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她过分强大》 1. 第 1 章 [] 四月雨季,望月唯撑着基本上人手一把的透明雨伞走下了公交车,车门一开一和,望月唯看着眼前这吵杂的街景与行色匆匆的人群,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雨还算小,但随着时间的延长,天上的雨便突然间大了起来,从绵绵小雨到雷声入耳,就如同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宣称自己是什么什么的系统一般,让人猝不及防。 〔大概的情况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我很期待你的选择,望月小姐。〕 语气上没有什么起伏并带着明显电流音的男声在脑海中响起,望月唯的眸中顿时闪过许多许多帧来自另一个女生的画面,大量的信息重重叠叠的涌入,像是在她的大脑里植入了一块记忆芯片一般。 巨大的文字信息和画面涌入大脑里并没花费多少时间,几息过后,望月唯再次凝眸望向医院的大门时,那双碧绿的眼睛里便泛起了淡淡的水色,漾起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伤感。 画面中的女生和她前段时间在路上擦肩而过看见的鬼魂一样。 命运可真会捉弄人啊,那个女孩短暂的一生就这样被系统像播放视频一般,轻而易举的点击按键,然后对她这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播放了一遍。 可是怎么说呢,虽然有些触动,但知道亡灵的过往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惊惧的事情,起码这不足以在她心中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毕竟她是神社的巫女,是人与神沟通的桥梁,她听过的苦难数不胜数,这个叫小舟潮的女生虽然不幸,但这就是她命运里的必然,死亡从来都不论早晚。 所以哪怕系统对她说小舟潮是一个什么动漫里的主角,她的戏份还将继续,她也只是惊讶了一阵,便很快接受了它的描述。 望月唯顺着人流往前走,偶尔注意一下因风向改变而倾斜的雨珠,自从那天自己被那个叫的场静司的小子触碰封印,把她从沉睡中弄醒之后,她就慢慢的发现了这个世界不正常的地方。 这几百年后的世界莫名巧妙的出现了很多她没见过的东西,例如街上那些不断散发着恶意的丑东西,系统说它们叫咒灵,新闻上时常出现的横滨异能力者们的火拼,以及这座城市里过高的死亡率等等等等。 那些咒灵和她见过的妖怪、恶灵不同,异能力也是她从来见过的能力体系,上次她看见新闻偶然兴起去米花町呆了几天,居然直接体验了一番了四季流转...... 这很不正常,毕竟据她了解,能做到在一夕之间改变季节这种程度的只有神明,可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任何神明的气息。 她震惊之余也只能学着寺里的师父们的模样感叹一句,世界还真是神奇啊,她果然跟不上时代的变化。 可现在这个系统却跟她说,这些多出来的东西其实都是因为世界的融合带来的,只不过融合的是动漫里的世界,她思考了下,倒也觉得合理。 不然谁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几百年后的世界不符合她的认知,这变化变得也太跳跃了,她有点接受不了。 望月唯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街角处的那只丑东西,她漫不经心的绕了过去,对于还未做出什么害人行为的东西,她一般都直接略过,哪怕它总有一天会张开利爪,但也得到了那一天再说。 不然看见了就要出手,那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 寺里的一位师父就对她这态度表示过不满,说她在处事上事事保持平常心这一方面做得很好,但身随侍神明的巫女,她不似神佛悲悯,性情未免过于薄凉,以前她还不觉得,现在她倒是点明白那位师父的意思了。 她做不到像佛陀一般对众生持爱,也做不到像自己侍奉的神明那般知行合一,望月唯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所以她对那位师父的话倒也能欣然接受。 她对生死没有什么大的执念,生命如花,开了便谢,哪怕现在就突然死去,她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那位叫小舟潮的女主角不也在她看见的那段画面里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死去的事实吗? 虽然她的死让很多人都不能接受。 但这一切都是命不是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无论这段命运背后是否有人操纵,她不是主角,但她也有自己的命运,只不过给她这个设定的不是作者而是天地运行的规律罢了。 在她眼里作者和天地规律没有什么区别,小舟潮逃不过溺死的命,她也躲不过长生的命,她和这世间的所有人一样,各有各的痛苦和悲伤,谁又值得谁去同情。 望月唯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提着装满了几个袋子的药,神色自然的路过又一只散发着浓重恶意的丑东西。 〔你决定好了吗?〕 〔你好像并不担心我会拒绝你。〕望月唯的声音很轻,空气中弥漫着的雾气叫人看不清她眸中神色。 渐大的雨珠重重地击打在地上,她虽然勉强撑住了伞,但身上的衣服和鞋子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溅湿了一些,于是她只能费劲地把几个装满了药的大袋子举到胸前,尽量让它们不要被雨水打湿。 〔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选,你拒绝的话我大不了再换一个宿主,但你应该清楚,我是你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等价交换。〕 水珠顺着伞骨滴落,望月唯的声音同样泛凉。 〔但你不可否认我给出的承诺非常诱人。〕电流的声刺耳冷淡,却又带了几分蛊惑的气息。 〔这倒确实。〕 〔人人都会死,可唯独你能够长生,也许这里面会有人很羡慕你。〕 〔但只有你知道这其中孤寂。〕 系统的一个个音节像是泛着寒意般透入她的骨髓深入她灵魂的深处,然后悄无声息的扼住了她跳动的心脏。 〔你好像很了解我吗?〕望月唯顿了顿,眼睑稍稍抬起。 〔了解倒是说不上,只是一个能够长生的人却选择了把自己封进棺里,可想而知这个长生的命运对你来说是有多不如意。〕 〔你生来就注定长生,却连陪伴神明一同离去都做不到,这可真实叫人伤心。〕 注意到它话语里多出的几分怜惜般的可怜语气,望月唯先是一愣,随即弯起唇角低笑了几声。 〔你一个电子系统哪能体会到什么伤心啊。〕她长的好看,笑起来的样子更是极吸引人的目光,一个迎面路过的小哥不禁侧目回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美女突然朝他一笑,但路人小哥还是感觉心情大好,顿时觉得这阴郁的天气好像也没那么惹人烦。 望月唯不知道擦肩而过的路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她依旧漫不经心的走路,并朝脑海中的系统轻声说道,〔所以不用摆出一副同情我的样子,你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神明,又怎么会理解同情这种情绪。〕 其实系统所说的交换很好理解,无非是帮它解决一些程序性失误的问题,完成一些主系统布置下来的任务罢了,红绿灯前,望月唯稍稍侧过脸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边。 〔但你给出的条件也确实诱人,我会考虑考虑的。〕 摆脱长生,像普通人一样迎接自己命运里的必然,曾经的她是多么的渴望,望月唯的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但那双澄净的眼睛里却没 2. 第 2 章 [] “唯?” 清冽而肃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望月唯脑海中的繁杂思绪给生生打断。 她回过神,眸光渐渐恢复清明,思绪也重归平静。 “是住持师父啊。”她扯了抹笑,眸色恭敬的朝老人点了点头。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老人的声音透着几分关切。 在这个时间点里,寺里年轻些的弟子一般都在上课学习,或研读经书或操持供奉,一天下来除却早课、晚课和上下午学习,其实也没有多少闲暇时间,所以现在的竹园倒是显得格外安静。 面色庄严肃穆的老人望着和三年前没有多少变化的望月唯,感慨之余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叹气。 入目所见,风声雨声落叶声,就像是一幅独属于她的画卷。 “让您担心了,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望月唯看着他,光阴在他身上留下种种痕迹,但眸中清亮则一如既往。 “慧安那天说的话你不必在意?”老人结果望月唯手上的袋子,朝她说道。 “慧安师父说的没错,我不会在意。”望月唯摇了摇头。 慧安就是那个说她性子过于薄凉,不适合随侍神明的僧人,望月唯脑海中浮现出那位老人一脸严肃的在佛像前评价她的样子。 当时的自己刚从国外回来,刚到大殿门口便听见他对着诸位师父们所说的话语,其实慧安对她不满也正常,毕竟她来寺院只是为了寻求安清净,她是能感受到人类情绪的巫女,不适合呆在嘈杂的都市,各种情绪所蕴含的恶意会让她感到不适,可呆在神社,睹物思人,又实在叫她难受。 正巧她感受到了自己在沉睡前留下的法器的气息,不知道要去往何处的她便寻着那道气息来到了这里,那时她刚踏进这座寺院,被供奉在佛像前的一对金刚法器便直径飞到了自己怀里,引得慌慌张张追出来的僧人们一顿震惊。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当年继承了自己法器的小沙弥后来成了寺院的住持,并在圆寂前嘱咐弟子要守护好它们,等它们真正的主人出现再把它们交还给自己。由此,她便有了合适的理由留在这里,法器的主人,当然也是僧人们的客人。 对于供奉了许久的法器就这样落入一个外人手里这件事情,寺里的僧人们接受良好,应该是当年那个小沙弥的不断嘱咐所至。 只是在这里呆的久了,寺里的僧人当然也多多少少看得出她的性子,更别说修为德行仅次于住持的慧安大师。 在这位心怀大愿的僧人面前,被本门法器认作主人的人却对众生没有多少悲悯之心,明明有帮助更多人人的能力,却从不主动插手其中关系,这对他来说是极不能接受的,于是这种不配得感便自然而然的在他们心里泛起。 凭什么呢?她这样的人凭什么她能得到法器的认可?凭什么可以随侍神明? 这样想法出现在慧安身上,出现在其他僧人的心里,甚至连她自己也是。 是啊,凭什么呢?几百年前她便常问自己,常问她敬爱的神明,可神明只是不语。几百年后,她也依旧常问自己,凭什么呢? 成为巫女可以说是神的怜悯,但这佛门的法器又是为何?当年自己把这金刚杵和金刚撅交给小沙弥便已算是放弃了它们,可它们还是再次把她当作主人,几百年都不曾再次认主,安安静静的待在佛堂,发挥不了自己的价值也浑不在意,只为等她再次出现在这里。 可懦弱如她却不敢深究其中原因,她害怕听见一些会令她畏惧的东西,望月唯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抚上自己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黑绳坠下的中心,是一个精致的橛身吊坠,缩小的金色法器散发着只有她能看见的光晕,让她的脖间始终萦绕着一道温暖的气息,自她将之戴上,她便再没感受过一丝寒意。 她感受着这股温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松开它并慢慢垂下了手臂,若法器也说她值得,那这种不配得感只会令她更加心悸。 老人并不知道望月唯心中的想法,自顾自的说着,“他啊,只是太执着自己的追求了,他其实也知道不能这么要求你。” 两人并肩而行,老人拐杖落地的声音有轻有重,雨水拍打屋檐,风轻轻拂过,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放松下来。 “我明白。” “但我也确实没有什么长进。”望月明侧过脸望着一旁面目平静的老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 “我知道问题所在,可我这性子就是如此,可以去做,但却做不到发自内心。与慧安师父期待的还是有很大差距。” “做事论迹不论心,你这么想,也是着相了。”老人抬头看她,神色认真,“你只是缺少一个机缘,缘分到了你也自然就明白了。” 望月唯听见这话,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恍惚起来,这话还真是似曾相识…... 她慢慢将眸中的暗色掩去,"那您觉得我的机缘到了吗?" “未到,但我有预感,它已经出现在了你的身边。”住持对上她那双可以说有些空洞无神的眼睛,笑道。 “所以不用担心,也别太过焦虑,别忘了你是神明选定的巫女,没人可以质疑神的决定,无论这个人是慧安、是其他人,还是你。” 这个三年前突然出现在他们寺院,呆了一段时间又出国说要看看世界的女人,相比初见时的阴郁消沉,浑身上下毫不掩饰般流露出的死志,现在的她看起来已经好上了些许。 尽管这双澄净的宛若山中清泉般的眼睛依旧暗淡无波,但他知道,总有一天,这双眼睛会重现生机。 这是他的预感,也是神佛给他的信心。 “我知道了。”感受到老人那真挚的担心,望月唯便也认真的应下。 “那你这次打算在日本呆多久?” “不走啦,您不是说我的机缘已经出现了吗?”望月明笑着别过眼睛,视线落在手中的袋子上,“巫女离自己的神明太远,可是得不到眷顾的。” “我可不信你说的这个。” 老人会心一笑,要是望月唯那么渴望得到神明的恩惠,又怎会连自己的神社都避之不及,“但既然决定好了,那便去做吧,若是难受了,便回老头我这里。” 望月唯眸光稍动,无端涌出笑意,“你不说我也会常来的。” “只是啊,这外边还是太吵了。” 人类的情绪,她感受到的总是恶比善多,望月唯垂着眼睑,眸中划过一丝讽刺,被这些东西充斥头脑的感觉可不好受,让她难受,也让她恶心。 几百年前神社里的所听所见已经让她厌烦,几百年后的世界则就更加 3. 第 3 章 [] 公园的一个角落里,长长的警戒线将里面忙碌的警察与外边的围观群众隔离开来,望月唯挤在大爷大妈凑成的人群堆里,面无表情的听着大爷大妈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的里边的情况。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突然就拉上警戒线了啊?”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今天早上近藤先生,就是我们小区那个保安先生,你知道吧?他今早换班,刚到门卫室就听见了一声尖叫,然后他就跑了过来,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看这架势…不会是死人了吧?” “何止啊,我听近藤太太说,近藤先生一进公园就看见了案发现场。”说话的一位阿姨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了看,低下声音朝旁边的人说道,“听说那个人的头被一根树枝插在树上,多吓人啊一大早就看见这么惊悚的场面。” “近藤先生好像当场就吓傻了,跑的时候还摔到了腿,现在一瘸一拐的。” “啊这么吓人啊,怎么感觉最近这么多命案啊,不过近藤先生这都算好的了,要是我看见,怕是当场就晕过去了。” …… 望月唯艰难地从人群堆里走了出来,今天天气好热,她站在树荫底下拿出纸巾擦了擦脸和脖子上的汗。 望着那群在烈日下依旧兴致勃勃的讨论这事情的叔叔阿姨们,她真是自愧不如,能站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还不觉得热的都是狠人。 〔你要是有那些叔叔阿姨的几分积极和热情,也不至于把任务拖到现在,现在都拉警戒线了我看你怎么进去找死者。〕系统挥着它的猫爪直接一拍望月唯的手。 〔你任务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发现几个小时了,我赶过来也需要时间的呀,而且你要是再发得慢一点,我可能连公园都挤不进来了。〕 感觉她这系统的业务能力是真不行,望月唯有些无语的喝了口手中的矿泉水,死者被路人发现几个小时后才通知她,等她赶过来警察早就到了很久了。 〔还有啊,你这通知时间真的有点离谱,你也知道任务的危险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任务做失败了,也有你的一部分的责任?〕 〔如果任务失败了,是算我能力不足,还是算你失职?〕 系统有些别扭的别过头,〔…我会向主系统上报这个问题,保证不会再有任务发布延时的情况发生,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等。〕 望月唯探出头看向远处,她特意找了个地势高点的地方,这边没有什么人,还能看见现场里的一些动静。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其中一个警官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激动的抬起头对着周围说了什么,于是几个人就开始不停的用铲子铲开树底下的泥土。 而距离他们的不远处,一个箱子里正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黑气。 〔尸体的头部应该就在那个箱子里了吧?〕望月唯顿了顿,朝系统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他的魂体有点特别,原来非自然死亡的话灵魂会变成死亡后尸体所呈现的样子。〕 那几个警官先生怕是要白忙一场了,望月唯一把捞起系统。 非自然死亡的灵魂保持着他死亡时的模样,只剩下一个狰狞的头颅,他正大叫着,露出一副愤怒怨毒的样子。 可周围的人注定听不见他的尖叫,仍旧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我以为你知道。〕系统的声音好像带了几分好奇。 望月唯挑了挑眉,〔你对我好像有什么误解,虽然我能看见人死后的灵魂,但这么多年来我的生活还是很平静很和平的。〕 她拂开挡在前边的树枝,沿着一棵棵高大的树木,朝远离公园主道的地方走去。 〔虽然也有恐怖类型的,但我见过的鬼魂里也基本上都是些普普通通没什么攻击性的那种,他们一般在死亡地呆上几天后,就会慢慢消散然后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那你倒是比其他同类型的人幸运些。〕 〔是啊,你说的对。〕在树丛里走走停停,望月唯轻轻拂开落在她肩膀的树叶,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照射下来,在她身上落下点点光影。 不出所料,那具挂在树上的无头尸体就在那里,望月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止住脚步。 尸体是被倒挂着的,地上、草上全是飞溅下来的黑夜血液,像是被生生扯断的脖子上还挂着几滴要掉不掉的血珠。 现在的气温已经回升了些,但气温高就意味着尸体保存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腐化,散发出一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发酵中的极其难闻的味道,望月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许系统说她幸运就是因为她是在神社里长大的吧,她有神明大人和妖怪们护着,那些怀有恶意的妖魔和怨灵不敢踏入,所以她接触的不多。 擅自闯入者会被神灵阻挡,外出时又有大家给的法器护身,寻常的妖魔本就不敢靠近,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又能对这些东西产生多少恐惧的情绪? 甚至有时候她还会主动找被束缚在原地的鬼魂聊聊天什么的,人死不能复生,但她却能听见他们说话。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听他们或喜或悲、或恋恋不舍的诉说自己的一生,也算是能给这些亡灵带来一些慰藉吧。 这是她闲暇之余的常做的事,也是她过往经历和记忆组成的重要一环。这些片段一点一点融汇到她的生活之中,渐渐的构筑和影响着她对世界的基本看法。 但人性的多样和人生的苦难听得越多看得越多,就难免不会生出麻木厌烦之感,渐渐的,她感觉自己甚至连同情心都再难生出来了。 这是身为巫女的她所不能被接受的,所幸她身边并不缺乏能发现她问题和善于沟通的长辈,无论是神明还是妖怪,他们都在引导着她... “临命终时,神识昏昧,不辨善恶…” 纤细手腕上的念珠伴随着一句句经文而慢慢绽发一道温暖的金光,梵文字符隐隐而现,渐渐将无头尸体围绕起来。 四周突然挂起一阵寒风,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凉意在顷刻间涌上四周,明明是太阳当空的天气,此刻却突然冷得让人不自觉发颤,死去的鬼魂被浮向高空的金色梵文吸引。 顺着那一缕金光来到了望月唯的身前,丝丝黑气被金光化解。 直到鬼魂的头颅和躯体重新化作完整,怨毒狰狞的面目渐渐平静,他才茫然的看着双手合十仍在专注念着经文的少女。 寒意散去,望月唯睁开眼,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上那个透明的魂体,唇瓣微启, “去吧。” 树林顿时刮起一阵凉风,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盘旋在高空中的黄叶落于地面之时,恍然间记起一切的魂体却早已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一刻也不能停留。 〔他去了哪里?地狱吗?〕系统静静地呆在望月唯的脚边,有些感叹的看着四周被狂风吹的而沙沙作响的树叶。 〔魂体离开人界,自有一套规则会指引他去该去的地方。〕 〔至于他是不是去了地狱,这我就不清楚了。〕望月唯扫了眼那个挂在树枝上的尸体,捞起系统便往回走去。 快要挂不住的眼球,裂至两颊的猩红的嘴看起来依旧可怖,死者生前的记忆也依旧清晰。 只是此刻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面无表情的推开一簇树枝,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 〔警察来得还挺快?〕趴在望月唯肩膀上的系统扭过头。 〔也许来得快的不是警察,而是那个小孩吧。〕望月唯移开挡住视线的树枝,目光牢牢的盯着那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小孩。 “死者的最后一部分尸体找到了!” 她有些惊讶的朝那边又看了几眼,这个灵魂与身体不符的人不怕这个死亡现场她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他周围的人看起来好像也一点都不认为这小孩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系统,这合理吗?小孩、案发现场、触碰尸体,一切普通人不能做的他都做了,警察和大人都不阻止,这合理吗?〕她不理解。 〔主角的事你别管〕系统快速答到,在看见望月唯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后,它好心的补充了一句,〔嗯…你也可以理解为那小子的主角光环太过耀眼把周围的人都刺瞎了。〕 望月唯:“……” 哇,那确实是很耀眼了。 〔那我们任务会和这些主角有接触吗?〕望月唯看着那孩子,灵魂呆在一个不合适的身体里真的不会出问题吗?她疑惑的想。 〔他们的气运太强,和他们牵扯过多的话会不会改变任务进展?〕 〔不会,他是一个绝对的科学至上与唯物主义者。〕系统突然朝柯南的方向一脸肯定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为什么这个世界还会有其他的妖鬼神佛?〕望月唯面无表情的望着那个在被一个胡子大叔甩飞几米远后,试图再次靠近尸体的蓝色西装小孩。 〔嗯…是因为这个世界里的主角不止有柯南一个啦。〕 〔懂了。〕望月唯抽了抽嘴角,〔所以这几个主角还处在不同的力量体系?〕 〔其实也没有很多,除了在米花町里主打侦探的柯南、横滨里的异能力者黑手党、东京的咒术师、剩下的牛鬼蛇神就基本上都是你的任务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了。〕系统扳着手指老神在在的点点头。 〔异能力者是干什么的?〕牛鬼蛇神、咒术师和黑手党她在字面意思上都可以理解,但异能力者就不太懂了,和超能力者类似? 〔解释起来很复杂…大概主要用于黑手党之间的火拼吧。〕系统似乎在努力的找某些恰当的形容词,但很显然它的语气和它表情一样纠结。 〔哇哦,真高级。〕望月唯哽住了。 〔那他们的命运如果被我这个外来者干涉了也没问题吗?〕望月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有着自己的主角的世界啊…望月唯放下枝桠,转身继续往公园的出口处走。 这些主角受世界眷顾,但受世界眷顾的同 4. 第 4 章 [] “请问你是?” 男生的脸色灰黄灰黄的,他有些警惕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眼下是一片浓重的乌青。 “您好,我叫望月唯,是神社的巫女,也许你需要一点帮助?” 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少女双手合十,铃木秀树望过去的目光顿时闪过几分惊艳。 面前的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雾,让他看不太真切,她宛若一道柔和的月光,平和静谧的气质让他的恐惧和紧张顿时消散,他很难说清这种感觉。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铃木秀树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一把握紧了门的把手,恐惧再度涌上心头,好友死时的画面再次浮在眼前,手上的青筋越发凸起。 “先生不知道吗?今天已经是13号了。”望月唯看向他,白猫静静的站在少女的脚边,“下一个4号,游戏就进展到下一轮了。” 明净如水的眼眸中,铃木秀树一眼便可以看到那极浅的瞳仁里,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有几分怜悯,又有几分冰冷。 “您找到逃离这场游戏的方法了吗?”少女勾了勾嘴角,猝不及防的朝他问到。 “或者说,您找好替你去死的人了吗?” “什、什么?”男人的瞳孔顿时一缩,呼吸声也跟着急促起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紧张嘛。”望月唯伸出手碰了下铃木秀树的手臂,一股柔和的力量顿时透过他的手臂涌向全身,那道折磨自己许久的寒意在他的身体离瞬间消散。 男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震惊的看着那只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细的手,满脑子闪过一种得救了的信号。 “你知道怎么才能救我对吗?你一定知道怎么才能结束的对吧?”他一把扯过望月唯的手,力道大的望月唯抽都抽不出来。 他的声音抖的厉害,眼神里是死死的渴望,是得到肯定答案的期盼。 “你是铃木先生对吧?可以先放下你的手吗?”望月唯静静地看着他,回想起进门前看到的门牌号,慢悠悠地说道。 “不、不好意思。”铃木秀树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松开,一脸不好意思的侧过身子示意望月唯进来,“我叫铃木秀树。” 望月唯抱着系统端坐在客厅里,不急不慢的抚摸着系统柔顺的白毛,黑气都已经涌出室外了,室内的恶意就更不用说了。 一股股恶意朝她的门面撞来,又被念珠的金光撞开,恶意被金光灼烧,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 望月唯被吵得有些不耐,挥动着手中的念珠默念几句度化的咒语,耳边顿时清静不少。 丑陋的鬼怪淬着毒液,腥红的眼珠子正死死的盯着望月唯。 “大、大师,请你一点要救救我啊!”铃木秀树放下招待用的茶水,朝着望月唯就是一个要跪下的动作,幸好她及时拦住了。 “铃木先生,我受不起你这一拜,也请别叫我大师。”望月唯看着铃木秀树那张面露不解的脸,淡淡道,“叫我望月就好。” 大师这个称号说的好听,造诣深、享有盛誉,但在这个光鲜亮丽的称呼里不也带着一点接受别人称赞时所要承受的压力? 我称你为“大师”,我尊敬被称为“大师”的你,所以你要看在我这么尊敬你的份上给我一个面子,帮我解决问题。 望月唯按住怀里这只从鬼出现就浑身猫毛炸起,要往客厅角落里去的系统。她最讨厌这些莫名其妙就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了,突然出现的系统是这样,类似于“大师”这种的名词概念也是这样。 自己摆脱不了也就算了,就连满天神佛也逃不过被人类定义,真的好生无趣,望月唯淡淡地想。 “那望月小姐,我应该怎么办啊?”铃木秀树痛苦的捂住双眼,“我真的快被他们折磨的不行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后悔了啊..” 男人的脸上满是绝望,几近崩溃。 “是吗?那可以说说你在后悔什么吗?”望月唯难得有兴趣的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你是后悔参与了那场游。” “后悔没有保护你的朋友..." "还是后悔那天没有再多叫一个朋友去玩这个游戏?” 望月唯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原来不止人的情绪变化的快,变脸的速度也是。 “什、什么意思?”铃木秀树的脸色顿时一变,眸中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你现在看起来倒是比刚才冷静多了。”她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低声一笑。 “如果铃木先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就让我来为您梳理一下思路吧。” 望月唯的声音闲散,拖着长长的腔调。 纤细白皙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铃木秀树顿时发现自己身体僵硬,完全动不了身子,他面露惊惧地看向面前这个人,恐惧的瞪大了眼睛。 浓郁的雾气散开,他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判断错误,自己面前的人好像并不是什么柔和的月光,而是寒冷的冰锥。 “你叫铃木秀树,出身样貌能力都平平无奇的你有着一群好朋友,他们和你是同学,是室友,也是你的合作伙伴。”望月唯垂下了眼眸,“但随着时间流逝,你慢慢发现自己好像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了。” “明明是同一个起点的人,为什么自己比不上他们呢?” “明明是一起创办的股份平分的公司,为什么要重新分配?”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 那双如琉璃般纯净的褐色眼眸倒映出自己那有些狼狈的样子,铃木秀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在看自己,但自己又仿佛不在她的眼里。 “疑惑与不解渐渐转变为敏感和深深的嫉妒,但你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望月唯把系统放到一边,身子微微向前,低头看向面前男人,像是思索了一番。 “于是当一个朋友提出要玩最近网络上很活的降灵游戏时,你一边嗤笑这群人竟然相信这些东西,一边在心里想…” “如果真的能降灵,那有可怕的东西来了就好了…” “如果有人死掉的话,就好了…” “如果他们都死掉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 铃木秀树的脸色骤然大变,在望月唯幽幽的语气声中,那股折磨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寒气再次灌满全身,面前的女人面容悲悯,似是同情,可他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丑陋的蝼蚁,他以为她是来救他的,可这个 5. 第 5 章 [] 【限时任务:救下因玩降灵游戏而即将死于怪物之口的最后一人】 【当前任务完成判定:成功】 〔你刚刚那个武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系统跟着望月唯走在街边,两量警车从他们的身边疾驰而过。 〔它一直都挂在我的脖子上。〕望月唯回过头。 从警车上下来的警官先生们飞速的将铃木秀树的房子包围,又极快的将就要跳窗逃跑的铃木秀树擒住,再麻利的套上手铐将人带上警车,警车再次路过她和系统时,望月唯对着里面的人勾了勾嘴角。 东京警察的效率其实还是蛮快的嘛。 〔你把那么尖锐的东西戴在脖子上也不怕摔倒了戳到自己。〕系统跳到望月唯的肩膀上,直接趴着一动不动,它不想再走路了,维持实体本来就很耗费能量了,再走就耗得更多了。 〔会伤到自己主人的法器是不合格的,哪怕有人把它抢走了用来攻击我,那我也不会有事〕望月唯把脖子上挂着的黑色绳子提起来,露出里面和普通项链差不多大小的怒目金刚橛,〔它只有在我手上才能发挥出它的力量,不然它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装饰用品。〕 〔还有啊,你有没有考虑过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肩膀上趴着一只猫的我会感觉很热啊?你不想走路的话其实可以立刻消失。〕望月唯拍了拍系统的猫猫头。 〔我才不要回去,呆在空间里好无聊的,跟看电影似的没有一点参与感。〕系统果断摇头,〔你要是觉得热的话我把身体温度调滴好了,或者冰一点也行,那你就不热了。〕 〔那随便你吧。〕望月唯点了点头,感受着系统的温度慢慢变得冰凉,眸色暗了暗。 它有一个自己的空间呢,不是真的住在自己大脑就行。 解决完这个限时任务,接下来就轻松多了,只要找到剩下那两个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就可以了,超度完他们这个任务就算彻底结束。 望月唯举起挂在胸前的金刚橛,这把银制的法器为长辈所赠,在耀眼的阳光下反射着莹莹亮光,上端的三面忿怒明王怒目而视,怖畏十方魔障,中端多棱型握柄束缚一切恶念,下端的三面棱刃是断灭贪、嗔、痴的象征,橛棱上的熊熊烈焰由她亲手刻上。 〔本意是用来隔除危害,消解我执,没想到真有一天用它来破除魔障了。〕望月唯有些感叹的想。 〔你以前没有用它来杀死过这些东西吗?〕系统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没有,可以说在你出现之前我的生活都很平静,不是在寺里就是在学校,两点一线我能遇到过的有危险性的东西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寺里干净,寺外有父亲和师父们给的护身法器,友善的妖怪们还会看见自己被欺负还会突然出现保护她,她其实从未遇到过需要自己出手的情况。 望月唯推开了一家面包店的门,她微微一顿,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站在收银台的店员小姐。 有东西正缠在她的肩上,类似青蛙状的怪物张着两只长长的眼睛,凸起的眼珠子像两个富有弹性的肉球,血管蔓延,正死死的盯着店员小姐面前的客人。 〔但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是自己的见识太少,这就是你说的咒灵了吧?〕望月唯不着痕迹垂下眼眸,视线落在高大的面包架上,是和妖魔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呢。 〔是啊,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另一个组成部分,那么,你要帮助那名店员小姐吗?〕系统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复杂,主系统的回复它已经收到了,望月唯的评估报告有误,需要它投入观察。 既然是象征着大爱与慈悲的神的信徒,那么你是否会贯彻你的教义?已经能看见咒灵的你,会不会出手帮一下那位可怜的小姐?系统窥探的目光中露出几分好奇。 〔不用我去。〕望月唯侧过身子给其他的客人让道,随手拿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在系统疑惑的目光中说道,〔那位先生已经出手了。〕 〔什么出手了?〕系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收银台,〔啊,是他啊。〕只见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挥出了手,那只压在店员小姐肩膀上的咒灵就像被利剑划过般,直接死亡。 〔你知道他?〕望月唯把系统放到地上,拿着挑好的食物准备去前台买单,金发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就在他们擦肩而过时,望月唯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不同的能量充斥在那个人的身上,她顿了顿,回过神朝明显轻松了不少的店员小姐问道,“你好,请问这些多少钱?” “一共210円。” “好的。”望月唯点了点头,拿出钱包付钱。 〔我当然知道他,但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他是谁,只能跟你说他是一个重要人物。〕系统梳理着它的猫毛,望月唯有些惊讶的发现它在照顾自己形象方面真的极有耐心,〔你如果好奇,可以自己去问,然后认识一下。〕 〔那还是算了吧。〕望月唯拿好店员小姐递过来的袋子,朝着系统弯了弯嘴角,〔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望月唯拍了拍系统的猫猫头,淡声一笑,〔我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罢了。〕 街道上的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心事重重,精心布置过的橱窗里摆放着精美的物品,她看着倒映在橱窗中的自己,无论是外边的热闹还是里边的繁荣,自己好像都格格不入。 〔那我们走吧。〕系统看着站在橱窗前的少女。 “这位小姐。”一道声音突兀从身后的响起,望月唯回头看去,啊,是刚才的那位咒术师先生呢。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望月唯把刚撕开包装纸的面包放回袋子里收好,朝七海建人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她是个凭着直觉和惯性生活的人,哪怕在人情世故上的事她觉得难以理解且没必要,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给自己创造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她倒也能在这一方面做得有模有样。 “很抱歉打扰你了,我叫七海建人。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能看见那些咒灵、呃我是说说那些怪物?”七海建人看着面前的少女,回想起刚刚一路上望月唯几乎可以说是巧妙的避开一切咒灵的一幕幕,觉得自己有必要来问一下。 他没有在咒术师里见到过这个孩子,如果这望月唯不是咒术师,也不知道这些吓人的东西是咒灵,那他就有必要提醒她这些东西的危险性,咒灵有时候不是想壁开就能避开的,当它注意到你,那么你再想躲开就很难了。 他不想看见一个对咒灵一无所知的孩子死于咒灵之下。 “咒灵?”望月唯先是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随后又一脸反应过来似的朝七海建人说道,“啊,七海先生你说的是那些怪物吗?我能看见噢,原来它们叫咒灵啊。” “小姐不害怕?” 他们站在十字路口的边缘,对面的绿灯亮起,等待了许久的人群匆匆向对面走去,只有他们两人一猫突兀驻足在路边,引来一些路人疑惑的视线。 在一大片穿着黑色西服的人流中,望月唯突然觉得这位咒术师先生穿着的白色西装格外显眼。 “不怕噢,它们只是一些邪祟罢了。”望月唯收回视线,说道。 “你一直都能看见它们吗?” 七海建人抬起他那双褐色的眼眸,狭长的眼睛往人群中看去,望月唯知道他目光落下的地方。 “我是最近才看见的噢。”一副社畜装扮的先生有着并不一般的模样,有强大能量的什么东西被装在公文包内,望月唯看了一眼那个身形庞大的咒灵,一时有些许感叹。 以前看见一些妖怪和小鬼,她感觉还行,现在能看见咒灵了,突然就感觉拥挤的街道更加挤了。 “七海先生,那个怪、咒灵好像要进商场了诶,会有危险吗?”她朝身边的人问道。 “会,我就是解决这个危险的人,但还得等辅助监督设下帐。” “您是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专业人员吗?”烈日艳阳下,少女的声音清冽如水。 望月 6. 第 6 章 [] 望月唯单单是找那另外两个因为玩降灵术而惨死的人的尸体,就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 灵魂在那天那个怪物身上,但尸体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就意味着灵魂的执念难消,超度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她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还得先把那具尸体找到。 第一具尸体被分成了几段沉在了一条偏僻的河道里,望月唯捞起那个驱赶部分的时候还费了蛮多力气,因为上边还绑着一块重重的巨石,躯干部分已经被河里的小鱼小虾啄食的不成样子,白骨上挂着些许腐烂的肉块,布满了细细碎碎的被撕咬的痕迹。 望月唯把躯干部分在岸边摆放好之后就叫来了警察,打捞剩余尸体的事情还是得专业人士来处理,不然她之后解释起来感觉很难说清。 第二具尸体她是在一栋商业楼背后的角落里发现的,那个位置离大路很远,几栋大楼交错,可能是因为极少有人经过这里,所以等望月唯找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虽然第二个人的尸体比较完整,但望月唯刚见到时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人的死相过于渗人,脸上的五官好像被蛮力扯弄了一番,又重新摆了位置。 尸体眼睛的上睫毛跑到了下边,眼睑长在了眼眶的上面,两颗眼珠生生地定在了左右两边,唇角倒置。 望月唯从警察局的大门里出来,这已经是她人生中第二次进警局了,没想到都是因为“碰巧发现尸体”这个对于警察们来说过于值得怀疑的原因,对于这个问题,她只能表示向警官先生们表示这一切确实都是巧合加运气。 总不能说她是靠占卜找到的吧,这对那些坚信唯物主义的警察们来说,感觉比刚巧路过更不具有说服力…望月唯回过头漫不经心的看着被一位女警无情擒住命运后勃颈的系统,它似乎感受到了爱猫人士所给予的那深深的爱的窒息。 望月唯假装没看见系统递给它的求救信号,她默默地别过了脸,就再等等吧,反正她也没什么急事,望月唯漫无目的的想。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便利店买瓶冰水,望月唯的衣袖被猝不及防的一拉,她睁着有些困倦的眼睛低头一看,一个穿着蓝色小西装外套的小孩正站在她的脚边。 “大姐姐,这么热的天不要站在太阳底下噢,会中暑的。”柯南仰着头,露出一副孩童般天真无邪的表情,一脸很关心自己的样子。 “谢谢你噢小弟弟。”望月唯朝他笑了笑,“我在等我的猫猫过来,再过一会儿就走啦。” 望月唯缓缓蹲下了身子,假装摸了摸柯南的头,不动声色的把他趴在他肩膀上的咒灵给揪了起来,轻轻一捏就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你的家长呢?” 不知道为什么柯南顿时感觉身上一轻,但他没有多想,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没有那么闷热了吧,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面前的这个人。 刚刚他跟着毛利大叔来警察局来了解情况,听日暮警官说就是这位小姐发现的那两具尸体,但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 就算商场的那具尸体可以用“碰巧路过”来勉强解释,但去一条偏僻的河吊鱼结果掉上来一具绑着重石的尸体,这不论怎么看都不合理吧? “姐姐我叫江户川柯南噢,是和毛利叔叔一起来的,他是一名侦探,经常协助警察处理一些案件。”柯南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面前这个女人,他总感觉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但他还是打算把自己的演技发挥到底,“听日暮警官说是大姐姐你发现了那两具尸体诶,真厉害!”柯南看向望月唯的目光中带了些崇拜,又有些遗憾的补充道,“毛利叔叔他们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哪有那么厉害哈哈,碰巧罢了。”望月唯伸出手,接住了好不容易才拜托掉那位警官小姐向自己狂奔过来的白色猫猫,扭过头朝旁边这小孩说道。 系统的猫脸上是满脸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这个统好像被吓得不轻,望月唯顺了顺它头顶那凌乱的猫毛,抱着它站了起来。 “真的嘛?那大姐姐有没有被吓到呀?听毛利叔叔他们说尸体的死状很吓人诶。”柯南眉眼微动,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明明她很友好的看着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笑意不达眼底。 “没有噢,其实也不是很吓人的。”望月唯漫不经心的抬了下头,瞳孔骤然一缩。 〔系统,那是什么?〕 一把庞大的赤红巨剑正直直地悬在天边,哪怕他们离得那么远,望月唯还是能感觉到那把巨剑所传来的极具破坏力的能量,赤色染红了天边的云,厚重的红云伴随着华美而又有些残破的剑身,给人带来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达摩克利斯之剑,王权者力量的象征。〕 〔它很危险,感觉它身上破碎的地方越来越多了。〕手腕中的念珠热得发烫,望月唯紧紧地盯着那把赤红巨剑。 达摩克利斯之剑和王权者这两个名词她都没有听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把巨剑好像越残破一分,力量就增强了一瞬。 倘若爆发出的能量越多,剑就越发破损,那么不再完整的剑真的还能好好地垂悬在高空之中吗? 〔系统,如果它掉下来会怎么样?〕望月唯的眉心紧皱,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数据〕系统眯起眼睛,望向天边的那把巨剑,〔前任赤之王迦具都玄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剑堕波及的范围极大,有70万人在这场灾难中陨落。〕 〔那这场灾难会重现吗?〕望月唯喃喃道。 〔事关世界主线,系统没有权限告知宿主。〕系统的电子声在望月唯的脑海里回响,冷如寒霜。 “大姐姐,你还好吗?”柯南看着突然就开始愣神的望月唯,拽了拽她的裙摆。 “啊、”望月唯从系统的话语里回过神,她伸出手指了指那片被染红了的天空,“柯南君,你看看那片天空,是不是有些特别?” “诶,姐姐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好像是诶,感觉今天的天空格外的好看,一层又一层的云像是被夕阳灼烧过一样。”柯南顿了顿,朝望月唯手指着的方向望去。 “是啊,就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呢。”赤红的巨剑映在她浅褐色的眸子里,瞳色渐暗,“那柯南知道那边大概有多远嘛?如果离它近一点的话感觉会更加惊艳吧。” “应该就在东京边缘地区的西南方向吧,离我们这里不太远也不太近的样子” “太好了,正好我本来也打算去那边办点事情,看来我有一个近距离触碰美景的机会啦。”少女说着带有些许感叹语气的话,面上的 7. 第 7 章 [] 高楼之上,望月唯乌黑的发丝在高空中被吹得飘散,她将那道渐渐趋凝实的魂体收进碧莲,碧莲变回耳坠大小,她小心的将它别在耳朵上。 她低垂着眼睫,四周的流云缓动,她提起了裙摆踏上天台的边缘,在十束多多良和系统的惊恐的目光下从大楼边缘上的一跃而下。 〔宿主!〕 “望月小姐!” 望月唯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倾倒,她顶着烈风睁开眼睛,与那边的红的刺眼的天空不同,这头的天是雾蒙蒙的,让她得以轻松的直视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感动 失重的感觉好像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可怕,也没有类似妖怪们说的那种刺激感,相反,她觉得四周安静的不行,她侧目看向那片赤红的天,又回过头看向这离她越来越远的阴沉天空。 光和暗仿佛都离她越来越远。 越靠近地面,透过狂风灌入耳朵里的尖叫声呼救声就越发清晰,〔系统〕她在心里轻轻唤道。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即将死亡,系统将采取紧急自动措施,提前使用瞬移权限,本次任务奖励取消。〕 系统紧紧抓住望月唯的手臂,跟着她往下坠,凌冽的寒风刮过,一人一猫顿时化作一阵星光,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宿主!你疯了吧?!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死了。〕系统在她脑袋里大喊,〔现在好了,我连维持形体的能量都没有了啊!〕巨大的吼叫声让望月唯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被人用什么超声波轰炸了一般。 〔不好意思啊。〕望月唯本想伸出手安抚系统一下,突然发现系统已经不是实体猫猫的形状了,于是只能在脑海里对它安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如果不这样的话一个小时就真的来不及了。〕 她抬眸望向那把高悬的宝剑,〔下次任务的奖励就作为补偿送给你吧,你可以用它来换能量。〕 〔这可是你说的啊。〕系统的声音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嗯,我说的。〕 凭空出现的少女似乎及时的打断了两边的打斗,瞬移所带来的金色星光仍浮动在她的周围,还未来得及消散。 不属于王权者或氏族的力量波动...穿着深蓝色长款军服的宗像礼司紧紧地握着他的佩剑,警惕看向突然出现他和周防尊之间的望月唯。 他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自己反应把剑的角度强行移动了一下,只怕面前这个人已经被他的剑捅穿了个对穿。 “你是谁?” 近距离靠近这个所谓王权者的战场,望月唯其实没什么感觉,她感知到的情绪很明显,这两位气质看起来就很特别的人对她没什么恶意,不仅仅是对她,这两个人好像相互之间也没什么恶意,甚至蓝色制服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好像要更复杂一些。 愧疚、悲伤、愤怒、决然…掺杂在其中的情绪也太复杂了些。 “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但请容我先问一个问题。”望月唯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系统的定位准确的有点过分了啊… “周防尊是哪位?”她问道。 头上高悬着两把近在咫尺的巨剑,一蓝一红,华丽和冷峻都格外耀眼,又是一位王权者啊,望月唯把视线从剑身上收回。 赤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上,火焰与火焰之间绽开崩裂的声音越发明显,剑身上的裂缝密密麻麻的延展开来。 感觉到离她不远的那个蓝色制服的人越发沉重的情绪,她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望月唯转过身子,眸光落在那个有着一头红色头发的青年身上,他只穿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却不会让人觉得普通。 “先生明明已经释然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深的愧疚之情?”她走到周防尊的面前停下脚步,耳朵上的碧莲耳坠隐隐闪着亮光。 她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似有数十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死死的跟着她,警惕而又危险。 “让开。”威斯曼偏差值就快到零界点,周防尊越过这个突然出现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人,他抬眸看向宗象礼司,面色平静。 宗象礼司紧握着他的剑鞘,过往拔刀、出剑的动作在此刻显得异常沉重。 “高悬于头顶之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它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也相伴着巨大的危险。” “火焰在人们的脑海中有着破坏和毁灭的印象,但就在不久前有一个人告诉我,这把利剑承担着的是守护的力量。” “你说什么?”赤红剑身上的空隙越发加大,周防尊将碎裂连接起来的红色光芒看起来格外勉强。 高大的男人睁开他那双合上的眼,厌厌的眸光像是终于舍得落在她的身上,“守护的力量,这句话是谁跟你说的?” 他直直的站在那里,眼眶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和灼灼燃烧着的火焰。 “请往身后看。” 望月唯收回那尊挡在周防尊胸腔的金刚杵,面色有些苍白地朝望向她的两个人勾勾了嘴角,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累过了,望月唯垂下眼睑,掩盖住眸里那深深的倦意。 生生挡下一位王权者的致命一击,哪怕她灵力充足,但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碧莲耳坠在她刚到时就被她抛出去许久,直到十束多多良的形体能达到被人看见的程度,望月唯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所幸这这两位都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人或者一打起来就无脑上头的亢奋人士,听她说的废话稍微地拖延了一小会儿,要是这位穿蓝色制服的人再干脆一点,就算多多良来了也无济于事吧。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个人是死是活。 望月唯平静的扫了眼那个仿佛愣住了的人,十束多多良好像跟他说了句什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他伸出手覆在周防尊的手边。 天上的利剑顿时像是被落了一道锁,剑身上的巨大空隙慢慢回缩,掉落的碎片渐渐粘合。 〔任务进度:拯救一个迷失的灵魂的愿望,判定成功。〕 〔任务激励:无〕 听到脑海里的声响,望月唯淡淡的收回目光,周防尊的身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堆了一群人,一张张布满了震惊和恍然的脸上,激动的有些颤抖的手,抑制不住的泪光。 她实在有些不太明白这些人突然涌上来情感,失而复得的喜悦?激动而又掺杂着的浓烈不安?这种情绪波动比她在人流量巨大的商场里感受到还要强烈,甚至更加复杂。 望月唯的眉头微皱,这种不带有些许恶意的情绪让她莫名的有些不适,她形容不上来,于是往后退开了几步。 〔系统,现在可以用瞬移吗?〕 〔不可以,距离上次使用未满一个小时,未达到瞬移条件。〕系统的电子声传来,就像是一阵清风般,暂时扫清了一些望月唯脑海中的杂乱和不安。 〔宿主为什么想走,不考虑留下来认识一下这个世界里的主角吗?〕脑海里传来系统的不解,望月唯调动起身体里仅剩的灵力,杂乱的思绪渐渐变得明晰起来,一寸一寸地消解身体中那股浓浓的疲惫感。 〔我只是觉得很麻烦,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地方,应付起来真的很麻烦。〕望月唯的回答里带上了些许烦躁,不同于以往的死气沉沉,她把视线从地面的两道影子上收回,对上那个戴着一副浅框眼镜的人的视线。 两把利剑仍高悬于天空之上,一红一蓝,如耀眼的太阳如凌冽的月光。 他在庆幸,望月唯想。 “第四王权者青之王,兼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室长宗象礼司,感谢小姐你的帮助。”身形略显清瘦的男人仿佛自带着一股压迫感,宗象礼司低下头,对上望月唯的目光。 对比几分钟之前的面色苍白,这位能挡住自己弑王一剑的少女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 “不用谢,我只是正好路过。”她摇了摇头,微风拂过她耳边的发丝,刚好露出左耳上坠着 8. 第 8 章 [] 〔系统,你还记得这个技能的名字叫瞬移吗?〕望月唯有些无语的看着四周的星光,缓缓从金光重走了出来,这次系统的定位在她的房间里,望月唯一整个人直接倒在床上。 〔哪有人瞬移还自带星光特效的啊?这不等于告诉别人,哟!看好了,我要准备消失了。〕 〔这不是很唯美吗?出场退场都美美哒,而且作为系统,我是要向主系统上报宿主的执行进度的,除了文字报告,我还需要上传一些你在执行过程中的视频和图片。〕 〔为了能让主系统的评分能高一点,我当然要想办法把你拍好看一点了。〕 能量补充完成的系统变回白色猫猫,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望月唯稳稳的接住了它,避免了被系统扑脸的风险,〔要是你刷的一下就瞬移走了,请问我怎么定格你使用技能的画面?〕 〔没想到你还挺辛苦的,除了发布任务监控我,还要考虑画面构图…〕望月唯拍了拍它的猫猫头,但她还是有些无语。 〔宿主你不会认为系统的工作很简单吧?!我们真的很辛苦的啊,虽然我们没有身体,但是时时刻刻使用运输和分析数据等都是很累的啊啊啊!〕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辛苦了。”望月唯一把拎起系统命运的后脖颈,这只炸毛猫要是在她房间里横冲直撞的话,收拾起来她真的会很烦。 〔宿主快点放我下来!〕系统浑身炸毛。 “你保证不在房间里乱撞我就放你下来。”望月唯淡淡的瞥了它一眼,眼底浮现出几分危险。 〔OK绝对没问题。〕系统安静的比了个手势。 “说吧,别告诉我十束多多良这个任务是巧合?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们的任务是不会和这些主角的主线有关的。”望月唯把系统放到床头边的桌子上,然后把被子一扯,盖住脸的半边。 “现在都不是有没有关的问题了,我总感觉我们应该是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吧。” 望月唯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没过一会儿又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翻了个身把系统捞到自己面前。 她突然发现,系统有着一双格外明亮通透的蓝色眼睛,清澈的如同镜面,她的样子倒映在系统的眼睛里,疲态尽显。 “我要是不去的话,周防尊是不是会死在宗象礼司的那把剑上?”望月唯的声音有点低。 她帮周防尊挡了两次,一次是她突然出现吓得宗象礼司急忙收剑,一次是她用金刚杵挡下他的一击。 〔宿主只是帮助了一个灵魂,只不过那个灵魂生前恰好是某个氏族的人,你也只是为了满足那个灵魂的愿望才会去到那里。〕系统眨着它那双大眼睛,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模仿着望月唯的动作,老神在在的拍了拍她的额头。 〔周防尊今天是死是活,都与宿主无关。〕 “…我知道了。”望月唯睁着一双死鱼眼看着系统的动作,算了,她不和一只猫斤斤计较。 “其实不论如何,那两个人都不会让那把剑坠下来的吧。”望月唯轻轻顺着系统雪白的毛毛,虽然宗象礼司的两次出剑都被她挡下了,但周防尊很明显也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只有在无人的空间里,不受那股强烈情绪的干扰,她才能静下心来好好审视刚才的经历。 她明白宗像礼司那股极为强烈的庆幸是什么原因了…望月唯闭上眼睛。 王权者的力量越强,剑身碎裂的程度就越大,周防尊清楚的知道自己压制不住那股力量了,但为了避免昔日的灾难重现,所以他选择在剑堕之前被另一位王权者杀死。 人死则剑消,和她身上的法器一样,很好理解。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宗象礼司来,可能是因为规则规定只有相当实力的人才能杀死对方吧,否则那两边的一群人都不和王打是在干嘛,搞笑嘛。 只有王才能杀死王,这个设定还蛮有意思的。 所以宗象礼司才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吧,望月唯把系统抱进怀里,脸深深的陷进枕头里。 头顶利剑高悬,前方阻碍凶险,哪怕是王,也不得不凝视那个名为情感所带来的深渊,望月唯看着系统的眸光渐暗,眼底涌上了几分复杂。 宗象礼司为避免灾难重现,所以狠下心亲手杀死惺惺相惜的挚友,周防尊为了报仇甘愿承担剑堕的风险,赤族的人再不舍再担心也会尊重他们的王的意愿…好像所有人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是又多又杂又复杂的情绪呢,怪不得她当时那么不安,这些情绪有些过于纯粹真挚了,刺得她快要睁不开眼。 倒不如日常里的那些负面情绪,起码她还可以接受一些。 至于系统…算了,它说不是巧合就不是巧合吧,望月唯支起身子关掉桌面的台灯,又重新缩回被窝里。 它肯定知道周防尊会死,但它还是发布了这个任务,十束多多良的灵魂还未完全消散,他是赤王的锁,拥有让赤王平静下来的力量,他们的羁绊那么强,说出那个愿望是多么简单,就算她不跳天台,只怕系统也会问她要不要提前使用瞬移,之后的一切就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很明显,系统做出了所有的预判,她和那些主角们都不过是它计划里的一环。 它要救下本该死去的周防尊,还要不被这个世界的意识察觉。 毕竟作为任务实施者的她,只是帮助了一个就要消散的灵魂,对于周防尊这个人,她一不认识,二不知道他的命运发展。她只是要帮助那个灵魂完成愿望罢了,毕竟周防尊要是死了,十束多多良要呆在王身边的愿望怎么实现? 但最终不还是参与到主线里了?虽然不知道系统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呢?望月唯淡淡的合上眼睛。 ………… "望月小姐,我们到了。" 副驾驶上传来的轻柔女声叫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望月唯,她眼睫微微颤动,睁开眼睛看向后视镜里的一对夫妇,安静的过分的车厢里,望月唯平静的眸光与他们那略显拘谨和小心的视线对上。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这对夫妇的紧张,只能朝他们点点头,然后望向车窗外的居民楼。 只这一眼,便让她的眸光越发凝重。 其实她本可以不跟这对夫妇过来的,但系统给她的任务让她注定不能再安静的呆在寺里。 就像系统对她说的,任务不会主动送上门,别异想天开的想着守株待兔。 她需要把地图扩大,才能碰到这些所谓的任务对象,那些被系统无情的称为倒霉蛋的任务对象。 望月唯看着怀里这化作一只白猫躺平了的系统,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它的头,把它叫醒。 当时她还问系统要怎么找到这些任务对象,这猫就只留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对她表示任务对象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并且非常好找。 那可不是非常好找嘛?这不经意的一瞥,她就看见了一个面露死相的男生,是的,面露死相,字面意思上的一个“死”字就浮在那个男生脸上!那个字的覆盖范围大的甚至让她看不清那男生的五官。 她一言难尽的看着那个人走进一栋大楼的大门,在暗暗记下那个房子的位置之后,回过神时就又对上了前座的夫妻俩投来的关切目光。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走神了。”望月唯扯出一抹笑,有些不太自然的朝前坐的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拉下了车把手。 〔系统,那个 9. 第 9 章 [] 望月唯喝了口杯子里的水,调动灵力压下涌进她脑袋里的那些恶意情绪,把白菊乃爱的灵魂送回去这事还不太急,她抬眸望向对面那栋大楼,嘴角勾起一丝不太明显的弧度。 “白菊先生,我现在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一下,令嫒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她没有生命危险,我迟点再来找你们。” 〔宿主你要去哪?!〕 得到白菊夫妇的回答之后,望月唯转身就要走,系统连忙伸出爪子抓住了她的衣摆,〔你不会要丢下我自己在这里吧?〕 〔那栋楼的东西太烦了吵的我头疼,而且过了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处理,我合理怀疑要是不去解决这个问题,我今天的出行都会变得极不顺利。〕望月唯扯开系统抓住她的猫爪,把椅子往后推开走了出来。 〔你可以选择变回去或者自己在周围逛逛,有事就直接跟我说,我解决完那个烦人的东西就回来。〕 〔那我还是自己逛逛吧。〕系统看了她一眼,老实趴在地下,它才获得这个实体不久,并不是很想这么快就变回去。 〔检查到那里边应该是有一只咒灵,你现在不怕介入到主线了?〕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望月唯按下电梯,一直手覆盖在手腕的念珠上。 暖黄光晕上的能量比那天看见坠剑的时候要小得多,说明不会太过危险。 〔我只知道那栋楼里的人的负面情绪越已经大到影响到我正常出行了,我的脑袋快被吵得爆炸了。〕 自从来了东京,她就发现大城市真的很不安全,凶杀案件一件接着一件,路过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负面情绪,在东京这个城市里生活压力大她能理解,但负面情绪这么严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沉睡的那几百年不提,呆在寺里的时候也舒心很多,大家都安静修行极少有人有什么负面情绪能被她感知到的。 但城里就不一样了,人越多她感知到的负面情绪就越多,这其实也还可以接受,但那个叫咒灵的东西一出现,它所在地附近的人的负面情绪就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一样,这些负面的情绪越浓烈越厚重,她就越难受不适。 就好比她本来好好走在池塘边上,结果感觉越走越臭,最后发现这池塘其实是个臭水沟,简直是反胃般的难受。 望月唯忍着恶心,还没怎么靠近就被几名警察给拦了下下来,一名上了年纪的警官先生严肃的告诉她不能靠近这里,他举着一个大喇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段话语,“大楼里被人装了炸弹,警察在里边疏散人群,请大家不要靠近这里。” 〔系统,里面来的人是警察还是咒术师啊?〕望月唯站在一棵大树下,离警戒线还有一段距离,她望着这越发浓烈的黑气,里面传来负面情绪吵得她太阳穴生疼。 绝望的气息,“要死了”“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的话语,“我不想死啊”的吼叫,一句句的涌到她耳朵里,又杂又乱。 〔宿主有看到大楼被一个一个类似帐篷的东西盖住吗?〕另一边的系统低下头吃了口竹下椿带给它的食物,听到望月唯的话之后稍稍抬起了头,〔没有的话,就是他们还没来。〕 〔那可能是炸弹和咒灵都有了。〕望月唯沉默了下,然后跑进了相邻的一座商业楼,果断按下电梯里最高的按键。 她又不是一定要走大门,警察人手就这么多还能把这里全封了? 〔但我还是想说这咒术师的效率也太低了吧,咒灵出现这么久了都没人发现,我看里面的人快要撑不住了。〕望月唯悄悄的绕过人群,来到了天台的位置。 〔咒术师人手稀缺。〕 〔能理解,稀少才珍贵嘛。〕 望月唯随意的点点头,在找好角度之后,她往后退了几步,深深得吸了口气,然后往天台边缘的方向冲了过去,脚踩在天台的横杆上时借力一跃,然后稳稳地了落在对面。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打开天台的大门就往楼道里走。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炸弹就交给里面的警官先生们好了,望月唯一边想一边往负面情绪里最为浓烈的方向走。 ......... “队长,计时器停下来了吗?”一位拿着防爆盾牌的年轻警察朝里边问道。 “快了。”穿着一身防爆服的松田阵平目光凝重,他用剪切钳夹住炸弹的几条线路,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挑开,“这个炸弹的线路有点复杂,你们快点疏散人群。” “是,队长。”年轻警察这么应到,结果转个身就看见望月唯推开门走进来的那张脸,苍白的不像正常人。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吓突突一跳,年轻的警察连忙把盾牌放在身前,警惕盯着眉头紧皱的望月唯,“你是谁?” 松田阵平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好看的眉眼微微一皱,但他现在不能分心,时间就剩下不到两分钟了。 他相信自己的助手能处理好的,等拆完这次的炸弹…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顿了顿,努力的握紧了手里的剪切钳。 “失礼了。”望月唯伸出手扶住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往下倒的年轻警察把他慢慢放在地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要被疏散的人不是我吧。” “请务必集中注意力,警官先生。”她走过去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灵力如清泉般咦极快的速度将他身上覆盖着的黑气洗去。 视线恢复清晰,意识恢复清醒,松田阵平握着剪切钳的手一顿,在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把剩下的线路挑开。 “多谢。”他说道。 “不用谢,你先忙吧。”望月唯稍稍弯下身子,把手腕上的念珠摘下来放在他附近的地上,然后蹲在那里看着松田阵平有条不紊的挑开线路,并小心翼翼的拿出里边装着火药的容器。 没多久,她在原地上坐了下来,耳边上的声音也越发嘈杂。 “一会儿拆完炸弹,请你记得戴上这串珠子,它会让你保持清醒,然后你就拉上那位警官先生有多远跑多远,速度一定要快,不要留在这里知道了吗?” “你要做什么?”松田阵平眉头紧皱,计时器只剩不到四十秒了,但好在他也终于找到了那条线。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警官先生这么聪明,你肯定明白…” 望月唯把脖子上的金刚撅摘了下来,念珠和金刚撅渐渐亮起一道金光,“明白你们留在这里不仅无济于事,还可能会死无全尸。” 她侧过头,看着松田阵平剪下那条红线,计时器归零。 “…那你小心,我会在楼下等你。”松田阵平沉默了一瞬,捡起念珠往手上就是一戴。 然后毫不犹豫扛起了那位昏迷不醒的年轻警察,面色凝重的跑出了这个房间。 “你不跟着他们一起走吗?” 望月唯握着化成武器模样的金刚撅,她抬头,瞳色极浅的双眼直直盯向房间里的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