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人后她到处行侠仗义》 1. 第 1 章 [] 宋星七拘谨地坐在列车座位上，双手交握在一起，手心粘腻，全是冷汗。在努力克制着不要颤抖的同时还分神在想原来鬼也会出冷汗呐。 宋星七往左轻轻偏头，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上坐着一只男鬼，肩上围着一件白色厚披风，据她刚刚了解，这只男鬼一直被称呼为“鬼大人”。鬼大人面容冷峻，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似乎没发现宋星七的注视，也可能是发现了但毫不在意。 毕竟，让宋星七坐上列车，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谁会对工作对象感兴趣呢。 宋星七收回视线，又悄悄往右边瞄了一眼。右边和宋星七紧挨着的座位上坐着另一只男鬼云北辰。云北辰身穿一件黑色长风衣，里面是白衬衫黑西裤，从侧面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宋星七结合刚刚云北辰在站台上挺拔的身姿，对此评价：很帅，可惜是鬼。她有点怕。 半个小时之前，她宋星七还是一个在熬夜狂补作业的高三生，在感到身体不适极度困顿之时她闭上了眼。 没想到再睁开眼睛时她趴着的书桌没了，为了防止妈妈发现她熬夜偷偷打开的小台灯没了，温暖的小房间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环境昏暗、处处透露着阴森诡异却又很气派的列车站台。 宋星七在站台上迷茫地站着，黑白两辆列车在站台两侧的轨道上静静停靠着，阵阵阴风从四面八方拥向她，带来刺骨的凉意。 宋星七狠狠打了一个哆嗦，舌尖被她打冷颤时不小心咬了下，疼痛瞬间席卷而来。宋星七疼得皱眉，下一秒却狠狠愣住。 疼？怎么会疼？ 做梦不是感觉不到痛的吗？ 宋星七感到心脏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了，闭上眼狠狠甩头，睁开眼看见的还是这个空无一人的车站。 她心脏狂跳，忍不住想要爆粗口，胳膊都被自己拧红了看见的还是这个车站。 宋星七终于相信这不是噩梦，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站台。 被迫接受了这个荒唐离谱的现实，宋星七壮着胆开始打量四周。周围的亮度与刚才相比提高了一点。微微抬头，她望见了空中悬着的两块指示牌，一块指示牌上写着“天堂”，指向白色列车，另一块写着“地府”，指向那黑色的列车。 宋星七瞪大眼，不可置信。这在搞什么鬼啊？配合着周围的阵阵冷风，是想吓死人吗！她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就在她害怕到浑身颤抖之际，更让她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在离她几十米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两个人，衣服还是一黑一白。不知道怎么的，宋星七脑海中突然跳出“黑白无常”四个字。 人在极度恐惧时是发不出声音的，所以宋星七只能张着嘴任由那声尖叫像哑炮般闷在喉咙里，想要逃离这里双腿却吓得僵在原地不听使唤，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向她走过来，不对，是飘过来。 宋星七视线下移，企图在他们脚下能看到电动滑板车。 令人遗憾的是，他们脚下除了地面什么都没有。嘿，连影子也没有。怕鬼的唯物主义者宋星七在这一刻仿佛听见了信仰破碎的声音。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越飘越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一根蜡。 蜡烛熄灭之时，就是她宋星七祭日到来之时。 云北辰看着宋星七害怕得瑟瑟发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下，总算让心跳恢复了正常。 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温声道：“先别害怕，我先来介绍一下。” 旁边的鬼大人闻言神色古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云北辰今天很是奇怪。和平常总是一副冷漠到拒鬼千里之外的样子相比，此时的他仿佛换了个鬼似的。鬼大人屏气凝神仔细察看一番后确定云北辰的灵魂没有被调换后才放下心来。 “宋星七，十八岁，高三学生。二月二十日晚熬夜学习，于二月二十一日凌晨四点猝死在房内。” 宋星七懵了，她以为他说的介绍是自我介绍，没想到介绍的是她自己的情况。这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此刻宋星七都顾不上害怕了，把云北辰的话在脑中反复过了几遍才弄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在胡扯。 云北辰一本正经地纠正：“首先，我没有在胡扯，我讲的全部都是事实。其次，我不是人，我们都是鬼，你也看到了我没影子。” 宋星七低头看看，确实，她脚下也没有一点阴影。 心里的那根蜡灭了。 她觉得她的大脑遭到了一场巨大风暴，短暂地丧失了思考能力，只绷着脸，强忍着不让眼泪随着惧意涌出来。 云北辰心里一颤，眼底闪过许多情绪，下意识就想先哄哄她。 一旁的鬼大人终于不耐烦到看不下去：“有什么事一会你俩独自说，先把名字划了。” 宋星七闻声看去，一本厚厚的书“啪嗒”一声凭空出现在她面前，还是悬浮着的，封面是淡淡的绿色。 厚重的书籍往她面前又移了移，距离拉近，这下看得更清楚了。书籍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生死簿。最下面还有个小小的“阳”字。 宋星七：？？？ 生死簿突然翻动，把宋星七吓一大跳。 翻了一会，生死簿又自动停止翻页。宋星七低头一看，这一页的中间正是她的名字。 一支笔从鬼老大身边飞到生死簿上。鬼老大示意：“划掉你的名字。” 宋星七抬头茫然地看向他，她想到的是《西游记》中孙悟空把名字从生死簿上划掉然后得到长生的故事。怎么？这是要她体会一下大圣的经历吗？ 正在她头脑风暴时云北辰适时补充到：“划掉你的名字，意味着你在人间就真正死亡了。” 什么意思？划掉名字就真正死亡了，那不划不就是不会死吗？虽然临近高考宋星七压力大到经常把“想死”挂在嘴边，但她只是口嗨，真实情况是她还没活够呢！宋星七感觉要是这样死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不甘心。 于是，宋星七忐忑开口：“那我要是不划呢？” “我帮你划。”鬼老大波澜不惊地回，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不过也确实是这样。 宋星七：“……” 无奈，宋星七只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现实，颤巍巍地拿起笔，顿了又顿，最终揉揉湿润的眼睛在名字上划了一道，霎时“宋星七”三个字化为一道白烟消逝在空中。她愣愣地看着，心底还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就这样轻易地消失了吗，从此人间再也没有她了。 刚划掉自己的名字，一本封面是黑色的生死簿又凭空出现在宋星七面前，最下面的角落写着一个小小的“阴”字。那本绿色的生死簿此时自然地消失掉。经历了刚刚那么大的打击，宋星七已经可以接受这种灵异现象了。 鬼大人：“刚才那本是人间的生死簿，这本是地府的。在这一本上划掉你的名字你就可以坐天堂列车去天堂重新投胎 2. 第 2 章 [] 宋星七老老实实地坐在列车座位上，偷瞄一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云北辰，不敢乱动。她不懂，这节车厢那么多空位为什么他非要坐在自己旁边。还微笑着向她询问自己能否在这里落坐，自以为温暖的笑意在宋星七眼里充满了威胁之意，她哪敢不同意。 列车缓缓启动。 云北辰坐下后没再说话，鬼老大看着就不是个爱出声的鬼，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宋星七忍不住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 安静的氛围总是会轻易放大一些情绪。在这节静谧的车厢里，宋星七感到自己的呼吸都是多余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一道声音蓦然响起。 “不用害怕，我们都是一样的，伤害不了你。”云北辰微微歪头看着她。 宋星七勉强扯起嘴角点头对他笑了下，她在努力克制了。只是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鬼魂是真实存在的让她很是震惊。从前宋星七最讨厌别人给她讲鬼故事，每当有人讲起一些灵异事件时她都会费尽口舌用科学知识去反驳。没想到现在的她就和两只男鬼坐在去地府报道的列车上，甚至自己都是一个鬼，这让怕鬼又唯物主义的她看起来好像个小丑啊。 宋星七这人胆量很大，但遇上鬼啊怪啊的就很害怕，所以她以前才会那么费劲反驳鬼故事。她不敢想象怕鬼的自己以后如何在地府生活。 想到这，宋星七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怕鬼？她都成为鬼了还怕什么鬼？！她怕鬼不就是怕的鬼和人类的不同吗？ 鬼拥有的一切能力她现在同样拥有，那她还怕个锤子啊！ 宋星七仿佛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瞬间通体舒畅，她双手抱臂，往后一倒，狠狠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怎么舒服怎么来，丝毫不管身边两只男鬼投来的好奇目光。 想通了真是爽！ 身旁的云北辰突然闷笑出声。 宋星七扭头看去，发现云北辰正笑着看她，眼里像落了星河般亮亮的。看起来很帅呢，宋星七在心里默默评价。 莫名其妙的，宋星七突然从他身上觉察出一种熟悉感。 正在宋星七感到奇怪时，一张单薄的纸突然被递到她眼前。 云北辰捏着纸说：“这是地府的一些基本情况，你看看吧。” 宋星七接过纸认真看起来。 云北辰偏头看着她侧颜，浮躁了多年的心终于在此刻得到安宁。 地府列车稳当行驶着，鬼老大靠着椅背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边的两只鬼一个在低头阅读地府的各项规章制度一个侧头克制又温柔地看着她阅读。此刻的车厢莫名有种温馨在。 宋星七一边盯着手里的纸看，一边感受着云北辰的注视，如芒在背。 终于，宋星七加快速度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唰”地扭过头：“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云北辰对上她充满防备的眼睛，一顿，掩去刚刚涌现出的不自在，开口：“我不是怕你有不懂的好给你解释吗……你看你，你这什么眼神。” “怎么感觉你好像认识我很久一样……”宋星七注视着他的眼睛，刚才就有这种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萦绕在她心头。 可惜她声音太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嘟囔一样，云北辰没听清。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 宋星七指着纸上那行字问：“这是什么意思？” 云北辰顺着她指尖看过去，纸上写着：需经学习通过等级考试后方能获得进入人间机会。 疑惑地看向她：“你不是高中生吗？这句话看不懂啊？” “所以我真的到了地府之后还要接着学习？是我理解的这样吗？”宋星七感受到心脏在不安地跳动，没理会他故意的打趣，她现在只关心这一个问题。她还想着到地府安顿好一切就回人间看看妈妈呢。 “对。只有通过考试才能有资格去人间，否则永远不能离开地府。” “……”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宋星七：“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云北辰眼神黯淡：“当然知道，你是猝死的。” “我为什么猝死？” “因为你在熬夜学……” 云北辰猛然收住话，他知道宋星七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宋星七摊开双手，一副“你也懂得”的样子。 “归根结底，我就是因为学习才死的，结果我死了还要接着学，这还有没有天理呐！”宋星七双手拍打着面前支起的小桌子，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云北辰嘴角微扬，静静看她表演，鬼大人正襟危坐，对这边的“闹剧”丝毫不关心。 宋星七自觉没趣，闷闷不乐往后倚回去。 “真的只有通过考试才可以回人间看看吗？” 云北辰抬手，一只手掌就要落在她发顶时突然顿住。 宋星七扭头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云北辰面不改色地收回下意识就伸出去想安慰她的手。 “没错，并且这个考试一年之内只有两次机会，成绩在前百分之五十才算达标。” “什么玩意？那这一年到头只有一半的鬼能出去啊。” “也是为了人间安全着想，刚来地府的鬼怨气深重，去了人间可能会危害人类，成绩达标的鬼一般怨气都散了不少了，去一趟人间也是给了他们完全消除掉怨气的机会。大部分鬼从人间回来之后就可以去天堂了。” “这规定……”宋星七无言以对，感慨道：“这还挺为人类着想的啊。哪个鬼这么善良，制定这么个规矩，真是个大善人呢。”听着像是在夸奖，但此刻这话从宋星七嘴里说出来充满了阴阳怪气的意味。 云北辰侧身看去，宋星七顺着他看向了鬼大人。 鬼大人扭头轻瞥了她一眼，不怒自威。 宋星七被他气场一震，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讪笑道：“我夸您呢，您是大善……大善鬼。制定这项规矩真是一个明确的决定，要不都喊您鬼老大呢……” “扑哧。”听见宋星七这蹩脚的找补，云北辰又被逗笑了。 宋星七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接着说：“哦抱歉，是鬼大人……”她能看出来鬼大人是整个地府里最不能惹的，用尽所有脑细胞不走心地给鬼大人拍了一通马屁后才堪堪放下心来。她还不知道以后在地府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呢，别惹到了不能惹的万一以后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宋星七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怎么有种提前踏入社会的感觉，明明她还只是个高中生。 就在这时，宋星七感到列车缓缓停下来了。 “到了。” 列车门应声打开。鬼大人率先下车。 宋星七看着鬼大人消失在车厢内，赶忙跟着站起来，下意识回头看向云北辰 3. 第 3 章 [] 地府的鬼前辈讲过，在这里，最不能惹的鬼除了鬼大人就是云北辰。 鬼大人就相当于公司的大老板，不想混了的才去招惹他，而云北辰就比较神秘了，只知道他功力高深，在地府里待了好多年了。在整个地府都没有一个好朋友，浑身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小鬼们都不敢靠他太近。 景莱年纪轻轻，是个刚来地府一个月的男鬼，听说地府刚刚来了新鬼，正巧他又想来看看自己的怨气值现在是多少，于是就决定来瞧瞧，顺便吓一吓新来的。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云北辰也在，更没想到的是云北辰会因为他吓唬别的鬼而对他出手。平常也会有鬼怪们互相吓唬打架的事情发生但云北辰从来没有关注过，景莱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云北辰怎么突然就一副要他魂飞魄散的模样，面对云北辰，他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件事，要紧的是赶紧求饶，他可不想就此魂飞魄散，他还等着去天堂投胎呢。 云北辰冷眼看着景莱气息渐弱，手里的劲一点没松。最后在景莱开始逐渐变透明时才猛然松开手。 景莱猛松一口气跌倒在地上，本就破碎的四肢此时散落一地，但他顾不上拼回去只着急地大喘气咳嗽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云北辰俯身靠近他，在他想往后躲时一把抓住他肩膀，低声：“以后注意些，再随便吓她……” 景莱连忙摇头：“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敢了！”说完景莱把身体各部位赶紧一把揽起飞速离开了。 宋星七在一旁看呆了。 愣愣地看着云北辰收敛一身戾气转身向她走来，下意识后退两步。 云北辰抿了下唇，垂眼看向她：“吓到了？” 宋星七点头点到一半又赶紧摇头，最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有点，他那手也太吓人了。” 云北辰一愣，还以为她怕的是自己，那点因为急于出手而产生的懊悔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宋星七其实也有点被他吓到，但她更害怕的是那只突然出现的断手，并且她很惊讶于云北辰的速度。 而且…… “有点帅呢。”她小声说，眼神变得羡慕，“你好厉害啊，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啊？” 云北辰：“我厉害是因为我在这里时间长，很多让你感到不科学的事你也可以做到，只是你还从没有尝试过。” “可以现在试试看。”云北辰鼓励道。 宋星七想起在站台上他飘过来的样子，尝试着把右脚抬起定在空中不动，然后接着抬起左脚。右脚竟然没有落地！ 宋星七：“！！！” “神奇！太神奇了！”那她岂不是可以左脚踩右脚上天了！ 双脚不着地地飞来飞去，她能这样玩一天。 “好了，现在带你去看一下你以后学习的地方。”云北辰又指指显示屏，“以后考完试成绩也是来这看。” 宋星七摇头叹气：“唉，悲哀。死了都逃不过学习。” 云北辰笑：“你肯定可以一次就过。” 宋星七来劲了：“那是肯定！别的不会，考试我可在行！是时候发挥一下我们省的特色了。” “什么特色？” “内卷，加，题海战术。” 云北辰笑：“……看来你势在必得。” 宋星七得意笑笑，跟着云北辰往地府深处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对了，你的怨气值是多少啊，你在地府这么多年都还没有消除掉怨气吗？” 空气安静了一会，宋星七皱眉，就在她以为等不到回答时云北辰温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很低了。” “那你岂不是很快就要去天堂了。”宋星七声音闷闷的，竟然感到自己有些不舍，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舍，明明才认识云北辰不久。 也许是因为云北辰是她认识的第一个鬼，看着也挺温柔的，而且，她想抱大腿。 “谁说没有怨气就必须去天堂，我也可以选择不去。” “真的啊？那太好了！” “我不去天堂，你很高兴？” 正乐得咧嘴的宋星七立马收住笑，这听起来好像对别人上天堂很有意见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觉得……觉得地府还给这么多的选择看着还挺人性化呢……”宋星七对着云北辰有些心虚地笑。 其实主要是云北辰看起来很厉害，在地府也比较有威严，以后还要在地府生活这么长时间，新来地府的鬼都敢随便吓她，难保以后不会发生更过分的事情。要是能先跟着云北辰肯定能在地府混得如鱼得水。起码像刚刚随便一个鬼都敢吓她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当然，这些话宋星七是不敢告诉云北辰的。 云北辰带着她来到一个大厅。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有很多独立的桌椅，甚至空中也摆放了一些，宋星七觉得这简直多次一举，每只鬼都能飞起来甚至纸和笔都可以悬在空中，哪里还需要桌椅，纯是摆设。 “这是很多年前一个木匠留下来的，他是在山上砍柴时滑落山崖去世的，执念因木头而生，在地府里做了很多套桌椅，就留到今天了。”云北辰彷佛看透了她心里所想，出声说道。 哦。宋星七摸摸鼻子，内心抱歉，是她刚才声音大了点。 正想问大厅里怎么没有鬼呢，偌大的厅堂里突然闪现出一群鬼。 “快快，快找位置。” “哎哟烦死了！这是我的位子，你给我滚一边去！” “来来来，各位我又押题了看不看啊？” “你赶紧起开吧你，马上考试了别耽误事。” “就是，就你还押题？你要押中一次也不至于还来考。” “对啊老刘，你还是赶紧准备考试吧，你都考六七次了吧。” …… 宋星七在门口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要考试了，我们先离开。”云北辰又带着她出去，没有鬼注意到他们，他们全身心投入这场能有让自己进入人间机会的考试。 “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云北辰：“你想去哪里？” 宋星七露出一个笑，看起来古灵精怪的。 云北辰微抬眉毛，这熟悉的表情，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憋什么坏主意。 “想干嘛？” “你是不是可以随意进出人间和地府啊？”宋星七试探着问，不等他回答又紧接着说：“你可以！你这——么厉害，肯定早就通过考试了对不？” 云北辰看她双眼充满期待的可爱模样，克制着想去摸摸她脑袋的欲望，一本正经的点头：“那是当然。” 宋星七惊喜，看似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趟人间啊？” 云北辰没回答。宋星七一 4. 第 4 章 [] 不愿听到的答案还是强硬地钻进耳朵，猛烈击中了她的神经。宋星七心脏一抽，像是被人狠狠揉捏成一团般，疼痛瞬间传至四肢百骸，使她双腿一软，想要把身体蜷缩在一起。 云北辰赶忙接住她往下滑落的身体，扶着她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让她不至于倒下。 宋星七借云北辰的力道站起后下意识就往前走要去追那个背影，云北辰看她脚步漂浮的样子抬手虚揽在她腰旁，在她走稳当之后才收回手。 宋星七跟着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住。 她内心倏然挣扎起来，不知道要不要追上父亲去和他相认。 在她还好好活着的时候宋海阔就去外地出差了，和她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也没通过视频电话，父亲什么情况宋星七只偶尔听妈妈讲过。 在他们家，宋海阔出差是常事，宋星七又整天起早贪黑地上学，也习惯了不过问父亲最近怎样。反正过段时间父亲总会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和父亲的再次见面是在地府。 宋星七最终没有选择上前，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宋海阔一定不知道她猝死的事，宋星七不想在这时候再给他猛然的打击。 她现在只想赶紧去看看妈妈，短暂的一个月丧夫又丧女，她不知道妈妈要怎么从这巨大的悲伤中走出来。 宋星七闭了闭眼，想到宋海阔背上的血迹，努力遏制住汹涌的泪意，声音嘶哑：“我爸爸他怎么回事？” “车祸。” 宋星七突然想起有一次她要去上早自习，妈妈突然把她叫住，说单位有事让出去学习两天。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这两天晚上下自习后自己去买饭。她没多想，接过钱后匆匆赶去学校。 现在看来，也许那时候父亲就已经出过车祸了。 云北辰沉默地看着宋星七抬手抹掉眼泪，知道此时做什么也安慰不到她。 宋星七吸了吸鼻子：“我们走吧，我去看看我妈妈。” 在路过地府显示屏时宋星七停下来，心里想着宋海阔的名字，学云北辰那样一挥手，显示屏上出现了宋海阔的信息。但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没了像刚刚发现“新大陆”般惊奇的心情，只是认真看着显示屏。 上面显示宋海阔怨气很低，估计不久就可以坐上天堂列车。 在地府，不打算去人间的鬼魂是不用参加那个等级考试的。等级考试正在那个大厅里进行着，宋海阔却出现在外面。 “他没想过去人间看看我们吗？”宋星七突然喃喃道。 “他怨气本就低，来的那天还向我询问过你们的情况，知道你们都好好的放心不少，也就打消了去人间的念头，再过些时日他就可以去天堂了。” 一道陌生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宋星七循声回头，看见的是一个全身黑衣的男鬼。云北辰看到后对他微微颔首，男鬼同样颔首和他打了个招呼。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黑无常，偶尔会去站台接新来的鬼魂，上次刚好接到的是你父亲，他向我讲述过你。”黑无常笑笑，表情有些惋惜，“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到你了。” 宋星七也没想到黑白无常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算了，她都能来地府了，也没什么奇不奇怪的了，估计神话传说里的都是真的。 她礼貌笑笑，声音带着些悲伤和请求：“如果您下次见到他，不要告诉他我也在地府的事情。”她不想父亲带着牵挂离开。 黑无常欣然同意，看向她准备离开的方向，然后笑着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准备出去？” 宋星七一僵，突然觉着黑无常脸上温暖如春风的笑变得有些阴恻恻的了，她心虚地不敢说话，下意识看向云北辰。 云北辰轻咳了声，往她身边侧了侧，帮她挡住黑无常锋利的视线。 解释道：“她还不熟悉这里，我带她随便逛逛。” 黑无常：“哦。” 他明显不信，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宋星七和云北辰之间了来回扫了眼，意味深长。 云北辰带着宋星七准备离开。 宋星七感到黑无常刚刚那个眼神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也没想细究，只要黑无常不阻止他们出地府就行。 黑无常看着他们渐行渐远，身边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白无常跟着一起看向宋星七和云北辰，语气惊讶：“竟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白无常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刚刚从那些小鬼中听到的八卦，都说云北辰这个老铁树开花了！我还不信，竟然是真的！真的！” 白无常激动地连喊了好几声，看黑无常反应不大，略有些不满：“哎，你不激动吗？地府终于有些新鲜事儿了。还是云北辰的，我在地府就没见过他笑，天天冰着一张脸。你看他现在，笑多少次了。” 黑无常道：“激动。只是我想到了一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会更激动。” 白无常立马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只听黑无常缓缓道：“原本轮到我去站台接鬼的，但看到新鬼魂的信息后云北辰突然要和我调换一下顺序，他要去接。怕我不同意还说要帮我多干两天接鬼的活。” 白无常用上从地府新来的鬼怪那儿学到的词：“啊！磕到真的了！” 激动完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你说他要帮你多干两天活？你一个月就接一天，那你往后两个月都没活了！”白无常语气不忿。 黑无常心平气和地微笑，说：“运气好没办法。还有，什么磕到真的，不要乱说坏人家宋星七名声。我看明明是云北辰单箭头。” 白无常“哦”了一声，又说道：“你也学新词了？”然后长叹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双箭头啊。” 宋星七边走边感叹：“还好有你在，要不然真不知道黑无常会不会拦着我不让我去人间。” 云北辰在听到她前半句时出了一下神，及时收回思绪：“应该的，说了会带你去人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你真好！谢谢大哥！不愧是大哥！”宋星七趁热打铁抱紧大腿。 云北辰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无奈叹口气，随她吧。 他们走出地府后眨眼间就到了人间。 宋星七感到无数白光照射着她，她下意识用手挡在脸前闭上眼躲避强光刺激。 “这是正常现象。每个鬼第一次进入人间都会不适应，过一会适 5. 第 5 章 [] 宋星七没有发现云北辰的异样，她还沉浸在与至亲阴阳相隔的悲伤中。 云北辰也没有说话，陪着宋星七一起，看这场葬礼的开始与结尾。 是一声突然的狗叫打乱了宋星七的思绪。 一只黄色的拉布拉多在不远处看着她，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 拉布拉多又叫了两声，两只前爪往前迈出又收回，急得直打转。直着身体望着宋星七，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宋星七愣愣地看了它几秒，声音染上哭腔：“小布！” 得了主人的指令，拉不拉多如离弦的箭一般摇着尾巴向她飞奔过来。 “它能看见我！它竟然能看见我！” 此时他们已经远离了的举办葬礼的场地，不知道小布什么时候跑来的。 宋星七蹲下抱住冲进她怀里的小布，又哭又笑。 抬头看向云北辰：“原来狗真的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云北辰笑笑，也蹲下来。 “其实要想人类能感受到、看到鬼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觉得应该没有鬼想要这样做。” 宋星七抚摸着小狗脑袋的手顿了下：“确实。我坚信没有鬼是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虽然她很想拥抱住梁一夏，但从没想过真的让梁一夏看到她，那会给她带来更巨大的恐慌。也许这就是两个世界心照不宣的约定。 云北辰也伸手轻抚了抚小布的脑袋，说：“在人类世界里鬼神都是传说。地府里的鬼来到人间也只是为了和牵挂之人做最后的道别，怨气消散了，也就可以重新去投胎了。没有鬼想过要来人间大肆宣扬鬼神的存在。而且，地府也不允许。” 宋星七看他：“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地府不允许。看来都害怕不能去天堂。 宋星七想，其实她也有些担忧不能去天堂。谁愿意一直做个飘忽不定的野鬼呢。在去天堂之前，她一定要赶紧通过考试，或许不能天天来，但只要有时间她就想要来人间看看妈妈，悄悄的，只要看见妈妈好好地生活她就放心了。 宋星七一边在脑海中想着回地府怎么快速通过考试一边顺着毛流摸小布。 掌心从小布脖颈处顺到背上，然后又倒回去放到小布脑袋上重新顺。只是宋星七手掌落下时触感不对，她偏头一看，她掌心下压着的是云北辰的手。 “……” 宋星七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缩回手。 云北辰扬眉笑了下，心里蓦然多了丝失落，略显不自在地把手掌从小布的狗脑袋上挪开。挪走手时小布还摇着尾巴往云北辰那凑，伸出舌头舔了他一下。 宋星七看着小布这不舍得云北辰手离开的模样，心里纳闷极了：“我刚刚都忘记说了，小布很奇怪。它以前对陌生人虽然没有攻击性，但也不会很热情。它刚刚竟然让你摸，还乐意舔你？” 宋星七使劲揉着小布的脑袋，最后揪住它的两只软趴趴的耳朵，严肃询问：“小布，你怎么回事？你认识他吗你就舔他！以前我同学来家里你都不愿意搭理别人，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嗯？你个小舔狗。” 云北辰没憋住轻笑出声：“宋星七，你这是吃醋啊？” 宋星七愣了愣，然后说：“怎么了，我就是很有占有欲，不喜欢我的小狗能这么轻易对陌生人示好。它以前从不这样的，见了陌生的亲戚都是和别人熟悉之后才狂摇尾巴。” 宋星七说着说着停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认真看着云北辰：“它是不是见过你？” 云北辰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僵硬，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宋星七又自顾自的说：“你以前来人间的次数多吗？” “多。” “它对你这么友好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之前见过你，可能还不止一次。” 宋星七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犀利起来：“你来人间的时候是不是见过它，有没有逗它玩过？” 他确实见过小布很多次，从小布两个月大被送到她家时就见过，也曾救过小布狗命。 以前小布只要看到他出现就会警惕地低吼，刚开始宋星七还以为它怎么了，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不在意了，以为它就爱这样。直到有一次小布被狗贩子抓走，他看见宋星七着急忙慌地到处找。最后他在市郊的一个路口拦下装满狗的车，把司机吓晕后把小布送回宋星七那。从那以后小布见到他再没有低吼过。 云北辰迎着她眼神回：“确实见过。” 他知道他的回答意味着什么。 果然，宋星七问：“那你也见过我吧。” 语速缓慢却充满笃定。 宋星七也不知道现在该作何反应，她以为她和云北辰都是在地府第一次见面才认识，可现实似乎不是这样，这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云北辰看出宋星七眼里的些许防备，心脏传来一丝钝痛。 “也见过你。去人间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着急找狗，突然就想帮个忙了。截了狗贩子一卡车的狗。”云北辰选择了撒谎，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和她说起那些前尘往事。宋星七现在也没有那些记忆，他从没想过一定要宋星七拥有和他相关的那些记忆。现在能陪在她身边就已经令他心满意足了。 “原来那时候是你帮忙的！”宋星七回忆起来，“那段时间我们小区好多宠物狗都被狗贩子给偷了，我当时特别害怕小布也被偷走。” “谢谢你，云北辰。”如果没有云北辰当时帮忙，小布会落到什么下场她不敢想。 宋星七很认真地和他道谢，同时也因为刚才自己表露出的防备和疏离感到抱歉。从她在站台刚认识云北辰开始，云北辰就对她很温柔，这次要不是云北辰带着她出来，她也来不了人间。她不该对云北辰有猜疑的。 但是云北辰救小布这件事倒是给了她一个提醒。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做鬼的最大好处。 云北辰自然不需要她感到抱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是他还能拥有生命力的来源。 宋星七：“我突然发现我可以成为大侠。” 云北辰：“？” 猛然听见宋星七这句话，他一头雾水，有些跟不上她思维了。 “还得多亏你，要不然我都没想到。”宋星七接着说，“我以前可喜欢看那种武侠剧，就那种特别厉害能以一敌十帮助弱小的，所以我从小就有个武侠梦。不过最后我发现我是实现不了的，我一没钱二没势，跑个八百都丢半条命。但是——” 云北辰挑眉，似乎对她的发言很感兴趣。 “但是我现在是鬼了！我可以劫富济贫惩恶扬善拯救苍生……” 宋星七看着云北辰笑也略微有一些不好意思：“当然，没我说的这么夸张，我也没那么有大义。我就是想到你可以救下一车要被送去屠宰的狗狗，那么我也可以，甚至可以拯救更多动物。” 她生平最痛恨猫狗贩子。 云北辰笑着看她，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正义的宋星七。重来一次，她还是没变。但也是她的善良让他失去了她。 想到以前，云北辰神色有些黯淡，叮嘱：“那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实帮不帮到别人都没关系……” 说了一通话，云北辰停下来。 算了，以后宋星七去哪他都跟着，有他在，肯定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宋星七完全不知道云北辰在想什么，歪了歪头看着他：“你好奇怪，我现在是鬼，人类肯定伤害不到我啊，鬼也不会死，哪有什么危险啊。” “也是，”云北辰顿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以后做这些事时能叫着我吗？” 6. 第 6 章 [] “现在回去么？”云北辰问她。 “回吧。”宋星七点头，她也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通过考试了。再也不想偷偷摸摸地来人间了。 临走之时宋星七又顿住：“我再去看看我妈，看她安全到家我才放心。”宋星七想了想，觉得一直让云北辰陪着似乎也有点太麻烦他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自己去也可以，要不你先回……” 云北辰不愿意，搬出那句耳熟能详的话：“来都来了……” 于是两只鬼又一起到了宋星七家所在的小区。 这次宋星七已经能熟练运用鬼怪拥有的超能力，眨眼间就稳稳落在自家楼下。 梁一夏已经停好车了，这时正牵着小布在和赵昭道别。 梁一夏就快进单元门时小布突然不走了，朝着一个方向摇着尾巴，边摇边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宋星七看到梁一夏脸上疑惑的神情，赶忙冲着小布挥手，让它老老实实地跟着回去了。 梁一夏上楼后，宋星七就在下面站着。直到看见家里的灯亮起来才收回视线。 然后，视线转移到楼下那辆车上。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车内坐着赵昭。 看着赵昭开车离开，宋星七心里的不对劲逐渐放大。 她总感觉赵昭对妈妈的关心过度了点。但赵昭绝不是坏人，宋星七可以肯定这点，只要对梁一夏没有坏心就好。 亲眼看到梁一夏安全到家，她总算放心下来。看着小区里熟悉的一草一木，心底涌上不舍。 云北辰看出来她对这里的怀念，问她要不要在这里溜达一会再回去。 宋星七高兴点头。云北辰怎么这么懂她！ 认云北辰做大哥跟着他混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宋星七暗戳戳地想。 夜深人静，不少住户都熄灯了。 小区里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工作着。偶尔有几声流浪猫的叫声，也不知道这些小家伙藏在哪里。 为了避免溜达途中太安静，宋星七嘴就没停过。她家从她小学一年级就搬到这里住，小区里的每个角落她都熟悉得很，走哪都能给云北辰讲两句。 云北辰眉目温柔认真聆听她说的每句话，心里有些闷闷的疼。他知道，宋星七讲的这些都是身为鬼怪的她再也不能经历的美好。 宋星七讲着讲着突然没声了。 云北辰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她望着一个方向开口：“那是不是有人要跳楼？” 云北辰看过去，在离他们几十米远的一栋楼楼顶外沿正站着一个女孩子。 宋星七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庆幸自己是只鬼。 在女孩子从楼顶一跃仿佛阴天的雨滴疾速往下坠落时宋星七瞬间移到楼下张开手臂接住了她，把她在地上放稳后立马收回胳膊，站在一旁看着她。 她不知道这女孩经历了什么要来选择跳楼。 那女孩刚在地上站稳就惊恐地尖叫一声，她刚才明明感到有人托住了她，不然现在从十几层楼掉下来的她早该粉身碎骨了。 可女孩环顾一周，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她刚刚短促的一声尖叫扰了四周的静谧。 真是见鬼了。 女孩总感觉周围有些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慌里慌张地转身就往家里跑。 “死都不怕你还怕鬼啊？” 一声清脆的女声在女孩身后响起。 女孩惊恐回头，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米白色小熊卫衣的可爱女生正瞪大眼看着自己，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冷峻男人。 女孩不敢回答，转身就想跑。 宋星七一把薅住衣领给揪回来。 女孩瑟瑟发抖，不知道她离自己好几米远怎么一下把自己抓过来的。 宋星七：“我好不容易接住你，干嘛？你还要跑到楼上去跳楼啊？” 女孩沉默下来，感受到宋星七没有恶意后低着头小声开口：“没有，我准备回家。谢谢你刚才救我。” 宋星七松开抓着她的手，女孩子声音一软，她就不敢太强势了，害怕吓到别人：“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呢。你说对吧云北辰？” 说到最后一句话，宋星七扭头去看云北辰，眼里带着笑意和试探。 云北辰向她靠近，用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你是在为下次来人间铺路呢吧。”距离今年的第二次等级考试还有几个月，宋星七在这几个月里肯定不会愿意老老实实地待在地府。 宋星七听出云北辰的意思了，但不知为何，她心里笃定自己要是还想出来云北辰一定不会拒绝。于是扭头关心地看着女孩，准备听她说话。 女孩抬头看着她，眼里有泪光浮现。兴许是觉得他们都是鬼，对她也没有恶意，女孩就断断续续地讲了自己的事。 她叫陈尔婷，现在正在上高二。初中三年一直遭到几个人的霸凌，后来上了高中以为不会再遇见他们了，没想到刚念到高二那些霸凌过她的学生转来了她的学校。陈尔婷实在忍受不了了，一时想不通跑去了楼顶。 在死亡面前，鬼怪真没什么好怕的。况且，还是一只女鬼救了她。 其实在坠落的那一瞬她就后悔了，还好有宋星七。 陈尔婷从没向别人吐露过这些事情，看着宋星七关切的眼睛，她突然就胆大地涌出倾诉欲。说完后陈尔婷吸了吸鼻子，哽咽着擦眼泪。 在陈尔婷讲述的这段时间，宋星七始终保持着沉默，但怒气值直线上升。 听陈尔婷讲完后，宋星七咬紧牙关，气得额角都隐隐冒出青筋。她知道，陈尔婷受到的暴力远比她讲述出来的要多，这短短一小会的时间说出的伤害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宋星七倾身抱了抱她，陈尔婷一僵，眼泪如决堤一般止不住，抬手轻轻回抱了她。 “别再想不开，告诉我那几个畜生是谁，我帮你报仇。” 宋星七曾经在网络上看过很多关于校园暴力的报道，但那时的她只能徒劳生气，什么也干不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她有能力，还让她遇见了这种事，她做不到坐视不管了。 宋星七心里憋了一团怒火急需发泄。 云北辰看着她们两个紧紧拥抱着，有些不满。看到宋星七这怒火攻心的样子，适时开口提醒：“地府有规定，鬼不可以在人间杀人。” 两个女孩一愣。分开后都看向云北辰。 7. 第 7 章 [] 宋星七原本是想要回地府的，但临时碰上了陈尔婷这事她又不想回去了。虽说回去之后也能走后门跟着云北辰再次出来，但她还是觉得这样有些麻烦。 “我们能不能晚回去两天？这几天刚开学，开学第一个周会星期，明天正好是周五。我打算先去学校看看那几个霸凌陈尔婷的人，认识认识。等周末一块收拾他们。” “可以。但是要尽快处理好，大后天轮到我们在站台值班。” “啊？值班？值什么班？”宋星七狠狠愣住，云北辰这句话真是又刷新了她对地府的认知。 “每天都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去世，去世后要来地府站台坐车，就和你当初一样。来了地府的鬼按着规定每个月都要轮流着去接新鬼。”云北辰给她科普地府规定。 宋星七长叹一口气：“好吧。欸？那怎么我们俩一起值班？你来地府这么久还要值班吗？” 宋星七很震惊，那云北辰真是给地府打工打了好多年啊。 “我一个月去站台接一次鬼就行，和你一起值班是怕你不熟悉流程。” “流程应该和你和鬼大人去接我时一样吧。”说到鬼大人，宋星七想着云北辰刚刚那番话，又问道：“那那个鬼大人也会带新鬼去值班吗？” 云北辰看着她，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嗓音有些往下沉：“你想跟着他一起值班？” 云北辰低头看着她，眼神专注地落在她身上，似乎很在意她的回答。 宋星七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知怎的，突然就有种要是回复“是”云北辰会很不高兴的感觉。 她望着云北辰那双深邃的眼眸，嗓音轻淡但又很有力量：“不，还是和你一起值班比较好。”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鬼大人看着太有压迫感了，并且私心里她和云北辰很熟了，当然还是和云北辰在一起更让她自在。而且云北辰的长相处处都戳在她心尖上，对她来说就是双目友好，她看着这张脸就会心情变好。 云北辰嘴角上扬，看着她满目温柔：“嗯。” 像一只被顺好毛的大猫咪。 “你好帅啊云北辰。” 宋星七直视着他眼睛突然开口。 云北辰眨眨眼，两侧的脸颊缓慢地爬上一抹红：“你刚刚说过了。” “那我再说一遍怎么了？怎么着，实话还不允许多说几遍啊？”宋星七故意笑着歪头看他。 她算是看出来了，云北辰就是一个不经夸脸皮超级薄的男鬼。她生平最喜欢把人逗害羞，不过是很有分寸的，绝不会让对方感到冒犯。 云北辰脸上洋溢着笑，和她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你想说几遍都行。”想了想，还是说了心里话，“我也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宋星七抬手给云北辰鼓掌：“还是你会夸啊！竟然用最高级来夸我！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不对，之前好像也有人说过我是最好看的。” 云北辰原本还在笑，听她说完那几句话笑意敛去一些，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只听宋星七语气轻松地说道：“我邻居家那个哥哥。”说完不好意思地对云北辰笑笑：“我以前还暗恋过他呢。我能感到其实他也喜欢我。” 云北辰没说话。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他曾经来人间看过宋星七很多次，默默看她成长，见到过她参加比赛拿奖，见到过优秀的她收到过很多男孩的表白，也见到她小心翼翼地和暗恋对象相处。 亲眼见过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她说又是另一回事。 云北辰伸手扯了下身上的衬衫，胸口好似压了一块石头般难受，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像是无数针尖接连不断地刺向他。明明是他见过很多次的事实，但他永远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 宋星七看他垂着眼眸，不知道怎么突然看起来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那种不可言说的熟悉感又向她袭来。 “那现在呢？”云北辰忽然问。虽然宋星七刚刚说的是以前暗恋过，但他就是想听她再说一遍现在，压在心里的执念促使着他问出这句话。 问出这句话后，云北辰仿佛交了一张能决定生死的试卷一样紧张，但好在，他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宋星七：“现在当然不喜欢了，学习那么忙早没那心思了。”高二的时候她对薛青柏这个邻家哥哥还很有好感，后来步入高三，薛青柏去上大学，很快的她就没了那心思，天天想着怎么提分。 云北辰笑笑，缺了口子的心脏好像被补齐了一小块。 “现在不喜欢就好。”他小声说。 宋星七看着他，看到他眼底藏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好像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和云北辰有关的。 云北辰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开口：“你想说什么？” 宋星七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总不能说我看你刚才那样突然有些难受，那不仅莫名其妙还会让鬼感到尴尬的暧昧。 但是，宋星七想起值班还是有几句吐槽：“我总觉得我要在地府在打一辈子工了。” 说到这，宋星七简直侃侃而谈，最后说道：“云北辰，我觉得我的怨气消除不了了怎么办，我一直期待的就是高考完，考完就能上大学了。虽然我讨厌学习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上大学，还没高考呢就死了我真的真的怨气很重。” 云北辰看她简直要气炸的模样，不自觉伸手拍了拍她：“别气了，其实大学才是厌学的巅峰。” 宋星七斜眼睨他，一脸不信：“你净胡扯。” 云北辰轻声笑出来，那可是曾经上过大学的宋星七亲口说的。 宋星七又说起来了：“必须把那几个龟孙子玩意给收拾了，不仅要让陈尔婷报仇出气，还要让她安心学习美美成为大学生。” 云北辰愣了一下笑道：“话题跳这么快。” 第二天早上。 天还暗着，陈尔婷背着书包就从家里出来急匆匆往学校赶。 宋星七在后面拽着云北辰悠哉游哉地飘着，反正不会有人看见，她想怎么飘都没事。 云北辰无奈笑笑，跟她一起飘着跟在陈尔婷身后。 宋星七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上霸凌陈尔婷的那几个畜生。 陈尔婷家离学校不算太远，一直都是步行着去学校。李丝丝他们爱在学校里隐蔽的地方或者学校附近威胁欺负她，然而陈尔婷没想到，今天她刚出小区门就被人叫了一声。 噩梦一般的声音让她吓得身体一颤，向旁边看去，三个人正站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笑着看她。天还没亮，周围 8. 第 8 章 [] 陈尔婷站在那里，冷眼俯视这三个曾经把她往死里欺负的人倒在地上喊疼。 “原来你们也知道疼。那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陈尔婷声音低低的，突然又问：“肚子痛吗？” 他们踹她的时候没有一次留过劲，她疼得在地上爬了好久才勉强站起来，然后迎来的又是数不清的拳打脚踢。陈尔婷回家也不敢吱声，那只会惹得和她本就不熟的爸妈更厌烦她。曾经她提起过一次，换来一句“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打那以后陈尔婷在家里再也不敢说话了，每次受了欺负只能忍气吞声一个人默默消化。 宋星七听见陈尔婷那句话，没有丝毫犹豫走向三人，一人送了一拳头，拳拳都砸在腹部。 云北辰在一旁看着宋星七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她这副生动模样了，面前的宋星七和回忆中的那个身影重叠。云北辰双手插兜，身姿挺拔，又悄悄施了一些力，让那三个人感受到了加倍的疼痛。 宋星七出完拳头后来到陈尔婷身边。 “解气吗？” “解气。”陈尔婷笑着轻点头，眼神里第一次充满明亮的色彩。 地上的三人看到陈尔婷这副表情大惊失色，恍若见鬼般看着她，眼里再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 也不知谁起了头，三个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开始着急忙慌地道歉，什么示弱的话都往说，还能听见他们因为疼痛传来的丝丝抽气声。 陈尔婷明白，他们只不过是一时落了下风，看着是再也不能欺负到她了才迫不得已道歉，心里绝没有一点悔改之意。 “好了，这只是刚开始。你先去学校安心学习吧，不用再害怕他们。我帮人一定帮到底的，你放心。” 宋星七给陈尔婷吃了一颗定心丸。 “还有……” “我知道！我绝不会说出去的。”陈尔婷立马明白她的意思，边走路边保证道。 宋星七笑着和她挥手，看她往学校赶。 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地上倒着的三个人看着陈尔婷离开，眼里还有些震惊和不解，但更多得是显而易见的怒火。 李丝丝和王淋已经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只有那个男生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陈尔婷离开的方向，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宋星七视线扫过他们，目光停留在那个男生身上，不自觉皱起眉。 “云北辰，你看那个男的眼神好不对劲啊。” “像是……” “像是发现猎物的眼神，简直要放光了！和小布以前看见老鼠那个激动劲儿好像。” 云北辰看她一眼，宋星七又补充道：“当然，他可比不上我们家小布。” 云北辰笑，故意说道：“我还想你怎么突然会侮辱小布呢。” 但就目前这个场面来看，那个男生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不会是个变态吧。”宋星七脑中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 “我们对他关注放多一点。”云北辰建议。 宋星七点头。 王淋扶着李丝丝挪到电瓶车旁。王淋握着车把手跨坐到车座上，李丝丝扶着她的肩膀跟着坐到后座。 李丝丝扭头对着地上的人没好气地喊：“车尚你走不走，还看呢。迷上她了？”说完嗤笑一声拍了下王淋：“走。” 王淋依言载着李丝丝离开。 车尚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摸了摸腿揉揉肚子。最后往陈尔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宋星七在后面跟着他，疑惑他这个点还不去学校，和他同行的那两个女生都往学校去了。 只见车尚走到一条路上，在路边的一棵树下站着看向对面。 路对面是一家牛肉店。牛肉店买的都是新鲜牛肉，每天都是在天没亮的时候把牛宰好剥皮，等天亮之后人流量大起来正好出售鲜牛肉。 此时牛肉店的几个员工正在宰牛，肉牛被绑着，刀尖割破大动脉，声音凄厉，长长地叫一声之后咽了气。接下来就是员工有条不紊地进行割头剥皮，最后把牛肉切开。 车尚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到最后脸上流露出一种好似沉醉的笑。 杀牛对牛肉店员工来说只是每天不可避免的工作，但杀牛的过程对车尚来说彷佛是一场盛宴。肉牛凄惨的叫声，刀尖刺破皮肉的声音，骨头被切断的声音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每流出一些鲜血，他脸上的笑容就放大一些。宋星七觉得这血要是溅到他脸上估计他能当场大笑出声。 车尚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眼神贪婪又阴狠。等看到成块的牛肉被员工用钩子挂起来，顿感无趣，终于起身开始前往学校。 “我靠他真是变态啊！真给他看爽了。” 宋星七难得爆了句粗口。 云北辰皱眉看着这一幕，他从不关心别人怎样，他只会在乎宋星七的想法。他低声问她：“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接下来……” 宋星七眯眼凝神想了想，觉得重点要放在这个车尚身上。 “接下来还是要让这三个人继续付出代价，绝不敢再对任何人进行校园暴力。但是这个车尚他很怪异，我怀疑他可能有些血腥的癖好。他刚刚还那样看陈尔婷，得先解决他。” 宋星七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一亮：“他不是喜欢看血腥场面吗？不是变态吗？我让他欣赏个够。” 想到画面，宋星七忍不住笑起来。 云北辰无奈道：“说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还真得帮我，帮我找个鬼。我想要那个鬼帮我，就是我刚来地府那会把我吓得吱哇乱叫的那个男鬼。” 云北辰想起当时她被景莱吓得惊慌失措的画面，忍不住蹙眉：“你确定找他？你不害怕了？” “嗐。那有什么怕的，那时只是事发太过突然我没反应过来被吓到了。现在想想，你看他那个样子，肯定不是自然死亡的，生前估计受了不少折磨。说不定愿意帮我呢，都是鬼他也伤害不了我，”宋星七抬头看看他，小声道：“再说不还有你跟着吗。” 云北辰跟着，景莱肯定老老实实，连吓唬都不敢吓唬她。 这句话对云 9. 第 9 章 [] 宋星七和云北辰到达地府门口，好巧不巧，刚进去就遇见了想找的那个男鬼，只是现在的他看着没上次那么吓人了，肢体好像完整了一些。 景莱是准备出地府，结果还没出去就碰见宋星七。看了眼她身边的云北辰，回想起上一次的情景觉得还是离他们远一些比较好。 宋星七看见景莱见到他们之后转身就走，即将脱口而出的问好又收回去，满头问号。 她扭头看了眼正冷淡看着景莱的云北辰，好像明白了，肯定是上次云北辰把他吓得太狠了。 扭头小声对云北辰说：“我要找他帮忙呢你别这副表情，看着有点太冷了。” 闻言，云北辰看着她，总算收敛了身上浮现出的戾气。 宋星七急忙在景莱后面喊他。 见景莱回头，她笑着朝他挥挥手。 景莱：“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宋星七笑着用手指向旁边的云北辰：“他告诉我的。” 在回地府的路上云北辰就找到了关于景莱的信息。 景莱看着她。是云北辰告诉她的啊，那不奇怪了，云北辰在地府的权力挺大的，只要他想什么信息都能查到。不过他竟然愿意干这种无聊的事情，这和那些鬼前辈口中的云北辰很不一样，景莱不自觉地对宋星七刮目相看。看来那些鬼怪间谈论的八卦是真的。 有宋星七在，景莱直觉云北辰就算脾气再坏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对他。况且他也不会再吓宋星七了。 “你有事吗？”景莱向他们走过来。 “你好你好，我叫宋星七，确实有事想找你帮忙。”宋星七心情愉悦，景莱看着还挺好说话，应该会帮她的。 宋星七把事情和景莱说了一遍。 景莱听完后评价：“你还挺热心的。” “那当然，我是正义之神，哦，现在是鬼。” 宋星七：“你不用担心不能出地府的事，云北辰会帮我们的。”她弯着眼睛看向云北辰，好像要他表个态。 云北辰注视着她，嘴角露出一点上扬的弧度，点了点头。 宋星七对景莱说：“看，不用担心。” 景莱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扫了圈，笑着看宋星七：“我不担心啊，我本来就能自由进出地府。” 宋星七愣了一瞬：“你不是刚来地府没多少天吗？你参加考试了？” 她记得刚才在来地府的路上看到景莱来地府才一个月左右，这么快就能考试了吗？他都没在地府学习多久吧。 “只要在地府学习了就能去参加考试。哪怕学了一天。”景莱微笑，语气充满炫耀，“所以我现在已经通过考试了。” 怪不得景莱现在看着和上次差别那么大，四肢也没有一直在流血，原来是通过考试了。 宋星七瞬间嫉妒得牙痒痒，但她什么也反驳不了了，只能说自己这是死不逢时。 景莱看她这样，心情大好，又故意说道：“从此我就能光明正大地进出地府了，而你……” “我走后门。”宋星七说得理直气壮，扯住云北辰的衣袖就往外走。 云北辰看着被她拉住的胳膊，愣了下，心脏怦怦跳动，嘴角弧度又上扬了些许，顺从地跟着她走。 景莱看着他俩，挠挠头，突然觉得自己跟过去会变亮很多。 手指挠到头上的伤口，血液不受控制地流到脸上，景莱愣了下，满不在意地伸手一抹，提步跟上宋星七他们。 一个多月没见过阳光的景莱进入人间后四处打量，那股子新鲜劲活像第一次走出家门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这样精彩。 宋星七急着去学校观察车尚。想到早上车尚在牛肉店对面的变态表现，她总觉得今天放学后他不会安分。 解惑景莱到了人间就东瞅瞅西瞧瞧，看见什么店铺还想进去好好看看，一路上磨磨唧唧的。 宋星七一阵无语，忍不住催促：“快点吧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一个月没来，你怎么跟从来没来过一样。” “一个多月没来还不值得怀念吗？哦，你不懂，毕竟你刚到地府没带多久就去人间了，那是不需要多怀念。” 又内涵她。 但宋星七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地府真没什么好玩的，既然现在能随便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那我下次带你去我学校逛逛吧。”景莱生前是个大学生，他刚刚也了解到宋星七没上过大学，故意这样提出来，她总不会对他闲逛再有意见了吧。 果然，宋星七一听这瞬间精神翻倍：“好啊！我还没去过大学呢，不能上大学真的是我最大的遗憾。先谢谢你啊，那过两天我们能去吗？” 马上轮到她回地府值班了，第一份工作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景莱一口答应，反正他在地府待着也很无聊，在怨气消除前和她一起出来玩玩也没什么。景莱之前是个热爱游山玩水的人，大学那两年去过不少地方游玩，随便扯出一个景点都能给宋星七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宋星七和景莱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畅想着以后的“旅行大计”，直到到了陈尔婷学校都没停，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继续说。 一直在旁边做背景板的云北辰终于憋不住了，清咳了好几声总算吸引了宋星七的注意。 原本她还没注意到云北辰那几声刻意的咳嗽声，注意力全被景莱精彩的旅行经历给吸引了。是景莱猛然结束话题说：“要不你往旁边看两眼吧，再不看我怕他肺都要咳出来了。” 宋星七这才注意到一旁行为刻意的云北辰，侧身准备和他说话前又回了景莱一句：“你胆儿变大了啊，敢这样损他了。” 景莱满不在乎地笑，他就是看在宋星七面前云北辰不敢怎么样才这么说的。 “你怎么啦？”宋星七问云北辰。 怎么了，吃醋了呗。景莱看他们一眼，默默往旁边挪几步，和他们隔出一段距离。 云北辰垂眸看她，宋星七脸上还洋溢着刚刚和景莱说话的笑。她一直都是这样，那样健谈，随便和谁都可以很快处成好朋友。他只能默默看着。 嫉妒像跳动的火焰在他身上到处乱窜，可他又不能明明白白地和她谈起。 “我也可以带你去我的大学看看。”云北辰望着她眼睛：“你想去吗？” 宋星七懵了一瞬，她还从没把云北辰和大学联系起来过。她只知道云北辰变成鬼好多年了，下意识觉得他和自己不是一个时代的。 “我当然想去！你生前是什么身份啊？”不会也是大学生吧。虽然云北辰看着很年轻，但她还真没想过他是不是学生。 “宠物店老板。” 宋星七震惊，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什么？你开宠物店的？这么巧吗？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我也想以后毕业攒到钱开一家宠物店，没想到你以前是干这个的，好巧啊。”宋星七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的。”和冷峻的外表有些不符。 “是你有爱心。”云北辰说。 宋星七眨眨眼，对他这句话有些不理解，不懂她有爱心和他开宠物店有什么联 10. 第 10 章 [] 听见宋星七这惊讶的问句，景莱沉默两秒，尴尬地挠挠头“噢”了一声。 宋星七看着他挠头的动作，表情有些难以形容，往一旁挪了挪提醒道：“你别挠了，血都流出来了。” 景莱头顶汩汩冒着血，她都怕这血会滋到身上。 云北辰看宋星七向自己靠近，又看了眼景莱，然后也往旁边平移了些距离，拉拉宋星七胳膊：“再往这来点。” “好。”宋星七顺从地接着挪。 景莱看着他们和自己之间隔着都能躺下一个人的距离：“……” 景莱：“没必要吧，你俩真行。我血又不崩。” 说着抬起一只手去堵头顶正在往外冒血的伤口。 宋星七看着他带血的手一上一下赶忙开口：“你动作小点！血都叫你甩掉了。” 景莱看到天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先把头顶的伤口抚好不再流血后手掌对着地面使劲挥了挥，总算把血迹清理干净了。 宋星七又往景莱那边挪过去：“你之前是怎么死的？看着这么惨烈。” 云北辰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又坐回去，皱了下眉，心底生出一股闷气。明明他们才是关系最近的，原本她给他的关注就不多，景莱一来，她连话都和他说得少了。 云北辰吐出一口气，紧跟着宋星七也坐回去，和她贴得近近的，只保持着一个相对亲密但又不会引起她排斥的距离。 宋星七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倒是景莱把云北辰的动作尽收眼底，暗念一句“黏人鬼”，回地府后他和那些鬼怪们可有的八卦聊了。 景莱看着宋星七好奇的目光，沉默几秒，想着怎么开口讲自己的事。 宋星七以为他不想说，也觉得自己这样问确实冒犯了，连忙道声歉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不该问的。” 景莱看她充满歉意，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在想怎么说，就……挺无语的。” 宋星七却只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无能为力的哀伤。 景莱长叹了口气，仰躺下去，手枕在脑后，望着清澈的天空思绪飘回从前，说起他自己的事。 景莱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大学上的也是重点院校。只是在念大学前的他在学校里一直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偶尔被人提起也是因为哪次突出的成绩。高考后他开始尝试去接触以前自己从没接触过的东西，大学里也培养着兴趣爱好，学习成绩也一直在专业前几。景莱在大学里受到的关注越来越多。 巧的是，他和曾经的一个高中同学大学里同专业同班级。而这个同学高中时几乎全校闻名，到了大学无论是成绩还是什么却处处排在景莱后面。后来，景莱若有若无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排斥。 “然后他就把你杀了？”宋星七震惊地问。 “没有。但他一直嫉妒着我，我没有察觉到。是他后面知道我想保研，那天约我吃饭。我知道他对我有些意见，但我也从来没感受到他对我的恶意，于是我就去了。后来就来地府了。” “变态！这都什么变态啊反社会人格吧他！”宋星七听着简直要气炸了。 景莱笑：“你怎么比我还气啊？” “后来这个变态怎么了？”宋星七压了压怒火。 “我天天去地府那个显示屏前看名字，一个多月了，从没看到过他，估计是还没死。”景莱嗤笑一声。 宋星七想起自己初到地府那天就是在显示屏前遇见的景莱，虽然他用断手吓唬她那段回忆不太美好。 “你没想过报仇吗？虽然地府要求不能杀人，但凭你现在的能力肯定能好好折磨他，生不如死才是最痛快的。”宋星七恨恨地说，脑海里甚至已经替景莱想好了一套完整的报仇方案。 景莱：“当然要报仇，所以我考完试就立马准备来人间，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你了。” 宋星七突然冒出一丝不好意思：“啊，那我拉你来帮忙是不是耽误你的正事了？” “不耽误，迟早会报仇，我也没那么急。况且我最厌恶校园暴力了。”言下之意，他是完全自愿来帮那个叫陈尔婷的女孩的。 “报仇的时候叫着我，我帮你！”宋星七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都不知道你是太正义还是太爱凑热闹了。怎么感觉你什么事都要插一手。” “嗐，都有吧。但我正义这点是真的。做人的时候想当大侠，现在做鬼了，突然发现我可以实现这个曾经不切实际的梦了。可能这就是我做鬼的意义吧，对我来说是这样。” 宋星七这样说着，脑中突然冒出个新想法，提出建议：“要不我们以后就经常来人间惩恶扬善吧，反正现在是鬼，有这超能力不用白不用。在我们消除怨气前尽量多帮帮别人，说不定还会加快怨气消散的速度呢。” 景莱坐起身，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有些惊叹，他还真没见过会有人不求回报到处行善。 也许是现在已经是鬼了，景莱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下意识就想同意。不过在开口表示赞同前他问宋星七：“你决定的这么好，他同意吗？”景莱看着宋星七头往云北辰那偏了下。 刚问完景莱就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多余了。 果不其然，云北辰秒回：“我当然同意。”视线和宋星七对上，眼里的认真不掺一丝假。 宋星七这建议其实就是提给景莱听的。兴许是和云北辰相处几天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纵容，宋星七潜意识就觉得他会支持自己的一切想法，甚至都没想过云北辰可能也有拒绝这个选项。 宋星七笑着点头。结果显而易见，在云北辰这里还真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想到这，她心里不受控制地涌上开心，明明是早就知道答案的，但听见云北辰这样说，她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起来。 “我也同意，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很不错。”景莱紧跟着云北辰回答。 地府第一支惩恶扬善小分队就此成立。 宋星七带着他们把校园全都逛了个遍。 一上午的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三只鬼决定再去陈尔婷学校看看。 到了学校，宋星七让他们等着，她要去看看陈尔婷。 “那我在原先的地方等你。”云北辰说。 “好嘞！”说完宋星七就走了。 她默念着陈尔婷告诉她的班级序号在教学里到处穿梭终于找到陈尔婷所在的班级。 此时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即将结束，班里的人都在安静地上自习。 陈尔婷正在草稿纸上算数，突然感到纸张好像受到一种拉力。 她握着笔点在草稿纸上，眼看着草稿纸自己动起来，她刚要惊呼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嘘，是我。” 陈尔婷顿时松了一口气，想回应宋星七又不敢出声。 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道：你来啦。 宋星七：“我上午没在这，他们应该没来找你吧？”她想着今早的举动应该能吓唬住那三个人，估计不敢再来找陈尔婷事了。 陈尔婷怕同桌发现她的怪异，只幅度很小地轻轻摇头。 在纸上写：他们不敢了，今天偶然遇见他们看见我就转身走了。 宋星七放下心，在她身边轻声说：“那就好，你安心学习吧，我先走啦。” 陈尔婷笑着点头。过了几秒突然感到身旁有一道视线，扭头便看到同桌用略显惊奇的眼神看着她。 陈尔婷脸上的笑一下收回去。 同桌往她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有些别扭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呢，你做 11. 第 11 章 [] 宋星七摸清了李丝丝那三个人的班级后带着他们在学校操场正中央坐下。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绿坪操场上，宋星七坐下来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暖洋洋的，真舒服啊。”说着宋星七躺下来，眯着眼望天。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顾忌地仰面躺在高中学校的操场上，之前上学时她就很想要无拘无束地在操场上躺着晒太阳。可惜上了快三年的高中没有在操场上躺过一次。像午休这种太阳正好的时间段她只能和同学们在教室里埋头苦做题，除去上厕所外都不准随意离开教室。宋星七只能在做题间隙往窗外望望。累了，就趴在练习册上，头朝着窗外，手掌搭在眼睛处遮住些阳光闭眼小睡一会。 此时此刻，宋星七迎着阳光躺下，暖阳笼罩着她的全身，她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简直舒服至极。 “躺下休息会呗，太阳这么好。”宋星七劝他们一起躺下晒太阳。 虽然鬼不用休息也可以精力旺盛，但此刻这么温暖的阳光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于是宋星七躺着睡着了，呼吸声绵长又平稳。 云北辰：“……” 景莱：“……” 景莱看呆了：“秒睡啊她。”宋星七真是他来地府这一个多月见过的最奇葩的一只鬼了。看来他还是在地府待得时间短，见识太少。。 云北辰看着宋星七安静的睡颜，心底一片柔软。 准备躺下前他看向景莱，目光淡淡的。 景莱：“我懂，我去那边，不打扰你们。”说完麻溜地滚去操场最边缘，他可是最有眼力见的鬼。 云北辰见他离开，调整了下姿势后，面对着宋星七侧躺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目光缱绻，包含着无限温柔。 午休是整个校园一天中最安静的时间段。教学楼里的同学想休息的趴在课桌上休息，有精神的就继续做题。 静谧的操场上，除了风偶尔路过带来的一点声响，剩下的就只有云北辰望着宋星七时有力的心跳声。 云北辰放松地平躺下来，脑袋偏向一侧聚精会神看着宋星七，一只手和宋星七的并排放在一起。 忽然，宋星七动了下，左手恰好碰到云北辰的右手，她无意识地张开手掌轻轻攥住他的两根手指。 云北辰僵了下，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带来的炙热一路传到被她握住的那几根手指上。 宋星七手掌下的皮肤温度逐渐升高。云北辰终于忍耐不住，反手用他的大掌轻握住了那只小巧的手，他珍重地用掌心覆盖住她的。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触碰到了她，真实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刺激着他的心脏不断收缩，连带着他的眼眶也不受控制地变得温热。 - 下午三点钟左右，陆陆续续的有班级放学，大概是高一的，高二还要再等一会才能出校。 宋星七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周围不太熟悉的建筑思考两秒，又看向正在往校外跑的大批学生，猛然清醒过来。 “放学了？”宋星七声音急切，她怕车尚已经跑出校门，这么多人那她就可难找到他了。 云北辰按按她肩膀，声音沉稳：“别急，他还没出来。” 远在另一头的景莱看见他们坐起来也急忙赶过来。 “要开始行动了吗？我刚刚去他班里瞅了眼，好多人都收拾好书包了，应该还有几分钟就要出来了。” 宋星七看着他从操场那头飞过来，面露疑惑：“你在那边坐着干什么？离我们这么远。” 景莱瞥了云北辰一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怕碍人眼呗。” 宋星七听得一头雾水，更不理解了：“哪有人？不就我们仨吗？” 景莱：“……” 他纠正：“说错了，怕碍鬼眼。” 宋星七后知后觉看向云北辰。 云北辰一顿，收回正瞪向景莱的目光。 宋星七脸一热，转头又皱眉看向景莱刻意说道：“你真莫名其妙。” 景莱无语看天，怪他话多。 校门口的人走得稀稀疏疏的，这时第二批高二的放学了。 宋星七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尚的班级。 等班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车尚才慢慢悠悠地晃出班级。 此时校内人流量很少了，车尚走出校外后加快速度向一个方向走去。 三只鬼跟着他拐了好几个弯到一个巷口，周围冷清，大概附近没多少住户。 宋星七停在巷口看着车尚走进这条巷子，她环顾一周，只在巷子对面的电线杆上发现一个监控。 她往巷子里望了眼，估摸着监控照不到。车尚看着也不是住这里的，宋星七更疑心了。 “感觉他干不出什么好事。”景莱说。 “走走，进去看看。” 他们进去后就在车尚后面远远跟着。 没想到这条巷子分叉还挺多的，也不是笔直的路，弯弯绕绕的。 车尚在一个拐角处停下，然后转身走过去。 宋星七正要冲到拐角一探究竟时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下一秒，猫叫声骤然放大变成凄厉的惨叫。 宋星七和云北辰他们对视一眼，瞬间出现在拐角处。 在这块狭小的角落里，车尚面目狰狞地笑着，看向地上一只身上着火正痛苦翻滚的小猫，手里举着手机在录像。 “我靠这什么人啊！”景莱愤怒震惊。 小猫身上的毛发被点燃，在地上像个火球般滚动，不间断地发出惨叫。 云北辰迅速出手对着小猫一挥，正在吞噬着小猫躯体的火苗瞬间熄灭。 “果然是个变态。”宋星七大怒，冷脸瞪着车尚一字一顿说道。 车尚看着小猫身上的火苗熄灭，脸上换上困惑不解的表情，弯腰凑近虚弱的小猫查看情况。 小猫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黢黑，散发着一股烧焦味，感受到施害者的靠近，小猫拼命往旁边爬去，却被车尚一脚踩在尾巴上。 就在这时，一簇火苗突然在车尚头顶燃起来。 车尚的头发没按学校要求的寸头去剪，不长但也不短，跃起的火舌瞬间吞没他的头皮。 车尚惨叫着后退，手机掉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头。脱下羽绒服外套死死蒙住头后火苗才灭下去，但此时他的头顶已经散发出了难闻的烧焦味，头皮也被烧红了。 车尚靠在墙上喘气，死死盯向地上气息微弱的小猫，却发现地上连小猫的影子都没了。 他惊慌失措，脑中浮现出早上不停摔倒的诡异现象。 车尚试探地问：“陈尔婷？是你吗？” 宋星七把玩着他的打火机在一旁嗤笑，让云北辰抱着小猫先去一边救救它。 接着她靠近车尚，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的羽绒服划破，然后举起手按了下打火机。 手中的羽绒服瞬间着起火来，车尚吓得赶紧扔在地上，下一秒却感到小腿处传来热度。低头一看，棉裤一角已经烧起来了。 火势越来越大，上半身的毛衣从后面也着起来。 宋星七笑着看他浑身是火地跳来跳去却只脱下棉裤，又躺倒在地上带着正着火的毛衣满地打滚，双手使劲拽着毛衣想要兜头脱掉。 车尚一边痛苦叫喊一边忍受着火焰带来的痛意去扒毛衣。 就在毛衣被他脱下来的那一瞬，宋星七扬手把打火机丢过去。 “嘭”的一声，打火机爆炸了，同时车尚发出一声惨叫把毛衣扔开。 景莱在一旁看宋星七 12. 第 12 章 [] 三只鬼眼神的温度都降至零点。 宋星七缓步走向车尚，眼中的怒火像冰刺一样如数投射到他身上。 车尚倒在地上，突然感到丝丝冷意向自己侵袭过来，他不由自主蜷缩起来想要躲避未知的危险。 可是下一刻衣领便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揪住，顺着那股力道车尚上半身离开墙壁。 “什么时候开始虐杀动物的？你什么时候加入的这个群聊？” 那道让他恐惧到灵魂深处的女声再次响起，车尚浑身一颤，小心翼翼问道：“你到底是谁啊？是鬼吗？” 只能是鬼了吧，车尚颤抖着张大眼，瞳孔放大，眼球左右转了圈，周围除了他一个人影也没有，可是拽着他衣领的力度和那道女声又分明存在。 “我让你提出问题了吗，车败类，回答我的问题。” 车尚更是震惊，她竟然知道他姓什么。那她必然已经摸清了他的基本信息。车尚颤抖着回答：“去……去年进的群，群里要求的要拍视频我没想拍的！群里要求每个人一周至少发出三次这种视频。我初中的时候对一些小动物不太友好但我从没杀过它们！高……高中才让一些动物不小心丢了命。” 宋星七听他说完这些刻意想把自己摘干净的话，气到抓着他衣领的手都在发抖。 “我擦这玩意说的是人话吗？没人性的鬼都不带这样讲话的！”景莱瞬间涌上火气，冲到车尚身边就着宋星七把他揪起来的这个姿势狠狠打了他一拳。 车尚刚听见陌生的男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怒气滔天的一拳头砸得痛呼出声，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就是有鬼！还不止一个，男鬼女鬼都有。 景莱揍了一拳后还不解气，撸起袖子准备接着打，只有对车尚进行持续不断的物理攻击才能让他心头的怒火稍稍下去一点，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宋星七松开车尚，对景莱做了个“请”的手势，默默后退一步，给他留出能发挥物理攻击的空间。 然后退到云北辰身边和他一起欣赏这场由景莱掌控的单方面殴打画面。 最终这场殴打以车尚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为结尾，痛得他张开嘴却没多少力气喊出声。 “现在感觉怎么样？”宋星七走过去问景莱。 景莱甩甩头发，长出一口气：“消了一点气了。” 云北辰皱眉，帮宋星七挡住景莱甩下来的血滴。 “别离他这么近，后退点。”云北辰拉拉宋星七的胳膊。 景莱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对云北辰无语：“喂，我的伤口都没流多少血好吧。”景莱看向云北辰手背上的几滴血，指指车尚：“那血可能是他的吧。” 车尚倒在地上，眼圈红肿，嘴角还挂着血迹。 “啊？快擦掉快擦掉！”宋星七原本以为是景莱的血，没什么反应，一听可能是车尚的血顿感十分晦气，催促着云北辰赶紧擦干净。 云北辰笑着应下：“嗯，这就弄干净。” 景莱望着云北辰春心荡漾的表情微蹙眉，他真看不下去了。 景莱对宋星七说：“你不觉得他很多余吗？来这话也没说多少，也不怎么动手，净看我们俩忙活了。” 宋星七一愣，认真回想着说道：“他是没动多少手……” 云北辰一顿，心里瞬间酸酸麻麻的，看向宋星七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笼上一层受伤。 “但是你没看见他口袋里的小猫吗？他救小猫你看不见呐，只能看见他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干？你还选择性失明呢。”宋星七为云北辰说话，“还有，要不是人家云北辰我都出不来地府好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啊，管好你自己吧。” 景莱看向云北辰，毫不意外地得到一个蕴含冷意的眼神，他摸摸鼻子：“哦。但我觉得……” 但他就是觉得云北辰没干多少，感觉他主打的就是一个“陪”字，陪宋星七，看她做任何想做的事。 宋星七瞪他：“啧。” “好好好，我闭嘴。接下来做什么你安排吧。” “那个虐猫群。”她说了一句，他们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宋星七走到车尚身边说：“把他揪起来。” 景莱点头，刚准备动手，车尚就已经被云北辰给提了起来。 景莱：“……” 他歪了下头，看来他故意说出的话还挺有用的。 宋星七把手机怼到车尚眼前，问：“群主你认识吗？能不能约他见面？” 车尚看不见宋星七，只能看到自己的手机悬浮在自己面前，他虚弱地回：“我不认识……” 云北辰手放在他脖子上，力气加大。 车尚咳嗽两下，急忙道：“真……真的我没骗你我只和他是网友，一点都不熟约不出来的。” 宋星七示意云北辰松开他。 车尚落在地上，地上一些细小灰尘扬起又落下。 宋星七把手机放在他身上：“给他发信息试试。” 车尚不敢，直觉告诉他这几个鬼是准备狠狠折磨那个群主。车尚虐杀动物的好些手段都是这个群主教的，教会之后就让车尚给他发来视频看，车尚知道，这个群主不仅喜欢虐杀动物，还喜欢看一些异常血腥暴力的片子，群主不止一次地在群里说过虐杀动物太没意思了自己想看真人版的。 到时候群主要是知道因为自己的约见被鬼折磨，不知道会怎么对他，会不会把他……车尚不敢想，可他又害怕自己现在就死在这几个鬼手里。他颤巍巍地说：“不敢，他是个变态。” 宋星七气笑了：“你在搞笑吧。你这个变态竟然好意思说别人是变态。人人平等，你俩都是一样的败类，谁也别看不起谁。” “给你一分钟想想怎么把他约出来见面，时间定在明天上午。”要尽快处理好这事，宋星七还记得后天要回地府值班。 宋星七想想，怕车尚不老实，又威胁道：“不然我们现在就把你给瓜分了，你这虐猫的手太欠了，我想把你的手指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咬断怎么样？还有你的眼球我不喜欢，插满牙签做成仙人球怎样啊？” 看着车尚浑身发抖着一边流泪一边拼命点头，宋星七突然觉得自己的作风好像恶毒反派。 但是—— 嘻嘻，真爽。 景莱看向宋星七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见她看过来，景莱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我真是小看你了。” 云北辰笑笑，落在宋星七身上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带上宠溺，不愧是那个有胆子看猎奇暴力电影的宋星七。 “要引诱那个群主出来，需要各位做出一点牺牲。”宋星七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说完看 13. 第 13 章 [] 宋星七听见云北辰的发问愣住，她仔细想想，发觉自己脑海里确实没什么关于清城大学具体的印象，她也不记得自己以往刷视频有刷到过大学的这个后山。 可她下意识说出的话又不作假。 宋星七疑惑挠头，她也想不明白了。 云北辰看她迷茫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失落，表面上却没什么异样，依旧温柔道：“没事，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了。” 宋星七摇头。这事勾起她的好奇心了，要是想不明白她晚上都睡不着觉的，虽说她现在根本不需要睡觉吧。但她就是想要再回忆回忆。 宋星七想来想去，把脑海中关于清城大学的信息都翻了个遍只想起来薛青柏去年考上了这个学校。上个暑假里小区物业处给考上名牌大学的家庭送一堆东西，就数薛青柏家得到的礼品最多，因为他是去年整个小区里参加高考的学生中考得最好的。 云北辰看宋星七一副苦苦思考的模样知道自己也拦不住，看样子她想破脑袋也回忆不起来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他也不劝了，就静静等着，只能等她自己放弃思考。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宋星七思考着突然眼睛一亮，好像真想起什么了。 她说：“我知道了！应该是薛青柏告诉我的，可能是哪次聊天的时候他跟我提过，就让我有了这个印象。嗯……应该就是这样吧。” 云北辰面无表情。 才不是！怎么就这样了和薛青柏有什么关系？！ 云北辰眼神从她身上移开，怕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已经拼尽全力在忍耐了，早知道不问她了，问出来的结果够他心梗一万次，还让她对那个薛青柏的印象更深了。 云北辰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了也没什么用，甚至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他也不敢说清大现在已经大变样，怕宋星七想不通会一直去费尽脑汁地思考。 宋星七虽然觉得大概是薛青柏和她提起过，但让她意外的是她心里却没有太强烈的感觉，没有那种猛然想明白事情的畅快感。 但此时她也想不到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压下心里的那点小别扭，不再多想，觉得就是薛青柏告诉她的。 景莱听她这样说好奇问一句：“薛青柏是谁？” “我邻居。” 景莱敏锐感觉到周围气场变了。 云北辰平时也会沉默，只是这次沉默得太不对劲了，偶尔看向宋星七的眼神甚至有点……哀怨？像是有什么委屈说不出口似的。 景莱被自己脑中的想法惊了一下，他在胡想什么呢。 不过联想刚才宋星七的话，景莱觉得自己无意中又吃到一口瓜。 恐怕不只是邻居这么简单吧，他眼神瞄向云北辰，估计还是某鬼的情敌吧。 - 宋星七收回这些无关紧要的思绪，看向还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车尚。 眼前这事才是主要的。 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车尚感到身边有东西靠近，他担忧地问：“我都按你说的做了，能走了么？” 宋星七微笑，声音婉转却又冷得像寒冬的雪：“当然可以走了，但在走之前，我还有件事要说。” “什……什么？”车尚直觉不是好事，不会要他死在这吧…… “李丝丝家的猫丢了你知道吗？” 宋星七突然问了这一句，连景莱都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样问。 景莱转头问宋星七的忠实观众：“她什么意思啊？” 云北辰眼神依旧牢牢跟随着宋星七，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没等云北辰回答，景莱脑中灵光乍现，他恍然大悟一拍手：“噢，我懂了。” 车尚听见那句话浑身一僵，不敢动弹，也不敢吭声。 宋星七伸手轻轻指在他的脸颊，手指往下滑落，指尖划破车尚的嘴角，新鲜的血液顺着留下来。 车尚一抖，忍不住疼得出声。 宋星七收回手，笑：“我以为你嘴巴出问题了发不出声音了呢。” 车尚的声音发颤：“我……我不知道。” 宋星七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非得要我说出来是你把她的猫带走了是吗？” 其实宋星七最初也不确定是否是车尚拐走了李丝丝的猫，可要不是看见车尚虐猫她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刚才只是拿话诈他，没想到车尚竟是这反应。 看来真让她猜对了。 车尚声音充满乞求和求生欲望：“能不能别告诉她，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宋星七沉默两秒，问：“猫呢？” 车尚牙关颤抖，不敢吱声。 “呵，”宋星七从他这表现看出答案了，“死了是吧？” 车尚沉默，把自己缩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躲避一会的攻击。 但出乎他的意料，宋星七没有对他进行什么殴打折磨。 而是又让他打开已经熄屏的手机，在相册里翻了好久没什么发现。 宋星七想了想，找到私密相册，让车尚说密码。 车尚害怕到说密码的时候牙颤得把舌头都咬出血了。 宋星七打开这个私密相册，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堆血腥视频。 最新的一个视频显示的拍摄时间是昨天。 宋星七：“昨天拍的这个视频……是李丝丝的猫吧？” 知道现在什么也改变不了了，车尚只能点头，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宋星七想干嘛。 宋星七在车尚手机里找到李丝丝的微信，把视频发送过去。 等视频发送好后，宋星七对车尚说：“我不会告诉她。” 车尚一愣，似乎不相信她这么好。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见手机飘在自己面前，界面是和李丝丝的微信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他虐杀李丝丝猫的视频。 宋星七：“看清了吗，是你的账号发给她的。” 车尚彻底僵在原地，全身冰冷至极。 宋星七想了想，又问他要来手机解锁的密码，然后拿着他的手机走了。 三只鬼离开，只有车尚一个人浑身是伤地靠在狭窄巷子的墙壁上。 在这个他虐杀了大量小动物的熟悉小巷，终于轮到他来经受痛苦。 宋星七怀里抱着小猫想着怎么安顿这个小家伙。 景莱问她：“你怎么想到把视频发给那个李丝丝的？还有这车尚，我们 14. 第 14 章 [] 陈尔婷见宋星七激动站起来，心里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不自觉也高兴起来。 “你准备把小猫怎么办啊？” 宋星七笑：“我想把它送给我妈妈养。对了，还没说过呢，我和你是住在一个小区的，呃，在我死之前。在楼下接住你的那天晚上我刚好回来看完我妈，准备溜达一会就离开，结果就看见有个漂亮小姑娘要想不开！” 宋星七用手指轻轻点在陈尔婷脑门，神色有些愠怒，好像还在为她那次跳楼感到生气。 陈尔婷听她说完这些话却是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 过了几秒，突然站起来向她倾身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哎哎！你干嘛呀你。”景莱赶紧把想要冲过去的云北辰拽住，他觉得他要是不拉住云北辰能过去把陈尔婷恐吓得再也不敢靠近宋星七，“人家女孩子感情深厚搂搂抱抱很正常的好吧，你这么激动干嘛。” 云北辰顿住，甩开他的手，往两个女孩子那又看了一眼，默默移开视线，静静等宋星七聊完天来找他。 景莱皱眉瞄云北辰两眼，他简直要怀疑云北辰之前去世是不是酸死的，这么爱醋呢。 宋星七被陈尔婷抱住时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抬手回抱住她。 “怎么啦？”她声音轻柔地问陈尔婷。 陈尔婷鼻头发酸，眼泪漫出来，她轻轻摇了下头没说话。 宋星七听见她刻意压抑着的轻微抽泣声，抬手轻拍她后背：“好啦好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家里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陈尔婷吸吸鼻子，松开环抱着她的手臂，红着眼眶看她，小声说：“我心疼你。” 宋星七最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只要一看见别人哭她就忍不住也想哭。 她忍了忍想憋回去泪意的，结果嘴一撇两行眼泪流下来，跟着陈尔婷一起吸鼻子。 小猫咪已经睡醒了，卧在长椅上歪头半眯着眼睛看这对正在哭泣的姐妹花。 陈尔婷这下手足无措了：“你怎么……” 宋星七擦眼泪：“我原本不觉得有多伤感，你一哭再一说我就好想哭啊忍不住了！你别心疼我了！” 陈尔婷看她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大声说，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那我不说了，我也不哭了。”她就是觉得宋星七怎么这么温暖，原先她以为宋星七没什么家人，已经做了很久的鬼对人类没什么感情，可是她没想到宋星七妈妈还好好的。想到她们阴阳两隔宋星七心里肯定是及其悲伤的，自己都是很令人心疼的，可她看着这么乐观还那么坚定地来帮她。 陈尔婷又感动又心疼：“你怎么这么好啊。” 宋星七大概知道陈尔婷为什么心疼她。她笑笑：“反正我现在已经是鬼了，可以做很多很多我之前都做不了的事情。现在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也许就是我做鬼的意义。这么一想其实做鬼也挺好的。” 说到这，宋星七一顿，想起陈尔婷之前就不想活，立马盯着她认真道：“但你可不要想做鬼啊，我是迫不得已成了鬼只能寻找新的生活目标继续活下去。你不一样，你的意义是以后走遍所有你想要去的地方，过一个自己回忆起会永远满意的人生。” “这一辈子，能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多好啊。”宋星七充满憧憬地说。 陈尔婷望着她，看到了她向往的眼神，知道这也是她未能满足的愿望。她微笑着认真应下，眼神坚定勇敢。她这一辈子必定只为自己而活，也许在世俗眼里很平凡，但对于她来说绝对风光无限，永远永远值得回忆。 很多年后，她会带着这些美好的记忆去向地府做个和面前这个女孩一样自由温暖的鬼魂。那些美好记忆里宋星七肯定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 陈尔婷：“我肯定会好好努力的。那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因为要帮助她宋星七才频繁出现她身边，现在事情都被解决好了，陈尔婷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这么多年里是宋星七让她感受到了第一份温暖，她很不舍。 宋星七看到她眼里浓浓的情绪，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语气轻松：“当然还会见到我啦！我们现在也是朋友了，我还等着你考上好大学以后你带我逛着玩呢。对了，你现在高二，明年该高考了，到时候我来给你庆祝哦。” “真的？！那你……我肯定会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的！你想去哪里玩啊，你喜欢哪个城市？”陈尔婷激动地想流泪，认真问宋星七。 宋星七被她逗笑：“你想干嘛呀，这事可是要由你来做决定，我的想法真不重要，你只要把自己永远放在第一位就可以了。我这么帮你就是想让你以后自由大胆地生活，而不是来限制你的。” 见陈尔婷又要感动哭了宋星七赶紧打住。 “好啦我不说了，我要带小猫去新家，咱们各自努力。” 陈尔婷憋着泪点头，看着宋星七抱起小猫。 想了想，宋星七空出一条胳膊又抱了她一下：“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我会经常来这里的，以后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来找我哦，不要担心。” 陈尔婷点头。 她们挥手告别。 - 宋星七抱着小猫蹦蹦跳跳地去找云北辰他们。回想自己刚才和陈尔婷说的那些话，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开导安慰陈尔婷这段记忆是她在这世间消失之前只要回忆起都会忍不住心里开心到鲜花怒放的程度。 宋星七脸上挂着的笑在看到景莱皱着鼻子闻来闻去时逐渐消失，转而被古怪的神情代替。 “他怎么了？”宋星七表情一言难尽地问云北辰。 云北辰嘴唇抿成直线，心里简直要烦死这个景莱了，只想要他赶紧坐上列车滚去天堂投胎。 宋星七正在疑惑云北辰怎么不回答她，身旁的景莱停下动作问道：“你闻到了吗？还好你来了，气味终于淡了一些，要不然我真的要被这味儿给熏窒息了。” “什么味儿？”宋星七困惑地看着他们，她怎么听不懂景莱在说什么呢。 “醋味。” 宋星七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还没搞懂到底什么情况却下意识看向了云北辰，反应过来后脸一红，赶紧收回视线。 云北辰却在她收回视线后大大方方地看向了她，眼中柔情似水。 宋星七叹了口气：“景莱，真没发现你还有当搞笑鬼的天赋呢。地府有没有年会啊？” 既然都是地府的打工鬼，那么地府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公司，不知道有没有年会。 要是有的话…… “必须给你单排一个小品。” 景莱：“……” 他只能说庆幸地府没有，他的搞笑属性只会在熟人面前暴露。 云北辰：“可以有。去和鬼大人申请一下。” “哈哈哈那回去之后景莱你就准备准备吧，我期待你的表演。”宋星七故意说。 “呵！那年会之前我就消除完怨气离开地府！” 就这么插科打诨着，那句“醋味”带来的暗波浮动好似已经消失殆尽。 15. 第 15 章 [] 距离宋星七在的位置还有一点距离时小布感到了她的存在，鼻翼翕动，抬头看见宋星七在前方站着。 小布激动地向前冲去。 赵昭一直牵着它在慢慢散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这只成年拉布拉多一个爆冲给拽倒在地。 他及时稳住身体，用力抓住小布的牵引绳才把它给稳住。 小布还是急切地要往前冲，赵昭只好跟着它加快速度。 “看见什么了要跑这么快？” 回应他的只有小布两声急切的“汪汪”，好像在催促他再走快点。 赵昭看着小布这副急切样子，又想起葬礼那天小布一些奇怪的举动以及墓地门口发生的奇怪现象，心中微动。 他是做研究的，是绝对相信科学的，可是那次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真是没法用科学来解释。除了那个可能他也想不到什么了。 赵昭停住脚步，蹲下来摸着小布的脑袋，轻声问：“你是看到你主人了吗，小布。” 小布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赵昭也知道他和小布没法交流，想想自己刚才的那念头，忍不住自嘲笑笑。 宋星七和云北辰把赵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赵叔叔怎么这么敏锐。” 宋星七惊了，早知道上次就避着点他们对那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动手了，但她不后悔。 赵昭牵着小布走过来了，宋星七给小布做手势示意安静，小布总算看着没有那么激动了，但是疯狂摇晃的尾巴还是出卖了它的情绪。 小猫咪趴在地上发出几声细细的叫声。 赵昭注意到前面地上有只小猫。 他边走边和小布说：“你是看见这只小猫才这么激动的吗？我还以为你看见星七了呢。”赵昭听见自己说的话，愣了两秒，忍不住笑了。 小布凑近地上的小不点仔细嗅了嗅，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小猫身上光秃的皮肤。 看到小布对它很友好，宋星七放下心。 赵昭弯身抱起小猫，小猫缩在他的臂弯还有些害怕，身体轻轻颤抖，感受到抱着它的人没有恶意后才停下抖动。 “我带你回去吧，”赵昭摸了摸小猫，又接着拽拽牵引绳，“小布，走了。” 小布没动，正认真看着一个方向激动地摇尾巴。 赵昭顺着小布的视线看过去，静静注视了几秒。 他镇静沉稳的眼神扫过来时宋星七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被看到了。 赵昭嘴角弯起，最后看了一眼宋星七所在的方向后伸出一只手强硬地使小布转过了头。 “别看了，我们该走了。” 宋星七看着赵昭一手抱猫一手拽牵引绳拉着不情不愿的小布离开。 她沉默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的那一点对赵昭的抵触在看到他的眼神后神奇地消失了。 她莫名觉得赵昭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宋星七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再跟着去楼下看看吧，小布也该回家了。还有景莱还一直在那边等他俩呢。 云北辰和她并肩走着。 宋星七和他离得很近，此刻竟然从他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味，安心又熟悉。 啧，又来了。那种在云北辰身上几次三番出现的熟悉感又向她袭来。 宋星七无奈笑笑，她都要习惯了，虽然她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云北辰一直注意着宋星七，刚才看她情绪有些低落一路上不说话，他也不敢贸然开口。这下看见她笑了，嘴角也扬起来：“笑什么，想到什么了？” 宋星七抬头看他：“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你上次说的，可能我们真的上辈子见过吧。” 云北辰顿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宋星七见他不走了也停下来，惊讶地问：“怎么了，不会真是真的吧？你知道上辈子的事情吗？” 云北辰喉结滚动，声音喑哑：“不知道。你相信有上辈子吗？” 宋星七原本想说不相信的，但是想想自己现在是个鬼魂，等怨气消散了去天堂重新投胎后将会开启新的人生。那她这十八年的人生对以后的她来说岂不就是上辈子了吗。 “我当然相信。地府的鬼怪那么努力去消除怨气不都是为了有下辈子嘛。” 云北辰轻轻笑了：“嗯。” - 赵昭抱着猫牵着狗前脚刚到楼下宋星七他们后脚就到了。 “你们总算来了，我都等得无聊死了。” 景莱看见他们过来，从地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枯草屑。 “所以你就在这薅我们小区的草？”宋星七指着景莱刚刚坐着的那块地。 现在天气还没回暖，草坪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枯草，把土壤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有景莱刚才待过的那一小块地秃得露出了地皮。 景莱尴尬笑笑：“这……嗐，这都是以前养成的陋习。大学军训时无聊坐地上没事干，就薅草呗，你没这样干过啊？”景莱说完又紧接着补了句：“哦哦我忘了你高中还没毕业。” 宋星七：“……”她真想刀了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云北辰一和他单独在一起就总是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 宋星七转头看向云北辰。 云北辰知道她想问什么，立马说道：“我没干过这种事，我才那么无聊。” 景莱：“……好了好了，我们啥时候走啊，不能一直在这待着吧。” 宋星七看向正在打电话的赵昭：“等我亲眼看见他把猫带走之后。” 赵昭挂了电话没一分钟，梁一夏就从楼上下来了。 从他手里接过小布的牵引绳时看见他怀里还搂了一只小猫，梁一夏惊讶地扬眉：“这是哪来的？” “路上捡的流浪猫，还挺可怜的，你瞅瞅它身上，看着好像之前被人虐待过。” 梁一夏心疼地摸摸小猫：“你要养吗，不然给我吧，我养这只小猫。” “你方便吗？我看你最近会很累。单位这段时间事情也多，要不我先养着吧，等过段时间你闲下来我再把小猫送来。” “那也行，你知道怎么养吗？”梁一夏知道赵昭从没养过宠物，不确定他这个新手能不能照顾好小奶猫。 “不知道。”赵昭如实回答。 最后还是梁一夏说回去之后找些猫猫用品给他发过去。他们家虽然没养过猫，但是小布一些吃喝玩的东西都是固定在一家宠物店买的，很值得信赖的一家老店了，店里也卖猫咪用品。 赵昭赶紧应下来，还说那回去之后他会给她拍视频看，绝对能把小猫养成胖乎乎的。 “还是他会铺路啊，这以后联系可就要更密切了。”景莱感叹，“想当初，我追人女孩就这样，不断给自己创造机会。” “然后呢，追上了吗？”第一次听景莱谈起感情，宋星七还挺好奇的。 景莱叹气：“没，她说她不喜欢男的。” “噗。”宋星七没忍住笑了，云北辰在旁边也轻弯嘴角。 “不是，你俩……有这么好笑吗？”景莱不满。 宋星七点点头，把之前景莱插向她的刀狠狠甩回去：“她哪是不喜欢男的，大概率是不喜欢你吧！” 高二的时候学校有个男生总是追着她说喜欢她，她拒绝了一次后那男生依旧时不时来她面晃悠刷存在感，最后她说自己其实不喜欢男的。后来就很少再见这个男生来找她了，路上见到她也是转身离开，好像都不敢靠她太 16. 第 16 章 [] 宋星七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刚刚在一个姐姐身边看小说呢，看得太入神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云北辰不见了，赶紧从地铁里出来找他。 云北辰听到宋星七着急找他，心里像化开了一块糖，神色瞬间温柔下来，刚才紧张严厉的神情一扫而过，一点也不跟她计较了。 他们从地铁站出去后继续闲逛。逛着逛着宋星七突然长叹一口气：“我好想继续看啊。” “什么小说你这么着迷？” “土味小说。这种小说就是我的精神辣条，不经常吃但一吃就上瘾。”宋星七看到云北辰略显迷茫的眼神，无奈摇头，“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云北辰看着就不是会看小说的鬼。 “下次还去坐这辆地铁。” 云北辰：“……”他望着宋星七突然笑了。 宋星七直觉他是在嘲笑她，瞪眼看他：“怎么了？” 云北辰忍着笑：“你是在搁这玩刻舟求剑吗？” 宋星七：“……”她当然知道再次遇见那个看小说的姐姐概率很低，而且就算遇见了人家也不一定还在看这小说。 但她就是很无聊，很想上网！地府不能网上冲浪她只能寄希望于拥挤的地铁。或许还可以去电影院蹭几场电影。 宋星七说以后想天天来人间。 云北辰：“你连考试都没参加，你看地府哪个鬼像你似的天天往外跑。” “你懂什么，我这是对人间有深切的怀念之情，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你果然是死太久了，都不怎么怀念人间了。”宋星七讲得煞有介事。 云北辰逗她：“你这是单纯怀念人间吗？要是我在地府给你扯个网线，再给你个手机……” 宋星七双眼放光，一把抓住他的袖口：“真的？”她抬头看着云北辰，眼中充满惊喜还有点不可置信。 云北辰看着她欢喜的模样，不忍拒绝但也只能实话实说：“当然是假的。” 宋星七眼中的光瞬间熄灭，抓着他衣袖的手也松下去。 她就知道。 云北辰看着她略显沮丧的神色，感受到臂弯处的力道逐渐消失，他心中变得有些空落。在宋星七手掌完全要滑落下去时他抬手接住。 他的大掌托住她的，手掌微蜷，将她的手完全包握住。 这是云北辰下意识的举动，他只是想留住她的主动靠近。她的这次靠近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宋星七愣住，准备缩回去的手缩到一半感受到被云北辰握住时也顿住了。 她望向云北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云北辰眼里看到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深情，好像她被他这样注视过很多次。 宋星七想起之前在云北辰身上感受到的熟悉感，她看向他正握着她的手，心底没有一丝反感，甚至想紧紧回握住他。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云北辰感受到宋星七的僵硬，意识到自己这样不经她同意就握手冒犯到了她，心中升起对自己的一丝厌恶，急忙松开手掌。可就在他松手的下一秒，那只柔软的小手贴上来，牵住了他的手。 云北辰一愣，睫毛颤了几下，立刻紧紧地握住。 宋星七皱眉：“你劲好大。” 云北辰连忙松点劲，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只想紧紧握住她的手再也不要松开，一时没留意攥疼了她。 “抱歉，还疼吗？”云北辰轻轻揉了揉她的小手，看着有些紧张和愧疚。 宋星七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有些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有什么疼的，只是你刚刚太使劲了握得我有些不舒服。” 宋星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没有一点排斥，甚至在感受到云北辰掌心的力度时心情变得异常雀跃，心脏也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她不清楚她对云北辰这算什么感情，是喜欢吗？宋星七心头一跳，惊讶自己怎么突然这样想，连忙在心里摇摇头。她才认识他多久啊，怎么可能这就喜欢上了。可和他手掌相握心里是真的开心。 被云北辰牵着，她心底就涌上一种安全感，甚至还想要和他贴得更近一些。 云北辰看她这样开心，嘴角上扬幅度变大。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害怕眼前是一场梦，生怕不小心打破了。 他们自然地牵着手，谁也没有说话，好像这个动作他们已经做了无数次。 - 宋星七和云北辰手牵手在市里游荡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赶去高中等景莱。 这时候的他们手已经松开，可是之间的距离很近，心中悸动的情愫萦绕在他们周身。 景莱来到的时候明显发觉这俩鬼之间的氛围有些不一样，可他也说不出来具体哪不一样，只感到自己的瓦数更大了些。 距离约见那个群主的时间还早，此时的他们有些无所事事，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真的好无聊啊，能不能让那个人早到一会，咱们现在就过去。”景莱又蹲下来拔草了。 “那我问问啊。”宋星七从身上摸出从车尚那缴获的手机，回想了一下密码轻松解开手机，熟练点进聊天软件。 正准备给那群主发消息呢，突然注意到有一些未读的新消息。 宋星七盯着手机看了两秒，突然露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李丝丝给车尚发消息了。 景莱站起身凑过来都发了什么信息。 从李丝丝单方面给车尚发了上百条消息来看—— “他要惨喽！”景莱幸灾乐祸，夸宋星七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好。 宋星七笑笑，应下他的夸奖。退出和李丝丝的聊天框后给那个群主发消息。 【时间可以提前吗，我很快就能到地方】 等了几分钟，对面回了：【可以】 宋星七又问了遍他今天的穿着说好辨认出他，然后随便说个穿搭说自己穿这样过去的。 然后把手机锁屏放进兜里。 “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周末清晨的公园人还不算多，大部分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在锻炼身体。 他们在公园里摸索着找那群主发来的地点。 “什么地方啊这么难找？”在公园里绕来绕去，越走越偏僻，宋星七心中烦躁。 “果然心里有鬼，不敢见人。地点都约这么偏。”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宋星七心里已经憋着火了。 “你们说这人该怎么惩罚啊，他肯定杀了不少小动物，还建群大肆传播这种东西。怎么折磨他好呢？”宋星七轻挠下巴思考。 “啊？你竟然 17. 第 17 章 [] 薛青柏藏身的那棵树离虐猫群主有点距离，那群主又是背对着这边，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个人跟着。 宋星七和景莱眨眼间就到了薛青柏身边，他正调整着手机相机，暗中观察着那个群主，看样子是准备录像。 手机震动了一下，宋星七看向那个正低头摆弄手机的群主，知道大概率是在给她发消息催促。 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是他。 【你人呢？】 宋星七随便扯了个理由发过去，让他接着等。 那群主烦躁地摆弄着手机。宋星七收回视线和景莱说：“你盯着他点，别让他走了。”她要想想怎么和薛青柏沟通不会吓到他。 景莱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放心，他还能看不住一个大活人了吗。景莱一边注意着那边群主的动静，一边八卦地时不时瞄向宋星七和薛青柏。 宋星七思来想去，觉得无论怎样都可能吓到薛青柏，那干脆还是直接和他说话吧。不过她想先不要那么直接地现身在他眼前，任谁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恐怕都会接受不了。 她想了想，忐忑地开口：“你也知道那个人虐猫吗？” - 薛青柏倚靠在树上找好了角度，侧身把手机隐蔽地对准了那个人。 就在他凝神观察时突然听见一道熟悉至极的女声，那道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声音。 薛青柏浑身一顿，举着手机的手不住发颤。彷佛那个在梦中出现的人就在他身边，薛青柏缓缓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眼底染上一抹红色，鼻头有些发酸。他刚才明明、明明就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原来还是幻觉吗…… 薛青柏无力地靠着树干，回想刚才那道及其真实的声音，他是思念得太深了吗，感觉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薛青柏知道那句话是自己的幻听，可还是想要回应一句，好像只要他回了，那句话就真的是宋星七问的一样。 他苦笑道：“我知道的。之前见过好几次他虐猫，但每次都发现得太晚，我没什么证据……”话还没说完就被惊喜的女声给打断。 宋星七：“青柏哥！你听出来是我了对吗？你竟然不害怕，你胆子这么大呢！” 她真的是很惊讶，声音不自觉地带上笑意。 薛青柏却是狠狠愣住了，他茫然地看向周围，眼眶发红。他这次确定，那就是宋星七的声音，他没有听错，不是幻听，真的是她在和他讲话。 “小七……” 家里人都是喊她星七，后来邻里之间熟悉起来后也会热情地喊她星七，只有薛青柏喊她小七。那时的她还因为这个称呼偷偷高兴了好多天，当时的他们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亲密，之间彷佛就差捅破那层厚重的窗户纸了。可是后来，他上大学，她念高三，开学短短俩月宋星七就一点旖旎的心思也没了。甚至现在，对薛青柏也没了之前怦然心动的好感。 宋星七怔愣地看着薛青柏喊她，他的声音居然带着一丝哭腔。她这才反应过来，薛青柏大概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才反应这么大。 她也没想到薛青柏看着竟然这么……在乎她吗？ 宋星七缓缓出现在薛青柏身边，以防吓到他，特意和他离了几米远。 薛青柏感受到什么，缓缓扭头，见到了那张日思夜想只有在睡梦中才能见到的人。宋星七看到他灼灼的目光，有些尴尬又腼腆地笑笑。 下一刻，薛青柏猛然跑向她，一下把她拥进怀里，双臂收缩揽着她。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暴露了出来。 宋星七正笑着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拥抱住了。 “小七……”薛青柏嗓音沙哑。 这次她清晰听到了他声音里的浓重哭腔。 看到紧紧抱着的他们，景莱猛地瞪大双眼，这是他可以看的吗？虽然是那个薛青柏单方面地抱宋星七，但宋星七也没推开他啊。 宋星七感受着薛青柏身上的温度和他抱着她微微发颤的手臂，她这时才真切感受到他的悲伤，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也想不到怎么安慰他。 宋星七抿抿唇，看到薛青柏这样她心里要是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虽说现在她已不像以前那样暗恋着他，但心里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可靠的兄长看待的。她想了想，试着抬起手臂轻轻拍打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就在她的手掌落在薛青柏肩上的同时，宋星七感到脖颈上落下几滴湿润。 她怔住，不可置信地想抬头看薛青柏。 下一秒，薛青柏却被人一掌拍出几米远，狠狠摔落在地上。景莱看见云北辰满身寒意地拍开薛青柏，瞬间把眼睛瞪得更大了。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愤怒的云北辰。 “青柏哥！”宋星七心中担忧，下意识脱口喊他。与此同时，她感到手臂一紧，被来人扯到身后。 宋星七眼中蕴含着的怒意在看到是云北辰拉着她胳膊时消散了一些。 但她还是生气，使力挣开他的手，语气算不上多好：“你这是干嘛？” 不远处的目标人物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看过来。景莱目测眼前估计要有个修罗场，决定给他们仨先留出个空间说清楚，于是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把那群主敲晕了。 反正这边枝繁叶茂的，又没监控，这偏辟地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人过来，那就先让他晕会吧。 景莱欣赏完自己的“杰作”转身跑回去准备吃瓜。 刚赶到“瓜地”就看到宋星七语气很冲地在质问云北辰，而云北辰紧绷着一张脸，还想伸手去拉她。 宋星七避开他的手扭头就走没给他一个眼神。 云北辰手僵在半空，最后落寞地收回去，懊恼自己没控制住情绪。 宋星七把薛青柏从地上扶起来，搀着他走过来。 薛青柏愣愣看着她，还没弄清楚眼前的一切，他只知道宋星七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了。 “真好。”他弯唇笑着说，泛红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好什么呀，摔成这样还好？” 薛青柏摇头：“小七，见到你真好……我很想你。” 话刚说完，薛青柏就感到一股凉意向自己袭来。 恰好这时宋星七扶着他停住了脚步。 薛青柏抬眼看去，前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男人神色凌厉，眼中布满阴翳，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宋星七松开挽着薛青柏的胳膊，走到云北辰面前，神色有些不自然。她知道自己刚才反应是大了点 18. 第 18 章 [] 宋星七看看他们，莫名觉得周围气氛不对，咳了几声来掩饰尴尬。 想了想，她决定先给薛青柏介绍一下情况。 环顾一圈，看到了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吃瓜的景莱。 见她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景莱一顿，看了看正用眼神暗中交锋的云北辰和薛青柏，在心里叹了口气，向他们慢吞吞挪过去。 “怎么了？”他问宋星七。 宋星七示意他快点过来，然后转头对薛青柏说道：“还有个鬼在这里，他叫景莱，也是我朋友。但是……他……” 宋星七看着景莱有些四分五裂并且布满血迹的身体，思考几秒，让景莱先不要完全显现在薛青柏面前，这样实在太吓人了。 景莱当然同意，他还记得当初把宋星七吓得失声尖叫，害自己挨了云北辰一顿揍。那时的他还以为是自己随便吓唬鬼惹怒了云北辰，现在看来，只是因为他吓到了宋星七。想到这，他不禁摇了摇头，回地府之后他可要和黑白无常好好说说这几天在人间的见闻。 宋星七得了景莱的肯定回复正准备和薛青柏说，还没开口突然听见身边的云北辰好像冷哼了一声。 她惊诧地看过去，只见云北辰表情正常，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 是她的错觉吗？宋星七总觉得从云北辰刚才那句哼声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可是当她看向云北辰时他对自己微微笑着，就和往常一样。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薛青柏冷淡地看向云北辰，眼中同样布满寒意。不过在听到宋星七的声音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景莱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甚至想给他们俩鼓鼓掌，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装。 “我朋友他有一点吓人，青柏哥你做好准备哈，等你准备好我让他出来。” 薛青柏嘴角扬起，微微笑道：“没关系，我不会害怕的，你忘记我是学什么的了吗？” “噢对，你平常还会上解剖课呢。”薛青柏实验室见上过那么多解剖，这点血腥场面肯定不会怕了。 只是景莱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是把让薛青柏愣住了。 “你……” “这就是我死之前的样子，被人杀害的，很惨是吧？”景莱知道他想问什么，笑了笑，先一步解释道。 薛青柏也礼貌地回了个笑，眼中似乎有些悲悯在。 “好啦好啦，现在都认识了我就简单说一下吧。”宋星七笑着看他们，主要是看向薛青柏和云北辰，他俩之间的氛围让她感到有些紧张了。 都点头之后她松了一口气，指向刚被景莱打晕的那个人问薛青柏：“你认识他吗？我们发现他是一个虐猫群的群主，用了些手段把他引诱出来的。” “原来是因为你们他才来这里，”薛青柏点头，“他叫汪裘，是我们学校一个大四的学生，之前我偶然发现他好像虐猫，但一直没留下证据，后来观察到他在空闲时间总是独自去一些偏僻地方，我怀疑是在虐待动物，今天偷偷跟着出来了。” 他望着宋星七，眼中充满眷恋，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她的一天。 “小七，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这个就有些说来话长了，”宋星七也不知道从哪和他讲起来，正想着怎么开口呢云北辰插进来。 “她见义勇为。” 一句话回了薛青柏的疑问，省得宋星七再和他说那么多话。 宋星七笑笑：“对，就是这样，我现在挺闲的又有能力，正好多做点善事。鬼也不全是坏的，对吧。” “知道，你有一个当大侠的梦。”薛青柏低声笑道。 云北辰冰冷的目光扫向他，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额角冒出几根青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景莱看见他眼中隐隐冒出的杀气心中一惊，担心耽误事，于是挪到他身边想小声劝两句。 “那个，哥啊，人家毕竟做邻居那么久，都算是青梅……”想了想，景莱觉得说“青梅竹马”可能不太好，会更刺激到云北辰。果然，低头一看云北辰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他默默闭嘴，算了算了，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宋星七想起那些小动物，和薛青柏简单明了地说了一下情况后就去云北辰身边。 景莱眼睁睁看着云北辰从面若冰霜在看到宋星七靠过来时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内心咂舌，地府年会你要是不表演变脸那我都不带看的。 “那些小动物呢？”宋星七围着他看一圈也没看到什么东西。 云北辰伸出手掌转身挥了两下。 一群小猫小狗出现在他身后。 宋星七眼睛瞬间变亮，这些小猫小狗看起来都是毛茸茸的，身体上好像没有一点伤痕，这也太惊奇了。 “它们看着好健康啊！” “嗯，动物和人类不一样，它们去世后可以直接就去投胎，就算留在地府也可以立马恢复原本健康的样子。”云北辰看她蹲下来抚摸这些小猫小狗，笑着说道。 “这么好呢，”宋星七抱起一只卷毛小奶狗和它贴了贴脸，“小动物这么可爱就是要比可恶的人类更有特权，对不对呀？” 她本来只是见到这些小动物太可爱了又想到它们悲惨的遭遇忍不住抱起一只和它说话。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就有很多声音响起来。 “对呀对呀！” “呜呜你真好……” “呜呜人类就是好可恶！” 宋星七懵了，把怀里的小狗举起来看两秒，又看向地上正围着她打转的一群毛茸茸，最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的三位。 除了云北辰，其他二位和她一样眼神充满震惊。 “它……刚才……是这些小猫小狗说话了吗？”宋星七磕磕绊绊地问。 云北辰刚点头准备和她说些什么就被叽叽喳喳的小动物打断。 “是的是的！是我说的！” “我的声音好不好听啊？” “我也说了的！星七！看看我哎！” …… 宋星七看着它们嘴巴一张一合，确定真是这些小家伙在讲话，但是—— “等会儿！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的声音是挺好听的。” “是云北辰大哥告诉我们的啦！” 被宋星七夸奖的小猫眯着眼睛舒服地发出呼噜声，跑过来低头使劲蹭着她的裤脚。 宋星七听见那只小猫的话扭头去看云北辰，看到他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笑？”云北辰原本有些不自在得绷着一张脸，看到宋星七笑这么开心也忍俊不禁。 宋星七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这群毛茸茸的小动物喊云北辰大哥她忍不住发笑，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一看旁边的景莱同 19. 第 19 章 [] “那我们现在是……把那个混蛋先弄醒吗？” “汪汪！星七，我要去咬他了！” “还有我！我也要去！” “呜呜他把我的兄弟姐妹都折磨死了我要咬死他！” …… 地上的小动物听见宋星七的话后一阵躁动，各个都摩拳擦掌地直盯着汪裘，只能宋星七发话后随时冲上去撕咬。 就在她准备让这些小动物自由发挥时突然想到什么，及时让这些小动物暂停住。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啊，就是只这样我觉得还不能完全报复够，这太便宜他了。” 小动物们停下来，抬头望向宋星七，想听听她怎么说。 “那星七你说怎么办嘛……其实我刚刚是在说大话。” “我也是……我觉得我咬不死他。” 宋星七眼睁睁看着一群毛茸茸又垂头丧气，连忙道：“别啊，别气馁呀，只要你们报复得爽了就没事的！” “那个，我刚刚是想到，只让他身体上受到伤害还不足以解我们心头之恨，得让他心理上受到同等伤害才可以。” 薛青柏突然开口：“其实我之前想过向学校举报他，或者曝光到网上，但是一直没有证据。” 宋星七：“他大四了？” “对。” “那他现在在学校什么情况？就是学习工作方面。” “他大四，我有朋友是他同系的学弟，之前说他好像在准备考研，现在初试已经过了。” 薛青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 宋星七点头：“对，他不是想升学吗，让他升不了一点。” “确实，这种人还是别去败坏风气了。”景莱冷声道。他想起看残害了他的那个男生，眼底生寒。 “但是证据怎么弄啊？”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些暴力手段来武力惩罚汪裘。 “确实，真难办。”宋星七皱眉，不知道怎么做了。 一直没开口的云北辰指着地上一群小动物说道：“让它们配合，现在就可以拍几张照片或者视频。” “视频？”宋星七猛然抬头看他，抬手“啪”拍在自己脑门上，“我怎么忘了这个了！车尚手机里肯定有视频。” “就是，他手机里肯定有这混蛋玩意拍的视频。”景莱凑过来看。 宋星七掏出手机，点进软件打开那个虐猫群。 “我拍下来，到时候都当作证据提交上去。”薛青柏拿出手机，把虐猫群里的信息拍下来。 但是信息太多了，汪裘在里面发过不少血腥的视频图片之类的，这一时半会也不能都保存下来。 “小七，这个手机你还有用处吗？”薛青柏突然问她，“要是对你没有用的话能不能给我，我到时候把这些信息都留存下来，等会要是还拍视频的话我就整合到一起举报上去。” “可以啊，”宋星七没什么好犹豫的，当下就同意了，然后看看云北辰，“反正我们地府也不能玩手机。” 云北辰被她看得一愣，低头轻笑，她还真是离不开网络，时时刻刻惦念着。 “嗯？”薛青柏看着宋星七，眼神有些困惑，他没理解她的意思。 宋星七看起来垂头丧气：“就是说地府不通网。唉。” 原来这样啊。薛青柏想了想，按捺住疯狂跳动的心脏，轻声问她：“那你以后常来找我好吗，用我的手机电脑来上网。” 云北辰猛地看向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凌厉，狠不得直接用眼神让他消失。 宋星七听了薛青柏的话倒是眼前一亮，只是没等她说话云北辰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地府不允许随便出入的。”他嗓音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薛青柏，眼神中似有警告在。 薛青柏一愣，避开云北辰的视线去看宋星七。他当然感受到这只男鬼对他带有浓重的恶意，但他不当回事，他只在意宋星七的想法。 宋星七叹气，对云北辰的话表示肯定：“确实是这样的。在地府还得考试呢，考试合格才能有资格自由进出地府。”想了想，她又小声说：“我到现在还没回地府学习过一天呢，这次出来都是靠走后门才出来的。” “后门”本门云北辰轻歪脑袋看着她。他很乐意让她走后门。 景莱在一旁听笑了：“你也怪好意思说的。” 然后就有三道视线不友好地落在他身上。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景莱尴尬笑笑，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薛青柏温和地对宋星七笑：“那好吧，等以后你可以自由进出了再来找我。” “你这么喜欢被鬼找？”云北辰直视着他，语气不善，“地府每天都来很多新鬼，以后让他们都来找你行不行？” 薛青柏回望着他，眼中情绪不明：“我不是喜欢被鬼找，我是……” 剩下的话哽在喉咙中没说出来，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说这些，说了也只会给她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宋星七看出来这俩在针锋相对，一阵头疼，急忙开口：“好了！各位！我们现在该回归主线了！” 云北辰偏过头看向地上一直在认真听他们讲话的小动物：“可以配合吗，需要你们变化出被伤害时的模样。” 几只小狗疯狂点头：“可以可以！” 其他的小猫也连连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拍。”宋星七探手一抓，把晕倒在地上的汪裘隔空抓过来。 “你现在是得心应手了啊。”景莱说。 薛青柏也看愣了，懵懵地看着宋星七。 宋星七笑笑：“嘻嘻，这是做鬼拥有的一些超能力啦。” 薛青柏笑，看起来变成鬼后她也挺开心的。 小动物们看到汪裘被宋星七抓过来放地上，不自觉后退几步，刻进骨子里的惧怕让它们下意识想远离这个男人。 宋星七看着它们这样，心疼地抿了下嘴，看来刚才它们真的都是在说大话给自己打气。她鼓励了几句后一只小白狗先一步跑过来。 它仰头望着宋星七，眼睛湿漉漉的：“你一会不要嫌弃我难看好不好？” 小白狗一说话，其余小动物也担心起来，都急着让她承诺待会儿不会嫌弃自己。 “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们啊！你们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欺负你们的人类才是最该遭到嫌弃的！”宋星七蹲下来搂住几个毛茸茸的小狗，还有几只小猫挤着往她身上爬，想要和她贴得更近。 差点把她压得没蹲稳。最后是云北辰冷着脸把它们揪下来放一边，小猫咪看到冷冰冰的云北辰才总算安分下来。 “现在开始吗？”薛青柏已经准备好拍摄。 “好。”宋星七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扔在汪裘脸上，土中还混合着一些石头，砸到他脸上。汪裘依旧晕得安稳。 这都没醒？ 她现在今非昔比，比做人时的力气大多了，刚刚砸汪裘的时候又用了很大的力气，脸都被砸破了，正往外渗着血丝。 宋星七转头看向景莱。 景莱眨眨眼，意识到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你别不是又让我用血泼醒他吧？” “……”宋星七摇头，“我 20. 第 20 章 [] “那是因为我在地府待的时间长了，自然厉害。”云北辰看着她温柔地笑，把手机递过去。 宋星七接过来和他们一起大概看了一遍。 视频角度找得很好，看起来就是机主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偷拍到的，汪裘脸上的表情也被控制得很到位，任谁看了这视频都会觉得是一个男的在虐猫。 宋星七关掉视频把手机还给薛青柏，顺便把车尚的手机也一并递给他。 “接下来你们就随意发挥吧。”她笑眯眯地低头看着这些小动物。 还在沉迷表演的一猫一狗听见她说话，瞬间变回毛茸茸的模样向宋星七跑过来，和大部队集合。 汪裘瞪大眼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他还是被控制着，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甚至连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他脸上被迫做着狰狞的表情，眼神跟着那俩小动物移动，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群猫猫狗狗。 云北辰走在前面，一群小动物就在他身后跟着，气势汹汹。 汪裘此刻突然发觉自己能动了，腿一软跌倒在地。他扭头看了眼正冲他跑来的小动物，想跑结果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预感到危险逐渐逼近，汪裘急忙手脚并用地往远处爬想逃离这里。 云北辰上前一步踩住他的脚腕，狠狠在地上碾了几下，骨骼破碎的声音清晰传过来。 汪裘身体狠狠一抽，五官皱成一团，想要痛呼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望向他们。那些猫猫狗狗他都有印象，就算记不住的，看到它们这副血腥的样子他也全都想起来了。 看到比他弱小的生物以及其悲惨的模样死去会给让他感受到极大的快感，每只动物去世时的惨样他都印象深刻，血液溅到他的脸上，他都能感到全身的细胞在为之激动，血液沸腾起来像要冲出体内。但他从没想到过今天有血液滴到他的脸上时给他带来的只有恐惧，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走。 可结果是他被一只身材娇小的土狗衔住裤脚死死给拖了回去，瞬间身边围了一圈猫猫狗狗。 它们有的眼球在眼眶外面挂着，有的全身只有肉没有皮了，还有的脑袋只剩一半…… 汪裘痛苦地看着它们，他能认出来，这都是它们惨死的时候的模样。现在的它们顶着这副血腥模样对他虎视眈眈。 “你要的现场版，还满意吗？”云北辰清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等他抬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周围这些被他害死的小动物。 “我们现在离开吗？”宋星七冷眼看着汪裘被撕扯问他们。 一只小猫跑过来说：“那再见哦！等我们解气了就离开人间。” 小猫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死掉的！”它还记得他们准备举报汪裘的事，既然要看到人类社会对他的惩罚，那他现在还不能死，小猫心想。 宋星七点头微笑：“好的，你们真是一群好有分寸的小可爱。祝你们玩得开心。” 得了夸奖的小猫粉嫩的耳朵变得更红了，朝她开心地“喵喵”叫了几声就跑回去了。 - “青柏哥，你现在要准备这些举报材料吗？” 云北辰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下，眼神温度降下来，走几步和宋星七离得近了些心情才好受一些。 薛青柏看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宋星七却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他不由有些落寞，尽量让眼神显得不那么黯淡才和她对视：“好，今天很空闲，一会就可以整理好发给学校。” 薛青柏淡淡地笑着，喉结滚动几下，试探着问：“你要和我一起吗？” 宋星七顿了下，下意识看了眼面若寒霜的云北辰，说：“好呀。”刚说完这两个字就感到身边的气温仿佛突降了几个度。 她笑笑：“我们都和你一起。” 感到周围温度回升，景莱适当说道：“这样，你要是发邮件别用自己的账号，用我的邮箱直接给你们学校领导发。” “那这要是调查的话查到你会不会很麻烦。”薛青柏皱眉，他知道景莱这是为他着想，但景莱是只鬼，如果到时候查到是一个去世之人的邮箱发的举报材料……他有些犹豫，也担心到时候事情要是闹大有认识的景莱的人知道后更麻烦。 “嗐，你放心吧，这有什么，就算查到是我的账号发的那又怎样？我人都死了也不在乎这点。” “对啊，而且如果真到这个地步的话那这事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了，重点肯定都放在重点大学学生虐猫这件事上面。”宋星七说。 “好。那等我一下好吗，我会学校拿下电脑就出来找你们。” “好呀，”宋星七看着他准备回学校突然想到之前云北辰说的话，他也是清城大学的，“我们和你一起回去怎么样？” 宋星七抬头看云北辰，抓了下他的胳膊：“你不是也是清城大学的吗，带我们去逛逛吧。” 说完又看向薛青柏，手指着云北辰，脸上是激动的笑：“他以前也在清大念书，好巧哦。” 薛青柏笑了下，视线对上云北辰的，声音淡淡的：“是挺巧的，这样还算是我学长呢。” 两道冰冷充满敌意的视线对上，周围的空气彷佛又变得胶着。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赶紧的呗。我也还没去过清大呢。”景莱感到气氛不对赶紧说道，然后看了宋星七几眼。 “对，现在就走吧，早去早完事儿。” 宋星七说完抬脚就走。云北辰最后盯了薛青柏一眼，转身跟上宋星七，只落后她半步。 从后面看仿佛把她半护在怀里一样。 薛青柏落寞地看着。 从他的视角看，宋星七的半个肩膀好像都靠在云北辰怀里。 云北辰很高，宋星七只比他的肩膀稍高一些。 “看够了吧？咱也该走了。”景莱不知何时凑到薛青柏身边，眼睛也看向前面那俩鬼。 薛青柏一愣，眉心微拧：“知道了。”说着就往前迈步走了。 景莱倒是觉得还是要和他说说，几步就追上他：“哥们，你是个好人。” 薛青柏扭头看他，脸上并无笑意。宋星七都没给他发过好人卡，这只鬼想干嘛？ 景莱“啧”了一声，这人就这点烦人，除了面对宋星七能露出好脸色，和云北辰一样。 “但人鬼殊途啊！”景莱一把勾过薛青柏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 薛青柏皱眉把他胳膊小心翼翼拿下来，然后一把推开他，埋头走自己的路。 “你……”景莱摇了摇头，叹口气跟着他们往清大走。 - 清大的校门建得雄伟大气，校名雕刻得及其细致。 进了校门后宋星七惊叹连连，虽然她从出生到死亡都在这个城市，但大学她还是第一次来。 现在是周末，校园里漫步的人还不少，阳光照耀下的草坪上随处可见在背书的学生。还有不少人背着包去图书馆。 “大学学习……也这么紧张吗？”宋星七以为到了大学大部分都是很放松的。结果到了大学一看，大部分 21. 第 21 章 [] 云北辰当时为什么不反驳她？ 宋星七突然感觉脑中空空的，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心脏的跳动也开始变得杂乱无章，好似有双手在撕扯着她。 她眨眨眼，压下乍起的耳鸣声，转身看向云北辰，目光缓慢地、有些疑惑地落在他身上。 “……我先上去拿电脑。”薛青柏感到周围气氛倏然变得紧张起来，意识到他们可能有话要单独说，虽然不想走，但还是选择先离开。 云北辰低头对上宋星七不掺杂一丝感情的眼神，喉结上下滚动，没有说话。 景莱在宋星七刚开口时就感到不对劲，已经默默退到一边，就等薛青柏下来之后告诉他自己的邮箱账号密码。 “你那时是不是就知道清大没有后山？为什么不告诉我？”宋星七望着他，感觉大脑中一片混乱，心中还有股被欺骗的郁闷。 她清晰记得云北辰在听到她说清大有后山的时候反应很大，语气急切地问她，她也迷迷糊糊的。回答他之后他就立马变得平静下来了，好像刚才着急的不是他一样。 宋星七现在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当时她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他才会那么快镇静下来。 可他为什么这样，又隐瞒了她什么？ 宋星七瞪着他，等他说话。 云北辰叹了声气：“清大以前确实有后山，我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还有。十年前学校翻新建筑，顺便把后山改成了园艺基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当时说的后山……是很多年前的清大？”宋星七内心震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是的，所以我当时问你是因为我很好奇……”云北辰喉咙干涩，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也变得有些发酸，“你为什么记得清大以前的模样？” 宋星七呆愣住，看着云北辰迷茫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声音低低的，她脑中现在也很乱。知道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就是抓不住那缕记忆。 现在抓心挠肝似的，心情不自觉有些烦躁。 她还想继续问云北辰，恰巧薛青柏拿着电脑下来了。 宋星七收回已经到嘴边的话，还是先把眼前这事处理了最好。 薛青柏带着他们去了园艺基地，也就是宋星七口中的“后山”。 “怎么来这？”宋星七看着这一片种满花花草草的地方，理智上她是感觉陌生的，但心里却莫名其妙对这个地方有种熟悉感。 “园艺基地后面有个花园，里面有个小亭子。”薛青柏带着电脑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一般很少有人去那边。” 他把电脑放在石桌上打开。 景莱告诉他自己的一个邮箱号。他才想起来这个邮箱很少用，身边没人知道他这个邮箱号。他想用这个号也能避免一部分麻烦。 结果刚一登上就弹出好多信息。 景莱皱眉，让薛青柏挪到一边，自己坐在电脑前急忙打开收到的邮件看。 宋星七带着他们站在后面盯着电脑屏幕。 连看了几封邮件，宋星七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靠！那人果然是大傻叉，给你发这种东西。” 所有的邮箱都来自一个人，内容污秽不堪全是辱骂的话。甚至发邮件的人都知道景莱已经去世，字里行间都是对一个死人的贬低。 景莱咬紧牙关，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这个邮箱号连家人都不知道，仇正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他的邮箱。 宋星七抿唇，看向景莱。她总算知道杀害了景莱的那个人为什么可以逍遥法外了。 也许是确定了景莱的这个邮箱没有亲近之人知道，死后也不会有人来查看，仇正把他杀人的动机全发来了，甚至还有家里为了摆平这一切捏造的他有精神疾病方面的证明。 景莱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电脑触控板上移动，似乎想给他回邮件。 深呼吸几下冷静下来之后站起身，把电脑让给薛青柏：“你整理那些视频准备举报吧。” 说完走到亭子外边背对着他们站着。 知道他是想自己冷静。叹了声气，没人过去打扰。 一直等到薛青柏把举报材料交上去，景莱才又走到他身边。 薛青柏自觉站起来把电脑让给他。 景莱顿了一下，低声道谢。 “要不要把这个事再曝光到网上。”宋星七问薛青柏，“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学校，就是觉得曝光到网上社会舆论上会给学校更多压力，处理结果可能会比这样更快也更严重。” 薛青柏看她着急解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也这样觉得。” “用这个账号发。”盯着电脑的景莱突然开口。 “什么？” 景莱报了一串数字：“这是仇正这个软件的账号密码。” 他那天去打探消息时正好遇见他在登录账号。 “但会不会查出来不对劲？”薛青柏有些担忧。 宋星七立马道：“放心，绝对不会查到你的！”她从桌上拿起车尚的手机晃了晃。 “我们用他的手机登录，或者直接用他的手机在网上曝光。” 云北辰看着她这副机灵样，破天荒的对薛青柏解释了一句：“就算有人调查也只会查到我们这……”说到这话锋一转，问：“你觉得会查到我们吗？” 宋星七和景莱都忍不住笑了。 薛青柏也笑了下：“确实查不到鬼的身上。” 他望向宋星七，眼中蕴藏着深厚的情感。可他多不想她变成鬼啊。 最后他们不仅登录仇正的账号发布了曝光视频，还用车尚的社交软件又发布了一遍。 宋星七长出一口气，现在事情基本上都大功告成了。 只有景莱对着电脑思考了一会后敲敲打打起来。 他在给仇正回邮件。 薛青柏问：“你需要把他发的这些曝光出去吗？让更多人知道真相，不要再被蒙蔽。”他也是刚刚才想起，很久之前宿舍里闲聊时有人说过外地一个杀人案，据说作案手法极其残忍，但令人奇怪的是杀人凶手什么判决也没有。 这件案子本就一直被压热度，很快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每天上网看到的信息应不暇接，只需几天就可以让人忘记一个杀人案。最终只有受害人亲属经历着痛苦。 薛青柏有些懊恼自己现在才想起来，他潜意识里很想帮景莱。 “不用，谢谢你。”可是景莱礼貌地拒绝了。 “曝光不曝光不重要了，反正他很快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