过饭后,便急忙向秦太夫人和秦家人告辞。 临行前尹恒告诉苏浅浅,两日后顾云清的案子在刑部升堂三司会审,她还是做录事。 庄士昭瞪了尹恒一眼,姑且先把这件事放下,二人出了门上车便开始讨论方友安的案子,早忘了之前吵得差点薅掉对方胡子。 送走两位大人,秦家人也松一口气,且不说秦含瑾暗自欢喜,几位老夫人更是对苏浅浅赞不绝口,都夸她有办法。 只有秦太夫人笑眯眯地问:“浅浅哪,烟雨楼发生的事,你是如何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众人如梦初醒,所有的目光“唰”地集中在苏浅浅身上,像是一束束聚光灯。 “啊,哈哈,是侯爷同我说的。”苏浅浅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秦含璋,还朝秦含璋眨眨眼提醒他们之间的约定。 “含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杜氏目光锐利起来。 “祖母,母亲,时候不早,浅浅就先退下了。” 苏浅浅赶紧告退,不管秦含璋死活,逃出了福寿堂。 【快走快走,死道友不死贫道,绝不能让祖母和几位老夫人知道我去了烟雨楼,打死都不承认……】 苏浅浅一边走一边给自己下决心,她身后秦家人目瞪口呆,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样毫无负担地骗人。 “瞧瞧,她是越发地……有趣了!”秦太夫人竟然笑起来。 武宁侯府里的秦家人因为苏浅浅哭笑不得,此时苏太傅府中,听说哥哥消息的苏二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第二日,方友安杀人案由巡城司送交大理寺,大理寺卿庄士昭亲自接下此案,即刻升堂审理,并且在当天查封了刘淄的宅子,抓捕了卖官给方友安的掮客吴文才。 退堂后,庄大人在后堂与刑部录事交谈了片刻。 当晚大理寺一名看守牢房的牢头企图勒死胡石期,被庄大人当场抓获,这名牢头只供出有人给他一笔银子,命他按照吩咐行事,并不知是何人。 第三日,近百名百姓拥到大理寺外喊冤,称自己的钱财被万物生财会诓骗,血本无归,其中就有苏二夫人。 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明日就是顾云清案审理的日子,不知道那一位还有没有心思插手?” 苏浅浅看着记录的供诉,自言自语。 第202章 重审旧案 三法司同审的大案,近几年都没有出现过,所以从御批那日起,官员们都在悄悄议论,还有与当年之事有些牵连的得了消息,自然寝食难安。 当年顾云清案的巡察使米梓雍便首当其冲。 虽未定罪不会被锁到大牢,但是已经被刑部派人发了告示,随时在家中等候登堂作证。 另外张勇之父张魁年,珲安富豪付志兴,以及韶华夫人举告诉状里的证人,皆被从珲安府押解至西京,牛车就用了三十辆,由秦含璋派他的亲军一路护送。 牛车恰到好处在升堂前一天到达西京,牛车上皆按照苏浅浅的授意,蒙上了一层黑布,给百姓的心理冲击更加强烈。 于是刑部升堂这日,就算没有发布告示,就算众多百姓无法到大堂外听审,刑部衙门外也被挤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除了议论这桩多年前的案子,自然也会提及前两日发生的人命案,有些认识方友安或是刘淄的,更是添油加醋说得口沫横飞。 “这么说那位顾知府可能是被冤枉的,堂堂知府尚能含冤而死,方友安一介商贾,算得了什么,没活路才去杀人,哎……” “虽然案子没审,不过那顾家兄妹十年追凶,若不是有冤情怎么能做到?方友安生意做得也算兴旺,若不是妻离子散被逼无奈,何至于提刀杀人?都是那些权势滔天之人……唉……” …… 两桩本不相干的案子,就这样被联系到一起,民议沸腾。 苏浅浅这时已经在刑部后堂,今日三司会审,除了大理寺卿庄士昭,刑部尚书尹恒,还有御史台的御史中丞贺连笙。 贺连笙不过三十八岁,出自江南大氏族贺氏,父亲是贺氏家主,贺连笙当年十九岁以榜眼过殿试,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位御史中丞有个绰号,叫做贺三严,向来以严厉严谨严苛著称,因此五年前只有三十三岁便掌管御史台,深受陛下倚重。】 系统向苏浅浅介绍那位面白如玉的冷面高官。 【反差萌,闷骚型,人不可貌相,狗亦不可!这位御史中丞本来应是看管皇帝的意见箱,各处设置的举报匣,就不信一直干干净净!他为何丝毫不知?】 苏浅浅心里质疑。 大齐先帝为使民意上达天听,还是用了一些办法的,在全国各地都设有举报匣,不仅可以通过击鼓鸣冤,也可以通过暗中举报,由各地巡查御史审理或者上奏。 顾云清那桩案子,就是因为被下毒害死亲人的苦主,在举报匣里留信,才东窗事发的。 所以皇帝一直十分看重御史台的作用,这些年风平浪静,下面送来的举报匣留信越来越少,皇帝对自己治理的大齐国泰民安也深感欣慰。 【贺连笙城府极深,有名的铁面无私冷面判官,可是他在内宅里却判若两人,荒淫无耻到令人发指,昨晚他暗室的天地榻上,除了他还睡了六女三男,场面不堪入目……约……】 系统把自己搞吐了,好在没有实物。 【天地榻是啥?】苏浅浅好奇地问。 【幕天席地,整间暗室上面有带天井的楼阁,服侍的下人和他的妻妾通房就在二层和三层看着,一层进房就是整张床榻,躺个几十人不在话下。】 【要说玩得花样多,首屈一指文化哥,有学问就是不一样,约……】 苏浅浅也忍不住要干呕,这样的大型娱乐场面,好像国外一部古代的电影中出现过,那可是皇宫啊! 【这是他们贺氏教育子弟的一种方式,对所有的孩子极为严苛,只有出众优秀的会得到奖励,无非是钱财和女人。 他的家主父亲鼓励他们用特别的放纵刺激奋斗欲望,贺连笙是其中佼佼者,在他身上自律和放纵都是极端,那些女子里还有他的妹妹和姑母……】 系统嫌恶地不愿多说了。 苏浅浅再看贺连笙,只觉得颠覆了对古代文官的认知,她狭隘了。 时辰到了,三位大人到大堂上落座,两位师爷两位录事坐在下首小案后,这次没有隔屏为苏浅浅遮挡了。 举告人梁荀和韶华夫人被带上大堂,虽然在牢中兄妹俩都有些憔悴,但是眼中却燃着火焰一般热切。 梁荀一字不错背了一遍他的诉状,状告前珲安同知张魁年,珲安富商付志兴,前珲安府捕头张勇,私售剧毒,诬陷上官,谋害人命。 告前巡察使米梓雍纵容内眷收受贿赂,不经查实草率定案,以冤魂铺其仕途。 很快米梓雍、张魁年和张勇父子、付志兴都被带上大堂。 张魁年看着儿子披枷带锁消瘦憔悴,又是心疼又是怨恨,只恨他做事不够谨慎,还是留下后患。 多年前旧案往往难以理出头绪,不过尹尚书和庄寺卿这些日子商讨出了切入点,一步一步推演,倒是胸有成竹。 “梁荀,你说在知府后院查出的证据皆是栽赃陷害,可有证据?” 尹尚书开口问道。 “有!当年将物证放入先父书房的下人,已经被我找到,他就是先父身边服侍笔墨的书童静石。” 梁荀的表情阴郁冷酷。 静石被带上堂,看见梁荀明显瑟缩了一下,一只手悄悄护住另一只伤痕累累残疾的手掌。 【这静石原名郑狗儿,当年是顾知府听说他家兄弟众多,可怜他身子骨弱,便放在身边做了书童,不用出力月例还多。 没想到他渐渐认为是自己能干,开始背后抱怨顾知府给的月例少,此事却被张魁年发现,施以小恩小惠便收买了。 是他告诉张魁年,顾知府不受他们的收买,想将珲安砒霜产量和记录彻查,并且上报给巡察使,张魁年这才定下计策,许以重利命郑狗儿偷偷藏证据诬陷顾云清。】 这时郑狗儿跪在地上磕头,一五一十招供,他是如何举报顾知府,又是如何偷藏证据的。 【顾荀知道是他之后,找到他将他那只手用钢钎一截一截穿透,还告诉他的兄弟们,若是将来郑狗儿在大堂上不说实话,他们家所有人都会被钢钎穿身而死,他就算回去他的兄弟们也不会放过他。】 【以暴制暴,现实把善良扭曲成了魔鬼。】苏浅浅叹息。 “郑狗儿,你好大胆子,可知道诬陷高官致死的家奴是何下场?” 贺中丞忽然喝道。 第203章 推翻 郑狗儿吓得慌乱地磕头:“大老爷,小的不敢胡言,都是张知府……哦不,张魁年和张勇威胁小的做的呀,若是不答应就把小的从前做的事都告诉顾大人!” 张魁年在顾云清获罪后,升职做了珲安知府,三年前因病乞骸骨,没有回故乡,留在珲安做田舍郎。 “张魁年,郑狗儿所说可是属实?” 尹大人转头询问站在堂下的张魁年。 “大人,老朽同罪臣顾云清同僚多年,他为人机敏多思,怎会遭人陷害? 郑狗儿从前曾是顾云清家奴,后来顾云清获罪,老朽升任知府时,可怜这些家奴便继续用着了,没想到如今反来帮旧主诬陷主人!” 张魁年这么多年的官岂是白做的,面不改色地矢口否认。 “大人,小的能做老爷书童,也是因为小的有一样本事,那便是记性极好,当年张魁年让小的将银票藏在书房时,小的记住了银票票号。” 郑狗儿舔舔唇看一眼梁荀,咬牙说道。 张魁年目露震惊看向郑狗儿,心里在懊悔不该留下这背主的东西。 郑狗儿果然背下那银票票号,师爷找出当年记录证物的卷宗,核对无误。 “而且顾大人……惧内,他的身上平日里只有二两银子,是夫人让他带着充场面的,并不许花掉,若是有万两银子,亦不会放在书房,只是小的无法藏在夫人房里,只能如此行事。” 郑狗儿又接着解释。 韶华夫人和梁荀想起他们爹娘的恩爱,双眼忍不住泛红,看向张魁年的目光有如利刃。 “信口雌黄!这贱奴定是当时朝夕侍奉顾云清,知晓顾云清收到的赃银票号,如今却拿出来诬赖老朽!” 张魁年抵死不认。 “大人,请传张府从前管家张安作证,张安与郑狗儿在那时曾多次见面,银票与账本亦是张安命账房做好,亲手拿给郑狗儿。” 梁荀丝毫不惊慌,这十年间他与韶华夫人,已经把一张网编得密不透风,只要收口便无人能逃。 张安因为几年前摔断了腿,早已经回乡养老,张魁年没想到他竟然会出来作证。 “大老爷,小的张安,当年在张府做管家时,确是多次见过郑狗儿。 那一年就在顾大人出事前两天,小的见过郑狗儿来张府,是老爷吩咐小的找账房做了一本账,销往各处和收回银两的账目,郑狗儿走时带走了那账本。” 张安拄着拐杖,偷偷看一眼梁荀又急忙收回目光。 【这个张安的腿,是被梁荀生生砸断的,还有那个写账本的账房,因为不知情,只断了他一根手指。】 尹尚书又传账房上堂,找出当年那本已经泛黄的账本,对比了字迹,到这时张魁年的脸已经血色褪尽。 那边付志兴挺着大肚子快要站不住了,汗水滴滴答答落下,袍子都被浸湿,堂外一阵秋风吹进来,整个后背冰凉一片。 米梓雍眼见着一个接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证人,把从前他引以为傲铁证如山的大案一寸寸砸碎,露出了他不愿信的本来面目。 其实并非没有怀疑,只是他乐于接受更方便的结果,知府为谋暴利私售剧毒,在狱中畏罪自尽,是可以让皇帝拿来震慑百官的,还有什么结果比这个更合适? 至于顾云清一家是否冤屈,他家中已经没什么人去追查,这就是一桩不会翻的案子,大可放心定案。 可是偏偏顾家人留下了一对儿女,偏偏这对儿女历经磨难还念念不忘申冤。 米梓雍沉默地等着那一把刀落在他的头上。 “张安,你的腿是如何断的?”贺中丞忽然开口问道。 张安浑身一哆嗦,差一点站不住:“小的……小的是自己……” “啪!”惊堂木突然一声脆响,张安已经跪在地上。 “三司会审,若有一句不实,查出来便是共犯的大罪,你可想清楚了?”贺中丞声音威严地提醒。 “小的不敢,小的腿是……被梁公公打断的!” “因何打断你的腿?” “为了让小的说出当年的事……”张安抹了一把汗说道。 张魁年和付志兴几人都惊异地抬头,随后掩饰住窃喜:还是有人在帮他们…… “梁荀,张安所说可是实情?”贺中丞转头去问梁荀。 “是,大人,我……” “不必多言,本官只问你是与不是。”贺中丞举手示意不让梁荀多说。 【贺三严这名字起得不错,确实严谨,竟然查到了这点。】苏浅浅心中暗道。 “梁荀私设刑堂,刑讯逼供迫使张安说出违心之语,张安所言不应作为证供。” 贺连笙转头对着尹恒和庄士昭说道。 尹恒和庄士昭对视一眼,只能点头。 梁荀神色黯淡,垂眸握紧了拳。 如法炮制,贺连笙又问了郑狗儿的手是如何残了的,结果亦同张安一样,是梁荀威逼用刑所致,郑狗儿的证词也无效。 苏浅浅忽然拿着她记录的纸张,手指还夹着笔,弓腰猫行走到距离她最近的庄士昭旁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 “大人,小吏这里怎么写,张安与郑狗儿皆是当堂由大人审讯作证,并非在梁荀威逼后即刻作证,是说大人们审案即便是实情,也要判为无效吗?” 苏浅浅做出的是压着嗓子说话姿态,可是那声音在安静的大堂上谁都能听得到,尹恒双眼一亮。 “大人,那要不要再重新问一遍,他们说的是事实,还是违心之语?小吏也好记录……” 苏浅浅一脸为难,夹着笔推了推盖到她额头的帽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错,无论梁荀是否私设刑堂逼供,张安,郑狗儿,你二人所说的,可是实情?不可说谎,否则国法难容!” 尹恒威严地向堂下的二人喝问。 他们哪里还敢说自己撒谎,急忙承认虽说是被梁荀打伤,但说的都是实情,并无虚言。 苏浅浅又弓腰猫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那边贺连笙的目光向她看过来,她还一脸谄媚地点头致意,好像受到了表扬一般。 对面大理寺来的录事狠狠瞪了苏浅浅一眼:哗众取宠乱出风头! “大人,这录事擅自扰乱堂审,理应撤换!”米梓雍忽然指着苏浅浅说道。 第204章 民告官当受杖刑 苏浅浅东张西望,这才指着自己鼻子:“说我呢?” “小小录事竟敢干涉堂审,越权行事本应严惩,三法司同审大案怎可用这样的人,还请几位大人更换录事!” 米梓雍不知不觉又摆出了官威。 “三位大人!小吏并非干涉,实是有疑惑不解不敢擅专,这才询问求解,唯恐出差错,不像米大人……哦不……米员外……也不对……米梓雍,敢于自作主张无证断案,小吏佩服!” 苏浅浅起身向上面坐着的三人躬身行礼,又朝着米梓雍讥讽一笑。 “你……”米梓雍气得老脸通红,手指苏浅浅就要开口斥责。 “米梓雍,录事存疑询问确有先例,也是为了审案的谨慎态度,不应更换反而值得赞赏,勿要再喧哗,继续审案。” 尹尚书不待米梓雍多言,开口说道。 接下来便是富商付志兴私售砒霜并与张魁年勾结的证据,梁荀这些年利用各种借口离京,每次都是日夜兼程跑遍了当年砒霜案发案地。 “可笑的是,在先父去世多年后,这些地方的砒霜泛滥更为猖獗。 以此物入药治疗毒疮的药丸膏药,还有送到秦楼楚馆治疗花柳病的药膏,在那些地方明目张胆地大量售卖,数量远远超出珲安府扣除税赋的百倍不止,先父替谁顶了罪责,为何再无人查!” 梁荀悲愤地控诉,堂上尹恒拿出与付志兴有关的人证物证,又是厚厚一叠。 “传津宁商人张信和,平余商人刘振齐。” 尹尚书又宣证人,二人上堂便慌忙跪倒,庄士昭只问了一句,他们便争先恐后竹筒倒豆子,把付志兴倒卖巨额砒霜的事,说得清清楚楚,还有历年的账本为证,时间更是追溯到他们的父辈,也就是顾云清做知府的时候。 付志兴面色惨白,挺着大肚子摇摇欲坠,不仅是流汗,如今只觉得眼前漆黑,越是享尽富贵的人,越是舍不得自己造就的锦绣荣华。 “付志兴,你可知罪?”庄大人厉声喝问。 付志兴“噗通”跪在地上,沉重的身子砸得地面震颤: “大人啊,小人并非自愿,是……是被张魁年和他的儿子张勇胁迫,才不得不替他们做事,小人也有一家老小,家在珲安受制于张魁年,不敢不从啊!” 付志兴一面磕头一面痛哭,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旁边的皂吏忍不住用杀威棒悄悄捅捅付志兴,吓得付志兴一哆嗦,止住哭声偷偷看,皂吏竖起眼睛示意地砖上那一滩鼻涕…… 【此人十分奸猾,警惕性也特别高,梁荀多次带着公主府侍卫都不能抓到他,每次他都能逃过一劫。 俗话说狡兔三窟,他平日出行必有四五辆同样的马车先后出门,无人知道他在哪一辆上。 睡觉的地方不下十处,不要说院子里还要放上十几张床,他的妻妾儿女们每日都不知去哪里寻他,若不是官府发出通告贴在门上,逾期不出现查抄他的宅子,怕是今日他都不会出现在大堂。】 系统说起这个付志兴,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他却是个孝子,每日无论在哪里睡,总会先去给爹娘请安,当年梁荀若是知道他这个习惯,可能就抓到他了。】 【如今他的孝心就要变成杀他爹娘的刀,比那不孝的还要残忍。】苏浅浅心里说道。 “付志兴!你这无耻的商贾,作恶多端还要栽赃于老夫! 三位大人,老夫为官多年一向恪尽职守,顾云清一案当时是米大人亲自审理,人证物证具在,之后也是由刑部核准的,为何如今要将此案推到老夫身上?” 张魁年说得悲愤,声泪俱下,看起来就像真的受了冤枉。 “张魁年!你这贼子!枉我父对你提携,知你所做之事还曾劝告,我那时尚年幼,还是找到了当年服侍我娘亲的嬷嬷,才知晓内情。 我恨不得对你饮血啖肉,以报戕害我双亲之仇,你且收了泪,莫脏了这干净地界,待你受死之日,我定燃放三日烟花爆竹为你送行,你可要行得慢些,阎王殿上再与你分说!” 韶华夫人霍然转过头,双目赤红充血,那样如仙子般出尘的人,此时形如鬼魅,咬着牙说出一番话,仿佛要将张魁年一寸寸咬断。 “莫要咆哮公堂!”贺连笙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 “韶华夫人,你既为教坊司罪奴,得恩典还了良籍就该安守本分,刑部审核定案若想重审,平民需受五十板子,梁荀为公主府总管可免刑罚,你却还未领刑,若你退出举告,此刑可免,若不然……” 贺连笙沉声说道,看着韶华夫人眸光阴沉。 “大人!韶华她不必受刑,只有我一人举告……”梁荀急忙开口。 “不可,为人子女岂可因惧受刑便退而自保,民妇愿受刑。”韶华夫人淡然说道,就向大堂下受杖刑的长凳走过去。 “贺大人,韶华本为梁荀之妹,联名举告或可不受民告官之刑。”庄士昭蹙眉说道。 “庄大人,此次联名举告一案并非首开先河,从前民告官亦要受杖刑,为何韶华夫人可免?”贺连笙的表情严肃不徇私情。 【韶华夫人知道的一部分证人,若是挨了打便不能与之当堂对质,贺连笙这分明是受人之托,就他也配做御史中丞! 而且举告人如果受刑死了或是重伤,案子也得延期审理,他这是憋着坏呢!】 系统这时候愤愤说道。 苏浅浅对于韶华夫人固然有同情,可是也因为她的不择手段对她并不赞赏,把武宁侯府拖下水的举动虽然聪明,但对于武宁侯府的人来说,何其无辜,所以淡然地看事态发展。 这件事确实是模棱两可,无论按照哪一方执行都有道理,所以尹尚书此时也是蹙眉无法阻拦。 但是他亦知道如果韶华夫人出事,这案子便要暂缓审理,可是夜长梦多,这些证人在西京一日,他便要寝食难安一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韶华夫人此时已经走到刑凳旁边,神情平静地伏上去,大堂上米梓雍和张魁年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且慢!太后懿旨!”一道急切的声音从堂下传来,大堂上的大人们倏然看过去。 第205章 舅母米氏 只见大堂下的围栏外,站着数位听审的朝官,其中一位朝官此时双手托着明黄色锦缎卷轴,神色肃穆。 此人正是吏部员外郎孙铭。 虽然不知道小小的吏部员外郎,为何能拿到太后懿旨,但是没人敢质疑,堂上的人急忙走下座位,所有的人跪下接旨。 “太后懿旨:顾氏女为父鸣冤以民身告官,虽于法不合却于情有厚,念其痴孝免于刑罚,待案结时酌情论处。” 孙员外郎宣读了旨意,尹尚书起身接过,眉宇舒展开,看了一眼孙员外郎,转头向贺连笙:“贺中丞,还是继续审案?” 贺连笙面上神色不变,目光在韶华夫人身上转了一圈:“既是太后体恤,自当遵旨。” 将太后的旨意供于案上,大人们重新落座,刚刚燃起希望的张魁年和米梓雍,脸色更为灰败。 接下来便是顾夫人从前的嬷嬷和丫头,米梓雍宠妾的丫头,当年作为替罪羊被杀的商人之子,珲安府当年的牢头,张勇的通房…… 【这些人都是侯爷按照韶华夫人和梁荀提供的证词,命秦十三带着他的亲军,一个一个找出来的,这桩案子侯爷可是立了大功,对得住承诺梁荀的事,你搞的事让那位分身乏术,也是功不可没!】 系统这时来拍马屁。 上面尹尚书和庄寺卿互相悄悄对视一眼,又缓缓转开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 贺连笙开始还质问,后来便渐渐沉默,顾氏兄妹能够提供的证据源源不绝,而且刀刀到肉,无从辩驳,可见当年此案漏洞百出。 所有的证据形成闭环,付志兴当年与张魁年合谋,以修改官册数目的方式,将一部分砒霜卖到其他州府,从中获得暴利。 在被顾云清察觉后先是准备收买,被顾云清痛斥后张魁年表示绝不再犯,顾云清念及多年同僚,将此事压下,他们二人却在暗中继续行事,结果因受害苦主举报而事发。 顾云清这时正要彻查账目,没想到上面派来巡察使米梓雍,随后张魁年与付志兴联手贿赂米梓雍陷害顾云清,顾云清在狱中被张勇用腰带勒死,促成了顾家冤案,顾夫人自尽,顾氏兄妹为罪奴。 苏浅浅写得手都酸了,足足审理了三个时辰,证人就有七十六人,另有二十五人参与其中。 涉案的人收入狱中,其余人等在笔录上画押,此案便交由皇帝亲自裁决。 韶华夫人……这时应该称她顾音,被押回监牢,经过孙员外郎面前时福了一福,又摇了摇头。 顾荀在给口供上画押时,忽然抬头看着苏浅浅:“旧居梁上燕,新客足下尘,公子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苏浅浅眨眨眼拱手:“多谢多谢,好说好说。” 这个季节天色暗得早,苏浅浅走出刑部,已是日薄西山,秦含璋负手立在夕阳的斜晖里,半边身子都被镀上了一层彤金色,竟然有如神祇般庄严凛然。 苏浅浅带着苏醒,提袍朝着秦含璋走过去,却忽然看见被侍卫们隔开的人群中,大红袍和平郡王都站在那里,看见她大红袍还缓缓举起手,两手上各提着一只被捆了翅膀的鸡…… 苏浅浅:…… “莫要理他,仗着有几分姿色……” 秦含璋这时上前两步拉住苏浅浅的手腕,也挡住苏浅浅看向大红袍的视线,说出的话却让苏浅浅怀疑这是假的秦含璋:怎么听都像护着自家夫君,怕被别的女子勾引的妒妇。 苏浅浅也没多言,随着秦含璋上了马车,穿过人群时透过车帘缝隙,还看见大红袍朝着马车举起手中鸡,细长的凤目与眼角那颗朱砂痣,美得让旁边的男子痴痴看着流下口水…… 【美色误人啊,先有太子如珠似玉,后有大红袍魅色妖娆,成年人做什么选择题,我全都想要!】 苏浅浅吸一吸口水,心里面又开启自嗨模式。 【小主,咱保命要紧,这几个都不是良人! 太子是一杯鸩酒,喝了就让你一路向西,大红袍是一碗药酒,治病还是致命结果随机,平郡王是一壶料酒,为他人做嫁衣……】 【什么乱七八糟的,关平郡王啥事?】苏浅浅蹙眉打断系统的叨叨。 秦含璋:也不关太子和大红袍啥事! 【唉,我就说我运气没那么好吧?挑宿主只配挑海鲜:不是龙,就是虾……】系统悄咪咪吐槽。 【大胆点,两个都要!】苏浅浅这一次鼓励系统。 …… 回到侯府时苏浅浅饥肠辘辘,到二门刚下车就见秦玉卓等在旁边。 “三嫂,舅母来了,在母亲院子里哭了一下午,一定要见你,想知道她哥哥的案情,母亲怎么劝都不肯走。” 苏浅浅吓一跳,舅母来了她不来接待客人,这一点很可疑,急急忙忙要回听澜院更衣。 “不要急,舅母……舅母并不急着见你……”秦玉卓脸上有些不自然,借着灯光看出来气鼓鼓的。 “到底是想见我还是不要见我?”苏浅浅糊涂了。 “是想见做刑部录事的苏公子,不想见他的姐姐!”秦玉卓小声说清楚了,偷偷看苏浅浅脸色。 “哦,这样啊,那便让她再等等。” 苏浅浅不着急了,坐上软轿回听澜院,秦含璋把她送回去之后,换了常服先去母亲院子里。 待苏浅浅净手净面收拾好了,才换了一身居家的男式袍子,也去了杜氏的擎苍院。 进房就见杜氏沉着脸,她身后的秦玉卓也是一脸不快,秦含璋不言不语,只听见那位瘦弱的妇人在一边哭一边絮叨。 “……我家哥哥怎么会有错?他十几岁便熟读律法,聪慧睿智谨慎细致,那顾云清死便死了,如今儿女还来害我家哥哥!” 米氏用帕子擦擦鼻涕眼泪,一抬头看见苏浅浅进来,红肿的眼睛竟然瞬间一亮。 “这位便是苏公子吧?我是定阳侯夫人,你自可随含璋唤我一声舅母。” 米氏擦擦眼睛,上下打量苏浅浅,苏浅浅行了礼坐在旁边。 “苏公子,今日三司会审,可是知道我家哥哥那桩案子没有断错?顾家那两个孽障,没想到过去许多年还能作恶,掀起事端!” 米氏恨恨说道。 第206章 不能吃辣 “米舅母,虽然晚辈参与审案,却不能泄露案情给不相干的人,不过倒是可以提一个建议作为判断:去米舅母兄长府上看一看,他若无事便是回府了。” 苏浅浅恭敬而平和地回答米氏。 秦玉卓腮帮子悄悄鼓起来,杜氏阴沉压着怒气的神情,也转为想笑的样子。 舅母就舅母,米舅母是个什么玩意?难道还有梁舅母,蔡舅母? “不相干的人,我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 米氏脸上露出不悦,她从来都顺风顺水,夫君定阳侯都不敢逆她的意,除了今日说什么也不肯陪她来小姑府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兄长回府了?” 米氏忽然想到一点面露欣喜,忘了那片刻不快,倏地站起来,因为坐久了腿有些麻,又赶紧伸手扶住案几。 “我并没有说。”苏浅浅面无表情。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无事便是回府了……” 米氏有些恼,这位表公子说话忒不着调。 “不错,米舅母,我是说无、事、便是回府了,并未说米舅母的兄长回府了,米舅母可以自去问一问。” 苏浅浅加重了“无事”二字,平淡地解释。 【这位米舅母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就是不敢回府,自从米梓雍被刑部发了重审上堂文书,她的家门就被娘家人堵住了! 她娘家人打听到有一位武宁侯府表公子,就是这次三司会审的录事,便让她前来探听消息,她难得受到娘家人重视,拍着胸口打包票。 本以为请定阳侯来跟你婆母说是件小事,没想到定阳侯这一次死活不愿意,任米氏软硬兼施就是不答应。 拖到前几日她娘家人干脆坐镇到她院子里,她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来见你婆母,你婆母瞒着你把她打发回去了,她又拍胸脯跟娘家人说担保她兄长无事。 米氏在武宁侯府沉寂的那些年,都不准定阳侯与你婆母走动,唯恐牵连他们影响了一家子前程。 她以为只要她代表定阳侯吩咐一句,你婆母不敢不帮忙,而且不过是一位寄住在府里的表公子,还不是得看你婆母脸色,起码透露些消息也是好的,没想到连着几日往武宁侯府跑,什么消息也没得到。 今日不敢去问娘家消息,跑到这里来等苏公子,认为这几日你没出来见她对她失礼,这次还专门说不必让你出来。】 【怪不得米梓雍提出换了我,难道是对我没透露消息恼恨?】苏浅浅恍然大悟。 正在候审被查的官员,不敢四处打探消息贿赂主审官,但是亲戚间走动无可厚非,所以就把苏潜这个小录事当成了宝,米氏打包票他们都满怀希望,没想到全成了失望,怎么能不恼恨。 【米梓雍是病急乱投医,迁怒应该是有的,不过应该更恨他这个妹妹,到处招摇炫耀他办的这个案子,想推诿都会冒出来一群证人。】 系统的声音都透着幸灾乐祸。 这时米氏终于回过味,明白了苏浅浅的意思,顿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兄长素来严谨,他不会断错案,定是这一次审错了……” 米氏喃喃想迈步回去,身子忍不住摇晃,杜氏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嫂嫂还是要保重身体,就算有什么……也要先回府再说。” 【你婆母就是你婆母,这句话的意思莫不是:要死回家死去?】系统居心叵测地猜测了一番。 米氏踉踉跄跄地被扶着送出去,不过哭哭啼啼的声音反倒小了,可能是琢磨如何应付她的娘家人。 打发走了米氏,苏浅浅将堂审的情形简单说了,便回院子去换衣裳用饭,这一日她也很疲惫。 秦含璋送她回院子,路上苏浅浅说了梁荀讲的那句话。 “旧居梁上燕……明日去石鼓坊那处宅子瞧一瞧,或许说的便是那里。”秦含璋沉吟片刻说道。 苏浅浅耷拉着小脑袋点头,恨不得马上吃饭睡觉。 秦含璋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如此辛苦这录事未必就要去做,只要你不愿,我总有法子让你脱身的。” “还有一些事需要查,无妨,歇一晚就好了。” 苏浅浅眯着眼回答,想到还没找出那幕后之人,自己和武宁侯府还捆绑在一起有危险,暗暗让自己坚持,要等到攒够了功德力和瓜豆回家去,不能被反派当炮灰再给噶了。 听澜院早就准备好热水,苏浅浅回院子便进了净房,洗漱换了常服出来,膳厅已经摆好了饭,秦含璋竟然也坐在那里。 “侯爷不去祖母那里?”苏浅浅惊讶,平日各房多半都是在福寿堂用晚膳,少数禀报了留在自己院子里,今日她觉得累,便让丫头先打了招呼不过去了。 “祖母吩咐让我陪你用饭。”秦含璋还是看不出情绪的冰山脸,拿起碗盛饭放在苏浅浅的位置上。 【给我盛饭?这是侯爷该干的事儿?】 苏浅浅脸上的惊讶藏不住,不过因为太饿了,也不愿意多想,说一句“多谢侯爷”便赶紧吃饭,连之前的吃相都维持不住了。 “这次的锅包肉很正宗了!侯爷你也……你不吃肉,你以后应该学着吃一点……这个辣子鸡丁好吃,侯爷鸡肉你是吃的,快尝一尝!” 苏浅浅投桃报李,用布菜的筷子夹了一筷放进秦含璋的碗里。 秦含璋对饮食向来不挑剔,只要不是红色的肉类基本能吃饱就行。 自从苏浅浅搞出来的土豆西红柿和辣椒之类的稀罕玩意出现,侯府的人嘴都被养刁了,只有他还是一如既往,吃着从前寡淡的饮食也没觉得不好。 不过今日这是苏浅浅第一次给他布菜,莫名地心里就有些欢喜,低声说:“多谢夫人”,夹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苏浅浅在那里一边吃一边期待地等着秦含璋的好评,可是就见他的脸越来越红,直到努力咽下去,忍不住呼气,鼻尖冒出细汗…… “你……就这……辣的?” 苏浅浅不敢置信,还是赶紧给倒了一碗茶,秦含璋也来不及反驳,几口把茶喝了朝丫头伸手: “再来一碗!” 第207章 定罪 苏木赶紧又给斟上茶,秦含璋再一次几口喝了,然后嘴唇拢成圆形,“呼呼”地呼气。 “噗……”苏浅浅实在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来:“有那么辣吗?” 一面说一面伸手夹了一筷辣子鸡丁,故意笑眯眯嚼得香,还向秦含璋那边探出头。 秦含璋脸上刚有些消退的红色又卷土重来,苏浅浅那双灵动的眼睛,挑衅地瞧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让他又想手贱地去敲她的额头。 “这个东西很厉害……”秦含璋嗫嚅着垂头端起碗,继续吃饭。 这样子很像高一时苏浅浅班上转来的一个男生,人长得清秀干净,寡言少语成绩极好。 本以为他是那种极聪明厉害的,可是有一次她看见几个学校门口的小太妹把他堵住,让他拿钱请她们喝饮料,他就乖乖地拿出来给她们。 苏浅浅看他走了追上那几个小太妹,让那她们把钱交出来,说那个男生是她亲戚家的弟弟,由她罩着的。 虽然不情不愿,可是苏浅浅打不过也会拼命的样子,那几个人是见过的,不愿意多惹事把钱给了她,骂了声倒霉走了。 苏浅浅第二天放学时把钱交给那男生,告诉他不要那么怂,那男生当时惊讶地看她,然后垂着头低声说:“我不是怂……” 收回有些模糊的回忆,苏浅浅发现她记忆中的那些人,容貌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是当时自己的感觉却很清楚,她会不会有一天连老妈的脸都忘记了? 苏浅浅情绪有些低落,默默扒着饭。 近日西京城十分热闹,昭凝公主和亲大梁,礼部工部户部都在为这件事忙得不亦乐乎,大梁使者送回去消息,等大梁皇帝的迎亲使节带着聘礼前来,再由大梁太子亲自迎娶公主回大梁,这一来一回就得小半年。 昭阳公主也已经赐婚,礼部工部每日拿着各种各样的册子跑皇帝的御书房,商定公主府的规制和建造地点,还有公主出嫁的嫁妆,皇帝抽出时间都要亲自拍板,可见皇帝对这位公主还是十分宠爱的。 另外丞相府的两位小姐,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从前只知一位大小姐薛婉宁,如今倒是真千金薛芷晴更多地出现在后宅小姐夫人们的宴席上,渐渐那位低调的假千金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同时两桩大案,皇帝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他以为的海晏河清不过是自欺欺人,这让他十分恼火。 在顾云清案所有的供词卷宗放在他面前时,他将那块麒麟墨玉镇纸摔在地上,碎玉横飞。 “朕自从在东宫助先皇理政,便惕惕然事必躬亲,没想到就在朕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出此奇冤大案,损失了朕的一位清官重臣!” 乾德帝痛心疾首,坐在黄花梨雕龙描金宝座上,揉着额头微微闭上双目。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很多事都让他烦心,在秦含璋大捷班师回朝之后,那点喜悦渐渐被不断发生的莫名其妙之事冲淡了,如今这桩案子又戳在他眼窝子里,当年可是他亲手朱批的。 “皇上,当心龙体,最近用了武宁侯夫人的药,刚好些……” 朱公公低声在一旁担忧地提醒,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把镇纸碎片收拾了退下去。 下面低头肃立的尹恒眸光微闪,悄悄抬头看一眼皇上脸色,果然不那么发黄,而且竟然没有闻到那浓烈的口气! 皇帝蹙眉摆摆手,睁开眼还得处理政事。 “陛下,说到武宁侯夫人,他有一位远房表弟寄住在武宁侯府,此人聪敏睿智,此次担任审案的录事,微臣想……” 庄士昭觉得这是个机会,赶紧开口。 尹恒看着他把眼一瞪,庄士昭咬牙改口:“想将此人借到大理寺,暂任主簿一职,协助微臣审理方友安刺死刘淄一案。” 皇帝抬起头:“武宁侯夫人的远房表弟,为何寄住在武宁侯府,而不是苏太傅府中?” “陛下,这个微臣倒是知道一些,苏潜乃苏太傅先夫人姜氏的远亲,如今投奔苏太傅似有不妥,便来投奔其表姐。” 尹尚书急忙解释,又瞪了庄士昭一眼。 “没想到武宁侯夫人还有这样出挑的远亲,既如此,朕准了,此案务必严查,不要再出现顾云清案那样的岔子了,如若再有此事,你们的官都不要做了,回家种田去吧!” 乾德帝声音淡淡的,庄士昭和尹恒听来却如重锤敲下来,急忙躬身道:“遵旨!” “那名录事竟有这样的本事?我竟是没有察觉,且看庄大人此案审理得如何了。”贺连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贺大人只是此事没有察觉无妨,只怕贺大人没有察觉的不止此事。”庄士昭意味深长地一笑。 “庄大人此言何意?”贺连笙侧头问道,眉眼间依旧看不出喜怒。 “莫要在朕面前吵闹,若不怕受罚尽管去外面打上一架。” 乾德帝抬头盯了庄士昭和贺连笙一眼,又垂头看那卷宗: “这案子按照大齐律定刑,张魁年与张勇判斩立决,抄没家产,家眷流放两千里,付志兴斩立决抄没家产,家眷充为官奴,米梓雍家产抄没,流放两千里,其余从犯按律定罪。” 尹恒急忙躬身领旨,想了想又抬头:“陛下,那顾家兄妹……” 乾德帝蹙眉,他就是不愿提此事,沉吟片刻才拟旨: “顾云清含冤而死,着吏部与户部将其罚没财产归还其子女,并补发俸禄,并赐其忠烈匾,在其宅邸前立忠烈牌坊,以表彰其清廉品行,后世子孙可有一人不参加科考入仕为官。” 乾德帝顿了一下,又说道:“顾氏兄妹所犯下的罪责,就免了吧。” 尹恒没再说什么,与庄士昭贺连笙领旨退下去。 “整日这些烦心的琐事。”乾德帝扶额闭目,压下心中烦躁。 “陛下,往年这个时候,可是已经去秋猎了,若是出去散一散,泄泄火气,或许不会那么烦闷。” 朱公公递上一盏试过温度的茶,放在乾德帝案头。 “秋猎?朕竟然忘了此事,大梁使者与太子皆在西京,还有武宁侯也还朝,趁此机会君臣同乐,倒是个好主意。” 乾德帝有了一些精神,因为还有一人可以借此让她消气。 第208章 小厨房的手艺 苏浅浅听到这个消息是两日后,她正和尹月娘苏莘莘一起,逗着一群孩子,给他们用炭盆烤橘子和红薯吃。 其实苏浅浅一直很馋烤榴莲,怕种出那个把秦家人吓坏了,所以准备明年如果有机会,再展开种植特别品种的水果。 现在她的萃英楼和花荣阁利润丰厚,已经是豪门贵妇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主要消费场所,只要求稳就好,免得太张扬被皇帝盯上,那就惨了。 苏浅浅把秦优也叫来了。 小姑娘比朱佑城年长两岁,十分乖巧懂事,也是因为太懂事,让苏浅浅总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就像她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离开父亲,在姥姥家栖身那段时间,即便所有的人都疼她照顾她的感受,她还是会小心地观察所有人的脸色。 苏浅浅让秦优带着弟弟妹妹们玩,给他们分橘子和红薯,拿苏浅浅做的果汁苏打水喝,小姑娘的脸上渐渐出现了孩子该有的天真。 孩子们吃东西玩得开心,有乳娘跟着照顾,苏浅浅和苏莘莘尹月娘躲到旁边说话,就是这时丫头禀报秦玉卓带着周锦溪和庄颜来了。 她们三人最近都一起在小校场陪着秦勉和秦励练武,来的时候皆是一身飒爽的紧身衣羊皮靴,英姿勃发。 “三嫂,听说陛下已经宣旨,三日后就要去卧虎山秋猎,各武将不在值守的,五品以上文官一律陪驾,王侯伯府和文官女眷也要陪伴皇后公主和诸位娘娘,咱们武宁侯府除了孩子们都要去呢。” 秦玉卓和尹月娘苏莘莘见过礼,便急急忙忙告诉苏浅浅这个消息。 “我还以为什么事,就这?好啊,你们去多打些野味回来,我让厨娘再琢磨一些新菜品,犒劳你们这些女英雄。” 苏浅浅老神在在地倚在罗汉床上,嚼着干果。 “怎么是我们?三嫂,你是没听明白,是咱们都要去,还有世子夫人,尹姑娘……” “我去做什么?是我去打猎物,还是给猎物送吃食?” 苏浅浅虽然飞镖不错,可是没有练过射箭,而且狩猎不单是射箭,还要骑马,若是啥也不干就去山中喝风,她可没什么兴趣。 “三嫂,射箭骑马我教你,到时候我猎了猎物也分给你,不会让你没面子的。” 秦玉卓朝苏浅浅挤眼。 她自然打了小算盘,秦家人已经许多年不参加秋猎,往年那些千金小姐回来后总是跟她炫耀多么有趣,这一次要让她们见识武宁侯府不仅是男子,就算姑娘也不让那些男子半分。 “苏夫人,本以为你是爽利的性子,怎的一场秋猎便吓到了?你若是认一句怕了,我们便不再劝你了。”周锦溪负手挑眉说道。 “怕了。”苏浅浅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你怎的这般……”周锦溪没见过这么容易认怂的人,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苏夫人,届时世子夫人也要去,大家在一处玩乐,遇事也多一份照应,不过愿不愿意还是要自己拿主意,玉卓,莫要勉强才是。” 庄颜这时候笑着说道。 【这姑娘果然聪慧,话能说到点子上,为了姐姐说不得就走一遭。】苏浅浅心里暗自琢磨。 “好,我去。”她回答得干脆,周锦溪睁大眼睛指着她:“你你你……” 尹月娘和苏莘莘对视一眼,皆是乐不可支。 苏浅浅备了午膳,她小厨房的厨娘如今已经练就一手好厨艺,基本上她想吃的只要有食材都能吃到,今日趁着得闲请尹月娘和苏莘莘带着孩子们过府,也是让她们尝尝这些平日吃不到的东西。 这个季节绿叶蔬菜已经很少见了,富贵人家也是偶尔还能吃到,不过当看见摆上桌的绿油油的白灼菜心,黄色和绿色搭配的木樨瓜片,还有夹着肉馅的虎皮青椒,还是让大家吃了一惊。 “怎么会有这么多时蔬?而且这菜肴从没见过,看着味道就很好。”周锦溪一向不拘小节,丝毫不掩饰她的垂涎欲滴。 “这是庄子里用特殊法子种的,其实和花房里的花差不多,只是尽量减了花费,以后冬日里百姓们也能吃到一些蔬菜了,安民铺子里应该很快会出售。” 苏浅浅笑着解释,也有一些小得意。 很快桌子上摆满了菜,西红柿滑肉煲,干锅土豆片,酥香茄盒,水煮鱼,锅包肉,麻辣鸭头,糖醋排骨…… “这些都是厨娘们尝试着做出来的菜,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请你们尝一尝。” 苏浅浅把功劳都推给了厨娘,逐个介绍口味。 孩子们单独开了一桌,还有专门为他们做的菜,自然是少辣又软烂的。 “唔……这菜若是拿到我们府里,我爹大概不会每日琢磨去安民酒楼花银子了,我娘也不必每日阴阳怪气敲打我爹!”周锦溪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说道。 “可别,周叔父怕是每日要来我们府上用饭了!”秦玉卓笑说道。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那边孩子们听着大人高兴,也吃得香甜,七岁的朱佑城端起了哥哥的架子,照顾尹月娘的三个儿子,朱幼欢和宝芸两个互相交流菜的口味,俨然已经成了好友。 这顿饭众人都大快朵颐,几位姑娘性子爽朗,苏浅浅姐妹和尹月娘不拘谨,没有了平日那么多规矩,听澜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秋猎的旨意传到各个需要陪驾的府中,苏老夫人将苏太傅叫到自己面前。 “儿啊,虽说张氏管教儿女们出了错,可是她终究是咱们苏家的当家主母,就这样一直不见人也不是办法,这次秋猎五品官的女眷都要陪着出行,你若是就一个人,岂不是打了太傅府的脸面。” 苏太傅沉吟不语,在治家这方面,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短板,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父亲,他都是失职的。 “这一次你且带上张氏和渺渺,毕竟咱们苏家如今只有渺渺一个女儿,她若是出嫁了,那便是别人家的媳妇,再回来时可就是客了。” 苏老夫人抚着手腕,那里现在虽然不疼了,却等闲不敢用力。 “好,便听母亲的,只是她们若再惹出什么麻烦,以后就不要想踏出这府门一步。” 苏太傅沉声说道。 第209章 相府嫡千金 丞相府这时又是另一番光景。 “姐姐,往年秋猎你都是在府中陪着母亲,不过今年母亲身子大好,倒是不用人陪了,母亲亦是要去陪着皇后和贵妃娘娘的吧?” 薛芷晴坐在萧夫人的房里,给萧夫人递了一块新做好的点心,和薛婉宁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萧夫人。 萧夫人看了一眼那点心,桂花酥里加了花生碎,伸手接过来想放在旁边,薛芷晴柔声道:“母亲,这是芷晴特意为您做的,要趁热吃才好。” 萧夫人犹豫了一下,便准备张口去吃,薛婉宁忽然起身把点心拿过去,小口地咬着:“妹妹,我最喜欢这种口味的点心,就抢来吃了,妹妹莫怪。” 萧夫人抬手想要阻止,见薛婉宁朝她微微摇头,便不再说什么,眼里却更多了几分疼惜怜爱。 薛芷晴只带了一块桂花酥,这是她在厨娘指导下忙乎了一个多时辰才弄出来的,其他的不是形状不好,就是碎了,只有这一块看着还过得去,才装在食盒里拿过来。 这时却看见薛婉宁抢过去吃了,萧夫人还那样怜爱地看着,就像一位宠溺孩子的母亲,纵容孩子做出的无礼举动。 “无妨,母亲宠爱姐姐,别说是一块点心,任是什么姐姐抢了去,母亲不怪罪,妹妹也是不敢怪罪的。” 薛芷晴淡淡说道。 萧夫人微微一怔,转过身要解释:“芷晴,其实你姐姐她……” “母亲,是我一时贪嘴,不怪妹妹有些恼,姐姐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妹妹不要怪姐姐了可好?” 薛婉宁这时吃了点心,端着茶啜了两口,赔着笑脸对薛芷晴说道。 “姐姐说哪里话,妹妹怎么是那般小气的人,能回到母亲身边承欢膝下,已经很是知足了……母亲,这次秋猎你可要随父亲同行?” 萧夫人不好再说什么,听薛芷晴问点点头:“我与你父亲已经商议过,我和你们姐妹都随行。 婉宁这么多年因为我,从未去参见过秋猎,没见过那般热闹,确是委屈她了,今年有你们姐妹在身边,我也想去看看那热闹光景了。” “姐姐也要同去么?听说只有五品以上文官嫡子女尚未成亲的……”薛芷晴目光落在薛婉宁身上。 “母亲,我就不与你们……” “芷晴,婉宁也还在我们相府的户牒上,也还是你父亲的嫡女身份,她自然是去得。” 萧夫人打断了薛婉宁的话,向薛芷晴解释,眼里有了几分凉意。 “母亲,芷晴并非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姐姐去了会不会遭人议论,毕竟只有咱们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到时姐姐难于自处。” 薛芷晴有些委屈地低下头,藏起眼底的冷漠。 “是了,妹妹说得极是,母亲,我这一次就……”薛婉宁带笑点头,向萧夫人开口。 “婉宁,你终究要面对旁人的非议,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还是相府大小姐,你和芷晴一样都是我的女儿,你也无需有丝毫的惭愧,谁若是轻视了你,便是轻视了相府,轻视了我萧霓裳。” 萧夫人严肃地挡回了薛婉宁的推拒。 “多谢母亲这般为我筹谋,是婉宁短视了。”薛婉宁颔首道谢。 “婉宁也要多谢妹妹为姐姐考量,时间上有些匆促,毕竟从前听那些小姐妹说过,知道该备着什么,妹妹若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我这边替父亲母亲先安排,有些事也需要吩咐定舟……嘱咐定舟,不然府里的事怕他支应不开。” 薛婉宁虽然及时改口,萧夫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变化,悠悠叹了口气,对薛婉宁的这份小心很是心疼。 “不必劳烦姐姐,姐姐帮着母亲管理相府中馈,已是太过操劳,这点小事妹妹还是能顾好的。” 薛芷晴唇角挑起,双眸注视薛婉宁,笑得颇有深意。 皇帝秋猎是一件大事,礼部工部又是一番兵荒马乱,三日的时间让他们叫苦不迭。 刑部和户部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云清沉冤得雪告示发到各处,米梓雍和张勇被抄家之日,除了府里的嚎哭声叱骂声,还有外面百姓纷纷的议论声,从前趾高气扬的公子小姐贵妇们,如今被一条索子拴了牵出门,形容狼狈而绝望。 坐在乌蓬马车里的顾家兄妹,看着那些人被押走,心中却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顾家就算重整门庭,宅门里也再没有他们的爹娘,至于后世子孙,不过是一个虚名,他们兄妹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儿。 张魁年父子和付志兴行刑之日,韶华夫人——如今的顾音,果然在刑场边摆放了烟花爆竹和香案,兄妹叩首向双亲告知,他们沉冤得雪大仇得报,鬼头刀挥下时白日里焰火升腾爆竹声震天。 这日起兄妹俩便从西京消失,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韶华夫人的谢芳园和茶楼铺子的地契房契,都被送到了安民茶楼的掌柜手中,其中有一封信,指明这些产业都用来抚恤伤残的将士及遗属或用于秦家军。 苏浅浅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在去往卧虎山的马车上,车队浩浩荡荡,后面像一条长龙蜿蜒,前面皇帝的銮驾和皇后的凤辇也被重重包围护卫,只是看见一点影子。 秦含璋担任协同拱卫之职,这次出行是由太子亲领的禁军卫和秦含璋麾下的皇城卫共同随扈,秦家的两位老爷和秦含瑾秦含玥都在其中。 苏浅浅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秦含璋忽然进来把她吵醒了,抹了一把唇角迷糊地问道:“该用膳了吗?” 秦含璋不由好笑,这是出行的第三日,再有一日就到卧虎山了,苏浅浅除了吃就是睡,别人舟车劳顿都吃不下饭,只有她和秦玉卓,吃得好睡得好看着比出门时还圆润了。 “哪里就要用膳了?若是饿了柜子里不是备了许多吃食?”秦含璋指指座边设的小柜子,那里面干果水果点心和茶饮俱全。 “哦……”苏浅浅准备继续睡,她之前就有这个习惯,只要坐车坐飞机就是睡觉,到点就干饭,吃饱会周公。 “方才收到消息,顾氏兄妹离开西京了,顾音的财产都交给安民茶楼,以作抚恤伤残将士及军中之用,不知为何还特意指明务必交给武宁侯府。” 听到秦含璋说这些话,苏浅浅精神一些:“会不会是为之前做的事愧疚,给的补偿?” “或许吧,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周堂所做的事,顾音知晓一些,却不能说出来,用这个法子替周堂补偿那些将士。” 苏浅浅点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这兄妹二人虽然做事不择手段,也算良心未泯。 “拿到了解读那份名录的密语,只待将名录里的账目破解,便知道这些到底是做的什么交易。”苏浅浅压低声音,有些鬼祟地说道。 就在梁荀说了那句话的第二日,她与秦含璋便去了石鼓坊那处宅子,宅子只有一老翁看守,见他们进来只做没看见。 在之前与梁荀见面的那间正房,秦含璋跃上房梁,靠西侧的地方钉了一只扁平的木匣,木匣里用油纸包了一本小册子,里面都是一个字对应的另一个意思。 “不错,这两日实在太过繁忙,此物危险又不便放在你身边……” “对对对,不便不便!”苏浅浅急忙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夫人,相府的芷晴小姐让人传话,她想过来与夫人叙旧。”车厢外传来苏木的声音。 【薛芷晴,她要做什么?】苏浅浅有些狐疑。 第210章 真千金的劝告 只是也不好拒绝,干脆听听她有什么旧可叙的。 “请薛小姐过来吧。”苏浅浅朝外面回道,并没有整理仪容,依旧懒散地倚着座榻。 “相府里的事如今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她来找你做什么?”秦含璋蹙起眉。 “无妨,见招拆招,侯爷要不要和妾身一起见见你的义妹?”苏浅浅故意加重义妹两个字,秦含璋像被烫到了,急忙起身向外走,嘴里咕哝:“怎么又说这些有的没的……” 薛芷晴仪态万方地登上马车,笑容得体地给苏浅浅行礼:“嫂嫂……” “妹妹……”苏浅浅夸张地伸出手扶起来,热络得薛芷晴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妹妹有何事吩咐?”苏浅浅拉着薛芷晴的手不放,把她按在自己身边,倒像是薛芷晴被擒住了一般。 “嫂嫂,不必这样,还如从前就好。”薛芷晴好不容易挣脱了苏浅浅的钳制,挤出一点笑容。 “从前……那怎么能行!难道要嫂嫂还当你是寄人篱下吃白饭的可怜人,凭着哥哥的救命之恩进武宁侯府的孤女?不能够啊! 你现在什么身份,你是一朝上枝头,母鸡变凤凰,昔日野鸭子,脱毛成天鹅,河沟小泥鳅……” “嫂嫂,那个……就不要说从前的事了……” 薛芷晴脸上的表情就要维持不住,这苏浅浅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疯,今天没看黄历,大概日子不太好。 “不说从前了?妹妹说不说就不说,那咱们,说些什么?”苏浅浅朝着薛芷晴眨眨眼。 “嫂嫂,我从前曾与兄长和义兄在北疆征战……” 【我呸,就你还在北疆征战,真要急眼了你都未必打得过我!】 苏浅浅在心里翻白眼,不过面上还是连连点头,没到关键时候不能得罪这个反派。 “虽说我并未从军,但与将士们亦有同袍之谊……” 【我再呸!你算哪门子同袍?同床都没你的份儿……】 “所以每每要替他们多忧虑一些……” 【显着你了?自己的烂事还没理明白,去忧虑将士们,开办安民连锁店没见你捐一文钱!】 “嫂嫂,如今边疆平定海晏河清,可是义兄手中却握着重兵,就像闹市之中手提大刀,必然人人自危!” 薛芷晴说这几句话时很僵硬,就像在背诵稿件,苏浅浅的眸光微闪:【原来这才是正题!】 “那么妹妹有什么想法?”苏浅浅堆着笑脸柔声问道。 薛芷晴本想着还需要多劝几句,没想到苏浅浅这么上道,连忙说道: “嫂嫂,怕的就是树大招风,真要是让上面的人防备着,将来有个什么,不仅武宁侯府风光不再,就是那些将士们也受到牵连,秦家军亲军就有五万,加上义兄统领的皇城卫,五路卫所……大齐多半兵力都在义兄手中掌控,怎能不让人忌惮!” 薛芷晴受到了鼓舞,背诵得越发顺溜,以她的见识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就连苏浅浅都不知道秦含璋辖下有多少人马。 “让谁忌惮?”苏浅浅天真地问道。 “自然是皇……”薛芷晴张口就要说,又急忙收回去,这句话如果说出口,意义就不同了,作为大臣之女妄自揣测圣意,是在给丞相府招祸。 “自然是皇室子弟,他们见义兄功勋卓著手握重兵,其心难安啊,所以嫂嫂,为了武宁侯府的长远计,不如让义兄交出手中兵权,既让旁人安心,也省得辛苦,做个安乐富贵侯爷,岂不更好?” 薛芷晴总算把要的话都说出来,悄悄舒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等着苏浅浅的回复。 【果然如此,有人让她来递话,劝侯爷放弃手中兵权交出虎符。】 苏浅浅心中思索,脸上也是一副思索的样子,盯着薛芷晴眯起了眼,盯得对面的人汗毛都竖起来,才抚了一下额头碎发悠悠说道: “妹妹才是辛苦啊!相府千金的位子还没稳当,就要惦记侯爷的位子稳不稳,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薛芷晴听得有点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嫂嫂的意思是说……”她试探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夸赞妹妹勇敢,懂得坚持自己的想法,心怀大义管尽不平事!”苏浅浅又给翻译了一遍,薛芷晴这回听懂了,矜持地摆手:“哪里哪里,那么嫂嫂是愿意去劝义兄了?” “愿意啊,自然是愿意!你义兄要是交出兵权,我们武宁侯府无兵无权徒有虚名,到时候男子们都斗鸡走狗,女子们寻花问柳……哦不,吟诗饮酒,多么逍遥的日子。 陛下见武宁侯府如此废物,或许能给我们表彰,奖赏侯府不争权不争名不争功……真是个好主意!” 苏浅浅高兴得拍手。 薛芷晴再一次懵逼地看着苏浅浅,不知道这是真心夸好主意,还是另有所指。 【那时候武宁侯府便任人宰割,谁想打脸便递脸,谁想踩一脚便伸头,真是好主意!】苏浅浅心里冷冷说道。 【薛芷晴这些话都是从徐大娘子那里学来的,徐大娘子许诺,只要薛芷晴能劝动你,让你劝侯爷交出兵权,她便有法子让襄王与薛芷晴成亲。】 系统这时候扒出了两人的瓜。 【她们怎么就会以为我能听她们的,侯爷又会听我的?兵权于武宁侯府来说,是保家卫国的利器,也是自保的最后一道防线,原剧情若不是因为交出了兵权,又被栽赃谋反,武宁侯府怎么会落到那个下场?】 苏浅浅不解,觉得薛芷晴和徐大娘子背后的人脑子都坏了,太降智了。 【你还别不信,原书剧情就是在你自尽未成留在侯府,秦家人知道冤枉了你对你生出愧疚,秦含璋也与你渐渐消除误会,继而对你生情,你听了薛芷晴的话觉得有道理,去劝了秦太夫人和秦含璋,最终说服他们交出兵权!】 苏浅浅:淦!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秦家人对你可谓仁至义尽,就算这样在流放途中还拼死相护……】系统不吐不快,它的能力提升,对原剧情分析能力也增强了。 【停!不要再说了,我来赎罪!】苏浅浅打断系统。 “所以,薛姑娘放心,我会去劝侯爷交出兵权的!”苏浅浅坚定地说道。 第211章 浮出水面 薛芷晴怔了一下,才明白自己竟然成功了,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若狂:“嫂嫂果然是明理之人,嫂嫂,此事不宜拖得太久,以免生出变故,还要嫂嫂尽力施为才是。” “妹妹放心,妹妹的心意嫂嫂知晓了,不过此事却也急不得,还需徐徐图之……”苏浅浅做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徐徐……嫂嫂,可不能徐徐,夜长梦多啊!”薛芷晴有些着急,伸手抓住苏浅浅的腕子。 【我呸!你是长夜难耐吧!做你的春梦去吧!想拿我们的性命做你的嫁妆,拿我们一家子的血染红你的嫁衣,我苏浅浅就算再蠢……就算曾经蠢,如今也醒悟了,休想!】 苏浅浅心里说着,抬手温柔而用力地把薛芷晴的手扒拉下去。 “妹妹,这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也知我从不参与侯爷的军务,要不妹妹教教我,我该如何劝说?”苏浅浅小狐狸一样眯起眼,循循善诱。 薛芷晴眼睛又是一亮。 “嫂嫂,若是说起义兄的军务,我还真的略知一二。” “那妹妹便说说,我该如何劝说?”苏浅浅做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嫂嫂,义兄统领的五路卫所,当年是因为苏太傅力荐,调遣兵力由义兄统辖,如今义兄班师回朝,大齐都指挥使便是最高统帅,这兵权实在太过……惹眼,不如将这都指挥使之位让给旁人,还有皇城卫……留下秦家军的指挥权,在兵权上也足够显赫了。” 薛芷晴一边说一边回忆,说得有点断断续续。 “可是这都指挥使之位,让给谁好呢?”苏浅浅蹙眉深思。 “不如……就交给那位和事老,为人慈善不争不抢,但是地位显赫足够担当此任的……徐国公。” 薛芷晴最后三个字说得轻而缓慢,但是在苏浅浅耳中却有如惊雷。 徐,国,公。 所有人一直忽视的,在任何时候都低调不显的一个人,终于浮出水面。 那么徐大娘子之所以是徐大娘子,就说得通了,原来公主府里的绣娘,为了报徐国公一言之恩,竟然为他身在闹市十余年,只是这番筹谋,到底是徐国公的心思,还是徐大娘子一厢情愿? “妹妹说得……颇有道理,我知晓了,定然会与侯爷细细分说。” 苏浅浅点头,见薛芷晴该说的都说了,便做出疲倦的样子捂着口打了个呵欠,薛芷晴识趣地起身,临行前还嘱咐苏浅浅务必尽快与秦含璋商酌。 薛芷晴前脚离开,秦玉卓后脚便钻进来:“这位相府千金来找你做什么?薛丞相近日因为她办的那场宴席,被陛下冷落,听说要推行的新政都搁置了,薛丞相为此在御书房外站了三个时辰,冻得染了风寒,她居然还好意思四处招摇!” 秦玉卓一脸鄙视,再不是陆姑娘进府时,她围前围后地欣赏了。 “她来……是说狩猎时要跟我比一场。”苏浅浅比了一个射箭的姿势。 “你就练了两天,已经很有天分了,定不会让你输给她,到时把我的猎物都算在你头上!不过你骑马……” 说到骑马秦玉卓眉头就拧起来,苏浅浅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抱着马脖子死活不敢抬头不松手,把马惹急了满地蹦跶! “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我比划一下就行,不进猎场。”苏浅浅不想提骑马这件事,这是极少的她的天赋死角。 又经过了一日,终于在申初抵达卧虎山。 皇帝一大家子直接住进布置好的行宫主院,亲王和郡王住在行宫的侧院。 大梁太子和亲王郡王也被安置侧院,只是这部分侧院与主院不相通,为皇室人员的安全增加了保障。 行宫外按照品级由近至远分配了宅院,又根据人数调整宅院大小,武宁侯府虽然人数不算多,但是因为秦太夫人年长位尊,最大的宅院就分给了武宁侯府。 苏浅浅带着自己的四个丫头,还有婆子们提着抱着各种日用品衣裳首饰,浩浩荡荡进了分给她的小院。 【就一个山中七日游,竟然连净桶都得抱着,这是什么陈规陋习!】 苏浅浅在心中无力地吐槽,可是她也不能破坏规矩,所有的勋贵人家女眷们出行皆是如此,劳民伤财。 总算安顿下来,苏浅浅刚想歇歇脚松泛松泛,就见苏木一脸为难地领着侍砚进来了,侍砚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竹箧。 “夫人,侯爷的东西放在哪里?这里的院子不够分,没有侯爷单独住的房间。”苏木看一眼苏浅浅,赶紧解释。 “啊?难道我们要住在一个房间?”苏浅浅瞪大眼睛:这是什么狗血桥段!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奴婢们守夜的榻都没有设,只能在门廊外长椅上坐着了。”苏木指了指外面。 “先送到内室吧。”苏浅浅也不能就让侍砚一直抱着,便让苏木她们接过来送进内室。 “夫人,侯爷的里衣在里面,还请姐姐们悬挂好了,熏一熏免得有虫进去,侯爷怕……” “侍砚……”秦含璋的声音低沉带着警告,侍砚缩了缩头急忙行礼退下。 秦含璋迈步进来,一路骑马风尘仆仆,眉眼间却并不见疲惫之色。 打量了一圈房内的摆设物件:“属实简陋些,不过狩猎住的别院也只能委屈你了,这几日我也得住在这里,你若是觉得不便,我便在这外间椅上歇着也无不可,行军时席地而卧也是常事。” “妾身没有什么不便,侯爷不必那么委屈,苏木,给侯爷准备寝具。”苏浅浅镇定地回道。 【谁不便还不一定呢,不过是睡个觉,有什么!】 苏浅浅心里说得坦然,就当出差睡卧铺,对面是个冷面帅哥,这是走了狗屎运了,总比打呼噜磨牙放屁的抠脚大汉强吧? 不过话说秦含璋是不是打呼噜磨牙放屁? 秦含璋脸上表情有些变化,赶紧让苏浅浅歇歇洗漱,马上要用晚膳了,说罢衣服都没换急匆匆出去了。 晚膳是别院里早已经在准备的,因为没有集中的膳厅,便用食盒送到各个房里,苏浅浅用过饭洗漱更衣,坐在床头看大齐风物志时,秦含璋的脚步声才响起来。 第212章 同床 听见脚步声,苏浅浅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迎接,苏木向里面禀了一声:“夫人,侯爷回来了。” 苏浅浅放下书册,准备站起来时,秦含璋已经撩帘走进来,见她要起身急忙比手阻止:“夫人不必起来,我先去洗漱更衣……我的意思是……” 秦含璋不知不觉把自己搞得语无伦次,干脆一头朝着净房扎进去,随手关上门,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叮当乱响…… 【这是进去砸东西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童子鸡,就睡个觉有什么?紧张成这样,没出息!】 苏浅浅心里鄙视,继续镇静地看书,只是手有一点抖,字看不清楚。 【不紧张你手抖什么?你知道为什么看不清字吗?你拿反了!用你太姥姥的话说,老鸹落在猪身上,看见人家黑看不见自己黑!】系统无情地嘲讽她。 苏浅浅:…… 镇静地把书翻过来,可还是看不进去,第一次和男人睡一张床,有一点小紧张也是很平常嘛,明天就不会了。 里面传来拨水的声音。 秦含璋从不用丫头服侍,所以几个丫头都不敢靠近净房,只是提前把熏好的里衣放在净房衣架上。 侍砚又不便进来,秦含璋在里面过了许久都没出来,苏浅浅一度以为他溺水了。 直到苏浅浅准备去砸门,才听见里面响起脚步声,秦含璋换了月白色里衣,墨发用一枝银簪绾起,开门从里面出来。 “侯爷可要用宵夜?”苏浅浅起身问道。 “不用。”秦含璋目光从苏浅浅剥壳鸡蛋般的脸上迅速移开,却不知该落在何处。 四下打量总算找到他的竹箧,走过去打开却又飞快地关上,悄悄回头去看苏浅浅。 见苏浅浅正坐回床边拿起书,这才吁了一口气,轻轻把竹箧开了一个小缝,手伸进去鼓捣了片刻再次打开,从上面也拿了一本书,却是一本行军布阵的兵书。 【他在做什么?难道出门还带来了私房钱,差点儿露馅?】 苏浅浅偷偷从书页的边上窥探秦含璋,却见秦含璋一个站不稳,“啪”地关上了竹箧的盖子,刚好把自己拿书的手夹住。 苏浅浅不由一咧嘴:【嘶……这得有多笨,拿个书夹到自己手?】 秦含璋镇定地把手从竹箧里抽出来,走到旁边的檀木雕梅花圆桌旁坐在锦凳上,拿起书翻开读起来。 【你要是不去看人家,应该也不至于……】系统小声嘟囔。 苏浅浅想了想,还是要尽到作为妻子的责任,当然除了那方面,毕竟人家的私库钥匙都交给了她,每年那些铺子还有一万两银子的进项。 “侯爷,用点心吗?” “不用。” “侯爷,用茶吗?” “不用。” “侯爷,用灯吗?” “不用。” “好,苏木熄灯,侯爷,妾身先安置了。” 苏浅浅说罢脱了鞋翻身上床,掀开被子朝里睡下了,动作一气呵成。 留下秦含璋,眼看着苏木神色淡然把桌上灯拿走,只有外间留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没有法子,书也看不成了,当然就算有灯他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就着那点灯光,秦含璋走到床边,脱了鞋小心翼翼抬脚上床,好在床足够大,就算他躺上去,两个人中间还有一片空着的地方。 苏浅浅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不过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又集中注意力听身后的声音,除了最初感觉到床的那一侧微微塌陷,嗅到好闻的皂角香气,再之后就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听着这呼吸嗅着那味道她竟然很快入睡了。 秦含璋努力调匀气息,耳朵也不由自主听着床里面的呼吸声,很快秦含璋便听见每晚都能听见的,熟悉的绵长的轻鼾。 若是苏浅浅清醒时告诉她,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怎么可能打呼噜! 秦含璋在黑暗中挑起唇角。 她一直这么好眠,轻微的狸奴般的鼾声没有让他反感,反而觉得多了几分烟火气,不像她的容貌,真担心忽有一日腾云而去。 不过这两个月他都是要靠着练就的绝佳耳力听这鼾声,今晚她就在身边,这可爱的呼吸声更加撩动心弦,不知不觉心里化成了一滩水。 手指悄悄向那个方向挪一下,再挪一下,在就要触及她后背的地方停下,这样就好,秦含璋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山中的温度比城市里要低上很多,睡得香甜的苏浅浅渐渐觉得冷,本能地翻身躲避她那边冰冷的墙。 秦含璋吓得睁开眼睛一动不敢动,苏浅浅就这样压在他的手臂上,因为接触到了温暖,又顺着这一点温暖靠近它的源头…… 偎进秦含璋小暖炉一样的怀抱,苏浅浅舒服地哼了一声,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贴上去,梦里她正躺在太姥姥家的土炕上,怀里抱着毛绒绒的巅峰,虽然骨头有点硬,不过暖融融的真舒服…… 秦含璋大气都不敢喘,女子馨香的味道冲击着他的神经,只觉得某个部位迅速膨胀,而苏浅浅的腿正压迫着那个地方,因为有变化,还不满地蹭了蹭嘟囔:“别动!” 秦含璋一阵阵晕眩,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在叫嚣:抱紧她,她是你的妻子,你可以! 只有仅存的理智提醒他:不行,这不是合适的时候,她和所有的女子都不同,你还欠她合卺酒,欠她花烛夜,欠她一句秦家男人对妻子的承诺…… 一遍遍对自己的本能筑防,手指紧紧扣住锦褥,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以抵御如浪潮般汹涌的欲念…… 某人的长夜漫漫,对苏浅浅来说只是一场好眠。 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周围的环境才想起这是在卧虎山秋猎别院,昨晚的情形也浮现出来,苏浅浅这才想起,秦含璋人呢? “夫人,侯爷一早便出去了,嘱咐奴婢们这个时辰再唤您,早膳已经备好,洗漱后便可以用了。” 苏木一边打起帐子一边回禀,只是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苏浅浅狐疑地看着苏木的表情,被苏子和苏叶服侍着进去洗漱了。 用早膳的时候秦含璋没出现,侍砚过来禀告,侯爷先去巡查猎场防护了,让苏浅浅自己用膳,然后和秦太夫人她们一起到行宫。 “知道了。”苏浅浅答应着。 【这是在向我汇报行程?好男人标配啊!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苏浅浅心里感慨。 秦家人到行宫拜见各位娘娘时,贵妃却并未露面。 第213章 皇妃命妇各种瓜 不过除了贵妃,其他妃位娘娘都来了,就连襄王的亲生母亲丽妃,常年病恹恹不出宫门,今日都长途跋涉陪王伴驾,这时躲在兴高采烈的妃子们后面,安静地当隐形人。 【乾德帝的妃子不算多,贵妃在内只有九位,诞下皇子的五位,除了丽妃所生襄王,其余都是贵淑德贤四妃所生,所以丽妃在妃位上也算佼佼者。 她的父亲不过小小知州,她因为才华出众被誉为江南第一才女,当年太子选秀时送入东宫,为了表示对品级低的臣子一视同仁,便封了良媛,四年后生下李云堇,之后伤了身子一直在宫中休养,极少露面。】 趁着命妇贵女们行礼,系统开始吃瓜。 【不过丽妃被临幸还有一个大瓜。 丽妃才气过人容貌却不出众,只能算清秀,所以自从进宫一直未侍寝。 本来那日还是太子的皇帝是要去贵妃院子的,可是途中忽然见一名女子迤逦而行,每走十步便吟一首诗,一直回到自己的院落。 皇帝就这样听着她吟诗不知不觉跟着进了院子,那一晚便歇在了丽妃房里,不久丽妃有孕,九个月后产下李云堇。】 秦家的女眷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目光齐刷刷看向丽妃,就算她极力隐藏,也逃不过吃瓜群众的火眼金睛。 苏浅浅吃瓜吃得开心,目光无意间转到三老夫人身上,发现她看自己的表情有些躲闪。 【嗯?三婶娘做了什么亏心事?】 苏浅浅警觉起来。 【哼,还有什么亏心事,不过是和你一样,三老夫人昨夜不得不与三老爷睡在一间房里。 只不过三老爷懂得抓住机会,趁机捉住了三老夫人的手求饶,还被三老夫人踹了一窝心脚,三老爷忍着疼,顺手就握住了三老夫人脚腕,跟着上了床。】 三老夫人这时候脸快成了一块红布,恨不得扎进眼前的地砖下藏起来,只恨自己没坚守住,如今在一家子面前丢了脸面。 秦太夫人和杜氏刘氏互相递了个眼神,忍住笑行过礼,所有人随着皇后和娘娘公主们的轿辇去往宫门前的广场。 浩浩荡荡的命妇队伍,好像都在屏着呼吸,行走起来鸦雀无声,只有裙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除了贺氏坚持留在府中照看三个孩子,就连十一岁的六小姐秦玉卿也一起来了,小姑娘们兴致勃勃,看什么都新鲜,在头可以转动的范围内偷偷东张西望。 【这些命妇也很可怜,好多人为了防止出丑,早膳都不敢吃,饿着肚子候了一早晨,现在走路腿都哆嗦。】 系统怜悯地叹口气,可是苏浅浅分明听见了压抑的笑声。 【吏部尚书夫人,就那个尹月娘前妯娌的娘,晕车吐了一路,今天一早都要爬不起来了,还不敢吃早膳,又怕拉又怕吐,你瞧着一,二,三,倒!】 随着系统的倒计时,吏部尚书夫人十分应景地瘫软在地。 经验丰富的宫嬷嬷训练有素地走过去,娴熟扛起吏部尚书夫人,送到旁边备着的抬杆上,抬起来继续前行。 【晕倒还混上代步了,这尚书夫人怕不是装的吧。】 苏浅浅倒是不怕走路,她只是不爱走路,现在有闲暇她都会进空间的健身房锻炼,之前练的散打就算人多时候不敢用,必要时候也会派上用场。 【吏部尚书夫人不是装的,那边有一个是装的……】 随着系统的声音,苏浅浅悄悄转头看,果然看见朱嘉怡也慢悠悠躺在地上。 不过她运气不太好,后面走的是周锦溪,大步流星没收住,一脚踩在朱嘉怡的手上,疼得她就要“嗷”地叫出来,被她娘扑过去狠狠捂住嘴。 【哈哈哈,朱嘉怡真是个戏精,太能加戏了!她要是叫出来惊吓了皇后娘娘,以后煊国公夫人母女就别想再进宫了。】 系统开怀大笑,秦家人也都抿紧唇,忍笑忍得腮帮子都酸了。 【你的继母和苏渺渺也来了,这次还真学了乖,一路上也没有来找你麻烦…… 哈哈,原来是被你爹警告了,她要是再对你做出不利的事,就让她在院子里圈禁至死!你爹不愧是你爹,狠人啊!……】 【纪冰雯好惨,昨晚刚到行宫,就惹了卢珉不高兴,跪着伺候了卢珉大半夜,被卢珉折腾也不敢出声,今天一早还要服侍长公主,这种顽强地与命运作斗争的精神,你……还是不要学了……】 系统絮絮叨叨吃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宫门的广场,皇帝和太子皇子近臣们也从前殿出来,与皇后率领的女眷命妇们汇到一处。 萧贵妃原来在这里,就站在乾德帝的身边,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不苟言笑,又换了冰山美人的模样,目光落在命妇们队伍中的萧夫人脸上,注视了片刻,缓缓移开。 皇后娘娘下了轿辇,步上台阶与皇帝比肩而立,萧贵妃本该退后与众妃在一处,却好像忘了规矩,站在原处没动。 “我大齐虽以文德治天下,但不可遂忘武备,军旅数兴克敌有功,虽文臣亦莫肯忘,自今日起田猎七日,以所猎兽禽稀有多寡为竞赛,多者有奖赏,朕与皇后另附彩头,以取一乐。” 乾德帝发表了简短的开场演说,这场盛大的秋猎拉开帷幕。 工部侍郎与太仆寺少卿亲自讲解猎场的各处分布,以旗帜颜色划分危险性,提醒女眷与文臣子弟们不要进入猛兽猎场,各猎场都用围栏分隔,以免不擅狩猎者被猛兽袭击。 每年都会发生一些伤亡,这在狩猎时司空见惯,也正是这种暗藏的危险,刺激男子们角逐较量,并乐此不疲。 苏浅浅总算等到各自行动的号令,悄悄带着文弱的辛氏和王氏躲到一边。 看着到处旌旗招展,那些武将和擅长狩猎的文臣,还有武将之家的女子们兴奋地检查马匹,准备向猎场内驰去。 “咱们就看看热闹,猎物带回来跟着吃喝,保护好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苏浅浅从怀里掏出一把盐炒花生,给两个妯娌一人分一些,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吃花生。 她是穿着马装的,因为在山中方便行走,也是因为好看,绝不是因为要狩猎。 “武宁侯夫人,既不会骑马又不会射箭,穿这样一身衣着装样子,可真会给武宁侯府争脸面啊!” 一片黑影挡住了苏浅浅的视线,果然,不是她想躲就躲得掉的。 第214章 输人不输阵 站在面前的是昭阳公主,一身大红色凤羽嵌金紧身骑马装,把她那张像极了乾德帝寡淡薄情的脸,都衬托得有了几分生气。 “公主殿下金安!”苏浅浅和辛氏王氏站起来恭敬地行礼。 “多谢公主殿下夸奖,臣妇秉承没有本事无所谓,没有气势可不行的处事原则,贯彻输人不输阵,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能不用就不用的做人准则,只穿马装不骑马,只备箭囊不挽弓,势要为武宁侯府赢下气势。” 苏浅浅一套说下来,昭阳公主和她身后跟着的反派团伙成员:昭凝公主,纪冰雯,齐婉娘,苏渺渺,像嘴里塞了穿两天的臭袜子一样,张着嘴满脸的一言难尽。 后面跟着的一众贵女低头憋笑。 昭阳公主嘴皮子不太行,侧头示意她的奸人智囊团上。 这次纪冰雯第一个迈步上前,一身秋香色祥云纹的马装,配上她憔悴的容颜,让她看上去像一片枯叶,整整老了十岁,秦家几位老夫人都比她有精气神儿。 “苏夫人,武宁侯府的威名可不是靠气势唬人的,堂堂武将之家,狩猎之时竟有三位夫人躲在一边看热闹,来此有何用?不如……” “不如我们先打道回府?纪夫人真是心细如发,都看出来我们三人惭愧,不愿多留。 武宁侯府能上阵杀敌的比比皆是,何况猎个禽兽!就算孩童也是不遑多让,真不差我们三人,既然长公主的媳妇代长公主准许,咱们妯娌三个就先辞行了!” 苏浅浅说着行了福礼,带着辛氏和王氏就要离开。 “苏夫人,我何曾说过让你们打道回府?”纪冰雯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迈步挡住苏浅浅。 【原来如此,他是奉了卢珉的命令,要她讨好维护昭阳公主,另外务必要让武宁侯府的人出丑,惹出乱子最好。 无论是武宁侯府的人出意外,还是让别人出意外,他们都可以借机做文章,而你们三个不会武功的人,就是武宁侯府最大的漏洞。】 系统这时候有些严肃地说道。 【真是丑人多作怪,王八妄想有真爱,好好的吃个花生,非来逼我用绝世武功。】 苏浅浅心里面吐槽,脸上却带着胆怯向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问纪冰雯:“纪夫人不是命我们回府,那要我们做什么?” “我是说不如也与我们一起去狩猎,那边有安全的猎场,就算猎不到野兽山禽,也不会受什么伤。” 纪冰雯赶紧说出自己的意思,生怕苏浅浅再出幺蛾子。 “纪夫人,我等来此并非为不会受伤,皇后与诸位娘娘也需要陪着,我们府中实在找不出几个不会武艺的,我们三人这一次可是受了重托,只要好好陪着娘娘们即可,祝公主和各位女中豪杰满载而归!” 苏浅浅朝着一众人拱手,尤其打量一番齐婉娘,又想飒爽又想娇柔,马装外面还搭了一件绣工精致的褙子,穿得不伦不类,还自以为与众不同,在那里左顾右盼寻找人形猎物。 “苏夫人,本宫就要与大梁和亲,作为未来大梁太子妃,邀你一同狩猎,夫人不会不给面子吧。” 昭凝公主见纪冰雯受挫,嗤笑一声亲自出马。 【作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范,昭凝公主最近日子并不好过,跪了贵妃娘娘的寝殿,她娘连宫院都出不去,又去跪御书房,跪皇后宫门。 这一次昭阳公主长了心眼,怕皇帝反悔皇后心软,昭凝公主去跪,她就派人扫地,扫得昭凝公主受不了吃灰,只好认命。 不过她的坏是骨子里先天就有,后天又一点点积累的,已经形成了习惯,这次不知又憋什么坏呢,小主不要上当。】 系统赶紧吃瓜带着提醒苏浅浅。 苏浅浅眯一眯眼:【可是她说的理由也很充分,虽然是她强人所难,但是她有强人所难的资格,那不如就将计就计,但是我得先讨回点利息。】 “昭凝公主即将是大梁太子妃,臣妇先恭喜了,既然昭凝公主这么说了,臣妇不得不从命,只是臣妇没有马也不会骑马……” “本宫有好马,可以送夫人一匹!”昭阳公主眸光微闪,拦住苏浅浅的话头,转头示意她身后的内官。 “既然公主成全,那就多牵来几匹让臣妇挑挑,毕竟如果臣妇骑着公主送的马出了什么意外,公主只怕会遭人指点,为了公主名誉,臣妇也不能因为马出什么岔子。” 苏浅浅拦住那内官,又提出条件。 “好。”昭阳公主咬着后槽牙说道。 “还有狩猎需要良弓,臣妇那张……还是不够好,要是没有的话,臣妇就……” “本宫多备了几张好弓,夫人可以挑选一张。”这回昭凝公主咬着后槽牙打断了苏浅浅的话。 “多谢公主,另外您多箭……吧?一并替臣妇备下,臣妇再谢公主慷慨!还有那个……” “苏夫人,你到底还要什么?”昭凝公主听出来苏浅浅话里有歧义,又不好指出来,只能气得压低声音喝问。 “那就算了吧,本来臣妇是想说要用银子偿还二位公主的,看来这点东西还给银子,是羞辱二位公主了,臣妇真是愚钝,只好笑纳了。” 昭凝公主:…… 苏浅浅有些惶恐地行了福礼,高兴地等着内官们一路小跑去置办东西,还和后面面熟的贵女夫人们打招呼。 这些人中有的为了办花荣阁的贵宾卡,可是求过她的,这时候见苏浅浅热络地打招呼,又是忐忑又是尴尬,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时本来已经准备好马匹弓箭的秦玉卓和周锦溪走过来。 “三嫂,娘让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带你们离开?”秦玉卓拉着苏浅浅到一边低声询问。 “无妨,陪两位公主狩猎而已,你帮我挑一匹好马和好弓就行……记住,挑贵的!” 苏浅浅脸上挂着笑容,尽量不张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免得被虎视眈眈盯着她们的几个女人看出什么。 “可是你骑马……”秦玉卓有点发愁。 “挑矮的……”苏浅浅有点心虚。 【掉下来起码摔不疼,一会儿去帐篷里加点装备……】心里边想主意。 “臣妇先去帐篷里准备些必要的物件,玉卓,替我挑选马匹和弓箭。” 苏浅浅说罢行礼,转身向秦家女眷更衣歇息的帐篷走过去。 里面穿上那件简易防弹衣,手臂和膝盖都捆上棉垫,再穿好月白色绣红梅的紧身骑马装,斜挎一个多宝锦囊,里面每个格子装一样宝贝。 披好月白色绣红梅贡缎斗篷,叫出巅峰,走出帐篷时却吓了一跳。 第215章 狩猎 三位老夫人披挂严整,身背长弓斜挎箭囊,腰间各自悬挂弯刀短匕头巾包发,目光炯炯注视从帐篷出来的苏浅浅。 “母亲,二位婶娘,你们这是……”苏浅浅心里直发毛。 【幸亏没干什么亏心事,要不然还以为要被就地正法……】 三位老夫人不由暗笑,杜氏缓和了表情:“听玉卓说,两位公主又强逼你入场狩猎?你若不想去,不必为了侯府勉强,我自会同皇后娘娘解释,你尽管留在你祖母身边就是。” 秦太夫人此时和皇后娘娘坐在广场设的大帐中,皇后贵妃和几位娘娘,还有长公主以及萧夫人等命妇都在那里,一面闲话一面等着看狩猎成果。 “母亲,昭凝公主以大梁太子妃身份亲自相邀,儿媳再推拒未免被人看轻,我骑马虽不娴熟,若是就随意走一走应该没事,至于射箭玉卓也教了不少,而且最多我不狩猎便是,那些兔子飞禽伤不了我,莫要担心。” 苏浅浅安慰杜氏,而且她准备充分,必要时候还可以给她们一点颜色,让她们知道软柿子捏得不好,也会溅一脸汁水迷了眼睛。 “既如此你要多加小心,我让玉卓和锦溪随在你身边,还有玉屏玉琪玉卿,你们尽可能在一处,我们几人只怕要与长辈们同行,恐照顾不到你,而且含璋他们都要护卫皇上,也不知你进入猎场。” 杜氏虽然做了安排,还是不放心,苏浅浅身子骨毕竟纤弱,这两月虽然强健一些,和家中其他姑娘相比仍是不够硬朗,所以依旧蹙着眉。 苏浅浅见杜氏担忧的样子,心中忽然一暖,鬼使神差地凑上去抱住杜氏手臂低声说:“娘,您且放心,浅浅定会顾好自个儿,您只要多打些野味回来便好了。” 侯府虽然不太重规矩,可是子女所受教育也是含蓄委婉,自从六七岁之后,子女们几乎没有与父母特别亲昵的,苏浅浅忽然这样撒娇似地说话,杜氏怔了一下,随即整颗心不由得柔软成一潭春水。 “知道就好,娘定给你多打野味回来。”杜氏抚了抚苏浅浅的包发,为她整好披风。 “浅浅,三婶娘也好担心你。”三老夫人忽然把苏浅浅从杜氏怀中拉过去,高壮的身板把苏浅浅拥成一团。 “莫要胡闹,什么干醋你都吃。”二老夫人眼红地扒开三老夫人,笑骂一句。 几个人一路说着话回到昭阳公主那边,杜氏含笑对昭阳和昭凝说道:“臣妇这个儿媳虽不会武功,却是我们秦家眼珠子一样看重的,还望两位公主多眷顾。” 杜氏又回头对着一边的秦家几位小姐:“看顾好你们三嫂,她是咱们秦家的宗妇主母,若是有什么闪失,定要拿你们是问。” 几位姑娘响亮地答应:“是!”果然颇有武将之风。 秦玉卓已经挑好了马,是一匹白色矮脚马,虽然腿短却健壮,而且秦玉卓试过,性子十分温顺。 把一张桑木小角蟒皮弓交到苏浅浅手上,又替她背好了箭囊,秦玉卓和那几位姑娘也去牵自己的马。 这时候其他入猎场的人也都做好了准备,苏浅浅发现薛芷晴也骑着马过来,看见苏浅浅点头致意,而且被禁足的襄王也出现在皇帝的身后。 要收回目光时,察觉一双眼睛盯着她看,原来是平郡王,他跟在大梁太子和宁亲王身后,就算知道苏浅浅发现了他放肆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和这些擅长捕猎的大梁人较量,还真有点没数……】苏浅浅心里嘀咕,转过头先降服她的坐骑。 “小白啊,你要是乖乖地听我的话,让我高高兴兴出门去,安安全全把家还,我保证以后每天给你喂最好的草料。” “咴……”小白马仰头叫了一声直摇头。 “你生活条件这么好吗?这都不稀罕?”苏浅浅瞪大眼睛小声问。 “那要不这样,我给你找个对象?”苏浅浅决定色诱,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试探地抚摸马脖子……她最喜欢搂住不放的地方,得先试试手感。 小白马不知道是被抚摸得舒服,还是真想找对象,马蹄在地上踏着小碎步,头低下不住摇晃。 “说好了啊,不许反悔偷摸下蹄子搞我!”苏浅浅小声警告,没看见旁边的巅峰翻起白眼。 趁着那几个姐妹牵马还没回来,她按照秦玉卓教的,一只脚踩上马镫,拉住缰绳按住马鞍,右腿旋身跨上马背……她竟然上来了! 不过苏浅浅本能觉得不安全,想去抱马脖子…… “三嫂,拉住缰绳,身体坐直。”这时姑娘们中年纪最小的秦玉卿过来了,发现苏浅浅的企图,小声提醒她。 苏浅浅只好按照秦玉卿说的,坐直身子拉住缰绳,心里默念秦玉卓教的要领,用缰绳控制马走了几步,渐渐找到了练习时候的感觉。 两位公主骑马过来,她们身后除了要进猎场的贵女和年轻的命妇,还有十几个侍卫扈从,其他人却是不准带马童下人进猎场的。 “我们就进丁字蓝旗的猎场,毕竟武宁侯夫人没有狩猎过,丙字黄旗的猎场太危险了,护卫,领路。”昭阳公主轻笑一声说道。 “是是是,臣妇就是来图一乐,并不会狩猎。”苏浅浅理直气壮地承认。 昭阳公主哼一声,随着侍卫一马当先朝猎场驰去。 入场的贵女和年轻命妇,总共也不过二十多人,秦家便占了五人,另外十多人中还有三位是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平日和文官不大走动,因为比秦玉屏姐妹都年长,与侯府走动也不多。 苏浅浅也不着急,慢慢驾着马悠悠地小步跑着,小白马见别的马跑远了倒是比苏浅浅急,“咴咴”地叫几声。 【不着急,瞧着,如果没旁的心思,她们不会管咱们,会忙着狩猎争彩头,若是还来找咱们,便是没怀好心眼儿。】苏浅浅心里说道。 秦玉卓和几位姑娘本来也是想多打一些猎物,听见苏浅浅心里的话,互相看一眼,自动散在苏浅浅周围呈保护的样子,按照苏浅浅的速度缓缓而行。 果然,冲进树林的马匹,很快折返回来。 第217章 杀猛兽 纪冰雯手持弓箭骑在马上,秋香色的披风与林中铺满的枯叶浑然一体,只有那双漆黑冰冷的眸子,藏着凶狠暴戾嫉恨,让她看起来还是活的。 那只箭插在猞猁的后方,恰好挡住它的退路,狡猾又凶残的野兽懂得趋利避害,更加迅猛地朝着苏浅浅这边冲过来,或是捕食或是突围。 苏浅浅收回目光举起弓凝神屏气,在猞猁跃身而起的瞬间羽箭激射而去,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嚎叫,猞猁坠落在地上。 旁边举弓的秦玉屏和秦玉琪同时拉弓,弓弦震动,两只羽箭稳稳地钉在要窜起来的猞猁身上,几声虚弱的嚎叫之后没了声息。 “没想到,武宁侯夫人竟然会射箭,看来是之前谦逊了,倒是我失了准头,没帮上夫人,不过……” 看见苏浅浅和两位姑娘化解了危险,纪冰雯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朝着苏浅浅说道。 “不过什么……” 旁边的秦玉屏气愤地要怼回去,却听见一阵马的嘶鸣,回头看只见那头啃食了野鸡的猞猁,嘴上此时正滴着血。 秦玉琪的马后腿被生生咬下一块肉,痛得暴跳嘶鸣,秦玉琪毕竟年纪小,把控不住竟然从马上摔下! 形势万分危急,那只猞猁被血腥刺激得双目赤红,已经蓄势待发就要向秦玉琪扑过去! 容不得多想,苏浅浅拉弓搭箭先是射在猞猁前面,以免直接射猞猁不成功,伤到秦玉琪,这样起了一点警示作用,在猞猁停顿的片刻,苏浅浅大喝一声:“玉屏,射箭,拦住它!” 随着秦玉屏接连地将箭射在猞猁前方的地上,苏浅浅已经跃下马,同时从百宝囊抽出一把浸过麻药的匕首,朝着秦玉琪跑过去,一边检查她的伤势,一边警惕地防备猞猁。 好在秦玉琪并无大碍,只是脚踝崴到了不能吃力,别的地方都是擦伤。 没时间多问,扶起秦玉琪将她送到自己的马上,正要也跟着上马,那只猞猁却朝着苏浅浅的马扑过来! “快走!” 苏浅浅用匕首柄敲了马屁股一下,小白马带着秦玉琪飞奔起来。 苏浅浅一咬牙拿着匕首转身,迅速解开斗篷丢在地上,想将之前练习散打时,因为有趣学的一点匕首格斗术在脑子里过一遍,实际上不等她一招过完,那只猞猁已经到她面前了。 “三嫂!”秦玉屏因为紧张虽然脸色煞白,却还是翻身下马,抽出护身匕首来帮忙。 “退开!” 苏浅浅一边大声喝道,一边照着猞猁探过来的爪子狠狠划了下去,同时一个翻滚躲开猞猁张开的大口,半跪着回身,朝着迅捷避开匕首转身的猞猁再一次扑过去! 不远处的纪冰雯眼里藏不住地震惊,苏浅浅一个文臣之女,怎么会有这样敏捷的身手! 苏浅浅:身手个屁!把学的格斗术,散打,瑜伽,全用上了…… 沉着冷静地在猞猁张口探爪时,苏浅浅的匕首反手划下,猞猁翻身躲避,苏浅浅却继续向前送一下匕首,匕首的尖从猞猁侧身划过,划破一点皮,猞猁急促地嚎叫一声,再一次反扑回来! 苏浅浅重整精神,提起匕首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掏出辣椒素,想也不想猛地喷出,随后匕首朝着猞猁用尽全力扎下去! 一声凄厉的长嚎,那只猞猁脖子上插着匕首,蜷缩着身子,鲜血喷溅背高高弓起,两只爪子拼命乱抓。 没有了匕首苏浅浅急忙向后退开,可是那只垂死的猛兽忽然用尽全力,向苏浅浅呲着獠牙咬过来。 “嗖嗖嗖……”随着羽箭破空声,已经准备徒手搏斗的苏浅浅,眼见着那只猞猁身上被几支箭矢射穿,鲜血飞溅坠落在地。 终于结束了!苏浅浅神经一放松,噗通坐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有人飞奔而来,“你怎么样?”素来冷静无波的声音急切担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搀扶住她。 苏浅浅这才看清,来的人居然是秦含璋,在他身后,秦玉卓周锦溪也都纵马跟过来,秦玉卓脸上又是担忧又是羞愧。 “无妨……”苏浅浅本想坚强淡定地说一句,可是被秦含璋关心地看着,忽然就很后怕委屈,要是让那猞猁抓花了脸…… “吓死我了!”苏浅浅不知不觉眼里蓄了泪,嘴角撇下来,可怜巴巴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秦含璋的心像是被那猞猁抓了一把,一阵刺痛,不及多想把苏浅浅拥在怀里安慰。 不远处昭阳公主和昭凝公主几人也赶了过来,正和纪冰雯看见这一幕,昭阳公主和纪冰雯的表情五味杂陈,互相对视一眼,都带着质问。 【小主,这猞猁是被人故意放进来的,在放进来之前还抢走了它们的幼崽,刺激了这两只母猞猁的兽性,会对所见的动物发出攻击。 这件事是昭阳公主和卢珉一起安排的,昭阳公主派自己的侍卫去放的猞猁,又引开其他人去西边猎场,派纪冰雯返回来刺激猞猁。 如果你真的被猞猁所伤,也是太仆寺和工部还有侯爷的责任,正好给侯爷添一个护卫不力的罪名。】 秦含璋垂眸敛去眼底的寒意,抱起苏浅浅扶上自己的马匹:“三妹,带上你三嫂打到的猞猁,这可是最先带回营帐的猛兽。”,说罢自己也上马,扶住苏浅浅向猎场外面驰去。 那些贵女们,尤其是刘氏和孟氏的侄女,艳羡地看着兵士抬起两只小豹子一样的猞猁向外走,秦玉卓不发一言,和几位姑娘并周锦溪一起,带着她们打的猎物出猎场。 苏浅浅情绪稳定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个时代她都应该是孩子娘了,还吓得掉眼泪,要是被几位老夫人知道,定会笑话她。 “我其实并没有怕,方才是说差一点让玉琪受伤,吓死我了,并非是我害怕。” 苏浅浅决定找补一下。 秦含璋一直绷着的脸,被苏浅浅这一句逗得有了一丝裂痕,压住上扬的唇角道: “我知你勇敢,不过你就算怕了,也没什么不对。 我在第一次狩猎时,被一只脖子断了还飞起来的野鸡吓到大哭,就算那样我爹也不曾笑话我,他说人之七情无可避免,勇敢只是因为不得不承担责任,哪有什么天生的无畏无惧。” 苏浅浅一怔,这句话,她曾经听过…… 第218章 纪冰雯遭雷劈 走出猎场,秦含璋先把苏浅浅和秦玉琪送到秦家女眷更衣的帐篷,让宫中的女医为她们检查。 苏浅浅并未受伤,秦玉琪除了脚踝肿起来敷药,其他擦伤涂了药膏没什么大碍。 苏木和几个丫头服侍她更衣,月白色的骑马装和斗篷沾满了泥土草叶,就连苏浅浅的头上也沾了草叶碎屑。 “夫人,以后不要再去狩猎了,太危险了!”苏木一面替她拆包发清理,一面哽咽着劝她。 “我也不想去啊,不过……巅峰跑哪去了?”苏浅浅忽然想起,她在生死存亡搏斗时,怎么没看见巅峰冲上来? “呜呜……”巅峰立刻从外面进来,还在用爪子扒拉身上的草屑。 “你这傻狗,难道主人遇险时,你不应该挺身而出保护吗?” 苏浅浅伸脚去踹巅峰,苏醒假装给苏浅浅换鞋,及时抱住了她的脚,还朝巅峰使眼色。 “呜呜……”巅峰学那猞猁的动作,然后它用爪子来回抽拨弄,还上蹿下跳学苏浅浅翻滚。 “你……你以为我在跟那猞猁玩耍?你个傻狗!” 苏浅浅崩溃,她没想到在巅峰眼里,那猛兽就是个玩具! 重新梳了头发包好头巾,换了一身绛紫色紧身骑马装,虽然很疲惫,可是这时候还不能歇着,她得去把这个仇报回来,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敌人也没有——立马去报! 秦玉琪这时已经被送回了别院,苏浅浅走出帐篷就看见秦含璋负手而立,正在等她,只是她发现秦含璋眼下青黑,好像没睡好的样子。 “侯爷,你怎么还在这里?护卫皇上责任重大,你离开这么久已经是懈怠了,莫要被御史弹劾。” 苏浅浅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提醒秦含璋赶他走。 “无妨,我听说你进了猎场,便将护卫之事安排好赶过来,不过就算我不来,你也应对得极好。” 秦含璋的表情恢复了从前的冷静自持,但是目光却很快从苏浅浅身上收回,耳根有些泛红。 苏浅浅的举手投足,都让他想起昨夜的煎熬。 两个人一起向皇后娘娘的大帐走,苏浅浅一直琢磨着怎么收拾纪冰雯夫妻和昭阳公主,没注意到秦含璋躲闪的眼神。 到了皇后的大帐前,却见皇后和贵妃,还有其娘娘和命妇们,都站在大帐前,兴致勃勃看那两只猞猁。 “这么大的两只猞猁,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呢,武宁侯夫人真是神勇!” 还没走近就听见德妃大声夸赞。 “是啊,臣妾也是头一回看见,而且从前别说女子,就是那些将军们,猎回来的猛兽也少见猞猁,听说它最是狡猾凶狠,轻易不会被捉到。” 贤妃也急忙显示自己见识。 秦太夫人虽然脸上有笑意,神色却十分冷淡,看见苏浅浅过来,目光上下打量几遍,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秦玉卓看见苏浅浅和秦含璋,赶紧低下头,悄悄退到人群后面。 “我还要去护卫皇上,你好好歇息,余下的事我来处置。” 秦含璋没有继续向前走,停下来叮嘱苏浅浅,见苏浅浅点头,才转身上马向猎场驰去。 从猎场里出来的昭阳和纪冰雯,目光都落在打马疾驰的身影上,一时间有些恍神。 “当年你若没那么大方,将到手的姻缘拱手相送,又何必如今在这里犯思量。” 昭阳公主回过神,冷冷地嘲讽纪冰雯。 “公主莫要这般说,那都是从前的事,何必再提,臣妇何曾有过旁的心思。” 纪冰雯惊恐地四下看坚决否认,仿佛卢珉的眼睛正盯着她。 “哼,旁人看不出,你可骗不过本宫的眼睛,只不过若是被表兄得知……” 昭阳公主的表情有几分狰狞,她自己没得到,旁的人也不该有什么心思,尤其曾经与秦含璋有过婚约的纪冰雯,既让她嫉妒,又恨她有眼无珠。 “公主!求您饶了臣妇,冰雯一直唯公主马首是瞻,从不曾违背过公主意愿……” 纪冰雯眼里的惶恐更盛,底下却藏着深深的恨意:果然他们表兄妹一路货色,都是那般狠毒! 她不停低声哀求发誓:“公主,冰雯若是有一句谎言,愿受天降雷劈!” 就在此时受到皇后赞扬的苏浅浅,抬头看着纪冰雯的方向,用了她空间里的一道符。 【想害我,纪冰雯卢珉,吃我一道天雷!】 晴朗的天空骤然聚集起乌云,其中闷闷的滚雷声让众人惊骇抬头,随后无雨却电闪雷鸣,越来越低的云层忽然落下两道闪电轰然炸响! 一道闪电落在纪冰雯头上,另一道落在了猎场中。 纪冰雯还骑在马上,只见她的披风随着滚雷和闪电消散片片碎落,露出里面焦糊的里衣。 头上包巾散开,发丝焦成一团冒着烟,整张脸乌漆嘛黑像一颗炭球。 营帐前瞬间的寂静后,响起女子们压抑的惊呼,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吓得昭凝和旁边几名胆小的贵女也跟着尖叫起来。 纪冰雯身子晃了晃,之前她的马好像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时才忽然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把纪冰雯摔在马下。 “冰雯!”被吓傻了的周国公夫人回过神,踉踉跄跄跑过去,皇后也唤太医快救人。 苏莘莘凑到苏浅浅身边笑说:“哼,这是做了缺德事遭了天谴,冬日里哪有打雷的?” 昭阳公主收起脸上的惊慌,冷眼看着太医用针刺纪冰雯的人中: “果然誓言不可随便说,对本宫说谎,天地不容!” 太医见纪冰雯哼了一声醒过来,这才抹了一把汗,让人把她抬了送回行宫里的住处。 纪冰雯刚刚抬走,就见猎场那边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发髻散乱,半边头发脱落露出底下寸长的短发,一面驾马一面大叫: “我什么都没做!我改邪归正了!夫人救我!” 正是煊国公世子朱敏。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朱世子飞奔过来,在苏莘莘旁边下马,一脸惊慌地拉住夫人的衣袖。 苏莘莘嫌弃地拂了他手一下,他的发髻应声而落,露出满头寸长且稀疏的短发,翩翩公子瞬间变还俗和尚。 “夫人,可是那位纪夫人遭雷劈了?” 朱敏顾不得自己难堪,热切低声问道。 第219章 谁是做局人 苏莘莘都替朱敏难堪,点点头嫌弃说道:“世子爷,您还是快回去收拾吧……这副样子忒失脸面。” “无妨无妨,只要不是劈我就好,我就说那纪夫人会遭雷劈……猎场里乱作一团,幸亏为夫机警跑得快……” 朱敏把掉落的发髻拾起来,这才觉得头皮疼,看那发髻上扯下他不少头发,又有些心疼: “跑得太快被树枝刮掉了发髻,可惜了头发……好疼……” 觉得躲过大难的朱敏后知后觉捂着脑袋,匆匆返回煊国公府的别院,走之前还向苏浅浅深深一揖: “多谢二妹!” 苏浅浅有点懵:为啥谢她? 苏莘莘抿唇笑:谢你没再劈他! 天降异象,皇后娘娘虽然并未见紧张,却也带着诸人朝天祝祷,随后回到大帐。 还没坐稳,内官又进来禀报,徐国公的二公子卢珉也被雷击中,现在被从猎场抬出来。 内官禀报的时候低着头,尽量掩饰自己的表情。 【难为这位内官了,卢珉被雷劈得失禁,屎尿齐出臭气熏天,随行太医见他还活着都没上前,直接让抬走,用抬野兽的木架抬他的护卫呕了一路。】 系统这时候跑出来吃瓜。 【这只是小惩大诫,让他们夫妻暂时消停,天雷符太贵了,没舍得用两道,分开了效果估计得减半。】 苏浅浅心里琢磨。 纪冰雯被雷劈的时候,周国公夫人陪着自己女儿去医治,长公主纹丝不动,听说儿子也被雷劈,长公主表情起了变化。 怎么那么巧夫妻俩被雷劈?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悄悄落到长公主身上。 虽然觉得她最近精神不济憔悴许多,可是一如从前寡言少语,并未有什么不同,此时终于没办法冷静,倏然站起询问: “他人如何了?可还有其他人受伤?” “回长公主殿下,二公子已送去救治了,看起来尚好……其他人无人受伤。” 内官委婉地回禀,尽量不去想卢珉那副狼狈模样。 “带我去看看。”长公主迈步跟着内官走了。 这件事透着诡异,除了秦太夫人祖孙和苏莘莘,娘娘和命妇们表情各异。 “武宁侯夫人猎了猞猁回来,为女眷们狩猎立了头功,她又不是武将却有此成果,本宫的第一件彩头就先赏给她。”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皇后娘娘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 女官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是一件嵌着并蒂荷花的八宝鹿皮锦囊,有一尺见方。 妙处就是荷花与荷叶都是用宝石和玉片,以极细的金丝缠绕连接,就像荷叶与荷花都闪耀金光,单单那些宝石和上好的玉就价值不菲,何况还有巧夺天工的手艺。 正换了衣裳走进来的昭阳公主看见那锦囊,不由惊诧问道:“母后,这锦囊您最是喜欢,儿臣要了几次都不肯给,怎么今日拿出来?” 接着就看见女官将托盘送到苏浅浅面前,苏浅浅谢恩接过去,听见昭阳公主的话,为难地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这赏赐太过贵重,又是公主殿下所爱,臣妇不该受了。” “武宁侯夫人当得起这赏赐,昭阳只是一时兴起,武宁侯夫人莫要怪她,什么好物件到了她手里便不当一回事,哪有什么真的所爱。” 皇后笑说道,目光却看向昭阳公主,隐隐带着警告。 苏浅浅听懂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皇后应该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有昭阳公主的侍卫,才能在猎场里以护卫公主安全为名四处走动查看,丁字绿旗猎场出现猛兽自然事出有因。 这几句话里是在请她不要怪罪,还有提醒昭阳公主的心思,莫要再执迷不悟。 “皇后娘娘,这丁字绿旗猎场无端出现猞猁,可是一件大事,怕是不能这般轻飘飘过去,还是要彻查清楚,不然可真叫人不放心女眷们的安危呢。” 萧贵妃忽然开口说道。 【哇,这里原来还有一个瓜,猎场藏猞猁并非只有昭阳公主和卢珉夫妻的手笔,萧贵妃也在暗中推波助澜,如果昭阳公主做的事被揭穿……】 系统的宝宝音又开始爆瓜,座上的皇后娘娘,德妃贤妃和萧夫人、苏莘莘都是神情微变,目光投向面露担忧的萧贵妃。 萧贵妃并无异样,几个人似有所悟,除了皇后娘娘,各自垂头不语。 “猎场虽设了围障,谁又知道野兽用了什么法子越过去,哪里还需要查?难道要那两只死了的母猞猁开口说话?” 昭阳公主本就因为苏浅浅得了八宝锦囊心中懊恼,这时一听萧贵妃说要查,心中更是厌烦,不由得出言怼了回去。 “哦?公主是如何得知,那是两只母猞猁?宋嬷嬷,快去问上一问,本宫站在那里看了半晌,尚且不知是母猞猁,公主却能知道,本宫却不信呢。” 昭阳公主不由一慌,目光看向皇后透着无措,她身后的昭凝公主唇角有了一丝笑意。 皇后并未阻拦,微微垂眸抚了一下指甲上涂着的蔻丹,抬头时注视萧贵妃: “贵妃所言极是,正是要好好查一查,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必不能在今晨动手,昨夜都有什么人的侍卫进了猎场,又去了何处,负责守卫猎场的皇城卫和禁军卫必有说法。” 皇城卫是秦含璋统领,禁军卫是由太子亲率,若是这两处任何一处出问题,在大齐朝堂上都是一次震荡,就算不能将他们拉下高位,也会动摇在皇帝心中的信任。 “母后,这就是一桩小事,并无人受伤,何必……”昭阳公主急得要拦阻。 “昭阳,坐下,莫再失了公主之仪。”皇后娘娘这句话在众人面前说,已经是很重的训斥了。 昭阳公主欲言又止,也只好坐到皇后旁边的锦凳上。 那位宋嬷嬷出去片刻回来:“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那确实是两只母猞猁,而且应是产下幼崽不久。” “这可真是奇了,公主是万金之躯不假,难道还有隔空知物的本事,远远的便知道雌雄?可真不愧是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啊!” 萧贵妃嘲讽地轻笑,目光从昭阳公主身上落到皇后娘娘脸上。 第220章 意外 “贵妃莫急,这件事本宫已经让人去查了,好好的狩猎莫要扫了兴致,几位小姐带回的野味,已经命御厨们去处理,待陛下归来,可要用心享用一番。” 皇后娘娘含笑劝慰,话也说得意味深长。 贤妃娘娘眼珠转转,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说得是,无论如何今日武宁侯夫人猎了猛兽,也是一件意外之喜……” “贤妃说得正是,喜还是不喜兼而有之,意外却是不少,这丁字绿旗猎场进了猞猁,长公主的儿子儿媳遭了雷劈……天降异兆啊!” 苏浅浅微微眯了一下眼,这位贵妃娘娘果然聪慧,要不然也不能做下那么大的局,将萧夫人的孩子更换了,一道天雷竟让她借题发挥,利用这个攻击比她位置更高的人,这是要做什么呢? 萧贵妃的一番话,所有的娘娘和命妇们都不敢多言。 皇帝自称受天之命为天之子,自然要敬天意查天兆,还专门有钦天监派专人全年无休观察天象,对于这样的异象谁也不敢妄下结论。 “启禀皇后娘娘,对于旱天惊雷,臣妇倒是听闻有一种说法,不知当不当讲?” 苏浅浅谦恭地向皇后倾身颔首,声音轻柔地问道。 “武宁侯夫人尽管说来,咱们就是在此闲话,说一些趣闻给在座的涨涨见识也是好的。”皇后娘娘和声说道。 “皇后娘娘,诸位娘娘,臣妇也是道听途说,曾听说有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一处村庄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主人夫妇心地良善,养了一双儿女还收养了许多弃儿,家中还有一头耕牛和一条小犬。 渐渐地其中一弃儿长大,就生了贪婪之心,想谋夺主人的财产,也成为像主人一样的人,于是屡屡设计陷害主人和他们的儿女,最后一次借那主人女儿的手,给那耕牛喂下毒药。 偏偏主人的女儿是个蠢的,还十分信赖这弃儿,幸好被那小犬发现,打翻了耕牛的草料槽,救了耕牛一命。 就在这时,天上晴天起惊雷,劈了那弃儿和主人的女儿,结果这弃儿被劈后化成一素衣公子,向那主人夫妇说道: 你们二人至善至仁感动上天,便派本仙下凡渡劫兼验试,如今可回去复命了,你们的女儿经此天雷也会脱胎换骨,来日与你们一起到仙界。 许多年过去,这对夫妇果然驾鹤而去,他们的女儿骑着那条小犬也跟着飞升了。” 苏浅浅说到这里笑道:“皇后娘娘,并非天降异象就是坏事,也并非遭雷劈就是恶人……也有蠢人,还有化身的神仙呢,那主人有德,才会招来异象护他们警示他们,却是件好事。”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最后恍然大悟:原来苏浅浅说的是这个意思,异象并非帝后德行有亏,也给长公主的儿子儿媳遮羞:被雷劈了未必就是作恶多端,还可能是蠢! 秦太夫人忍不住面上带笑,赞扬地看自己孙媳一眼,这个故事也是给居心叵测的人一番提醒:耕牛辛苦出力,不该被当做工具卷进陷害中。 “这么说来,天雷倒是祥瑞呢,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仁德,就算有什么宵小也有天意护着……” 德妃娘娘脱口而出,想想被劈的人是长公主的儿子儿媳,赶紧补了一句:“也可能是历劫的神仙……” 贤妃看着德妃的窘态忍不住偷笑,但还是开口帮她: “德妃说得没错,咱们大齐今岁北疆平定,武宁侯大捷还朝,可不是祥瑞么,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日后他们夫妻二人或许有大造化,你看煊国公世子,如今看着可是多了几分器宇轩昂呢。” 德妃说着话,还看向煊国公夫人和苏莘莘,煊国公夫人连忙点头称是,心里道:那些妾室都散了,儿媳妇的房又轻易进不去,男儿清心寡欲的气血充沛,可不器宇轩昂吗? 苏莘莘也点头,朱敏自从被雷劈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儿,还真是脱胎换骨,平日里对她极尽讨好,凡事必以她的意愿为先,朱家人谁敢对她不敬,朱敏都第一个冲上去教训。 想到这里苏莘莘转头看妹妹,多亏有她,才结束了从前那样浑浑噩噩如履薄冰的日子。 正说着话,外面有些喧哗声。 什么人敢在皇后娘娘大帐前喧哗,很快就知道了结果,内官进来禀报,武宁侯抓到了将猞猁放进丁字绿旗猎场的人。 昭阳公主脸色大变,萧贵妃和昭凝公主母女两个都神色轻松,她们就在等着这一刻。 皇后沉默片刻说道:“既是如此,便出去看一看,莫要带进来脏了这地方。” 于是众人随着皇后娘娘,怀着各自的心思走出大帐,苏浅浅搀扶着秦太夫人向外行去,也在猜秦含璋抓到的是什么人。 大帐外本应摆放猎物的地方,这时候反剪双手捆着跪了五个人,奇怪的是都不是侍卫的打扮,身着褐色衣衫外面还穿着兽皮褡护,分明就是猎户。 秦含璋看一眼祖母和苏浅浅,向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微臣查出是此五人将猞猁幼崽夺走,致使它们兽性大发,然后驱赶进丁字绿旗猎场的树丛中,再重新封锁围障,目的是借机陷害昭阳公主。” 本已经垂头等着受责罚的昭阳公主,此时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含璋,又转头去看那几名猎户打扮的人,不禁大为震惊:这些衣衫都是她让人采买的,但是那几人她却不认识! “他们为何要陷害昭阳?”皇后温声问道。 “他们说是奉了……奉了禁军校尉卢珉之令,若是猎场内伤了贵女命妇们,带着她们进猎场的公主难辞其咎,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刻意安排,昭阳公主性子直率,最有可能如此行事。 只要查出公主的侍卫进了猎场,她便脱不了干系,同时禁军卫和皇城卫统领都失职,太子殿下仁厚,自然会羞愧卸下统帅一职,交给卢珉代任。”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秦含璋,这样的话说出来,长公主和徐国公该如何自处? “什么!卢珉他竟然敢……”昭阳公主听明白自己被当了枪使,瞬间暴怒喝问,被皇后一个凌厉的眼神挡了回去。 “他们可都是卢珉属下?”皇后看了一眼满脸惊惶呜呜乱叫的几人,口里都塞了灌满麻椒的竹球,想问什么话是别想了。 “不,并非如此。”秦含璋淡然回道。 第221章 冤枉 秦含璋指着在边上跪着垂头的人:“此人身份不明,与其余几人不熟,问什么都不肯说,那几人说他自认是公主侍卫,只能待圣裁。 之所以给他们都含了麻丸,是怕他们吞毒或是咬舌,微臣只是临时审问出这些,之后还要带到刑部审问,是真是假要待那时由刑部裁断。”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就是说或许是这些人诬告……可是卢珉现在被雷劈了,躺在床上也不能当堂对质,还真不好说…… “先带下去严加看守,此事不可妄下结论,圣上那里自有裁断。”皇后摆摆手,秦含璋示意侍卫将五人押下去,自己也拱手告退离开。 这件事扑朔迷离,众人都在心里猜测,却不敢多议论,回到大帐坐着闲话,也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外面响起皇帝御驾回营的仪仗声。 皇后带着众人去迎驾,乾德帝神采奕奕从马上下来,先虚扶了施礼的皇后,接着便将萧贵妃的手拉起来: “都平身吧,爱妃你可知朕猎到了什么?竟然有一头雪狐!正好给爱妃做一条狐裘的袖笼,冬日里暖手。” 乾德帝握着萧贵妃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丝毫不介意让人知道他的宠爱。 萧贵妃娇柔地道谢,随着皇帝去看众人猎到的猎物。 【那雪狐是皇帝猎到的么?那是襄王猎到送到皇帝面前的,一箭射中眼睛,周身没有一处伤痕,皇帝那一箭只不过毁了雪狐的皮毛而已! 该说不说襄王还是很会做事的,不像太子领着禁军卫的统帅之职,实则费力不讨好,做好了是应该,有纰漏就会受训斥,可是这就是太子的责任,从前那位太子也是输在这里,最后太子被废,襄王捡了漏。】 系统又来吃瓜,爆皇帝的料。 【可怜的太子白月光,最美好的人选了最高危的职业!】苏浅浅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没注意到秦含璋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幽怨。 苏浅浅在人群中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忽然想起来方才大帐里为什么没有那位继母张氏?苏渺渺回来之后也不见踪影,难道是去别院睡觉了? 随后便看见杜氏和刘氏孟氏走过来,像凯旋的将士一般意气风发。 三人走到秦太夫人和苏浅浅面前,杜氏笑着说道: “今日真是痛快,多年不上马射箭的功夫有些生疏了,不过也还好,我们姊妹三人猎了十几只獾子狍子,其中还有一头野猪,是我们合力射杀的。” “母亲,那野猪怕是有三百斤,今日的宴席可全靠它了!”孟氏得意地炫耀,竟然像一个求夸奖的小姑娘。 “好,很好,你们几人威风不减当年,定不会输给那些男子们。”秦太夫人欣慰地笑。 “玉卓,你们猎到了什么?兔子野鸡也好,二婶娘最爱吃熏兔了。”刘氏见秦玉卓情绪不高,怕她是因为没猎到大的猎物不高兴,赶紧安慰。 “我……猎了几只兔子野鸡……”秦玉卓吞吞吐吐。 秦玉屏急忙向她娘使眼色,示意不要再问。 杜氏发觉秦玉琪不在,便向苏浅浅询问,苏浅浅低声将发生的事说了,杜氏刚刚还满脸欢欣,瞬间便阴云密布。 “欺人太甚!我杜云绮的媳妇,堂堂的武宁侯夫人秦家主母,岂容他如此欺辱!待我去请皇上还你一个公道!”杜氏说着就要去求见乾德帝。 “母亲,稍安勿躁!”苏浅浅急忙拉住杜氏。 “现在不宜贸然去见皇上,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处置,再去请命就显得咄咄逼人,至于那位公主……皇后娘娘定会惩戒,儿媳也有法子教训,卢校尉夫妻已受了天谴遭雷劈,而且侯爷亦查出是卢校尉让人放进猞猁,皇后娘娘必然会查实的。” 杜氏听了这才停下来,检查苏浅浅可受了伤,又和刘氏一起去看了秦玉琪。 乾德帝这时正兴致勃勃,让护卫把各人所猎的猎物呈报上来,待七日后按照总数和大小珍稀程度评出名次,今日夺得前三的是襄王李云堇,晋阳侯周巡和杜氏。 定阳侯杜慕州带着四个儿子为自己妹妹喝彩:“我老杜的妹子,就是不输给男子,今晚的宴席上,可要靠我妹子猎的野猪撑场面呢!” 昭阳公主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公公,顺便也扫一眼他身后的小公子杜涵阳,虽说是出自武将之家,被称为京城四公子之一,杜涵阳看上去却是儒雅温润的,昭阳公主偏偏讨厌这种温吞的男子。 她的目光又转向秦含璋,自年幼时第一次见他,就被他那副凡事不入心的放浪样子吸引,深宫规矩多,她渴望的就是无拘无束,宁嫁纨绔不嫁君子,可是最终却落得求而不得。 昭阳公主收回目光,那边杜涵阳的目光却流转过来,眼里是压抑的冷意怨恨…… “定阳侯你自己猎了什么回来?只知道显摆妹子功劳,还好意思说野猪,你怕是连野鸡都没打着一只,就在猎场边上捡野果子吃了。”晋阳侯周巡不客气地嘲讽杜慕州。 “老匹夫,你不过是多打了几只獐子,割下来的肉还不如我妹子打的野猪一条腿,就在这里嚣张,我们杜家有我妹子一个便够了,我老杜若是也那般勇武,怕你连獐子腿也寻不到一条!” 杜慕州身高上吃亏,又圆滚滚的挺着大肚子,翘脚指着定阳侯骂回去。 乾德帝心情好,听他们斗嘴只哈哈大笑,转身带着皇后娘娘和萧贵妃先回去更衣了。 酉时,晚宴设在行宫的玉华殿,殿内这时灯火通明四处燃起暖炉熏香,所有人按照品级落座。 上座的乾德帝这时没了之前的愉悦,脸色又恢复了阴郁。 【皇帝听了皇后娘娘的禀报,直接把一套最喜欢的茶碗砸了,砸了之后才发现,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命人去长公主的宫院询问原委。 卢珉躺在床上疼得嗷嗷叫,终于知道他折磨别人是什么滋味了。 听说侯爷把人抓到了,而且招认是他派的,他是有苦说不出,也不敢再指认是昭阳公主的人,只能拿一句御下不严搪塞,皇帝让人申斥了卢珉夺了他禁军校尉之职,责令长公主严加管教。】 系统宝宝音带着笑吃瓜。 【这么说,侯爷抓的那几个人是卢珉的人,却并不是他们做的,卢珉……是被冤枉的?】 苏浅浅被秦含璋这样的操作惊到了。 第222章 狩猎宴是大瓜田 【瞧不起谁呢?侯爷只是非必要不用脑子,又不是没有脑子!在战场上精明着呢!不过仅限战场上……】 系统不服气地反驳。 旁边坐着的秦含璋:…… 这种宴席与以往宫宴不同,规矩没那么多,每一道菜摆上宴席,都有御厨在旁边讲明食材和基本烹制方法,然后有内官说明是谁猎得的,狩猎的人脸上也有光彩。 文官无人攀比,薛丞相和苏太傅还有尹尚书贺御史,骑着马陪着皇帝在猎场边转一转也累得够呛,尹尚书还四处寻找庄士昭,快开席才看见他鬼鬼祟祟溜进来,他的夫人紧随其后。 【庄大人只骑着马比划一下,就从旁边小道溜回别院看卷宗,让小厮时刻打听消息,开宴席再叫他出来,因为庄夫人找姐妹闲话,没工夫管他。 不过庄大人为了推演案情,穿着抱腹和亵裤,拿着匕首找死者身上被刺的部位,庄夫人看看时间差不多,回去找庄大人碰巧看到那场面以为他想不开,抢了匕首还给打了一拳踹上两脚,骂他一点小事都担不起来。 庄大人被打得掉眼泪,好容易说清楚不是要自尽,庄夫人用药袋给庄大人敷瘀青,看看时间快到了,他们夫妻才急急忙忙赶来,差点误了宴席,庄大人的脸现在还有痕迹,哈哈哈……】 系统吃瓜吃得开怀大笑,秦家人暂时放松下来,也忍不住看着庄大人遮掩的样子忍笑。 【长公主属于祸不单行,梁荀离开公主府恢复自由身,她明面上不敢拦阻,只能心里恼恨,所以最近闷闷不乐日渐憔悴,有的事她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会更恼火。 今日她被皇帝斥责,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虽然卢珉还躺在床上受罪,她也把卢珉大骂了一顿,顺便教训了徐国公。】 苏浅浅看向长公主李彤,面上还是不怒不喜无波无澜,只是唇角不知不觉下压,唇边两道深深的纹路,更显得她苍老刻薄。 她身边的徐国公更显卑微隐忍,不时看一看长公主眼色,两个儿子卢珺和卢璟坐在他们夫妻身后,并没带夫人出席,倒是长公主的小女儿卢凤仪夫妇都在座,那位崔编修的目光不时扫向沉静的王氏。 【这位崔探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享了荣华富贵就得身子受累,每天小心翼翼伺候那位大小姐,一不顺心就指着鼻子骂,骂一个不够本还得叫上公婆站在面前,让他们好好教导儿子。 老两口背地里抱在一处痛哭好几次,恨儿子娶了这么一个惹不起,还得全家跟着丢脸又受罪,偌大年纪去儿媳妇面前立规矩,在外面还得装着荣耀有脸面。 现在看咱们四夫人秀外慧中,又想起她的善良赤忱,肠子都悔青了,可咱们四夫人已经是他高攀不起的女人了。】 系统得意地吃了那海王渣男的瓜。 王氏微微垂一下头,耳根有点发烫,真不知道自己从前做的蠢事,什么时候才能被秦家人忘了。 忽然袖口动了动,侧头看过去,秦含玥朝她眨眨眼,像是在说她没做错什么,不必介意,王氏心中一暖,点了一下头, 【定阳侯夫人因为自家哥哥的事,被娘家人恼恨,这次狩猎便称病没有随定阳侯前来,她心里也是怪老夫人的,没有帮他哥哥递消息脱罪。 不过这次定阳侯倒是十分坚定地维护自己妹妹,认为他的大舅哥是罪有应得,一家子去流放那个得宠的妾室倒了大霉,成了所有人的出气筒,就连自己儿女都翻脸怨恨她。】 这边宴席不停上菜,系统也在不停吃瓜,距离秦家人近的煊国公世子已经重新粘好假发髻,竖着耳朵聚精会神蹭瓜吃,还学着苏浅浅拿了几粒花生嚼,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人设碎了一地。 【怪不得不见苏渺渺,原来是去会情郎,和齐敏成找个没人的地方卿卿我我……怎么回事……哇,竟然还有瓜中瓜! 苏渺渺去见齐敏成回来的路上,看见她娘张氏鬼鬼祟祟赶回来,问她娘去了哪里,她娘说回别院取东西,苏渺渺还奇怪那条路不是通往别院的……】 【张氏?她还能去哪里?】 苏浅浅疑惑问道,目光落在张氏脸上,她又像从前一样,安静柔顺地坐在苏太傅身边,妥妥一株老白莲。 【张氏去的是禁军卫驻营地,要找什么人,可惜没见到便回来了。】系统也只能查到这么多。 【哈哈哈……晋阳侯夫人最有趣,她是觉得自己的儿女都没出息,决定自己争口气,不论外表和本事都要胜一筹,打扮得风姿绰约去和老夫人竞技。 没想到不是衣袖挂住弓箭,就是披风上的流苏挂住树枝,气得大吼一声把动物吓跑不说,还把披风撕破,发髻薅散了,袖子也撕开了口子,只打了一只傻狍子,哈哈哈……】 那边晋阳侯夫人忽然抬起头,四下寻找着什么,被他两个儿子拉住了,低声安慰几句,她才疑惑地点头。 旁边的杜氏和秦家人互相对眼神,也是乐不可支,都不敢再看晋阳侯夫人,怕忍不住笑出来。 【说到晋阳侯夫人,晋阳侯世子今日看着格外英武俊朗……】系统拉长音明显话里有话。 【岂止晋阳侯世子,那位周二公子也是丰神秀逸,看来是下了功夫呢,哈哈哈……】 苏浅浅对这些直男们的变化觉得好笑。 秦玉卓厌烦地蹙眉,狠狠瞪了一眼周靖楠,辛氏则是把头压得更低。 今日的狩猎她本可以不来,可是就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自个儿也恨怎么就抵不住心中的念头。 【今日两位薛家小姐的打扮真是旗鼓相当,薛芷晴的妆容也走起淡雅风,处处有模仿薛婉宁的痕迹。 说到这个还有一个瓜,薛芷晴找到给薛婉宁做衣衫的绣娘,让她再做一套一样的衣裙,说是她也很喜欢这些款式,以后和姐姐一起穿出去做一对姐妹花。 做好后她先去取回衣裙,又假装不知道问薛婉宁她穿这几套好看么,薛婉宁便把那些相同的新衣收起来了,啧啧啧,这套先发制人还是玩得很溜!】 系统暗暗称赞。 【咦……哈哈哈……原来她竟然是被算计的那个,哈哈哈……】系统忽然大笑起来。 第223章 萧贵妃的梦魇 【被算计?你是说……】苏浅浅看向薛婉宁。 【没错,就是被薛婉宁算计了!薛大小姐发觉薛芷晴处处模仿她,便已经准备好这个主意,提前吩咐绣娘如果二小姐去问,就说她的新衣是那几套衣裙,果然薛芷晴上当,做了同款的新衣裙让薛婉宁没办法穿新衣。 不过薛婉宁已经命绣娘暗中找同行做了另外几套,给了丰厚的酬劳,绣娘当然乐意效劳,所以薛芷晴穿的压根就是薛婉宁看不上的! 还有一点最重要,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一点就连萧夫人都不清楚,薛婉宁却是唯一一个了解的人。】 系统这时候卖了个关子。 秦家人的目光都悄悄移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位小姐的穿着,只见薛婉宁是湖水蓝色绣云纹滚边交领小袄,下系一条湖水蓝八幅湘裙,绾了流云髻,只插一支白玉水滴的簪子,看起来清新淡雅。 薛芷晴却是月白色湘缎绣桂花的交领袍,腰间束了月白绣缠枝湘缎腰带,显得纤腰一握楚楚动人,同样的流云髻上插了桂花流苏金步摇,更多几分贵气。 没人看出来薛芷晴有什么不妥。 这时酒菜都已经摆上,太子代替皇帝说了一些赞扬的话,皇帝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接着点评了今日各位朝臣的骁勇,尤其是杜氏巾帼不让须眉,便宣布开宴。 【大梁人尤擅骑射,为何今日什么都没猎到?】 苏浅浅看太夫人动筷,这才夹了一块红烧野猪肉,不愧是御厨的手艺,居然把本来粗糙的肉处理得不失嚼劲而软烂,又肉香扑鼻,没有高压锅的时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入场! 首先是为了避嫌,免得大齐朝臣不安,其次是要表示谦让,实际上是瞧不起,就算晚一天狩猎,他们也是最大赢家,第三,那位大梁太子一路上不方便找有臭味的东西,都有些萎靡不振!】 【哈?在大齐还要保持他的怪癖?不过我倒是能满足他的需求,只是不可能这么便宜了他,看他能给我什么好处了!】 苏浅浅眯起眼,想到自己空间里还真有臭到逆天的玩意,果然用她姥姥的话说:隔路人用隔路物,万物都有销路,全看你的技术! 【今晚怨偶还不少,除了卢凤仪和崔璟,昭凝公主也恨不得咬死蒙都,她就不用远涉万里嫁到大梁了。】 【昭凝公主自然不愿和亲,还有哪一对……你是不是在内涵我?】苏浅浅阴森森地在心里问道。 【你有什么值得内涵的,你们有名无实相安无事,好聚好散握手再见,算不得怨偶!】系统嗤之以鼻,小小声地讥讽。 【那还有谁……我姐姐?】 苏浅浅向旁边的朱敏看去,朱敏只觉得身上一冷,打了个哆嗦,赶紧讨好地苏莘莘夹了好几筷子菜,还小心地检查肉上有没有毛。 【别猜了,你看定阳侯小公子杜涵阳,一直郁郁寡欢,他自从被赐婚,整日愁眉不展,都不愿意出府了。 虽然他娘十分得意,自己的儿子尚了嫡公主,可是尚公主的人就不能走仕途,只能依附公主封爵,像徐国公那样,杜涵阳是不愿意的。 他恨昭阳公主毁了他前程,昭阳公主也不愿意嫁给他这样的文弱君子,唉……】 【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圣上赐婚尚公主,可是皇恩浩荡!】 苏浅浅摇摇头,在这个时代这种婚姻才是常态,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实在难能可贵。 “芷晴,到姨母这边来,姨母想和你说几句体己话。” 萧贵妃忽然向薛芷晴笑眯眯招手,萧夫人警惕地看一眼萧贵妃,但是又不好阻拦,只能低声叮嘱薛芷晴注意规矩。 薛芷晴脸上瞬间闪过厌恶,很快消失后低声答应,这才起身向萧贵妃走过去。 萧贵妃与景王和昭凝公主坐在一处,见薛芷晴过来,景王微微颔首致意,昭凝却装作与旁的贵女举杯,没有看薛芷晴一眼。 薛芷晴行了礼,在旁边坐下,萧贵妃拉过她的手亲热地叙话,萧夫人警惕地盯了片刻,见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也转头和薛婉宁说着今天狩猎的事。 这时服侍萧贵妃的宫女端着果饮的托盘过来,小心地奉上果饮,萧贵妃接过去却忽然抬手把一盏果饮都泼在薛芷晴的头上身上。 本来薛芷晴是可以闪身避开的,可是因为她这时的心思都放在那边襄王身上,完全没注意会生出这样的变故,被泼了满脸满身红色的果汁,还呆愣地怔在那,一瞬间大殿上分外安静。 “哎呀,你这贱婢,怎么如此毛手毛脚,泼了二小姐一身,来人,拖下去杖毙!”萧贵妃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那宫女吓得跪在地上用力磕头连连求饶。 “芷晴!”萧夫人起身飞快地过来,一边给薛芷晴擦头上粘稠的果汁,一边扶她起来带她去更衣。 内官过来拉那宫女,萧夫人转头说道:“贵妃娘娘,臣妇请您手下留情,就饶了这宫女吧,也是为芷晴积福,今日本是陛下御驾狩猎第一日,先出了人命总不是好兆头。” “姐姐,这么说你是不怪妹妹了?是妹妹看不得这桂花,一时没控制住手抖,这贱婢也不知道看眼色,若是扶住了哪里就会洒在芷晴身上?” 萧贵妃一脸的担忧不安,亲手拿帕子去帮薛芷晴擦拭,却被萧夫人抬手挡住了:“不敢劳烦贵妃娘娘,陛下,皇后娘娘,请恕臣妇母女先行告退,殿前失仪还望恕罪。” 萧夫人带着薛芷晴行礼,乾德帝看一眼萧夫人:“准了。” 【原来如此,只是萧贵妃为何如此讨厌桂花?】 苏浅浅心里好奇地问道,看着薛芷晴茫然地被萧夫人扶着,身后跟着一起告退离席的薛丞相和薛婉宁出了大殿。 【闽国公府后花园有一株百年老桂树,她们姐妹从前最喜欢在那桂树下的石桌上吃点心读书练琴。 后来一个进宫一个进了相府,萧贵妃做梦总是梦见那株桂树伸出枝叶将她牢牢困住,这就成了她抹不去的梦魇,所以她最恨桂树桂花。 只有薛婉宁心思细腻进宫时察觉到了,所以这一次偏偏就让绣娘用了桂花。】 系统解开了谜底。 苏浅浅叹口气,却又想起一件事。 第224章 争官 【襄王本来在禁足,这次也跟着狩猎,那个邱实看来是活过来了?】 苏浅浅知道襄王的心思,处处要维护女主,所以只要女主出场,襄王一定会出现,只是女配被泼果饮打脸这件事,襄王应该猜不到是女主设计吧? 苏浅浅转头去看襄王,只见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薛婉宁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殿门。 【邱实活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开口说话,真正帮了襄王的却是薛芷晴。 她查到了那日对襄王下手的人,送到皇帝面前,那人是新进府的下人,承认是自己下手陷害襄王,只因为从前与薛丞相有怨,借着襄王的事让薛丞相受牵连。 此人确是从前在相府做过事,薛丞相又怎么会记得遭一个下人记恨,所以此事便以将那下人问斩了结,只是薛丞相却暂时不能推行新政。】 【世家大族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一定会从中阻挠,薛丞相只不过被借故困于局中,薛芷晴也是局中棋子……】 苏浅浅心里和系统讨论,不耽误她品尝美食,也顺便吃瓜。 只是皇帝的脸色平静得可怕。 “陛下,微臣有罪!” 低沉悲怆的声音在有些寂静的大殿上响起,众人循声看过去,就见徐国公已经跪在大殿中央,俯伏在地。 “徐国公何出此言?起来说话!”乾徳帝淡然问道。 “陛下,老臣无颜以对,今日禁军校尉卢珉失职,差一点伤了武宁侯夫人,幸亏苏夫人机敏勇武,才得以有惊无险。 老臣得知是卢珉属下所为,实在羞愧难当,如今正值扈从守卫紧要关头,禁军失去统领调遣不力,实是老臣教子无方,才有此差错,老臣请陛下降罪!” 徐国公老脸涨红,看上去果真羞愧万分,旁边与他交好的臣子不由感动。 “徐国公一向谨慎,从不越矩自专,多年前那一役后,虽立下大功却不自居,而是默默为陛下效力,其心可鉴,今日事与他并无干系,却愿代子受过,实是令人感佩!” “正是,徐国公虽是未有实质官职,可是每每朝堂中有需要出力之事,国公从未置身事外,可谓不求寸功却殚精竭虑!” …… “平身吧,此事与你无干,朕自有裁断。”乾徳帝比手示意徐国公起身。 “陛下,禁军校尉一职空虚,太子殿下虽亲率禁军,却不能时时在禁军营中,不如就由徐国公暂代此职,毕竟他也曾在北疆领军……算是替卢珉校尉将功折罪吧。” 贺御史这时起身说道。 “不可!”长公主冷淡地开口反对。 “陛下,禁军校尉一职至关重要,怎可随意委任,驸马不可领军中实职,此乃祖宗规矩,怎能擅改。” “长公主殿下所说有理,微臣属实不应代此职……”徐国公急忙推拒。 “事急从权,举贤不避亲,听闻当年苏太傅便是举荐自己的女婿领兵出征,结果武宁侯大捷而归,至于规矩……凡事不可拘泥,何必因此便错失良才?” 贺连笙直言相对,丝毫不畏惧长公主的脸色。 【不愧是御史大人,宁折不弯……有时候……】苏浅浅心里赞叹。 秦家人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还有时候?难道某些时候是“弯”的? “徐国公确是可堪此任……”乾徳帝淡然说道。 “陛下,微臣毛遂自荐,愿担此禁军校尉一职,虽是多年闲散,那些军中事务应为生疏,倒不必为难徐国公。” 周国公纪中流这时起身请命,在座的顿时鸦雀无声。 周国公已经许多年不问世事,在朝堂上如果出现,也是和穆王爷一样做吉祥物,就等着散朝那两个字,为何今日竟然来抢着揽差事? “纪卿这是今日狩猎,激起少年血性了?从前让你担军职,就如要了你的性命一般。” 皇帝嫌弃地瞥了周国公一眼,周国公躬身: “是老臣不识抬举,贪恋享乐安逸,今日见杜夫人女子之身仍不减当年之勇,老臣深感惭愧,愿将末烛残躯供陛下驱遣,以免百年后为后世子孙不敬!” 【周国公这是和亲家抢官位呢?对了,这官位本来是他女婿的! 禁军校尉虽然听命于太子,但是却有统率调动部分禁军的权利,必要是亲信之人担任,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苏浅浅一边讨论一边看热闹。 【周国公多年不肯再入朝堂,这一次来抢这禁军校尉之职,必定有缘故。】系统说道。 【废话!】苏浅浅心里翻了个白眼。 “纪卿能有此领悟,朕心甚慰,就由纪卿暂代禁军校尉之职,余事回京再议。” 乾徳帝神情放松一些,下了旨意。 “谢陛下!”周国公叩谢,起身回了座位。 徐国公神态轻松地也坐了回去,抬头与贺御史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乾徳帝不愿再提这些烦心事,而且大梁太子公主和亲王郡王都在座,还是说些光彩的脸面上也好看。 “今日武宁侯府三位夫人猎了一头野猪,朕也猎得一只罕见的雪狐,这尚在猎场边缘之处,明日朕带各位卿家深入猎场腹地,在那里围猎五日,也好见识众卿的本事。” 乾徳帝脸上又多了几分兴致,看看下面坐着的那些文官,最后落在庄士昭脸上: “文官们就不要去了,免得偷溜回来迷了路,撞在哪里一片瘀青也是失了脸面。” 众人顺着乾徳帝的目光看过去,庄士昭用手遮掩着半边脸,眼眶下还有青痕露出来。 众人忍不住偷笑,都知道庄大人惧内,但是伤了脸还是第一次,再看沈夫人,正若无其事地同旁边的夫人闲话。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被皇帝的调侃带得轻松许多,朝臣们纷纷敬贺皇帝狩猎到雪狐,一片拍马屁声此起彼伏。 这一晚秦含璋没有回苏浅浅的房间,让侍砚来传话去了太子那里商议事情。 五日围猎原本就在计划之内,猎场的地点和路线,都是太子和秦含璋商量之后,与禁军卫和皇城卫统领确认好的。 为了安全,设了五条路线和五个猎场入口,乾徳帝出发前才会亲自选定路线,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无人得知皇帝要走哪条路。 第二日,皇帝整束队伍,带着武将们出发了…… 第225章 报仇不能漏了公主 出发前秦含璋特意赶回别院见了苏浅浅一面,叮嘱她不可轻易离开秦家人的视线,毕竟是在外面,别院互相之间紧挨着,防范并不严密。 三位老夫人要和武将女眷们一同去猎场,两位老爷和秦含璋兄弟三个都要随护御驾,剩下的就是秦太夫人和苏浅浅妯娌三人,还有那几个小姐妹,秦含璋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玉卓武艺好,而且在这里的都是文官和女子,不会有什么事。” 苏浅浅宽慰秦含璋,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是她最近照着那个小鸭子的布袋绣的,结果绣得很成功:一模一样地丑。 “这里面装了一些治疗风寒和疗伤的药,治疗病症和用量都写在瓶口纸条上,且收着权做防范吧,母亲和二位婶娘毕竟许久不进山。” 苏浅浅把小布袋递过去,又补了一句:“这个是小丫头们练习绣艺的,确实丑了点,不过装东西不碍事。” 秦含璋看着那笨拙可爱的小鸭子,还有细腻丝滑的湘缎料子,不由挑起唇角一笑:“不丑,很好看,下次再让这小丫头给我绣一只锦囊带在身上。” “你这什么眼光……”苏浅浅没想到秦含璋品味独特,居然喜欢这么丑的。 送秦含璋和三位老夫人离开,秦玉卓和秦玉屏去找周锦溪,还有几位会武艺的小姑娘去狩猎。 昨日秦玉卓一直郁郁寡欢,今日也总是躲着苏浅浅,脚受伤的秦玉琪悄悄告诉苏浅浅,秦玉卓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三嫂内疚羞愧。 苏浅浅笑笑不以为意,带着辛氏和王氏陪着秦太夫人一起见皇后娘娘。 皇上不在行宫,留下来的文官等于带薪休假,从别院出来就能遇见朝臣三三两两相约着赏景饮茶,还有风雅的在林中赋诗作画,倒把猎场当做度假村了。 今日明显降温,坐马车去行宫的路上,苏浅浅抱着手炉掀开车帘向外看,偶尔会有马车交错而过,看方向应该是去别院的。 看来访友的也不少,虽然别院之间防卫不严密,从外面进来却检查得十分严格。 【咦,马车里坐的是那位御史大人,他没带夫人来,昨晚心情好像不太好,不过皇帝还在行宫,他可不敢胡来,今日皇帝进山围猎,他倒是可以自在些了,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一辆马车急急过去,系统絮絮叨叨吃瓜,【哎呀,他好大胆子,竟然在车里藏了人,还是……三个!】 系统忽然咋咋呼呼,吓了苏浅浅一跳,车里坐着的秦太夫人和两位夫人也是一惊,接着竖耳朵细听。 【藏了什么人你一惊一乍的,难道是刺客?皇上不在行宫,要刺谁?他是御史,不是刺史!】 苏浅浅不禁又在心里翻白眼,系统最近吃瓜的吃相很难看,啥瓜都吃,不挑食,不过好处是功德力和瓜豆蹭蹭长。 商城里下一个开放的项目是中级配置商品,食品、日用品、书籍、交通工具,完全可以复原现代日常生活,除了手机电脑之类的电子产品,她又可以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最重要的是她的功德力和瓜豆会赚得更快。 没错,苏浅浅发现她赚的功德力就算数值消失,数据并不消失,累积到一定数额,就会开放下一级商品。 这时候消耗功德力和瓜豆购买的商品虽然比较贵,但是赚功德力和瓜豆的数值也大幅提升,就像涨工资了,每个月给的钱钱多起来! 苏浅浅容忍系统的没品味吃瓜行为,就是想尽快涨工资,尽快攒够功德力和瓜豆,兑换返回原世界的通道票! 【他在车里藏了三个小童,很俊美的小童!以下人的身份送进来,还故意打扮丑陋。 贺御史亲自去关卡处接,说是走得匆忙让他们晚些跟来,给他送小童的竟然是徐大娘子!徐大娘子好好的绣娘不做,难道是要做鸨母?】 系统的宝宝音笑得邪恶。 【怎么又和徐大娘子有关系?这位御史大人整日挑旁人错处,以身正自诩,也该让他扯下那块遮羞布了!这几日我要谋算谋算,待皇帝回行宫给他一份惊喜……】 苏浅浅心中的声音透着小狐狸样的狡诈。 【今日我还是先去报了昨日的仇,还漏下那位公主殿下,害我的一个也别想跑,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不让她挨雷劈,可不代表我会放过她!】 秦太夫人眨眨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缓缓捻动那串佛珠…… 皇后的行宫寝殿,除了贵妃外的娘娘陪皇后说话,命妇们来请过安,低阶的已经退出去,在殿中的只有几位公侯府的夫人和萧夫人沈夫人,张氏不在殿内。 秦太夫人带着三个孙媳拜见皇后,辛氏和王氏行了礼之后便退下去,留下秦太夫人和苏浅浅。 苏浅浅没看见那几位公主,倒是近距离看见了襄王生母丽妃娘娘。 【丽妃娘娘果然长得相貌平平,可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她的气质这一块还是很出彩的,不然也不能养出襄王那样的儿子来。】 苏浅浅客观地评价。 【若是论气质与美貌兼而有之,还是皇后娘娘与萧夫人更胜一筹,萧贵妃美则美矣,却少了萧夫人那份静雅,皇后娘娘的圆融,丽妃娘娘只有宁和不争……】 系统有自己的看法。 “母后!”昭阳公主走进来,一身红衣耀眼,目光冷冷地从苏浅浅身上扫过。 【昭阳公主昨晚被皇后娘娘教训,罚她抄了半宿妇言,妇德,她还觉得很委屈呢!】 系统哼了一声。 德妃贤妃和萧夫人都默默垂首,心里却明白昨日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皇后淡淡看着昭阳公主:“昭阳,昨日的事本就是你引起,强邀武宁侯夫人去猎场,差一点惹了大祸,还不向武宁侯夫人认错?” 昭阳公主不情愿地皱眉:“母后,儿臣并没有……” 皇后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 昭阳公主没办法,扭过身敷衍地说了一句:“苏夫人莫怪,本宫失察。” 苏浅浅赶紧起身走过去,拉住昭阳公主的手:“公主说哪里话,臣妇借公主的一句话,才猎了猞猁得了皇后娘娘赏赐,还要多谢公主。” 昭阳公主嫌恶地甩开,向皇后告退走出去。 【呵呵,呵呵……】苏浅浅看着昭阳公主的背影,心里冷笑。 第226章 太后的报复 苏浅浅坐回去,恬静端庄地听着娘娘们说话。 【一,二,三……】 “啊……母后……我的脸……啊……” 昭阳公主尖叫着跑进殿,发髻散乱衣衫不整,一边跑一边猴子一样到处抓挠,头发里,脖子,甚至不顾仪态想去衣裳里面抓。 她的脸上和露出的肌肤都起了一片一片的红色疹子,有的地方被她抓挠得已经出现血痕,可是仍然忍不住用手抓。 “怎么回事?还不拦住她!”皇后倏然站起身,看着向她扑过来的昭阳公主,脸上的神情五味杂陈。 同样教养的儿女,太子温润敦厚仁善宽和,行事睿智内敛,为什么这个女儿蠢笨乖张如斯! 宫女嬷嬷一起上手按住昭阳公主的手,以免她再抓挠伤了脸落下疤痕。 “放开我!贱婢!啊……好痒好疼……” 昭阳公主拼命挣扎,跟她在一起的贵女们也维持不住仪态,惊慌地各自寻找自己母亲。 贵妃陪着皇上去狩猎,昭凝公主看着昭阳公主的样子,又是惊恐又是幸灾乐祸,总算解了她心头之恨,但这个样子太可怕了,她也担心自己染上这个病症。 太医很快赶来了,一群太医看过后各持己见,有的说是风疹,有的说是汗疹,有的说是麻疹,还有说药疹的,因为细看之下昭阳公主的疹子不仅有大片的,还有小红点,甚至小水泡,品类齐全。 “蠢货,还不快些开方子!母后,好痒,放开我,贱婢……” 昭阳公主一边难受得扭来扭去挣扎,一边斥骂太医和宫女嬷嬷,连自称都忘了。 “你们且先退下吧……秦太夫人和武宁侯夫人留步,本宫有些事要请教。” 看着太医们无措抹汗的样子,皇后叹口气,示意娘娘和命妇贵女们先退下,接着让太医们也去殿外等候。 【嗯?被发现了?十几款过敏源浓缩粉尘,总有一款适合你!不过这可不是毒,查不出来……吧……】 苏浅浅有些心虚,随后就感觉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她的,转头看秦太夫人正朝她点头示意,让她安心。 “武宁侯夫人,昭阳之前多有冒犯,本不该再有求于你强人所难,只是做娘的总是存了私心,偏袒自己儿女,本宫还是厚颜来求。 还望武宁侯夫人不计前嫌,妙手仁心为昭阳医治,你莫要把我当做皇后,此时只是一位无奈的娘,要救一救受苦的愚蠢孩儿。” 皇后疲惫而无奈地看着苏浅浅。 “皇后娘娘,臣妇……”苏浅浅起身施礼,话还未说完却被打断。 “母后,你为何要求她?身为臣子难道不该为本宫效劳?而且她哪里会什么医术,好痒……武宁侯夫人,你快来为本宫诊治,若有差池……” “啪!”清脆的巴掌声突兀想起,寝殿里的人都怔住了,就连昭阳公主一时也停了叫嚷,片刻后才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喃喃: “母后,您打我,为了她竟然掌掴我……” 昭阳公主最后一句带了怨恨。 “昭阳,无论武宁侯夫人是否能为你诊治,你即刻向武宁侯夫人请罪,求她原宥于你,否则从此以后不准出现在本宫面前!” 皇后失望又痛心地看着这个女儿。 “母后,你为何如此对我,难道真如祖母所说,为了父皇的基业,你和父皇不顾……” “昭阳!”皇后厉声打断了昭阳公主的话,也让她终于承认不愿相信的事实:昭阳是被太后一手养残的。 【原来如此!太后虽然退居深宫,但还是为了小儿子,报复了自己的长子。 皇后生的女儿养残了,另一个贵妃生的天性贪婪阴险,倒是不用太后出手,为了大齐江山没有向太子下手算是最后的仁慈。】 系统跑出来吃瓜。 昭阳公主没想到皇后对她如此狠心,但是如果失去皇后的支持,就算她是皇帝嫡女,在后宫的待遇也会大不如前,而且就要出嫁,她必须为自己谋算将来。 昭阳公主忍着浑身的奇痒和心里的委屈,让宫女们扶着给苏浅浅行礼,苏浅浅惶恐地连连摆手: “臣妇怎么受得起!公主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求我,因为你不过是受点罪,又死不了,给你治你还欠我一份人情,日后我要你还你又不愿意,你不还会遭人唾弃,你已经这么蠢了,就别火上浇油了……】 苏浅浅心里都替这位公主的未来担忧。 “武宁侯夫人,你当得起昭阳的请罪,至于是否愿意为她救治,全凭自己心意,本宫绝不会因此迁怒。” 皇后娘娘叹口气,自己的女儿没长脑子,不怪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既如此,臣妇姑且试试,若是不见效,皇后娘娘,公主,莫要怪臣妇便是。” 苏浅浅故作为难地点头,净了手拿出一包针,在昭阳公主惊恐的眼神下挑了一根又粗又长的。 “公主,针灸很疼的,你先想好了可是要臣妇施针?” 苏浅浅捏着针问道。 昭阳被那种百蚁噬心的痒和疼折磨得快要疯魔,只要能治好就算用刀子割肉她都愿意,急忙点头: “是是是,快点!” 苏浅浅恭敬地行了礼,示意嬷嬷们按紧了,找准了一个穴位,稳准狠地刺了下去。 随着昭阳公主凄厉的惨叫,皇后把头转过去,不忍再看。 整整扎了十八针凑个吉利数,第十五针开始苏浅浅把抗过敏的药抹在了针尖,如果在那之前昭阳公主喊停,那之前的十四针就白挨了。 在苏浅浅擦拭针的时候,昭阳已经觉得不那么痒了……只剩下疼了。 “还不谢过武宁侯夫人?”皇后冷声提醒。 昭阳公主狼狈地从榻上爬起来,宫女扶着对苏浅浅颔首:“多谢!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 皇后:你不知道的本事何止一点,是你身上的许多点…… 昭阳公主忍着疼,被抬回自己的住处,外面等着的太医知道是武宁侯夫人治好的,都惊为天人,赶紧给昭阳公主开了些草药,松了口气退出去。 “这是一件好事,昭阳也该得些教训……武宁侯夫人受累了,本宫让膳房备些合口味的,午膳便在这里用吧。” 皇后恢复了平和恬淡。 【你刚整治了人家闺女,还敢吃人家的饭?】系统幽幽问道。 苏浅浅正要起身婉拒,就听见宫女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江辰公子来了。” 第227章 世家公子 “江辰回来了?怎么还赶到这里,让他进来。”皇后娘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既然有客,秦太夫人带着苏浅浅起身告辞,皇后也未强留,让大宫女送她们出去。 出殿门时就见一年轻俊逸男子走进来,不过二十多岁年纪,玉簪绾发蓝袍锦带,衬得唇红齿白面如傅粉,看见秦太夫人和苏浅浅经过, 更是有礼地垂首让路。 【哪里来的俊俏小公子,虽说没有太子的温润闲雅,却也算得上公子如玉。】 苏浅浅一边扶着着秦太夫人出门,一边悄悄打量那小公子。 【收起你的哈喇子,这位小公子……】 “你可认得这是哪家公子?”还不等系统吃瓜,秦太夫人忽然悄咪咪问道,就像寻常说人八卦的大妈一样。 “孙媳不知。”苏浅浅摇头,眼睛放亮等着秦太夫人解说。 “上车祖母慢慢讲给你们听,这个祖母可是清楚得很。”秦太夫人得意地挺起胸。 【怎么回事,哎,老太太,怎么抢我的活呢,哎,我也知道啊……】系统第一次生出了危机感。 马车上,三个孙媳坐在一边聚精会神听着,秦太夫人讲得绘声绘色。 “皇后娘娘的母家是江南大族叶氏,叶氏有祖训不入朝堂,所以叶氏女子多有嫁入名门,但是男子却只在民间游历或经商,这位江辰公子便是皇后的幼弟,少年时便因为见识广博,被誉为江南第一公子。 说起江辰公子还有一件趣事,据说他生得俊俏偏偏不喜自己的容颜,越是多看他的姑娘,他越是敬而远之,而且至今未娶妻,只在天下各国之间游历。 不知道内情的姑娘,往往对他抛掷鲜花鲜果,甚至还有人误投了石块当果子,把江辰公子砸得头破血流,后来他便轻易不在街市上出现了。 这位江辰公子因为多在外游历,并不常回齐国,更极少在西京出现,这次定是因为皇后在这里狩猎,为了见他姐姐一面,才特意赶来的,还要行迹隐秘些才行。” “听祖母说,孙媳也想起来,确是如此,许多人从未见过江辰公子,却因为他写的杂记游记慕名倾心,只要是写着江辰公子名字的,哪怕是明知道赝品的话本子,都卖得快一些。” 王雨珂一向端庄沉静,今日听着秦太夫人说得俏皮,她接过话头说得也轻松有趣。 “这样的世家公子,不过是游山玩水徒有其表,哪里就比得上那些战功卓著的将士们,却还是更受世人青眼。” 辛氏忽然愤愤说道。 秦太夫人转头看了辛氏一眼,辛氏这才发觉失言,慌张地垂头道:“孙媳逾矩,请祖母责罚。” “霁兰啊,此话万不可再提起,世家大族百年根基,怎会是靠着游山玩水的后辈支撑呢? 旁人看重的断不会是游山玩水之流,而是他身后依靠的那座山峰,那棵枝繁叶茂根基深厚的老树。” 秦太夫人和声说道,表情却是严肃的。 辛氏羞愧万分,平日里她都是谨小慎微,今日不知为何,想起那些将士如何在沙场搏命,回京后只是热闹了两日,便再无人记起他们的功劳,心中便难忍不平。 “今日怎么这般寒冷,你们可察觉了?”苏浅浅抱紧怀中小手炉,岔开话题。 “是啊,不过听说出门前钦天监是预测过天气的,说这半月内都是天气晴朗,而且不会很冷,十月里卧虎山秋狩最是适宜。” 王雨珂也识趣地把话接过来,说起了天气。 【十月里,卧虎山……】苏浅浅心里念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想不起来。 回到别院用了午膳,苏浅浅窝在自己的房里看话本子,她本就不是多么爱运动的人,所有的锻炼都是基于自保和保持身体的健康美观,打猎这件事她没什么兴趣。 目光在翻页时,忽然就落在了那个竹箧上,秦含璋鬼鬼祟祟把手伸进去捣鼓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苏浅浅的脑海。 他藏了什么? 好奇心一旦滋生,就像她姥姥生的绿豆芽,迅速地长了满盆,苏浅浅虽然努力地把目光收回到话本子上,可那只竹箧还是在书页上蹦跶。 【我就看看是什么东西,私房钱也好,定情信物也罢,都与我没啥关系,看了之后就当一切没发生。】 苏浅浅在心里对自己说,听听外边没什么动静,便蹑手蹑脚走到竹箧跟前,轻轻打开了盖子。 竹箧里放着两件换洗的家常袍子,上面还有几本书,都是布阵作战的兵书,另外有一张舆图,苏浅浅打开看看,在某个地方画了许多小圈圈,其他没什么特别,苏浅浅叠好又放回去。 掀开袍子往下面看,苏浅浅有点紧张,脑子里蹦出许多奇怪的画面,在古代二十三岁还没给二弟开过荤的,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癖好?就那些博物馆奇奇怪怪的展品…… 想到这有点不敢掀开了,怕突然支棱出来什么圆润的东西,把自己雷到,可是又忍不住想揭开谜底…… 一只小小的荷包放在最底下,荷包上小鸭子在溪水里游,旁边竹林和草屋栩栩如生,只是年深日久,荷包褪了颜色,绣线也失去了光泽。 苏浅浅伸手拿起荷包,和自己腰上的那只比较,图案完全相同,打开荷包,里面滚出一颗蜡丸,这蜡丸却很新,明显是最近新封的。 【十七年的时间要常常去封好一颗失效的药丸,侯爷果然是长情的人,冥冥中救了你也算报恩了。】系统悠悠说道。 苏浅浅没想到会看见这个,讪讪地放回去,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原来秦含璋一直记得那个救他命的小女孩,他对自己的转变,应该都是因为发现了那个荷包,知道她叫阿宁…… 没心思看话本子,干脆上床睡觉,刚刚躺下来,却听见苏木禀告三小姐来了。 “三嫂!” 秦玉卓已经大步奔进来,脸上神采奕奕: “三嫂,我和锦溪奉皇后旨意送江辰公子去猎场,他的游记只少了狩猎篇,别院里劳烦三嫂费心了,我快去快回。” “怎么让你们去?也属实没什么武将了……你们要当心些,多带些防寒的……” “放心吧,三嫂,路上是有接应的行营的。”秦玉卓打断苏浅浅的话,急匆匆告辞出去了。 “行营……”苏浅浅莫名地有些不安。 第228章 夜驰 待秦玉卓出去了,系统才懒懒说道:【这位江辰公子的行情比太子殿下还好,走到哪里都有姑娘簇拥。 三小姐可不是皇后下旨,而是听说江辰公子要去猎场,她请命去护送的,借口是她和周锦溪也想参加围猎,一番苦求皇后才准了。】 【为何她要求这差事?难道也是对这位江辰公子……】 苏浅浅燃起了八卦之火。 【人走了,吃不到瓜,待她回来才能知道,天色这么晚了都要急着出发,江辰公子可是要欠了咱们三小姐人情呢。】 系统有点阴阳怪气。 苏浅浅缩进锦被里准备小憩片刻,忽然嗅到一缕皂角香气,混合着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 苏浅浅垂头抽动鼻子,是被子上发出来的,自己的被子怎么会有秦含璋的味道? 或许是昨夜离得近,难免沾染上,苏浅浅晃晃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醒来时已是申时,却听见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怪不得这么冷,原来竟然要下雨,这样的时节落雨可不是会冷么。 别院里准备得很齐全,苏木给苏浅浅添了加薄棉的袄子,这是临行前特意让绣娘们赶制出来的,秦家人都有。 “将这个给阿姊送过去,昨日倒忘记交给她了,今日也没来得及说上话。” 苏浅浅指着多余的那件袄子。 苏醒拿着袄子出去了,待苏浅浅和秦太夫人准备用晚膳时,苏醒带着苏莘莘的回信进来。 “阿姊就是心细,这也要带回信。”苏浅浅笑着打开封好的信笺,看着看着,笑容却消失了。 “可是有什么事?”秦太夫人问道。 “没什么事,阿姊说陛下今日去了祥龙谷,这是出发时陛下选的?” 苏浅浅随口问道。 “临行时陛下本指了鹤鸣山,是贵妃娘娘劝陛下去祥龙谷,说那里是迎祥瑞的地方,不过这件事还是在陛下起驾后,传信回来的。” 秦太夫人听说是这件事,并未在意。 苏浅浅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匆匆用过了晚膳,推说昨日狩猎身子疲倦,早早告退回到房里。 【我想起是哪里不对了,原剧情里原主并未参加这次狩猎,自愿留在府中操持事务,还是狩猎结束后返回西京,原主听到的一些事。】 苏浅浅在房中来回走动,回忆着零星的线索。 【卧虎山的狩猎,皇帝带着新晋宫妃蒙芸,原本应去鹤鸣山,是蒙芸改的祥龙谷。 结果今夜下雨明日晨起结冰,祥龙谷狩猎时山道陡峭,又忽然下起了大雪,猎场中的旗帜出现错误,皇帝与景王襄王同行走得远差一点被冻伤,而景王出了意外摔断一条腿。 皇帝因此降罪太子和秦含璋,夺了太子禁军卫兵权,秦含璋的皇城卫也由徐国公暂时分管,到了抄家的时候连求救都出不去府门。】 苏浅浅看看外面的天色,忧心如焚: 【当时只是一笔带过,这可能是后来太子被下毒的起因,贵妃因此迁怒太子,配合下毒的人使之得手,也因为太子被夺禁军兵权,东宫防卫都被撤换。】 【你现在着急也没用,总不能派侍卫去说,景王会出意外?钦天监没有测出天气骤变,太子替钦天监担下罪责,如果说出来就得多出几颗人头落地!】 系统提醒苏浅浅。 【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理……】苏浅浅看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雨还在下个不停,又转头看向那竹箧。 “赶车来不及了……”苏浅浅垂头看看自己的衣裙。 “苏木,给我更衣,换男装,再让人将那匹小白马牵来,我要去猎场。” “夫人,这个时间……” “快去!”苏浅浅打断苏木的规劝。 一刻钟后,苏浅浅换了男装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将皇后给的金牌揣进怀里。 “若是明日我不能返回,你去回太夫人,就说我有急事去寻侯爷,切莫声张。” 苏浅浅吩咐几个丫头,转身走进雨幕中,苏醒扶着她上了马:“夫人,要小心啊!” 丫头们知道拦不住,都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苏浅浅。 “不要担心,一路上都有行营……” 苏浅浅故作轻松安慰丫头们,只是她知道,一路上的行营都出了问题,致使送信延误,太医没有及时赶到救治景王…… 骑着小白马走出别院,冬雨冷冷打在蓑衣上,就算里面穿了两层小棉袄,苏浅浅仍觉得冷嗖嗖的。 猎场方向虽然悬着灯,可是那灯火昏黄只能勉强看清路,一旦冲进去将是漫长的黑暗…… 咬一咬牙,苏浅浅拍拍小白马:“兄弟,你这一次要是帮了我的忙,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对象,去祥龙谷的路我不知道,一路全靠你了!” 苏浅浅只知道路标的入口,剩下就是一往无前了,而且遇到行营还要躲开! 夹紧马腹打了一下马屁股,小白马向前飞驰,苏浅浅本能地去抱马脖子,想起秦玉琪教她的,又立刻壮着胆子坐直身子, 身体微微前倾,操纵缰绳随着马的起落调整姿势。 冷雨扑面而来,前路一片黑暗,苏浅浅像一片黑色汪洋中的羽毛,随着风浮浮沉沉…… 不知走了多久,苏浅浅的腿都僵硬了,脸被风雨吹打,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疼痛,变得麻木,她只是机械地保持一个动作,只有一个念头:天亮之前追上秦含璋! 前面隐隐有灯光,苏浅浅勒住缰绳,这应该是第一处行营。 她已经在别院守卫那里打听清楚,沿途一共设了三座行营,每隔五十里设一处,那么现在是走了五十里! 看看远处的密林,苏浅浅咬咬牙还是走进去,不过她将巅峰叫了出来,希望这个小怪兽能帮她这个路痴一点忙,从林子里回到通往祥龙谷的路上。 驾着马在林中疾行,估摸绕过行营了,才让巅峰带路,返回大路上。 夜越来越黑,巅峰的皮毛不沾雨点跑得飞快,在绕过第二处行营时,苏浅浅觉得自己就要支持不住了,疲倦寒冷和饥饿就像嚎叫的连体婴,不断地让她停下来! “浅浅,不要逼自己,但妈妈相信你能行!” 苏浅浅像是听到一道温暖的声音。 “是,我能行!” 天边亮起熹微的曙光,苏浅浅正绕过第三处行营,奔向祥龙谷! “站住,什么人!” 冷冷的喝问从后面传来,苏浅浅一惊,用僵硬的腿拼尽全力夹了一下马腹,小白马向前疾驰! 第229章 及时赶到 身后的声音被甩下,风雨这时候小了很多,但是苏浅浅觉得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不是自己的,她只是僵硬地维持着不从马上摔下来,目光落在前方。 小白马不愧是昭阳公主的良驹,山路上夜行一百多里,居然还能保持飞驰的速度,而且是在苏浅浅这种菜鸟的驾驭下。 【小主,再坚持坚持,就要到了,不能睡着,你会被冻死的!】 系统急切地出声。 一路上为了让苏浅浅集中精力,它不敢说话,可是现在它能感觉苏浅浅的意识有些涣散,甚至几次闭上眼睛差一点放开缰绳。 【前面就是侯爷驻扎的营地了,你还有事情要做,你要坚持到回家,你妈妈还在病床边每天给你读她的小说!】 系统声音越来越大,苏浅浅终于清醒一点,冻僵了的嘴唇喃喃:“妈妈……” 【对,你妈妈每天都在盼着你回去,只要你再坚持坚持,开启直播项目,你或许还能看见你妈妈,和你妈妈对话……】 系统天马行空地画大饼。 【真的么?不要骗我……】苏浅浅心里问道,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果然清醒一些。 【不骗你,骗你我将来化形就化成宝宝,不能亲亲抱抱举高高……】系统狠狠心发了个毒誓。 苏浅浅的双眸重新燃起光,朝着前面的山路疾驰…… 天光越来越亮,前面的巅峰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仰头发出一声嚎叫。 【一定是快到了!】 苏浅浅心里雀跃,看这天色皇帝应该还没有从驻地出发,还来得及!只是她这样飞奔都没有追上秦玉卓,难道他们也是这样赶路的? 可是苏浅浅没有看见前面的驻营,却听见了身后急促的马蹄声,有人追上来了! 除了咬牙快跑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尽快赶到,在后面的人追上她之前。 “嗖……”没有任何预警地响起羽箭破空的声音,苏浅浅本能地伏在马背上,箭矢从她头上飞过去。 “巅峰,拦住他们!”吓得倦意全无的苏浅浅大喝一声,也不管有没有用,又操纵小白马走之字形。 巅峰倏地停下来,白色的大尾巴在身后竖起摆动,豁然转身,身体在一瞬间变化,成了金色的背上长角的狐面巨兽,仰头朝着苏浅浅身后发出一声长吼! 苏浅浅就算身体僵硬感觉不灵敏,都明显察觉小白马剧烈地一哆嗦,跑得更快了! 后面没有了声音,苏浅浅全神贯注向前,可是过了没多久,前面的山道上忽然响起马蹄声。 【不会吧,还有堵截的?】苏浅浅想让巅峰再来一次,侧头一看,巅峰已经变回小狗子样,得意洋洋地昂头嘚瑟。 【别指望这家伙了,他能爆发小宇宙已经不容易了,一个毛没长齐的小畜生……】 系统最后一句声音小小的。 苏浅浅有些绝望,难道要命丧于此? 忽然山路上转过来两骑快马,苏浅浅咬牙掏出飞镖准备迎战,却发现前面的人正是秦含璋! 两下疾驰很快便相遇,苏浅浅真怕是在做梦,呆呆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秦含璋飞身下马奔到她身边。 “阿……潜,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着苏浅浅被风雨淋得湿透,嘴唇泛紫面色发青的憔悴样子,秦含璋震惊又心疼,伸手扶住苏浅浅的腰,将她举起来抱下马。 可是苏浅浅双脚着地却站不住,软软地向地上瘫软下去,秦含璋急忙把他抱在怀里。 “苏公子,怎么这般不济……你难道冒雨跑了一夜?”后面跟着的平郡王,原本是讥讽的语气变得严肃。 “快……不要让皇上出猎……钦天监新观测到的天象,今日会降大雪……围猎极为危险……” 苏浅浅断断续续说出了这几句话,便晕倒在秦含璋的怀里。 秦含璋脸色阴沉,抱着苏浅浅放在他的马背上,一路疾驰返回驻营地。 平郡王沉默地跟在秦含璋身后。 周身被温暖包裹,苏浅浅舒服得想要哼哼,不过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让她睁开眼睛。 “你……你醒了,太医说温浴的效果最好,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侍女……” 秦含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浅浅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遮挡自己的身体,结果发现她是穿着里衣坐在浴桶中,看不清楚什么。 循着声音看过去,秦含璋脸和耳朵都红了,背对着她坐在一边的矮凳上,净房里除了她泡着的,还有一只浴桶,里面也放了水。 “多谢侯爷……”苏浅浅想要回一句话,却发现她的声音十分沙哑难听。 “不要说话,已经换了十几桶水,你一直睡着……若是有些力气,先换了衣衫,我在净房外等你,吃食一直热着。” 秦含璋把浴巾放在桶沿,起身出门去了。 【好像看我一眼就吃了大亏似的,我这身材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好嘛……脱衣也显瘦!】 苏浅浅撇撇嘴,动一动手臂只觉得像是捆了十几块砖,又疼又沉。 【帮人帮到底,就应该给我擦干净了换好衣衫……闭着眼就可以了嘛,都不知道人家多疼……】 苏浅浅撑着从浴桶里站起来,正要脱掉里衣擦身,净房门又开了,苏浅浅吓得叫了一声,用浴巾遮住身子,就见秦含璋眼睛上蒙着一根黑色的绸带走进来。 “还是我来帮你,你打马疾行了一夜,身子还没什么力气。” 秦含璋循着声音靠近,伸出手:“棉布。”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就不劳烦侯爷……” 苏浅浅吓得赶紧背过身,用浴巾擦了几把,匆忙换了木架上备好的里衣。 待她穿好后,正要向外走,秦含璋过来将她抱起,托着她准确地朝着净房门走过去,出了净房将她放在外间的床榻上,这才解下绸带。 用棉巾细细地为苏浅浅擦干头发,秦含璋唤人送吃食进来。 吃着热呼呼的肉羹粥,苏浅浅方觉得真的活过来了,胃里边填满了有了力气,询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可是下雪了? “已经午时了,还不曾下雪,皇上下旨,半个时辰后若还未下雪,便进山围猎。” 秦含璋一边喂她吃粥一边沉声说道。 第230章 雪夜寻人 “还没下雪……”苏浅浅朝外面看一眼,透过朦朦的窗纸,只能看见阴沉沉的天色,雨已经停了。 张嘴又接了一口粥,咽进去再问:“路上可是结冰了?” “今日十分寒冷,确是有结冰……” 秦含璋拿帕子替苏浅浅擦了一下唇角,动作很是自然,苏浅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祥龙谷只有驻营地这里平坦,一旦进入围猎场,坡地陡峭之处比比皆是,护卫本就艰难。 大雪后皇帝和襄王景王失去踪迹迷路,襄王以命护卫皇帝得了帝心,景王失足摔断了腿,就算侯爷和太子冒雪寻到他们,也并未因此得到赦免,皆被夺了兵权。 只是该如何阻止这一切发生?】 苏浅浅蹙眉在心里琢磨。 秦含璋眸光微闪:原来如此。 “你且好好在房中歇着,我会尽力劝陛下,不要进猎场狩猎,若是劝谏不成,亦会全力护住陛下。” 秦含璋把最后一口粥喂给苏浅浅,替她盖好被子,温声叮嘱她。 “好……景王殿下平日极少狩猎,请太子殿下劝劝,不要让他随行了。” 苏浅浅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景王虽然像傲娇的开屏孔雀,可是并没有什么恶行,平白无故丢了一条腿,就算是皇子,也永远不能出现在朝堂上了。 苏浅浅算不得良善之辈,但是如果也非冷血恶人,多说一句,能不能改变景王命运,就看天意了。 “好。”秦含璋点头,转身出去了。 吃饱了的苏浅浅昏昏欲睡,身体的疲倦再次袭来,她又进了梦乡……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巅峰扒醒的,她迷迷糊糊看着周围环境,才想起这是秦含璋的临时卧房。 “干嘛?你难道是饿了吗?不是吃过东西了?” 苏浅浅撸了一把巅峰的头,想起它仰天吼叫的样子,又赶紧缩回来,那样子还怪吓人的! “呜呜……”巅峰叼住一张字条,放在苏浅浅手边。 “这是什么?”苏浅浅拿起字条看,只看了两眼便“呼”地坐起来,“从哪来的?” 巅峰跑到门边,用爪子拍拍门下。 苏浅浅蹙眉盯着那字条:侯爷入谷大危。 转头去看窗外,天色更暗了,雪花的暗影纷纷扬扬扑打在窗纸上。 忍着疼从空间拿出一件干爽的棉袄,套上防弹衣,外面再穿上秦含璋为她准备的袍子,下地梳好发髻叫外面的侍卫。 “侯爷还未回来吗?” “公子,侯爷让人来传话时,公子还没醒,吩咐当值的人告知公子,他随陛下进山中狩猎了,让公子不必担心。” 侍卫恭敬地回道。 果然是进山了,苏浅浅心中一沉。 “所有的人都进山了吗?何时下雪的?”苏浅浅透过侍卫打开的房门,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 “禀公子,除了贵妃娘娘和景王殿下,还有武宁侯府几位老夫人,所有人都进山了……他们出发后一个时辰,就下起了雪,只是现在越发大了。” 侍卫也回头看那雪,不由自主皱眉,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宜狩猎。 “这样啊……方才可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苏浅浅似无意问道。 “方才?属下是刚刚换值,并不知可有什么人来过,要属下去问问之前当值的人吗?” 那侍卫小心问道。 “不必了。”苏浅浅摇头,既然这样放进来,必然不是那么容易查到。 “让人去备我骑来的马,另外给马蹄绑上稻草,再多备一些干粮和热水送来,快一些。” “公子,你难道……” 侍卫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弱不禁风的人,昨天被侯爷抱进来的,刚精神点儿又要干什么? “快去!” 苏浅浅沉声吩咐,无论这纸条是真是假,她总要去验证,毕竟秦含璋的生死关系着武宁侯府的存亡,也决定了她的命运。 很快马匹干粮和热水囊都送过来,苏浅浅背上装满干粮的袋子,挎上水囊,头上戴了一顶竹幂篱挡风雪,牵上小白马走出驻营。 雪片很快将竹笠铺满,也渐渐掩盖了她身后的足迹,苏浅浅看看无人把干粮和水囊藏进空间,深吸一口气,拖着酸疼的腿爬上小白马,“巅峰,小白,我们出发!” 巅峰兴奋地窜出去,与雪地交融,小白马也不甘示弱,紧随巅峰的后面,奔驰而去。 苏浅浅知道猎场的方向,但只要一走进密林,就只能靠着插在各处的旗帜来辨别。 皇帝行走的方向,本应该有人插上明黄旗以作路线,同时也是让误闯进猎场的百姓退避,不过现在这些旗并不能完全信任,毕竟原剧情里皇帝和襄王景王,是因为错误的旗帜越走越远的。 苏浅浅先是循着黄色的旗子走了一段,因为最初大家都在一处,在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旗帜分散开,苏浅浅只跟着黄色旗子跑了片刻,就发现前面失去了踪迹。 如果没发生任何问题,这时候应该返回驻营了,苏浅浅至少能遇到前去狩猎的人。 可是现在猎场除了偶尔野兽的嚎叫,还有飞鸟寒鸦抖落翅膀的声音,竟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再前行一段,天色更加昏暗,却忽然传来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苏浅浅勒住缰绳,悄悄下马藏在一棵大树后,也让巅峰藏起来。 “找不见陛下,武宁侯就是犯了守卫不力之罪,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这样的天气陛下居然追着猎物进了野狼沟,那位大梁公主可真是有本事,一句话就让皇上下旨不准武宁侯带人跟着,贵妃娘娘都要落到后面去了!” “我们莫要前行,就在这附近转一转,若是再晚些还不回来,便回营向贵妃娘娘报信!” …… 一队禁军卫兵士在几名统领的率领下,从里面走出来,越过苏浅浅藏身的地方,朝猎场外去了。 【野狼沟……即使别的地方没有旗,野狼沟一定会有!】 苏浅浅听到这个消息赶紧上马,带着巅峰向前面疾驰,只有看到明显的旗帜才会停下来辨认,是不是写着地名的黑色小旗。 苏浅浅驾马远去不久,那一队离开的人返回来,为首的男人抬起头,一双眼睛在迷蒙的飞雪中,阴森狠戾如凶兽…… 第231章 救驾 白色雪片扑打着黑色的幂篱,视线内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路也越来越难走。 为了安全起见,苏浅浅不得不下马,从空间里拿出一盏准备好的气死风灯,点亮了提上,跟着巅峰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 终于,她看见了写有野狼沟的路标,心里一阵雀跃,作为路痴能找到正确的地方,全凭运气! “呜呜……”巅峰不满地哼哼。 “还有你,我错了!”苏浅浅很识时务地道歉,左手提着灯,右手握紧一把匕首向前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在苏浅浅以为来错了地方,她却隐隐听到前面山脚有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又像有人声。 把灯挂在马鞍上,苏浅浅拍了一下小白马,小白马不情愿地向前面跑过去,苏浅浅和巅峰跟在后面。 转过山脚的一个弯,面前出现的一幕让苏浅浅停住脚步,赶忙藏在山石后,探头向前面看: 七八头身形巨大的狼围住一队人,这些人总共不过五六个,有的已经负伤躺在一边,有的精疲力尽地摇晃着手中火把,地上遍布狼的尸体。 那几头狼应该察觉这些人都是强弩之末,不断靠前试探准备伺机再次发起攻击。 苏浅浅看见襄王就在这几名侍卫身后,守住一处山洞,警惕地持着剑,脸上身上都是血迹。 【我运气还真好,一不小心就寻到了作死的皇帝!】 苏浅浅心里暗喜,就算没有找到秦含璋,先救了皇帝总没有错,这功劳是武宁侯府的。 不过自己的命还是得先保住,看这些恶狼,可不是好对付的,那么多侍卫都打不过,她凭啥能对付得了? 苏浅浅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两包棉花,一团一团缠在一条长绳子上。 又狠狠心花了三百瓜豆从商城里买了一小桶汽油,把棉花和长绳都浸了汽油,提着向狼群靠近。 听到声音的狼机警地回头,苏浅浅拉着绳子迅速绕着狼群跑,在一头狼已经蓄势待发要扑过来时,苏浅浅点燃了手中的棉花和绳子。 裹着汽油的棉花忽地燃烧起来,火球很快蔓延一整根长绳都被点燃,被火圈起来的狼惧怕地向后退在一处。 这时苏浅浅从空间把浸过麻药的箭拿出来,这可是她在狩猎当晚就在空间准备好的,此时派上了用场。 拉弓,瞄准,浸过麻药的羽箭一支接一支射向恶狼,随着凄厉的嚎叫倒下去,有的狼试图扑过来,也因为燃烧的火绳又退回去。 襄王和那几名侍卫见来了援兵,恶狼接二连三倒下去,也振奋起精神,举着兵器上前,把没有死透还在挣扎的恶狼结果。 【如果没有麻药,还真未必得手,这狼皮糙肉厚躲得还挺快……】 苏浅浅其实有的只是擦到了狼,并没有射中,麻药很快起效狼才会跌倒,就像受伤了一样。 随着最后一头狼停止了嚎叫,这场人兽之战终于落幕,苏浅浅背着弓过去拱手道: “刑部录事苏潜,奉武宁侯夫人之命前来报信,这位可是襄王殿下?” 襄王李云堇拄着剑,也是气竭的样子,但气势丝毫不减:“正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吏昨夜受命报信,天将降大雪,不想陛下还是出猎了,小吏不放心便进猎场寻找,恰巧走到野狼沟遇见殿下与狼群对峙。” 苏浅浅装作不知道山洞里藏着皇帝,坦然回道。 “原来就是你赶过来报信的……”襄王低声道,隔着雪花仔细打量了一眼苏浅浅,不过有长长的幂篱挡着,也看不清楚脸。 “襄王殿下,还是赶紧退出野狼沟,回到驻营吧,其他人都在何处?”苏浅浅四下看看开口问道。 “父皇和太子殿下在此,其余人……并不知去往何处,这里是野狼沟?从那边进来时分明写着鹿鸣溪!” 襄王吃惊地看着苏浅浅,随后面色凝重,这事非同小可。 “陛下在此?”苏浅浅故作震惊地寻找。 襄王走向山洞,片刻后召唤苏浅浅进去。 低矮潮湿阴冷的山洞里点了一支火把,乾徳帝虽然面色憔悴,却依然保持着帝王威仪,坐在一处石块上。 旁边地上半倚着石壁坐着太子,只是他此时面色惨白,微微蹙眉用手支撑着身子,一条腿蜷起,另一条腿平放在地上。 不敢多看,苏浅浅摘掉幂篱,跪在地上叩拜:“刑部录事苏潜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平身吧,听说是你赶来,智退了狼群护驾有功,朕定当重赏,如今太子腿受伤,只有护卫的人尽快赶到,将太子护送回到卧虎山行宫救治,以免拖延。” 太子乾徳帝转头看向太子,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懊悔在眸子中一闪而过。 “太子殿下腿受伤了?小吏从前曾学习过一点粗陋医术,若是陛下信得过,愿为太子殿下查看。” 【原来改变的结果,就是太子代替景王摔断了腿!一定不能让太子落下残疾!】 苏浅浅心中想着,垂头请命。 太子倏然抬眸,惊讶地看向苏浅浅,随即恢复平静,转头向正在思忖的皇帝说道:“父皇,儿臣愿意请苏录事查看伤情。” 【太子殿下果然不是凡夫俗子,竟然愿意信任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好感动,不愧是我的白月光!】 苏浅浅心里一阵感动,她要快一点把皇帝和太子送回去,然后去找秦含璋。 “准。”皇帝淡淡说出一个字。 苏浅浅谢恩,走到太子身边蹲下去,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她身后的襄王忽地上前擒住苏浅浅的手,目光凌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割开太子殿下的裤腿,难道……应该请太子殿下脱掉里裤?”苏浅浅迷惑地盯着襄王。 “九弟,不必如此, 孤信苏录事。”太子摆手让襄王退下。 迟疑地松开苏浅浅的手,襄王警惕地盯着苏浅浅,看着她小心划开太子裤腿,露出受伤的小腿。 苏浅浅从前因为研究药材需要到山中,是学过野外求生,紧急救治,包括一些骨折的初步诊断和救护的,而且实际操作很熟练。 询问了太子是如何伤到的,发现只有一点外伤并不严重,主要还是骨折不能延误。 “襄王殿下,快去寻几根粗的树枝,要二尺多长的,削平滑木片拿来。” 苏浅浅头也不回,从怀里掏出棉布和两团棉花,把自己的袍角割开撕下两条,淡定地吩咐襄王。 第232章 将计就计 襄王看一眼皇帝,见他点头,才匆匆走出山洞。 苏浅浅把需要的物品准备好放在一边,这才向乾徳帝说道:“陛下,小吏还带了一些御寒的物品和水粮,这就去马匹上取来。” 乾徳帝垂眸示意准许。 戴上幂篱走出山洞,借着守卫的火把看过去,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是一片白茫茫,完全遮盖了路,而且十分寒冷,几名侍卫都冻得牙齿打颤。 苏浅浅看见巅峰和小白马都在树林边,朝着它们走去,一边走一边借着幂篱遮挡,从空间里往外边倒腾东西。 待苏浅浅牵着马回来时,守着山洞的侍卫吓了一跳:马背上挂了好多物件。 侍卫:请问你是牵着马来的吗?你坐在哪里了? 苏浅浅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交给门前的守卫,让他为那几名受伤的侍卫上药。 又拿了一些干粮和一个热水囊,让他们几个分着吃喝暖暖身子。 侍卫们连连感激地道谢,帮着苏浅浅把马背上的东西搬进山洞。 乾徳帝和太子默默看着苏浅浅像小蚂蚁一样,来回搬东西。 给乾徳帝的石头上铺了垫子,身上披了一条锦被,又拿了一床褥垫,把太子挪上去,给他也围了一条羊毛毡毯,这才拿出干粮和水,分给二人。 乾徳帝看着苏浅浅递过来的水和干粮没出声,苏浅浅恍然大悟,拿过来就要吃,被乾徳帝伸手夺过去。 “你怎么同你的表姐一个样子……”乾徳帝吃了一口饼子,发觉竟然比平日里用的膳食都香甜。 太子腿疼本不想吃东西,苏浅浅举着送到他嘴边: “一定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太子殿下还要回到行宫才能医治,一路上若是身体虚弱,伤口也不易愈合。” 【你可要吃东西,能不能回到行宫,什么时候回到行宫还不知道,若是耽搁了没有体力,别说愈合,小命都可能不保!】 苏浅浅心里说的又是另外一番话。 太子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接过饼子咬了小口慢慢咀嚼。 【对了嘛,听话温柔的小可爱,要坚强一点就是大可爱!】 太子:…… 系统:你在影射什么…… 苏浅浅心里撩得欢快,手上也没停,把棉花夹进棉布包裹好,掀开盖在太子腿上的毡毯,将薄棉片裹在太子小腿上。 苏浅浅的手因为长时间握缰绳,磨得泛红肿胀,但是仍然柔软小巧,偶尔触到太子的腿,都让太子的身体一阵僵硬。 这时襄王带着几根削好的木片进来,见到山洞里的情形也是微怔,随后看向苏浅浅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苏浅浅接过木片,让襄王协助夹住太子的腿,把从膝盖到脚踝的部分全部捆起来,这才把剪开的里裤重新合在一起。 苏浅浅弄完这些看太子,也是疼得冒出细汗,只是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见皇帝和太子把饼子都吃了,看看山洞外的雪却又下大了,但是也必须送太子回行宫。 “襄王殿下,马匹可还够用?务必尽快送太子殿下回行宫救治,他的腿不能受寒亦不可过于颠簸。” 苏浅浅看一眼太子的腿,想到了一个办法。 “马匹尚有六匹,只是外面还在下着大雪,就算是想行得快怕也是不能,而且太子殿下也无法骑马。” 襄王担忧地看向外面。 “襄王殿下,尽快砍下几棵树木,用树枝搭成木架,铺上毡毯以马匹拉着太子殿下,只要出了猎场回到驻营,就能驾车赶回行宫。” 襄王眼睛一亮,转头看乾徳帝,见乾徳帝点头急忙匆匆出去。 外面传来劈砍树木的声音,而且襄王毕竟是男主,没有绳索去砍了藤条,很快便搭了一个简易的拖车——爬犁。 一切准备就绪,苏浅浅又去小白马那里鼓捣出一块厚毡毯,把毡毯铺在用树枝密密铺好的木架上。 让人把太子小心抬上去,盖上一条被子,又在被子外面用布带固定好,这才吩咐侍卫驾马朝着她来的方向走。 乾徳帝看着纤弱的苏浅浅来回奔走,泰然自若指挥襄王和侍卫,不由凝视她片刻。 襄王请乾徳帝出山洞上马,苏浅浅看看乾徳帝又看看襄王,忽然让他们稍等。 半刻钟后,“陛下,可以起驾了!”苏浅浅恭敬地请蒙着锦被从山洞中走出的皇帝上马,襄王头戴幂篱紧随其后。 侍卫们拱卫着皇帝和太子,一行人顶着风雪朝苏浅浅来的方向行去。 苏浅浅骑着小白马,巅峰奔跑着走在前头。 “小白,好样的!带陛下脱险你也立了大功,回去给你找个好媳妇!” 苏浅浅又在给小白马画大饼,小白马抖擞精神,挑的路既平坦又宽敞,方便了拉着太子的爬犁通行。 走了一段路,襄王和侍卫不但没有松懈,反而越发紧张,因为都发现不太对,猎场里不应该这么安静。 皇帝狩猎走失,怎么会无人搜寻?即便最初是因为皇帝旨意不准跟随,那么到这个时辰总该寻找了,可是这边却毫无动静。 苏浅浅倒是并不在意,她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这一点,而且那一队人也很诡异,谈话那么大声,就像故意让她听到,那就将计就计喽?她也想知道到底什么人,在谋划什么! 原剧情苏浅浅知道得不多,旗帜被更换,行营的人被收买,最后只归咎于太子没有严查禁军卫,砍了几个人的脑袋了事,芸妃一舞掩盖了一切,皇帝并未继续盘查,直到太子被毒死才怀疑是武宁侯府早有反心。 虽然不在意,却不会不防备,浸了麻醉药的小飞镖早已经捏在手中,也时刻注意巅峰的反应。 “嗷……”狼嚎声忽然此起彼伏,苏浅浅勒住缰绳,难道又出现了狼群?她来的时候怎么没有遇见。 正在想着应对方法,却忽然被林中雪片反射的一道光惊到:“有刺客!” 苏浅浅大喊一声,首先调转马头回到太子身边,就是在这一瞬间,林中飞奔过来十余道黑影,提着长刀一言不发便砍过来! 【卢璟豢养的死士,这回跑不了了!】苏浅浅一眼便认出来,心里不禁哀嚎! 第233章 刺客 心里边哀嚎也不影响苏浅浅努力保命,就在侍卫们迎上去的时候,她靠近了蒙着锦被的“皇帝”,嘴里大喊:“护驾,护驾!” 皇帝:朕怀疑你是内鬼…… 死士功夫了得,这是苏浅浅原来就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些人比之前那些更厉害,不过片刻,一名侍卫已经被斩杀在马下! 这可是皇上的近身侍卫!苏浅浅努力保持镇定,想起那小桶汽油还没用完,这时就挂在马鞍边,急忙抽出一支缠上棉花浸了汽油,乘一名黑衣人背对这边厮杀时,点燃箭头便拉弓射了出去。 火箭射中黑衣人的肩头,黑衣人闷哼一声,接着被着起来的火烧得痛呼,与他打斗的侍卫趁机一剑将其毙命。 这个招数有效,苏浅浅干脆骑着小白马,守在太子的爬犁前边,当一名黑衣人扑过来时,就先喷辣椒粉后泼汽油,然后趁对方睁不开眼放火点燃。 一个火人闭着眼四处乱闯,对其他黑衣人也是震慑,侍卫们斗志重新燃起,拼尽全力厮杀。 黑衣人倒下了几名,可是侍卫本就有负伤的,对付余下的死士还是很吃力,渐渐战团越缩越小,在向太子和皇帝身边靠拢,终有一名死士突破侍卫的防护圈,朝着苏浅浅砍过去! 【为什么砍我啊,不是应该砍皇帝吗?啊啊啊,你瞎了还是聋了!】 苏浅浅催着小白马向前面就跑,可是那刀还是伤到了小白马的后腿,它痛苦地嘶鸣一声扬起后蹄,苏浅浅在马上坐不稳,掉下去摔在地上。 【完了,我要出局……】 苏浅浅眼看着黑衣人都朝她扑过来,又不敢用巅峰,心里准备拼尽全力挡一下,不行就只能结束游戏了。 “嗖……”羽箭破空声,苏浅浅本来已经准备闭上眼了,却在最后关头看见扑向她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倒下,随后马蹄踏雪的声音响起,一队人马飞驰过来。 披着锦被的“皇帝”这时也将锦被扔在太子的身上,手持长剑与黑衣人战在一处。 为首的是秦含璋,后面还有周国公平郡王和晋阳侯父子,这些人对付那些黑衣人,立刻扭转局势。 眼见得黑衣人没有机会,苏浅浅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到一边观战。 忽然一名黑衣蒙面人转身冒着被平郡王一剑削掉手臂的风险,扑过来用刀横在苏浅浅的脖子上大喝:“武宁侯勿要再动手,否则我便杀了她。” 凉飕飕的刀刃抵着脖子,苏浅浅这时真正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但是她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并没有慌张地寻求秦含璋的救助。 秦含璋正在挥着的剑骤然停下,回头看着那人将刀抵着苏浅浅的脖子,还摘下了她的幂篱,在雪夜里露出一张淡然镇定的面容。 “你待要怎样,她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我保你生不如死。”秦含璋冷冷地说道,紧紧握住剑柄。 “我等本是受人之托要掳走她,既然武宁侯不肯放,至少要让我等全身而退,若是武宁侯愿意放我等离开,出了猎场之后自会将其归还,若是武宁侯不愿,我等也只能捎着苏公子上路了。” 这黑衣人冷笑一声,又用下巴指一下太子,“再耽搁,只怕太子殿下也等不了。” 在帝王和太子的安危面前,一名小小录事的命真如蝼蚁一般,秦含璋就连犹豫都是罪,他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换我替她,不然回去无法向夫人交代。” 秦含璋说着就扔下手中剑,下马朝黑衣人走过去。 “站住,你一身武艺,就算没有武器也难以掌控,除非你自断双手!若不然就让我们带走她,纤弱文人不足为惧,只要送我等出了猎场,自然会放她回来。” 黑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刀压得更近一些,苏浅浅只觉得一丝凉意,随后脖颈微痛。 秦含璋就算在这样浓重的夜色下,借着苏浅浅马鞍上微弱的灯光,也看见有血从苏浅浅的脖颈上流下,他的双眸骤然一缩。 “陛下,微臣请为苏录事放了这几人,微臣愿承担罪责,任凭陛下处置。” 秦含璋朝着戴着幂篱,伪装成襄王的乾德帝行礼请求。 乾德帝沉默片刻,刺杀皇帝本是诛九族的事,轻易地放他们离开原本是不可能的,不过想到苏潜也是救了他们,在众臣子面前薄情寡义置其生死不顾,日后也失了朝臣的心,于是点头道:“朕准了。” “多谢武宁侯,还要借几匹马。”黑衣人挟持着苏浅浅向后退,另外仅剩的两名黑衣人也靠过来,警惕地防备着。 秦含璋示意侍卫送过来三匹马,黑衣人将苏浅浅横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跃上去,其他两人同样飞身上马。 “在下告辞,武宁侯不必远送,若有人暗中尾随伏击,我必立刻割断她的咽喉!” “本侯要送你们出猎场,亲自接她回去,不然如何保苏录事安然无恙?”秦含璋也跃上坐骑,沉声说道。 这一次那黑衣人没有反对,但是冷笑一声:“武宁侯跟随可以,可是凭你的武艺我等不敢相信,且让我刺上一剑,有伤才能保我等脱身。” “不可!”后边的晋阳侯最先大声制止,接着众人都纷纷反对。 “好!”秦含璋毫不犹豫伸开双臂。 黑衣人深深看了秦含璋一眼,命令另一人:“刺侯爷一刀,不可伤了性命。” 那黑衣人领命,朝着秦含璋前面肩头捅了一刀,秦含璋一声未吭,任由鲜血淌下来。 苏浅浅看不见秦含璋如何,心里不由担忧。 “是条汉子!我们走,旁人若是跟来,就一起同归于尽!”黑衣人说罢将苏浅浅的手捆在一处,便朝着山谷里驾马疾驰。 苏浅浅被飞驰的马颠簸得七荤八素,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听着后面秦含璋的马蹄声一直紧紧跟随,她既安心又着急。 也不知走了多久,黑衣人忽然停下来,调转马头朝着秦含璋:“武宁侯,没想到你为了妻弟能做到如此,可惜,你今日为了他,是出不去此地了,且让你们同赴黄泉,彼此作伴吧!” 一边说着,一边朝天射出一枚响箭,随后将苏浅浅推下马,接着驾马扬长而去。 秦含璋此时若是驾马去追定然来得及,只是他忽然听见旁边山上传来隆隆巨响,来不及多想,跃下马朝着苏浅浅奔过去,一面解开她手上布条,一面抱起她朝着旁边树上飞身而起。 巨大的山石滚滚而下,若是此时没有到树上,他们二人早就成了肉泥,山石的隆隆声似乎小了一些,苏浅浅正要喘口气,却听见一阵诡异的声音,整棵树都在摇晃。 “不好,难道是山体垮塌了?”苏浅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第234章 救了她的命 “别怕,有我在,抱紧我!” 秦含璋在石块碎裂滚动的声音中说了这一句,一边脱下外袍衣袖,将苏浅浅与自己面对面捆在一起,一边从摇晃欲倒的树上跃下,不断用脚点一下滚动的石块,借力飞跃朝着山谷外逃。 秦含璋一手护住苏浅浅的头,一手紧紧搂住她的纤腰,微微侧转身将她整个圈在自己身前,挡住山石滚下的方向,飞速地踩着石块疾行。 苏浅浅被按在秦含璋的胸口,双手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身,耳边除了石块的轰隆声就是秦含璋的心跳声。 就像生病时,在黑夜里被妈妈裹得严实背着赶去医院,虽然难受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很安心很踏实,此刻的苏浅浅就生出这样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石块的轰隆声消失了,除了尘土的味道,野兽和飞鸟的嘶鸣,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秦含璋停下来,有些摇晃,却没有放开苏浅浅,带着喘息说了一句:“没事了,你可还好?” 苏浅浅想抬起头,发现秦含璋的手还死死按着她,便开口说道:“你可以放开我了,我没事。” “唔……”苏浅浅听见秦含璋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护着她的手,随后软绵绵地倒下去。 “侯爷,侯爷!”苏浅浅被带着扑在秦含璋的身上,醒过神着急地唤他,可他却一声不吭。 这里漆黑一片还落着雪,苏浅浅急忙抽出匕首割开绑死了的衣袖,找出火折子点着了,凑近了去看秦含璋,这才发现他的头上鲜血直流,脸上也有几处擦伤,前面肩头的血已经浸湿了衣衫。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系统,怎么回事,原剧情他没有受伤!】 苏浅浅一边紧张地观察环境,一边心里问系统。 【因为已经不是原剧情了,你改变剧情,就要有新的剧情产生,你达到了一个目的,就要以另外的波折作为代价……快救人吧,如果炮灰是因为你死的,你就成了女配,要和女主去战斗了!】 系统叹口气,提醒苏浅浅。 【什么狗血设定,还有没有人权,作为打工人也得有福利吧?我的福利在哪?】 苏浅浅愤愤地发着牢骚,发现这里地势比较平缓,已经离开了那处山谷,至于在哪里她是不清楚的,目前首先要把秦含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检查他的伤情再为他治疗。 【你的福利……除了你现在拥有的,其他的你以后会知道……】 系统含糊其辞地敷衍。 苏浅浅也懒得理它,危险的时候巅峰已经收进了空间,现在只有把昏迷的秦含璋也收进空间,要不然她可拖不动这样高大的人。 将秦含璋放进空间安置在床上,检查了他的伤口,发现主要是头部伤口和肩上流了很多血,先给他喂了止血药,清理伤口简单上了伤药,这才去寻找安全的地方,好进空间为秦含璋医治。 为了防止秦含璋忽然醒来,苏浅浅还给他用了催眠符,可以睡上六个时辰。 用棉花汽油和树杈做了火把,点燃了照着在山坡上寻找,如果能寻到猎户们临时落脚的地方最好,如果没有,起码要找个避风的山洞,在有人找到他们之前栖身。 运气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找到了一处不太大的山洞,但是里面很平坦,应该有人在这里停留过,甚至还有铺好的草和干燥的树枝,这对于苏浅浅来说简直是惊喜。 点燃了那堆树枝,山洞里渐渐温暖起来,她这才急忙进空间,把秦含璋的里衣也脱下来,检查他身上的伤。 本以为看见一个男人的身体她会有些异样感觉,可是当看见秦含璋身上的许多新伤旧疤,苏浅浅只感到一阵心酸。 这是一名二十三岁的男子,却也是不过二十三岁的将军,一身的伤是他保家卫国的勋章,却也是他默默出生入死的悲凉。 苏浅浅用纱布蘸了盐水为他清洗伤口,这些新伤除了被黑衣人刺了那一刀,都是为了护住她,拿身子挡住飞射的石块被砸伤的,若是没有秦含璋,此时她已经埋在那处山谷中了。 秦含璋和原主之间的恩恩怨怨,实在是难以理清,这一次是救她还是救阿宁呢? 一边想着一边为秦含璋上好了药,找纱布包扎好,最后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给他注射了一针自己配的能量合剂,以便提高免疫力抵抗可能感染的疾病,最后又喂了消炎药。 看看时间秦含璋不会醒过来,但是呼吸是平稳的,用棉布为他擦拭干净脸上的灰尘和血迹,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苏浅浅也趁机清洗了一下自己补个觉。 苏浅浅醒来的时候,看见空间的窗子知道天亮了,急忙去看秦含璋。 他还在安静地睡着,不过摸摸头,微微有些发热,想了想准备了小锅小木碗,还有米粮冰箱里的腌菜和毡毯,先送到山洞里准备好,重新架上火吊起小锅煮粥,到洞口看看外面,雪已经停了,只是下得很厚。 把秦含璋带出空间放在垫了草的毡毯上,看看粥熬得差不多,给他解了催眠符,很快他便蹙眉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忙碌的苏浅浅。 “侯爷醒了?粥好了,喝点热粥好吃药,还有些发热呢。” 苏浅浅用小木碗盛了粥,坐到秦含璋身边,舀了一勺轻轻吹凉。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些?” 秦含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铺盖,还有吊在火上干净的小锅和木碗木勺,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我们运气好啊,我找到了这个山洞,应该是陛下不狩猎时,在此地的猎户们落脚的地方,什么东西都齐全,现在陛下狩猎将他们赶走,就便宜了我们了。” 苏浅浅把粥递到秦含璋唇边,“先吃些东西暖暖胃肠,雪已经停了,待你好了才能知道这是在何处,好想法子回去。” “这猎户倒是一个精细人,用的物件如此清洁,你的伤……” 秦含璋看向苏浅浅的脖颈,被苏浅浅一口粥堵住了嘴:“无碍了,你再晚说片刻,它都长好看不见了。” 秦含璋忍不住想笑。 一碗热粥喂下去,秦含璋竟然意犹未尽,就着苏浅浅准备的腌菜又吃了一碗,之后吃了苏浅浅喂的药,舒服地躺在草垫上。 苏浅浅也盛了粥喝,发觉味道太好了有点心虚:她也是第一次吃空间里种出的稻米,很像她的老家产的东北大米,于是故意分散秦含璋的注意力: “陛下应该很快就能派人找到我们。” “应该不会。”秦含璋淡淡说道。 第235章 山洞养伤 苏浅浅吃惊地转头去看秦含璋:“为何不会?” “太子伤情如何?”秦含璋又一次不答反问。 “小腿骨折,若是及时有太医救治,应该不会留下残疾,但若是耽搁的话……” 苏浅浅蹙起眉,有些担忧,毕竟行营的事还没来得及向秦含璋说。 “不会耽搁,你被人追赶放箭,巅峰吼叫把我和平郡王引过去,你睡下后我就是先去查了行营,把各处的人都换了,但是却不知这些死士已经被送进来。 陛下又不听劝告执意带着太子和襄王单独狩猎,落雪后我们便去往鹿鸣溪,寻遍了也不见人,又返回寻找一路发现侍卫尸体,才找到你们,你为何会来了猎场,我分明让人知会你了……” 秦含璋说着说着就带了埋怨,在他看见那些黑衣人持刀扑向她时,他真的是肝胆俱裂,那种恐惧让他恨不得替她挡在前面,替她承受一切。 模模糊糊地想起侍砚说过,男女之间的情爱很是厉害,可以为之生为之死,什么好东西都想送到她面前,什么苦都愿意为她吃,她的一颦一笑所有的喜好都会记在心上,看见她时就慌张,生怕不讨她欢喜,不见她又思念,恨不得立刻到她身边…… 难道他是对苏浅浅生了情爱之心? “侯爷,我是收到一张字条,才不放心赶过来的。” 苏浅浅拿出那张字条递给秦含璋,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含璋接过去看了眸色深沉:“竟然把手伸到了我的身边……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冒险,可知那里到处都是野兽,你不会武艺孤身一人……” “野兽哪有人可怕!”苏浅浅不服气地顶了一句,收拾了碗和小锅,又用雪化了水洗了,再烧上一锅雪水。 秦含璋的目光一直随着她游走,苏浅浅注意到了,回头问:“侯爷可是有什么事?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你在太傅府……就要做许多杂事吗?府中有下人,你是正室嫡女,为何做这些如此熟练?” 秦含璋轻声问道。 【我这算是熟练吗?我很菜了好吗?什么眼光!】 苏浅浅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脸上装出可怜的样子: “正是,幼时阿娘在还好,有阿娘护着,后来阿娘过世,姐姐又热孝中出嫁,在继母面前自然要收敛讨好,所以学着做了许多活计。”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心里五味杂陈,他虽然不确定这句话真假,可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苏浅浅,第一次见到时远远的就觉得像一只惊弓之鸟,眼神都透着不安。 或许也是因为那眼神,尽管素不相识又碍着男女有别,他还是跳下水去把她救起来,后来他曾因这件事怨过自己多事,如今却庆幸那时的举动。 无论站在他面前的苏浅浅有了什么样的变故,救过他的阿宁,他救过的苏太傅之女,还有嫁给他为妻的眼前的女子,都是他秦含璋要护着的人。 “从前让你受苦了,以后再不必做这些,你院子里丫头婆子不够用,尽管让程嬷嬷再添。”秦含璋低声说道。 “够用,只要人得力,倒无需太多,多谢侯爷了。” 苏浅浅客气地道谢。 【若是我终会离开侯府要那么多下人何用?若是离不开,真有什么变故,还不是带累了更多的人!】 苏浅浅心里说得明白。 秦含璋眸光倏然一沉,慢慢合上眼帘。 收拾好了苏浅浅想去山洞外寻些树枝,回头发现秦含璋脸有些涨红,急忙过去查看是不是发热严重了,手搭上秦含璋的额头,竟然觉得他的气息都有些起伏。 “怎么回事,并不是发热啊,为何你的脸这么红?” 苏浅浅有些紧张,这里的医疗条件本来就差,如今被困在这荒山野岭,若是出现大问题需要抢救,那就是最糟糕的事了。 “无事……”秦含璋不但脸红,鼻尖竟然冒汗,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要讳疾忌医,哪里不适都要说出来,若是耽搁了可不是小事,将来不要说上战场,就是走路都走不了,要坐在轮椅上被人服侍!” 苏浅浅吓唬秦含璋,唯恐他隐藏病情。 【小主啊,吃喝拉撒,前两样你都安排好了,那后面两个项目呢?敢情你都已经解决过了,你爽了能不能也照顾一下旁人的感受呢?】 系统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教训。 【原来是这件事,这有什么可扭捏的。】 苏浅浅心里不屑,脸却红了,起身整一整袖子: “既然无事,侯爷若是净手,就在山洞左近即可,外面寒冷,务必要披着毡毯挡住伤口,我要去远处寻一些树枝柴火,怕一时离不开不够用。” 秦含璋脸转向里面“嗯”了一声,更像是害羞的小娘子。 苏浅浅赶紧快步走出去,离开这个社死现场,暗暗庆幸:【幸好没上手扒衣服,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的雪刚刚没了鞋面,因为是第一场雪,之前随下随化还结了冰,后面的又能有一两寸深,这场雪着实不小。 昨晚靠着火把照亮周围也都是黑乎乎一片,今日才看清这里是一处山势平缓的山谷,也不知距离山体滑坡的地方有多远,有没有在猎场范围之内。 走进树林找了一些枯枝捆在一处,又用水囊从空间装了一些水,虽然听见有溪水的声音,但是不确定是否安全,她不敢走太远。 估摸着这个时间秦含璋怎么也解决了后面两个项目,这才慢吞吞拖着那一捆柴提着水囊回山洞,为了不走错方向,她早把巅峰叫出来领路了。 眼见着看见那个山洞,苏浅浅却惊讶地发现,树林里多了一行脚印,而且还有血迹。 她的心猛地一沉,扔下柴火和水囊向山洞飞奔,手里握住了那把匕首。 当她举着匕首走进山洞时,就见秦含璋正把一只穿在木棍上的兔子架在火上,看见苏浅浅紧张的样子,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你从哪里弄的兔子?”苏浅浅沉着脸,也不称呼了,握着匕首站在山洞口,逆光看过去有点阴森森的。 “树林里,知道你爱吃肉,就去打了一只……”秦含璋心虚地解释,有些像做错事的孩子。 第236章 捉鸡做汤 “你昨夜失血过多受伤晕厥,今日只是包扎了伤口,身子还十分虚弱,为何要去猎什么劳什子的兔子? 肉何时不能吃,要你冒着风险此时去捉它?真若是伤口受了邪风,引出什么病症,可没人日日为你推轮椅喂饭食!” 苏浅浅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了,倒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教训不听话的老伴儿,可是这些话就那么很自然地说出来了。 秦含璋被苏浅浅训得愣愣的,直到被烤兔肉的焦糊味道提醒,才小心翼翼地给兔子翻面。 苏浅浅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去把柴火拿进来。” 狼狈地逃出去,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说得好像能天长地久似的,就算推轮椅喂饭,用她咸吃萝卜淡操心?忒! 悻悻地拖着树枝提了水囊回去,秦含璋小心翼翼地伸手要接,被苏浅浅盯了一眼他的手,又缩了回去:“还要养一养,养一养……” 想到就是这双手,忍着反伤的疼痛,护着抱着她一路奔跑逃出生天,苏浅浅的口气不由软了下来: “我不该那样说话,只是你的伤不可大意,若是冒犯了侯爷,还望侯爷勿怪。” “没有冒犯,你说得不错,是我一时贪玩,夫人教训的是……就不要生气了。” 秦含璋急忙解释认错,虽然这种话从未说过很是尴尬僵硬,也还是红着脸说出来。 苏浅浅也没想到秦含璋还有这样服软的一面。 记得杜氏曾经说过秦含璋幼时十分顽皮倔强,最是不喜认错服软,多挨了不少教训,怎么今日这样容易妥协?难道是屈服于现实,不得不依靠苏浅浅? “没有生气……烤兔子没有佐料能成么?我这里有盐和辣椒粉……” 苏浅浅把话岔过去。 令苏浅浅没想到的是,秦含璋的手艺还不错,撕着香气四溢的兔肉吃,早忘了训斥秦含璋的话: “侯爷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怎么早不说?这上面撒了辣椒,你有伤不宜食用……这一条肉给你!” 结果是一整只兔子都被苏浅浅吃了,想到秦含璋的午膳还没着落,苏浅浅气势全无。 “我也能去捉野鸡……你适合喝鸡汤。”苏浅浅眼神躲闪,心虚地像要朝山洞外走。 秦含璋坐在草垫上,抱臂好整以暇地笑看着苏浅浅:“好,那就劳烦夫人了。” 苏浅浅脚步微滞,背对着秦含璋说了一句:“侯爷客气。” 【就不能拦住我说不必了?怎么这么乖巧听话了?徒手捉野鸡啊,我是生了翅膀吗?……】 苏浅浅心里碎碎念着,走出了山洞外。 看日头已是午时的样子,阳光洒下来雪地有些微微消融,踩上去软绵绵地湿滑。 林子里出来觅食的鸟儿叽咕地叫,被苏浅浅的脚步声惊到,扑棱棱地飞上天,树丛里偶尔也会有兔子窜出去,苏浅浅看那速度,就算是裸奔也追不上,何况现在穿着长袍。 【只能想想办法了,先找到野鸡,用定身符试试?可是定身符是要说出名字的,野鸡哪来的名字?】 苏浅浅一边走一边和系统讨论。 【小主,打肿脸充胖子这件事,谁都会做上那么一两件,成不成胖子不知道,脸是一定会肿的,因为一定会打脸呐!】系统阴阳怪气地嘲讽。 【我是不会被打脸的,瞧着吧!】 苏浅浅被系统激起了斗志,想了想从空间里掏出一把米,撒上一点麻醉药搓了搓,这稻米香气诱人,就不信骗不来一只野鸡! 把米洒在树丛边,苏浅浅躲到不远处的大树后,守株待鸡。 不愧是空间里的灵泉米,很快不止招来了几只野鸡,树上的鸟也落下来啄食,还发生了争斗,相互跳起来啄得羽毛乱飞。 【怎么样,我就问怎,么,样!】苏浅浅得意地向系统挑衅。 很快,抢到米的鸡和鸟扑棱着翅膀摇摇晃晃,晕倒在雪地中。 苏浅浅为自己的奸计得逞欢欣鼓舞,赶紧跑出去捡野鸡,那些还在战斗中的傻鸟傻鸡吓得拼命扇翅逃跑,又是一阵羽毛乱飞。 居然药倒了三只野鸡,还有四五只不知名的鸟,苏浅浅只提了野鸡,小鸟就放生了,兴高采烈返回山洞。 藏在一棵大树后的秦含璋,压住唇角笑意,扔掉手中的石子,飞身快速地先回了山洞。 “看我捉到的野鸡!”苏浅浅炫耀地把野鸡递给秦含璋看。 “夫人好本事,竟然能徒手捉到这么多野鸡,不过……它们是怎么晕过去的,又没有伤口?” 秦含璋坐在草垫上倚着石壁,故作惊讶地问苏浅浅。 “我从前同母亲学了一点药理,用做出来的麻醉药拌了米喂鸡吃了,不算什么本事,不过……我不会处理这个……” 苏浅浅没处理过活鸡,活鱼什么的,厨艺限制姑且不论,菜场里都是给处理好的。 “我来,在北疆征战时,曾经试过烤野鸡野兔,有时也是自己动手的。” 秦含璋面不改色地起身,拿起野鸡到山洞外去。 “侯爷,不可太用力,以免抻着伤口!”苏浅浅追在后面叮嘱。 【又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系统小声嘟囔。 【可是我不会做鸡汤怎么办?空间里什么调料都有,但我真的不会用,也没有什么烹饪的书籍……】 苏浅浅现在关注的是这个,在秦含璋养好伤之前,除非被秦家人或者皇帝找到,否则就要一日三餐,总不能每日吃粥就着腌菜吧? 而且腌菜也不多,是厨娘做了她放在冰箱里保存的,里面有的其他吃食又不敢拿出来,哪家猎户有那么多好吃食! 【大道至简,不如就只放盐,加上灵泉水加持,你从前有烹饪书籍,还有视频呢,用我帮你回忆结果吗?】 系统凉凉地说道。 【不必麻烦了,你的主意不错,这里条件就是如此,不好吃也不能怪我……】苏浅浅想到了为自己的厨艺背锅的理由。 外面秦含璋咬牙斩断了鸡脖子,剖开肚子,闭着眼用匕首把里面的东西划出来,接着用雪水清洗,他周围的雪地上一片狼藉。 两个时辰后,苏浅浅忐忑地从锅里舀出一碗汤,送到秦含璋面前:“没什么佐料只能因陋就简,侯爷……试试?” 第237章 果然是他 秦含璋一双手有点泛红,在外面杀鸡拔毛清洗野鸡后,又不停洗手洗了一刻钟,搓得快掉皮了才停手。 这时点头伸手去接鸡汤,遮遮掩掩想把手进袖口。 【藏什么,我出去倒水时都看见了,那么厌恶血的人,偏偏做了五年刀口舔血的营生,也是难为你了。】 苏浅浅心里叹息,假装没留意他的手,递给他便盯着他的表情,观察他喝汤反应。 秦含璋端汤的手一顿,不再刻意遮挡,浅浅啜了一口汤,脸上渐渐露出奇怪的表情,盯着苏浅浅看了片刻,才接着慢悠悠喝起来。 “怎么,有那么难喝吗?没办法,这里又没什么佐料……侯爷还是不要喝了,万一……” ……万一给毒死,功亏一篑,苏浅浅后半句话没敢说,伸手想去把碗拿回来。 “不要找借口吃独食,兔子已经都给了你,鸡汤总要让我喝一些,我还受着伤呢。” 秦含璋警惕地避过苏浅浅的手,竟然迈起惨来,捧着碗一口接一口地喝。 【这是真饿了……】系统幽幽说道。 很快喝完了一碗汤,秦含璋不客气地把碗递过去,朝着汤锅示意还要。 “好,也是饿狠了,干脆连着肉一起吃,闻味道还是可以的,就算不好吃,肉还是很酥烂,也不油腻。” 苏浅浅又给秦含璋连肉带汤盛了一碗。 “夫人也吃,忘了告诉你,这汤很美味。”秦含璋狡黠地眨眨眼,捧着碗继续喝。 美味?苏浅浅又去拿了一只木碗,盛了一勺汤小心翼翼地尝,不禁瞪大了眼睛:真的很好喝! 还以为像电视剧里演的,因为深情多难喝都装作甘之如饴,原来是想多吃多占,这小狐狸! 两个人很快把一锅鸡汤带着鸡肉都分吃干净,收拾好了烧上水,天色也暗下来。 苏浅浅这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就这么一个草垫子,怎么睡?空间里倒是有大床,不敢进去啊! 秦含璋把苏浅浅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开口说道:“我在北疆几日几夜不合眼都是有的,你且安心歇着,明日我再补眠,夜里也防备着有野兽误闯。” “那怎么能行?受伤最重要是多休息……” 苏浅浅把毡毯下的草向外面拉一拉铺平,这样面积大一些,睡下两个人应是没问题了,只是两个人之间必须紧挨着。 “侯爷别嫌弃,事急从权,将就一晚,明日差不多就能来寻我们了。”苏浅浅把毡毯重新铺好,淡然地说道。 秦含璋点点头,坐在一边。 “侯爷,你可知道昨晚要掳走我的是什么人?”苏浅浅无意中摸到怀里一物,抬头问秦含璋。 “看他们身手,与之前刺杀你的应是同一伙人,刺杀陛下与太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只为了寻私仇刺杀命官,就算惊了圣驾,也未必大肆追剿,这便是他们知道大势已去之后的聪明之处。” “只是他们为何不在我来的路上杀我,却大动干戈在返回驻营时动手呢?在路上设了滚石,分明是早有准备,除非……” 苏浅浅看向秦含璋。 “除非他们本就是用你引我跟随。”秦含璋平静地回道。 “今日要杀的原来是你!引我出来本就是为了给你布局。”苏浅浅想明白了。 “不错,我们后来看见侍卫的尸体,也像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秦含璋点头道。 “你看这个。” 苏浅浅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秦含璋,秦含璋接到手里借着火光看,却是一块小巧的玉佩,一面刻着一只下山猛虎,另一面是一个浮雕的“璟”字。 “从哪来的?”秦含璋惊讶地问道。 “初听见那黑衣人的声音,虽然他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我还是觉得有些熟悉,直到他将我推上马,我嗅到了他身上的熏香。 那个味道很特别,我只在去谢芳园时,与户部郎中卢璟同行时嗅到过,而后在马上颠簸时,我故意装作控制身体不掉下马乱抓,摸到这个东西顺手就扯下来,他也没有察觉。” 苏浅浅看着那玉佩:“这样上好的玉又刻着这样的字,怕是很多人都能见过,如果卢璟是黑衣人的主人,一切都说得通,他这一次跑不掉了。” “他应是觉得自己所为露出马脚,那本名册应是与其有关,才铤而走险借着狩猎除掉我们。” 秦含璋看着那玉佩,眸色深沉冰冷。 “如今只有物证,若是再找到死士所在的处所,卢璟便万难翻身,就算陛下因为长公主网开一面,这个官职他也保不住。” 苏浅浅想到长公主,只能做最轻的预判,毕竟卢璟是皇帝的亲外甥。 “死士的处所,我已经派人想法子寻找,若是顺利,一个月后便能查出。”秦含璋胸有成竹地说道。 苏浅浅眨眨眼,也不问是用什么法子,有的事不知道并非坏事。 “万物生财会逼死人命,最重要是牵出卖官案,卢璟身为吏部郎中,看似官职并不高,实则最有机会改变铨选的结果,若是卖官案与他相关,并不意外。” 苏浅浅把大理寺即将开审的案子,与卢璟联系到一起。 “只要查实了,就算他是陛下亲外甥,也不会轻饶。” 秦含璋将玉佩送还给苏浅浅:“这个你留着,日后需要时再拿出来。” 两个人理清楚了这件事,看看天色不早,苏浅浅先开口: “侯爷,还是早些安置,明日若是还无人来,查看了伤口没有大碍,咱们便要想法子回去,不然家中人要挂念的。” 秦含璋点点头,却不是那么有兴致,待苏浅浅和衣躺在里面,他才小心地在外面躺下去,像那晚在别院一样,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可没什么空余的地方,若是不挨着边上的人就得睡在地上。 苏浅浅尽可能地向石壁贴近,好给秦含璋留出空间,可是地方就那么大,秦含璋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碰到她。 均匀的呼吸声和彼此身上的气息,在安静的山洞里被清晰地放大,苏浅浅面朝里睁着眼睛,竖着耳朵听秦含璋的动静,秦含璋亦是如此,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瞪着眼睛装睡。 不知不觉,苏浅浅眼皮沉下来,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 秦含璋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小心地转过身,借着山洞里跳跃的火光,用目光描摹苏浅浅小巧的耳朵,纤细的脖颈,圆润的肩头,最后为她细心地盖好毡毯…… 第238章 被找到了 苏浅浅是被一阵香气勾醒的,抽了抽鼻子睁开眼睛,才想起自己还被困在山洞里,可是她竟然没心没肺地睡得很沉! 转头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秦含璋聚精会神盯着火上的小锅,用木勺小心地翻动。 “侯爷,怎么起这么早,又不用上朝……”苏浅浅咕哝一声坐起来。 【不上朝也得睡得着,哼,你的周公小拳拳和幽梦无影腿,差点把同床无梦的那位送走,在保命还是保梦之间,侯爷很理智地选择了前者。】 系统给出了解释。 【胡说八道!我的睡相那可是最好的,我娘总是夸我……】苏浅浅不服气地反驳。 【天底下正常的娘有一个通病,自己的娃都是最好的,你就是睡得像蛤蟆精,她也会夸你睡觉的造型都与众不同!】 系统嗤笑一声。 秦含璋这时回头,看起来却是很有精神: “习惯了,到那个时辰自然就醒了,正好我用野鸡熬了肉粥,这时也差不多了,起来用早膳吧。” 原来是鸡肉粥的香气! 苏浅浅被香味勾得胃口大开,赶紧起来简单洗漱了,拿了碗盛粥递给秦含璋:“小心烫到。” 秦含璋点头接过去。 苏浅浅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端起来舀了一勺吹凉送进嘴里,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含璋。 秦含璋也没有喝粥,悄悄观察苏浅浅,见她瞪起眼睛赶紧尝了一口后,有些迷惑地问: “是不合你的口味?我一贯不挑剔饮食,觉得还好……” 苏浅浅不说话,连着吃了好几口,才呼口气道:“不是不合口味,是太合口味了!你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秦含璋松口气,放下心正要继续吃粥,却忽然警觉地抬头,把碗放下朝苏浅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拔出匕首走到洞口,探头向外面观察。 苏浅浅把碗放下,也将匕首拔出来,若是卢璟发觉他们逃出去卷土重来,必要置他们于死地。 外面渐渐传来脚步声,有人在靠近,苏浅浅起身慢慢走到山洞口的另一面,准备和秦含璋并肩作战,起码不要拖他的后腿。 “这里有人!侯爷,可是你在里面?” 外面传来惊喜又微微颤抖的声音。 秦含璋眸光微闪,转头去看苏浅浅,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好像并不愿被找到。 “是,外面是何人?”苏浅浅见秦含璋已经收起匕首,明显是值得信任的人,便开口问道。 “属下秦九,侯爷,你可还好,可有受伤?属下来接侯爷回营!” 外面的声音担忧急切。 “我无事……你们稍待片刻。” 秦含璋朝苏浅浅走过去,收起她的匕首,拉着她坐回吃粥的地方,把粥碗拿起来递给她: “先用饭,莫急。” 苏浅浅接过粥碗,就见秦含璋也端起碗,不慌不忙的吃粥。 把锅里的肉粥都吃干净,清洗了之后扑灭火,又将草垫上的毡毯铺平,米和柴都摆放好,再没有什么事可做。 秦含璋凝视苏浅浅片刻,才低沉地说道:“我们要回去了。” 苏浅浅点点头,跟在秦含璋身后走到山洞口,二人不约而同回头去看,虽然只住了十几个时辰,却觉得短暂的时光平静温馨,若就这样过一世,也没什么不好…… 走出山洞的一瞬间,秦含璋又恢复了从前的威严镇静。 山洞外这时不仅有他的属下,秦含瑾和秦含玥,还有周靖槐兄弟,甚至平郡王都已经闻讯赶来,静静等在外面。 “三哥!” “含璋!” 秦家兄弟和周家兄弟都奔向秦含璋,只有平郡王面色憔悴地紧紧盯着苏浅浅。 秦含璋简单说了一下发生的事,却看见平郡王下马朝着苏浅浅走过去。 “苏公子,猎场凶险,本以为你贪生怕死,没想到竟然豪气干云,你可知这般给多少人带来麻烦?” 平郡王沉声质问,衣袍上满是灰尘,下颌和脸颊生出胡茬,显得憔悴落拓。 苏浅浅正要回话,秦含璋已经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后: “内弟做什么事,无需平郡王多言,她从未麻烦什么人,也请平郡王不要自找麻烦。” 平郡王转头看向秦含璋:“侯爷如此袒护……小王倒是敬佩,本以为身在高位必是凉薄之人。” 朝着秦含璋拱拱手:“侯爷身上有伤,回程便由小王带苏公子同驾,至于小王的骑术,侯爷自可放心。” 秦含瑾和秦含玥都偷偷翻了个白眼。 “不必,我带来的人,自然由我带回去,不劳烦平郡王。” 秦含璋拉着苏浅浅,先送她上马,随后飞身跃上去坐在她身后,将她环在胸前。 苏浅浅有些担忧地侧头看他肩上伤口,秦含璋垂眸朝她摇头让她不必担心,随后驾马启程。 平郡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目光阴郁地盯着秦含璋的背影,舔了一下干燥裂口的嘴唇,也上马追着秦含璋而去。 苏浅浅没想到,秦含璋不但带着她跑出了猎场,距离山体滑坡的地方,足有三十多里的路程。 肩上头上受着重伤,抱着一个九十斤左右的人,最初还用轻功踩着滚石,回到驻营的苏浅浅和杜氏妯娌三个说起,她们都是既惊讶又心疼。 “太子殿下被连夜送往行宫,陛下震怒,派人在猎场搜查,并未找到逃走的死士。 你二叔三叔和含瑾含玥,在你们走后便悄悄追上去,却恰好见到山石滚落,半边山都塌下来。” 杜氏心疼地抚着苏浅浅的脖颈上,被黑衣人的刀划破的地方,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和珍惜: “你这孩子胆子太大了,怎么不与我们商量,便一个人夜闯猎场,若是真有个什么,我该如何向你祖母,向你姐姐交代。” “母亲,那时候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所以就独自决定了,让母亲担心了,是儿媳的不对,只是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碍。” 苏浅浅抚着伤口乖乖认错安慰杜氏。 她伏在卢璟的马上第一时间敷了伤药,现在伤口都已经愈合了,苏浅浅一贯秉持照顾好自己是给身边的人最大的方便。 “我们听到消息时天已经快亮了,急忙赶过去到那山石塌陷的地方,与大家一同挖了好久,可是却不见人影,直到昨晚将那山都挖遍了,才停手让秦九和含玥含瑾越过那里向远处搜寻。” 二老夫人接着说道。 “挖遍了那些落下的砂石?”苏浅浅不敢相信。 第239章 共掌江山 “是啊,除了拱卫太子和陛下回行宫的禁军卫皇城卫,留下来的所有人都去挖山石,就连大梁平郡王也是一直没合眼,亲自动手去挖石块,听说手指都磨得流血,倒不知是为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银子……” 三老夫人疑惑地说道,想起苏浅浅欠了平郡王救命银子的事。 “无事就好,若是有什么事,便是将这祥龙谷翻了,也必要找出那起子杂碎……”二老夫人恨恨地咬后槽牙。 “只是浅浅,你是如何得知会降下大雪?难道真是钦天监传了消息?怎么会传给你,不是皇后?” 三老夫人又起了吃瓜的心思。 “这件事还是从……” 苏浅浅又想说她娘留下的书籍,看看几位老夫人的表情,分明就是“又用那个书来蒙我们”,便中途改了口。 “从一位不认得的文官那里听来的,说是看天象有难得一遇的大雪,我担心陛下不查遇到危险,而太子和侯爷必然首当其冲担下罪责,所以才冒险来传信……不过,为何不见玉卓?” 苏浅浅自赶到驻营便一直睡着,还没来得及问秦玉卓的事。 “哼,不要提她,若不是含璋发现你被人追赶,去清理行营中卢珉的禁军卫亲随,还不知他们三人被羁押在了行营内,以擅闯猎场惊扰圣驾为由,要待陛下回行宫才能放出来,真是没用,又护着那位江辰公子随圣驾先回行宫了。” 杜氏嫌弃地蹙眉说道。 “卢珉禁军卫亲随,就敢这样随意扣押皇后娘娘派遣的人,真是胆大妄为!” 苏浅浅知道了行营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这件事在原剧情里也是不了了之,因为那时卢珉并未遭雷劈,只是以属下太过谨慎矫枉过正,便敷衍过去,甚至连景王没有及时送回行宫医治腿伤,也被新妃蒙芸的几句话遮掩了,没有再追究。 反而是卢珉与徐国公父子为皇帝分忧,卢珉完全掌握了禁军卫的兵权,徐国公暂时代领皇城卫的副指挥使。 “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 杜氏看一眼门帘外,后面的话咽回去,摇了摇头。 【唉,你想阻止的事还是发生了,大梁公主蒙芸,虽然没有被纳为妃,但是已经和皇帝同车而行,皇帝对她是言听计从,就算因她误入野狼沟,也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系统把杜氏不敢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还真是智者不入爱河,王八不吃秤砣,干的是铁石心肠的活,偏长了颗怜香惜玉的心,活该他掉坑里拔不出来!】 苏浅浅恨恨地在心里发牢骚,原剧情里这狗皇帝下旨对秦家抄家灭族,无论是不是被蒙蔽,秦家人的性命也是葬在他手中的。 找到了秦含璋和苏潜,留在驻营的人休整一晚,第二日返回行宫,这一晚秦含璋没有回他在驻营的房间。 倒是平郡王过来拜访,苏浅浅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位郡王一直跟着寻找他们,欠了他一份人情。 平郡王进来时又恢复了温润疏离的谦谦公子模样,刮得光洁的下巴,一身月白色的锦缎袍子,头上束玉冠,除了身材没有秦含璋高大,这一身装扮倒是与秦含璋有几分相像。 “平郡王是越来越像大齐人了,怎么,不仅要留下做质子,还要留下做新郎不成?” 苏浅浅打量一番平郡王,随口调侃。 平郡王捏着茶盏垂眸看着茶汤上的浮沫,挑唇一笑:“苏公子说笑,小王家中妻妾成群,早已辜负美人,哪敢再伤美人心?” “平郡王这样有良心的男子,世上可不多见!明知辜负偏要辜负,才是男儿本色!” 苏浅浅语带嘲讽地笑说,目光落在平郡王的指尖,果然磨得见红露肉,只是涂了药膏伤口已经收敛。 “女子可辜负,是因为那些女子所要的,小王都给了,至于我这个人,不要也罢。” 平郡王自嘲一笑,提到女子时眼底泛起冷漠厌恶。 “平郡王不喜女色,谋在高远,只是做了质子,难免受束缚失去机会,大梁战败休养生息,能为大梁皇帝所用才是明智之举。” 苏浅浅想探一探这位平郡王的虚实,看看他究竟有何企图。 “苏公子,有时置身事外,未必不在局中,与其沦为棋子,何不做个执棋人。” 平郡王把茶盏放在桌案上,推动茶盏,与苏浅浅的茶盏合在一处。 “苏公子,女子们寻一良人无非图锦衣玉食,而男子当以前程功名为重,武宁侯能许给苏公子的,小王亦可。” 平郡王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观察着苏浅浅的反应。 【嗯?这是要拉我做同伙,一起设计宏伟蓝图?已经有一个陶焕做长史,还要再找一个大齐人,是觉得大齐人用得顺手?】 苏浅浅奇怪平郡王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她并没有展示出什么谋略啊?主要是她也没有政治头脑! “平郡王这话让我费解,不过是刑部小小录事,可不需要侯爷为我谋划什么,赚些糊口的薪俸而已,更不敢劳平郡王费心。” 苏浅浅把自己的茶盏拿起来,啜了一口茶。 平郡王沉默探究地看了苏浅浅片刻。 这时侍卫进来禀报,请苏公子早些安歇,侯爷在与晋阳侯世子议事,明日还要早早启程。 这分明就是在赶人了。 “知道了,下去吧。”苏浅浅不由暗笑,秦含璋做事还真是不留情面。 待侍卫出去,平郡王也起身告辞,快到门边时忽然回头,对上苏浅浅澄澈如水的眸子。 “若是……我愿以一半的大梁江山为礼,邀公子共同执掌,公子可愿?” 平郡王表情平静,说出的却是疯狂的话,眼里也燃起黑色的烈焰,注视着苏浅浅。 苏浅浅眨眨眼,没想到居然见识了平郡王癫狂的一面,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 放在大齐,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名,就算是大梁皇帝再宠着这个侄子,也不会惯着惦记他江山的人。 只是为何要和她一起共同执掌? “平郡王说笑话都这般与众不同,只是平郡王却忘了,你我之间隔了许多条人命,就算两国边疆平定,难道那些灵位便看不见了?” 苏浅浅挑眉淡然说道。 第240章 男女通杀 平郡王神情微滞,眼中那团黑色火焰渐渐暗淡,客气又疏离地笑道: “苏公子何必拆穿,玩笑而已,说得清楚明白便无趣了。” 平郡王离开后,苏浅浅转身要进房休息,忽然听见窗子那里轻微地“咔哒”一声,她警觉地过去打开窗子,就见一道身影背对她正要离开。 “侯爷,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在与周世子谈事?” 苏浅浅疑惑地问道。 “已经谈得差不多,想过来看看你可睡下了……” 秦含璋缓缓转过身,神情平静地看着苏浅浅,并不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侯爷的伤可让太医看过了?换了药吗?还疼不疼?” 想到秦含璋又骑马带着她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有些担心地询问。 “换过药了,疼自然还是疼的……” 秦含璋蹙起眉,左手抚着右肩伤口处,做出痛苦的样子。 他这一次可不能再错失良机,趁着有伤换取苏浅浅的关心。 “那就不要太劳累了,还不快去歇着?好在明日有马车。” 苏浅浅没多想,赶紧催促。 “好,你也早些安置,明日用过早膳便启程。” 秦含璋眉目舒展唇角上扬,不知道因为什么欢喜,但就是压不住心头雀跃。 看着秦含璋愉悦的表情,苏浅浅也是心头一暖,在她的时代秦含璋应该还是个大学生,偶尔会有孩子气的表现,可是在这里却是担起家国重担的一家之主,三军统帅。 回到房里舒服地睡了个好觉,醒来后侍卫送进来食盒,打开看竟然是一碗鸡肉粥。 “这是侯爷让人送来的,公子请用。” 侍卫掩饰不住羡慕的眼神,退了出去。 这样的表姐夫他也很想要! 【你已经成了旁人的吃瓜对象,要是再这样下去,武宁侯不好女色却有断袖之癖,对内弟情有独钟的消息,会传遍大齐贵圈。】 系统阴阳怪气地说道。 【姐夫和小舅子……够炸裂!哈哈哈……】 苏浅浅心里发笑,尝了一口粥,虽然没有灵泉米加持少了特殊的香气,但是仍然让人胃口大开。 吃了暖粥叫出巅峰,这家伙还在因为危险时候把它关起来对苏浅浅不满。 实际上苏浅浅想的是不到万不得已,巅峰的异能绝不能被人发现,好在被巅峰吼了之后的人,是失去记忆的,要不然恐怕早被人抢夺追杀了。 回去苏浅浅和秦含璋一起坐了马车,她骑来的小白马被襄王的人带回去治伤,此刻应该已经回到行宫。 行到一半路时,外面一阵喧哗,接着听见周靖槐的声音:“锦溪,你这是做什么?” 随着马车一颤,车帘被掀开,露出周锦溪急切紧张的一张脸,死死盯着苏浅浅。 “周小姐,你这是……”苏浅浅一脸莫名其妙。 “苏公子,你……没事?” 周锦溪打量苏浅浅,见她安然坐着,脖子上有一道红痕,但是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无事,周小姐怎么又返回来?” 苏浅浅自然知道周锦溪和秦玉卓都随着江辰公子回到行宫了,所以十分诧异。 “苏公子,得知你遇险,我……” 周锦溪干脆走进车厢,无视秦含璋和外面一众人的眼神,坐在苏浅浅身边。 “苏公子,还望你多珍重,日后再有什么危险的事要做,务必告知我,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周锦溪说罢抬头瞪着秦含璋:“秦三郎,你自己怎么折腾我管不着,但是不要连累了苏公子,他是谦谦君子,比不得你皮糙肉厚的行伍之人。” 秦含璋被周锦溪叫了幼时的名,有些尴尬地看一眼苏浅浅,不好盯着周锦溪,轻咳一声说道: “苏潜她也是有公事,并非是我连累……好,我答应你,日后定护她周全。” 周锦溪见秦含璋老老实实答应,这才松开眉头,安抚地看一眼苏浅浅,下车去了。 “怎么回事……”苏浅浅一脸懵。 【不是男女通杀么?这个被你杀了,可以收尸了,你得准备好同归于尽。】 系统幸灾乐祸地说道。 苏浅浅一阵无语,她什么也没做! “旁人也就罢了,周锦溪你也敢招惹,她若是执拗起来,就算她的父兄也是管不了的。” 秦含璋有几分幸灾乐祸,但想起过去还是心有余悸。 【这位周小姐三岁那年被侯爷从一条小蛇口下救了,之后便每日都要见到秦三郎。 其实那日这位三郎也是没看清蛇,过后吓得说不出话,还被周小姐夸奖镇定,哈哈哈……】 系统顺便爆了秦含璋的瓜。 秦含璋的耳根泛红,转过头去。 【说起小青梅害羞了这是?三郎……】苏浅浅觉得有趣,在心中念出这个称呼,旁边的秦含璋却不由得心跳突然加速,就像在苏浅浅舌尖滚动的不是两个字,而是他的心魂。 “我并未招惹她,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日后说开了便好。”苏浅浅口中解释。 【将来给她来个死遁,没有什么是一抔黄土掩盖不了的。】她心里却在做着这个打算。 傍晚时回到行宫,没想到景王和襄王亲自来迎接,就连那位像一只骄傲小公鸡的太子蒙都也来了,对着苏浅浅上下打量: “大齐钦天监的观星之术不过尔尔,竟然到了近前才看出来,还派这样的文弱之人送信,荒唐。” “太子殿下,大齐就算文弱之人,也以一己之力剿杀数头恶狼,不知太子殿下可猎回了什么?”景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用那些奇巧手段算什么狩猎,我大梁人最是不屑用这些计谋,踏马挽弓追逐猎物才是趣致,只不过这一次天降大雪,陛下不准再入猎场,不然……哼!”蒙都到什么时候都不改他的自信。 “你们大梁人是不屑用计谋,还是不会用计谋?只知杀伐的莽夫怎么能与我们智勇双全的苏录事相比,有聪慧谁能不想用,只是怕没有啊!” 周锦溪可不管什么太子,站在苏浅浅身边,一副保护的样子,朝着蒙都挑眉对峙。 “苏录事还是先回去看看你的姐姐吧,不要只忙着在这里邀功,听说你走之后你那位姐姐便病了,连人都不能见,也不知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恶疾,如今昭阳公主带着太医,怕是已经闯进她的卧房了!” 随着景王同来的昭凝公主忽然冷笑说道。 第241章 跋扈公主 秦含璋转头看苏浅浅:“你姐姐许是忧心你。” 又朝着杜氏和两位婶娘说道:“还要劳烦母亲和婶娘去开解。” 三人自然会意,点头跟着苏浅浅快步朝别院去。 方走进别院,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 “苏浅浅,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你出不出来?本宫带太医前来看诊,竟然敢拦住本宫,苏莘莘,你和煊国公府都要与本宫作对吗?” 昭阳公主声嘶力竭地喊叫,全然不顾公主的威仪。 “公主殿下,臣妇不敢,可是舍妹感染了风疾,刚刚好了一点,正是紧要的时候,万不敢让她见风,别说是公主殿下在这里,便是皇后娘娘在此,也得允臣妇陈情。” 苏莘莘不卑不亢,丝毫没被昭阳公主的气势吓到。 【不愧是我姐姐,好样的!我且走后门进去,打她个措手不及,大嘴巴子抽她!】 苏浅浅朝杜氏使个眼色,妯娌三个都心领神会,三老夫人翻墙跳窗是行家,拉着苏浅浅朝那个小院的后面去了。 几个丫头这时在房里也着急,苏叶躺在床上装苏浅浅,被子这时候都在抖,苏子在地上打转,苏木最沉着,静静站在床边守着,苏醒在门边听动静。 “昭阳公主,这是做什么?臣妇的儿媳不过是感染风疾,怎么惊动公主亲自带太医上门,难道公主是要学医术了不成?” 杜氏这时走进院子率先开口,为苏莘莘解围。 看见杜氏,苏莘莘和她身边的辛氏王氏都松了一口气。 昭阳公主跑到这里闹腾,她们怕惊动秦太夫人,便一起过来拦着,已经准备必要时去拉着昭阳公主面见皇后,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如今看见杜氏出现,还朝她们使眼色,便猜到苏浅浅应该是回来了。 里面的苏醒也听见了杜氏的声音,脸上露出惊喜,朝苏木几人比划后窗,苏子立刻明白,提裙向里间的窗子那里跑。 待她急急忙忙打开窗子,就见三老夫人和苏浅浅已经到了窗下,苏子的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伸手去拉苏浅浅,三老夫人托着苏浅浅的腿向上一送,轻轻松松就把苏浅浅送上了窗台。 苏浅浅跳进窗子,点头谢了三老夫人,苏子又把窗子重新关好。 这时门外的昭阳公主哼哼冷笑:“杜老夫人,本宫体恤武宁侯府功劳,听闻武宁侯夫人身染风疾,亲自带着太医来为她诊治,没想到她竟然闭门不出,如此无礼可是武宁侯府的规矩?” “昭阳公主,武宁侯府是什么规矩,得由我们侯府的人说了算,臣妇都不曾觉得媳妇没规矩,她又是在自家关起门来,怎么倒要公主登门来教臣妇做婆婆了? 公主殿下,待来日与臣妇侄儿成了亲,自然就知道有些事,还是不管的好。” 杜氏笑着提醒昭阳公主,就算是尚公主,来日也会有婆婆,而且她还是公主的姑婆婆,到时候该怎么给她立规矩呢。 昭阳公主最厌烦的话题,就是她的亲事,从前她高看杜氏一眼,是拿她当秦含璋的母亲敬着,如今这段姻缘算是没指望了,嫁的又是杜氏小侄子,她觉得心口都憋着一股气,被杜氏提起更加恼火。 “杜老夫人,本宫就算成亲,也是公主的身份,杜家所有人都要对本宫恭敬,若是惹得本宫不快,杜老夫人以后就再不必归宁了。” 昭阳公主怒火中烧,竟然提前以杜家儿媳兼公主身份,给杜氏下马威。 “呵呵,老臣还不知,我们杜家如今要由公主殿下做主了。” 带着嘲讽的冷笑声响起,众人回头看,原来是定阳侯和他的小儿子杜涵阳,就算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暗下来,杜涵阳眼里的冷漠厌恶也几乎隐藏不住。 昭阳公主见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和夫君,总不好闹得太难看,敷衍地行了个礼:“定阳侯,并非本宫要做杜家的主,只是本宫一片好心要为武宁侯夫人诊治,她却连见都不肯见本宫一面,杜老夫人又在这里百般袒护,所以才警示杜老夫人而已。” “警示?微臣姑母在自家院子里行事,怎会冒犯了公主?微臣表嫂染疾不愿见客,又有何错处?公主身份尊贵却不自知,纡尊降贵来寻姑母一家人的不是,果然是胸怀大度天家威仪!” 杜涵阳能被称为京城四公子,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虽然不如四公子中的秦含珏聪颖睿智文采飞扬,也是温文儒雅博古通今。 尤其嘴上的犀利,与杜氏如出一辙,同他那三个哥哥就像不是一个娘生的,定阳侯时常说这个小儿子最像他的姑母。 可惜却被赐婚给昭阳公主,再无出头之日,他又何尝不恨? 今日见到昭阳公主跋扈的样子,竟然替杜家人不准姑母归宁,这不但触到了定阳侯逆鳞,也让杜涵阳更加厌恶这个自以为是不知深浅的未婚妻子。 被未婚夫嘲讽指责的昭阳公主亦是怒火中烧:“放肆!本宫做事岂有你等教导的道理?杜涵阳,你顶撞嘲讽本宫,还不跪下请罪!” 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惊,就连陪着公主的宫嬷嬷都不禁着急,还没成亲就让未婚驸马跪地请罪,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即便贵为公主,做了人家媳妇也要把眉眼低下来。 定阳侯和杜氏本要开口理论,杜涵阳却竖起手掌制止,看着昭阳公主撩袍跪下:“臣,领罚。” 宫嬷嬷不由暗道糟糕,这事情闹大了,明日传开了昭阳公主罚未来驸马下跪,公主的名声可就败坏了。 急忙想去劝阻昭阳公主,没想到她还十分得意:她是君,杜涵阳是臣,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将来在家中她也是说一不二。 “苏浅浅,你还敢不遵本宫吗?本宫可要让人砸门了!”昭阳公主士气大增,不由高声道。 “公主,何必这么大火气?臣妇发了汗沐浴一番,怎么就至于要砸门?”随着话音房门打开,苏浅浅一身桃花袄裙,袅袅婷婷站在房门里,看见外面的人好像吓了一跳。 “哎呀,怎么大家都在,要是知道不止公主一人,我早就出来了!” 苏浅浅抻抻袖子悠然说道。 第242章 枕边人 “你!苏浅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昭阳公主气得指着苏浅浅的鼻子,恨不得动手撕了她的脸,本以为她也感染那天的疹子,特意来瞧热闹看笑话的,没想到折腾这么久她竟然好好的。 “公主莫要动怒,且听臣妇解释……哎呀,表弟怎么还在这跪着?这么冷的天伤了膝盖可怎么好……不如进宫去,在陛下皇后娘娘面前跪,好歹宫中烧着地龙,别伤了身子是真格。” 苏浅浅朝杜涵阳使个眼色。 杜涵阳眼睛一亮:“表嫂说的是,微臣惹怒公主,自然要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罪。” 他起身就向院外走,定阳侯紧紧跟上:“养不教,父之过,儿子,爹陪你一起跪!” 昭阳公主一听那父子俩要进宫面圣,这才有些慌了,急忙跟在后面阻拦,早忘了追究苏浅浅说的话。 一场危机就这样在众人的合力助攻下解决了,晚间在秦太夫人房里,苏浅浅向秦家女眷讲述了她的经历,除了秦玉卓,所有人都又是担忧又是敬佩。 秦玉卓沮丧地坐在角落里,不敢看母亲和苏浅浅,这次狩猎她已经错过了两次保护苏浅浅的机会,就算没人责怪她,她也很内疚。 当晚秦含璋还是没有回来。 虽然有惊无险,惊扰圣驾不是小事,何况太子还伤了腿,禁军卫和皇城卫连夜整肃,以确保皇帝安全。 直到寅时,苏浅浅被床边轻微的塌陷惊醒,迷迷糊糊看见一道身影躺在她身边,下意识嘟囔一句:“回来了。”便继续睡。 秦含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苏浅浅酣眠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如羽扇,遮出一片暗影,小巧的鼻头尖而翘,被枕头挤着的腮帮鼓鼓的,小嘴也嘟起来。 她的长发铺散在枕上,秦含璋小心翼翼替她整理好,唯恐压到了,想了想又替她铺开,怕她翻身时不方便,自己躲得远一些便好。 可是想起那一晚她攀着自己身子取暖睡得香甜,不由自主又想靠近她…… 秦含璋终于悄悄贴近了苏浅浅,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等着。 可是苏浅浅睡得很老实,除了像小猫一样的呼噜声一如既往,并没有手脚并用地扣住他。 等了许久秦含璋有些失望,大概他回来晚了,苏浅浅已经适应了温度,而且今日天气也有些回暖…… 正在秦含璋懊悔该把那些事都交给周国公,早一点回来,还有不让侍卫将窗子封得严实的时候,苏浅浅的一条手臂搭在了秦含璋身上。 就像儿时馋了那一家的酒酿圆子,却被告知卖完了,就在他失望要离开时,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分给他一碗,那时候竟然惊喜得无以复加。 秦含璋不敢动,唯恐惊醒了苏浅浅,可是又怕她着凉,小心地将被子盖在她的手臂上。 正要收回手时,苏浅浅的一条腿又攀了上来,还向他身边靠近,用脑袋蹭蹭他的肩窝。 秦含璋的心化成水,无数朵花在心头乍然绽放,甚至忘了肩头处还有刀伤,只想就这样被枕边人依偎,为她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 只是没有多久天就亮了,秦含璋依依不舍把苏浅浅的手臂和腿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为她盖好被子,起身洗漱更衣。 天光大亮,苏浅浅伸个懒腰睁开眼睛,苏木过来打开帐子。 “昨晚……侯爷回来了?”苏浅浅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四下看看问苏木。 “寅时回来的,辰时后便走了,嘱咐奴婢不要惊动夫人,今日没什么大事,早膳一直在热着,夫人用膳后可以出去转转,天气很好。” 苏木一脸愉悦,平日里极为严谨的人,竟然还意味深长地瞧了苏浅浅一眼。 【唉,对牛弹琴,七窍除了用来喘气吃饭的,都堵上了。】系统叹气。 【统子,你最近说话怎么总是怪怪的,升级出了故障?】 苏浅浅起身去洗漱,顺便挖苦系统。 用过早膳去见了秦太夫人,三位老夫人都在厅上,别人却都不见踪影。 “你来晚了,他们都出去玩了,过会儿狩猎的彩头就要评选出来,他们都去瞧热闹了。” 三老夫人呵呵笑着,探头朝外面张望。 “三婶娘,莫不是想拿那彩头?” 苏浅浅打趣,忽然想起辛氏也不在这里,她难道也去玩了?这倒是稀奇。 “自然是想拿的……不过也自然是拿不到的,在下雪前我猎的本就不多,祥龙谷又没有出门,连只兔子都没猎到。” 三老夫人爽朗地哈哈大笑,这两日又恢复了从前的开朗。 【三老爷为了弥补过失,现在可是尽心尽力服侍,三老夫人也终于释怀,在选择原谅与记恨之间,她选择放过自己,享受人生。】 系统吃了一个小瓜,正要补充细节,却见三老夫人忽地跳起来:”哎呀,我忘了,灶上还热着甜汤,得赶紧回去看看。” 说着话人已经窜出去,一路跑出了残影。 秦太夫人和两个儿媳对视偷笑,却听见丫鬟禀报,煊国公世子夫人来了。 苏莘莘很快进了门,向长辈行过礼后,便双眼放光地开口说道:“祖母伯母你们可知道,昨晚宫中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迷惑地摇摇头,宫中的事哪能轻易知道! “我方才遇见了徐经略夫人,听说昨晚定阳侯父子跪到了皇帝的寝殿。 定阳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说自己没养好儿子,竟然敢顶撞公主,公主说不让杜家姑奶奶归宁,谁敢不从? 公主想砸谁的门便砸,怎么敢阻拦,公主让未婚夫君跪,臣跪君夫跪妻理所应当,以后大齐就应该按照公主的规矩行事!” 苏莘莘说到这里忍不住笑。 “内官们拉都不肯起来,说公主的旨意不敢违抗,把宫中的娘娘们都惊动了,跑过去看热闹。 最后还是皇上训斥了昭阳公主,并且禁了她的足,又安抚定阳侯父子,以后一定让皇后严加管教,好言好语劝他们出宫。” 苏莘莘喝了一口茶,笑容淡了下来:“还有一件事,那位君前失仪的大梁公主,昨晚被陛下临幸了,今日已经封了芸嫔。” 厅中一时寂静下来。 第243章 不共戴天 就算大梁战败举降旗,向大齐纳贡,但是多年来北疆征战,大齐多少家百姓失去父兄孩儿,在感情上与之亲近一时还难以接受。 不过作为帝王,大概被降服的敌国公主在他面前婉转承欢,会有别样的征服感吧,就算在群臣面前露出大腿了,也还是被装作失忆纳入后宫。 “祥龙谷防卫上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不过两日陛下便忘在了脑后,雷声大雨点小地不再查问,倒是记着庆功宴,今晚在行宫大宴群臣。” 二老夫人愤愤说道。 “这话在自家人面前说说便罢了,出去时莫要再提。” 秦太夫人温声提醒。 “是,母亲,儿媳失言了。” 二老夫人警醒,赶忙认错。 “祖母,母亲……” 几个小姑娘喜笑颜开地进来,为首的秦玉卓却直奔苏浅浅:“三嫂,你猜是什么人得了彩头?” “我怎么知道?要是我猜……应是襄王殿下。” 苏浅浅记得那时候皇帝所在的山洞外,可是死了不少狼。 “三嫂,是刑部录事苏潜!” 秦玉屏抢先学着内官的样子宣布,秦玉卓气得追着秦玉屏作势要打她,秦玉屏咯咯笑跑开了。 “怎么会是……他?” 苏浅浅也很诧异,她除了射了那猞猁,可没打什么猎物……还有那三只野鸡。 “怎么就不会是……他?”秦玉卿小姑娘也来跟着闹:“那位录事一个人用火绳困住并射杀八头恶狼,其中一头是狼王啊!”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那些狼被摆在行宫前,像一座小山。 至于山洞前死了的狼,是襄王和一众侍卫一起射杀的,加起来也就八九头,自然是苏浅浅的更多。 “今晚庆功宴,苏录事可是要亲自去领赏的……” 秦玉卓得意洋洋地看苏浅浅,苏浅浅却像看傻子一样看她:“苏录事……在哪里?” 厅堂里又是一阵寂静。 是啊,如果武宁侯夫人在,苏录事就必须消失,这二人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几个小姑娘,这时候都发起了愁。 “若不然,武宁侯夫人就继续养病?这病去如抽丝,还是要养一养的。” 苏莘莘犹疑地说道。 “昨晚已经见过昭阳公主,就算身子虚弱,也总是要去走走过场,总不好直接回绝。”杜氏蹙眉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实话实说,是咱们浅浅女扮男装,那可是……欺君之罪!” 三老夫人也忧心道。 “浅浅不必担忧,尽管去赴宴,就说苏录事有事先回京了,那彩头给便给,不给祖母再补一份与你。” 秦太夫人豪气的摆手支持苏浅浅。 苏浅浅哭笑不得,哪里会那么简单,陛下赏赐还能代领。 不过,“苏潜”的官职太低,领了赏应该就可以退下去,若是准备好衣装放在空间里,换衣服快一些还是可以的。 苏浅浅有了主意,便安抚众人,自己有办法解决,让她们不要再担心。 这时候杜氏忽然问:“你们二嫂怎么没一起回来?”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只顾着高兴跑回来,二嫂分明与我们站在一处,可是回来时不见她,难道不是先返回来了?” 苏莘莘笑笑说道:“二夫人或许也有熟识的夫人小姐遇上了,寻个僻静处说几句话,毕竟出来一次难得,平日里足不出户的。” “正是,二嫂性子柔顺胆子又小,若不是遇到相熟的人断不会离开你们,不要担心。” 苏浅浅也安慰几个小姑娘。 秦太夫人与杜氏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苏莘莘告辞回去,除了秦玉琪脚还没养好回房了,秦玉卓带着两个妹妹又出去玩了。 苏浅浅也告退,回房准备她的变装秀。 就在晚辈们都退出去后,秦太夫人看着杜氏叹口气:“云绮啊,霁兰到咱们秦家十年多,励哥儿也有九岁了,苦了这孩子。” 秦太夫人转一转手中檀木佛珠,转到一颗停下来,上面刻了一个“珪”字,已经被磨得平滑圆润。 “逝者已矣,照着含珪喜爱霁兰的模样,可会愿意她困于宅院孤苦一人?舍不得固然舍不得,可是老身信我那孙儿,是愿意让霁兰活得舒心的。” 秦太夫人手指转动佛珠,一个一个字缓缓划过: “若是霁兰有了再醮的心思,就成全他们吧,只是务必要替她掌眼,像嫁女儿一般送她出门,也算替含珪谢她十年相守,养育励哥儿。” 秦太夫人这番话说出来,几位老夫人都沉默无语,杜氏垂眸坐了半晌,才叹口气说道: “谨遵母亲吩咐,儿媳知晓了。” 申初,秦家女眷们都装扮好,随着秦太夫人一起赴宴。 辛氏今日看着尤其紧张,但是装扮比平日都要鲜亮一些,头上还戴了一支海棠步摇,衬得一张巴掌大小脸清丽可人。 这可是辛氏守寡后,第一次戴上成亲时的嫁妆首饰,平日只有一支玉簪绾发。 辛氏小心翼翼观察旁人,见没人多留意她,这才悄悄松口气,跟着秦太夫人坐在座位上,目光向晋阳侯府那边溜过去,与周靖槐碰个正着。 【嘿嘿嘿,今天的瓜还真不少,先吃远的再吃近的……】 【卢珉被雷劈了,又给夺了禁军校尉的官,恨得无处发泄,就去找纪冰雯的麻烦,他们那个院子里的下人全被赶出去,纪冰雯旧伤添新伤受尽凌辱。 还是长公主去院子里看望卢珉,发现了端倪把纪冰雯救下来,可是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系统“啧啧啧”,却没什么同情,自作自受而已。 【卢珉只怕是一颗废子了,周国公抢那个官位,可不会只为了给狗报仇,我总觉得周国公与徐国公之间有什么不能解开的嫌隙。】 苏浅浅抿一口茶目光从徐国公脸上滑过去,这位国公爷永远是谨慎谦和低调寡言的样子。 【周国公和徐国公都是心思缜密之人,想吃他们之间从前的瓜,需要点时间……】 系统有点心虚,只看表面周国公与徐国公之间,是从徐国公娶了长公主之后渐行渐远的,难道还是和长公主有关? 但是两个人之间从未真正翻过脸,周国公还把女儿嫁到了卢家! 【这个不重要,以后有时间,我倒对那位贺御史感兴趣,还给他安排了一个惊喜呢!】 苏浅浅心里贼兮兮说道。 第244章 谁要谁命说不好 【贺御史这几日放飞自我了,在别院里日夜纵情声色,却对守卫们宣称要侦办陛下交给的差事,让他们在院门处值守,切勿近前打扰,若有急事通报拉一根绳子连着他房内的铜铃,他便会出来应对了。】 系统声音不算大,殿上众人又都在互相交谈,只有紧挨着苏浅浅坐的杜氏吃了一惊,她还从没想到贺御史那样方正的人,竟然能做出那般荒唐的事。 不由得悄悄向贺御史看过去,果然眼下一圈青黑,像是劳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为国事操劳。 【只那几个小童他也该玩腻了,不如替他物色点新鲜的,本来早就想给他安排了,只是我出了一趟差,耽搁了两天,这位御史大人,他的好日子来了!嘿嘿嘿……】 苏浅浅笑得有点儿瘆人,就算杜氏是可以横刀立马的武将,也不由得后脖子发凉。 【你有什么法子治这个衣冠畜生?他可不是寻常的贩夫走卒,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回头会闹得鸡犬不宁!】 系统提醒苏浅浅:【而且,他十分谨慎,若有人无端靠近房间,他警觉后想自圆其说并不难。】 【等着瞧吧,我有好东西就破费一些,给御史大人享用了,想除掉恶犬,总得舍出一根骨头。】 苏浅浅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盯上贺御史,她就是要将这一双蒙住皇帝眼睛耳朵的黑手扯下来,就算不能折断手臂,也让他大伤元气,一段时间内夹起尾巴,把粉饰的太平揭开真面目。 【忠勇伯府要好事成双啊,这两日齐敏成和苏渺渺整天偷偷摸摸往一起跑,齐婉娘可也没闲着,打扮得清纯可人四处偶遇贵公子。 几次之后那些公子出门都要先让人打听齐婉娘在哪,好避免撞见,哈哈哈……】 【不过有走夜路怕鬼的,自然也有不信邪的,那位徐经略的二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落了个坐怀不乱的美名。 实际上他最恨女子水性杨花,自从认为他的夫人不守妇道被他休弃之后,他就经常钓鱼执法,勾引女子然后暗中报复,让那些女子名声受损,自己却落得好名声。 齐婉娘也是饥不择食,恨嫁得不惜做填房,还以为得了这位徐二公子青眼,就要做经略府的二少夫人了,这事儿她娘还蒙在鼓里呢。】 苏浅浅听着系统吃瓜,目光向齐婉娘转过去,果然在那里做出柔弱温婉的样子,眼角却一遍遍往徐经略府那边溜。 徐经略的二公子似不经意看她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移开目光,齐婉娘却弄出一副娇羞模样。 【登徒子遇女色狼,就看谁的本领强,毒蛇吞下断肠草,谁要谁命说不好!咱们吃瓜群众只吃瓜,不负责给瓜田除虫拔草!】 苏浅浅毫无同情心地在心中说道。 杜氏看看自己外甥女,再看看曾经那么疼着护着的庶妹,如今与自己形同陌路,叹口气收回目光。 养歪了的孩子朝着作死的方向飞奔,谁也救不了。 【平郡王今日心情不太好,他的爹倒是一直心情不错,促成了和亲也是大功一件,回去后大梁皇帝还会奖赏。 不过这位安亲王的野心不止于此,虽然他们兄弟封号是安宁,那不过是皇帝的愿望罢了,只怕羽翼丰满后大梁就要乱了。 安亲王这几日可是借着打猎,与不少大齐的文官武将接触过,其中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浅浅看向那位笑容可掬的安亲王,他和旁边的宁亲王愉快地交谈,好像就在自己的府邸一般,平郡王依旧淡淡的喝茶,偶尔看一眼进来的人。 这父子都是心机深沉之人,都对大梁皇位动了心思,只是想用什么方式获取却不得而知。 【丞相府两位千金面上看不出什么,却已经在暗中较量。 不过薛芷晴做了一件大事,下大雪的第二日带着太医和药物赶往猎场,途中与返回行宫的皇帝和太子相遇。 太医及时为太子正骨医治,薛家二小姐立了大功,在皇帝心里有了位置,也取得了皇后好感,这一战薛二小姐抢了先机。】 【薛芷晴竟然有这样的脑子?怎么那么巧,侯爷拔除了行营里卢珉的亲随,她便无缝衔接去救急,还真是环环相扣!】 苏浅浅眸光闪动,向薛芷晴看过去,却见薛芷晴也看着她,与苏浅浅目光对上,微微颔首致意。 【薛二小姐是要和你示好,让你成为她的一颗棋子为她所用,武宁侯府只有你是最有可能的变数,而且影响到武宁侯,小主,你很重要啊!】 系统又是阴阳怪气。 【天地为局,谁又不是棋子,想做执棋人,斗得过人性未必斗得过天命,拼命争输赢,不如吃瓜躺平,这位薛二小姐执念太深了!】 苏浅浅摇摇头,不再看薛芷晴。 【所以说,不争不抢的薛大小姐,还是那些贵公子们眼中白月光,心头朱砂痣,看看那些眼神就知道了,薛芷晴带来的动摇都没有超过半个月。】 系统说道。 果然,苏浅浅也发现薛婉宁就像一个发光体,各个角度都有视线集中在她身上,而她平静地安之若素。 【女主就是女主,这光环是作者亲妈给的……亲妈!】 苏浅浅咬牙切齿:那可是她的亲妈! 【咦,张氏……】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内官阴柔的声音响起,众人都起身行礼恭迎。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众人落座后,苏浅浅抬头看上座,竟然看见新晋的芸嫔就在皇帝身后半尺距离,几乎等于和贵妃的位置平齐,就连其余三妃都要在她后面。 芸嫔虽然肤色不那么白皙,却有大梁人五官立体身材高挑傲人的优势,又因为年轻看起来健康明媚。 太子有伤并未出席,还有一张脸孔出现在皇后的座位后面,便是那位江辰公子。 【皇上这是抬举皇后娘娘的母家,不过再抬举又如何,叶家不入仕,永远不会参政,这也是先皇为皇帝选择叶氏做皇后的原因,会成为皇帝助力,却不会作为外戚左右朝政。】 系统分析道。 “……今日要先奖赏狩猎……” 皇帝的声音。 “母亲,儿媳去净手。” 苏浅浅冷静地低声禀明杜氏。 第245章 极速变装 杜氏点点头,苏浅浅起身安静地退出去,仪态端庄从旁边的隔扇处转出,外面有宫女服侍指引。 婉拒宫女领路,苏浅浅走过回廊,见四下无人便如脱缰野马,发足狂奔,很快窜进空无一人的净房。 迅速拿出男子服饰,以最快速度装扮成苏潜,又将女装放进空间,在门边听声音无人,才转出去跑回前殿门。 行宫里的内官宫女都在忙着准备宴席,苏浅浅走到殿门处等着宣她进殿,果然内官已经在传苏潜进殿面君。 苏浅浅撩袍在内官引领下走进去,一路上被无数双眼睛探究审视,神情平静无波,走到殿中才跪地叩拜。 座上许多人都瞪大了眼睛,比如尹尚书和秦家人,还有苏莘莘。 这时秦含璋也忙完了护卫的事坐到席上,本以为苏浅浅是出去净手,没想到却成了苏潜上殿。 “平身。” 皇帝难得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谢陛下。” “苏潜虽是录事小吏,却临危不乱智勇无双,心系国之安危救朕于群狼环伺之际,可见大齐文臣亦不乏当关之勇,朕心甚慰。 苏潜解朕与太子之危困,本就大功当赏,又兼夺下狩猎之首,赢得朕设下的第一名彩头,倒应了好事成双。” 皇帝示意,内官端上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送到苏浅浅面前。 “这是朕少年时便十分喜爱的一柄弯刀,感你护驾有功忠心耿耿,今日便赏赐于你,此刀在朕身边几十年,弯刀在处如朕亲临。” 皇帝此话一出,殿中瞬间安静,无数双眼睛探照灯一样落在那个托盘上:这是御赐尚方宝刀啊! 苏浅浅心里也吃了一惊,一句“卧槽”差点蹦出来,皇帝这是哪根弦搭错了? 赶紧谢恩接过来,就听皇帝接着说道:“朕对忠心为社稷的臣子,必予以重用,亦可信之,苏潜冒死拳拳赤诚之心,朕当以此为嘉勉,褚卿见证。” 【原来是用我激励朝臣!倒是一个好机会,毕竟试金石不是总能遇到。】 苏浅浅心中说道。 她没看见,苏太傅和煊国公世子,晋阳侯父子一家子和定阳侯,眼睛瞪得溜圆。 皇后和景王也十分吃惊,想不明白这个苏潜,怎么和苏浅浅一样有心声,而且声音一样! 秦家人这时候也紧张,只盼着皇帝赶紧放苏浅浅离开,好让“他”变身回来。 苏浅浅再次谢过,表示了忠诚和感恩之心,就准备退下去了,没想到皇帝被自己都感动了,竟然又表示自己的大方。 “苏录事回京后升任刑部员外郎,今日庆功宴赐其席位。” 内官听到皇帝旨意,急忙在下边给苏浅浅安排席位,因为这里就没有五品官以下的,所以只好排在了末座。 苏浅浅傻了眼。 本想着可以直接回去换回女装,没想到还给赐了座,这下子可要忙坏了! 只好先谢恩,老老实实坐到位子上,抬头看秦家人离她老远,看着她的表情一言难尽:就看你什么时候从净房回去。 她也不想的好嘛! 这时还有两个人,都在不时看向她,一位是平郡王,另一位是周锦溪。 宴席开始,朝臣们觥筹交错渐渐放松一些,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今日徐国公和长公主前来赴宴,三个儿子只来了世子卢珺。 二公子夫妻被雷劈了也就罢了,三公子卢璟未列席就有些蹊跷了,悄悄探听后得知,卢璟这两日受了风寒,在长公主的宫院中歇着。 【受了屁的风寒!不过是借着受风寒做掩护,月黑风高出去杀人灭口,不过卢璟分明会武功,竟然去做文官,也是蹊跷的事。】 系统听见了议论,嗤笑说道。 【这样才好隐藏身份,谁会怀疑到他有那样的身手呢?若是皇帝发现,只能是身怀武艺却并不愿恃才争功。】 苏浅浅一面和系统讨论,一面看看周边,没谁是她认识的,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自座上起身,退出殿外。 此时宫殿各处都掌起了灯,苏浅浅挑着暗处走去到净房,迅速换了女装衣衫,又绾起了发髻插上金簪,为了换装她今晚舍弃了灵蛇髻! 探头看没人再出来,一路疾行回到武宁侯府的席位上。 苏浅浅跑得有些气喘,坐下来悄悄倒了杯饮子慢慢喝了。 秦家人舒口气,马上就要敬酒,武宁侯府可不能少了当家主母。 秦含璋微微侧头,看一眼苏浅浅因为走得急,鼻尖沁出的细密汗珠,额头鬓角几丝碎发也被细汗浸湿,柔软贴在皮肤上。 他的手指忍不住勾动一下,很想拿帕子替她擦汗,可是众目睽睽,又怕引起旁人注意,只好忍下了。 但是秦含璋没想到,苏浅浅早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她回来了,那位苏录事消失了。 这可是个大瓜!煊国公世子朱敏双眼放亮,他的姨妹竟然敢女扮男装做官! 虽然那都不算什么官,虽然大齐也有女官,但是女扮男装的没有,进入府衙办差的也没有! 苏太傅自然也明白了,这个女儿不知道为什么长了许多本事,甚至还胆大妄为地乔装改扮做了刑部小吏! 怪不得最近刑部连着破获大案,他也听闻有一位苏家表公子住在武宁侯府,却在刑部当差,因为诸事繁杂还没来得及过问,今日这位表公子就跑到皇帝面前来大放异彩了! 苏浅浅并不知道自己掉了马甲,还在听着系统吃瓜,随秦家人一起向帝后敬酒。 放下酒杯后,苏浅浅就听见皇帝开口:“武宁侯,你倒是会识人,收留了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表公子,苏太傅,你莫非是老眼昏花了,错失良才! 朕听闻刑部最近断明的大案,苏潜亦是功不可没,庄大人又借他过去办案,苏太傅,你亏大了!苏潜……他去了哪里?” 苏浅浅心里叫苦不迭,悄悄朝秦含璋示意,起身退到后面隔扇屏风那里,转出去就开启神行太保模式,一边走一边已经在摘钗环。 当苏浅浅以苏潜的样子回到座位,许多双眼睛都意味深长地看过去:苏浅浅,你跑得还挺快! 朱敏甚至突发奇想:到底苏潜是姨妹,还是姨妹换成了苏潜呢?或许姨妹是男扮女装? 第246章 御史大人也疯狂 见苏潜回来,内官朱公公赶紧低声禀明。 乾徳帝今日心情似乎特别好,可能因为喝了点酒话也多起来,竟然说起八卦。 “苏太傅,苏潜是可用之人,你们苏氏果然能人辈出,就连这样的人才都要流落在外……不对,听闻苏潜是武宁侯夫人母家的亲眷……武宁侯夫人……” 乾德帝朝秦含璋那边看过去,却没见到苏浅浅。 “夫人去净手,陛下勿怪。”秦含璋从容地回道。 “苏潜,你与武宁侯夫人有何亲缘哪?”乾徳帝摆摆手转头又去问苏潜。 “回陛下,小吏的母亲与武宁侯夫人的母亲是远房表姐妹,只是恰好都嫁给苏姓人家,小吏投奔本应投奔表姨丈……” 苏浅浅说到这看一眼苏太傅和张氏,又赶紧收回目光: “只是不大方便,便去投奔表姐求个落脚之处,所幸表姐夫为人宽和,对苏潜多加照顾,又蒙陛下不拘一格委以重用,苏潜万幸!” 苏浅浅一番话赞了秦含璋捧了乾徳帝,顺便还踩了苏太傅和张氏一脚,乾徳帝更加做出平易近人的姿态。 “苏潜是个耿直可信之人,将他的座位移到前面来,朕与他说话还要放高声。” 苏浅浅:不要啊,这下我可怎么往外跑! 苏太傅:该,我让你这个逆女总给老子挖坑,这回拍马屁拍过了,落到人家眼皮子底下了! 苏浅浅只能保持镇定,看着内官把她的席位抬到大殿中间位置放下,她的右手边是平郡王,左手边是御史贺连笙。 【这位子不错,不过得想办法让一人离席了。】 苏浅浅眉目流转,看看桌上的酒杯。 秦含璋这时候就在她的对面右前方,眸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后起身出去了。 殿上奏起乐曲,歌姬舞姬翩然入殿,朝臣们酒酣耳热欣赏美人歌舞。 贺御史从不饮酒,甚至不看那些舞姬一眼,只喝桌案上的清茶,不过目光倒是不时落在旁边的苏浅浅身上。 苏浅浅发现了这一点,陪笑向贺连笙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致意。 【是狐狸就少不了骚气,隐藏再好也有蛛丝马迹,只不过没人会往那方面想罢了,这猥琐的小眼神配上禁欲的清冷表情,还真是让人……约!】 系统吃瓜把自己吃吐了。 【正好给我机会,本想在回程路上让贺御史大放异彩,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苏浅浅悄悄在空间商城的符箓里选了两张,一张合欢符,一张幻梦符,发现这符居然有定时定向功能,简直是太科学了,一千功德力不白花,虽然还是有点心疼! 设定好之后选择使用,只见一道微光,两张符不见了。 旁边的平郡王也喝茶,也不怎么吃菜,目光落在舞姬身上似乎饶有兴致。 一舞结束,秦含璋也回到了宴上,替苏浅浅向皇帝皇后告罪,说她风疹初愈不胜酒力,只能先回别院歇着了。 乾徳帝很是通情达理地点头,最近身子健旺,做什么事都颇有精力,还要感谢那位武宁侯夫人,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怪罪。 想到这里不由又侧头去看芸嫔,想起昨夜的荒唐,眉梢眼角皆是志得意满:朕还宝刀未老。 看看时间差不多,贺连笙有些晕沉沉的样子,故意凑近贺连笙说了两句话,贺连笙点头,苏浅浅起身退后出去,唤了一名内官。 “贺大人不胜酒力,请找一位孔武有力的侍卫,送他去净房。” 内官知道这位是陛下新宠的红人,连忙答应,出去叫了一名高大侍卫,把贺御史扶出去了。 苏浅浅等了半刻钟,装作不放心的样子,叫上旁边的庄大人,尹大人,一起去净房,还有几位大人将军正谈得兴起,也随着一起去了。 苏浅浅看看快到净房跟前,就慢慢退到最后,她可不想看到什么脏了眼睛。 这里为朝臣们准备的净房有六间,中间一处净房这时正发出奇怪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顿足。 可是这些人都是成了亲的,哪能不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只是这在皇帝行宫的净房里,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最先冲上去的是性子暴烈的武威将军,一把打开净房门,踹倒屏风,就看见不堪入目的画面。 苏浅浅压根就没靠前。 【啧啧啧,真是辣眼睛,贺御史那般端方的人,竟然没羞没臊抱住那侍卫不放,做那些没羞没臊的事……】 系统一番描述,苏浅浅眼里都出了画面,转身乐呵呵准备离开,把这乱摊子交给尹大人和庄大人,相信他们不会心慈手软的。 可是一回头,便对上秦含璋奇怪的眼神,把苏浅浅吓一跳。 “侯爷,你怎么在这里?是要……去净房?” 苏浅浅手指着身后,那里这时吵闹成一锅粥了。 “你怎么又来净房?”秦含璋哭笑不得,不知道苏浅浅怎么有这么多鬼主意。 “不放心贺御史……没事了没事了!”苏浅浅撩袍想溜,被秦含璋拉住手腕。 “莫要胡闹。” 秦含璋没放开苏浅浅的手,拉着她回大殿,低声说道: “贺御史并非等闲之辈,若知道是你害他,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不可给自己招祸事,我只是唯恐有疏漏,若护不住你你让我该如何自处?” “不会不会!没有没有!”苏浅浅陪笑,也不说清不会什么,没有什么。 大殿上众人还在饮酒,秦家人看见秦含璋和苏浅浅一起进来,还把他送回座位,互相之间都在对眼神,猜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内官急匆匆向朱公公禀报,朱公公皱着眉低声禀报了乾徳帝,乾徳帝猛地拍案大怒,随后又压下火气,草草散了酒宴。 【哈哈哈,尹大人和庄大人总算逮到机会,把还在抱着侍卫不肯放的贺御史,裹了一件袍子抬到了御前。 尹大人问皇帝,这就是风闻奏事,监察全国官员的御史大人?还真是朝臣的好榜样!这些话都是皇帝从前夸贺御史的,如今啪啪打脸!】 系统幸灾乐祸吃了最后一口瓜。 一起返回别院的秦家人也都跟着吃了,只不过前面没吃到,还要找人补一补。 【对了,我就说忘了一件事!】系统忽然说道。 第247章 烂桃花 【什么事?】 【张氏!张氏说见手帕交,其实又去了禁军卫,这次见到了她要找的人,是禁军卫一名小统领,当初就是这个人帮助张氏抓走了蛊媪的儿子。 张氏叫这人表兄,可是他们的关系看着可不像表兄妹,张氏嘱咐她表兄万事要谨慎,春暖花开就好了,倒是没说别的就回来了。】 【在府中可从没听说有一位表舅走得这么近,能为她出头做事,二人间不是有什么特殊感情,就是有什么利益】 苏浅浅吃了张氏的小瓜,倒是不着急。 这个时候张氏没能力伤害苏润和,也还不敢动苏太傅,就是原剧情,张氏也是靠着苏太傅父子为了苏浅浅受到贬官和杖责后郁郁而终,才成了最后赢家。 这是狩猎的最后一晚,第二日便要返回西京,秦含璋过了戌时回到房里,苏浅浅已经睡下了,毕竟整个宴席她都在狂奔换装。 秦含璋换了衣裳待身上凉气散尽,才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再悄悄靠近苏浅浅,等着那个睡猫一样的人循着热源向他靠过来…… 第二日收拾了行装,待皇帝的銮驾仪仗启程,各府马车浩浩荡荡紧随其后返回西京。 行了没多久,苏浅浅迷迷糊糊要睡,苏莘莘却上了她的马车,接着秦玉卓听到消息也跑过来,还没坐稳,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也上了车。 “你们这是做什么?” 苏浅浅懵逼地看着这几人。 “莘莘哪,可是听说了什么新鲜事?旅途无趣,我们老人家又睡不着,便过来听听消磨时光。” 二老夫人赔着笑脸说道。 “二婶娘猜到了?还真有新鲜事!这次还是我们那位世子爷听说的,他说呀,以后有什么新鲜事,也定要说与他知晓。” 苏莘莘忍不住笑,朱敏如今真是变了个人,从前装斯文儒雅,嫌弃女子们长舌,如今他就变成了最嫌弃的那种人。 “一定一定。”二老夫人赶忙答应,双眼放光等着听新鲜。 “听闻昨夜贺御史在行宫的净房里做出不堪的事,尹大人带人去查了贺御史的院子,结果在他卧房里寻出了三名小童,那小童……” 苏莘莘正要说,瞥见秦玉卓,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小童怎样?”秦玉卓见苏莘莘话说一半,伸着脖子追问道。 “啊……并未怎样……就是……十分狼狈,陛下大怒,当着尹大人和庄大人的面,不好包庇贺御史,就让贺御史停职闭门思过,贺御史那端方清正的名声啊,可是全都毁了。 不过这贺御史一直喊冤枉,气得陛下一镇纸丢过去,额头都出了血,亏得那镇纸打得歪了些,贺御史是被扶着送回去,而不是抬着送回去的。” 苏莘莘用帕子捂着嘴笑。 “这位贺御史怎的就忽然这般下作……定是本性如此,平日里惺惺作态,一朝露出了马脚。”三老夫人说道,吃瓜吃得舒坦。 “贺御史做了什么不堪的事……还有那小童……”秦玉卓没听懂,这瓜是囫囵吞进去的,还想求个明白。 “啊……我倒是忘了,还有一件新鲜事,今日长公主从行宫出来,是有三个人抬上马车的,除了卢校尉夫妻,那位户部郎中也病得深沉,听说都不省人事了,徐国公闷闷不乐,与长公主分车而行了。” 苏莘莘赶紧岔开话题。 “长公主一家子此次出行,可是够背运的……”二老夫人低声嘀咕,表情却是很愉悦。 【哟,都不省人事了?要是需要他去堂审,就有借口推脱了,还真是打得好算盘,别说是不省人事了,就是不能人事了,也得想法子把他带到大堂!】 苏浅浅心里冷笑,倒不知这是谁的主意。 几个人都眨眨眼,这卢璟算是把苏浅浅惹毛了,不给他点上一炷香不罢休。 “不过,这一次呀,那位江辰公子回来得正好,听说薛丞相有意要将大小姐匹配给他,二小姐与晋阳侯世子在北疆便熟识,萧夫人也与晋阳侯夫人在试探这件事了。” 苏莘莘把话题又转到了丞相府两位小姐身上,正撩开车帘进来的辛氏脸上笑容瞬间僵住,而秦玉卓也愣在那里。 “二嫂,是车里面人多,进不去了吗?”后面的王氏笑说道。 “啊……不是,我忽然有些头晕,想先回去歇一歇,就先失陪了。”辛氏脸色有些苍白,柔声说道,垂下眼睫又退了出去。 “二嫂等等我,我也有些头晕,出去透透气。”秦玉卓也急忙起身下车。 “头晕怎么还一起作伴了?”苏莘莘也笑,看看出来时候不短,怕煊国公府的人路上有什么事需要支应,便也跟着下车回去了。 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互相看一眼,和上车来的王氏说了一会儿闲话,车队此时也停下来歇脚,便各自散了回车上歇着。 苏浅浅想着卢璟的事,该如何将他带进公堂,有些倦了正想小憩,却又有人在车外唤她。 “夫人,晋阳侯府的周大小姐要见苏公子,服侍的人说苏公子休息了不见客,周小姐不肯离去,只好来请示夫人。” 苏木性子稳重,不急不慌地禀告。 【怕出纰漏弄了派人假扮让人守着,结果还是有人来找麻烦,恋爱脑真是无可救药,连公母都分不清,还要尝试万恶的爱情。】 苏浅浅再怎么不开窍,也看出这周锦溪是对“苏潜”有意了,没想到为了行事方便还招来了烂桃花,心里面吐槽。 只好坐起身,还没下车,又听外面有人说话,接着苏木的声音再次响起:“夫人,平郡王也让人来请苏公子喝茶……还有其他几位大人,邀苏公子去下棋闲谈的都有。” 苏浅浅:难道这都是烂桃花? 披上斗篷戴好风帽,抱上一个铜雕梅花小手炉,苏浅浅打开车帘下了马车,朝着她后面的马车走过去。 马车边围了不少人,见苏浅浅过来了赶紧行礼,除了周锦溪和陶焕。 “我们这位表公子年纪轻不知深浅,又是第一次面圣,昨晚多吃了些酒,今日都是下人们扶上车的。 此时不要说去下棋饮茶,就算是和人说句话,只怕都能把隔夜菜呕出来,诸位是想让大人们都知道苏公子昨晚都吃了什么吗?” 苏浅浅挑眉问道。 第248章 十月慎屠苏 那些被派来请人的,也都不是寻常下人,听苏浅浅说得恶心,脑子里出了那场面,各自悄悄退后了一步,拱手先回去复命了。 只有周锦溪蹙起眉:“武宁侯夫人,苏公子那般宿醉难受,没人服侍怎么行,你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么?” “周小姐,表弟他有个怪癖,你可能不知道,他酒醉之后三日内都不能见生人,见了人就要呕吐,车里吃食茶水俱全,就连净桶都为他备好了,周小姐是要上车亲自检查一番吗?” 苏浅浅从风帽里露出眉眼,挑眉带笑问周锦溪。 周锦溪唇角抽动了一下,还是向后退一步告辞回去了。 苏浅浅看一眼断臂的陶焕,没吭声转身就要走。 “武宁侯夫人请留步。”陶焕开口道,竟然是纯正的大梁西京口音,之前他说话多少是大梁的口音居多。 苏浅浅转身,看着一身黑袍的陶焕:“陶长史,有何指教。” “不敢,只是平郡王甚为关心苏公子,在下自当为郡王分忧。 苏公子如今声名鹊起,为众人所瞩目,是祸是福亦未可知,还当多警醒才是。 大齐朝堂文官人才济济,倾轧之事应不弱于大梁,须弥山下那三万将士,不也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可有人问一问实情替他们说句公道之词?” 苏浅浅眉毛一跳,立刻看看周围,除了她身边跟着的丫头,倒是没什么旁人,其他下人侍卫都站得远。 “陶长史这话若是大齐人说的,怕是够砍脑袋了。”苏浅浅淡然说道,面无表情地观察陶焕。 “在下并非大齐人,可也算不得大梁人,无主游魂罢了,武宁侯夫人权当玩笑,在下告辞。”陶焕左手搭在右肩行了大梁的礼,转身就要走。 “陶长史,苏公子倒是喜欢听些各处风情的人,回西京之后,你们可以寻个安静之处,闲谈一回,相信定然能趣味无穷。” 苏浅浅在陶焕身后说道。 “十月慎屠苏……这句谶语武宁侯夫人当还记得?那胡女确有几分能耐,呵呵……” 陶焕说着也不回头,离开向平郡王的马车去了。 苏浅浅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秦含璋朝她大步走来,她才回过神,随着他回到马车上。 “膏粱勿贪厚,十月慎屠苏,我记得当时那胡女为平郡王测命时说的是这样一句话。”苏浅浅回忆着当时情形,平郡王还说他贪杯。 “陶长史说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平郡王要对你不利?”秦含璋眉眼间凌厉起来。 “如果是这样,陶长史又为何背主告诉我呢?他和我可没什么交情,而且我不过是武宁侯府女眷,杀我有什么原因?除非知道我是……” 苏浅浅猜想着,脑子里灵光一闪:“是陶焕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平郡王还不知道!但是平郡王或许想要杀苏潜?为什么?陶焕又为什么要提醒我?” “陶焕身份我一直在查,可是却至今未查到大梁将士中有叫此名字的,显然是化名。 他今日既有此举动,定是要与武宁侯府传递些什么,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且静观其变,只是你以苏潜身份出现时,务必小心平郡王。” 秦含璋递给苏浅浅一盏茶,蹙眉说道。 “我会的。”苏浅浅点头答应。 【你这烂桃花是真没少招,知道周锦溪找苏公子做什么?已经准备回西京商量婚事,特意跑来明示的。 她和丫头嬷嬷商量了半天,瞒着晋阳侯和夫人,决定事儿成了给她爹娘兄弟一个惊喜,就没想过会是惊吓,哈哈哈……】 系统没忍住又吃起了瓜。 【啊?这么急吗?都不能等到我死遁?】苏浅浅没想到周锦溪还真是急性子。 【不只是她,你这新晋的御前红人,引来的那些也是家中有闺女的,怕回京被旁人先下手,出了猎场就琢磨去捉婿了,只怕这一路都不得安宁喽。】 系统阴阳怪气地吃上了苏浅浅的瓜。 【没事,这几天我都给打发走了,明天开始增加守卫,无论是谁一概不见,回到西京再想法子。】 苏浅浅也是头疼,没想到自己这个赝品行情这么好。 三日的时间回到了西京,苏浅浅一路上为了替“苏潜”挡访客,也是精疲力尽,总算是熬到了回府,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只有贺氏在府中暂管事务,有什么要拿主意的都进院子回,贺氏一直坚守誓言,不肯出院子。 秦勉和秦励每日练功,几日不见,竟然觉得身体都壮实一些,秦含珏因为课业不能随着去,从国子监下课回府,就拉着秦玉卓问狩猎的事,结果听说苏浅浅和秦含璋遇险,吓得脸都白了。 歇息了一天,处理下府中的事务,苏浅浅便到吏部拿了敕牒和告身,到刑部上任了,虽说只是个六品员外郎,可也是正经的官身,衙役捕头们都要称一声“大人”。 苏浅浅向尹大人这里交付告身敕牒,尹大人屏退身边的人提醒苏浅浅道: “如今你是有正经官职的人了,而且要立即去大理寺协办那件大案,务要小心谨慎,若是有什么纰漏,便都推到老夫身上,我自会替你周全。” 想想是自己把苏浅浅拖下水的,心里有些愧疚,可是事已至此,大不了到最后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伯父不必担忧,侄女有分寸,待案子查明之后,会想法子脱身的。” 苏浅浅没有太过焦虑,是因为小小员外郎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不常在皇帝面前露脸,危险就小了很多,至于宫宴啥的,“苏潜”这辈子可能就那一次有机会参加了。 穿着新官袍来到大理寺,却迎面就撞见了大理寺少卿卢珺。 “新任刑部员外郎大人,不在刑部助尹大人办案,来我大理寺有何贵干?”卢珺看着比从前更加清瘦一些,看向苏浅浅的目光也更加阴郁。 “卢大人!下官是奉陛下旨意协助庄大人审案,实在是皇命难违,要不,卢大人请个旨,免了下官这差事?下官也觉得大理寺审案还要到刑部借人,好像大理寺没人了似的!” 苏浅浅一脸谄媚地说道。 第249章 堕入泥潭 卢珺微微眯起眼,唇角挑起来:“苏员外郎奉旨办案,本官岂敢僭越,请!” 苏浅浅拱手:“多谢少卿大人!”越过卢珺到后堂寻庄大人去了。 庄大人这两日脸上的瘀青散了不少,只剩下淡淡的痕迹,正在整理卷宗把证物和证人又串了一遍,见苏浅浅进来,便邀她一同看案卷。 “方友安称刘淄曾带了会主见他,刘淄不过是万物生财会的分会主。 查问了刘淄的夫人,说这些事都是不让她知晓的,而且他家中的许多亲戚也加入了万物生财会,有的还赚到了钱。” 庄大人拿出一份笔录说道。 “赚到钱的都是投入不多,而且一次便收手的,就算赚到也并不多,反而成了诱骗其他人入会的有力证明。”苏浅浅看着那份笔录说道。 知道这件案子要由大理寺审理,很多人跑来提告,都是之前损失了钱财又受到威胁不敢报官的,因为数额不算太大选择忍气吞声了。 “西京是天子脚下,居然就有这许多人入会受害,可见那位会首多么神通广大。” 庄大人愤愤敲了一下只写了寥寥几个字的一张案卷。 “会首?”苏浅浅看过去。 “对,会主之上有一会首,这些人只是听闻,那才是万物生财会的首脑,只是并无人见过,是分会主中有人提及,某些会众知晓的。” “这是一个塔型的组织,会首,会主,分会主,会众。”苏浅浅把几张案卷摆好。 “不错,据说会众中募集到十万两银入会,就可以成为分会主,从会众投入的银钱中赚取收益,如今查到的分会主已有七名,可见数额多么惊人!” 庄大人用指尖敲敲其中几张案卷。 七十万两,这只是浮出水面的数字,这位会首简直就是敛财机器! “还有抓到的这个卖官之人,矢口否认有这一回事,只说是向方友安借了两千两银子周转,并没有卖官之事。” 庄大人又敲敲另一张,笔录上字数也不多。 “掉脑袋的事,如何能轻易承认,这种事多是十分隐秘,绝不会有第三人在场,到时只要死不认账即可。” 又没有什么录音录像作证,除非挖出他后面的人,否则他是不会认罪的,认了就逃不过一死,后面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方友安做了多年生意,本不是粗心大意之人,所以让那人写下了收银两千两的字据,只是没有写明用途。 这人本也不是正经生意人,又不是记录在籍的牙人,就是一名掮客,靠着得知消息再寻找卖家买家,从中赚取收益,所以说借银周转必是说谎。” 庄大人说罢用力敲了一下桌案。 “庄大人,堂审之前,可否让我见一见这个掮客吴文才?” 苏浅浅问道。 “自然可以,为了保险起见,涉及此案的几人,都被分开关押,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也不得提审,小苏大人想见,我这就让人将他带到后堂。” 庄大人说道,唤了师爷带着捕头,拿上他的令牌去牢房提人。 两人正分析着案情,师爷把人带到了,吴文才进来跪在地上,见过庄大人后便一言不发起身。 苏浅浅看这人倒像个文弱书生,不像投机钻营的掮客。 “吴文才,你说只是向方友安借了银子周转,这笔银子作何用途?”庄大人冷声问道。 “回大人,小民的母亲常年需用药,那一次郎中开的方子里有十分昂贵的药材,小民一时拿不出那许多银子,便四处借贷。 小民曾在方友安的铺子买过木器,这才豁出面皮去借了银子,只是这还不曾到期限,就无端把小民抓来,还说什么卖官,小民自己还没做得官,哪有官卖与他?” 吴文才这一开口,苏浅浅看出来了,此人可不是简单的市井小民,逻辑清楚直指核心,而且十分冷静沉着,丝毫不会被庄大人的官威震慑。 “吴文才,你的母亲患的是什么病?”苏浅浅问道。 “小民母亲……患的是头疾。”吴文才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浅浅会忽然转到这里。 “你家中兄弟姊妹几个?”苏浅浅又问,完全没有一点逻辑。 “小民家中……”吴文才回答得迟缓了许多。 庄大人也被苏浅浅问蒙了:这和本案有关吗? 苏浅浅:又不是法庭,为啥要和本案有关! 【吴文才本是六年前参加过院试得了秀才,之后乡试不中,家中为了让他到书院读书,全家人省吃俭用,他母亲患了病也不舍得花银子医治,三年前科考他本是胸有成竹,结果却还是名落孙山,而与他一起参加考试,平日成绩不如他的一位县官之子,却榜上有名。 一次意外的机会,他知道那位县官之子是用了他的考卷上榜,而他的名字和县官之子调换了。 他也曾去县衙告状,被打了一顿板子,写了举告书信放在举报匣,自然也是石沉大海,后来又听闻有人买官上任,他便烧了所有的书来了京城,专门做掮客生意,不久后搭上了户部郎中卢璟的一名亲随,攀上了卢璟。】 系统终于抽丝剥茧,查出吴文才的底细。 正听着苏浅浅询问的吴文才如遭雷击,再没有之前的镇定,可是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果然是卢璟,这一次,务必要剁下他的爪子!】苏浅浅心中冷冷说道。 庄大人也是震惊,他没想到竟然是长公主之子卢璟,平日里温文儒雅,和他的父亲一样好脾气又洁身自爱,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吴文才,你可认识冯志高?”苏浅浅忽然问。 冯志高正是卢璟的那名亲随。 “小民……小民……”吴文才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以为天道不公,任贪官污吏横行,那他何必守着无用的清白,干脆也做一只脏手,赚银子给母亲治病,给家中妻儿挣个丰衣足食。 “吴文才,所谓清者自清,你做下的事必有蛛丝马迹,不是靠着守口如瓶便能躲过去的,落进了泥潭当思回头是岸,难道真的要成千夫所指,令你的母亲为你蒙羞?” 苏浅浅缓缓说道。 第250章 善恶终有报 吴文才不由得闭上眼,他早已经在无数个不眠夜,把自己和那卢璟一同千刀万剐了,只是这一次那把虚无的刀要变成实质。 他不得不相信,善恶终有报,竟然有神仙来管这人间疾苦,神仙知道他做过的所有事,知道他和卢璟之间的肮脏生意,只不过他已经是神仙要除掉的恶人了。 “这位大人,小民确实认得冯志高,是从前家乡的远房亲戚,在京中偶然相遇,之后闲暇时凑在一处小酌一杯。” 吴文才睁开眼淡然回道,既然生死已定,就看这位年轻的大人有何本事了,若是能拽卢璟下地狱,他心甘情愿受刑罚。 “小酌一杯,可有提及荫官一事?比如,玉竹县去岁便新到任一位县丞,这位县丞从未参加过科考,就连童生都不是,只不过识得几个字,但是家财颇巨,哦,巧得很,这一位县丞的父亲,便是你家乡绵丰县的巨贾付家山。” 苏浅浅娓娓道来,看着吴文才平静无波的表情,把系统吃的瓜讲给他听。 “吴秀才,我还要继续说吗?这种没有入过科考的荫官,是陛下给有功之臣后代子孙的奖赏,但是这位巨贾显然没有那样得脸面的祖先,只要去吏部核查必然真相大白,你以为,付家山锒铛入狱时,会不说出你来吗?” 苏浅浅在堂中来回踱步,最后站在吴文才面前,注视着他的双眼。 “大人,小民此刻说什么也是无用,公堂之上,大人若是能将逼迫方友安家破人亡的首恶按律处置,将那些百姓钱财归还,小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文才说完这句,便再不出声,任苏浅浅说什么也是沉默无言。 将吴文才送回监牢,庄大人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苏浅浅道:“小苏大人,到底知道多少内情,可否全盘告知?” “庄大人,下官也是意外得知一些案情,只是此案恐怕牵涉到吏部官员,大人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苏浅浅看着庄士昭,叫了他一板。 “小苏大人,老夫为官也有二十余载,少年时一腔热血要为大齐洗清冤案,无论多么艰辛都不曾退半步。 官场浸润多年,若说不曾磨了棱角,实是违心,但若是关系到国计民生江山社稷,虽九死而不可退。” 庄大人神情平静而坚决。 “此案既涉买卖官位,只要坐实必是大案,涉案之人岂能寻常?就算吏部尚书,又岂能手眼通天?” “小苏大人,老夫虽是棱角磨平,亦不缺一腔孤勇,他尹恒能做到的,我庄士昭定不遑多让!” 苏浅浅:原来这是和尹尚书较着劲呢…… “庄大人一腔正气,下官感佩不已,接下来就要看如何将这涉案之人请进大堂听审!” 苏浅浅拱手说道。 从大理寺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走出大理寺衙门时,却看见秦含璋的马车停在外面。 秦九见苏浅浅出来,比手请她上车。 马车上秦含璋倚着车壁,应该已经等了很久有些倦了,垂下眼帘假寐,昏黄的灯照在他的侧脸,在另一侧绘出轮廓剪影,就连睫毛都清晰可见。 听见声音,秦含璋警觉地睁开眼睛,目光凌厉地看向苏浅浅,随后又立刻柔和下来。 “怎么这么晚?”秦含璋坐起来左手扶了苏浅浅一下,右手放在膝上未动。 苏浅浅忍不住唇角上扬,这是被她训斥了一番后,知道养伤了,右肩的伤也能好得快些。 “和庄大人多说了几句案情,一时忘了时辰,侯爷怎么不回府歇着?” 苏浅浅坐稳了,看见秦含璋面露疲惫,想起昨晚他都没有回府,可见是事务繁忙,便蹙眉问他。 “这几日还是要小心,卢家兄弟频频出事,只怕狗急跳墙争个鱼死网破。” 秦含璋平静回道。 “侯爷先小憩,你的伤不宜多劳累。” 秦含璋点头,闭目听话地继续假寐。 马车行了片刻,苏浅浅想了想,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搭在秦含璋身上。 到侯府大门时,马车却被门房拦下来。 “禀侯爷侯夫人,有人在此等了一天了,还望侯爷侯夫人示下。” 苏浅浅撩开车帘,就见两名小童等在门前,眼巴巴看着她。 “竟然是你?”苏浅浅看着其中一名小童,正是为韶华夫人传递消息的那一个。 “夫人临行前叮嘱小的,务必要到武宁侯府找武宁侯夫人,以后听命于她,我等三十余人皆是夫人救下,夫人所命无有不从,请武宁侯夫人成全!” 小童毫不犹豫跪倒在地磕头。 “你想听命于我,我便要听你的?当时我让你去萃英楼通报韶华夫人行踪,你可曾听我的了?” 苏浅浅抱臂挑眉冷笑,想起给这小童喂药,说是若不半个月去萃英楼换一次解药,就会肠穿而亡,结果这小童竟然没去。 秦含璋忍俊不禁。 “那时……那时让小的背叛夫人,就算丢了性命也不敢听从。 不过以后夫人便是我等的主人,我等唯夫人之命是从,纵是韶华夫人归来,我等也当以夫人之命为先。” 【这些小童还真都是韶华夫人从各处拾来的,有的是弃婴,有的是病重扔在乱葬岗,还有罪臣之子沦为罪奴的,身世着实可怜。】 系统开口说道,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苏浅浅:能不能有点立场? “好,既然如此,你们先回谢芳园,明日我会过去分派事务管理,不过从此之后若是背叛我,可别怪我心黑手狠。” 苏浅浅阴恻恻说道。 那小童不由打了个冷战,急忙答应,两人慌慌张张离开了。 到了二门下车,换了暖轿回院子,这一次苏浅浅给秦含璋也叫了暖轿,一前一后进了听澜院。 几个丫头和侍砚把二人迎进去,服侍着更衣后,苏浅浅进卧房不由愣住了,怎么多了许多摆设? “夫人,今日老夫人来过了,想看看侯爷和夫人的御寒之物可还够用,奴婢……奴婢担心老夫人不喜,便自作主张把侯爷的物品搬了过来。” 苏木低声忐忑地回道。 苏浅浅瞪大眼睛:【这是要圆房?不对,同床!同床也不行,临时的还能自控,长久的把持不住怎么办?】 正换了衣裳从之前的卧房里走出来的秦含璋脚步顿住,耳根的红色不断升腾…… 第251章 纨绔风流 苏浅浅这边天马行空想着,待苏叶帮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从卧房出来去膳厅,就见秦含璋一身月白居家常服,坐在桌边等他。 “侯爷今日也没去祖母那边用膳?”苏浅浅好奇地问,挨着秦含璋坐下。 “祖母命人告知你不必折腾,把膳食送到听澜院,难道就独独不带我的份儿?”秦含璋看一眼苏浅浅,伸手去拿碗筷,眼神里竟有几分哀怨。 “那倒不是,是担心侯爷口味,毕竟我有些挑食。”苏浅浅伸手接过秦含璋的碗,亲手替他盛了汤,苏木和侍砚都站在各自主人身边布菜。 秦含璋看一眼摆好的菜肴,虽然侯府的厨房不缺绿叶蔬菜,但是这里确实很少,原来苏浅浅不愿吃绿叶菜。 “你挑食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挑食。”秦含璋低声回了一句,左手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放下碗又去拿筷子,有点为难地看苏浅浅。 “怎么了?”苏浅浅正吃着,见秦含璋不吃饭看着她,疑惑问道。 “我的左手不会用筷子。”秦含璋淡然地回答,接着就要抬起右手去拿筷子。 “别动,让侍砚……”苏浅浅伸手按住秦含璋右手。 “夫人,侯爷最不喜小的服侍,总说小的笨手笨脚,发怒了还要责打小的……” 侍砚急忙拒绝,故意说得很严重,秦含璋忍不住侧头瞪了他一眼,他才赶紧闭嘴。 苏浅浅又去看丫头们,除了苏木都忙活得不抬头,她只好端起碗,夹菜递到秦含璋嘴边:“还是我喂给侯爷吧。” “有劳夫人了。”秦含璋努力藏起心中的雀跃,张嘴接过来慢慢咀嚼,还示意苏浅浅自己也吃。 苏浅浅也真是饿了,在大理寺喝了一肚子茶,这会儿看见饭菜胃口大开,趁着秦含璋咀嚼,她赶紧端起自己的碗,狠狠塞了几筷子,两边腮帮子都鼓起来,像一只仓鼠,这才又去喂秦含璋。 秦含璋见苏浅浅鼓着腮闭紧嘴唇,不停地忙活着嚼食物,两颊一鼓一鼓认真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就要维持不住了,张口接过一勺米饭,微微侧头忍着笑咀嚼。 【大男人的吃饭这么优雅,在北疆打仗时也这速度?怕是没吃上两口敌军打来了,整日里三根肠子闲了两根半! 不挑食,是没得挑吧,北疆气候恶劣,菜蔬一年里也吃不到多少,也就是饼子腌菜,军粮多半如此,偶尔打猎弄些肉食打打牙祭,就算是主帅,他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去。】 苏浅浅一边吃一边心里分析秦含璋从前的军旅生活。 秦含璋默不作声,只是咀嚼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 用罢饭二人漱口喝茶,秦含璋便去书房处理事务,苏浅浅也去了小书房,看一些最近找来的律法书籍,论学习能力,她可从来没服输过。 这时候系统却跑出来吃瓜。 【还真是被你猜到了,咱们这位侯爷,从前之所以被称为纨绔,那可是衣食住行都要极尽精致奢华,规矩学得快也是最不守规矩的。 只要是飞鹰走狗各种富家子弟的把戏,没有侯爷玩得不精的,为了一只蛐蛐儿可以一掷千金,与人赌骰子赢了,要那公子跪在长街上叫他三声爷爷,后来被老夫人揪着耳朵骂。 侯爷那年才十二岁,与人斗酒从无败绩,怕回府被老夫人闻到酒气,都是跑到一处宅子先清洗干净再回来,还让人制了专门去酒味的药丸和熏香,那一丸药就价值十两银子。 可是自从老侯爷父子棺椁回京,侯爷忽然便戒掉了所有喜好恶习,而且在那之后滴酒不沾,不再与从前声色犬马的酒肉朋友往来,远遁深山学艺四年,回来时已是脱胎换骨的少年。】 苏浅浅一边看书一边听系统吃瓜,不禁对秦含璋又是刮目相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学了恶习还能戒掉的,必是心志坚定的狠绝之人。 【不过侯爷那时还是吃肉的,在北疆不吃红肉之后,会不会连色欲也消减了,若不然搂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子,怎么会相安无事的?除非……】 系统深思起来。 【除非什么?】苏浅浅随口问道。 【除非是你徒长了美人貌,没有美人骨,亦没有美人香!】 系统呵呵冷笑。 【小统砸,就凭你也配瞧不起我?你摸过美人骨吗?你能闻到美人香吗?能看见美人貌就不错啦,你还说我的风凉话,你个没化形的初级小社畜!】 【苏浅浅!】系统愤怒地大叫,被苏浅浅触到了痛处,宝宝音“啊啊啊”地大叫。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谁让你揭我的短,美人骨那玩意是谁都能长的么?我又不是女主,我就是你的小主!】 苏浅浅见好就收,好言好语哄好了系统,回房歇着去了,顺便把空间里的药材棉花都整理好。 看看功德力,已经涨到三百三十二万,瓜豆有一百九十一万,增长速度算是惊人了。 【这个功德力增长的快,应该是你救下皇帝父子,还有修缮下人房屋做的功德,就算还没有大灾,也是造福于人的好事,至于瓜豆……我会继续努力带你吃瓜的!】 从空间出来苏浅浅便睡着了,房里的地龙烧得暖融融的,可是睡梦里她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不时皱眉摸索一下。 秦含璋回来时,侍砚就堵在他的卧房门前,摊开手表示什么都没有了,又指指苏浅浅的卧房,示意铺盖都在那里。 瞪眼盯了侍砚片刻,秦含璋还是提气轻手轻脚走向苏浅浅的卧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准备睡在苏浅浅的房中,既忐忑又期待,唯恐惊醒了苏浅浅被赶出去,又很想像在狩猎时一样,被苏浅浅抱着入眠。 值夜的丫头在外间小榻上睡得很沉,秦含璋走过去都不知道,他蹙眉想明日是不是该提醒她们,可是又暗自庆幸这丫头睡得沉,不知道他进了苏浅浅的房,若不然就怕还有一番波折。 卧房中只在屏风外的小几上留了一盏昏黄小灯,借着灯光转过屏风,苏浅浅的睡榻放下了帐子,黄杨木脚踏上放着她的绣鞋。 轻轻将帐子掀开一角,适应了帐子内的昏暗之后,苏浅浅蹙眉撅着小嘴的睡颜就撞进秦含璋的眼底心头…… 第252章 家中定下娃娃亲 苏浅浅的梦里,她正在深山四面透风的小窝棚中,研究新发现的草药,围着一床被子还是觉得冷,忽然这个窝棚主人的那条大黄狗跑进来,苏浅浅立刻把大黄狗抱进怀里:真暖和啊! “真暖和啊,大黄……不要动,让我暖暖……” 苏浅浅哼哼唧唧地按住秦含璋,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上,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满意地继续睡。 秦含璋却咬紧了后槽牙,他到底要杀了多少人,才能睡得着觉?大黄是谁! 清晨醒来时苏浅浅神清气爽,可是她又闻到了被子上熟悉的皂角香气,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似乎觉得又回到狩猎的别院,原来是秦含璋在她这里睡了吗? 苏浅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也实在是很丢脸。 原主这张脸和她长得很相像,不说倾国倾城,也绝对不输给那些流量小花,可是居然能让一个男人睡在身边毫无反应,这说明了什么?没有美人骨,难道连女人骨都没了吗?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秦含璋他不行! 苏浅浅有了这个怀疑,很快就释然了,怪不得原剧情他就没碰过女人,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伤,长大了精神上遭受打击,后来在北疆总要骑马…… 苏浅浅脑补了许多画面,对秦含璋多了一份同情,在这里的短暂营业期间,有个美强惨的“姐妹”也是不错的事,这一家子炮灰如果救下来,才是一件大功德,或许就此飞升了…… 秦含璋不知道,一刻钟的时间里,苏浅浅已经完全改变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看法,他多了一个“姐妹”。 苏潜不需要上朝,又因为是被大理寺借调的,也不需要打卡签到,工作时间暂时相对自由。 因为她有了这个官职,府中的事务暂时由四夫人王雨珂帮着管理,苏浅浅轻松不少。 换了一身深蓝色织锦袍子,外面穿上披风,苏浅浅带着同样男装的苏醒,还有精神抖擞的巅峰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武宁候府,没行多远忽然一阵颠簸,车夫急急勒住马缰绳,苏醒也急忙扶住差一点摔下座位的苏浅浅,但是本应该立即出现的侍卫却毫无反应。 “苏公子,我在此等你许久了,怎么才出门?”周锦溪的声音如今听在苏浅浅耳中,就像一个魔咒。 “周小姐,不知有何指教?”苏浅浅只好撩开车帘含笑问道。 周锦溪坐在马上,身披斗篷手执马鞭,见到苏潜面露羞涩: “苏公子,前几日在回京路上我去找过你几次,武宁候夫人说你身子不适不能见客,所以我只能今日在府门旁等你。” 周锦溪抬头看看周围,这是武宁候府一家的巷子,本就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路过,若不是她的身份,根本就不能靠近,于是咬咬牙鼓足勇气: “苏公子,我倾慕你性子疏朗不似文人酸腐,又儒雅风流不似武将粗鲁,虽然我年长你两岁,可是女子年长为妻的在大齐比比皆是。 若是你我结为夫妻,你就是晋阳侯独女的夫婿,再不是什么武宁候府的表少爷,整个晋阳侯府都会为你撑腰,以后事事也都以你为先…… 还有,无需什么聘礼,我娘为我准备的嫁妆,足够养活后世三代子孙,你只管请媒人到晋阳侯府即可,苏公子,你意下如何?” 周锦溪把背了无数次的一套说辞,总算完整地说出来,这才抬起头,满脸涨红忐忑地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真是心累,几次想打断,周锦溪又不肯抬头看她,若是太粗暴又怕伤了她的面子,只好耐心等她说完,这才感动又悲伤地说道: “周小姐,蒙你错爱苏潜何德何能,只是你我相逢恨晚注定无缘,我虽尚未娶妻,但家中早已为我定下一门娃娃亲,待我行过冠礼便要回乡与之成亲,苏潜不敢毁约另娶,只能辜负周小姐心意了。” 周锦溪听了苏浅浅的话脸色渐渐由红转白,待苏浅浅说完呆愣了片刻,才喃喃说道:“我曾经问过玉卓,她说你不可能有婚约,难道是她骗我?” “不不不,并非三小姐有意欺骗周小姐,只是我这定的娃娃亲,总觉得难于启齿,所以并未公之于众,就连我的表姐也并不知晓。” 苏浅浅赶忙替秦玉卓解释,唯恐这件事再牵连了旁人。 “我知道了,是我唐突了,告辞。”周锦溪失魂落魄地打马离开了。 苏浅浅悄悄吁了一口气,幸亏她反应快,若不然可真是要惹了大麻烦。 “苏公子真是好口才,就这样敷衍佳人,不太好吧。” 苏浅浅正要吩咐车夫继续走,没想到又有人在旁边说话,撩开车帘便看见红彤彤一个人,站在十米外的巷道边上,两只手还各提着一只鸡。 大红袍江白频。 “江公子,你这是又来送鸡?我说过了,是江帆欠我姨母的鸡,我要追讨,你送过来算怎么一回事?” 苏浅浅嫌弃地看着他那两只瘦鸡。 “苏公子怎知这不是江帆让人送来的?我那日在刑部衙门外就等了公子许久,结果被武宁侯拒之门外,你看,这两只鸡养了些日子,都饿瘦了不少,苏公子不会让我补上斤两吧?” 江白频微微挑眉,一双好看的凤目弯出诱惑人的弧度,眼角的那颗朱砂痣流泻万种风情。 还是美人计好用! “既然是江帆还的,那你可要替我递封信了,江公子,请上车来……你把那鸡先安置好了,你和它们只能上来一位。” 苏浅浅说罢撂下车帘。 马车历经坎坷再启程时,江白频坐在马车里,两只鸡捆了腿绑在车后,脖子上各挂了一只小竹篮,互相啄对方竹篮里的米。 “江公子,你如何证明这鸡是江帆送来的,如果说不出,我是不会付问事银子的。”苏浅浅揉了揉巅峰毛茸茸的脑袋说道。 “苏公子,武宁侯府寻找明月楼主,是凭着从前的一份人情,不知道你寻找明月楼主,又是凭着什么呢?” 江白频这时候没了之前的温润笑容,眉目间皆是审视,苏浅浅刚要开口,却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她胸口,让她说不出话来! 第253章 明月楼少主 “苏公子,明月楼主欠武宁侯一个人情,可不是欠了整个武宁侯府的人情,任谁都能想出龌龊伎俩支使的,你可明白了?” 苏浅浅这时候被一股力量压制得根本说不出话,旁边的苏醒也是一样,巅峰虽然没受影响,可是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浅浅口不能言,整个头和身子都被那股力量压在车壁,但是她的手是可以轻微活动的,努力控制着手慢慢抬起,朝着江白频竖起一根中指! 江白频眸光微闪,盯着那根纤细莹白修长的手指:“什么意思?” 苏浅浅嘴说不出话,心里的话可不耽误: 【我靠!竟然真中了美人计!果然深藏不露,难道江白频就是江帆? 年龄有些对不上吧,江帆应该与秦家二爷年龄相仿,如今二十八九岁,这一位最多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男人的年龄你别猜,或许真就是那位多情的楼主出现了! 可是你制住我还问我话,是不是傻?】 对面的江白频眼中倏地闪过一抹惊诧,苏浅浅身上的力道瞬间减轻,忍不住抚着胸口大口呼吸。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白频冷声问道。 “我干嘛要告诉你?你的底我可是都知道了,你就算不是江帆,也是江帆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你只知道我是武宁侯府表公子,你随时可以杀我,但是我保证你同样出不去这辆马车。” 苏浅浅平静地整理一下披风,又用眼神示意苏醒不必害怕。 “有几分胆量,我自然不会杀你,只是告诉你,想取你性命并非难事,明月楼不是你们武宁侯府想用就用的……你竖起那根手指是什么意思?” 江白频靠在车壁上,伸展开长腿睨视着苏浅浅问道。 “是夸你喽,说你是明月楼的中流砥柱,果然不同凡响。” 【我就不告诉你,你个卑鄙小人,王八蛋小鳖孙,对我使奸计欺负我手无缚鸡之力,能不能缚鸡重要吗?有没有腹肌才重要!你就跟你那两只瘦鸡一样,就是个弱鸡!】 苏浅浅脸上笑眯眯,心里骂得欢快,江白频那颗朱砂痣都跟着跳了跳,咬着牙问:“你找明月楼到底有什么事?” “哎呀,江公子如今问了,我也不敢说了呀? 我本来按照江湖规矩,准备付银子请托的,谁知道江公子说坏规矩就坏规矩,武宁候府与明月楼主有什么人情我不清楚,我苏潜的事和武宁候府没什么关系,怎么就不能问了?” 苏浅浅干脆翘起二郎腿,质问江白频。 “你有什么事?先交上一千两银子,你的请托我接了,但是不能涉及官府之人,若是违了规矩,银子不退。” 江白频伸出一只手。 “你是明月楼的哪一位?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冒名顶替骗钱的?知道了楼主名字就跑出来招摇撞骗,赚了钱去烟雨楼喝花酒捧姑娘……” 苏浅浅抱臂打量江白频。 “我是明月楼二当家的江白频,江帆是我兄长,若不是武宁侯杜老夫人……罢了,你既在我这里投了请托信,我便应你之请,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让我这二当家接受请托的。” 江白频掀开自己的大红披风,拿出腰间挂着的玉佩,竟是一轮桂树托着的圆月,用手指捻动分成两片,中间包着一片金牌,上面刻着:明月楼少主江白频。 【臭屁什么?一个二当家,会武艺了不起?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厉害,为了我的保命大计,就先忍了你,大红袍!】 苏浅浅心里吐槽一番,这才满脸堆笑地说道:“失敬失敬,竟然是少主亲临,苏某有眼不识王八山,还望少主勿怪,那个……” “银子,不拿银子少说话!”江白频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君子风度,恶狠狠伸出手。 苏浅浅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呵呵,真不愧是江帆的弟弟啊,除了钱六亲不认……” “嗖”地一声,苏浅浅的脖子已经被江白频掐住了,冷冷盯着苏浅浅像盯着一个死人:“说我可以,说我兄长的人,都得死。” “你放开我家主人!”苏醒扑过来用尽力气扒江白频的手,江白频手臂只微微一振,苏醒便摔在一边。 “江公子,你们明月楼就是这般欺凌弱小滥杀无辜的?江楼主可有六亲,我说得有什么错?还是江少主想让江楼主认亲?江少主若是只有这点本事,我的事还真不敢托付了。” 苏浅浅挑眉看着江白频,没有丝毫胆怯。 “嗷……”巅峰忽然发出一声吼叫,江白频神思恍惚了一瞬,苏浅浅已经推开他,整理好了领口。 江白频回过神,震惊地去看巅峰,巅峰这时没有变形,但是眼神已经变得凶狠。 “你这是神兽……” “不是!”苏浅浅飞快地否认。 “好,就算你说得没错,银子!”江白频又把手伸出来。 苏浅浅示意苏醒,苏醒从怀里掏出荷包,拿了一张银票递给江白频,狠狠瞪了他一眼,瞪过之后又有点害怕,假装眼睛不舒服揉了揉。 “说吧,什么事?”江白频把银票收进怀里,懒洋洋问道。 “我要查追杀我的死士居住在何处,主人是谁,如何证明。”苏浅浅挑眉回他。 “难道苏公子真的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江白频含笑说道,又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样子。 “我知不知道你别管,我要的是江公子帮我找到贼人巢穴,伤了我苏潜的,我自然要剁下他的爪子。” 苏浅浅笑眯眯靠着车壁,话说得却冷酷。 “好,苏公子这请托我接了,还有……若是涉及官府,我可不退银子。” 江白频听见外面车夫说“到了,公子”,便起身先下车,一面提醒苏浅浅。 “我要查的自然不是官,是贼。”苏浅浅那个“贼”字拖了长音。 待苏浅浅下车时,江白频和那两只瘦鸡都没了踪影,马车已经停在了谢芳园。 “苏公子,小的们已经恭候多时了。”韶华夫人那名小童,率领一众不同年龄的小童和少年,站在大门前迎接苏浅浅。 苏浅浅点点头,随着他们走进去,随后大门关上,每个小童忽然都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 第254章 收编谢芳园 苏醒吓得面色大变,挡在苏浅浅身前,“你们要做什么?” 苏浅浅并没有动,但是已经将一把匕首藏在袖中。 “苏夫人……苏公子,我等以后将以命效忠,请收下我等的一缕发丝,若是有违誓言,死后魂魄不全,来生仍做孤魂野鬼!” 为首的小童说罢,将匕首横在手上,朝天拜拜了三拜,便将耳后的一缕散发斩断,从身上掏出一只小荷包,将那缕头发放进去,恭恭敬敬交给苏浅浅。 苏浅浅:这还有个效忠仪式! 所有的小童纷纷效仿,一个个荷包送过来,苏醒怀里转眼就抱满了。 “好,以后你们听命于我,我自然也会护你们周全,谢芳园一切暂时仍按照从前的规矩做便好,待我筹谋一番,再做安排。” 苏浅浅点头。 “公子,小的雪柯,今年九岁,是最早被韶华夫人捡回来的,这是霜楠,那个是雨舟,还有堃棋……” 三十六名小童,苏浅浅耐心听雪柯介绍了一遍,系统也把每个人的身世说了一遍。 【雪柯是大雪天韶华夫人在街边拾到的,发现时只裹了一团破布用草席卷了,扔在一堆柴火下面浑身青紫,已经感觉不出气息。 要不是他命大小猫一样发出一点哭声,被韶华夫人听见,早就没了。 好歹靠参汤吊住命,用了不少药才救回来,就跟韶华夫人亲生的一般,所以你喂的那颗滋补药丸,对他毫无影响,他倒是回来等死了。】 【霜楠是秋天在一片林中捡到的,家中人遇了劫匪死了个干净,他娘把他压在身下护住,他就在他娘尸体下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韶华夫人经过他才爬出来求救,三岁的孩子也算心性坚韧。】 【雨舟是下雨天在一艘小舟中,一个人抗着饿守了七天,他爹去交渔税再未回来,堃棋却是乱葬岗星罗棋布的坟头边上,被人抛在那里的,他本是罪奴,做错事被打得奄奄一息,以为必定死了扔出去……】 苏浅浅听得感概,那些小童少年却听得瑟瑟发抖:怪不得夫人留下话,让他们以后只听武宁候夫人的,只有跟着她才能保平安,原来这是一位神仙娘娘! 谢芳园占地面积不小,只是处处都透着枯败凋零之意,大概韶华夫人心境如此。 苏浅浅并未多看,吩咐雪柯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管理,至于这园子做什么用途,她还要好好想一想,韶华夫人那些铺子的收益也要用在刀刃上。 从谢芳园出来时,雪柯跟了出来: “苏公子,雪柯跟随夫人多年,惯会传递消息察言观色,定然比丫头好用,不信公子可以试试,丫头不能进的地方,雪柯都能进去。” 苏醒一听,立刻掐着腰瞪起眼睛:“你这小子,怎么还抢我的活计?你说哪里我去不得?” “男子的净房你可去得?男子的汤池你可去得?娼馆酒肆你可去得?还有……” 雪柯扬起纤细的脖子,细眉细眼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仰头与苏醒对峙。 “停停停,你这小子说的都是什么,那些地方我为什么要去?”苏醒气得摆手制止。 “看你就是不懂,那些地方可是打探消息最方便的,公子在外行走,还有什么比先一步知道消息更重要?从前夫人就是靠着……” 雪柯本来说得得意,忽然就停住,悄悄看看了一眼苏浅浅。 “无妨,雪柯说得对,那你今日开始便跟着我吧,西京中各处你都熟悉,做事也方便。” 苏浅浅觉得这个雪柯确实机灵,也算是职业打探消息的了,想了想便答应下来,而且从雪柯这里,苏浅浅还能知道从前韶华夫人接触的那些人,都有什么些什么喜好秘闻。 雪柯一脸欣喜地站在苏浅浅身边,虽然个子很矮,气势上却不输苏醒。 苏浅浅带着雪柯和苏醒正要上车,却看见一辆马车行过来停下,车帘撩起,正是形容憔悴的吏部员外郎孙铭,看见苏浅浅愣了片刻,才下车寒暄。 “如今该称你苏大人了。”孙铭拱手,目光却落在苏浅浅身边的雪柯身上。 “孙大人客气,不知孙大人这是要去何处?”苏浅浅笑问,扫一眼谢芳园。 “今日闲暇,随意走一走,许久不曾经过这里了……这小童……” “这小童如今跟着我了,韶华夫人信任,将谢芳园托付武宁侯夫人管理,在下便替表姐操持,以免劳动她奔波。”苏浅浅言辞恳切地解释。 【我说这位大人怎么能请到太后懿旨,原来他的祖母曾是太后乳母,他的母亲与太后儿时一同长大,吃着一个娘的奶水,自然要亲厚,为了韶华夫人居然动用了这样的人情,也是真的用情至深了。】 系统终于翻出了这个瓜,赶紧和苏浅浅分享。 “韶华她……就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么?”孙铭不甘心地看着雪柯。 “孙大人,夫人她只说了珍重二字,再无其他。”雪柯淡然回道,小小的脸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好。”孙员外郎木然点头,转回身上马车,口中喃喃:“你也要珍重,山高水远……” 苏浅浅摇摇头,这样的感情真的很难评,对韶华夫人有多少情深,对自己的妻妾就有多少辜负。 带着苏醒和雪柯上马车,巅峰却看着远处停了一会儿,才跟在后面蹿上去。 【小主,方才那边有人,就在院墙的转角处,你猜是谁?】系统忽然贼兮兮地问。 【是谁?】 【你可记得时常到谢芳园还有一位,就是穆王爷的周长史,他最爱听韶华夫人抚琴,几乎每隔一段就要去一次,那日你到谢芳园时,他也在帷幕后,方才站在围墙转角的便是那位周长史。】 【又是一位痴情人?韶华夫人确是人间尤物,有这样几位蓝颜知己愿意诚心对她,也是幸事。】苏浅浅心中慨叹。 雪柯这时却忽然悄悄转头,向谢芳园的方向看过去,神情有些紧张。 系统沉默了片刻,忽然呵呵笑道: 【小主,孙员外郎或许是痴情人,这位周长史可算不得是,原来他等了这么多年,却是来报仇的。】 第255章 须弥山之殇 【没错,正是来报仇的。】系统幽幽说道。 【这位周长史正是传令官周堂的嫡兄,他原本性子冷淡,幼时周堂从水池里把这位嫡兄救了,这位嫡兄也没与他多么亲近,只是悄悄关注他。 后来周堂母亲早丧,父亲儿子众多,嫡母更是不耐烦看见他们,周堂有了差事后便分家出来自己买了宅子,与这位嫡兄更是很少相见。 这位嫡兄本来无意仕途,只想闲散度日,没想到惊闻庶弟死讯,虽没有表现出什么,却忽然转了性子,参加科考中了进士,但是却没有做官,而是自荐进穆亲王府做了长史,深得穆王爷信任。 之后便与韶华夫人往来多年,想要找到她杀夫的证据,让她为庶弟偿命。 可是他查来查去才发现,韶华夫人并非真正凶手,真正的凶手他却动不了,但是已经习惯了把韶华夫人当成他复仇的目标,来谢芳园只是为了查探韶华夫人做的事,希望有朝一日让她付出代价。 如今韶华夫人虽生犹死,与兄长不知所踪,他的仇不知算报了没有,还是会继续找真正的凶手寻仇。】 系统吃了一个瓜,没有多开心,有一点郁闷,马车里除了马蹄声没什么声音。 【如果周长史是为周堂报仇的,那么和我们倒是殊途同归,目标是一致的,就是不知道他能否查到周堂到底做过什么。】 苏浅浅心中说道,这应该才是最困难的,毕竟这是天大的秘密。 “雪柯,你与穆王爷的周长史可相熟?”苏浅浅突然问道,雪柯正在出神,听苏浅浅询问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在苏浅浅的注视下才又点点头。 “要说相熟算不上,周长史来谢芳园听琴,雪柯经常服侍所以认得,但是并未替周长史做过什么事,周长史……不大爱讲话。” “周长史除了听琴可有什么喜好,又与什么人走得近,你可知晓?” “周长史除了喜听琴,大概就是喜欢与人钻研堪舆之术,和仪郡王一样,听说哪里有绝版古籍,便一定要拿到手,而且多次离开西京与仪郡王一同勘测。” 雪柯有些忐忑地说道。 “你很怕周长史吗?”苏浅浅审视地看着雪柯。 “不……不怕……” 雪柯嗫嚅着:“只是夫人曾经提醒,不可与周长史妄言,不可怠慢周长史,也不可与人提及周长史行事……” 苏浅浅微微眯眼,看来这个周长史很重要,韶华夫人都对他颇为忌惮,而且应该知道周长史的真正身份。 正想着事,忽然有羽箭破空之声,随后便听见啪地一响,外面有一些骚乱。 苏浅浅掀开车帘,就见秦含璋派给她的侍卫秦十六拿着一只无镞的箭过来,箭上绑了一张纸,显然是有人要射进车里,被秦十六挡下了,路人都指指点点在议论。 “公子,有人射箭送信,为防止意外,没有去追。”秦十六把箭递给苏浅浅。 点点头接过来打开了看,苏浅浅想了想吩咐车夫出城,去郊外的落霞山别院。 苏浅浅还是第一次来别院,从前秦家人偶尔有去别院消暑的,原主也都是留在府里操持庶务,从未跟着同行,那几日在府里反倒自在些。 一个时辰后到别院,知道是武宁侯夫人到了,别院的管事赶紧出来相迎,吩咐婆子们立刻收拾客堂烧上火盆,准备茶水吃食。 苏浅浅待房里安置好了,命下人们都去前院候着,不必留在后院服侍,只有雪柯和苏醒在门前等候,如果有人来就放行。 不过半刻钟,一名蒙面黑衣人翻墙而入,院中家丁和两名侍卫上前拦住,雪柯上前示意请他进去。 苏浅浅站在客堂看画,听到声音回头,笑着说道: “陶长史好功夫,竟然能随意在西京闹市射箭,还能翻墙寻到我,若不是断了一条手臂,定然是大梁人的好助力。” 黑衣人拉下面上黑布,露出陶焕从无表情的脸,坐到梨花木圈椅上,抬头看着苏浅浅: “武宁候夫人好胆量,不知是何人送信,也敢单枪匹马赴约,就算是在你这武宁候府别院,陶某既来得,便有脱身之法,是夫人胆大还是鲁莽?” “陶长史,匹夫之勇何尝不是勇,就算长史多年苦练,左手运笔还是能看出痕迹,只有这一点就够了,剩下来的就搏一搏,武力不够脑子来凑,事事有风险,三分运气七分胆!” 苏浅浅也坐下,示意陶长史喝茶。 “难怪平郡王对苏公子念念不忘,武宁候夫人确是非寻常女子可比,武宁侯府从来女子不输男儿,所以,陶某才来与夫人做一笔交易。” 陶长史一只手掸了掸腿上一点灰尘,淡然说道。 “愿闻其详。”苏浅浅拿起茶盏啜了一口。 “陶某愿以所知,换武宁候夫人能够伸进六部之手,查清当年须弥山一役真相。”陶焕神情依旧平淡。 “倒是陶长史大胆了,你可知你此行等同背叛大梁,若是我泄露出去,你怕是只能把命留在这里了,同样的我要以身家性命赌上去,陶长史怎知我愿意交换?”苏浅浅挑眉问道。 “武宁候夫人定然知道,九年前北疆须弥山一场战事,大齐除了武宁候府,还有三万多将士埋骨他乡,那些人都是陶某的兄弟同袍。” 陶焕说到这里,伸出左手去拿茶盏,苏浅浅瞥见那茶水晕开层层波纹。 “当年陶某曾是武宁侯军中斥候营统领,深秋时节武宁侯与世子爷和二公子,将大梁人压制在须弥山以北,以此山为界不敢踏出半步,并答应送降书纳贡平息干戈。 将士们都打点好了行囊,日夜盼着凯旋还朝,可是那日忽然京中来人传令,不久后侯爷将我叫到帐中,沉吟良久命我带领一部分斥候营兄弟入须弥山查探,可有小部大梁人掳走大齐人。 我追问何处得的消息,掳走的大齐人是什么人,侯爷去不再多言,我只能带着兄弟们趁夜潜伏进山。 可是就在第二日一早,我们无功而返想要回营复命,却听见大齐的军鼓号角之声,整个军营倾巢出动进入须弥山!” 第256章 交易 苏浅浅看见陶焕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无从知道,只是没收到斥候复命,大军直入敌国领地,且不知敌国布兵如何,本就是领兵大忌,而这时大梁军在山谷两边已经布下重兵,张开了口袋。 我与斥候营的兄弟们只能绕过大梁军在山口布的阵,迂回折返送信,可是还没赶到就听见山谷中隆隆的滚石声和火箭爆裂之声,接着山谷中火光冲天,待我们杀入重围赶到时,到处是碎肉尸块,肉泥抹平了岩石,血水将山中溪流染得通红。 接着大梁军从须弥山前后夹击,那些被设置在山谷中暗器致伤致残的将士,已经无力抵抗悍勇的大梁兵士,就是单方面的屠戮,率领大梁军的元帅简鸿下的命令是,不接受降兵,一个不留。” 陶焕垂眸,压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停顿片刻才继续说:“我最后看见老武宁侯和世子爷,他们护住举旗的兵士,但那时老侯爷和世子爷的身上,已经被火箭炸得血肉模糊,侯爷没有惧意,只是看着遍地死去的将士眼神悲凉…… 敌众我寡已是无力挽回,我被砍断右臂晕厥过去,被人验死尸时刺了一枪竟然还有口气,平郡王打扫战场不知为何,将我换了大梁人衣衫带回营帐,这才留下残躯,为平郡王所用。” 陶焕停下来看着苏浅浅,眼神微凉:“陶某想知道,这么多年为何无人查问当年之事,老武宁侯战死为大齐百姓和朝官羞辱,为何武宁侯府不为其讨还公道? 当年传令官到底给侯爷送去的是什么,为何侯爷那样急切出兵,又为何提到贵人被掳走?难道武宁侯府果真为了富贵选择息事宁人,不愿再提起当年之事?” “陶长史说完了?”苏浅浅放下茶盏问道。 “夫人有何见教,可愿与陶某交易?”陶焕也平复了情绪,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 “陶长史,秦家人是臣子,无论何时也必以君命为先,以百姓为先,当时大梁以须弥山一役士气大振,不肯再称降纳贡,四年间北疆用了多少粮饷养着,还要忍耐大梁侵扰百姓,直到五年前小侯爷领兵出征,用了五年才得以凯旋,国不安,何以安家? 陶长史,周堂之妻靠近谢芳园时,有巡城司的捕头要杀她,可是你护下她的?”苏浅浅忽然转换话题问道。 陶焕点点头。 【小主,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系统惊讶地嚷了一句。 【蒙的。】苏浅浅面不改色眨眨眼。 “陶长史既然知道侯爷在找周堂之妻,自然也该知道秦家不会放任不管,只是……从前并不知道有周堂传令一事!当年秦家军亲军都战死沙场无人可证明,陶长史是唯一见证那次战役之人。 陶长史,在那日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军中其他人又是为何不曾随老侯爷入须弥山?在那之后是由徐国公替老侯爷掌管军营,直到守边将军赶去,这期间可有什么事发生?侯爷,一直在查,却毫无头绪。” 苏浅浅沉声说道。 “侯夫人如此说,是同意与我的交易了?”陶焕眸光微闪,看着苏浅浅。 “是,我愿与陶长史交易,还请陶长史不吝赐教,至于六部的事……只要不涉及泄密,为了查清此事而要知晓的,我都会尽力去办。” “好,一言为定,陶某所表示的诚意应该足够,再将我所知悉数讲给夫人知道,陶某不便与武宁侯接近,只好有劳夫人代为转告。” 苏浅浅眨眨眼心中说道:【与我接近很方便吗?】 陶焕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传令官去军营之前,因为已是大捷,曾经将秦家军和一部分将士调往西郡防盗匪,这也是后来军营只有三万人的原因,被调走的人在这一役后又回到北疆,完全不知情,这是我近日才查到的。 徐国公曾是老侯爷至交好友,他去押送粮草后离开,听闻后来又折返替老侯爷掌管军营,将士们对他十分信服,只是当时只有在侯爷身边的人,能知道传令官送到的是什么样的旨意,我一直在查,只愿还有在世之人。” 陶焕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名字。 “这几人平日服侍老侯爷衣食茶水,他们是不用上战场的,但是却时刻在营帐里,就算是圣旨军令,也从无回避,只是无人知道他们在何处,所以想请侯爷与我合作,一同查找。 还有,有一件事十分蹊跷,当时那位大梁主帅简鸿,返回京都后便称病闭门不出,但是他的细作却还在各处活动。 我在大梁查了多年,毕竟是大齐人处处受掣肘,并未查出结果,但是却发现这些细作频繁往返于北疆与大梁京都之间。” 苏浅浅郑重地将那张纸收好,想了想对陶焕道:“时辰不短了,陶长史还是尽快回去,日后我若是有什么消息,就放在安民茶楼,只要茶架上摆放黄色瓶苏叶茶,陶长史就向掌柜讨一罐喝,消息就放在茶中。 陶长史如果有事,将消息放在茶罐,让掌柜替你泡茶,掌柜自然会传到。” 陶焕点头,起身蒙好面巾,向苏浅浅拱手告辞。 “陶长史,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若是不便探望,苏潜愿代陶长史遣人送些物件。” 陶焕身子一震,盯着苏浅浅看了片刻,摇摇头:“陶焕苟活于大梁,无颜见爹娘兄弟,还是让他们当做我已经死了,免得令他们蒙羞。” 陶焕翻墙而出,苏浅浅带着雪柯和苏醒也返回武宁侯府,这一日收到的信息太多,苏浅浅想了一路,不知道该如何向秦家人说起,老侯爷父子战死时的情形,还有那些奇怪的事,定然又是一次打击。 这样想着进到侯府二门,苏木却满脸焦急等在那里。 “夫人,快回房更衣,苏府二夫人在老夫人院子里哭了大半天了,就在等着你回来。” “二夫人,她在母亲那里哭什么?”苏浅浅一边说一边上了暖轿。 【还能为什么,她的哥哥死了,钱也没了,这一回听说你参与审案,来求你帮她伸冤,拿回银子!】 系统哼了一声。 第257章 脸大的苏二夫人 【她的银子有多少是我娘的嫁妆,倒是好大的脸!】苏浅浅心里嘲讽,顺便翻了个白眼。 回到听澜院换了家中穿的常服袄裙,也没怎么刻意打扮,简单绾了发髻插上玉簪,便让苏木跟着去了杜老夫人的擎苍院。 杜氏这时候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听见丫头禀报夫人来了,双眼立刻放光。 “浅浅哪!” 苏浅浅走进门,还不等杜氏招呼,苏二老爷的夫人刘氏已经扑过来搂住她的手臂,一张哭得红肿的大脸就要往前凑。 赶紧借着扶住刘氏,苏浅浅抽出手臂顺便推开她保持距离。 “二婶娘,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可就堕了太傅府的威名了。” 苏浅浅把从前刘氏说她的一句话还给了她,不着痕迹地拿帕子擦了擦手。 “那个……二婶娘也是着急了,才有些失态……”刘氏赶忙挽回,偷看一眼杜氏。 “二婶娘,有何事着急,浅浅是没用的女子,也帮不上二婶娘的忙。” 苏浅浅给杜氏行了礼,这才坐下来又阴阳了刘氏一句。 “浅浅, 从前都是婶娘有眼无珠,才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要和婶娘计较,如今遇到了大事,你是苏家人,可不能看着婶娘一家子掉进火坑不管啊!” 刘氏又开始抹眼泪。 “二婶娘,我是苏家人的时候,苏家可也没管过我什么吧?而且二婶娘跳火坑之前,定然不会认为是火坑,只当那是聚宝盆,那时为何没来问问我?” 刘氏见眼泪对苏浅浅没用,止住了哭声:“浅浅哪,从前…从前婶娘人微言轻的,凡事还不是你祖母做主,婶娘也是有心无力。 这一次是婶娘糊涂,信了我那哥哥的话,才把全部身家都押进去,你祖母如今要你二叔休了我,要是那样,婶娘我就活不成了! 浅浅,你不可怜婶娘,也可怜可怜那两个没出息的堂弟堂妹,要是婶娘被休,他们之前定下的亲事只怕都要不成了,没定亲的幺娘,还如何能寻到好亲事!” 刘氏想到这些悲从中来,又开始嚎啕。 杜氏痛苦地闭了闭眼:“停!” 声音有点大,吓得刘氏打了个哭嗝戛然止住。 “刘夫人,你已经在我这里哭了大半日,我这耳朵真有点受不住了,就别折磨我的儿媳了,你且说说浅浅如何能帮你?” 杜氏不耐地问道,要知道这婆娘从前对浅浅也刻薄,就不会让她进门! “是是是,不哭了不哭了,浅浅,听说你娘的一位表外甥,如今做了刑部员外郎的那位表公子,协助大理寺查办万物生财会的案子。 就请表公子留意些,若是抓到万物生财会的会主,先将婶娘的银子退还回来,婶娘才有活路,若不然婶娘只有吊死在苏家一条路了!” 说到这刘氏是真伤心了,不过却不敢哭,硬是抿着唇忍住,唯恐惹得杜氏厌烦。 “婶娘,这位表公子首先是寄住在武宁侯府,与苏家没什么关系,再者说,他芝麻粒大的小官,就算是父亲也不敢干涉的案子,这位表公子哪来的本事? 至于说能否退回钱财,那就只能看运气,找到那位会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苏浅浅看着刘氏眨眨眼睛。 【万一这位苏二夫人知道些什么,也不冤枉老夫人听她哭了大半天。】 “会主……让我想想……”刘氏绞尽脑汁回忆自家哥哥生前同她谈的话,可是除了一个“钱”字,没什么别的了,终于沮丧地摇头。 苏浅浅有些失望,按理说刘氏算是刘淄亲近之人了,要是对她都不曾透露,那么这位会主,还真是藏得严密。 “那便这样吧,二婶娘的事我会和表弟提一提,至于能有什么结果,就全看运气了,而且,那些银子也不全是婶娘的,丢了又何必心疼。” 苏浅浅伸手端起茶杯,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刘氏尴尬地假咳两声,知道苏浅浅是在说姜岁的嫁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磨蹭着起身,实在不愿意回去面对丈夫和婆婆,从前对她有多纵容,如今就有多刻薄。 挪着小步走到门前,一眼看见屏风边花架上的迎客松盆景,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溜走了。 送走了刘氏,杜氏松口气摇头:“你这位婶娘,也真是一言难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合该她受些教训。” 苏浅浅点头,和杜氏一同去太夫人院子用晚膳。 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秦家人聚在一处用膳,苏浅浅发现缺了一个人,辛氏并没在福寿堂。 “你二嫂那日在路上身子就不适,回来后病恹恹的,府医看了只说是肝气郁结,开了方子调养,你祖母让她在院子里多歇着,励哥儿陪着他娘呢。” 说起辛氏,杜老夫人蹙起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好好的就给送回娘家?只怕励哥儿也会恨上她这个祖母。 【唉,辛氏这是心病,那日离开秦玉卓姐妹是因为走路伤了脚踝,躲到旁边无人的地方坐下揉,恰好周世子经过,替她将脚踝挫伤的地方推拿,又上了伤药,才能行动自如。】 系统叹口气给苏浅浅吃了一个瓜。 秦家人在座的互相说着闲话,声音却明显小了。 【虽然大齐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但若不是互相之间有情,终归不会亲手为她治伤。 周世子干脆言明,回西京便请晋阳侯夫人托媒,迎娶辛氏,辛氏虽然又羞又恼呵斥了周世子,心里却是期待的。 不过回程时听闻薛丞相看中了周世子,要为薛二小姐与周世子撮合,心里知道自己的身份哪里比得上薛丞相嫡女,还是一个丧夫的寡妇,当即便心中郁闷。 回京后也有两日,晋阳侯府毫无动静,她更是越发地失望羞恼,便得了心病,除了周世子只怕无人能医。】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那日辛氏很晚才回来,走路也很缓慢,但是神情却十分愉悦,原来是因为周靖槐。 秦太夫人叹口气正要说话,秦含瑾却忽然开口: “今日我去找周靖楠办公事,他却不在差房,听说晋阳侯不知道为何,把他们两兄弟都锁在家中不准出门,还去衙署为他们告了假。” 第258章 抢女主剧本 嗯? 苏浅浅瞪大眼睛,看着秦玉卓起了八卦之心。 秦玉卓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和旁边的秦玉屏低声说话。 【三小姐现在的心思可不会在周二公子身上,那位江辰公子难得留在西京,不仅薛丞相有意,多少家姑娘都倾心。 如今小姐妹们谈论的都是这位无双公子,周靖楠那个呆木头是实心的,哪有那么多地方装花花肠子……】 系统也没放过秦玉卓,秦玉卓这时忽然开口:“祖母,再过三日又到了父亲和哥哥们的忌日,今年三哥回来,咱们府上要一同到家冢祭奠吧?” 听到秦玉卓说起这个,秦家人脸上的笑意都收起来,系统也不再说下去。 “不错,含璋他用了九年完成了你父兄之愿,到了他们的忌日,自然要告知他们,咱们秦家代代都不曾忘记守卫家国的责任。” 秦太夫人点点头,想起那日的情形仍不免悲伤,秦家人皆是神色黯然,秦勉悄悄握紧了拳头。 这时秦含璋也回府了,秦太夫人便命婆子们摆饭。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苏浅浅想了想还是决定只告诉秦含璋一个人,让他来决定是否让秦家人知道当时须弥山的情形。 所以秦含璋照例送苏浅浅回到听澜院,她便叫住了秦含璋,让丫头们都下去,拿出那张字条递给秦含璋,向他讲述了今天见到陶焕后知道的事。 秦含璋默默听着,低垂眼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偶尔不经意捻动一下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才知道他并不是睡着了。 “……这便是陶焕给我的人名,不知按照这个去找,会不会找到他们,不过如果是有预谋的设计,应该不会留下活口。” 苏浅浅指一指那张字条。 秦含璋缓缓伸手拿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看得仔细:“这几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在北疆也曾查过,只是战事一直紧张,后来便心无旁骛,唯有杀贼之心。 秦家军当年在北疆战场的,留下来的人都被调遣各处,对当年之事并不知情,只是因为太干净,我才越发地怀疑,只有凯旋还朝立下战功,保住武宁候府爵位,才有追查当年之事的机会。” 原来如此,难怪他当年不惜退婚娶了苏浅浅,这武宁侯的爵位不仅仅意味着荣华富贵,还关系着他父兄三条人命的真相。 “这几人的名字应该不会从兵部抹去,那样太过招摇,只要报个战死就可以,所以从兵部可以查到他们的家乡亲属,只是需要费些时间,如果他们还活着,总会查到蛛丝马迹。 但是如果他们都被灭口……” 苏浅浅没再说下去,一个弥天大谎总要布置周全,这么多年暗处之人都不曾现身,必定手眼通天。 “好,我知晓了。”秦含璋轻轻应一声,把那张字条小心收起来,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 “这便是用顾荀的暗语破解之后的那本名册,原来是一本账册,记载着许多官员买官的时间,花费的银子,是何官职,这是卢璟的夺命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韶华夫人手里,而且长公主也知晓。” 苏浅浅接过来,看了一遍才觉得自己那两个铺子的敛财能力,实在太逊了,粗略估算这册子里交易的银子至少也有五百万两,简直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无本万利! “这些官员又不是都能动的,而且还要找到卢璟钱财的去向,人证物证俱在,才能让他无法逃脱!” 苏浅浅翻看着秦含璋誊抄的册子,心里也没闲着:【字写得还不错嘛,原来秦三郎并非只是斗鸡走狗拈花惹草,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是读了一点书的。】 秦含璋本是在那里想着如何寻找父亲的贴身亲随,忽然听见“秦三郎”三个字,表情不由得一僵,再听见后面的话,耳根又在腾起红云。 没有拈花惹草! “读书……”苏浅浅喃喃念叨,脑中豁然想起谢芳园可以用来做什么了,就做一间书院,让所有的女孩子也能去读书的书院,教授各种各样可以在这个世界谋生的手段,不要只知道搞雌竞,去争那些后宅里的名分。 想到这里苏浅浅愣住了,记得原剧情中,是薛婉宁做的这件事,因此受到了皇后的称赞,也让平民百姓对她由不理解到感激,直到暗中被称为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帝也注意到了这位相府大小姐,一度想将空悬的太子妃之位送给她,只是因为她的身世实在一言难尽,恐太子将来遭人诟病,才不得不死了心。 但是逐渐脱颖而出的襄王却可以。 苏浅浅收回思绪,想想自己并不是要抢女主的剧本,只是谢芳园确实很适合开书院,自己也有一些技能可以传授给他们,或许就能更快地积攒功德,早早踏上返回原世界的通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心黑手狠统治世界,为了功德力睡前慈悲为怀,醒来干翻一切! 有了这个决定苏浅浅眼珠骨碌碌转,秦含璋起身去书房,她也亦步亦趋跟到门边。 “怎么,还有什么事?”秦含璋看见苏浅浅小尾巴一样跟着,压抑的心情舒展不少,和声问道。 “侯爷,要是我偶尔以你的名义做一点事情,你不会生气吧?”苏浅浅小心翼翼地问。 “以我的名义?我的名字如果那么好用,荣幸之至。”秦含璋忍俊不禁,随口说道,出门去书房安排事情了。 “耶!”苏浅浅比了个土土的剪刀手,又急忙若无其事收回来。 几个丫头都已经见怪不怪,夫人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但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样开朗自信的夫人。 第二日苏浅浅刚刚起来不久,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苏二夫人又来了! 苏浅浅直接就吩咐小丫头,让她说自己出门去了,小丫头皱着鼻子往外走,苏浅浅忽然想起什么问那小丫头:“门房可说苏二夫人是否急切?” “呀,夫人真是料事如神,奴婢……奴婢没有说那一句,门房说苏二夫人昨日来还正常,今日急得像踩在热烙铁上。” 小丫头睁圆了眼睛说道。 第259章 不开眼的小娘子 “请苏二夫人到前院小客堂,我随后就到。” 苏浅浅改变了主意,穿上一件厚披风,抱一个小手炉,坐上暖轿去前院小客堂。 进房后还没等苏木解开披风,苏二夫人已经急不可耐地从座上起来,过来拉住苏浅浅的手: “浅浅哪,昨夜我想了整晚,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会主有关系。” 苏浅浅扒下苏二夫人的手,淡然说道:“二婶娘说说看,我听了转告表弟,或许有用呢。” 苏二夫人眼睛一亮:“有用算不算我立功?立功的返还钱财时,总要优先些吧。” “自然是算的,二婶娘提供的消息越有用,功劳越大,大理寺那边采纳了,也是要奖赏的。” 苏浅浅给苏二夫人画大饼。 “好好好,是这样。”苏二夫人坐下来,探出半个身子隔着案几凑近苏浅浅,唯恐苏浅浅听不清。 “记得有一次我去找那个短命的兄长,他那时正要出门,我不过多啰嗦了几句,他便不耐烦说,他有事要去玉林坊见一位贵人,待他回来再谈。 他走了我随口问嫂子,兄长去见什么贵人,嫂子脸子冷下来,说兄长每个月十五都要准时出去,团圆的日子可不是金贵,那人自然是贵人,还说了一堆难听的。 我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排揎,自然是心中恼恨,便去玉林坊寻我那不争气的兄长。 在那里转得头都晕了也不见哪家宅子像养外室的,正要走时却看见一处大宅院开了侧门,我兄长遮眉挡眼地出来,匆匆走出了巷子,拐了几拐才上了马车。 我只当是这不争气的,居然是去私会哪家后宅娘子,又不敢声张,唯恐坏了娘家名声,耽误了你那弟弟妹妹的亲事,此后便再未提及。 如今看哪家的娘子那么不开眼,冒着风险与那短命不争气的私会?” 苏二夫人提起刘淄没什么伤感,反而满是嫌恶鄙弃。 “这虽然不能说明就是那会主,可是也算一条有用的消息,我定会如实转告表弟的,二婶娘可还有旁的事?” “还有一件事……浅浅,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武宁侯府正是炙手可热,秦太夫人和你婆母,还有武宁侯也都抬举你,若是能在你祖母和你父亲面前替二婶娘说几句好话……” 苏二夫人绞着帕子,期期艾艾地说道。 “二婶娘,从前你不是说,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不争气谁也帮不了,如今怎么还求起我来了,我不就是那个不争气的?” 苏浅浅笑着说道,也不等苏二夫人多言,看看时辰送客:“浅浅就不多留二婶娘了,府中事务多,还在等着我示下。” 送走苏二夫人,苏浅浅回到听澜院,将秦含璋拿回来的名册用左手誊抄了一份,将秦含璋书写的那份,在书房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了。 换了男装揣好了半份名册,苏浅浅带着雪柯出门了。 齐敏成如今没钱去烟雨楼找烟柳,但在赌坊还是常客,有点银子就去搏一搏。 苏浅浅和雪柯找到第三家赌坊,便看见这位忠勇伯府的大公子,瞪着眼睛盯着骰盅,喊着:“大,大,大……” “小!”庄家掀开骰盅,齐敏成沮丧地耷拉下肩,示意跟着的小厮再拿银子,小厮苦着脸摇头:“公子,没银子了,咱们回吧。” “回什么回,总要捞回本钱,那是要给渺渺买皮裘的,如今拿什么买?待我将本金赢回来,咱们即刻就走!” 齐敏成在身上摸索,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物件,只有一块玉佩,拿起来犹豫了片刻,看看众人都把银子压上去,狠狠心就要把玉佩换银子。 “这玉佩可值不了多少银子,齐公子,三十两,这还是多给您算了。”赌坊二掌柜看看那玉佩说道。 “三十两?你看看这是什么玉?看看这成色,若是急用银子,一千两也不能卖!”齐敏成一听急了。 “一千两?赌坊只认银子不认物件,一千两银子您拿回去,卖给人傻钱多的主,我们可不收!” 二掌柜把那玉佩扔回给齐敏成。 “哎,你怎么……”齐敏成气得指着那二掌柜,又看见赌坊里横眉立目的打手,赶紧把手指勾回来。 “齐公子,我家公子愿意高价买您的玉佩,还请随我来。”雪柯这时在一边仰头说道。 “你家公子是哪位?”二掌柜见有人抢他生意,对着雪柯瞪起了眼。 “你不识货总有识货的,走走走,去见你家公子。”齐敏成揣起玉佩跟着雪柯出赌坊。 前面不远便是安民茶楼,苏浅浅已经在二楼雅间坐下,等着齐敏成。 看见苏浅浅时齐敏成愣怔了片刻,回过神拱手问道:“公子莫非就是住在武宁侯府的,苏家表公子?” 苏浅浅:你知道得还挺多! “正是,齐公子,方才在赌坊无意中见到,听旁人说起才知道是忠勇伯府的长公子,与侯爷是表兄弟,又要迎娶苏府三小姐。 见公子好像遇到难处,便命小童引公子来此,苏潜唐突公子勿怪。” “怎么会唐突,亲戚间正该如此!”齐敏成放心地坐下,苏浅浅立刻亲手倒茶给齐敏成。 “齐公子,这玉佩看着质地温润,价值总在千两以上,卖了岂不可惜?”苏浅浅看一眼齐敏成拿出来的玉佩。 “实在是有些急用,若是有了银子还要赎回去的。” 齐敏成也有些舍不得,这可是他祖母送给他的,是老忠勇伯的物件。 “无妨,雪柯。”苏浅浅示意雪柯拿银子。 接过一千两的银票,齐敏成感激万分:“苏公子果然大方,你且放心,过几日我便带着银子去赎回来。” “齐公子不必顾虑,这玉佩我本不应收……”苏浅浅说道。 齐敏成惊喜地想把那玉佩拿回去。 “可是又恐齐公子有负担,我就先收下。”苏浅浅接着说道。 齐敏成只好笑笑点头:“正是。”又把玉佩递出去,雪柯伸手接过去收起来。 “其实有一笔生意不知道齐公子是否感兴趣,不用什么本钱,只要借着苏公子的面子走上一趟,拿到黄金千两都不是问题,这千两银子又算什么。” 苏浅浅挑眉看着齐敏成。 “黄金千两,不用本钱,苏公子快说,是什么生意?” 齐敏成双眼放光。 第260章 皮搋子吸过的脑子 “齐公子,你果真感兴趣?这桩生意我本是想自己赚些银子用,只是我人微言轻,办不成事。”苏浅浅故意做出可惜的样子。 “苏公子,都是自家亲戚,谁赚来都是一样的,到时为兄请你饮酒……饮花酒!” 齐敏成急忙安抚苏浅浅。 “好好好,一言为定,齐公子可不要食言。” 苏浅浅压低声音做出心照不宣的模样。 “自然自然。”齐敏成已经急不可耐。 从怀里拿出那半份名册,苏浅浅神秘地在齐敏成面前晃了晃: “齐公子,这可是我花了重金买到的,本想靠着这个赚一份前程,至少也能受到陛下奖赏,只是给我的表姐看了,她说武宁候府从不与文官往来,亦不问朝堂之事,不肯拿来交给侯爷。” “这到底是什么?”齐敏成伸手想去接过来,被苏浅浅躲开了。 “这可是关乎多少人脑袋的事,却也是立大功的机会,但是这立功可不是谁都能立的,齐公子是忠勇伯府长公子,用你的身份拿出来,才能让人信服。” 苏浅浅遮遮掩掩地不让齐敏成看,又把这件事说得严重,早把齐敏成撩拨得心痒难耐,恨不得一时知道内情。 “苏公子尽管放心,我定不辜负你一番信任,若是事成了,银子……分你一成!”齐敏成咬咬牙,豁出去了。 【我呸!就这脑子还做生意,我拿来的东西你白得,还分我一成,你不上当谁上当!】 苏浅浅心里吐槽,脸上却很是感激:“齐公子果然仗义,此事无本万利,但富贵险中求,自然有几分风险。” 说到这里苏浅浅示意雪柯带着齐敏成的小童去门外守着,这才慢慢展开了那名册。 齐敏成看得一脸懵逼。 “这是何意?” “你看这里……这是……这个数目……明白了吗?” 苏浅浅恨不得把齐敏成脑袋开个天窗,吸出来看看是不是堵了,还是装的都是屎。 齐敏成终于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让我也去买官,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前程?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果然是赚银子的好法子!” 苏浅浅心里已经将齐敏成脑袋上的天窗关上了,而且顺便焊死。 【哈哈哈,这位公子脑回路清奇,确认过了没堵,而且是用皮搋子吸过的,哈哈哈……】 系统忍不住哈哈大笑,苏浅浅觉得面板在颤抖,还有小水珠渗出来…… “齐公子,我怎么会让你做不法之事?那岂不是害了你?你看,这本名录记载着诸多官员买官之事,此事若是被圣上知晓,结果会如何? 无论是荫官还是丁忧后的起复,在递到圣上的御案之前,都是由吏部核查的,如果有事,定是吏部官员牵涉其中,那么这份名册,谁最想先截获?” 苏浅浅诱导齐敏成,也是心累,不过除了他,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敢做这随时掉脑袋的事。 “是……吏部?”齐敏成不敢确定,试探着问。 “没错!齐公子真是心思机敏。”苏浅浅手背到身后,中指压在食指上。 齐敏成心里暗暗庆幸,他本来想说皇上的。 “既然是吏部想截获,如果把这份名册送到吏部的人手里,会不会得到答谢?当然,一定是要齐公子这样的人送去,如果是我送过去,一定被认为是讹诈。” 齐敏成连连点头。 “还有,这么重要的消息绝不能交给随便一个人……” “交给吏部侍郎!”这一次齐敏成抢答了,还等着苏浅浅再一次的夸奖。 苏浅浅绝望地不想多说话,在其中一页点点,齐敏成惊讶地问:“怎么吏部侍郎的名字也在这里?” “吏部侍郎母亲重病,恐怕就要丁忧,想在三年后重新起复,自然也要经过吏部。” 苏浅浅简单地解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那么交给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刑大人最是抠门,只当和事佬,怕是会将这件事压下来。”齐敏成发愁了。 “吏部郎中卢璟,可是长公主与徐国公的儿子,他如果拿到这份名录,无论是将这些官位拨乱反正,还是上交给陛下,都是最适宜的人选,齐公子看呢?” 苏浅浅不想绕弯子了,齐敏成不配! “正是如此!”齐敏成如醍醐灌顶。 “卢大人拿到名册,自然对齐公子十分感谢,但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齐公子也还是要自谦一些,到时只说是小事一桩,伸出一根指头即可。” 苏浅浅耐心地教授齐敏成。 齐敏成蹙起眉:“可是听闻卢璟狩猎时染了风寒,如今在府中休养,长公主府怕不那么好进。” “齐公子,你这么聪慧的人,怎么会想不出法子呢?只要将其中一页撕下来,让门上拿着去通报吏部郎中大人,无有不应。” 苏浅浅又喝了一口茶,发誓如果开书院,一定要有入学考试,可以笨不可以蠢,是会害死人的。 齐敏成豁然开朗,把名册接过去,可是忽然又犹豫了,想了许久把名册缓缓退回给苏浅浅。 “这桩生意我怕是做不成,岳父曾经警告我,不准与朝堂中任何人往来,以免惹下祸事,若是做了这件事被岳父知道,定不会轻饶。” 齐敏成眼巴巴看着那名册,为了防止自己受不住诱惑,急忙告辞离开了。 【这会儿你听话了,赌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的岳父大人?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我就看你能不能经得起诱惑!】 苏浅浅也不着急,到柜上看一眼茶架,没有黄色苏叶茶,便出了安民茶楼。 坐上车去谢芳园,说干就干,既然想开书院,就得准备起来。 可是马车行了没有多远,就被拦了下来,齐敏成气喘吁吁上马车,坐在苏浅浅对面伸出手: “名册交给我,为了陛下肃清朝堂,只有拂逆岳父之意了,毕竟忠孝不能两全。” 【哈哈哈……】系统又开始魔性的笑声,车厢里的巅峰用力抖了抖耳朵。 “齐公子,你可想好了,不要后悔。”苏浅浅老神在在地看着齐敏成,也不着急。 “绝不后悔!”齐敏成态度坚决。 “好,齐公子你要记得,将这本名册交给卢郎中时,切忌多言,只说小事一桩,伸出一根手指头,若是卢郎中问你其余的在哪里,你就说不要贪吃,该来的都会来。” 苏浅浅一字一句教给齐敏成。 第261章 敲竹杠 齐敏成神情郑重地复述:“小事一桩……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骑鱼的在哪里,不要贪吃,该来的都会来……骑鱼的……那得是多大的鱼……” 最后一句齐敏成小声嘟囔,只要把事办了拿到银子,管他骑鱼还是骑虾,都与自己没关系。 苏浅浅不想再解释了,只求乱拳打死老师傅,无论如何为了找到剩下半本名册,卢璟也不会轻举妄动,至于能不能听懂齐敏成说的话,全看命了。 好在她还有备用方案,也并非全指着齐敏成。 齐敏成下车前,苏浅浅像是不经意提醒了一句:“齐公子,这件事如果成了就是一桩大功劳,若是能提携一二,苏潜不胜感激。” 齐敏成眼珠转转,连忙道:“好说,好说!”急匆匆下了马车,坐上他的车直奔长公主府。 “公子,这名册……”雪柯有些担忧地看着齐敏成离开的方向。 “你知道这个?”苏浅浅看一眼雪柯。 “那日公子第一次进谢芳园,不就是拿了这个吗?只不过没用秘语破解而已。”雪柯垂头低声说道。 “你知道得太多了。”苏浅浅面无表情地看雪柯。 “公子勿怪,雪柯只是提醒公子,这名册若是被他送给别人看,可是要出大事的,顾夫人多年的心血记录出来,也是为了自保。” 雪柯明显惶恐不安,一双眼睛不敢看苏浅浅,双手局促紧张地交握放在腿上。 “如果是顾音做事,你会担心吗?”苏浅浅淡淡问道。 雪柯一怔,抬头看着苏浅浅,还是孩童的清澈眼眸里有些迷茫:“夫人她做事向来谨慎……” “所以你还是不信任我,认为我做事不如顾夫人谨慎,可是顾夫人,何时在我手上赢过?” 苏浅浅声音冷淡,注视雪柯的眼睛。 雪柯身子一震,急忙跪下来:“公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知错了,以后公子做事万万不敢妄言,会完全相信公子!” “既然选择跟在我身边,就要绝对信任我,可以提醒,但不应该有质疑。”苏浅浅垂眸看着雪柯。 “是,公子,雪柯记住了。”雪柯不敢抬头,紧张地回答。 “起来吧,我想在谢芳园开一间书院,一间不只是读书的书院,你以为如何?谢芳园的小童们也可以一起读书,学习些本事,以后如果不想留在这里,去外面谋生也可以。” 敲打了雪柯,苏浅浅转换话题,谈起开书院的想法。 雪柯起身坐下,再看苏浅浅时又多了几分敬畏。 “书院?还能学些谋生的本事?谢芳园里的下人都是顾夫人捡来的,只有我们几个跟着夫人学了认字,弹琴,还有学了点茶算筹的。 但是夫人平日里没有那么多闲暇,又没有夫子愿意教授我们这些下人,所以……” 雪柯眼睛晶亮,说到最后又黯淡下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义当前必有君子,只要把请夫子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扯上一些达官显贵,不信没有人嫌弃名利双收的。” 苏浅浅早想好了法子,接下来先去谢芳园,把开书院的场地选好,之后要找装修的工匠改一改,打制一些桌椅书案和教具。 这个书院其实严格来说,不应该算作书院,应该是职业技能学院。 无论在哪个时代,谋生都是第一需求,包括读书科举,也无非是更体面的谋生手段,后世的读书更是为了谋生打基础,做官的比例反而很小了。 苏浅浅在与雪柯说着她的设想时,齐敏成已经来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当年下嫁给卢谦儒,因此封了他徐国公,就在长公主府旁边辟了一块地,作为徐国公府。 两府之间通过一道小门连接,因为徐国公府占地不大,就像是长公主府的外院一样,甚至府门上只有“卢宅”二字。 想找卢璟,还是直接到长公主府,因为几个儿子的院子,都在长公主府这边。 齐敏成整整衣衫,请守门侍卫去通报,那侍卫站在台阶上,用眼皮下的一道缝打量齐敏成:“忠勇伯府公子,什么事要见我们二公子,跟我说就行了。” 在心里骂一句“狗眼看人低”,齐敏成果然用了苏浅浅的法子,没舍得撕一页,只撕了一条,卷起来交给侍卫: “这个拿给卢郎中,他看了自会见我,只是你万万不能打开,若是卢郎中问起,只怕你小命不保。” 侍卫听了这话,虽然不服气,却也不敢怠慢,让另一人守着,自己拿着那一条纸跑进去了。 很快,卢璟急匆匆亲自出来了,看见齐敏成的一瞬间,眼里露出杀气。 齐敏成不知危险,得意地扬起了头。 “劳烦卢郎中亲自来迎,下官愧不敢当啊,就是这些侍卫,实在是没眼色,若不然带我进去,何苦卢郎中走这一趟。” 两名侍卫吓得腿都开始抖,恨不得掐死齐敏成。 坐在卢璟的书房里,下人们送上茶自觉地避出去,卢璟把那张纸条放在齐敏成面前:“请问齐公子,这是从何而来,其余的在哪里?” 齐敏成一怔,怎么没有按照顺序问,不过他聪明,懂得变通。 “卢郎中,这个确是走的水路,不要贪吃,该来的都会来。”齐敏成故作高深地回道,拿出那半份名册,谨记苏浅浅的话,不再多说。 卢璟急忙拿过去查看,发现是撕开的半册,眼眸微眯,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他。 走的水路,那便是江南有人递上来的,告诉他不要贪吃,该来的都会来,是说要留后手,慢慢与他交易。 原以为韶华夫人那里有一本,是她多年搜集的,如今看还有人握着他的把柄,利用齐敏成来敲竹杠。 “好说,好说,齐公子,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不知道……” 卢璟试探地询问。 齐敏成把袖子里准备好的那根食指,急忙伸出来竖在卢璟面前:“小事一桩。” 卢璟脸色微变,见齐敏成又三缄其口,咬紧后槽牙。 他本是要拖过三日后大理寺的升堂审案,所以狩猎时便声称卧病不起,没想到今日被齐敏成炸出来。 “大”与“小”相反,“寺”与“事”发音相近,“桩”就是庄士昭,这分明是一句话几层含义: 第一,如果去大理寺见一面庄大人,都是小事一桩。 第二,伸出一根食指说一“装”,那不就是要装走一十万两?折合黄金也就是一万两,还是一根手指头! 卢璟被齐敏成忽然的聪明震惊到了。 第262章 苏潜,你害我 想想按照这名册来说,也不算太多,十万两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只不过从此以后要被齐敏成攥在手里,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 卢璟决定还是还是先稳住齐敏成,想办法找到剩下半本名册,到时候再让他悔不当初。 脸上堆出招牌笑容:“好说好说,卢某知晓了。”,卢璟叩了叩扶手,立刻有人在门外回话:“二爷。” “取银票来”,卢璟和声吩咐。 旁边的齐敏成勉强压住心脏的狂跳,这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做的第一笔生意,就他那个每月只有二十两银子的俸禄,不知道多少年能赚到这么多,一万两银子啊! 忠勇伯府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那点庄子铺子的收益,要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加上他们习惯了奢靡的日子,现在实在过得拮据。 从前一万两就够他听两次烟柳弹琴的,如今能让他暗自惊喜大半天,最主要这是凭自己本事赚的。 很快送进来一只楠木匣,卢璟打开拈了两张递给齐敏成,齐敏成赶紧伸手接过来,看了数字差点把舌头伸出来。 十万两,整整十万两白银! 齐敏成以为卢璟拿错了,又舍不得揭穿,抬头看卢璟。 “剩下的一半,等其余的到了再给齐公子,不急吧?”卢璟只当是齐敏成想要全部的银子,这半份就是十万两,暗暗骂他黑心,脸上却堆着笑。 “不急不急,下官就先告辞了,等骑鱼的,等骑鱼的……还有,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卢郎中明白的。” 齐敏成唯恐卢璟回过味儿,急忙收起银票告辞,顺便提醒这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起身向外走,两条腿走路都有点儿飘。 “卢某就不送了,身子尚未大好。”卢璟听了最后一句话,眼底再次现出寒意,却含笑儒雅地站起身,让亲随送齐敏成出去。 直到走出长公主府上了马车,苏敏成还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苏公子就是财神下凡了,没想到卢郎中表示谢意的手笔这么大,还有那个骑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届时又是十万两,我的好日子又来了……” 齐敏成拿出那两张银票,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掐一下自己大腿,担心是做梦,疼得呲牙咧嘴笑起来。 这时被当成财神爷的苏浅浅,正在谢芳园和雪柯一起规划,从读书的书馆到琴室,从绣坊到厨房,还有杏林馆学医术的,堪舆馆学勘测的,武馆教授武艺的,匠作馆学习各种木铁制作…… 雪柯听得两眼发亮,旁边跟着的一众小童,都在琢磨自己喜欢学什么,兴奋得像一群撒欢的小狗,难得露出了孩童的模样。 从谢芳园出来,雪柯怀里小心抱着草绘的图纸,看苏浅浅的眼神里更多了敬意和崇拜。 “今日天晚了,明日请人写告示,开始在西京各处招收夫子师傅,束脩优厚,学院只教授平民百姓子女,以从军者家眷优先,学成者只需要在谢芳园的学馆里教授一年课业,可抵需要缴纳的束脩。” 苏浅浅坐在马车上,吩咐雪柯。 “是,公子。”雪柯再无质疑。 回到武宁候府的巷口,齐敏成的马车等在那里,见到苏浅浅的车急忙拦住。 “苏公子,果然如你所说,卢郎中表示了谢意,这是一千两,答应分你的一成,另外这一千两,将那玉佩还给我便好。” 齐敏成坐在苏浅浅车中,拿出两千两银票给苏浅浅。 苏浅浅看着齐敏成不由笑了:“齐公子,这么说来事情成了?” “成了!还要多谢苏公子相助!”齐敏成拱手道谢。 “既然成了,齐公子还不把那十万两都拿出来保命,难道要等着刀落在脖子上,才知道怕么?” 苏浅浅依旧笑容可掬,说着冷冰冰的话。 “你怎么知道是十万两?”齐敏成先是脱口而出,接着才想起主要的问题,“苏……苏公子这是何意?”齐敏成呆呆地看着变了脸的苏浅浅。 “什么意思?吏部能够做成此事的,官职必然不低,就连吏部侍郎都要花银子办事,你猜这手眼通天的人,是谁?” 苏浅浅笑笑说道,车里昏黄的小灯照着她的脸留下阴影,像索命判官。 “吏部尚书?不对,难道是,难道是……” 眼见着十月底的天气,齐敏成额头竟然渗出汗水。 “齐公子现在才猜到吗?能在虎口里夺食,公子勇气令苏某佩服!”苏浅浅拱手。 “苏潜,你害我,卢璟知道是我要挟他,怎么会放过我,放过忠勇伯府!”齐敏成终于醒悟了,指着苏浅浅声音都在颤抖。 “齐公子慎言,我说了富贵险中求,银子你也确实拿到了,十万两啊!不过这银子也真的烫手,若是就这么放在你手里,只怕会成了索命符,除非……” “除非什么?”齐敏成的美梦变成了噩梦,完全被苏浅浅牵着鼻子走了。 “除非你将这银子拿出来,以陛下的名义做善事建善堂收留流民,给那些家贫的阵亡烈属和百姓修缮房屋送炭送柴,若逢天寒时施粥施米,百姓感激皇恩浩荡,这件事还怕传不到圣上耳朵里? 有圣上护着你,卢璟怎敢轻易动你?只要你不说出来这件事,银子都花了,卢璟找上你也没什么用,自然就放过你了。” 苏浅浅早就给齐敏成想好了路,暮冬时节的雪灾需要提前防范,这笔银子有大用处。 “建善堂,修房舍,设粥棚……我原来是个过路财神,拿着银子不能花,还要战战兢兢替旁人守着……”齐敏成喃喃自语,目光呆滞。 “齐公子,做好了这件事,你的前程就来了,陛下定然会对你重用,或许你又可以袭爵,做忠勇伯世子呢。” 苏浅浅给齐敏成又画了一个大饼。 “袭爵?”齐敏成眼里又有了希望。 “正是,只要陛下看重,袭爵算什么大事?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全都送到你面前!”苏浅浅给大饼又加了光环。 “好,建善堂,修房屋,设粥棚!”齐敏成下了决心。 “齐公子可要记下了,这笔银子每一分都要记清楚账目,不能用在旁的地方,只当这是皇上的,若不然来日被查,你就是同谋。” 苏浅浅笑着提醒。 第263章 隐疾 齐敏成咬咬牙,伸手拿回那一千两银票,苏浅浅让雪柯把玉佩还给了齐敏成: “一天的时间,就不收齐公子利钱了,齐公子慢走不送……千万记好账啊,你的脑子怕是不够用,还要请一个好账房才行。” 正在下车的齐敏成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在地上,愤愤地说一句:“就该知道苏家除了渺渺,没什么好东西,偏偏信了他。” 齐敏成垂头丧气走了,雪柯这才知道苏浅浅要做什么,对她更加敬畏。 …… 晚间秦家人都到福寿堂用膳,除了贺氏和辛氏,就连秦含璋也回来得早,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回事?伤口裂开了?还是天凉犯了痔疮?看起来有怨气!】 苏浅浅面上平静,心里面和系统琢磨。 【被刺一刀眼都没眨,裂开了才有怨气?要说犯痔疮的可不是侯爷,你看二老爷,坐椅子只敢落下半个屁股,剩下半个悬着呢,这才是犯痔疮! 还有进门的时候,就算尽力想正常走路,两条腿中间的距离都能钻过去一条大黄了,明白不?】 系统有理有据地给苏浅浅讲解。 就在苏浅浅朝二老爷看过去时,二老爷老脸通红一狠心,整个屁股坐在椅子上,随后噌一下站起来,脸都有一点扭曲。 “瞧我这记性,还有一件事忘了,母亲,儿子先回院子拿点东西,去去就来。”二老爷向秦太夫人告罪,缓缓地挪出了福寿堂。 堂上人除了秦太夫人和秦含璋夫妻,都低头肩膀耸动。 “话说这几日天气越发寒冷,你们几个常年在北疆征战的,怕是身上都有些隐疾,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就得治,莫要耽搁了。” 除了听不懂的孩子们,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三老爷和秦含璋。 “没有隐疾,没有隐疾,母亲放心。”三老爷尴尬地挤出笑,三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秦含璋咳了一声:“祖母放心,孙儿也没什么隐疾。” “那就好,不可大意,秦家人的身子不是自己的,是大齐的,还要多在意些,秦家的媳妇们也要多看顾着。” 秦太夫人点点头,说这句话时看了二老夫人一眼,二老夫人立刻红了脸,起身说道:“母亲,媳妇也有件事忘了,回院子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秦太夫人颔首:“去吧。” 【太夫人真是慧眼如炬,连谁有隐疾都能看出来,侯爷还说他没有隐疾,那就是眀疾了?不过他不行这件事,是不好说出口,男人尊严的最后一道防线,没了这一道,那就不是男人了!】 苏浅浅摇头“啧啧啧”,听懂的都懂,座上许多人脸色都变了,不由自主悄悄瞥向秦含璋,不对,是秦含璋的某个部位…… 杜老夫人眼里皆是震惊和忧急:这是在北疆伤着了,回府没敢说?怪不得守着这么个西京首屈一指的美人,竟然能守身如玉,原来是怕露馅,给自己找借口呢! 杜老夫人和秦太夫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担忧,完全忽略的秦含璋不停地“咳咳咳”:不要再掩饰,阻止苏浅浅的心声,要不是她说出来,大家都被蒙蔽了! 婆媳两个通过眼神交流,已经决定了一件事:遍请名医为秦含璋治病,不能耽误了子嗣,也不能耽误了苏浅浅! 【小主啊,祸从口出,这活咱可不能乱说,侯爷现在对你是不错,可也不能在人家的底线上来回蹦跶,咱还要回家!】 系统有气无力苦口婆心地劝告。 【这个我懂,我不说,我就不说他不行,打死我都不说!而且我是一个善良的,有同情心的好人……虽然不是好女人,我会替他保密的!】 苏浅浅很严肃地保证。 秦家人:你没说,我们知道是我们的不对…… 一顿饭秦太夫人和杜老夫人都吃得索然无味,饭后早早让众人都回院子,只留下几位老夫人,秦含璋想说什么都被赶走了。 “是我疏忽大意了,在北疆多年征战,怎么可能不受伤?只是看他们都好好的,那些身上的伤慢慢治就好,却忽略了会有隐疾。” 秦太夫人自责地说道。 “这件事不能怪母亲,媳妇也没看顾好二老爷,只当是人回来了,以后便可安心了,也没找郎中好好地看一看。 从昨日起他睡在书房,媳妇还以为是闹什么别扭,心里还在同他置气,实在是媳妇大意,还请母亲恕罪。” 二老夫人羞愧地低下头。 “罢了,夫妻间他都不肯告知于你,你误会也是正常,怪不得你,只是这件事多亏那个小统子说出来,若不然还不知要瞒多久,成了顽疾要受多少苦。” 秦太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孙,眼圈泛红。 “母亲放心,稍后回院子,媳妇就将三老爷浑身上下查个清楚,无论是什么隐秘的地儿,都别想藏下隐疾,要是不听话,媳妇就把他捆起来……” “好了好了,馨月呀,那个……还是要好言好语地劝一劝……”秦太夫人心里为自己的儿子捏了一把汗,没隐疾只怕都搞出隐疾来。 秦太夫人与三个媳妇经过讨论,最终决定求皇上派太医,为他们几人体检,查出身上可有隐疾,因为太医是风险最大的职业,也是最善于保守秘密的职业。 当然,秦太夫人还有一个心眼,如果真查出来有什么病症,太医就算嘴再严,也会禀告给皇帝,秦家人为了他上战场留下顽疾,他心里总会有些感动,对秦家有什么想法时也会多斟酌一番。 苏浅浅自然想不到,她的一句心里话,让福寿堂里的高层们做出决定,将有一场惨绝人寰的体检,针对秦家上过战场的男人。 洗漱过后,苏浅浅换了里衣坐在卧房的圆桌旁,就着桌上的灯看她手中的草图,有些地方需要增加什么,有些地方要缩小范围,都用她自制的炭条铅笔做了标注。 房里烧了地龙,暖融融地像在她那个时代的家中,有地热供暖的楼房,冬天里也是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 秦含璋进来时,就看见一颗秀气的小脑袋,长长的乌发被一条缎带系在脑后,正聚精会神伏在案上写写画画。 第264章 建学院 秦含璋不由放轻了脚步,除了签和离书,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苏浅浅写字,而且是用很奇怪的笔,在一张纸上圈圈点点,又多了几分好奇。 他假装拿了一本书到桌案边看,可是过去了一炷香时间,苏浅浅竟然没有注意到他。 苏浅浅这时就像她在研究室沉浸工作一样,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谢芳园的绘图中。 她的眼前是一所缩小版的综合学校,按照她曾经生活过六年的大学的样子,分划出学习区和生活区,对每个区的详细规划,都要做出注释,虽然工匠们的思维与现代人大不相同,但是智慧绝不亚于现代人。 秦含璋先是忍住不看苏浅浅在做什么,可是架不住实在好奇她用那根布包住的炭条,究竟写出了什么东西,便向那张纸瞄了一眼,但是瞄了这一眼后,就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在画舆图? 两颗脑袋就这样越凑越近,都随着图纸上越来越多的字和图转来转去,直到苏浅浅渴了想喝水,抬头去拿起桌上的茶杯,这才看见旁边一张脸离她极近,正在蹙眉看着她画的图。 苏浅浅差一点就把一杯茶扬在秦含璋脸上! “侯爷,你这样不声不响偷看别人的作品,礼貌吗?”苏浅浅用茶杯挡在秦含璋的双眼前,阻止他继续看下去。 “没有偷看……只是你这个画的是什么?好像是书院?可是书院怎么会有厨馆和绣馆武馆?” 秦含璋被人抓到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眼角疤痕,随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要是告诉侯爷,侯爷可是要帮我的,你还想知道吗?”苏浅浅转转眼珠,有这么位高权重的人,不用白不用。 “夫人有所差遣,怎么能拒绝?你且说来听听。”秦含璋挑眉问,话里也带了几分调侃。 “是这样,谢芳园呢,那个地方若是空置着实在可惜,既然是送给秦家军做贴补军用,那不如就拿来造福百姓,秦家军也是百姓,并没有违背韶华夫人的初衷。 这里地处繁华,却能闹中取静,若是改成一间集读书与学艺一体的学院,为平民百姓敞开大门,让他们的儿女不必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去为奴为婢,岂不是一件好事?” 苏浅浅睁着圆溜溜的小鹿眼,期待地看向秦含璋,让秦含璋就算是反对都不忍拒绝,何况他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自然是好事,只是办这样的学院,大齐还从来没有过,从前那些技艺都要去绣坊,或者去铺子里做学徒。 至于学武艺的多半是武馆,也要日子过得去的人家有闲钱,学了武艺走镖做镖师护院,征兵时的新兵入伍,穷苦人家的基本都要从头教授,很少有会武艺的。” 秦含璋谈论起这些倒是头头是道。 “侯爷倒是很关心民生,知道得不少。”苏浅浅坐下来,觉得找对了人,起码能为她提供有用的信息,以免走错方向。 “在北疆时也会同兵士们在一处吃,一处睡,自然会谈论起家中的事,渐渐便知道得多了,百姓的日子总有艰难的,并非他们不出力,只是即便用尽全力,也难维持温饱。” 秦含璋说到这里蹙眉:“薛丞相的新政对世家大族确是有诸多限制,将盘剥百姓的土地重新归还,漏缴的赋税也会补上,百姓的重税得以减轻。 只是陛下亦是不敢妄动世家大族,其中牵涉颇多,所以才迟迟不肯推动新政。” 发现自己已经跑题,秦含璋舒展开眉头: “夫人要开的学院颇有新意,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让秦叁去办,他为人谨慎心思慎密,通晓各部办事章程。” 苏浅浅早就听说秦含璋有一个亲随队伍,总共三十八人,从一到三十八都是按照数字取的名字,现在跟在她身边的是秦十六和秦十八,她还见过秦九和秦十三,其他人从没见过。 “你身边侍卫还通晓各部章程?”苏浅浅没想到武将侍卫中居然有这样能人。 “秦叁父亲曾是著名的大儒,他自幼便被誉为神童,只是因为他的父亲多年前卷入科考泄题案被斩,秦叁只能改名换姓,被父亲收留进了秦家军。 秦叁如今算是我的副军师,只是为护他安全,轻易不会让他露面。” 秦含璋的声音如清泉,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听起来十分悦耳。 “侯爷,你去查的事可有眉目了,就那几个伺候茶水的亲随?”苏浅浅忽然想起那件事。 “暂时还没有,那时的将士在兵部都列为阵亡。”秦含璋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声音还真是会让耳朵怀孕呢!】苏浅浅托着腮心里说道。 “咳咳咳……既然没什么旁的事,早些安置吧,明日去家冢祭奠,还有许多事要提早准备安排。” 秦含璋赶紧岔开话题,努力保持镇定起身,跑去净房退一退脸上的热气…… 一夜好眠,醒来时照常不见秦含璋的身影,只闻见熟悉的冷香。 今日要去家冢,所有的东西提前都准备好了装上车,苏浅浅跟着王氏又检查一遍,秦家人便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去郊外的秦家埋骨地。 穿过高大的家冢牌坊,站在秦家历代祖先的坟茔前,苏浅浅被面前的肃穆悲凉震撼了。 一座座在荒野中凸起的坟冢,是秦家祖先为大齐肝脑涂地马革裹尸的见证,也是武宁侯府用白骨垒起的丰碑。 今日是秦家父子三人的忌日,众人跟随秦太夫人走到他们的坟前,坟冢平日有守墓人打扫,晚辈们只要象征地清扫,摆上祭品祭拜即可。 苏浅浅站在杜老夫人身边,跪下去叩头,起身时发现坟墓前似乎有一些新的水印。 苏浅浅用手指悄悄沾了一下,拿到鼻子前闻闻,是酒。 秦家带来的酒还没有洒在坟前,这新鲜的酒从哪来的? 苏浅浅悄悄回头,那些从前跟着秦家父子的将士们,都在后面跪了一片,就连晋阳侯父子也在其中,并不会有人偷偷溜过来祭拜,这是什么人祭拜还要背着人? 苏浅浅首先想到的是陶焕,他不敢暴露身份,想祭拜只能在暗中,可是当她不经意看向旁边那片松林,她的想法改变了。 可能还有人不敢暴露身份。 第265章 祭拜 松林中有一处松枝上,挂着一个酒葫芦,那个酒葫芦分明是用了很多年,已经磨得油亮,这样的物件不会是陶焕的,陶焕不饮酒,也从无酒葫芦傍身。 祭拜用了一个时辰。 天气寒冷,苏浅浅担心秦太夫人和杜老夫人太过悲伤,又见一身缟素的贺氏和辛氏也是悲痛难抑,示意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各自扶着秦太夫人和杜氏,秦勉和秦励扶着自己娘亲,回到车上去。 贺氏许久没见秦勉,若不是因为今日祭奠,她还是不肯踏出自己的院子,就算秦勉小心谨慎地扶着她,她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看着贺氏一步三回头,辛氏却不太敢回头去看,杜老夫人忍不住哀叹一声,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到底哪一个才是更好。 返程行了不久,苏浅浅却让车夫停下。 “我的荷包好像掉在了家冢,回去找一找吧。”苏浅浅吩咐车夫,秦含璋看她一眼,并未阻拦。 在牌坊前下了马车,吩咐丫头们在外面等着,提裙就向里面走,却被跟着下车的秦含璋拉住手腕:“为何总是一个人擅自行动?” 秦含璋沉着脸,昨晚回府时的神情又出现了。 “原来侯爷昨晚不喜,是因为我昨日去见齐敏成?”苏浅浅总算想明白了,原来不是因为伤口裂了或是有隐疾,是因为她自作主张。 “你只是见了齐敏成吗?你可知道,齐敏成虽然分散了卢璟的视线,但是他会更加忌惮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逼他现身。” 秦含璋又是敬佩又是担忧,拉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家冢。 守墓人见侯爷和夫人去而复返,急忙过来问有何吩咐。 “今日早些时候,可有人来老侯爷的坟上祭扫过?”苏浅浅问那守墓人。 “不瞒夫人,这几年每年这一日都会有人早早来祭扫,只是家冢不准外人进入,应该是从哪里偷进的,小的从未与这人见过面。 这人会备着酒和一些吃食,小的今日知道主人们要来,看见了便赶紧收拾了,是小的失职,以后定严加看管。” 守墓人急忙告罪。 “无妨,来祭拜老侯爷的,自然是老侯爷的故旧,你做得很好。”苏浅浅安抚了守墓人,继续朝老侯爷父子的坟冢走去。 远远地还没到坟冢前,苏浅浅示意秦含璋不要出声,蹑手蹑脚弓着腰,小猫一样绕过那些松柏盆景,朝着坟冢靠近。 果然,坟冢前这时跪着一人,佝偻着腰背对着苏浅浅和秦含璋,短袄看不出是褐色还是黑色,旁边放着那个大酒葫芦。 “老侯爷,属下再给您倒一碗酒,就得走了,下一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要是来不成了,您也别怪属下,那就是属下去那边服侍您了,路上远,您得耐心些……” 苍老的声音透着沙哑悲凉,酒液洒在坟前散发出浓烈的香气,渐渐飘散。 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那人费力从地上爬起来,背上那个酒葫芦,缓缓一跛一跛向松林走去。 苏浅浅和秦含璋对视一眼,悄悄跟上去,就在他要从围栏翻出去时,秦含璋过去拦住了他。 一双浑浊的双眼惊恐地看着秦含璋,花白的头发纠结蓬乱,脸上遍布褶皱和疤痕,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双手本能地护住衣襟,好像怀里揣了重要的东西。 “老人家,莫怕,你是什么人,为何会祭拜先父?” 秦含璋和声问道,却悄悄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小侯爷……三郎……”那人贪恋地打量秦含璋,分明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是,我是三郎,老人家,你与先父定然熟识,为何要避开我们秦家人,独自祭拜?” 秦含璋心里自然有答案,只是担心认错人,试探着询问。 那老人忽然警觉:“不,老朽何曾与老侯爷相熟,只是听说小侯爷行三,便唐突唤了一声。 老朽何德何能得遇小侯爷,只是……只是腹中饥饿,来偷吃些供品,小侯爷饶了老朽!” 那老人说着就要跪下,被秦含璋扶住。 “无妨,既是如此,也是与先父有缘,同受了供奉,且随我回武宁侯府,还有些事想问老人家。” 秦含璋温声安抚,伸手握住老人,带他前行。 “小侯爷问什么,老朽一概不知,小侯爷不要问……” 秦含璋不再多言,一面让老人借力,带着他前行,一面解开披风,围在老人身上,用风帽挡住了他的头脸。 长长的披风拖在地上,裹住老人佝偻的身躯。 秦含璋领着老人送上另一辆马车,命人好好看顾,才回到苏浅浅的马车上,吩咐追上秦家人的队伍。 【小统,可能查到此人是谁?九年前是否在北疆军中?】苏浅浅这时问系统。 【九年前……这人确是在北疆,他就是服侍老侯爷茶水的亲随冯双义,只不过如今改名换姓叫做马复仁…… 九年前他经历的事很杂乱……老侯爷领兵连夜出营,他一直送到营门口。 回去时他的同乡腹痛,他替同乡到瞭望口站岗,同乡睡到他的营帐,天亮换岗时他看见被砍成肉泥的三人,从他们的营帐里抬出来。 他警觉不对赶紧躲藏,想法子逃出军营,自己毁了脸,逃命时伤了脚筋落下残疾,慢慢乞讨做工走回家乡。 他不敢回乡与家中父母妻儿相见,毁了相貌只在近处做工,偶尔送些银钱帮衬,总是躲躲闪闪隐藏自己。】 系统一点点扒出冯双义的过往。 【九年前他在军营时,老侯爷领兵入须弥山之前,他可曾在营帐中看到听到什么?】 苏浅浅追问,这才是最重要的。 系统沉默了许久。 【冯双义当时和另外两名服侍茶水吃食的亲随,每隔两个时辰换岗一次,出征须弥山之前,他曾经见到过来传令的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周堂,另一人遮住整个脸。 但是周堂当时请老侯爷屏退左右,所以冯双义走出了营帐,只是因为忽然想起茶盘未拿,想返回去等着取,在营帐前隐约听见几句……】 系统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沉默。 【听见了什么?】苏浅浅不由得随着紧张。 第266章 强行圆房 【冯双义的记忆杂乱,梦与现实都纠缠在一处,他似乎听见了‘陛下圣旨不得违抗’,还有‘危在旦夕刻不容缓’,方才见到他我就在查,只是一直到他离开,还有许多事模糊不清。】 系统的宝宝音十分疲倦,苏浅浅让它不必再继续,待冯双义愿意说出来,再分析也来得及,只是起码能够认定冯双义的身份,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秦家人进城后,跟随的将士们回了卫所军营,晋阳侯冷着脸瞪着自己两个儿子,押送回府。 【原来如此!周世子竟然要向二夫人提亲,被他爹暴打了一顿,顺便警告周靖楠,不准再黏着三小姐,赶紧相看合适的人家,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两个人不服就被关起来,准备强行给他们成亲。】 系统有了点儿精神,就开始吃瓜。 【强行成亲……这件事好操作么?就那个强行拜堂好歹还能做到,强行圆房由谁来执行?晋阳侯这颗老父亲的心也是操得稀碎!】 苏浅浅对那四个字表示质疑。 秦含璋:你操的心比晋阳侯还多…… 路上忽然听见一阵嘈杂,苏浅浅掀开车帘向外看,就见一队人敲锣打鼓边走边吆喝: “忠勇伯府齐大公子建善堂,收容无家可归百姓,建托孤院,收容失去双亲幼童,开设粥棚修缮民宅,有所需者皆可报名!” “铛!” “忠勇伯府……” 齐敏成亲自跟在后面,冻得脸色发青,清鼻涕就要流到嘴里了,狠狠吸了一下,打个冷战继续走。 【约……】苏浅浅和系统一起发出声,赶紧放下车窗帘。 回到侯府,苏浅浅先回听澜院,秦含璋带着冯双义,安置在他书房的院子里,那里是侯府中侍卫防范最严密的地方。 “夫人,今日丞相府的二小姐送进来一封信,吩咐务必交给夫人。” 苏叶拿出一只信匣,信匣的口用红泥封着。 苏浅浅换了衣裳坐下来,打开泥封拿出信件,原来是追问为何秦含璋还未让出兵权。 【天上终不会掉馅饼,它只会掉陷阱,只不过这陷阱太粗糙,我想往里跳都实在不甘心,简直就是侮辱我的智商,诋毁我的视力!】 苏浅浅把那封信放在炭盆边烧了。 晚间福寿堂传话过来,今日都在各自院子里用膳。 秦含璋这晚没有回听澜院,派侍砚过来禀报,他留在书房那边睡了。 苏浅浅没当一回事,正好进空间看看她提炼的一些中药浓缩物。 这种浓缩物只要很小一丸,就可以抵得上一剂汤药的量,她得多储备一些,只要安全度过这一年,就算渡劫成功,所有可能发生的风险都要规避。 包括发生意外真的被流放,她也要吃喝不愁无病无灾。 明日方友安一案在大理寺升堂审理,苏浅浅收拾好了早早睡下,准备精神饱满地参与审案。 可是不知为什么,睡了片刻就醒了,总觉得缺点什么,手里空落落的,翻来覆去地折腾,困得不停打呵欠淌出泪,可就是睡不着,直到丑时才迷迷糊糊睡了。 卯初,苏浅浅顶着黑眼圈,被苏木扶起来,闭着眼搀进净房洗漱净手,又闭着眼搀出来用膳。 坐在膳厅同样一对黑眼圈的秦含璋,看着苏浅浅睁不开眼的样子,心里不由好笑,唇角忍不住上扬,将桌边的锦凳往自己身边拉一拉,让苏浅浅坐下。 苏浅浅努力挑开眼皮,随即歪着脑袋靠在秦含璋肩上又闭上眼睛,因为穿着月白色中单,头上绾了圆髻插着玉簪,就像贪睡不想去学堂的小书生,靠在兄长肩头耍赖。 丫头们忍不住偷笑。 秦含璋叹口气,再不用膳去上朝都迟了,只好点一点苏浅浅的额头:“清醒些,大理寺的案子,你想让那只狼爪缩回去吗?” “嗯?不行,剁了狼爪!”苏浅浅忽然睁开眼睛支楞起脑袋,用手为刀比划着。 “办完这桩案子,寻个机会便退出来,做这个官着实辛苦。”秦含璋给她盛了一碗粥,眼里有几分心疼。 “是,上班……好辛苦……”苏浅浅嘟囔着喝粥,秦含璋没有听清她说什么,给她夹了一片渍冬笋配粥吃。 用了早膳二人各自出门,苏浅浅带着雪柯巅峰直奔大理寺,如今巅峰就是“苏潜”的标志,只要它出现,大家都会寻找小苏大人,无论去哪里都无人阻拦。 巅峰蹦跶着进了大理寺的门,雪柯担心它乱跑出事,紧紧追着它,它就嘚瑟得更欢了,遛得雪柯扶着柱子喘气。 “你是想去参观狗肉铺么?”苏浅浅凉凉一句,巅峰就像被念了什么符咒,收起摇摆的大尾巴,屁颠地跟在苏浅浅身后,乖得不像同一只巅峰。 在后堂,苏浅浅同庄大人把所有的证据重新梳理一遍,审案的节奏庄大人十分有经验,剩下来的就要看如何牵出那只狼爪。 这桩案子看似普通的杀人案,但是大理寺的大堂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就连苏二夫人也戴着帷帽,站在人群里伸头向堂上张望。 面容憔悴的方友安被带上大堂。 “方友安,你为何杀死刘淄,从实招来。”庄大人在做了例行问询后,直接切入主题。 “大人,小人若非走投无路,好好的做着生意,怎会行凶杀人? 刘淄他借着万物生财会,诱骗小人将万两白银入股,那是小人全部积蓄,还有许多借贷的银子,他说没了便没了。 小人讨要却打断了小人长子的腿,让我的锦盛就那么郁郁而终,锦盛娘撇下小人和年幼的孩儿,悬梁自尽,大人,刘淄他不该死么?” 方友安说起刘淄毫无悔意,仍然是切齿之恨。 “方友安,是何人打断了你长子的腿?”庄大人问道。 “那刘淄说,是万物生财会的会主,小人在夜里只看见了他的背影,不过挥一挥手,我儿,我儿……” 方友安想起当时情形,说不下去掩面而泣,手上镣铐叮当作响。 “你说刘淄,是万物生财会的分会主,本官经查问,已经有七人被如你这般的会众提告,将他们带上堂来!” 庄大人威严下令。 第267章 文盲契书 七人被带上堂,堂外民众一阵骚动。 “就是他,入会一千两,起初每月给百两利钱,拿了两月后还以为这是聚宝盆,后来就推脱再不给,他就是骗子!” “我也一样,三千两啊,就收回六百两利钱,棺材本都搭进去了,还威胁敢告发就跟那无故失踪的肖家父子一个下场……” “大老爷申冤啊,我这条腿……” …… 骂声申诉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庄士昭并没有立刻制止,向下看一眼陪审的少卿卢珺,还有大理寺丞,大理司直和大理评事,慢悠悠拍下惊堂木,堂外顿时肃静。 苏浅浅坐在堂边书案,今日倒是不用受累记录,旁边有主簿忙活,她也拿着笔和纸,听受审之人陈述,划出重点交给庄大人,更像一个没啥大用的吉祥物。 “陈林,朱六发等十二人告你骗取钱财,并以殴打威胁手段使其不敢告发,可有其事?” 庄士昭看着堂下跪着的三十多岁男子问道。 “大人,冤枉啊!朱六发想与小人合伙做生意,赔了钱财怎么能怪小人?他可是签了契书的,大人请看。” 陈林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向上举起来。 庄士昭蹙眉接过去看了一遍,转头问提告人朱六发:“这份合营契书你可曾签署,可知其详情?” 这份契书上分明写着朱六发与陈林合伙做丝麻生意,各拿本金一千两,若是赔了与陈林无干。 朱六发一身褐色布衣,四十多岁,瞪大眼睛连连摇头摆手: “大老爷,小民从不曾签过什么合营契书,小民不识字,那时陈林让我按过手印,是我拿了第一月利钱!” “空口无凭,朱六发,契书上面你的手印清清楚楚,大老爷面前还敢抵赖,你就是在讹诈!” 陈林得意冷笑。 “大老爷,小民不曾签过什么契书,陈林,你这杀才骗我!”朱六发目眦欲裂。 “朱六发,莫要咆哮公堂!证据在此,安敢强辩?”卢珺高声呵斥,朱六发被带下去。 【陈林父兄做棉布丝麻小生意,只是他本是家中庶子,事事都有嫡兄做主,他就是个听命打杂的,人又好赌成性,家中给的那点月银根本不够花用。 三年前他认识了万物生财会的另一位分会主何胜,最初是想入会赚银子,后来贪婪又心狠手辣做了分会主,专门骗那些不识字又有些积蓄急于赚钱的。】 系统这时扒了陈林的底。 【这倒是个妙招,和那些专门骗老人钱财的如出一辙,只是这契书为何最初不拿出来,此时才反戈一击,这分寸拿捏得不错。】 苏浅浅对陈林的举动表示赞赏,这就是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不出意外,之后提告陈林的人,都有一纸契书作证,那些人欲哭无泪被带下去。 【其实陈林有一个命门,只要知道这个命门,所有证据都无用。】系统幽幽说道。 【什么命门?】苏浅浅好奇。 【陈林自己也斗大字不认识一箩筐,所以才想出这手段坑害不识字的人,这些契书陈林只靠标记认得,只要把契书右下角标记遮盖,再给陈林看,他便不记得哪一张是与谁所签,内容也完全不知。 还有,契书内容本就是陈林托人编造,靠着标记记住内容而非实情,只要问他详细的交易地点,与什么人买卖,亦可证实他作伪。 当然,首先要他认错契书自乱阵脚,他自己都不认得的,签契约人不认得有什么奇怪?】 系统慢悠悠说道。 原来如此! 庄大人想了想,拿起一张契书,叫过主簿低声吩咐两句,主簿点头捏住右下角的两根树木印记,拿到陈林面前。 “陈林,你且看清楚,这可是你与郑林喜所签木炭买卖契书?”庄大人和声询问。 陈林看着主簿在他面前展开的契书,目光向角上溜,可是偏巧主簿手指压住了那里的印记。 假装仔细看,心里想着主意,要去动主簿手指检查,主簿眼睛一瞪:“有什么看不清的?名字都在那里?” “是,没错,大人,这正是郑林喜买炭的契书。”陈林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上面确实有个“林”字,他的名字好歹还是认得的,于是点头说道。 “啪!”庄大人一拍惊堂木:“胡说,那分明是朱六发与你合营丝麻的契书!” “啊,大人,是小民眼……眼花了,被大人官威震慑,一时认错,这确是朱……朱六发与小民合营丝麻的契书!” 陈林吓得一哆嗦,赶紧假装再看一眼,结巴着回话。 “陈林,你可看清楚了?”庄大人沉声问道。 “小民看清楚了,绝不会错!”陈林赶忙信誓旦旦保证。 “陈林,那你再来看看这一张是什么?” 庄大人又拿起一张契书,递给主簿,主簿照样按住角上的标记,拿给陈林看,之前那一张交到了大理寺丞手中。 大理寺丞蹙眉看一遍,再看陈林时,眼里都是讥讽。 陈林看着又被压了标记,就算他把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也不能凭几个认识的字就断定是哪一张。 “这个……这个是……是郑林喜,不对,是周木成……也不对……” “大胆陈林,你可知这是何处?大理寺堂审竟敢戏弄本官,你且说一说,周木成与你做的生意,何人作保,在何处签下契书,你又在何处托运货物?那家商号叫做什么?” 庄大人威严喝问,陈林不由得慌乱,所有的都是凭空编造,忽然被质问契书上写到的还可以答出来,没写的再编进去难免出漏洞。 “大人,小民不敢,周木成与小民做的棉布生意,是在雨明轩茶楼签的契书,托运货物……托运货物是在新宁府……” “啪!”惊堂木一响。 “不不不,不是在新宁府,是在珲……” “啪!”惊堂木再次响起。 【庄大人是要改行说书么?这惊堂木拍得如此顺溜!】苏浅浅脸上如老僧入定,心里的话却截然相反。 庄大人:苏潜你藐视本官…… “陈林,你莫要胡言乱语,想好了再说,大理寺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还能走的地方,若是想不起便说想不起,但是信口开河就是藐视王法!” 大理寺少卿卢珺忽然开口断喝。 第268章 青天显灵 陈林如醍醐灌顶,赶紧开口道:“大人,小民属实记不得了,每日事务繁杂,哪里记得那么多,既是录了契书,那便是走到哪里都做数的凭据,大人还要替小民做主!” 不仅庄大人转头去看卢珺,其他三位大理寺官员也都悄悄看向卢少卿,又赶快移开目光。 “陈林,你不记得周木成的这张契书也就罢了,我来问你,这里十二张契书,哪一张是你记得的? 莫要告诉本官你全都忘记了,人心非似铁,王法真如炉,卢大人提醒得不错,想好了再说。” 庄大人双目如电,直视着陈林,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像鼓槌敲打在陈林的头上。 他的汗一滴一滴在额头凝聚,渐渐汇成细流,从脸颊上淌下来。 大堂上下一片寂静,仿佛呼吸声都能听得见,甚至陈林的汗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陈林,你是说不出来吗?本官就让这位苏大人替你说!”沉默良久的庄大人忽然开口说道。 苏浅浅:说好的做吉祥物呢? “苏大人,这十二人与陈林之间到底发生过何事,劳烦你说与陈林,提醒他一番,免得耽搁审案。” 庄大人老神在在,完全不认为自己这样突然赶鸭子上架,有什么不妥。 “苏大人如何知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仅凭猜测怕是不能断案。”卢珺冷笑道。 “是不是猜测,各位大人和陈林,还有那些堂下提告之人自然知晓。”庄大人淡然说道。 苏浅浅没办法,只能站起来,忽然听见一墙之隔的后堂有轻微嘈杂声,随后沉寂下来。 庄大人眸光微闪,面上丝毫不为所动,示意苏浅浅开始。 【这庄大人一定发现了你的潜质,老奸巨猾利用本统,我要求加工资!】 系统不满地抗议,不过还是开启了情景重现,苏浅浅只要复述它所说的就可以。 “乾德十五年庚午月癸丑日丁巳时,陈林与朱六发在雨明轩茶楼弦月雅室,朱六发将一千两银交给陈林。 陈林言明万物生财会旨在解人急难,集合众人钱财做大生意,利润丰厚从无失手,每月领月利直到返本后继续生财。 同年辛未月癸未日丁巳时,还是在雨明轩茶楼同一间雅室,陈林将一百两银交给朱六发,并让他在收讫书上按下手印,实际上就是如今放在大堂上的契书。 陈林之所以给朱六发这一百两,是让他回去带动更多人入会,在那些人相信了一向谨慎吝啬的朱六发之后,纷纷拿着银子入会,朱六发在领了两个月的利钱之后,便找不到陈林了。” 苏浅浅说到这里,堂上坐着的几位大人都是一脸茫然,像在听书,卢珺更是满脸不屑与嘲讽。 “苏大人,莫非是把大理寺当成了茶楼?若有这雅兴,下堂之后本官倒是愿意赏脸,不过这是堂审,未免太过儿戏。” 卢珺讥讽苏浅浅,顺便也捎上了庄大人。 他却没有发现,陈林浑身都在颤抖,根本不敢抬头,堂下的朱六发张着嘴说不出话。 “乾德十六年壬午月戊午日己未时,陈林在自家宅子里收下周木成三千两银,还是那套说辞,当时陈家小厮染青误闯进去送茶,还被陈林打了一记耳光。 次月和隔月,周木成都收到了利钱各三百两,他欣喜若狂,四处张罗银钱想再多投入些,但是那些亲戚从他妻子那里套出话,不肯借给他银子,反而自己找上陈林,自投罗网。 到了第三月周木成便被陈林拒之门外,乙酉月癸巳日他吵闹起来,陈林将他诓到野外无人之处,一群蒙面人打得他连连求饶,从此忍气吞声还要替陈林遮掩。” 苏浅浅不理会卢珺的嘲讽,继续平淡无波地说道。 “青天大老爷显灵啦!”堂下的周木成泪流满面,跪下频频磕头。 “同是乾德十六年,甲申月癸亥日,陈林在郑林喜铁匠铺里,收了郑林喜一千五百两银。 这是郑林喜给自己攒的棺材本,因他接连三次娶妻皆新婚病死,之后无人敢嫁。 已过不惑的郑林喜,唯恐到了做不动铁匠活计时,没有人看顾他,郑林喜被陈林说动,靠着利钱每个月也有一百多两,认一个徒弟做义子,待他百年后义子拿走他存下的本金。 可是郑林喜也同样拿了两个月三百两利钱,在那契书上按了手印,便再不见陈林登门,寻他时只说投钱进的货物遇上风浪落入水中,本金全都蚀进去了,这一句倒是和刘淄说与方友安的如出一辙。” 堂下传来中年男子的哭声,虽然声音不大尽力隐忍,反而让人更加心酸。 这时不仅是堂下的郑林喜一面哭一面跪着磕头,方友安也给苏浅浅磕头:“青天呐,终于得见天日了,方友安就算百死也心甘了,找到万物生财会的会主会首,为我们申冤哪大人!” “乾德十七年……”苏浅浅不理瑟瑟发抖的陈林,还有已经沉默无言只是死死盯着她的卢珺,继续说下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要速战速决。】 苏浅浅和系统说道,只想用最粗暴的方式,直接迎上卢璟,她脖子上的伤痕,秦含璋肩头的刀伤,她的三万两银子,都要做个了断。 “陈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若是你有不服,便传唤当时的小厮,茶楼的茶博士,你去铁匠铺乘的驴车,车夫叫做张三牛。” “不可能,不可能……鬼,你是鬼,不可能……”陈林惊恐地喃喃跪行向后,被旁边衙役用手中杀威棒挡住,吓得抖成一团。 “啪!”庄大人再一次拍响惊堂木,眼里皆是不掩饰的得意: “陈林,还不从实招来?苏大人早已经将此案查得清楚明白,莫要想着蒙混过去,难道定要大型伺候,受些皮肉之苦,再招认吗?” “小人愿招,是小人骗了他们的钱财,如今已挥霍殆尽,要杀要剐任由大人处置。” 陈林面如死灰,哆嗦着认罪,但是却绝口不提会主和会首。 “陈林,你不过是万物生财会的分会主,只要供认了会主是何人,你的刑罚自会减轻,说,会主是何人,如今在何处?” 庄大人沉声问道。 第269章 私塾先生 “回大人,小民只是冒着万物生财会的名头,并不是真的什么分会主,更不知会主是何人,请大人治罪!” 陈林咬紧牙关,一副认打认罚就是不交代的样子。 苏浅浅这时坐回去,继续做她的吉祥物。 【即便是庄大人防范如此严密,这契书还能被送进牢房,可见没有固若金汤之地,装饭的桶能藏纸,就不能藏别的消息?】 苏浅浅在心中说道,系统已经将这契书的来源说给他听。 坐在上面审案的庄大人面沉如水,却也深感无奈。 “陈林,既然你如此说,不要后悔,将陈林上刑具带下去单独关押。” 庄大人暂时先收押了陈林,打铁趁热,七个人全都审一遍以免再串通消息。 “带何胜……” 中间又提审了五人,都是开始时千方百计狡辩,但是在苏浅浅将他们交易的情形说得清清楚楚,不服的亦找出当日证人后,那几人如见鬼魅,纷纷不攻自破。 虽然承认是骗取了钱财,但是言之凿凿说与万物生财会无关,都是自己骗的钱,钱财已经挥霍任由处罚。 “带谢芳坤。”庄大人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这人竟然是身材瘦小穿着蓝袍的读书人,走上大堂时气定神闲,丝毫不觉得心虚畏惧,从容磕了头便站起来。 这是一个有功名的。 “谢芳坤,你是乾德十五年的秀才,在杏春坊开一间私塾,为何会做了万物生财会的分会主,骗取那些学生父母的钱财?” “大人,小民确是为着学生父母着想,想助他们多进些收益,毕竟读书的花费不少。 可是做生意总有风险,不能因为蚀了本就诬陷小民诈欺,小民这里可是有他们当时签下的契书,他们自愿承担风险,与小民无尤。” 谢芳坤镇定地回答,将一叠契书递上去。 【这契书都是真的,那些学生的父母完全信任他,签下了契书后也真的有人赚到了银子,有人血本无归,那些赚到银子的便维护这位私塾先生。】 系统的声音有一点低沉。 “谢芳坤,这些学生的父母对你信任有加,你却自恃受信于人诓骗他们,你如何能知道万物生财会可以增加他们的收益? 入会本就是你以高利诱惑,又让他们签下不会追究于你的契书,实则你早知这是骗局,是也不是?” 庄大人高声询问。 “大人,小民为生计亦入了会,若知是骗局如何能拿着辛苦攒下的积蓄送与旁人? 说小民是什么分会主,小民实在是冤枉,不过是代替那些人拿了银钱去做生意,成与不成小民哪里能左右,小民也是蚀了本的。” 谢芳坤一脸无辜,瘦小的身材站在大堂中看起来很是可怜。 “于满城告你诱他入会,曾说两千两银子可以翻为四千两,以解他急用,可有此事?” 庄大人换了话题。 “确有此事,那时小民也信万物生财会是可以赚到银子的,不仅是小民,就是于满城,最初不是也曾赚了五百两?” 于满城在一边垂头不做声,若不是贪了这银子,也不会后来两千两银子都没了。 “那你可知于满城有何急用?” 庄大人似随意问了一句。 “他自然是为了……”谢芳坤停下来,看向于满城:“为了儿女之事,此事小民也不十分清楚。” “于满城,你为何事急用银子,才会用此法牟取暴利?” “小民……小民……”于满城嗫嚅着不敢说。 “难道是要做什么不法之事?”庄大人声音骤然威严。 “小民不敢!实是想为小民那不争气的儿子谋份前程,听说有荫补的官职,花些银子可以谋来,这才……”于满城费力的解释,脸上也冒了汗。 一边戴着镣铐跪着的方友安转头看过去,摇头叹息一声收回目光。 “荫补官位可以花银子谋来?何人说与你?”庄大人神色凝重。 “庄大人,是否还是回到当前案情上,若是有何不妥且待另案处理。” 卢珺转头低声提醒。 “卢大人,方友安一案起因本就牵涉荫补之官,如今于满城亦是提及此事,无独有偶不可不查。” 庄大人认真地做出解释,接着朝下面问道:“谢芳坤,会主是谁,在何处与之交易?” 堂上的陪审官:庄大人你是会偷袭的! 苏浅浅:庄大人你是会转折的! 谢芳坤本以为还要追问荫补的事,脑子里思虑的都是这个,忽然被问到会主,明显一怔,随后才为难地说道: “小民也并不知道那会主在何处,叫的什么名字,小民都是与一不愿露出真容的人,在茶楼交付银子。” “谢芳坤,你可知道玉林坊有一处宅子,而且,你应是常常过去小坐。” 庄大人忽然开口说道。 谢芳坤神色骤变。 “来人,将玉林坊那处宅子里的管家带上来。” 一名佝偻着腰的老者被带上堂,哆哆嗦嗦跪下,磕了头用手比划着。 原来是聋哑的。 “谢芳坤,你可认得这哑翁?虽然他口不能言,但视力却是不差的。” “大人,小民确实常去申宅小坐,这申宅的主人曾与小民是同窗,至于这哑翁,自然也是认得的。” “申宅主人姓甚名谁,如今去了哪里?” “他名申远鸿,小民已有数月不曾去申宅,并不知他去往何处。”谢芳坤坦然道。 “申远鸿是你同窗,巧合的是,其余六人……不,算上已经身死的刘淄,其余七人都曾去过申宅,而且是每月不然去一次,去的时候遮掩行踪,又是为何?” 庄大人不急不慌,命人将那六人都带上堂,见到哑翁时,每个人眼里都闪过惊慌。 “你们几人是否认得这哑翁,为何与之相识,还不从实招来!” 那几人互相对视,什么话都不敢说,闭上眼做出任由处置的样子。 “铁证在前,竟然还敢拒不招认,来人,拖下去各打三十板子!”庄大人将令签扔下大堂。 “大人,申远鸿确是会主,他如今卷走了全部钱财,小民也是受害之人,还请大人明查!” 谢芳坤这时急忙跪下招认,只是这招认同不招没什么区别。 那几人也纷纷招了。 “谢芳坤,你这位会主还真是神通广大,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苏浅浅忽然说道。 第272章 伸出哪根掰哪根 【多思多虑神经衰弱,若是再受了刺激,保不齐就抑郁焦虑出意外,活在这个时代人均寿命低才是正常的,简直是危机四伏。】 苏浅浅心里感慨着跟着丫头到上房,丫头们不敢怠慢,让苏浅浅先在客堂坐下,有人去卧房唤辛氏。 忽然传来的惊呼声把苏浅浅吓了一跳,顾不得多想赶紧跑到内室,就见丫头和一位嬷嬷正扶着辛氏,房中梁上悬挂着一条白绫。 “夫人呐,你要是真有什么,奴婢们都活不成了,你就可怜可怜奴婢们,莫要有这糊涂的念头。” 哭哭啼啼说话的,是辛氏贴身丫头素荷,旁边的嬷嬷是陪嫁过来的乳嬷嬷,这时候老泪纵横,扶着辛氏送到床上。 辛氏紧闭双眼,眼角淌下两行泪:“人人都来逼我,你们也来逼我,这辈子我是要为了旁人活,还是为了旁人死?” 苏浅浅摆摆手,让服侍的都下去,坐在床边锦凳上。 “人死固然容易,可是你自己的命,凭什么受旁人摆布?无论是死是活,总归是要凭着自己心意!” 苏浅浅缓缓说道。 听到苏浅浅的声音,辛氏睁开眼睛,随即又羞愧地闭上。 “让三夫人见笑了,霁兰命运多舛,怨不得旁人,至于自己的心意,有多少女子能由得自己做主?” “辛霁兰,我这样称呼你,是要你知道,你首先是辛霁兰,然后才是辛家女儿,是武宁侯府二夫人,是勉哥儿的母亲,先做了你自己,你才能做了旁人眼里的你。” 辛氏听了苏浅浅的话,缓缓睁开红肿的眼睛,眼里没什么神采: “自幼我便被教导,我是辛家女儿,不能失了规矩丢了辛家脸面。 嫁给二爷新婚燕尔,我第一次知道有人以我为重,我可以按照自己喜好吃零嘴,穿衣裳,不用守着诸多规矩,可是那样的日子,我只过了五十六日…… 这么多年过来,早已没什么念想,只盼着勉哥儿早日成人。 但是遇见了周世子后,仿佛二爷回来了,我也想拘住自己的心思,偏偏偶然伤了脚,又被他劝得活了。 但是狩猎回程,听闻薛丞相有意将二小姐许配给他,我便收了心思,难过些日子便好了,守着勉哥儿和这院子,也是一辈子。 今日兄长忽然过府,骂我不守妇道丢了辛家脸面,让我自行了断,我这条命难道就是为了辛家脸面撑着的?” 辛氏终于发泄了心中的委屈和不平,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喊出来。 苏浅浅松一口气,发泄出来就好,之后才好沟通。 “自然不是,而且你如今没有夫君,周世子亦未娶妻,女子再醮亦是寻常,何来丢脸面一说? 周世子去辛家提亲,是要给你明媒正娶的身份,辛家若是明白事理,本应坦然接受为你庆贺,就算不应也要说出周世子不合适的道理,而非你曾经嫁过人。 霁兰姐姐,如今我只问你,不管这周世子将来如何,不管与他在一起要受多少非议,你可愿与他共同承担?” 辛霁兰缓缓撑着坐起来,明显瘦削了许多的脸上,一双眼睛渐渐有了光,思虑了许久才坚定地点头:“我愿。” “你们的亲事必然会有阻碍,只是你不能就让他一个人走完通向你的路,他走了九十九步,你总要迈出一步迎他,若是你因此事殒命,你让他余生如何自处?” 苏浅浅又给辛氏提个醒,免得她再生出自己了断的心思。 辛氏悚然一惊,又是惭愧又是后怕:“多亏了三夫人提醒,我差一点就害了周世子,你且放心,就算这件事不成,我也绝不会再生出那个心思。” “这就对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过不去就平了它,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解不开就剪了它,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自然由你说了算,看咱们不顺眼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苏浅浅翻了个白眼,辛氏忍不住噗嗤笑出来,郁结在心中的委屈愤懑烟消云散。 “你只负责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谁想断了你前途,你就砍了谁手足,如果低头换来得寸进尺,那就抬头迎上千夫所指,伸出哪根掰哪根,不给贱人留半分!” 苏浅浅说得兴起,一手掐腰一手做出掰手指的动作。 “三嫂威武!” 秦玉卓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笑得花枝乱颤的辛霁兰一跳,抬头看杜氏跟着秦玉卓走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霁兰不必多礼,我和玉卓去你祖母那边,路过你的院子,顺便进来看看。” 杜氏急忙比手拦住。 【福寿堂在你的擎苍院旁边,是怎么顺路顺到这边的?】苏浅浅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心里很是好奇。 秦玉卓和辛霁兰都忍住笑,看着杜氏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且好生休养,凡事有我为你做主,你是辛家女儿,也是我秦家媳妇,是我孙儿母亲,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辛氏不由得眼圈泛红,感激地点头。 杜氏又叮嘱了辛氏几句,带着苏浅浅和秦玉卓去福寿堂。 辛家舅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人来的时候自然通报到秦太夫人那里,几位老夫人正一起研究案情,也并没在意。 知道他说了那样灭绝人性的话,此时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都摩拳擦掌,只待秦太夫人一声令下,便要杀上辛府讨个公道。 “二婶娘三婶娘莫急,打仗要布阵,打架也一样,且放任他三五天,待咱们摸清了辛家底细,送他们一份黄连馅的饺子,让他心里苦得有数,就是吐不出。” 苏浅浅不慌不忙伸出一只葱根样的手指摇了摇,阴险地眯起眼。 秦含璋走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苏浅浅立刻收起手指,又是谨小慎微的小媳妇样。 秦家人:你的马甲都掉光了,还在往回捡…… 趁着下人们摆饭,秦太夫人兴致勃勃议论今日的案子,夸苏浅浅真是铁口直断,让那会主无所遁形。 苏浅浅挤出笑:“祖母,您是夸孙媳算卦算得好,还是断案断得好?” “都好,哈哈哈,都好!”秦太夫人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着哈哈。 众人不由暗笑。 “只是这会首又是什么人,那些钱财都去了哪里呢?” 杜氏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大家都看向苏浅浅。 第273章 缺了秦含璋 苏浅浅转头看一眼秦含璋,秦含璋与她对视,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苏浅浅竟然看懂他的意思。 “会首是什么人还要庄大人继续审理,那些钱财也总会查到去处。” 苏浅浅笑眯眯说了一句。 秦家人:等于没说…… 用过晚膳苏浅浅回听澜院,秦含璋送她回去又到书房处理事务,临走前想要说什么,见苏浅浅匆匆急着进内室,便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苏浅浅昨夜没睡好,又审案累了一天,赶紧沐浴换了素缎里衣,早早上床睡觉。 地龙照常烧得温暖,可是苏浅浅闭上眼睛又有了昨夜的感觉,空落落地睡不着。 翻来覆去折腾,换了好几个姿势,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缺了点什么,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的枕头和被子,才想起缺了秦含璋。 可是他在不在为什么会影响到自己的睡眠?从前一个人她可是睡得很香甜! 想了想干脆把那被子卷成筒,抱在自己怀里当抱枕,果然舒服了一些,再抬起腿压在被筒上,嗅着被子上的冷香,竟然很快睡着了。 夜半子时,秦含璋已经换上了黑色紧身劲装,侍砚为他系好黑色的披风,走出书房,秦九和秦十三从暗处现身,三人向侯府外走去。 “你们先到城门处等候,我随后就到。”秦含璋忽然想起什么,吩咐秦九二人。 走进卧房,秦含璋无声地靠近床,轻轻将帐子掀开一道缝隙,借着一点微光,看清楚苏浅浅的睡相,不由得挑起唇角。 伸出手,将覆在苏浅浅脸颊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又替她提了一下被角,秦含璋放下帐子,无声走出卧房…… 苏木叫醒苏浅浅时,比昨日容易很多,睁开眼观察一下,发现自己还抱着秦含璋的被子,他昨晚又是彻夜未归,心里冷哼一声。 【哼,不行就不行,为了掩盖自己不行的事实,又去睡书房,搞这么多花样,幼稚!】苏浅浅一边刷牙,心里一边吐槽要面子的秦含璋。 用早膳时侍砚过来禀报,说秦含璋出门办差去了,少则六七日,多则一个月,让苏浅浅出门时务必带上皇帝赐的弯刀,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挡一挡,而且给她留下了十名侍卫,随时听候她的调遣。 【出差去了呀,看来是有秘密任务,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苏浅浅点头表示知道了,用完早膳带着雪柯和巅峰出门去大理寺,走之前吩咐苏醒给安民茶楼送一封信,放在黄色苏叶茶罐里,摆在茶架上。 今日苏浅浅出门早,到大理寺时,还有一些时间,干脆从雪柯背着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凑到那些小吏旁边吃瓜。 “听说了没有,御史台那位冷面端方的贺御史,在猎场净房里对一威猛侍卫上下其手,那场面……啧啧啧……” “你这消息早已经过时了,而且呀,那可不是他对侍卫上下其手,而是要侍卫给他上下通透!懂吧?嘿嘿嘿,贺御史相貌俊朗,倒也不亏……” “莫要说些大人们的事,不要脑袋了!” “无妨无妨,咱们哪里说哪里了切勿外传,那位贺御史如今停职在家休养,还不知能否官复原职呢!” “江南贺氏那是世家大族,贺大人若是不能官复原职,就得有小贺大人后来居上,总得有人家一席之地……” “不要说不要说……” “如今北疆平定,这朝堂上下的怎么反而不太平,前些时日三司会审,这又出了万物生财会,还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人来,唉,上面一张嘴,咱们可要跑断腿喽!” “抱怨什么,好不快去做事,这差事不想要还有许多人等着!” “是是是,做事做事……” 小吏们各自散了,忙碌着做自己的事去,苏浅浅也起身拍拍瓜子碎屑,把果壳扔在垃圾篓,去做升堂的准备了。 听庄大人说,谢芳坤的舌头重伤,暂时是没办法说话了,也可能以后都无法讲话,所以还是要在那几名分会主身上下功夫。 “今日要顺藤摸瓜,将买官一事查明,以免夜长梦多,被毁灭了证据,案犯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庄大人将那些封存的案卷,当着其他几位陪审官员的面拆开,重新整理了一遍,但是并没有说及案情,有了前车之鉴,他现在就连自己的同僚都防着了。 今日太子还是在后堂听审,这次陪着太子来的,竟然是襄王和苏太傅,可见太子回去向皇帝汇报后,皇帝也十分重视这个案子。 如果挖出这笔银子,一部分归还百姓笼络民心,一部分充盈国库,是一举两得的事。 “小苏大人,听闻昨日审案你的表现颇为精彩,就连细枝末节都查得清楚,令案犯不得不认罪,希望今日你能助庄大人将这宗案子审结,莫要辜负了圣上期望。” 苏太傅转向苏浅浅,不冷不热地说道。 “苏大人谬赞,侥幸侥幸,下官不敢懈怠。”苏浅浅嘴上谦卑。 【切,我为何要管圣上期望?我又没让他期望!我是小小员外郎,吃瓜本领强,我是乌鸦群里装凤凰,猴子见我称大王,我没爹又没娘……】 苏浅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哼哼着自己编的童谣,在一边等着做吉祥物。 苏太傅:你这逆女…… 太子:小苏大人真是多才多艺! 庄大人:你说清楚谁是乌鸦,谁是猴子! 庄大人升堂,这一次方友安上堂来,不只向庄大人磕头,还向苏浅浅的方向郑重磕了头。 卢珺的目光再一次像蛇信,向苏浅浅探过来。 “方友安,如今已经找到万物生财会会主,至于那位会首,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你受刘淄蒙蔽的起因是为你的长子买荫补的官职,你是如何得知荫补之官可以买卖?” 庄大人沉声问道。 “大人,小民是在同客人闲谈时听说此事,那位客人说他的同乡长袖善舞,只要花些银子便可以补上荫官,小民便活了心思,求这位客人帮忙。” “那位客人是谁?作何营生?” “他名吴文才,本就是撮合交易的掮客。” “带吴文才!”庄大人扔下令签。 第274章 驱鬼之符 吴文才被带上大堂,淡然跪下磕头,然后起身,目光在堂上众人身上巡视一圈,落在苏浅浅脸上,平静无波。 “吴文才,方友安杀人一案真相大白,如今万物生财会会主已押在牢中,万物生财会骗取的银钱亦在追缴。 而方友安杀人起因却是为儿买官,你用何手段诓骗方友安,自称可以买下荫补官位?” 庄大人找到切入点,就看吴文才如何应对。 吴文才收回落在苏浅浅面上的目光,拱手道:“大人,小民并未诓骗,小民确是能谋到荫补官位,而且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吴文才此话一出,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吴文才,莫要信口开河!朝廷命官虽有荫补一说,却是靠着父祖功绩赏赐的,何来买卖?你可知买卖官位是何罪名?” 卢珺怒喝一声,将那些喧哗议论压了下去,纷纷看向吴文才。 “小民曾十年寒窗苦读,也曾研读过刑名之学,怎会不知这是杀头的重罪?只是小民如今虽死无惧! 这朗朗乾坤尚有清流,为天下荡鬼魅,为山河洗污浊,小民虽曾为虎作伥,此时迷途知返犹未晚也,以这残躯做驱鬼之符,就算化为飞灰又如何?” 吴文才振袖一呼,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反而平添了豪气。 “吴文才,你与何人勾结买卖官位,且仔细说来。”庄大人凝视吴文才,沉声询问。 大堂上落针可闻。 “小民有一同乡冯志高,是吏部郎中卢璟卢大人的亲随。 小民来到西京与他相遇后,说起科举入仕之艰难,冯志高便说道只要有人举荐,谋个荫官不是难事,之后得知小民做些掮客生意,便提示小民,这荫官也可以从中交易,赚取暴利。” 堂下传来一阵倒吸气声。 吏部郎中卢璟的亲随,这提示不言而喻,若没有前面吏部郎中四个字,仅凭亲随二字,可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吴文才,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卢珺脸上怒气已经就要压制不住,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按得泛白。 “卢大人,公堂之上阻止证人供诉,不妥吧……本官忽然想起,既然提起卢璟卢郎中,只怕卢大人要回避一下了。” 庄大人和声说道,话中的意思却不容置疑:闭嘴,从这里出去。 卢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得不起身维持着仪态,狠狠盯了吴文才一眼,拂袖而去。 “吴文才,继续供诉。”庄大人示意。 下面坐着的大理寺丞和另外两位官员,此时互相看看,都拿出帕子擦汗,这桩案子是要大理寺五位官员连署的,不知道大理寺卿回避了剩下他们四人作不作数? 而且就算作数,他们三个怎么敢给卢璟签字定罪,即使脖子不裂缝,这官袍怕是也穿到头了。 “来人,缉拿冯志高,请卢璟卢郎中到公堂对证!”庄大人向下发出令签,衙役磨磨蹭蹭过来接了,为难地看着庄大人。 “怎么,你们是不知如何拿人,如何请证人到公堂吗?”庄大人声音冷淡而严厉。 “是,大人!”衙役不敢再拖延,飞快地奔出去。 【庄大人还真的挺会装,不是那天知道冯志高,就已经让人十二时辰守着,怕他逃了?只不过他还得当替罪羊,他的主人怎么舍得让他跑路呢。】 “吴文才,且将你与冯志高交易买卖的官职和交易之人,一一道来。” “绵丰巨贾付家山,花费五万两使其子任玉竹县丞,小民从中获利两千两,洙羊商人周顺恺,花费四万两将他的儿子送至枫窑任主簿,小民从中获利一千五百两……” 吴文才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震得大堂上下的人头皮发麻,仅从他手里就有十余名买卖官职的,还有方友安的儿子没有买成,交了两千两定金。 “所有的钱财除了为母亲求医问药,都在小民家中单独的一处地方收着,每一笔都清清楚楚记着。” 吴文才最后补了一句,脸上才有了悲伤的神情:“做儿子的不孝,以后不能给母亲求药了,求大人不要告知小民所做之事,就让她以为我客死异乡吧。” 庄大人命人去搜查。 很快冯志高和卢璟被带进来,卢璟被小厮搀扶着十分镇定,冯志高早已经面如菜色,跟着卢璟这么久,若是出了岔子,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下场。 卢璟从容地拱手施礼:“下官之前受了风寒病得深沉,听说要登堂作证勉力而为来此,只能坐下听庄大人差遣。” 示意小厮扶着,到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好像真的只是来做个见证。 旁边的几位官员继续擦汗…… 庄大人并未多言,继续审问冯志高。 “冯志高,你可认得吴文才?” “回大人,小的认得。” “你可知今日唤你来大理寺公堂,所为何事?” “回大人,小人不知。” “冯志高,吴文才供诉,他与你合谋买卖荫补官位,可有此事?” “回大人,绝无此事!吴文才,你怎敢信口雌黄,就不怕王法吗?” 冯志高指着吴文才,面目凶狠狰狞,语带威胁。 “冯志高,吴文才所供诉你们交易的时间地点,另有他从中牟利赚得的银两,都记录在册,你还有何话说,大理寺公堂不容藐视,还不从实招来!” 庄大人厉声喝问,注视着冯志高。 “回大人,小的不敢撒谎,小的与吴文才是同乡,他乡相遇自然亲厚些,偶尔闲暇便在一处吃酒,小的哪里有恁大本事,做官职买卖的生意?小的实在冤枉!” 冯志高抵死不认,句句喊冤。 苏浅浅抬头看向卢璟,卢璟也正看着她,狭长的双眼里闪过杀意,转瞬即逝。 “冯志高,吴文才所说之事,只要到吏部查实,必会有漏洞,何人经办一目了然,你若是说出实情,还可从轻发落,若是执迷不悟,可莫怪王法无情。” 庄大人一怕惊堂木,冷冷地提醒冯志高。 “大人,小的……”冯志高不由自主悄悄用眼角看卢璟。 “你这无用的贱奴,与人做了什么不法之事,还不如实招认,可别忘了,你家中的父母妻儿,都要指着你过活,该如何做,你心里清楚!” 卢璟忽然开口冷声呵斥。 第275章 棋子 冯志高悚然一惊,眼神里的惊慌更甚,随后似下了决心,朝着卢璟磕头: “三爷心善大义,小的一家人就请三爷周全了,是小的贪图钱财,冒了三爷的名做下该杀头的事,小的愿意认罪伏法!” “你这贱奴,仗着本官体恤下人,竟然真的做下肮脏的勾当,害我的清白,若是被母亲知道,定然会责罚,还不快供认罪行!” 卢璟指着冯志高气得高声斥责。 “冯志高,你不过是卢郎中亲随,是如何冒了卢郎中的名,促成这卖官之事?”庄大人冷笑问道。 “大人,小的时常跟随卢大人去吏部,自然结识了吏部上下官员,偶尔也会替大人将卷宗送到各个公署。 只要在送到各个公署的卷宗上,以卢大人名义请他们盖上印鉴,他们自然不会怀疑。 但是如果这荫补官位的卷宗,是小的提前找人模仿卢大人笔迹签过名批示过的,那便可以凭空多出一条财路。” 冯志高舔舔唇,一个字一个字斟酌着说出来。 “一派胡言!吏部衙署岂是你一个亲随可以随意行走的地方!卢大人,冯志高所言可是真的?卢大人不会这样御下不严吧。” 庄大人厉声呵斥,转头去问卢璟。 卢璟抿了抿唇角,明知道庄士昭是在揶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确是下官疏忽,书吏事务繁忙,有些事便支使亲随去跑个腿,没想到被这贱奴钻了空子。” “哦,原来如此,冯志高,继续说下去。” “是,大人,小的自从发现这个漏洞,便渐渐生了利用其谋财的心思。 遇见吴文才之后,他做掮客生意在外走动得多,自然识得愿意出银子谋官的,便合谋做下这买卖官位之事。 大人,小的不敢再欺瞒,做了多少记不清了,但是都是小的一人所为,与卢大人无干,小的愿意认罪伏法。” 冯志高说完了伏在大堂上,这时候倒是平静了。 吴文才看着冯志高许久,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一切都谋划得严密,怎么能轻易就被捉到,被捉到的只能是他们这些马前卒。 庄大人看一眼苏浅浅,苏浅浅正专心致志研究她的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冯志高,是何人替你模仿卢大人笔迹,你与吴文才交易的钱财,都去了何处?” 这时衙役带回了从吴文才那里搜出来的证据,一只木匣装着账册和银票,庄大人拿出账册看了,又问冯志高。 “模仿卢大人笔迹的,是卢大人的书童识书,请大人传唤来一试便知。”冯志高坦然回道。 “传识书。”庄大人再次扔下令签。 很快识书就被带到大堂,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就算是在卢家见过世面,在这大理寺大堂的威严之下,也是诚惶诚恐惴惴不安。 “识书,你可能模仿卢大人的字迹,写上几个字?”庄大人和声问道。 识书眼睛一亮,抬起头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能,小的学得很好了。” 堂上所有人都沉默看着这小少年,吴文才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拿来了纸笔,识书就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主簿又请卢璟写了同样的字,拿到大堂上给各位官员传阅,那几位官员明显松了口气。 庄大人看了后没什么表情,让主簿将这字送到苏浅浅案上。 【不愧是卢璟,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早已经步步为营,自己的替罪羊都安排好了,这两人笔迹简直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苏浅浅一边看一边赞叹。 【这书童极擅模仿,不会写字时就会画字,卢璟无意中发现才收为书童,悉心教导他模仿自己的字体和书写习惯,每每写得好就有奖赏,这书童对卢璟极为感激忠心。】 系统的宝宝音有些沉重。 【如果不找到他们之间的差别,靠着他们三人,这案子就能结了,至于那些银子……】 “大人,这贱奴的居所可以去查一查,虽然是在公主府内有些不便,下官可以让人动手去搜查,既不会让人非议公主府,又不会误了大人审案。” 卢璟积极地配合了。 “这样似乎不妥,还是由衙役与公主府的人协同搜查,才不失公允。”庄大人含笑回道,命衙役和卢璟的随从一起去搜查。 “庄大人,如今案情真相大白,是下官御下不严让他们有机可乘,下官自会去圣上那里请罪,至于这两个贱奴,还请大人严加处置,不要徇私情,我们国公府和公主府名声不重要,危害百姓扰乱朝纲才是大事。” 卢璟再一次表现出识大体,不徇私情的优良品质。 “不急不急,识书,本官来问你,你可曾替冯志高写过一些文书,如果写过,又是写的什么,细细说来。”庄大人笑着摆手,转头询问识书。 “大人,小的只替冯志高写过家书,却不曾写过什么文书,小的不明白大人是何意。” 识书这时候发觉不对,声音有些颤抖,惶惑惊慌地看卢璟又看庄大人。 “识书,你替我写的便是文书,哪有什么家书?我又不是不识字,怎么会用你写家书?” 冯志高冷笑,一种近乎残忍的同下地狱的冷笑。 “冯大哥,你为何这么说,什么文书,小的不曾写过文书啊大人,爷,求您替小的说一句,小的不知道什么文书!” 识书跪在地上抖成筛糠一般,不停地给庄大人磕头,给卢璟磕头,磕得额头淌下血也不肯停,在死亡危险逼近时,本能地想拜便神佛,希望有一线生机。 【识书这孩子可怜,帮帮他吧,他真是不懂什么文书,拼命模仿卢璟的字,就为了讨主人欢喜,在下人们面前得脸,拿回家赏赐爹娘也高看一眼。】 【这是卢璟从开始便布下的一步棋,如何能破?他不过是棋子,落在棋盘就是要被吃的命运。】 苏浅浅一直提着笔在画,像是置身事外,和系统无声交流。 【凡事只要不是真的,就一定有破绽,这文书的破绽,就在没有真正让识书写过,怕他泄露出去,那么所有的卷宗笔迹,就全是真的。】 系统得意地说。 【你的意思是……】苏浅浅看向卢璟。 第276章 你逃不掉了 【不懂就不懂,还要装懂!我的意思是,识书写的字毕竟不是卢璟写的,他一定有破绽,就算模仿得再像也是模仿。 识书运笔有他的习惯,被卢璟教训了很多次,偶尔还是会出现,你看看桌案上的字,因为紧张就又出现了那个习惯,写点的时候笔势向下压才提起,而卢璟没有这下压的习惯。 另外还有一点,这是识书的小秘密,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 他识字太晚,模仿可以,一些生僻的字到现在还没认全,他每日忙着练字,识字的时间很少,一个下人先生也不那么用心。 官衙的文书都是公文,有些字平时不用的,还有人名中用生僻字的,只要一对比,破绽立刻就出来了。 就算有破绽,如果没人为他证明也是枉然,大家恨不得有人来顶罪啊!】 系统最后叹口气。 苏浅浅微微眯眼,把纸上的东西画完,放下笔,抬头看着识书。 识书这时候大睁着一双眼睛,有些呆呆的,还未完全长开的身子撑着下人的褐布衣衫,头上的血滴上去让颜色变得更深。 “冯志高,你是否只让识书写过文书,从未让他写过家书?”苏浅浅忽然转头问冯志高。 “正是,小的从未让识书写过家书。”冯志高一口咬定。 “识书,你可还记得,冯志高让你写的家书或者文书中,曾经写了什么?”苏浅浅问道。 “记得,冯大哥……冯志高有一次让小的写的是,此三十亩田地当属冯宗年一家,旁人莫可争执,若有不服者,尽可入京到公主府寻我理论,小的还曾问冯宗年是何人,他说是他的远房叔父。” 堂上堂下又是一阵议论,这案子实在扑朔迷离。 “胡言乱语!我何曾让你写过这种东西!你如今攀咬也无用,当时请你写这文书,我可是给了你银子的,现在想赖账万万不能!” 冯志高有些慌乱,偷偷看一眼卢璟,转头斥责识书。 【小主,还真被你问着了,冯志高利用卢璟给的命令,让识书写几封家书,其中就有冒卢璟之名,责令绵丰县令将有争议的田地,判给自己的亲爹,绵丰县令得到信奉如圭臬,还指望将来拿着找冯志高攀关系呢,自然保管得妥帖。】 系统不由得嘿嘿笑。 苏浅浅将自己画的东西交给庄大人,庄大人看了微微蹙眉,随后深深看了苏浅浅一眼。 “冯志高与吴文才是同乡,绵丰巨贾付家山也是要到案的,即刻派人去绵丰拿人,顺便查证这信的内容是否作伪,若不在冯家,那么绵丰县令或许也能知晓田地一事,是冯志高说谎还是识书说谎不难查出。 吏部应将卢郎中与此案有关文书全部查找并封存,以免被人调换陷害卢郎中,识书应有从前练字的纸张帖子,一并搜查留存起来,这可是他模仿陷害卢郎中的铁证,待人证物证齐全,再行审理。” 庄大人说到这里,下令让衙役捕头们即刻快马加鞭去办,涉案的所有买官之人要全部拿到大理寺,一件杀人案成了轰动大齐的买官案。 取证总要三五日,庄大人宣布退堂,择日再审,冯志高吴文才还有识书被押入大牢,方友安杀人案与万物生财会的诈欺案合并处理,只待找到会首和财物去向,再行结案。 这一次太子和襄王苏太傅没有露面,直接从后堂离开了,苏浅浅到门房处带着雪柯和巅峰,准备上马车时,卢璟跟了上来。 “小苏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卢璟还是一如既往地谦和儒雅。 “好。”苏浅浅向后退了一步。 卢璟脸上的表情就要绷不住了,只能故作大度地笑道:“小苏大人甚是会打趣,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不讳了。” 看看周围的人都故意避开,只有苏浅浅身边的小童,卢璟并不在意。 “小苏大人,谢芳园中卢某丢失的东西,可是在你的手上?只是如今你拿在手中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交还于我,有什么所求尽管开口,卢某无有不应。” “谢芳园中卢大人丢了什么?下官实在不知……为何要还给你?”苏浅浅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朝卢璟眨了两下。 卢璟的脸色越发难看。 “卢大人,下官一向秉承,谁让我憋屈一阵子,我让谁憋屈一辈子,你敢拔了我一根头发,我敢拔了你一颗头!” 苏浅浅看着卢璟的头上,笑眯眯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卢璟眼里的杀意迸现,双手不自觉攥成拳。 “我说什么,卢大人难道没听清,要下官再复述一遍?下官是说……你、逃、不、掉、了!” 苏浅浅凑近卢璟脸上带着笑,用口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最后一句。 “卢大人,下官还有事,就不奉陪,五日后再会。”拱了拱手,苏浅浅回身上马车离去,留下卢璟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注视良久。 【小主实有王霸之气!你这样故意激怒他,是想做什么?你还给庄大人画了那幅画,又是想做什么?】 系统阴阳怪气地出声。 【为了有王八之气,为了能长生保命,他总看我不痛快,我就给他个痛快,人只有在被激怒的情况下,最容易犯错,至于给庄大人的画,自然是加快那案子的完结。】 苏浅浅懒洋洋靠在车壁上,抱着手炉喝着雪柯递过来的热茶,这马车外边看着普通,里面被她装修得十分舒适方便。 有小火炉可以烧水煮茶泡热饮,还有各种点心盒子小零嘴的匣子,就算马车晃动也不会撒出来。 “苏公子,有客来访。”外面是秦十六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大红袍还是陶长史?”苏浅浅问。 “……大红袍。”秦十六顿了一下回道。 “让他上车吧。”苏浅浅回了一句,拿了块肉脯就着茶吃。 马车没有停,江白频掀开车帘进来,大咧咧坐下来,伸出大长腿,斜眼看苏浅浅,眼角的朱砂痣更显风情: “胆子不小,明知道他做事无所不用其极,还敢屡屡挑衅,就不怕他狗急跳墙?” “墙都给他备好了,我只怕他认怂不敢跳!” 苏浅浅冷笑一声。 第277章 睚眦必报 “苏公子虽然本事不大,但是胆识过人,还好还好。” 江白频掀开他的大红披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卷儿,递给苏浅浅: “你的请托江某完成了,这是你要的东西,其他的江某爱莫能助,你自求多福吧。” 苏浅浅打开纸卷儿,上面有秀气的字体写着几个地点,分别标着金木水火土,还真是按照五行布置的。 江白频本来作势要走,见苏浅浅没搭理他,自顾自看那张小纸条,有点后悔把纸条那么快给他了,现在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苏浅浅把那几处地方牢牢记在心里,便把那纸条重新卷好收起来。 抬头看见江白频正盯着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江白频气结:“你还真是薄情啊!我刚刚帮了你,转头你就赶我走?搭你的车都不行?” “行!你不走可别后悔。”苏浅浅坐回去,还给江白频倒了一盏热茶,江白频哼一声:“这还差不多,难道是后悔我没多喝两盏茶?” 看着江白频喝了茶,苏浅浅才说道:“我的车资和茶资可都贵,既然江公子财大气粗,那就先付账吧,茶钱五百两,车钱五百两,概不赊欠。” 江白频一口茶差一点喷出来。 “你这分明是讹诈!你可知道为了查这件事,我们明月楼费了多大的工夫,你那一千两都不够兄弟们打探消息的花费,若不是……喝你一盏茶还敢来要银子!” 江白频觉得那茶味道不错,都饮尽了把茶盏放回去,伸开大长腿挑眉看苏浅浅。 “不要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这车资和茶资就免了。”苏浅浅拿起肉脯继续吃。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江白频脸色骤变,想抬起手臂却完全用不上力。 “我一向睚眦必报,上一次你敢威胁我,看在你替我办好了事情的份儿上,本来准备放你一马,不过是你不肯走,怨不得我喽。” 苏浅浅倚在小几上,一只手支着头,看着一脸怒容的江白频。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枉我助你你竟然暗算我!” 江白频又羞又恼,要是被他外面的兄弟知道,他被一个文弱小公子给制住,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以后还如何做这个二当家? “一码是一码,我可是花了银子请托的,可不欠你什么,但是你凭着武力胁迫我,这个仇我可是要报的,当然,如果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就会放了你。” 苏浅浅老神在在地嚼着肉脯,和江白频讲道理。 “我绝不会受你摆布……哎,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江白频看着苏浅浅欺身过来,忍不住心慌,他还从没沦落到被人制服,不知道要对他施展什么酷刑逼迫。 苏浅浅拿出一个小瓷瓶,自己先用帕子蒙好了口鼻,打开瓷瓶盖子,在江白频鼻下晃了晃,江白频很快不由自主地打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阿嚏!你这小人,阿嚏……阿嚏……” 江白频打喷嚏打得睁不开眼睛,鼻涕流下来也不能抬手擦,苏浅浅示意雪柯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江白频羞愤交加,脸涨得通红。 “江公子真是貌美如花,流鼻涕都比寻常人好看些,放心,再过一炷香时间你若是还不答应,我就放你走。 没有解药也没关系,平时带着帕子蒙着脸,打喷嚏又死不了人,擦干净鼻涕别让烟雨楼的姑娘们嫌弃就好。” 苏浅浅躲得远远的,算计着时间,在软骨散的效力消失之前,把江白频扔下车去。 “好……阿嚏……我答应你……” 江白频终于熬不住,他不怕死不怕疼,但是这喷嚏打得他生不如死,整个头都晕了,鼻子里痒得恨不得用钩子掏一掏,只好听听苏浅浅要他做什么。 “这就对了嘛,雪柯,这个给江公子嗅嗅。”苏浅浅又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雪柯。 雪柯忍住笑,接过瓷瓶打开盖子,在江白频鼻子下晃动,江白频一点都不怀疑,拼命吸了一下,很快喷嚏停止了,鼻子里也不痒了,但是他的鼻头却仍是通红。 “江公子,不要那么崇拜地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也不要想着放开你,你就用内力把我震成齑粉,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从你那一次胁迫我之后,就失去了我对你的信任,我自然会防范。” 苏浅浅警告一番江白频,才又给他倒了一盏茶:“喝了吧,解药。” 雪柯喂江白频喝了,苏浅浅等他能抬起手臂了,才悠悠说道: “我要你做的事其实很简单,我要见到江帆,若是我没猜错,他应该已经到了西京,而且去过秦二爷的坟冢。” 江白频倏然抬头:“你怎么会知道?” 苏浅浅笑了笑:“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你……”江白频被苏浅浅耍得团团转,又是气愤又是佩服,可是也没什么办法,他不敢赌如果动手,会不会又一次栽在苏浅浅手上,那样苏浅浅不知道会怎么治他。 而且因为苏浅浅是武宁侯府的人,就绝不可能把她怎么样,他是知道的。 “好,我会回去和大哥说,如果他不愿意,也不算我不守信用,毕竟见不见你是他的事。” “好,不过如果这件事你办不成,那就要换成别的事顶替,你欠我一件必须完成的请托。” 苏浅浅回答得干脆,江白频狠狠盯着她片刻,试着提了提气,掀开车帘一声不吭地走了。 “公子,你竟然擅使毒……”雪柯总算从一连串的惊愕里回过神,对苏浅浅的敬畏再上一层楼。 “我使的是毒么?”苏浅浅笑,把小瓷瓶和那个纸卷儿都收进空间里,如今重要的东西她都在空间里保管,既安全又方便拿取,只是拿出来之前要有方便的环境。 还有一点时间,赶到谢芳园,图纸已经修改好了,老管家秦福也找好了工匠,明日就可以开始改造,同时要进行的还有招募各个学科的夫子师傅。 “谢芳园以后要改个名字,就叫做蓝翔学院,学技术哪家强,落英坊里找蓝翔,这句话要让西京大街小巷的百姓耳熟能详!” 苏浅浅负着手看着谢芳园的匾额,说下了一句载入大齐史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