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养崽崽》 1. 第 1 章 [] “嗒，嗒，嗒……” 模糊又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伴随着手臂的酥麻酸胀，迫使楚砚不得不睁开双眼。 眼睛支开一条缝隙，入目的便是一个伏倒状的绿色玻璃瓶，仅剩的一点酒液顺着光滑的瓶口淌到地上，啤酒特有气味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浓得楚砚打了个喷嚏。这下她彻底清醒过来了。 一盏昏暗的灯挂在头顶上方的墙上，就着黄色的光线，楚砚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家街边小餐馆，不大的空间摆了六张桌子，刷白漆的墙面已然微微泛黄，上头贴着一张花里胡哨的价目表。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楚砚望着门外渐黑的天空，后撤一步起身。 “兹——”塑料凳子在拖动中发出滞涩的噪音，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掀开后厨的帘子走了出来。 他长着一张瘦长的脸，油腻的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抹了抹，向楚砚走来时脸上带着浅笑。 楚砚对上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瘦长脸男人的眼神里写满了令人作呕的轻视和欲念，楚砚几乎下意识地犯恶心。 “哟，酒醒啦？”男人打量的目光从楚砚清明的眼，移到她身上，喉结上下滚动，眸中的欲念更深了几分。 楚砚微微斜过身子，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沾了水渍，前襟显出些许轮廓。 她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双臂在胸前交叠，两只眼睛朝男人瞪了回去，“再看一眼，老娘把你眼睛挖了喂狗，”她望着男人的下身打量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 楚砚的反应完全出乎男人的意料，男人咬了咬牙关，朝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死婆娘，你疯了……” 楚砚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摸出二十块钱拍在桌面上，“我确实是疯了，才到你这喝酒。”说完，也不管男人是什么表情，她立刻转身离开。 男人想要追出去，又怕被老婆查岗，他拿起桌上的纸币，气得将它揉成一团，“这死婆娘，我不信你下次不来……” 楚砚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渐渐放慢脚步，刚才出了些汗，现在被夜晚的风一吹，楚砚也冷静下来。 此时，脑子里冒出一个机械音：【欢迎宿主进入第一个世界，我是系统682，已为宿主导入原主和目标崽崽的基本资料，请宿主查看。】 一连串信息在楚砚脑海里迅速地闪过。 这个世界的炮灰叫楚颂，是校园文里的炮灰女配，她不仅被女主处处压一头，甚至连喜欢的男主都喜欢上了女主，对她不屑一顾。 对男主的爱扭曲了她对女主的恨，她三番五次针对女主，为了让女主出丑，甚至背地里诬陷她。 然而，炮灰的使命就是推动故事发展，男女主在楚颂的干扰下，感情迅速升温，甚至更加坚定。最终，楚颂的恶行被人揭露，她因为得不到男主的爱，选择跳楼。 看似非常扁平极端的一个人物角色，原文甚至没有花太多笔墨去描写楚颂的身世。 缺少的这一部分，就是和原主有关的。 楚砚穿成了楚颂的早死亲妈。 在楚颂五岁的时候，原主就和男人离婚了，原因是男人出轨。 从此，原主变得浑浑噩噩，在牌桌和酒桌上麻痹自己，结果一次醉酒后走在大街上出了车祸。 原主去世后，楚颂只得搬去和生物爹住，生物爹早已再婚，楚颂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孩子，不被关注，不被期待，在从未感受过爱的人生里，走向自毁与毁灭。 楚砚仅仅是通过文字组合而成的信息，就感受到一种悲凉的苦涩。 想到这里，楚砚加快了步伐，朝附近一家超市走去。 现在还不像以后一样流行手机支付，楚砚先把钱包里的现金清点一下，还剩150，看来她运气不错，今天原主没有全输光。 因为不清楚家里究竟还有多少钱，所以楚砚没把钱花完。 买了一提鸡蛋，两把挂面，几株青菜，还有一箱牛奶。 楚砚根据系统给的信息，拐进一条街，往不远处的城中村走去。 一楼的楼道没有装声控灯，借助外面的路灯，只能隐约看到楼梯位置，楚砚埋头在包里翻找手机，下一秒，她所有的动作突然停住，就在刚才，某种东西从她脚边窜过去，那东西速度极快，快得让楚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然而那种毛茸茸的触感，却足以让她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楚砚后退一步扶着墙打开手机的照明，一只灰扑扑的老鼠和她四目相对。 那只老鼠浑身圆滚滚的，头顶上似乎秃了一块，不知道是被什么咬的，两只黑漆漆的眼看着楚砚，楚砚竟然从它的脸上读出一丝无辜。 她刚一抬脚，那老鼠就发出“吱吱”的声音，一下钻进墙脚的洞里消失了。 楚砚：“……”这是什么地方，老鼠养得这么肥！ 等楚砚站在家门口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头顶的声控灯似乎坏了，楚砚跺跺脚也没有任何反应。 得让物业修一修，楚砚在手机上记下这件事，然后摸出钥匙将门打开。 开门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将楚砚熏晕过去。 之所以说它难以言喻，是因为那味道像是多种气味的混合，既有食物腐烂的霉味，又有劣质香水的刺鼻味，甚至还夹杂着没晒干的湿衣服味。 楚砚顿时萌生出一股退意，她在门口站了有足足五分钟，待稍微适应些，才扭头把大门关上锁好。 如果说刚才只是气味冲击，那么打开客厅的灯后，眼前的一切则是气味叠加视觉的双倍暴击！ 客厅的地板和沙发上衣服散落得到处都是，在离衣服不足两步的距离，垃圾在垃圾桶里堆成小丘，那岌岌可危的倾斜角度，颇有溢出垃圾桶之势。 茶几上摆着几罐化妆品，水液滴在上面，留下难看的污渍。 然而让楚砚更不能忍受的是，在同一张茶几上，几个油腻腻的碗随意放在化妆品的不远处，几乎让她怀疑原主是吃饭化妆同时进行。 楚砚手里提的东西，竟然找不到安心放置的地方。 她环视一周，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冰箱的身影。 冰箱倒是没什么异味，因为里面空空如也，一看就是使用频率极低。 楚砚把食物放进冰箱后，又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和客厅比也好不到哪儿去，干掉的油污粘在锅上，灶上也到处都是，还有可疑的浅黄色液体，楚砚都不想靠得太近。 参观完客厅和厨房，楚 2. 第 2 章 [] 万幸的是，目前天气不是很热，不然这里的情况会更加难以忍受。 楚砚先把那堆衣服简单分类，有的需要清洗，有的直接丢掉。然后，她找了几个袋子把那堆摇摇欲坠的垃圾装好。只是干完这些，就花了半小时时间。 考虑到现在外面黑灯瞎火的，在不了解周围环境的情况下，楚砚只能选择明天早上把它们扔掉。 接下来是清理茶几，把碗放进厨房的水槽，然后用湿抹布来来回回擦上几遍，直到把污渍清除干净，顺便把客厅里别的台面也擦一擦。 楚砚干活时基本都是眉头紧锁的状态，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换作是她也会黑化的。 打扫得差不多了，楚砚把手里的抹布一扔，坐到沙发上歇一会儿。 【滴！化身清洁达人，为崽崽打造舒适环境，获得10积分奖励，请宿主再接再厉！】刚才一声不吭的系统682突然冒出声音。 “积分用来干什么？可以兑换奖励吗？”楚砚问道。 【没错！宿主可以通过积分购买商城里的商品。】 一个房子的图案出现在楚砚脑海里，她点开查看，发现是个商品清单，类似于游戏里那种。不过只有第一行是点亮的，下面的都处于上锁状态。楚砚大致看了一眼，都是和提升技能有关，比如“家常菜高手”，“人肉导航仪”这样的，没有兑换现金的选项。然而即使是最便宜的商品，也需要200积分。 好吧，这些对她来说还太早了，而且有的技能她完全可以自学，过度依赖外力并不是长久之计。 “咕——”清晰的肠鸣唤回了楚砚的思绪，她刚准备起身，恰好撞上了卧室门缝里投来的视线。 那孩子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立刻往后退去，结果因为松手的动作幅度太大，门发出“咚”的一声。 楚砚：“……”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楚砚无奈地耸耸肩，去把冰箱里的食物取出来。 脏乱的厨房还没有打扫，楚砚只好先把锅里的碗筷捞出扔进水槽，然后认命地刷洗锅具。 洗好后，楚砚分别往两个锅里添了些水。本来打算做鸡蛋面的，但是想到那小孩的身体情况，担心太油腻她会吃不消。那就做清淡一点吧，做个蔬菜面。 趁着水还没烧开，楚砚把买的小青菜清洗干净，沥干水分备用。 等水开以后，先把盛面的碗准备好，将一部分水倒入碗里，加入一小勺猪油和盐，然后把面条下到锅中的开水里，面条煮个两分钟后把小青菜放进去，差不多了就关火。 至于另一口锅，楚砚煮了两颗鸡蛋。 摆好碗筷后，楚砚去卧室叫楚颂。 楚颂又维持着之前蹲坐的姿势，手把衣服抓得皱巴巴的，依然神色紧张地盯着楚砚。 “来吃饭，我煮了面。”楚砚一手撑在门上，语气轻松地说道。 食物的气味从客厅传来，唤起了楚颂的饥饿感，她抿了抿唇角，把脚往回缩了缩。 楚砚想起她少得可怜的40健康值，缓缓朝她走去，在离楚颂一步远的地方蹲下身子，右手在她面前伸出，平静地说道：“走吧，去吃饭。” 【警告！警告！已超过安全距离，崽崽情绪波动太大，请宿主保持距离！】 楚砚没有理会脑子里叫嚣的系统，如果自己不主动打破现在的局面，何时才能有进展？ 然而楚颂的反应，却是避开楚砚的手，一边后退着，“不饿，不要把颂颂关起来……” 小孩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倔强地咬住唇角，任眼泪积蓄在眼眶里不肯落下，看起来委屈极了。 小孩真的很小一团，整个缩在墙角，乱糟糟垂落在额间的头发里，露出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自己的影像就倒映在那眼仁里，在她眼里，一定是丑陋而张牙舞爪的样子，是给她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 这一次，楚砚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缓缓抬起两一只胳膊，上前把小孩纳入怀中。 起初小孩在怀里猛烈地挣扎，像是想要挣脱这个拥抱，又像想要埋进怀抱深处，犹如一个陷入恐慌的溺水者，想要竭力抓住些什么。 她捶打着，扭动着，最后，归于平静。 肩膀传来点点湿濡，萦绕着浅浅的啜泣，把楚砚的心泡得发软。 她生疏地轻拍着小孩的后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绵软：“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小孩的后背一僵，随后又恢复正常，往她怀里缩了缩。 也许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小孩的啜泣声渐渐止住了。 而楚砚的脑海里，再次弹出系统提示【崽崽的情绪归于平静，希望宿主不要再刺激崽崽。】 “去吃饭吧。”楚砚喟叹一声，慢慢松开抱住小孩的两只胳膊。 楚颂从楚砚的怀抱中回过神来，此时正乖乖地任由楚砚牵着手。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楚砚一眼，又把目光移到二人交握的手上，“妈妈不会再把颂颂关起来了吧？” “不会。” * 煮好的面条坨得很快，一大团卧在碗底，色香味皆无，稍微用筷子一挑就立刻断掉，并且溅起的汤汁落到楚砚脸上。 楚颂正悄悄观察着妈妈，她以为妈妈会像往常一样甩掉筷子大发雷霆，然而，妈妈的反应却和以往截然不同，妈妈只是放下筷子，无奈地再次走向厨房，楚颂甚至在她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窘迫的表情，那表情一闪而过，仿佛只是错觉。 那并不是错觉，楚砚没想到自己煮面还有翻车的时候，有轻微强迫症的楚砚有些难以接受。她又立刻重新给楚颂做了一份。 “吃吧，”热气腾腾的汤面推到楚颂面前，“想加什么调料自己放。” 楚砚端起已经坨掉的那碗，秉着绝不轻易浪费粮食的原则，她加了一点酱油就开始吃起来。 楚颂的碗里，面汤表面飘浮着淡黄色的油珠，绿色的青菜盖在细细的挂面上，看起来倒有几分食欲。 犹豫片刻后，她试着夹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执筷的手腕动了动，接着又尝了一口，虽然说不上美味至极，但也足够生出吃下去的 3. 第 3 章 [] 楚颂又往后退了半步，躲开楚砚的手，“我……我自己走。” 面对小孩松动的态度，楚砚倒没再逼她，只是点点头：“好，那你就自己过来吧。” 拿出浴盆放好热水，楚砚扭头看见小孩果然乖乖跟过来了，站在厕所门口低着头。 “过来吧，你试试水温怎么样？”楚砚招招手，往旁边让开一段距离。 趁着小孩进来的档口，楚砚突然在脑子里询问：“682，楚颂现在情绪如何？” 【崽崽现在仍处于不安状态】 不安，那是比较平静的意思了。 楚颂局促地站在那里，发现楚砚没有出去的意思，反而开始挽袖子。 “先把头发扎好，”触到小孩的视线，楚砚补了一句，“别怕，我没关门。”她指了指门的方向。 楚颂顺着楚砚指的方向看去，神情似乎放松了些。 “会扎头发吗？”楚砚把自己手腕上的皮筋取下递到楚颂面前，歪头问道。 从楚砚的角度，恰好看到小孩微微皱起的细眉，以及低垂的睫毛，更像小狗了。 楚砚忍不住胡思乱想，脸上倒是不显，“那我给你扎吧，扎个丸子头。” 感知到楚砚的靠近，起初楚颂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两只小手紧张地握成拳头，发梢传来楚砚手上的力度，那只手绕过她的耳后，托起她的头发，轻轻裹卷，最后用皮筋固定住，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妥帖。 楚颂不知怎么的，微微有些失神，眼眶热热的，似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了。”楚砚的声音唤回了楚颂的注意力。 考虑到楚颂目前的情况，楚砚最终还是亲自上手帮她洗澡。 洗澡的过程异常地顺利，楚颂虽然不怎么说话，却很配合楚砚的指挥，简直和卧室时候的她判若两人。 洗完澡后又把头发洗了，楚颂的头发是细软发质，被吹干以后长长地垂在肩后。 【让崽崽恢复干净，获得20积分奖励，当前总积分55。】 楚砚已经累得不想搭理系统了，干家务照顾孩子这种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楚砚凭借最后一点意志，迈着沉重的步子返回厕所。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楚颂注视着她进入厕所，直到被关上的门挡住视线，才转身往卧室。 她打开灯，比以往更干净整洁的房间呈现在眼前，她注意到地上空荡荡的，少了某个东西。 她的视线停在整齐叠好的棉絮上，一时陷入了思考。 洗完澡的楚砚推门而入，发现楚颂站在床边，她自然地说道：“你不困吗？” 楚砚身上散发着同样的淡淡清香，楚颂眨眨眼，上床找了个位置躺好。 楚砚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手把灯关掉。 楚砚实在太困了，不到两分钟就昏睡过去，而睡在她身边的楚颂，只是以侧躺的姿势盯着楚砚。 温暖的被窝，淡淡的香味，还有身旁之人清浅的呼吸，这所有的一切，对楚颂来说，简直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努力撑着眼皮不愿阖上，却最终不敌困意，也如楚砚般陷入沉睡。 【崽崽求生值+1，积分+10，请宿主继续努力。】 * 第二天早上，楚砚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 在她身侧，楚颂蜷起身子，睡颜恬静。 楚砚轻手轻脚地起床，简单洗漱后，开始准备早饭。 煮熟的鸡蛋加上热牛奶，楚砚解下围裙，打算去叫楚颂起床。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卧室门口探了出来，像从泥土抽芽的小苗，她手扒在门框上，发现楚砚看过来时，试探地叫了一声：“……妈妈？” 或许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妈妈”，楚砚觉得有些不自在。 楚砚走到小孩面前，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和睡得翘起的呆毛，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楚颂微微一愣，却没有躲开，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好像不那么怕妈妈了，不发脾气的妈妈，似乎并不可怕…… 因为没有桌子，两人还是像昨天一样，在茶几上吃早饭。 楚砚发现楚颂不抗拒自己的时候，实在太配合了，把牛奶递给她时，她会乖乖打开喝，鸡蛋小口小口吃干净，简直乖得不像楚砚刻板印象里吃饭到处跑的孩子。 然而正是这种乖巧，反而让楚砚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她在心里呼唤系统：“682，能让我读取原主的记忆吗？” 【抱歉宿主，这属于私人领域，我没有这个权限。】 682这句话有些耐人寻味，“要如何获得权限呢？” 【需要原主的许可。】 “原主的许可？原主不是……不，所以原主去了别的地方吗？” 【系统无权限查询。】 “既然这样，那我可以读取楚颂关于原主的记忆部分吗？” 【……可以，不过我建议宿主最好不要。】 楚砚倒是第一次见682以这样的语气说话，她继续问道：“为什么？” 【这需要调动崽崽的回忆，这恐怕会引起她的情绪波动，甚至影响她目前对您的好感度。】 她原本以为系统是万能的，没想到充满各种限制，楚砚一边喝着牛奶，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完早饭，楚颂发现楚砚丝毫没有打算出门的样子，她轻轻拉拉楚砚的衣角：“妈妈，你不出门吗？”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楚砚，楚砚解释道：“当然要出门……颂颂想要去外面逛逛吗？” 原本听到前半句还有些失落的楚颂，一下抬起头来，又似乎想表现得淡然一些，顿了顿，说道：“我可以和妈妈一起出去吗？” “……”楚颂的反应让楚砚微微一愣，随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可以，不过要等我把事情处理好。” “好。”小家伙立刻答应。 * 首先要处理的，当然是那几袋臭烘烘的垃圾，楚砚来回跑了两趟才全部扔完，小孩说想要帮忙，她倒没拦着，让她拎 4. 第 4 章 [] 没错，就是这个词，“生病”。 楚颂的话，为楚砚拨开云雾，那些有些怪异的地方，一下就解释得通了。 楚砚扭头看向小孩，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妈妈那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冲颂颂发脾气？” 楚砚仔细观察楚颂的表情，发现她没有听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反而有些担心地抱住了楚砚的腰，“妈妈，生病了要看医生，颂颂不想妈妈有事，妈妈不要离开颂颂。” 【警告！崽崽出现极大的情绪波动，请宿主及时安抚崽崽！】 楚砚伸臂揽过小孩的肩膀，轻叹一声，“颂颂别担心，前几天妈妈经常出门，就是去治病的，妈妈现在已经好了。妈妈永远不会离开颂颂。” “真的？” “真的。” 楚砚出声安慰着小孩，待她情绪稳定后，楚砚起身往厕所走去。 头顶的灯照亮了厕所的狭小空间，楚砚看向镜子里那张女人的脸，皮肤蜡黄，脸庞瘦削，尤其是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让整张脸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疲态。 楚砚从卧室的枕头下，找到一张租房合同，上面的信息显示，原主母女是今年4.1日搬到这里来的，而现在是六月份，两个月的时间。 还记得昨天她照镜子的时候，看见原主脸上邋遢的妆容，她本以为是原主化妆技术不好，可如今再回忆当时的细节。 斜飞的眼线，涂抹残缺不规则的口红形状，茶几上连片的化妆水液污渍……化妆是一项比较精细的手部技能，需要将注意力灌注其中，掌控手去操作整个过程。 如果不是化妆技术不好，而是力不从心呢？ 楚砚试着去想象当时的场景，原主站在镜子前，手里的眼线笔勾不出弧线，涂抹的口红只有残缺的形状，她似乎不太满意，想用手抹去，却发现越抹越花……镜子里的女人，睁着眼睛，用力摩擦着脸部，一下一下，直到红肿的皮肤传来难忍的刺痛，她才从孩子的哭声中惊醒。 楚砚试着在浏览器上搜索几个关键词：“情绪失控”，“睡眠少”，“容易被激怒”。 弹出来的网页里，出现了“抑郁症”“狂躁症”这样标题的界面。 【滴！恭喜宿主找到隐藏情节，获得奖励积分50，当前总积分115。】 682的反应，算是证实了楚砚的猜测，原来原主是个生病的人。 楚砚没有点进去，而是按了返回键。 现在说这些已经失去意义了，她不是原主，不能代替原主去看医生。 如果原主能意识到自己生病，向外寻求帮助的话，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吧。 而她唯一能做的，是替原主照顾女儿。 * 楚砚在找租房合同时，还找到了原主的银行卡，她合计了一下，差不多还有两万。 这笔钱谈不上多，如果省吃俭用能撑上一段时间，不过还要考虑楚颂上幼儿园的事。 楚砚习惯把事情都做个规划，她先把需要购买的东西列个详细的清单，然后把目前最需要的挑出来，列到另一个清单里。比如这个星期需要购买的食物，一些日用品。 “颂颂，我们去外面逛逛吧。”楚砚唤来楚颂，和她一起出门。 楚颂也许很久没去人多的地方了，有些拘谨，几乎是贴着楚砚走的。但同时，她也睁大眼睛观察着外面的世界，不愿错过一点风景。 她们住的这一片人员混杂，有骑着自行车四处乱窜的淘气小子，有在楼下和邻居侃大山的大妈大爷，有穿得西装革履坐在面馆里嗦面的上班族。 楚砚先带楚颂去了一条老街，在系统的指引下，来到一家老式理发店。 楚砚推开玻璃门，听到声音的老板迎了上来，“二位谁要理发？” “劳烦我家小孩剪个短发，就小朋友的那种。”楚砚拍拍楚颂的肩膀，示意她上前。 “妈妈……”楚颂犹豫地看了楚砚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砚俯下身子，捏捏她的小脸，“颂颂别怕，妈妈也陪你剪。” “这样吧，”楚砚抬起头，“姐，我家小孩性子比较内向，别人给她洗头可能不太习惯，直接这样剪吧。” 那理发的大姐点点头，“没问题，小姑娘比较内向，我理解。”说完便打算去取围布。 “诶，姐，您这话就说岔了，内向外向是看个人性格，这和是姑娘还是小子有什么关系？您说是吧？”楚砚嘴角含笑，说得话却丝毫不拐弯抹角。 那大姐微微愣住，很快就反应过来，顺着楚砚的话，“瞧我说岔了，妹子你别介意啊。” 楚砚只是笑了笑，往楚颂旁边的空位坐下，扭头对老板说道：“姐，您店里就您一个人吗？我也想理个发。” 老板为楚颂系好围布，朝楚砚看了一眼，“你想剪什么样的，是染发，还是烫发？” “我想……剃个寸头怎么样？” 听完楚砚的回答，老板有些惊讶，“妹子，你开玩笑吧？我理了这么多年发，还没遇见过有女人剪寸头的，你确定你指的是那种男士寸头吗？” 老板眼里的诧异实在太过明显，仿佛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楚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语气从不确定到坚定，“对啊，我想剪寸头，既然之前大姐没遇上过，那我就做第一个怎么样？” 连楚颂都有些好奇，凑过来问道：“妈妈，你们说的寸头，是街上那些哥哥叔叔留的那种吗？” “颂颂，发型没有男士和女士之分，只有合适和不合适之分，”楚砚身体往椅背靠去，“姐，您尽快安排吧。” 楚砚的语气实在太过自然，老板觉得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好嘞，”她立刻应道，“既然这样，那我让小赵给妹子剪。” 她一边系围裙，朝内室喊了一句：“小赵，给客人剪头。” “来了，马上！” 没过两分钟，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里出来，“柳姐，哪位客人要剪头。” 柳老板指了指楚砚的位置，“给这位妹子，剃寸头。” 这位叫小赵的学徒，显然比自己的老板要淡定一些，她只是看了楚砚一眼，便把围布取来给楚砚系上。 小赵的手法不像她的长相那么青涩，反而是相当老练，不管是开合剪刀的手势，还是捻起发丝的动作，简单利落，和为楚颂剪发的柳老板一对比，就知道是师从何人。 小赵不爱说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而柳老板显然要健谈得多。 不过，楚砚就是那种不爱和别人谈隐私，别人休想从她嘴里撬出消息的人，每 5. 第 5 章 [] 回到家，楚砚先去做饭。 做一个胡萝卜肉丁和白菜豆腐汤。 楚颂筷子用得很熟练，咀嚼时两颊一鼓一鼓的，像只小仓鼠。楚砚给她夹了一快豆腐，“尝尝这个好吃吗？” 楚颂看了一眼楚砚，夹起豆腐轻咬一口，眼角弯弯，“好吃，软软的。” 楚砚观察着小孩的表情，“颂颂真的喜欢吃吗？不喜欢可以拒绝，妈妈想知道颂颂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是要求颂颂必须都喜欢。” 楚颂停下手里的筷子，抬头望着楚砚认真的表情，在楚砚认真的目光中，终于说出几个字：“妈妈，豆腐……没什么味道。” “好，”楚砚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以后就要这样表达，你只有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才能知道呀。” 她起身给小孩倒了一碟酱油。 “你夹块豆腐，蘸一点酱油试试。”楚砚把酱油碟放到小孩面前。 “好。”楚颂按照提示试了一下，咬了一口豆腐，味道比刚才的好多了，她吃完这块，又用筷子夹取下一块。 楚砚看她吃得很专心，也就不再打扰她，自己继续吃饭。 午饭后，楚颂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看着看着，脑袋就像小鸡啄米似的，往前一点一点的。 “颂颂，困了就去睡会儿吧。”楚颂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楚颂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可是妈妈，我们下午不是要出门吗？” “下午的话，我自己去就好。” 楚颂抿住唇角，两只眼睛明显地暗淡下来，她低下头颅，闷闷地说道：“妈妈是不是不想和颂颂出门？” 楚砚叹了一声，她这是粘人，还是害怕孤独？ “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午和颂颂一起出去很开心，但是颂颂想睡午觉的话，不用勉强和妈妈出门的，这样吧，”楚砚牵起小孩的手，“颂颂去睡午觉，妈妈出门，等颂颂起床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 “真的吗？妈妈不会丢下颂颂？” 楚砚蹲下身子，笃定地点头，伸手抱了抱小孩，“不会的，你忘啦，我们拉过勾的。” 被楚砚拥住的小孩，仔细想了想，总算是点头答应了。 楚颂去卧室睡午觉了，楚砚也正好出门买东西。 下午打算买一些日用品。本着省钱的原则，楚砚坐公交车去批发市场买，那里虽然不如超市高级，但却是某些超市的供货商，价格也要便宜一些。 从一家店到另一家店，楚砚买完东西回家，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要不是东西有点多，她应该会货比三家，更加仔细地挑选。 楚砚除了买日用品以外，还买了各种调味品，她以前独居的时候喜欢在家做饭，调料可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还买了一张可折叠小餐桌，每次在茶几上吃饭多少有些不方便，等以后楚颂上学了，再添个学习用的书桌。 当然还有楚颂想要的书包，她不清楚楚颂喜欢什么，就买了一个胡萝卜图案的浅橙色书包。 她刚一打开门，楚颂就闻着声音跑了过来，小孩站在玄关处，对她笑了笑：“妈妈，你回来了。” 楚砚把装书包的袋子塞到小孩手里，“打开看看，看你喜不喜欢。”她话一说出口，自己先愣了愣，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呢？ 楚颂的注意力全在那个袋子上了，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跑开，而是望向楚砚脚边的一大袋东西，“……妈妈，需要颂颂帮忙吗？” 这些东西，一个五岁的小孩怎么拎得动，楚砚摇摇头，“我来就好。”她关好大门，和小孩一起走进客厅。 楚颂从袋子里拿出书包，眼睛都亮亮的，她抱着书包对楚砚说道：“谢谢妈妈，颂颂很喜欢。” 楚砚在大袋子里翻翻找找，从里面拿出几个本子和装了笔的文具盒一起递给楚颂：“书包里，当然要装文具和书了。以后我们颂颂就用它们写字画画，好不好？” 楚颂望着楚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红扑扑的，用力点头，脆生生地回答：“好！” 【崽崽求生值+3，宿主当前总积分155。】 楚砚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捞出来，用新买的衣架晾晒。 楚颂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楚砚身后，楚砚挂衣服，她递上衣架。 悬挂的衣服像飘带一样，在微风中摇晃，偶尔一只聒噪的小雀停在窗台边，轻点尾羽，又立刻飞走。 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得几乎让人沉溺。 楚砚晃晃脑袋，驱散升起的困意，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楚颂趴在茶几上画画，楚砚把买的东西一样样归置妥当后，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件大事。一件是楚颂的上学问题，另一件是她的工作问题。 她绑定的是养崽系统，自然应该先考虑小孩的事，而且如果小孩不去学校，她也不好考虑找工作。 “682，调出楚颂的数据。” 【好的宿主，以下是崽崽的数据： 姓名：楚颂 年龄：5岁 健康值：45% 求生值：35%】 根据这两天的数据增长情况，楚砚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健康值在楚颂饱腹的情况下增加，她推测提升健康值的方式应该是以满足孩子的日常需求为主，然后增强她的体质，提高免疫力，定期体检。 而求生值，则要复杂一些。如果把人看成一株植物，那么求生值可以看作是植物的根系，它将人和世界联系在一起，就如根系扎根于大地。 只要根系发达，即使遇上风浪，植物也不会被轻易拔出地表，失去活力。 楚砚将求生值归纳为个人需求和社会需求，个人需求需要通过个人的努力去满足，她能做的，只是为楚颂提供条件，并且鼓励她去做。而社会需求，当前阶段的话，应该是亲情和友情。 孩子们通常是在家附近和学校里交朋友。好吧，最后又绕回上学这件事了。 此时 6. 第 6 章 [] “……”刘大嫂嘴巴一闭，差点咬到舌头。 她扭头一看，这人正是她刚才谈论的对象。 楚砚对这位大姐脸上的尴尬视而不见，她指了指陈三姐旁边的位置：“姐，我可以坐吗？” 陈三姐意识到楚砚是在和自己说话，她愣了一下，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可以。” 楚砚冲她微微颔首，以示感谢，拎着橘子坐下。 那陈三姐心里有些纳闷，这人看起来也不像不正常的样子，真的是三楼那女人吗？ 楚砚往那儿一坐，刘大嫂和陈三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有些尴尬。 倒是宋老太动了动手里的拐杖，出声打破了僵局：“姑娘，你是新来的住户吧？” 楚砚目光从陈三姐二人脸上扫过，随即答道：“对啊，我们两个月前刚搬来的。我刚去市场买点菜和橘子。” 她一边说话，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递给宋老太，“您尝尝甜不甜？” 宋老太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楚砚已经把橘子塞到她手里，还补了一句：“橘子是软的，您放心吃，不硌牙。” 说完，她又拿出两个，分别放到刘大嫂两人面前，“两位大姐也尝尝看吧，那买水果的说是今天刚摘的，很新鲜。”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还是刚刚被她们议论的对象，二人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接受了。 楚砚剥开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眼睛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见三人都吃了自己给的东西，她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瞧我，这都搬来两个月了，和街坊四邻还不太熟悉，我姓楚，你们叫我小楚就好，还不知道几位姐姐怎么称呼啊？” 吃人嘴短，再加上发现楚砚似乎不是小气的人，刘大嫂暗暗松了口气，她笑了笑，“我姓刘，你叫我刘大嫂就行，你旁边这位是陈三姐，那位是宋婆婆。” 楚砚顺着刘大嫂的话将人看了一圈，点点头。 这位刘大嫂，脸庞微圆，有一个红红的大鼻子；那位陈三姐身材偏瘦，颧骨较高，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那位宋婆婆，头发花白，拄着拐杖。楚砚默默记下她们的特征和称呼。 “小楚……你要吃瓜子吗？”发现楚砚似乎还挺好说话，刘大嫂也没那么别扭了，她主动把自己的瓜子分享给楚砚。 楚砚道了一声谢，接受了刘大嫂的好意。 有来有往，才能建立联系。 “小楚，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好像是卷发吧？”陈三姐咽下橘子，提了一句。 听到这话，楚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想换个发型，换种心情。” 几乎肉眼可见地，楚砚的情绪逐渐低落下去，她发出一声叹息，“不瞒大家，其实我是和前夫离婚后搬来这儿的，和我女儿一起。前段时间我心情低落，意志消沉，还是女儿陪伴我，才总算恢复过来。” 听闻楚砚的回答，陈三姐和刘大嫂对视一眼，两人一时语塞。 “害，小楚你也别太难过，日子得朝前看，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女儿好啊，我也有个女儿，现在去外地上大学了，我还怪想她的，对了，你孩子多大了？”陈三姐出声安慰道。 楚砚随即点点头，“陈三姐说的我都懂，我现在只想把我家闺女好好抚养长大，她今年五岁了。” “五岁啊，那不是读幼儿园吗？你们这刚搬来的，在哪儿上幼儿园？”刘大嫂出声询问。 楚砚剥橘子皮的动作一顿，“还没，我也正发愁呢，我人生地不熟的，想问问大伙儿的孩子都在哪家幼儿园上学呢？” “我孙子在小区后面的民办幼儿园读书。”默默听楚砚她们说话的宋婆婆突然插了一句。 刘大嫂也附和道：“我家孩子以前也在那里上的，离得近，接送方便。” “这么说来，咱们这附近的孩子，都是在那里上的？” 陈三姐：“基本上是，当然也有远一点的，我记得离我们这里一个公交站的地方也有一所，咱们隔壁楼的就有在那边上的……” “好的，我记下了，这两天去问一下，也不知道中途插进去，人家老师收不收。”楚砚听了两人的话，打开了备忘录。 她又继续和她们聊了一会儿，才拎着菜上楼。 直至楚砚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刘大嫂才收回目光，扭头对着陈三姐：“看来她确实打击挺大，头发剃成那样也舍得……” 陈三姐这次没有搭腔，楚砚的情况，让她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 “颂颂，起床了。”楚砚站在门口敲敲房门。 待她端上早饭，小家伙才揉着眼睛出来。 “先去洗漱，自己放热水。”楚砚左手指向卫生间的方向。 从今天开始，提高楚颂身体素质的计划要提上日程了。 楚砚把目标分解为三个部分，早睡早起，补充营养多吃蛋奶，以及锻炼身体。 吃完早饭后，楚砚带着穿上运动服的楚颂去楼下晨跑。 第一天跑一圈，楚颂从来没有这样跑过，再加上身体瘦弱，即使只跑一圈，也有些吃不消。 楚砚决定调整计划，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跑一圈，等楚颂逐渐适应了，再慢慢叠加，主要是起一个锻炼的作用。 原主的身体素质也没好到哪去，作为大人要更加努力才是。 跑完步，两人散步回家。一辆自行车从楚颂身边呼啸而过，楚砚赶紧拉了楚颂一把，小孩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被楚砚拽住。 楚砚望着飞驰的自行车暗骂一句，垂眸一看，小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骑车人的背影，眼睛里写满了憧憬的向往。 “颂颂想学骑自行车吗？” 楚颂昂起头，眼睛亮亮的，“妈妈会骑自行车吗？” 感受到楚颂炽热的目光，楚砚勾起嘴角，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用充满自信的语气说道：“当然……不会。” 小孩皱了皱鼻子，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看起来有些失落。 小孩可怜巴巴的样子，楚砚真想拍下来做成表情包。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胸腔里溢出闷闷的笑声，待小孩投来目光后，她才开口解释，“骗你的，妈妈会骑，等颂颂再长大一点我再教你。” 楚颂认真思索了一下，还不放心，“那颂颂要长大多大呢？” 楚砚第一次见到楚颂如此执着的一面，竟然觉得有些新奇 7. 第 7 章 [] 楚颂的睫毛还挂着泪珠，她吸了吸鼻子，看着为她擦拭眼泪的楚砚，心里更加委屈了，刚才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溢出眼眶。 只不过这次，她不再压抑自己，而是抽噎着哭出声来，一边对楚砚控诉道：“妈妈骗人，我……我再也不相信妈妈了……”她哭得太急，还咳嗽了一下，然后继续大哭。 【崽崽情绪极其低落，请宿主注意言辞，不要做出过激举动。】 楚砚没有理会系统的提醒，而是放下手里的纸巾，等着楚颂哭完。 走过的路人反而看不下去了，一个老婆婆摇摇头，“哪有这样当妈的，怎么不哄哄孩子，哭得多可怜啊。” 楚砚扭头回答：“我家孩子平时什么都憋在心里，才会有这么多委屈，让她哭个痛快吧。” 如果之前楚砚的想法是不在这种重要的问题上妥协，那么当她发现楚颂不再压抑自己，像个正常小朋友一样释放自己的情绪，她的想法就变成了先让楚颂好好释放内心的情绪，等楚颂冷静下来，自己再和她谈上学的事。 听了楚砚的话，楚颂微微愣住，连张开的嘴都忘记合上。 年幼的她，心里产生了困惑：妈妈究竟是不在乎自己，还是在乎自己？ 楚颂消失的哭声引来了楚砚的视线。楚颂咳嗽一声，有些赌气地转身用小屁股对着楚砚，整个背影写满了控诉。 楚颂的举动，差点让楚砚笑出声来。 她一步上前，伸手穿过小孩的膝盖和腰间，直接把她腾空抱起。 被突然悬空的小孩，吓得差点大叫，刚才那点情绪立刻被驱散了。她抓住楚砚的胳膊，脸上还是懵懵的表情。 “怎么样，我家颂颂还在生气吗？”楚砚朝小孩眨眨眼，一副非要凑到她面前看个清楚的样子。 楚颂往楚砚怀里缩了缩，半晌才软绵绵地说了一句“坏妈妈”。 楚砚就这样抱着小孩一路回到小区，在楼下才把她放下。 楚颂反倒有些别扭，“噔噔噔”地跑上楼去，楚砚笑着摇头，这可比她早上跑步时利索多了，也鲜活多了。 回到家里，楚砚把楚颂叫到客厅，再次谈起上幼儿园的事：“颂颂乖乖上学，妈妈才能安心工作，妈妈安心工作，才能赚钱养家，这样颂颂和妈妈才不会饿肚子，颂颂能明白吗？” 这次楚颂没有反驳，但表情似乎仍然有些勉强。 楚砚捏捏她的小脸：“不止是颂颂舍不得妈妈，妈妈也不想和颂颂分开，但是一想到我们家颂颂能在学校里学会读书写字，妈妈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只小胳膊抱住楚砚，楚颂仰起头来，“……那妈妈会来学校接颂颂吗？” “当然会啦……” 一转眼，就到了送楚颂去学校的日子。 楚颂穿着系领带配饰的蓝白条纹宽松长袖，暗蓝色九分运动裤，背着胡萝卜书包，和楚砚站在学校门口。 楚砚蹲下身子，为小孩整理衣服，拍了拍她的肩膀：“记得我们的约定吧？颂颂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妈妈放学来接颂颂。” 小孩点点头，回答道：“妈妈才是，一定要遵守约定……” 看着小孩被老师领进学校大门后，楚砚才慢慢转身离开，在即将彻底走出这条街时，她又再次停下脚步，往幼儿园方向看了一眼。 * 解决完楚颂的事之后，就轮到楚砚自己的事了。 幼儿园的放学时间是下午六点，所以楚砚工作的下班时间应该也不能太晚。原主是高中学历，有些卡学历的工作首先排除了，而剩下的工作里，时间合适又能照顾孩子的，少之又少。 这两天里，楚颂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她收到系统的积分兑换提醒时，她再次点开了商店界面。 现在已经有210的积分了，可以兑换一个美食技能：【练习时长1w+，你就是美食专家！】 “这指的是具体做一种菜，还是什么菜都会做。” 【因为宿主是新顾客，商店推出新手优惠，通过抽奖的形式决定具体的一项做菜技能。所以请问宿主是否选择兑换？】 “兑换。” 【好的宿主，已为您兑换商品，目前剩余积分10。】 紧接着出现了一个九宫格的纸牌图案：【请宿主选择其中一个。】 楚砚选了二行二列的中心位置。 牌面翻转，上面写着“串串达人”几个字。 【恭喜宿主，获得串串技能，经过您手的串串，色香味提升15%，祝您早日成为街头串串王。】 “……借你吉言，不过，”她话锋一转，“这个技能怎么使用，有什么忌讳吗？” 【使用方法：熟能生巧，练习十次方能完全掌握。 警告：若将此技能用作不正当途径对人造成伤害者，将会被收回技能，积分不退还。】 听起来还挺有职业道德，楚砚了解清楚后，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她精通此项技能的话，是不是可以摆个串串小摊？ 说干就干，楚砚去菜市场买一些新鲜的菜，蔬菜和肉类都买一些，主要是买楚颂和她自己喜欢吃的。 既然是“串串达人”，那岂不是烤串，炸串，冷串都行。天气逐渐炎热，楚砚更倾向于做冷串和炸串。 买完菜再去买需要的配料，楚砚拐进一条香料街，脑海里浮现出几个酱汁配方。 楚砚按照配方把每种调料都买好，因为不知道哪些好吃，那就都试一遍。 “哟，小楚啊，买这么多东西呀！” 路过楼下时，恰好遇上二楼的周姐。 楚砚这段时间时不时就去楼下坐坐，拎一袋水果，几斤瓜子，和常在楼下聊天的邻居混了个脸熟。 她笑着点点头，“今天我家颂颂刚去上学，晚上给她做好吃的。” 楚砚刚打开门，就听见系统的声音：【崽崽产生好奇心，求生值+1，积分+10，总积分20。】 看来楚颂适应得不错，楚砚一边想着，把买的菜按照种类放好，需要处理的已经提前切好了，竹签也用沸水煮过。 还真别说，小孩没在家的时候，整个屋子似乎都安静了许多，不是指声音上，而是少了几分人气。 楚砚把电视打开，调到动物世界。 客厅响起了解说员平和的声音：“这里地处偏远，生存竞争并不激烈……” 楚砚把桌子挪近一点，开始把食物串成串。 电视里一条银鱼跃出水面咬下红色小果子时，楚砚串好了一半的蔬菜，当草原上的猎豹扑倒斑马时，楚砚买来的竹签还剩三分之一，直到电视屏幕上显示结束字幕时，楚砚买的食物 8. 第 8 章 [] 坐公交是赶不上了，楚砚赶紧打车回去。 这时间段恰好是堵车高峰期。整个队列就像一条缓慢蠕动的虫子，戳一下，动一下。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趁着车停下的空挡，降下车窗，熟练地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烟，深吸一口，随后夹烟的左手往车窗上一搁，浓烈的烟味便在车子狭小的空间里四散开来。 楚砚也反应极快，她几乎在男人烟点着的瞬间就跟着降下车窗，整个人趴在车窗边死命咳嗽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 后座的动静，把司机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情况？” 楚砚使劲咳嗽，断断续续地回答：“大哥，我呼吸道有问题，劳驾灭一下烟。” 那司机看着楚砚这架势，赶紧把烟掐了，一边还不忘解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需要叫救护车吗？” 楚砚把自己的呼吸逐渐过渡到正常水平，同时摇摇头，“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这是老毛病，只有在特定的场合才会犯，只要空气清新就没什么大碍了。”她说完，又趴到边上深吸一口气。 那司机正想聊上两句，结果后面的车连按两声喇叭，司机回过头来，重新发动车子。 这一次，整个路段极其顺畅，车几乎是一口气开到了楚砚指定的位置。 一路上，司机原本打算聊上几句，结果发现楚砚不怎么搭话，他也就没了兴致，直到楚砚付完钱准备下车，他才抛出一句：“姑娘，大哥奉劝你一句，出门在外要嘴甜才招人喜欢。” 楚砚扯了扯嘴角，用非常和善的语气说道：“大哥，你知道为什么我邻居能活八十吗？因为她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说完，她“砰”地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只剩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对着她的背影咒骂一句。 远离了烦人的司机，楚砚一路飞奔，总算在18：01赶到了幼儿园。 已经有小朋友陆陆续续出来了，有的由大人领回家，有的则和小伙伴三三两两结伴而归。 留着寸头的楚砚有些扎眼，有几个人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楚砚毫不在意，逆着人潮，往幼儿园内走去，恰好看见了背着书包出来的楚颂。 楚颂还是早上和楚砚分别时的样子，只是衣服上的领带配饰歪到一边，额前的头发湿湿的，她一抬头就发现了楚砚，立刻小跑着过来。 楚砚用纸巾擦了擦她的额头：“是不是很热，看你头发都湿了。” 楚颂接过她手里的纸巾，乖乖回答，“因为颂颂去操场上玩了一会儿。” 楚砚替她理了理领带配饰，“看出来了，衣服都跑歪了。” 楚颂只是眼眸弯了弯，乖乖站在原地等着楚砚弄好，“妈妈能来接颂颂，真是太好了。”她喜欢妈妈为她整理衣服的专注样子，同时也为妈妈遵守约定而开心。 楚砚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赶上了。 她很清楚楚颂缺乏安全感，自己要是失约的话，恐怕小孩之前交付的一点信任会马上消失殆尽。 “682，调出今天楚颂的数值变化。” 【好的，宿主。今天崽崽的求生值变化为+1-1+1+1-1+2，最终值为+3，获得积分30，宿主总积分为40。】 通过这一连串的数字，楚砚能感受到楚颂的情绪起伏。 安静了一路，等到家时，楚砚最终还是说道：“其实呢，妈妈出去了一趟，走在路上的时候在想，我们颂颂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认识别的小朋友，有没有听老师的话？”她顿了顿，“所以颂颂第一天上学感觉如何？” 楚颂放下书包，仔细思考了一下：“颂颂有好好吃饭，虽然学校的饭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楚砚点点头，“是吗，那吃的什么食物啊？” “吃的鸡蛋火腿肠饭，还有海带汤。”楚颂回忆了一下，回答。 “颂颂认识海带吗，我记得我们家没有吃过海带吧。” “是老师告诉我的，她还教我们画画，老师夸我画的蘑菇很圆，嗯，认识了一个同学，她说她叫何美艾……” 在楚砚的引导下，楚颂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分享给楚砚。 楚砚没有打断她，反而很认真地倾听，因为她明白，这是小孩在向她敞开自己的内心世界，她就像阅读书籍一样，阅读小孩的内心。 楚颂的话不密，有些断断续续的，从一块跳到另一块，从这些跳跃的话里，楚砚仿佛看到了小孩感受世界的顺序。 等楚颂说得差不多了，楚砚把递给她一杯温水，“口渴吗？喝点水吧。” 等楚颂接过杯子，楚砚从挎包里拿出一袋炸丸子：“这是给颂颂买的。” 没有小孩能拒绝香喷喷，金灿灿的丸子，楚颂眼睛亮亮的，“这是……妈妈特地给我买的吗？” 楚砚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对啊，为了不被空气污染，妈妈特地塞进包里放好，快尝尝吧。” 【崽崽求生值+1，积分+10，总积分50。】 听到这个回答，楚颂表现得十分开心，但并没有立刻开始吃，而是举到楚砚面前，“妈妈和我一起吃吧。” 楚砚盯着眼前的丸子袋子，微微愣住，心里升起暖意。 小孩的举动不是以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分享，这无疑是种很好的信号。 楚砚不想拂了小孩的好意，吃了一个，“妈妈之前已经吃过了，这是给颂颂买的一份，剩下的颂颂把它吃掉吧。” “好。” * 晚上吃的肉末茄子和黄瓜片汤。除此之外，楚砚做了几串上午串的串串。 待她呈到桌上，楚颂嗅闻一下，发出感叹：“妈妈，这个好香啊。” 楚砚分给她煮好的四串，一边介绍：“这个叫串串，直接蘸酱汁就可以吃了。”楚砚用纸巾把手握住的竹签一端包好，拿起串正反面往酱汁里泡了一下，“这个是甜辣口味的，颂颂不爱吃辣可以少蘸一点。” 楚颂 9. 第 9 章 [] 接下来的几天里，楚砚上午在家练习做菜，下午研究摆摊的事。 首先是摊位，直接开店并不现实，她目前的情况更适合流动摊位。既然是路边摊，就需要一个交通工具。路边摊车的种类很多，有简陋的，也有设备齐全的。楚砚原本打算搞一个遮蔽式的电动摊车，但是她目前没有相关驾照，要是去考一个太费时间，恐怕来不及。所以她退而求其次，选择脚蹬的三轮车，在网上找到合适的摆摊三轮车后，她立刻下单购买。 摊位的事解决之后，还有正规性的问题。她了解到流动摊位办不了经营许可证，市里在这方面也没有特殊规定，于是她去办了个健康证。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搞定花了差不多五天左右的时间。 而在此期间，她已经完成了超过十次的技能练习次数。为了让那15%达到更好的效果，她也在努力提升自己本身的厨艺。 至于摆摊地点，楚砚打算去学校附近。结合距离和人流量，楚砚选定了离家三公里的市七中。 市七中前门设有路障，餐馆偏少，来此吃饭的学生不多，不像后门，美食一条街，超市，文具店，精品屋一应俱全，来这里的学生很多，每到用餐时间，餐馆几乎座无虚席。 今天第一天出摊，楚砚特意起了个大早，去早市买了新鲜食材，把它们处理好，再花些时间串成串。 等一切准备妥当，她蹬着三轮车往学校去。 三轮车没有自行车灵活，楚砚花了大概半小时才到之前选好的位置，在后校门往前走的第一个岔路口那条街。 现在才刚到十一点，距离学生放学还有接近一小时的时间。楚砚倒没闲着，先把自己摆摊的那一片区域打扫一下，再把台面清理干净。 箱式台面楚砚让人改装过，增加了加热区和煎炸区，头顶装了遮雨棚。 台面下方的储物空间，左边放塑料储水桶水壶和煤气罐，右边用木板做架子，一层放食材，一层放调料，一层放餐具，最上面放纸巾和打包盒。除此之外，柜门上用挂钩挂几块抹布和塑料袋，以防万一，她在柜子最里层放了扫帚等清扫工具。 楚砚显然不是第一个想到在这里摆摊的人，另一个摊贩与楚砚隔空相望，两人中间仅隔了三个店铺。 楚砚与对方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卖的鸡蛋灌饼，和她的种类不同。 就在楚砚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她意外瞥见自己身后的店铺立牌——刘氏麻辣烫推出新品关东煮，可打包！ 楚砚收回视线，把自己的摊位挪到了街对面。 待她再次清扫好摊位区域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楚砚开始调酱汁。 把之前准备好的高汤倒入锅中，放入盐，味精等基本调料，最后舀两勺香辣红油拌匀。 香辣红油也是技能里给的配方，楚砚特地去香料市场挑的辣椒，做出来的红油品相极佳，油色红亮，香气扑鼻。 调好酱汁后，楚砚开始煮食材。 第一次出摊，楚砚也没多准备，串了两百串，她先煮了一半，荤素分开煮，避免串味。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楚砚已经很熟练了，烧水，加盐，放食材，勾葱油，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食材煮好后，楚砚把它们按照荤素分类放入盘中待凉。 距离学校放学还有十五分钟，楚砚从挎包里拿出昨天晚上没有读完的小说，站在摊前接着往下读。 * “什么味道，好香啊？” 趁着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刘怡彤和闺蜜大摇大摆地溜出学校。 本来最后一节课就有些饿了，万恶的体育老师还让她们绕着操场跑三圈，害得她肚子直接抗议，唱起了空城调。 于是，刘怡彤便怂恿闺蜜一起出校门觅食。 她刚走到岔路口，就嗅到一股辛辣的食物香气，凭她天天下馆子的丰富经验和无比敏锐的嗅觉判断，这应该是一家新开的店。 “什么呀，这街上不天天都是这种味道吗？”闺蜜杨晓宇也跟着嗅了嗅，没闻出来什么特别的。 “你要相信我的嗅觉，”刘怡彤转动脑袋，像雷达一样锁定气味的方向。 忽然，她脚尖向左，扶了扶眼镜，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抬臂指了指左前方，“应该是来自那边。” 杨晓宇对自家闺蜜的本事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她选择跟在刘怡彤身后，和她一起朝那里走去。 这个小摊确实是新开的，老板是个生面孔。 刘怡彤来势汹汹，但当她真的站在摊位前时，却又有些犹豫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摊子很新，看起来像第一天做生意的样子，而是因为那个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老板，应该是老板吧，周围也没有别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T恤，工装裤，留寸头，低头看书的表情相当严肃，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然而，从摊位上传来的缕缕香气却一刻不停地刺激着刘怡彤的味蕾，害得她肚子更饿了。 仅仅几秒，她就成了食欲的俘虏，“那个……老板，你这串串怎么卖的？” 恰好看到精彩之处的楚砚被人拉回现实，脸上还残留着看书时的情绪，她抬眸一看，是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 她赶紧把书放回包里，站直身子，认真回答道：“素的1元，肉的2元。” 楚砚平和认真的态度让刘怡彤二人放松下来。 这个价格好像和对面的关东煮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闻着香，吃着味道如何，刘怡彤指向盘里的串串：“给我来三素三肉，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楚砚点点头，“有麻辣和甜辣两种酱汁，妹妹想要哪种口味的？” 楚砚的嗓音是有点低沉的，吐字清晰，配上她笃定专注的眼神，让人有一种受到重视的感觉。 听见“妹妹”二字，刘怡彤感觉眼前有些不易接近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可靠的大姐姐，她微微怔住，随即回答，“那就素的蘸麻辣口味，肉的蘸甜辣口味。” 她说完，转身对杨晓宇补充道：“晓宇，要不你也尝尝，和我蘸相反口味的，我们换着吃。” 杨晓宇见闺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点点头：“那我也和她一样，口味相反。” “好的，稍等。”楚砚为她们蘸好酱汁，用纸巾裹好手握的一段，分别用袋子装好。 刘怡彤一边付钱，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串塞 10. 第 10 章 [] “对，我是楚颂的妈妈，老师，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有几秒钟的停顿，接着继续道：“是这样的楚颂妈妈，楚颂小朋友身体不舒服，有点发烧，您看能不能来学校接她回家休息。” 听到这个消息，楚砚眉头一皱，怎么好端端地生病了呢？难道是晚上踢被子着凉了？她立刻答复道：“好，我大概半小时左右能到，麻烦老师替我照看一下。” 挂断电话，楚砚立刻蹬着三轮车往家赶。 她先把三轮车停在附近和别人合租的私人仓库，然后去附近药店买了点小儿感冒药退烧药和温度计，然后再去幼儿园接楚颂。 她到学校时，朱老师正牵着小孩出来，楚颂走路摇摇晃晃，整个人恹恹的。 楚砚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有点烫。楚砚把从家里带的外套给她披上，帮她扣扣子的时候，发现她前襟一些浸湿的感觉，她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实不是自己的错觉。 “老师，颂颂的衣服怎么湿了？” 楚颂今天穿了深色的衣服，老师没看出来倒也能理解，楚砚尽量用和缓的语气问道。 朱老师上前看了看，发现确实湿了一片，她仔细想了一下，“是不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在水池边弄的？颂颂怎么不和老师讲呢？” 楚颂发现妈妈和老师都看着自己，她往楚颂身边靠了靠，用软绵绵的声音说道：“妈妈，颂颂难受，想回家。” 以楚砚这段时间对小孩的了解，怎么可能看不出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并没有继续询问小孩，而是对老师说道：“老师，既然这样，我就先带颂颂回去了，这件事我会问清楚再告诉您，下午颂颂就不过来了。” “好的颂颂妈妈，小朋友的身体要紧。”朱老师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回到家里，楚砚先给楚颂量体温，38度。 她没有立刻带楚颂去看医生，发烧是人体自我的保护机制，是身体自我消灭病毒的一种方式，等致病物被消灭后，体温会恢复正常。 是药三分毒，楚砚不希望楚颂太快依赖药物。 “你先把湿衣服换了，我给你烧点热水。”楚砚拿出干净衣服，一边叮嘱。 楚颂无精打采地点头，在楚砚转身出门之际，她抿了抿唇角，吞下了想说的话。 转动旋钮，灶上燃起浅蓝色的火焰，楚砚眉头紧锁，唤了一句：“682，健康值没有变化吗？” 【宿主，健康值并无波动。崽崽目前的健康值为50%，她如今生病是正常情况。】 “那么情绪呢？求生值也没有波动？” 【根据数据显示，在中午12：00—13：00之间出现过小幅度波动，但是未到改变数值的程度。】 “好，我知道了。”根据楚颂刚才的表现，楚砚猜测这段时间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等楚颂烧退了再说。那孩子比较敏感，现在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 热水壶里的水烧好了，楚砚倒了一些放凉至入口的温度。把锅里的水装了一盆，端进卧室里，用毛巾给小孩热敷。 楚颂的头很沉重，整个身体也很沉重，她注视着妈妈的一举一动。看着妈妈拧干毛巾对折，盖到她额头上，看着妈妈把她的衣服收走洗掉，看着妈妈为她试水温……到后来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为了随时观察楚颂的情况，楚砚就在床边坐下，拿出账本开始算账，不时为她换热毛巾。 楚砚差不多换到第六次时，她发现楚颂的体温已经有了降低的趋势，这期间她有很多次想带楚颂去看医生的冲动，但是有限的理智还是阻止了她。 她大概是个狠心的人吧。 在楚颂的体温已经逐渐恢复正常的时候，楚砚放下手里的账本，去厨房煮一些清淡的蔬菜粥。 * 楚颂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小时。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卧室里空无一人，那种被抛弃的空虚和恐惧顷刻将她淹没，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妈妈！”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打湿了她的视线。 听见响动的楚砚一进卧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把哭成小花猫的小孩抱在怀里，用手轻拍她的背，柔声细语地问道：“我们颂颂做噩梦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冲淡了哭泣的欲望，楚颂整个人陷在妈妈的怀抱里，像躲进坚实的避风港，永远也不想出去。 生病的楚颂格外黏人，也格外乖巧。 让她喝粥，她就乖乖喝粥，让她喝感冒冲剂，她也乖乖喝掉。吃完药有些困，楚颂很快就又睡着了。 【崽崽抵抗力提升，健康值+1，积分+5，总积分105。】 这下看来楚颂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楚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轻轻关上房门，去客厅做自己未完的事。 减掉成本，楚砚第一次摆摊挣了接近两百块，这个数目不算多，但却仅仅是一个小时挣到的。这样看来，她很快就能为家里添一台空调了。 当然这离不开系统的帮助，但最大的功臣是她自己，她一向善于自我肯定。 楚砚目前的打算是周一到周六中午去学校后门摆摊，周日去小吃街摆摊。这样她既能挣钱，又能照顾楚颂。不过这还不是长久之计，等楚颂升入小学，她再进行调整。 至于调整的方向，楚砚再次点开系统商店。300积分的技能商品有两个，一个是识人过目不忘，一个是抓拍瞬间能手，看起来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她暂时还用不上，等攒够积分再说吧。 趁着楚颂还在睡觉，楚砚去把放在仓库三轮车里的东西搬上楼清理一下。摆摊用的厨具，脏掉的抹布，该蓄水的蓄水，该倒掉的倒掉。 为了摆摊，她专门买了两件黑 11. 第 11 章 [] 在楚砚的注视下，楚颂只得放下杯子，半晌，才开口道：“衣服……衣服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弄湿的。”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楚砚不认为楚颂不小心弄湿衣服会是这样的反应。 楚颂抬头瞥了楚砚一眼，楚砚只是露出倾听的神情，没有急着逼问她。 “妈妈，不女不男是什么意思？是骂人的话吗？” 听到这样的话，楚砚有些诧异，随之而来的，是升起的恼怒。 这种话她前世听得多了，“你头发太短不像个女人”、“你太强势了不像个女人”、“你太独立了不像个女人”……她最开始时只是当成耳边风，后来就直接骂回去，骂到他们不敢说为止。 她现在生气的点在于，在她努力为楚颂创造一个不以性别为标准的环境时，别人却轻而易举地将这种充满刻板印象的话摆到楚颂面前。 她忍着情绪解释道：“这个词的意思是既不像女人也不像男人，一般是用来骂人的话。” “今天中午的时候，王宇对我说‘你妈妈是个不女不男的怪人’，然后他发出一阵怪笑，我很生气，就……推了他一下，他滑倒在地，他就把碗里的水泼我衣服上了。我不确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怕老师说我淘气不喜欢我，所以才没有告诉老师。”楚颂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完小孩的话，楚砚真是既愤怒又心疼。 她很讨厌“女人样”“男人样”这样的词，它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框定在社会规定的格子里，什么是女人样？善良，温柔，美丽，贤惠的是女人，她不善良，不温柔，不美丽，不贤惠就不是女人了吗？ 楚砚摸摸楚颂的脑袋，“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妈妈吗？因为妈妈没有像别的女人一样留长发，可是妈妈并没有变成男人。他不了解妈妈，却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话是没有说服力的。” 发现楚砚并没有生气，小孩乖乖点头。 “颂颂，妈妈希望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不是按照世俗的标准像个女人或者像个男人，女性是我们的生理属性，你是什么样，女性就是什么样，我们追求智慧，勇敢，坚韧，自信，是因为它们是值得追求的品质，而不是因为它们属于某一性别。” 楚颂有些似懂非懂，“妈妈的意思是我不用在意王宇的话吗？” 楚砚笑了笑：“在意，怎么不在意？我们可以把别人当成一面镜子，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得失。 他没有了解清楚就评价别人，咱们颂颂可不能学他，我们在评价别人之前，要对别人有所了解，多谈感受，少下定义，人是很复杂的，也许我们只看到了其中一面。 关于这件事情的应对方法，面对王宇的诋毁时，颂颂心里肯定是生气的，这时候，我们反而要冷静下来，努力找到他说法里的漏洞，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不了解我却说出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戳穿他，你越冷静，对方越容易被激怒，这时候他如果说出更过分的话，你再动手也不迟，对方还手的时候你赶紧躲开，这种亏咱们不吃。” 看着小家伙露出思考的表情，楚砚捏了捏她的小脸，感叹道：“我们颂颂什么时候才能长得高高壮壮的，本来你们俩算是打了个平手，结果我们颂颂竟然因为身体太差发烧了，瞧这小脸，好像都瘦了。” 楚颂往旁边躲了躲，不服气地小声嘀咕：“妈妈又取笑我。” * 第二天，楚砚照常送楚颂去幼儿园，把昨天的情况简单和朱老师说明清楚，提出了希望把楚颂和王宇座位调开的想法。 并非是因为两人发生了摩擦，而是因为那小孩嘴里的话散发出的信号，那些话恐怕是他家里人在他面前念叨过的，孩子像大人的镜子，映照出氛围和涵养，她不希望楚颂受到影响。 和楚颂分别后，楚砚又继续着她的摆摊事业。她仍然像昨天一样，十一点到达学校后街。 她刚把串串煮好，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这怎么卖的？” 一个胖墩墩的男人支着脑袋看过来，楚砚转身一瞧，是身后不远处复印店的老板，“昨天我看你生意挺好，怎么下午没来呢？” 楚砚挥动扇子给串串降温，头也不抬地回答：“上面牌子上有写价格，大哥要买吗？” 男人根据指示抬头看了一眼价格，酱汁的香气实在诱人，他咽了咽口水，“那就给我来三串肉的，尝尝你家的好不好吃。” 楚砚给他蘸好酱汁，他接过串串，一边掏钱，“都是街坊，给点优惠呗。” 给他找零，顺便给了他一张优惠券：“集齐十张可换一串。” 男人拿起其中一串，不说口味，仅看这卖相和气味就足够有吸引人的特质，他咬上一口，原本不大的眼瞪得溜圆，忍不住再尝了一口，接着三两下就吃完了三串，吃完还不顾形象地舔了舔嘴唇。 “老板，你这串串是怎么做的，”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用眼神示意楚砚，“比那家的好吃多了，这个味道真的很正宗。” 楚砚露出职业微笑回答：“只要多练习就能做得好。” 男人顺着楚砚的话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像你这种专卖的，确实和搭着卖的不同，你看像我们开打印店吧，也是这样……” 就在男人准备发表发表一番开店经验时，来打印的同学叫住了他，他只好立马打住，走之前还不忘给楚砚提建议：“说实话，你这怎么也该出摊时间久一点，我要是有你这手艺，那肯定一天开到晚。” 楚砚没搭话，只是点点头。她确实有点烦这种爱说教的男人，只有把他当成啰嗦的顾客，才能勉强忍耐。 男人离开后，楚砚这边也来活儿了。 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前一后来到摊子前，女生小声嘀咕：“是这家吗？” 她旁边的男生挠挠头，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应该是这家。” 昨天晚上，学校论坛上很火的一个美食帖子更新了，被评论的网友顶到前排。 帖子的标题叫做“暴言，学校附近根本没有好吃的店！！！” 等大家急急忙忙点进去准备反驳楼主的时候，发现主楼写的内容是：“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楼主已经把学校前后街吃了遍，现在就向大家分享一下我心中的top10（ps.排名不分先后，楼主想到哪儿说哪儿，不服的自己开帖），第一家是后街的鱼粉……” 这位ID名为“A 12. 第 12 章 [] 【宿主，她叫丁秀莲，是原主前夫老家的人。】682突然出声提醒。 楚砚心里了然，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惊讶地说道：“原来是秀莲姐，你怎么在这儿呢？” 丁秀莲将楚砚仔细打量一番，不由感叹道：“小楚你变化好大，要不是听声音，我差点没敢认。之前听说你和陈东分开了，我还不信，你说你十九岁就跟了他……”她下一句还未讲完，看见楚砚平静无波的双眼，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瞧我说这些干嘛，小楚你别介意，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砚扯了扯嘴角：“秀莲姐，我现在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前的事没什么好提的，”她继续收拾摊子的东西，“我打算回去了，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聊。” “也好，我家就在这附近，”丁秀莲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盘，“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去打牌了。”她说着向楚砚道了别后，转身离开。 然而没走出两步，她又突然回过头来，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对了，陈东要再婚的消息你知道吗？你带着女儿也不容易，女人得为自己打算，你说是吧。” 楚砚的忍耐在丁秀莲说出这句话时，已经到了极限。 楚砚猛地抓紧丁秀莲的手，脸上挤出悲伤的表情，用极尽浮夸的语气说道：“还是秀莲姐心善，其实……那男人早就和我断了联系，现在连再婚了也不告诉我。姐，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她吸了吸鼻子，“不瞒您说，我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吃饭都吃不起了，被迫出来讨生活，秀莲姐这么热心肠，应该不介意借我点钱吧？我要的也不多，五六万就行，等我赚了钱还你。” 楚砚一边说着，不时掀起眼皮观察丁秀莲的表情。 丁秀莲听见楚砚说要向她借钱，她脸上同情的表情立刻僵住，把被楚砚握住的手往回抽走，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小楚你说笑了，孩子在城里读书就花了不少钱，我手里哪有那么多余钱啊，你要是实在困难，你找陈东，他好歹是你孩子她爸。” 楚砚顺着她的话长叹一声，“话是这么说，姐还不知道陈东是什么样的人吗？铁石心肠喜新厌旧的，他哪肯帮我，您要不行行好，我五年内一定能还您……” “你这孩子，”丁秀莲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我牌友还等着我呢，我就先走了，咱们……咱们回头再聊啊。” 比起来时的从容，丁秀莲走的时候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楚砚双手放在嘴边作扩音状，朝丁秀莲的背影喊道：“秀莲姐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不知是不是听清了楚砚的话，丁秀莲走出几步后崴了一下，但也没妨碍她调整步态健步如飞，没几分钟，就彻底消失在了不远处。 而在她身后，楚砚站在摊前望着她的背影，用纸巾缓缓擦拭着握过她手的地方，仿佛是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 楚砚来到这个世界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提起她的“前夫”。 楚砚整天忙来忙去，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楚砚盘腿坐在沙发上，翻出手机通讯录，从黑名单里找到了陈东的手机号。 通过系统给的消息她只知道这男的会再婚，没想到是和前妻离婚仅两个月后发生的事。 指尖在手机界面上下滑动，屏幕上映出楚砚讽刺的浅笑，这孩子爹可不能白叫。 她按下拨号键。 “嘟，嘟，嘟……”伴随着一阵盲音，对面的人接通了电话：“喂？” 一个女人的声音？ 楚砚左眉一挑，陈东身边的女人是谁，是显而易见的事，她开门见山道：“我找陈东。”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停顿，紧接着传来拉远的话音，“陈东，你前妻。”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一个粗粝的男音响起：“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要再婚了？” “怎么，后悔离开老子了？有屁快放。”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自恋。 楚砚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早上放屁晚上失忆？孩子生活费给了吗？” 不知道是楚砚的语气，还是听到她提钱的事，刚才还洋洋自得的男人愣了愣，语气里带着怒意：“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是谁当初闹着要离婚的？告诉你，分钱没有！” 惹怒了对方，楚砚反而冷静下来，冷哼一声：“不给也行，那我们娘俩就准时出席你的二婚仪式，相信大家肯定都对你上次离婚的原因很好奇……” “你疯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怎么会和你这种女人结婚，我真是瞎了眼了。” 楚砚听到他破防的话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我瞎了眼嫁给你，是你传染给我的，我说怎么一离婚我就反盲复明了，原来是离开了你这个病原体，”楚砚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自信，“别冲动，你有家庭事业，我什么都没有，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你知道的，没钱的时候人真的很容易发疯。” 最后她一字一句地补充道：“记得这周内打我卡上，一千学费，孩，子，她，爸。” 陈东气得没回她，马上掐断了电话。 把陈东气了一回，楚砚总是心里舒坦了，要钱并不是她的主要目的，主要是为了给他添堵。 * 陈东的事倒是给了楚砚一个提醒。 原主为了忘记过去，带着女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而现在却因为一个与过去有关的人，重新与过去产生联系。 这让她想到和楚颂有关的小说情节，“682，我帮助楚颂把数值调整到最佳水平就可以让楚颂改变炮灰的命运吗？”楚砚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并非如此，最终还有一个剧情偏移度，将在小说情节开启时进行显示。】 楚砚：“还有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清楚？” 【因为宿主没问，而且目前没有相关显示。】 “没有显示的话，是否默认数值为零。” 【不确定，需要小说情节开启才可得知。】 不确定，那也就是说有可操作的空间？ “可以阅读全文内容吗？” 【抱歉宿主，剧情尚未开启，无法调出内容。】 “既然这样，那关于楚颂的基本信息应该有吧？小说里 13. 第 13 章 [] “看到这间铺子了吗，从这里到那里对应的区域，这一片是你的位置……” 集市负责人委派的下属用脚在地上划出无形的线，接着走到另一边重复同样的动作，“具体你和旁边的摊位怎么操作我不管，总之我的话要带到，你懂我的意思吗？” 穿着红色马甲的女人朝楚砚看了一眼：“还有，基本的卫生要保持干净……” 她讲了一些基本的规则，楚砚听得仔细，不时提几句疑问。 感觉说得差不多了，女人清了清嗓子，“有什么要紧的事你联系我，我负责你们这一块。” “没问题兰姐。”楚砚点点头，随手从摊位上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兰姐。 兰姐倒没拒绝，接过矿泉水拧开饮了一口。随后她留下一句“好好干”，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如果说楚砚选择去学校摆摊，追求的是稳定好做生意，那么选择在这个购物中心附近的集市摆摊，求的是客流量大多销。 像这样的地方不缺摊贩，楚砚的情况属于是恰好补上空缺，所以地段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整个集市是由一条直行街和一个环形广场组成的。楚砚的摊位在街道与广场的交界处，既不是出口也不是入口，客流量自然有所影响。 总的来说，就是有利也有弊，楚砚是抱着尝试的心态过来的，她交了一个月的摊位费，如果这里不合适，再换别的地方。 楚砚仔细打听过城管的事，这一片算是比较正规的，所以只要在划定的区域内摆摊就好，这也是楚砚选择这个地方的其中一个原因。如果这里生意不错的话，楚砚有考虑加个桌椅板凳。 楚砚左边的摊位是卖土豆花葱油饼的，右边是糖炒栗子的。 卖糖炒栗子的是个老太太，她坐在凳子上看着楚砚打理摊位，半晌出声道：“姑娘啊，你这卖的烤串啊？” “差不多吧，”楚砚抬起头来，“怎么了婆婆？” 或许是楚砚的目光太坦然，老太太一时语塞，她摆摆手，“没什么事，在这摆摊的小伙子今天上午走的，下午就换成你了……”话音未完，问价的顾客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栗子怎么卖的？”她只好转身去招呼客人。 被留在原地的楚砚将视线从老太太那方移到自己的摊位上，继续手里的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插曲。 然而仔细一看，却能发现楚砚敛起了面对老太太时的浅笑，眉眼显出几分思索。 因为二人的接触时间太短，楚砚暂时无法准确判断老太太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单纯的寒暄，还是话里有话？ 忽然，她浑身一顿，扭头朝左边望去，遇上土豆花摊贩打量的目光，那男人被她发现，把头撇向一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楚砚的错觉。 楚砚牵了牵唇角，顺便朝四周扫视一圈，又“恰好”碰上了附近几家摊位投来的视线，在被楚砚察觉后，如林间四散的鸟，纷纷消失不见。 他们的反应，为刚才老太太的话增添了不明的意味。 比起对待小区楼下的住户，楚砚面对这些人时多了些谨慎。她初来乍到，大家又是同行，贸然直接询问，别人不一定愿意搭理她。 楚砚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多观察情况，等时机成熟时，再想办法获取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她按耐住心里的疑问，沉下心来，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上。 为了应对和学校后街不同的环境，楚砚特地换了放置串串的容器，加了玻璃盖子。她在这里摆摊的时间比学校时间长，食物更容易沾染灰尘，这样可以适当防尘防虫蝇。 因为是第一次摆摊，楚砚同样只准备了两百串的量。只不过每一串的分量比学校卖的多一点，价格也在此基础上有所提升，素的1.5元一串，荤的2.5元一串。 串串在来之前已经提前煮好了，被葱油淋过的食物很好地保留了色泽，放凉之后颇有一番脆爽的口感。 酱汁是浓白鲜香的高汤搭配辛辣油亮的红油，在食盐味精等调料的搅拌中，滋生出混合美妙的香气。 然而这样的味道，很快就与周围摊位的交织在一起，只有走近些才能辨出来源。 不仅如此，由于楚砚的位置靠后，前面的摊贩已经分走了一些客流量，继续饶有兴致朝楚砚这边走来的游人，自然而然就少了一些。 楚砚对此已有心理准备，她的手艺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练习后，比起第一次在学校摆摊的时候又有了一些进步，面对如今的情况，她还是很有底气的。 楚砚额外备了一些试吃小串，看准人来的时机，出声吆喝道：“又香又好吃的冷串串！今日开张，欢迎免费试吃！” 楚砚的声音是偏低沉的，与她喊出的话形成一种反差感，再加上话里的“免费试吃”四字，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 一位穿着印花裙的年轻女人停在了楚砚的摊位前。 楚砚的摊位风格简约，基本上没什么油烟味，台面干净，食物整齐摆放到显眼的位置，用透明玻璃罩住。 正是这份清爽简约，让女人生出了尝试的想法。 楚砚会意，主动将最前面的容器揭开：“这是免费试吃的小样，每人一串，您想尝尝看吗？” 女人点点头，“好，那就给我一串这个吧。”她低头指了指串好的西兰花。 “这是甜辣和麻辣两种酱汁。”在楚砚的指示下，女人选了甜辣口味的，楚砚把蘸好酱汁的串用纸杯接住，递给女人。 西兰花被酱汁淋透，本身的清新脆爽带着甜辣的风味，既有佐料的层次感，又仿佛融合在一起，食物被吞入腹中，依然唇齿留香。 吃完一串，女人眼睛亮了亮，有些惊喜地说道“老板你这串做得挺正宗啊！怎么卖的，能打包吗？” 楚砚说了价格，“素的1.5元每串，荤的2.5元每串可以打包，想要什么您自己选就行。” 女人点点头，这个价位尚能接受，她埋头选了一些自己喜欢的。 “如果还合口味的话，欢迎下次再来。”楚 14. 第 14 章 [] 第二天，楚砚依然按时出门。 来到集市后，楚砚迅速出摊，拿出准备的扩音器，调到中低音量，静待顾客来临。 然而，她等着等着，发现了怪异的事。明明是周六这种年轻人放假的时间段，今天的客人却似乎比昨天的还少，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正在楚砚不解之际，她忽然注意到在离自家摊位不远处，有人往路过的客人手里塞了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同时抬起胳膊指向身后的方向。 待那客人从摊子路过，楚砚得以看清了那人手里的东西——原来是印着浮夸大字的烧烤店传单。 楚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传单发得妙啊，不管是不是针对她的，选在这么一个位置，恰好吸引走了她的一些客人，也不知道是正主是家什么样的店？ 楚砚看见卖板栗的老太太正闲着，她拿着一瓶水走过去，“婆婆，我想去趟厕所，大概六七分钟左右，您能帮我看一下摊子吗？下午天气热，请您解解渴。” 老太太抬头看了楚砚一眼，没有接她的水，摆摆手，“……你去吧，我替你看着。水就免了，老婆子我有。” 楚砚为了表示感谢，把矿泉水轻放在老太太身边，“好嘞，我去去就回。” 出于一种防备心理，楚砚没有直接去领传单，而是跟在握着传单的游人身后，适时出声搭话：“你好，看你手里拿着传单，是附近有什么店在搞活动吗？” 被搭讪的是两个女生，左边留短发的女生晃了晃手里的传单，“你是说这个？”她牵起传单一角摊开，埋头一边念道：“好像是说出了长街右手方向的第一家叫“绝味鲜”的烧烤店出了新品甜辣烤串，可以打折。” “人家刚才明白说的是左边第一家。”她旁边的女生纠正道。 得到答案，楚砚道了谢，往指示的方向去。 等楚砚走后，短发女生忽地发出一声惊叹，“这个好像要有传单才能打折吧？那她不是白跑一趟！”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 * 楚砚很少来广场这一块，虽然离自己的摊位并不远。 原因很简单，长街才是她的主要生意场所，广场的区域和她关系不大。 她昨日心里有所怀疑时，把目光放在了长街入口那一片烤串摊集中区域，没想到如今被一纸传单引向了广场区。 楚砚没走多远就找到了这家叫“绝味鲜”的烧烤店。 它的门面比左右两边的店大一些，外面立了遮阳棚，门口摆了几桌，虽然没有坐满，但陆陆续续有手持传单的客人走进店内，人来人往，店里面的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楚砚是想进去看看情况，可当她猛然瞧见上菜员工的脸时，两只脚定在原地。 那男人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楚砚原本不会注意到他，如果昨天下午他没有到她摊子上询问的话。 一切都如此显而易见了。 楚砚转身回到自己的摊位上，朝老太太道了声谢。 发现楚砚离开摊位又返回的人，不只老太太一个。卖土豆花的男人抬头瞥了楚砚一眼，嘴角勾了勾，鼻腔里抽出一声冷哼，他不动声色地朝旁边卖糖葫芦的哥们使了眼色，竖起食指比了个“一”的手势，那人侧过身去，懒得再看土豆花男人一眼。 这一切楚砚毫不关注，她把扩音喇叭调到中档，还是和之前一样招揽顾客。 楚砚当然也可以像烧烤店一样雇人发传单，搞打折活动吸引路人，但是这样做意义不大，原因很简单，她目前的情况耗不起。 除开这一点，楚砚在返回的时候又冷静想了想，一个规模算大的店和她一个新来的小摊子竞争，甚至为了招揽生意还不惜发传单搞促销，她有这么值得忌惮吗？ 如此一想，楚砚竟然觉得有些可笑，不知道是该笑她把自己看得太高，还是该笑“绝味鲜”把她看得太高。 当然，楚砚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这笔账该怎么算，她得好好琢磨一番。 由于今天发传单的影响，楚砚卖完所有串串的时间比昨天晚一些，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有了回头客，虽然只有零星几人，对楚砚来说就是莫大的鼓励。 回到家里，楚颂正在客厅里拼拼图，她在窗边正襟危坐，两指捻住一片拼图，脸上的神情认真而专注。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赶紧起身，“妈妈你回来了。” “回来了。” 楚砚熟练地蹬掉鞋子，抱着弄脏的盘子和盆子放进厨房里，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换下扔进脏衣篓。 搞定这一切，她往客厅沙发上一瘫，长叹一声，“歇会儿。” 对于楚砚的反应，楚颂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她对于上班的认知还不是特别清晰，但也明白这是一件让妈妈感到疲惫的事。于是她端着一杯温水，来到楚砚面前，“外面热，妈妈喝水。” 小孩的反应让楚砚的心里软绵绵的，她接过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自己往小孩肩膀上轻轻一靠，温声细语地说道：“谢谢颂颂。” 楚砚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让楚颂耳尖泛起痒意，她扇动卷翘的睫毛，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像曾经楚砚安慰她一样，伸手轻拍楚砚的背，一下一下，“……妈妈不用谢。” * 按照平时的习惯，楚砚吃过晚饭后，会和楚颂一起看电视，然后理一下当天的收支情况。 不过今天，楚砚没有这么做，她把碗清洗干净后，继续待在厨房里。 看着楚砚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顿时有些好奇，“妈妈，你不是明天上午不上班吗？” “没事，我练习厨艺，你先去客厅坐会儿，等我搞定了叫你。”楚砚把油倒进锅里，拧开燃气开关。 楚颂了解妈妈的习惯，点点头，“好。” 楚砚确实是练习厨艺，只不过是练习炸串的技术。 她询问了系统682关于串串技能的事，682告诉她不管是烤串还是炸串，都和冷串串一样需要练习十次以上才能掌握。 她原本是不打算这个时候学会的，但既然人家都把她视为竞争对手了，那她何不做到实处？虽然别的方 15. 第 15 章 [] “你是说长街那摊子今天没开？” 一只毛发旺盛的手将指间的香烟按进烟灰缸里，坐在办公桌边的男人抬起头来，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唇上的短须跟着动了动，“我没记错的话，才五天吧？” 站在门口的小李毕恭毕敬地回答：“没错老板，算上今天刚好五天。” 男人摸了摸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既然这样，”他指了指门外，“你去通知刘天他们，长街的传单明天不用再发了，广场的发到周五。” “好的老板！”小李马不停蹄地退出了办公室。 待小李离开后，周必成往椅背上一靠，发出一声喟叹，“不过一碟小菜，还想跟我抢生意……” “阿嚏！”另一边的楚砚打了个喷嚏，惹来周围家长的目光。 楚砚无所谓地揉揉鼻子，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为了参加家长会，楚砚今天下午取消了集市摆摊。 “欢迎各位家长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们班的家长会，我们为大家准备了温情有趣的亲子活动，请各位小朋友和家长们踊跃参加……” 朱老师的话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 亲子活动？楚砚挑挑眉，她以为就是发发小红花和奖状之类的，没想到还有这种流程，她倒是无所谓，不知道楚颂想不想参加？ “第一个小游戏叫做‘你说我钓’。家长们需要蒙住眼睛，听从我们小朋友的指挥，在十分钟内钓到足够多的小金球，数量最多的获胜。因为咱们人数较多，场地有限，所以是以小组为单位，可以轮流接龙，也可以派出代表，最终成绩也以小组计算。” 班上一共有二十位学生，朱老师把大家按照座位分为了五组。 楚砚身边的小孩往四周看了一眼，拉拉楚砚的手，“妈妈，我想参加。” 楚砚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既然要参加，那我们就要全力以赴哦。” “好。”楚颂脆生生地答应。 小朋友之间是认识的，几位互不认识的大人却有些面面相觑。 “是以小组为单位，”楚砚出声打破僵局，“我们打算参加，各位家长有想参加的吗？” 站在楚砚对面的小女孩陈雅杰快速举手，“我也想参加。”她的妈妈替她理了理头上歪掉的小发卡，宠溺地笑了笑，“我家孩子从小就爱玩游戏。” 另一个穿蓝色T恤的小男孩何海轩扯了扯自家大人的裤子，“爸爸，我们也参加吧。”男人看了自家孩子一眼，对楚砚说道：“行，那我们也参加。” 三个孩子都表达了意愿，只有站在楚颂左手边的小男孩没吭声。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头顶瓦光锃亮的男人，男人伸腿戳了男孩一下，抬抬下巴示意：“刘子浩，别的小朋友都参加，你怎么没反应呢？” 小男孩发现因为爸爸的话，大家都打量着他，顿时低下头去，声如蚊蝇：“我……分不清左右。” “你真是……”听到这样的回答，男人眉头拧紧，正打算抽出胸前交叠的手臂，理智让他停下动作，把头撇向一边，“你们参加吧，我家孩子只怕拖大家的后腿。” 听到这句话，那孩子的头埋得更低了。 楚砚并不认同他的话：“游戏而已，主要是为了玩得开心。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说不定你家孩子在别的方面有过人之处。” 男人看了男孩一眼，摇摇头，“就他……还是算了。” “大家决定好了吗？请派出代表准备比赛吧。”朱老师忽然发话。 楚砚几人商量了一下，陈雅杰母女第一位，楚砚第二位，何海轩父子第三。 “计时——开始！” 朱老师一声令下，家长们蒙住眼睛，手拿系着磁铁的鱼竿站在一个装满球的盆前。 “往左，不对，往右，不不不，还是往左……” “左边一点，往前伸出去，够了，够了，往后缩一点……” 有的小孩分不清左右，着急得恨不得直接上手，家长在他们的提醒下反而更加手忙脚乱，晕头转向。 楚砚她们组也不例外，比赛从刚刚开始，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 但是慢慢地，陈雅杰明白了如何准确向妈妈指示方位，妈妈的手越来越稳，三分钟时间，她们配合默契，钓到了三个球。 接下来轮到楚砚和楚颂了。 楚砚从陈雅杰妈妈手里接过鱼竿，两腿微微叉开，重心向前。 视线被屏蔽，听觉变得更敏感，楚颂站在楚砚身边，“妈妈向左一点，好，停。嗯……往下一点，没错，就是那里，绳子往下伸。” 楚砚从嘈杂的声音里仔细分辨，按照楚颂指示移动鱼竿，“好，在这里往下钓吗？” “是的。” 楚砚放下钓线，鱼线落入盆里，在游走之间触到了一个东西，楚砚顿了一下，然而转动摇柄往回收，刘子浩抓住金球，一边报数：“第四个。” “颂颂好样的，继续。”楚砚笑了笑，出声鼓励道。 感受到楚砚的信任，楚颂有不禁嘴角上扬，她更加专注地指挥着楚砚。 如果第一次还有些生涩，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熟练了，二人步调一致，很快就钓上了四个金球。 还剩三分半，楚砚揭下眼罩，换下一个人。 “颂颂妈妈好厉害！”陈雅杰妈妈朝楚砚竖起大拇指。 楚砚大方地应下，捏了捏楚颂的小手：“那当然了，靠我们小指挥师。你们也厉害啊，排第一个最考验心态了。” 聊上几句后，她们又继续关注剩下的比赛。 何海轩爸爸一开始气势很足，结果用力过猛，经常错过正确方向，在何海轩一番纠正下终于钓到了一个球。 “还剩最后两分钟！”朱老师站在讲台上提醒道。 在时间流逝的压力下，何海轩急得头上冒汗，紧张之下，两次念错方向。 “何海轩别慌，你像我之前一样，想让你爸爸停下的时候就叫停，何海轩爸爸慢一点。”陈雅杰提出自己的建议。 “何海轩别着急，我们组是排前面的，还有时间。”刘子浩也 16. 第 16 章 [] 楚砚再次蹬着三轮到长街摆摊时，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 尤其是卖糖葫芦的男人，他抻头歪站着，眼里的诧异几乎化为实质，他开口说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实在是楚砚这几天的表现得太过平静，附近的人都以为她硬着头皮摆摊，很快就不想干了。 楚砚刹车一拉，把摊子往路边一靠，随口回答：“没办法，混口饭吃，哪能不干呢。” 楚砚在纸板上写写画画，然后挂在头顶的显眼位置。 看见纸板上的字，卖土豆花的男人怪笑一声，对糖葫芦男耸耸肩，阴阳怪气道：“这下好了，咱们谁也赢不了，这哪需要一个月。” 楚砚对他的话毫不感兴趣，只是麻利地把准备的食物端上台面。 从今天开始，她打算在菜谱里加上炸串了。 当然这个天气还是以冷串串为主的，卖炸串是为了用气味吸引顾客。第一天上新，炸串作为附赠品，等得到顾客反馈后，她再确定每天准备的量。 在“滋滋”的热油里，食物被炸得金黄酥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楚砚将附赠的小串炸好放在一边，打开了录好的扩音喇叭：“麻辣冷串串，消费送炸串，先到先得！” 听着喇叭里的声音，楚砚在心里呼唤系统682：“682，我记得上次卖冷串串不是有积分奖励吗？既然炸串和烤串都要重新练习才能掌握，怎么这次没有相应的任务奖励呢？” 【暂未触发随机任务。】 楚砚：“……是吗。” 兴许是察觉到楚砚无语的情绪，682补充道：【可能是没有进行交易的原因。】 既然如此，楚砚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此时，她发现摊位附近发传单的身影消失了。 楚砚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往长街口那片区域眺望，原来这就是烧烤摊聚集在那一片，她这附近一家都找不到的原因吗？ 没有了传单分流，再加上如今学生放暑假，今天的生意好了不少。楚砚对自己卖的串串很有信心，客人的评价也印证了这一点。 “老板，这炸串的味道也不错，有没有单独卖的？” 楚砚将打包的冷串串递给她，“今天是试吃，明天会准备卖的炸串，要是想吃，可以明天来捧场。” 常来买的熟客都了解楚砚的习惯，她不像别的摊主从早开到晚，而且每次准备的量不多，卖完就收工。 冲着好吃的味道，大家反而更积极了，纷纷让楚砚预留自己那份，楚砚只好拿出手机一一记录。 在收摊之前，楚砚叫住了其中一位客人，“你好，能请你帮个忙吗？” 那人伸出食指顶了顶鸭舌帽沿，露出平静的双眼，冲楚砚抬抬下巴，“你说。” 她是楚砚的熟客，自从在楚砚这里买过一次冷串串后，每天都会来光顾。 她穿着宽大的T恤，头戴鸭舌帽，浑身散发着慵懒散漫的气息，只有当嘴里塞入食物的时刻，脸上才会浮现些许生动的表情。 一来二去，楚砚也记住了她的样子。 “可以帮我去前面的烧烤店买一份烧烤吗？我会付你跑路费的。”楚砚诚恳地说道。 她从682那里了解到“绝味鲜”在广场开了一年多的时间。联想到她刚来时，周围众摊主的反应，她猜测“绝味鲜”一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她实在好奇这烧烤店究竟有什么理直气壮的资本？难道是卖的烧烤很好吃？ 不过在没有发生正面冲突之前，楚砚需要营造一种忍气吞声的假象，让“绝味鲜”放松警惕。 毕竟掉以轻心的时候，就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 她不便直接出面，而让周围摊子的人帮忙，楚砚又不太放心，所以思来想去，她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只有买卖之交的熟客身上。 那位客人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用陈述的语气提起了另一件事：“你昨天没有来摆摊。” “昨天，”楚砚顿了顿，解释道：“因为家里有事耽搁了。一般情况下每天都来，这样吧，下次不出摊提前告知你。” “……去哪家买？”也许是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她又绕回了刚才的话题。 “广场那家‘绝味鲜’烧烤，买二十块就行，”楚砚从兜里摸出三十块，“剩的十块是你的路费，点什么串随便你，素的和肉的都要。” 她望着楚砚手里的钱，“你就不怕我拿钱跑了？” 楚砚笑得相当自信：“你在我这里消费的钱是这些的几倍了，我既然请你帮忙，就是相信你不会。” “行，等着……”她把鸭舌撇到一边，抽走楚砚举到半空的钱，拖着步伐转身离开了。 * 等楚砚将摊子收拾好，把地简单打扫干净的时候，看见一双黑色运动鞋停在自己面前。 那人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忽然说道：“原来老板收摊的时候要干这些。” 楚砚竟然在那人脸上捕捉到慵懒的浅笑，似乎带着一丝揶揄。 楚砚把扫帚收回台面下方的柜子里，直起身子。 “当——”银色的硬币和钱被放在台面，连同买好的烤串。 “肉的三块一串，素的两块一串，一共花了十八。” 楚砚看了一眼，“没问题。” 女生看了一眼楚砚，“你……”她说到一半，摆摆手，“算了，”她拎起自己在楚砚这里买的冷串串，“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楚砚点点头，“下次给你打折。” “好啊，我可记住了……” 买到烤串，楚砚蹬着三轮车回家。 风吹在脸上，作乱地钻进衣服里，有一种摆脱一切的畅快感，抬起头，天边的云从纯白过渡为橘红色，仿佛发现了时间的脚步。 很幸运地，今天楚砚遇见一路绿灯，不停歇蹬回了小区楼下。 < 17. 第 17 章 [] “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引起的拉肚子，稍微有一点炎症，开了些药，注意清淡饮食……”医生手持药方叮嘱楚砚注意事项。 “好的医生。”楚砚拿着药方和楚颂去楼下取药。 楚颂的脸上写满了闷闷不乐，脸色有些苍白。 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楚砚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不过医生口中“不干净的食物”倒是给了楚砚启发。这能不能成为那件事的突破口呢？ 因为楚颂身体不舒服，原本去公园锻炼的计划暂时取消了。 因为高中也放暑假，楚砚中午的摆摊安排就跟着取消了。 她上午在家里准备下午集市出摊用的食物。 楚颂原本只是在一旁看动画片，看着楚砚快速地将食物串串，她也凑了过来，“妈妈，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颂颂肯定马上就能学会。”只要是对楚颂没有坏处的事，楚砚都是鼓励她尝试的。 楚砚递给她一根竹签，一边示范一遍，“像这样，用尖的一端对准食物中间穿过去，用手握住会更稳一些，也可以一个一个串，不要弄伤自己。” “好，颂颂试一试。”楚颂拿起一颗西兰花，学着楚砚的样子，对准中间戳进去，由于西兰花花干比较硬，扎了一下没扎透，她细细的眉毛拧成一团。 “就差一点点了，你往外拔出一点，再用力戳进试一下，小心不要扎到手。”楚砚在一旁鼓励道。 楚颂抬头妈妈一眼，点点头，再次集中注意力尝试，这下立刻就扎通了。 【崽崽求生值+1，积分+10，总积分185。】 小孩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上扬的嘴角将她的情绪展露无疑，那双圆圆的眼睛看着楚砚，像只骄傲的小犬。 被小孩这样瞧着，楚砚觉得心里痒痒的，她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软软的脸颊，“我们颂颂真厉害，一下就会了。接下来多练习几次，就能完全掌握了。” 楚砚倒不是指望小孩能帮自己干活，只想希望她能养成一颗愿意尝试，充满好奇的心。 “好！我要像妈妈那样熟练。”她又继续串下一颗西兰花。 就这样，两人一边看电视，一边串串串。 午饭过后，楚颂去房间午睡了。 楚砚轻轻关上卧室房门，天气越来越热了，再过几天去买空调吧，出门之前楚砚忽然想起这件事。 顶着烈阳，楚砚再次准时出现在集市。 不一会儿，就有客人上门了。 然而与客人同一时间出现的，还有花花绿绿的传单。 楚砚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借着喝水的间隙观察着不远处发传单的两人。 看着看着，她发现了几分不对劲。 那传单的颜色似乎和之前的不一样，连发传单的人也和之前的不同。 难道是另一家？ 正在此时，一个手持传单的人向楚砚的摊子走来。 楚砚借来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黄色粗体的“万客隆烧烤，暑期新品活动！”几个大字。 楚砚把传单还给别人，在心里呼唤系统：“682，能显示长街的地图吗？” 【……已调取地图，请宿主查收。】过了几秒，682出声回答。 一份地图浮现在楚砚脑海里。 “绝味鲜”在长街进入广场的左侧第一家，而“万客隆烧烤”则在它的斜对面，广场这边就这两家大型烧烤店。 发起传单来你方唱罢我登场，二者的关系可想而知。 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楚砚的位置恰好夹在中间，非常倒霉地地成了它们竞争的炮灰。 可谁又愿意当炮灰呢？ 楚砚抬手抹掉嘴角的水痕，垂眸掩去眼里的情绪。 * 搞清楚这一切的楚砚决定开始采取行动了。 “食物不干净”无非就三种情况，要么是用料本身不干净，要么是在后厨加工过程中食物被污染，要么就是二者结合。 楚砚拿着从两家烧烤店买的食物送去质检，同时，她还希望能拿到更明白直观的证据，比如视频之类的。 直接去店里拍摄难度较大，更何况是后厨这种地方，那么就先从食物来源这条线开始查。 做食物生意都有自己的固定进货商，这些信息只有同行的人比较清楚。 楚砚通过卖板栗的老太太打听到了几位之前从她这片区域搬往街口的烧烤摊贩。 对手的对手，就是朋友。 被影响生意被迫调换摊位的人没有产生任何怨言吗？不过是为了能继续做生意而忍耐罢了，那种怨怼并不会凭空消失，总有一天会通过别的机会发泄出来。 而现在，楚砚成了那样的机会。 楚砚利用每天上午的空闲时间，陆陆续续加上了几位摊主的联系方式。 通过共同的遭遇取得信任后，楚砚向他们旁敲侧击地打听了所有知道的进货渠道。 一共有七八处地方。 商贩们为了节约成本，选的几乎都是批发市场。 确定了大致范围，楚砚在烧烤店附近的面馆蹲守几天，终于锁定了进货源。 是离这里不太远的菜市场。 找到具体位置，发现供应商就容易多了。 仅从表面看，“绝味鲜”和供应商之间的交易没有任何问题，因为那些食物都是用包装袋和箱子装好的，楚砚没有拍到有用的东西。 这种事是不会放在明面上的。 于是楚砚装作是由朋友介绍来的，打算来这边进点货做烧烤生意。 当然为了不暴露自己，她还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买顶假发盖住了自己的毛寸。 几家进货商的态度各有不同，有的很快就为楚砚介绍商品，有的则数次询问楚砚的信息反复确认。 楚砚虚构了具体的信息，但是掺入了不少摆摊的真实细节，半真半假，经过一番接触，成功让进货商相信了自己的同行身份。 随后，她跟着一家供肉的卖家进了店里，借助挑选的时机，楚砚用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拍到了想要的东西。 因为拍得急像素很模糊，她让682帮忙修复了一下。 仅仅是拿到这些照 18. 第 18 章 [] “有点事想和您谈谈，”楚砚接过男人递来的茶放在茶几上，“是和“绝味鲜”有关的。” 她左腿往右腿一搭，胳膊搁在沙发扶手上，即便只是坐着，却没有落了下风之感。 冯平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便带上门出去了。 “我姓楚，是长街一家卖串串的，我猜冯老板应该从手底下的人那里得知了。”出于基本的社交礼仪，楚砚率先表明身份。 “不知道楚老板找冯某有何贵干？”冯平身子前倾，两手呈塔状放在桌上。 楚砚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兜里摸出一个白色的信封，用食指缓缓推到冯正面前，脸上带着自信地浅笑：“相信您看了会感兴趣的。” “哦？”他下垂的视线落在信封上，“那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开的信封里没有任何折叠的信纸，只有四张长方形的照片。 他将它们拿了出来，拿在手里来来回回看了几次，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被嘴边习惯性的浅笑所掩盖。 把照片放回信封里，他抬头看了楚砚一眼，“……我不太清楚楚老板是什么意思？” “冯老板之急，也是我之急。”楚砚起身走到窗边，掀起百叶窗的一角，对身后的冯平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冯平依然维持着一贯的淡然，只是轻笑一下，重新拿起照片再看了一眼。 “据我所知，‘绝味鲜’不过开店一年多，怎么能和冯老板的烧烤店相比呢？”楚砚转过身来，“他们不过是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从您手里撕走了一块肉。想当初广场就您一家大型烧烤店时，大家都过着太平日子，可现在……” 冯平起身抬手止住了楚砚的话：“以前的事有什么好提的？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他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信封，“你这点东西有什么用？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觉察到这其中有可商量的余地，楚砚一反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挺直的背微微一曲，脸上有几分隐藏不住的得意，“您别小看这点东西，这可是我花大力气才得到的。这点东西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还是能说明点问题。至于如何将背后的问题彻底挖出来，我相信冯老板应该比我更有办法……” 见到冯平依然表情淡淡的样子，她有些急躁了，补充一句，“要不是我被他们店里的人盯上了不适合露面，我早就摸到他们后厨找到证据了！” 她说完这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握成拳在嘴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一时的尴尬，作了个收尾： “冯老板，在咱们集市里，你就像枝繁叶茂的大树，我们不过是依靠大树而生的杂草，杂草低矮，得不到阳光会枯死。但即使是杂草，为了活下去，也是要想办法的。” 冯平对楚砚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行了，这件事我会仔细考虑。” “……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楚砚搓了搓手，随即从兜里拿出手机。 冯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有什么情况你再联系我。” “好的，没问题。”楚砚有些谄媚地双手接过名片，粗略看了一眼，然后塞进自己兜里。 楚砚拉开房门，看见刚才的男人像座雕像一样立在门口。 楚砚敛起脸上的表情，朝他点点头，离开时，脚步轻快，颇有几分得偿所愿的窃喜，与来时的紧绷截然不同。 男人看着楚砚离开的背影，“老板，她……” “周二，进来说。”屋内传出拖长的命令，周二没再管楚砚，迈步进了屋子。 另一边，从“万客隆”烧烤店出来的时候，楚砚继续保持刚才那副样子，直到走出广场的范围，她才重新挺直腰板，恢复以往的状态。 “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能得满分吧？”楚砚突然在心里问道。 作为唯一的观众以及听众，682的回答是：【……宿主，我是养崽系统，不是表演系统。】 楚砚居然从682的机械音里听出了一丝无奈，她笑了笑，原谅了682冷冰冰的AI特质。 刚才进入办公室之前，她对这个冯平并不了解，但当她走进房间看见当事人时，她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这人好像她以前假期实习时遇上的领导。 不是指长相，而是整个人的气质，再加上风格相似的办公室装潢。 他对有城府有能力的人保持警惕，对不屈从于自己权威的人心有不喜，而与此同时，却对徒有其表的人抱有鄙夷之心但又更容易接受他们的谄媚。 楚砚在与冯平对话时逐渐调整自己的状态，让冯平发现她色厉内荏的一面，从而使他放松警惕。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撼动冯平做出决定。 从别人对他的评价以及她的短暂观察，可以感受到他是个谨慎的人。但有时候，这种谨慎反而可能成为绊脚石，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只开了一两年店的同行踩在头上。 而楚砚要做的，就是在背后推他一把。 * 自从楚砚去过“万客隆”烧烤店后，她行事越发慎重了。 她在自家的串串竹签做了特殊标记，出摊的时候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摊子，为了避免其它不必要的麻烦，她甚至还在摊位顶棚架上装了一个不插电的摄像头，让682帮忙通过网络监控。 起初一段时间没什么异常，不过是隔三差五就出现发传单的人，楚砚仔细看过传单，并不是打折促销活动，仅仅是罗列店里的菜单，起一个广告宣传的作用。 然而这些对楚砚的影响始终有限，楚砚店里的食物，仅是回头客就买走不少，剩的一些用不了多久也全卖光了。 楚砚不急，有些人反倒急了。 想做点手脚，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也不知道是谁给周必成想了个损招。 支了两个人，专挑楚砚生意好的时间段去到她摊子买东西，炸串塞进嘴里，极为不满地大喊大叫，生怕别的顾客不知道他们嫌这儿的东西难吃。 客人们都是来寻求美食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即使是楚砚的熟客，也被这样的事搅了心情。 楚砚虽然心里明白是谁干的，但依然耐着性子，把钱退给他们，不过在他们离 19. 第 19 章 [] “哟，都吃着呢？” “绝味鲜”烧烤店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背着黑色斜挎包的楚砚像巡视自家餐馆的老板，闲庭信步地从遮阳棚下走来。 那些吃烧烤的客人好奇地寻着声音看去，只见楚砚走到一半，停在店铺的正中间，她脸上带着笑意，仿佛真是老板的什么朋友，“劳驾叫一下你们老板，”楚砚朝一旁的服务员说道，“就说，我有东西要还给他。” 大多数客人都没见过楚砚，但在场的员工大多心知肚明，有人赶紧扭头去后厨叫老板。 周必成掀开帘子出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楚砚站在屋子当中，抬起胳膊看着手上的腕表，嘴里说着：“你们猜日理万机的周老板需要多久才能过来呢？” 她说话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但是在场的一些人，已经从这句话里嗅到了别样的气息。 见周必成带着几个员工出来，楚砚胳膊一收，“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必成脸色有些难看，但马上压了下去，不咸不淡地说道：“听说你有东西还我？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去过你的摊子？” 楚砚啧叹一声，“您是贵人多忘事。”说完，她把手伸进挎包里，然后往外一掏。 周必成立刻就认出了楚砚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皱。 “周老板，您的传单落我摊子上了。您经常让人在我摊子边发传单，我瞧着客人也只是看几眼就扔掉，怪可惜的，我干脆都让他们放在我店里，我收集好一并给您，这样您一次发不完还能回收再利用，您看这样还满意吗？” 楚砚的话像倒豆子一样，流畅而迅速地倾泻而出。 她把传单在空中晃了晃，一副等着周必成来取的样子。 看热闹的人里传出“噗嗤”一声，“原来是冤家”。 没说话的人心里应和一句，可不是吗，同行是冤家。 也不知道是因为楚砚的话，还是路人的话，周必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站在他旁边的员工感受老板的怒意，两只脚钉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接。 周必成几乎就要当场发作了，但他顾忌到众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我不缺那些废纸，小李，传单拿去扔后厨垃圾箱！” “好的老板。”小李赶紧上前，打算从楚砚手里拿走传单。 没想到楚砚手一收，“周老板，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另一件事。” 她不管周必成脸如锅底灰的样子，继续说道：“其实，我对周老板家的烧烤味道一直很佩服，不知道周老板能不能切磋一下。” “你卖冷串串和我烧烤是两回事，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周必成立刻拒绝，并传唤员工，“老薛，送——” “那就打赌好了！” 楚砚截断周必成的话，“如果周老板输了，就停止派人到我摊子上闹事，并向我道歉。如果我输了，”她直直地注视着周必成，一字一句道，“我立马搬走，退出集市。” * 楚砚和“绝味鲜”打赌的事很快就在集市摊贩之间传开了。 要不是要守着摊子，摊贩们恨不得马上去广场围观，这种热闹错过了多可惜。 比赛规则很简单，楚砚和周必成当街烤二十九串烤串，路人蒙眼品尝，一次两串，吃完后选出更好吃的那串，以此得分。 楚砚一开始提出自己的摊位上没有烤架，想借用“绝味鲜”的后厨，被周必成当场拒绝，于是楚砚说借用他店里的烧烤油。 周必成自然不肯，最后他松口，仅允许楚砚借用后厨做烧烤油，做完就出来。 所以最后变为二人当街用烧烤架制作烤串的方式，放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谁也没有钻空子的机会。 为了保障公平，楚砚用的周必成店里的肉串，只是回自己的摊位取了之前准备的香料。 “姓楚的，”周必成扭头觑了楚砚一眼，脸上满是鄙夷，“老子不和你比是不想你输得太难看，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做好滚蛋的准备。要是你不想滚，老子也有的是法子让你滚。”他鼻子一皱，两只眼睛露出几分凶相。 然而楚砚并不怕他，他的狠话，在楚砚眼里就像吱哇乱叫的蝉鸣。她伸手掏了掏耳朵，“周老板这么有中气，还是留着求饶的时候用吧。” 她望向围观的众人，竟学着古人做了个两手抱拳的动作，“希望在场各位能做个见证。” 在请来的临时裁判一声令下，两人先去厨房制作刷串用的烧烤油。 将准备的八角，桂皮，香叶，草果香料用冷水浸泡，防止油炸时糊掉没有香味。 在凉油中加入洋葱，姜片，香菜等料头，开小火慢慢炸。随着油的加热，料头逐渐变软，散出好闻的香味，此时再加入泡过的香料一起慢炸，炸好后捞出原料，便获得了一碗充分汲取香料精华的烧烤油。 至于撒料，则用鸡粉，芝麻粉，胡椒粉等九种料粉搅拌均匀即可。 有了烧烤油和撒料，以及孜然辣椒面，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烧烤环节了。 肉上烤架，分开抖散，保障每一串受热均匀，待水汽烤干，用刷子刷上烧烤油，持续翻动，不时用肉串相互压一压，给铁签降温，以防温度过高导致肉串烤糊。 在高温的炙烤之下，肉红色逐渐变浅呈熟红，肉里的油脂融化为液态“滋滋”往外冒，此时放上撒料，然后再刷烧烤油，辣椒面也加入其中，伴随着不断地加热翻转，沁出红油的肉串散发出勾人的香味。 站在一旁观看的人颇有些不好受，仅是看着这样的画面，鼻尖嗅到层次丰富的肉香就已经受不了了，再加上“滋滋”的烤肉声，人们不禁咽了咽分泌的唾液。 楚砚做起事来极其投入，皱着眉头，表情严肃。 反观周必成，翻串的动作相当轻松，甚至不时腾出一只手休息，勾起的嘴角和微抬的下巴展现出他的胸有成竹。 他偶尔朝楚砚投来目光，眼里写满的不屑，仿佛楚砚已是手下败将。 很快二十九串就烤好了。 早已等不及的众人纷纷举手品尝，裁判选出最靠前的二十九人。 楚砚的肉串是在周必成店里买的，铁签上有记号标记，这样能做出区分。 品尝是在店里进行的，二十九人排好队，轮到的坐到指定位置，戴上眼罩后，烤串呈了上 20. 第 20 章 [] 楚砚的话一出，周必成脑子里绷住的弦瞬间一松，心脏有种血流过快的刺痛感，随之而来的，是被人戏弄的恼怒，他大掌重拍桌面，大声质问道：“姓楚的，你什么意思？” 没想到楚砚丝毫没有畏惧，脸上反而也带着一丝愤懑，“周老板，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你倒打一耙，老子做什么了？”没想到楚砚竟然反咬一口，周必成更加愤怒，甚至想上前揪住楚砚好好教训一番。 两人的话把看热闹的人搞得云里雾里的，这眼皮子底下的事，莫不是还有什么辛秘不成？大家更加好奇了，打量的目光在楚砚和周必成之间不停切换，一边竖起耳朵，就怕错过什么关键八卦。 楚砚冷哼一声，“周老板想必自始至终都瞧不起我这样的路边摊吧，连比赛的时候都敷衍了事，以为这样也能赢得了我是吗？就算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赢了又能怎样呢？周老板会真心实意向我道歉吗？” “你他爹的放屁，老子……”周必成刚想反驳，却猛然惊觉，他确实是怀着这样的想法看待楚砚的，但是他烤肉的时候没有敷衍了事故意放水，但是如果他否认了，岂不是说自己的烧烤水平确确实实比不上一个不入流的摊贩子，那他周必成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混？ 是承认自己瞧不起她，还是承认自己不如她，周必成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他抬起手，交叉在自己胸前，“老子就是瞧不上你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高看一眼？没错，老子答应和你比赛是看准了你会输，这次是老子大意，要是老子认真对待，你以为你能有14票？”他睨了楚砚一眼，“既然你犯蠢认输，那就遵守诺言。” “好好好，”楚砚愤然地点点头，“周老板对自己做过的事当真没有一点悔意吗？不管是故意在我摊子上发传单，还是找人到我摊子上胡搅蛮缠的事？” 在场的人把楚砚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大多数人都朝周必成投来探究的目光。 “姓楚的，你血口喷人，”周必成仿佛被踩中尾巴的猫，涨红了脸，鼻孔微张，大声说道，“你说的这些话有证据吗？少在这里给老子泼脏水，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他用凶狠的目光朝围观的众人扫视一周，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一些不愿惹事的人，立刻缩了缩脖子，避开目光。 “周老板行事谨慎，自然是把证据都处理干净了。”楚砚脸上露出了无能为力的愤恨，“周老板，做事太绝，是会遭报应的……” 说完这番话，她后退一步，立即转身离开了。 楚砚的退场，为这场演变为闹剧的比赛，画上了句点。 望着楚砚的背影，不同的人心里有了不同的想法。他们看待周必成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 走出“绝味鲜”的楚砚，并不像别人认为的那样委屈愤怒，或者落荒而逃，相反，她一身轻松，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她微微顿住脚步，往“绝味鲜”的斜对面看了一眼，然后抬腿往自己的摊位走去。 楚砚输掉打赌的事，连同她和周必成最后的那番争论，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集市。 “小楚，你真的要离开了吗？”曾经被周必成针对过的几位摊主，纷纷来到楚砚的摊位慰问，连称呼都从以前的“楚老板”变成了如今的“小楚”。 有人替自己发泄了积攒的怒火，甚至让别人得知了周必成做的恶事，即使没有真正扳倒周必成，也让大家出了口恶气。 如今楚砚在他们眼里，成了老友一般的存在。 越是这样想，越是替楚砚感到不值。 没有人比楚砚更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现在就是她抽身而退的最佳时期。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情，“大家不必担心，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也受够了，得罪了周必成，我要是还继续在这里摆摊，一定会被他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这里地段好，大家努力摆摊，总一天会有属于自己的店的。” “这个周必成坏事做尽，总有一天，老天会收了他。”卖烤串的大姐愤愤说道。 楚砚但笑不语，比起祈求老天，她还是更愿意自己动手。 和几位闲聊几句，楚砚最后说道：“有空常联系，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请大家务必告知我。” “那是自然……”几人随即应道。 几位摊主走后，楚砚又迎来了一个熟人，“……听说你认输了？” 穿着棉T恤的女生，两手撑在台面边缘，楚砚点点头，第一次看见女生眉毛皱成一团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卷铺盖走人，以后都不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楚砚把抹布搁在架子上，诚恳地笑了笑：“这段时间感谢你照顾生意，对了，”楚砚将卖剩下的一部分炸串用袋子装好递到女生面前，“好不容易剩下的，请你吃吧。” 女生盯着白色的袋子，然后看了看楚砚，伸手接过了包装袋，凑到楚砚面前，“那你总该告诉我你以后去哪里摆摊吧？” “这个嘛，”楚砚想了想，“还没想好，去哪里都有可能。” “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等你定下来再告诉我，我到时候一定去捧场。” 楚砚仔细考虑了一下，最终并没有和女生交换联系方式，只是得知了她的名字，文昭。 * 楚砚走后，一切看似重回宁静，实则暗流涌动。 “老板，楚砚认输了。”周二急匆匆走进办公室，将楚砚和周必成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冯平。 冯平斜靠在真皮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银色打火机。 待周二结束了讲述，他背着手走到窗边，窗户玻璃映出他思索的表情。 冯平回想起他之前和楚砚的通话。 她在电话那头问道：“冯老板，考虑清楚了吗？” 他把此理解为催促，想起她那殷勤的样子，他心里有些不快：“现在还不是时候。” 实际上，他那时已经抓住了周必成的把柄，可不是她给的那种微乎其微的证据。 没 21. 第 21 章 [] “颂颂，你搞定了吗？我已经整理好了。” 楚砚盘腿坐在地上，将散落在地的瓦楞纸箱一一密封。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将胶带放在一旁，起身走到卧室门口问道。 今天是她们搬家的日子。 这里是城中村，人员构成复杂，安全方面难以保障，再加上她们住的地方面积狭小，设施老化。楚砚这一年努力赚钱，就是打算在楚颂上小学之前能换个房子住。 她已经和房东谈好了，七月中旬入住，为此她还抽空去打扫了房间。 虽然今天天气不太好，但楚砚并没有更改行程，预约的搬家卡车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楼下了。 阵雨倾盆而下，落在窗台的雨篷上，如密密匝匝的鼓点，让人透不过气来。 外面吵闹的一切，更显得屋内更加寂静，楚颂坐在卧室的地上，周围散落着几个玩具，她一言不发地望着手里的玩偶，看起来有些难过。 【崽崽现在情绪低落，请宿主尽快安抚好崽崽。】 楚砚记得早上的时候小孩还兴致勃勃地主动收拾自己的东西，怎么现在突然就情绪低落了。 察觉到楚砚的靠近，楚颂抬起头来看了楚砚一眼，又再次低下头，楚砚只能看清她头顶的发旋。 “怎么了？”摸了摸小孩的头上的呆毛，楚砚蹲下身子，看清了小孩手里的玩偶。 这个玩偶有点眼熟，是一个穿背带裤的小女孩图案，楚砚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某一次和陈雅杰母女去逛集市时一起买的。 “妈妈，我们搬走了还能再见到陈雅杰吗？” 原来是舍不得朋友吗？ 楚砚点点头，“当然可以啦，我们的新家离这里只有半小时车程，你要是以后想回来，随时可以再回来。你不是有陈雅杰家的电话吗？只有你们常联系，依然可以是朋友。” 楚颂盯着玩偶的时候眉头皱成一团，闷闷地说道：“可是她以后会有别的朋友，我们不会像以前一样好了，而且我们不会一起上小学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眼眶热热的，视线渐渐模糊不清。 发现楚颂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一边抬起胳膊擦眼泪。 楚砚已经很久没看到楚颂哭了，看来她是真的很难过。 【崽崽情绪持续低落，求生值-1，扣除积分10，当前总积分270。请宿主尽快让崽崽恢复心情。】 不是楚砚不愿意，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 小孩不像习惯离别的大人，她们的世界很小，每个走进心里的人都很重要。 楚砚看了一眼窗外，阵雨已经止住了。她用纸巾给小孩擦掉眼泪，忽然说道：“颂颂，你和雅杰说过你要搬走的事吗？” 听到妈妈的话，楚颂愣了愣，随即摇头：“颂颂……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们去找她怎么样？亲自向她道别，告诉她你的想法。”楚砚鼓励道。 “可是……雅杰万一不在家呢？”楚颂还是有些犹豫。 “这还不好办吗？我们不是有雅杰妈妈的电话吗？”楚砚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陈雅杰妈妈的电话。 很快就有人接听了，“是颂颂妈妈呀，有什么事吗？” “雅杰妈妈，雅杰在家吗？是这样的，我们马上要搬家了，颂颂有些舍不得，想和雅杰道个别，不知道雅杰有没有空……” 问完话后，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楚颂看见妈妈点点头，接着说了一句“好的，再见。” 楚砚挂断电话，楚颂的心反而了起来，悬在半空。 楚砚没有立刻告诉小孩结果，而是马上打了另一个电话：“喂，是李师傅吗？我们临时有事要耽搁一会儿，您看能不能晚一个小时再来……有延时费啊，没问题，因为事情比较重要……” 听到楚砚的话，原本低着头眼睛红红的楚颂，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 打完电话后，楚砚和小孩打车去了陈雅杰家。 陈雅杰平时这个时候在补习班，而今天老师有事，她恰好在家。 楚砚来得匆忙，就拎了一袋水果。两个大人在客厅里闲聊。 陈雅杰看见楚颂来了，把她邀请到自己房间。 楚颂虽然有些难过，还是向陈雅杰说了自己要搬走的事，并把自己很喜欢的一个玩偶当做离别礼物送给了陈雅杰，陈雅杰大大方方地收下了，也送了一个小礼物给楚颂。 等两个孩子从房间里出来时，楚颂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妈妈告诉她，对重要的人要好好告别，她想她已经把想说的话都告诉陈雅杰了。 最后，两个小女孩拥抱了一下，楚颂认真说道：“雅杰，以后我们常联系。” “好啊。那我以后也去你家做客……” 和陈雅杰道完别，楚颂和妈妈回到家中。 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好了，楚砚把小孩的东西整理好，时间就差不多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天气已经放晴了。 楚砚和搬家师傅一起把东西搬进楼下的大卡车里。 楚砚她们的东西不少，大箱子有六个，小箱子四个。外加一个行李箱。以及一些无法装进箱子的东西。这些东西比较容易搬运。主要是电器和家具需要找人搬运。 “小楚这是要搬家了吗？”在楼下歇息的宋老太走过来问道，“我记得小楚是去年搬来的吧。” 楚砚回答道：“是的，宋奶奶，我们打算搬走了。” 宋老太长叹一声，“有人住进来，就有人搬走，走走停停，何时才是尽头，小楚你们多保重。” “宋奶奶，您也是，多保重身体。”楚砚诚恳地说道。 宋老太摆摆手，无所谓地笑笑，“我都这岁数了，能活一天是一天罢了。”说完，她拄着拐杖转身离开了。 楚砚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前进，消失在楼道尽头。 把东西搬空，楚砚和楚颂也登上了搬家卡车。 驾驶台没有放任何摆件，车内后视镜擦得很干净，上面悬挂了一串白色的栀子花，使得车内弥散着淡淡的花香。 车子启动，发出阵阵轰鸣，楚颂扒在窗边，抬头眺望她们住的三楼位置，小声默念：“再见了，小屋。” 师傅侧目看了楚颂一眼，笑了笑，“看来小朋友是舍不得离开呀。小朋友今年多大了？” “阿姨，我今年六岁了。”听别人提到自己，正扭头望着窗外的楚颂突然回答。 “六岁啦，比我家闺女小两岁。上小学了吗？”师傅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话是对楚砚二人说的。 “快了，暑假开学就上。”楚砚回答。就这样，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 等到终于把东西都搬进屋里，楚砚有些疲惫了。 揭下沙发的防尘布，楚砚和楚颂坐下来歇一会儿，她一边休息，一边打量整个客厅。 这次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客厅有一个小阳台，采光很好。 这样的房子，房租自然不便宜。不过楚砚是个不愿意亏待自己的人。她认为居住环境的质量，直接影响了生活质量。所以她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委屈自己和小孩。并且以她现在的收入，负担这些是完全没问题的。< 22. 第 22 章 [] 拨开车站的人流，穿过摊贩遍地的小吃街，在红色广告牌的位置左转，楚砚带着楚颂停在一栋高楼前。 楚颂发现妈妈盯着三楼的招牌，她不认识那几个字，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妈妈，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转动小脑袋，往四周看了一圈。 “这里是上兴趣班的地方。”楚砚一边说着，牵着楚颂进了电梯。 “兴趣班，”楚颂重复着这三个字，“是不是陈雅杰上的那种，她和我说她妈妈给她报了补习班，她每周末都去。” “差不多吧。” 此时，电梯门开了。 楚砚拉着小孩的手走出这个狭窄的空间，进入了一段明亮的走廊。 没走几步，楚颂突然停住不走了。有些抗拒地说道：“陈雅杰说补习班是最个可怕的地方，妈妈……我害怕。” “别怕，雅杰只是表达了她的想法，万一颂颂的感受不同呢？我们先去看看好不好。” 听着楚砚耐心的安慰，楚颂只好点点头，“那好吧。” 推开玻璃门，前台的小姐迎了上来，向楚砚亮出了标准的露齿笑，“您好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楚砚开门见山道：“我预约的秦老师，她是教跆拳道的。” “好的。秦老师已经来了，这边请。”她抬起胳膊做出引路的姿势。 在前台的带领下，楚砚二人去了走廊最靠里的那间。 教室的门敞开着，一个穿着白色跆拳道服的女人站在门口喝水。 看见楚砚进来后，她放下杯子，走上前来。 楚砚表明来意：“秦老师您好，我之前在网上给您预约过，我姓楚。” 秦老师点头表示知道：“我想起来了，”她看了一眼楚颂，“这位就是楚颂小朋友吧。” 秦老师长着一张方脸，肉肉的鼻子和嘴角的酒窝，让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而举手投足，则有一种松弛的力量感。 楚颂松了一口气，这位秦老师看起来似乎不像个坏人。 “秦，秦老师好，我叫楚颂，今年六岁半。” 秦老师微微俯身，对楚颂笑了笑，“你好楚颂小朋友，我叫秦昱，是教跆拳道的老师。” 观察两人的互动，楚砚总算有些放心了。 “秦老师，我知道在这方面您是专家，我想让我家孩子跟着您学习跆拳道，强身健体。”楚砚说明她的目的。 秦昱打量楚颂一眼，“学习跆拳道呢，最好是从小时候开始，但是家长您也知道，跆拳道在练习中出现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有的家长不忍心，没学多久就让孩子离开的大有人在，我劝您最好是考虑清楚孩子到底要不要学，家长和老师想法一致，才能确保教学正常运作，当然我们这里全程监控，如果有什么……” 楚砚仔细听完她的话，和她聊了几句。 没过多久，两人就达成统一。于是，楚颂在这里学习跆拳道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楚颂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是拗不过楚砚。 在有些事情上，楚砚完全让楚颂做主，但是在一些重要的事上，楚砚会表现得很强硬。 楚砚并没有忘记原剧情的事，任务一直未完成，她就一直得记挂这件事。 原小说里的楚颂从未得到过别人的善意，所以她把男主的关注看作生命的全部，一旦这一点支撑消失了，她便走上了自毁的道路。 楚砚想让小孩知道，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很多能追求的东西，它们都是人生的一种可能性。 让楚颂练习跆拳道是楚砚尝试的一种方式。 通过运动感受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从而达到一种自我认同。并且可以增强体质，保护自己。 楚砚参考了682的意见选定的这项运动。 尽管楚颂有些不情愿，但在楚砚答应她报班学画画之后，她终于同意了。 第一次上课，楚砚选择在教室陪同，她待在大教室后排的观众区，看见秦老师指导孩子们进行热身运动。 秦老师上课和平时判若两人，脸上的表情严肃而专注，自带老师的威严气场。 一个个小孩像小萝卜头似的，新来的喜欢动来动去，秦老师训起学生来毫不心软。 教室里有些无聊，楚砚从后门悄悄出去，打算到外面透口气。 别的教室也上着课，有学拉丁舞的，有学武术的，有学乐器的。 楚砚站在窗边，伸了懒腰。 “楚砚？”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出现和宿主相关人物，他是原主的继兄邵逸。】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 楚砚懒腰伸到一半，转过身，看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他戴着无框眼镜，穿衬衫搭西裤，头发有些往后梳，一副白领打扮。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邵逸分明没比楚砚高出多少，站在楚砚面前，却用俯视的角度看着楚砚。因为这个微小的举动，楚砚难以对他心生好感。 而邵逸的心里则比楚砚惊讶多了。他刚才看见这人的侧脸和身形很像那个几年没联系的继妹，他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同一个人。 在邵逸印象中，十几岁的楚砚在家里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外出打工找了个男人后，直接和家里人断了联系。 他以为她过得不好，现在一看，怎么感觉像……没和男人过的样子？ 面对突然的原主家人，楚砚脑子里一时闪过很多念头。原主十九岁生下楚颂，离婚后独自带着孩子到城市生活，且过年也不和家里人联系，再加上还是重组家庭，种种迹象表明，原主和娘家的关系应该不太好。 于是楚砚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邵逸没有回答，他双臂在胸前交叉，摆出了兄长的派头，“你结婚后，几年没和 23. 第 23 章 [] “同学，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楚颂发现地上有一个火烈鸟形状的钥匙扣，正好前面有个人，她立刻叫住那人。 那人听见声音，停下脚步。 楚颂上前摊开掌心，一枚红色的钥匙扣卧在手里，“这是不是你掉的？” 那人反手摸了摸书包口袋，触到侧边张开的拉链，轻轻点头，“是我的，谢谢你。” 楚颂把钥匙扣还给女生，“下次不要弄丢啦。” 女生用手指细细摩挲着凹凸不平的钥匙扣表面，对楚颂笑了笑。 这浅浅一笑，楚颂愣住了。 女生乌黑的头发扎成丸子头，露出修长的脖子，原本淡然的神情透出些清冷疏离，然而这些许的距离感，都在那嘴角浅浅的弧度中化解了，像枝头的梨花，在微风里显出灵动。 楚颂忽然手有些痒痒，要是她现在在画室的话，一定能用画笔把这一幕留在纸上。 也许是楚颂发呆的时间有点过长，那人眨眨眼睛，“请问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楚颂回过神来，连忙否认，“没什么事。”她抬手看了眼手表，“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报名了，那……我们有缘再见吧。” 女生也跟着点点头，“有缘再见。” 【女主名叫施俞，高一分班后和男主宁逸川成了同桌……】 楚砚仔细阅读了简介和故事内容。这是一个清冷倔强小白花女主和叛逆痞坏男主的校园故事。从一见钟情，偏见与傲慢，到相互救赎，最终在顶峰相见。 而作为配角的楚颂，出场次数很少，但大都和两位主角有关。 一开始，她是自卑敏感的边缘人，无意间被男主帮助，把巧合当成了命中注定的缘分，后来男主身边出现了女主，她就成了一个标准的反派炮灰。 可是任凭楚砚将剧情翻看几遍，也没找到她们初中有关的详细情节。 所以楚砚推测，应该是触发关键人物导致了情节的开启，这个人要么是女主，要么是男主。 楚砚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太简单了。即使她能让楚颂避开学校，却很难避开关键人物，并且小说给的信息也不全面，这更是加大了难度。 楚砚拿起手机，试图给楚颂打电话，不，她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对颂颂有信心。 这样想着，她又放下电话。再次握紧方向盘，往店铺的方向驶去。 * 排队交完报名费后，楚颂把暑假作业一并上交了。拎着书包准备离开。 “诶，颂姐，中午上哪儿吃饭啊？”同桌曾媛琪把手搭在楚颂肩膀上，凑到她跟前问道。 曾媛琪和楚颂一样不住校，不用去宿舍铺床。 “回家吃。”楚颂吐出三字，把曾媛琪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真可惜，我本来想邀请你去学校附近的新店试吃，”她摊了摊手，忽然又激动起来，“我记得楚姐妈妈做的串串很好吃，楚姐能帮忙捎点吗？” 看见楚颂面露拒绝之色，曾媛琪又是一番哀求。 楚颂本来嫌麻烦，如今却经不起曾媛琪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了。 见同桌答应了，曾媛琪立马撤退，就怕楚颂突然反悔。 “回来啦？”楚颂抽出钥匙，发现妈妈今天竟然在家。 楚砚平时很少在家吃午饭，饭点正是铺子生意好的时候，她不想耽误挣钱。 楚颂的表情很平静，不像是遇到过什么特殊情况。 楚砚解下围裙，状似随意地提到：“今天开学怎么样？还是和以前的同学一个班吗？” 楚颂去厨房洗了洗手，将吃饭用的碗筷摆好，一边回答，“对啊，我们从初一就分好班了，三年都保持这样，不会轻易变动的，同学还是以前那些。” 楚颂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平常了，楚砚告诫自己不要精神紧张，和楚颂闲聊起来。 午饭过后，楚砚去开工了，楚颂在家睡了一会儿午觉，临走之前去店里打包了串串，然后返回学校。 这个点还早，楚颂把烤串放进同桌抽屉里，翻出没看完的书接着往下看。 没过一会儿，走廊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曾媛琪拖着脚步出现在后门，走到位置上把书包一搁，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颂姐，你来得真早，”她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楚颂没有抬头，只是说道：“烤串给你带了，在抽屉里。” “真的？”曾媛琪一下精神了，她往抽屉里一掏，“感谢颂姐！” 她伸手抱了楚颂一下，接着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袋，拿出烤串，一边向楚颂发牢骚：“唉，你不知道，我爸非要让我给我妹辅导作业，一道题给她讲了半天才懂，下次这种事我才不干了……” 楚颂浅笑一下，“你妹妹多大了？” “她啊，小学三年级……” “你对人家耐心一点吧，我要是有个妹妹，天天让我给她讲英语我都愿意。” 两人闲聊一会儿，结伴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回来，此时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从校门进来了。 曾媛琪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口提到：“听说我们班要转来一个新同学。” “你怎么知道的？”楚颂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她的这位同桌，小道消息异常灵通，她知道的八卦，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我上午去办公室接热水的时候看到的，看背影是个女生，好像叫什么施俞？” “施俞？”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楚颂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之前偶遇的那个女生的样子。 是同一个人吗？ 楚颂的疑问，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大家好，我叫施俞，”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共同进步，请多指教。”施俞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也很平和。 “原来她长这样啊，还怪好看的。”曾媛琪小声喃喃。 楚颂看着黑板上工整隽秀的粉笔字，字也写得不错。 施俞长着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成绩果然不赖。 第一次数学小测时，比楚颂高了一分。 < 24. 第 24 章 [] 中学门口有一片晚熟桂花树，淡黄色的一簇簇小花点缀在齿状的暗绿叶片之间，如繁星点点，铺落一地。有人从树下经过，顺势沾染些甜香。 往里走下小坡，是平坦的绿地操场，几个学生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砰砰砰——”篮球触及地面，在少年掌中运作自如。 楚砚记得楚颂的班级是初二三班。 她沿着楼梯上二楼，数着门牌号到了目的地。 连平时课间爱疯闹的学生都乖乖待在自己座位上，抻着脖子等候自家大人的到来。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家长到了，楚砚不忘楚颂的叮嘱，从后门进入教室，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发现了楚颂的身影。 楚颂不像别的同学那样左顾右盼，而是埋着头，动笔快速写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楚砚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浅笑。 她心里起了个促狭的念头，不动声色地挪动步子走到离小孩只有两步距离的位置，然后立刻停下，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压低嗓子说道：“楚颂同学。” 被楚砚的咳嗽声吸引的，除了楚颂，还有周围的同学。 楚砚走进教室时，就被后排的学生注意到了。 楚砚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身姿高而挺拔，雾蓝色夹克套装，举手投足带着干练的气质，大家实在好奇这位是谁的家长。 楚颂执笔的手一顿，自然地抬头转身，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的，“我还以为妈妈找不到呢。”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生出恍然大悟的感觉，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楚颂不仅和楚砚面庞相像，连气质也有些相似。 曾媛琪也顺着楚颂的声音看了过来，目光瞬间变为星星眼，颂姐的妈妈看起来气势好强，好酷的感觉。 她自来熟地向楚砚打招呼：“楚姨您好，我是颂姐的同桌曾媛琪。” 楚砚点点头，“原来你就是媛琪，我家颂颂在我面前经常提起你。” “原来颂姐这么在乎我吗？”曾媛琪朝楚颂看了一眼，笑眯眯地对楚砚说道：“谁让我是她同桌呢。楚姨您想知道颂姐的什么事，尽管问我……” 眼看两人有聊起来的架势，楚颂立马起身，切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手轻轻搁在妈妈肩膀上，“妈妈，这是我的座位，抽屉里有纸和笔。”她很清楚妈妈有记笔记的习惯。 说完这句，楚颂又转身对曾媛琪说道：“你家长来了吗？要不我们去外面走走？” “应该来了吧？”曾媛琪往门口望去，“我妈说她会来的。”她的目光在涌入的人里搜索片刻，却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你打电话问问？”楚颂提议道。 曾媛琪想想也是，正当她打算拨通电话时，听到了别人叫她：“曾媛琪，你妈妈来了。” 曾媛琪立刻起身，把妈妈接到自己座位上。 这次家长会的安排是前半个小时班主任赵意向家长汇报学生们半期考试的情况，学生们不用参加，可以自由活动，最后十分钟回到教室参加奖赏仪式。 在楚颂和曾媛琪出去之前，楚砚向楚颂询问了施俞的位置。 楚颂左眉一挑，妈妈为什么对施俞这么关注？她心里有些酸酸的，但依然指了指右前方不远处的位置：“那个扎丸子头的女生。” 楚砚一眼就认出了施俞的身影。只因为施俞左右前后都坐着家长，只有她孤零零一个学生。 察觉到自家小孩探寻的目光，楚砚暗自好笑，故意拉长语调，“哦——原来她就是和我们颂颂旗鼓相当的孩子。” 原来是妈妈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才会对施俞那么在意。 不过，“妈妈，我这次考得比她好，”楚颂小声纠正道，“所以妈妈不用在意她。” * 家长会很快开始了。 被允许自由活动的学生们，像出笼的鸟雀，四散到操场里。 “颂姐，我们去打羽毛球吧！”曾媛琪指着楼下打羽毛球的班上同学说道。 水性笔在指间转动，楚颂写下一个公式，“你先去吧，我把这些写完再去，还剩一点。” 根据曾媛琪对楚颂的了解，她只好作罢，却不忘作怪地说道：“这点作业颂姐够写吗？要不要把我那份给你？” 楚颂抬头看她，浅笑着拒绝：“不好意思，我只对自己的作业感兴趣。” 两人打趣两句，曾媛琪下楼去玩了。 楚颂继续在走廊阳台上写作业时，从楼道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楚颂偏头一看，一位穿着大地色外套的女人快步走到她们班的教室门口。 站在讲台上的赵老师放慢速度，与女人对视一眼，女人半弯身子，找到了自己女儿的所在的位置。 没过两分钟，施俞走出教室，遇上了楚颂回望的视线。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只是好奇那位阿姨是谁。”楚颂耸耸肩，对此做出解释。 “那是我妈妈。”施俞简短地做出回答，随后就打算下楼。 注意到施俞怀里抱着的习题册，楚颂迈步跟上，和施俞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你数学写多少了？” 没想到楚颂会跟上来，施俞脚步一滞，随即恢复正常，“你是说练习册吗？” “对，”楚颂点点头，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有道填空题我不太会，想问你有没有解出来？” 楚颂这句话，一半带着试探，一带着挑衅。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施俞的数学确实学得不错。这次期中考试，她总分比施俞高，数学却没考过施俞。 施俞没想到楚颂会问她数学题。 她略带迟疑地问道：“你说的哪一题？”一边将练习册翻到了老师布置的那一页。 楚颂的视线落在了左边那一页上，题被写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个空的。 楚颂伸手指了指左下角的选择题，干巴巴地回答：“这个。” “这道题，”施俞仔细读了一遍题目，“这道题有点难，要用 25. 第 25 章 [] 令楚砚惊讶的是，参加完家长会的那天，偏移值增加了5%，但是之后没有再没动过。 晚上的饭桌上，楚砚旁敲侧击地问道：“颂颂，家长会的时候，你是和施俞一起进来的吧？你不是和她不对付吗？” 正准备把肉片放进嘴里的楚颂停住动作，立刻矢口否认，“妈妈，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和她不对付？我们虽然是学习上的对手，但并不代表我们是敌人啊，而且她好像……”想起她给自己讲题的样子，楚颂顿了顿，“和我印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感觉不像个讨厌的人。” “原来是这样，”看来两人的关系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楚砚心里了然，“输赢固然重要，但是过犹不及，妈妈相信你能把握分寸。” 楚砚说话的同时，给楚颂夹了她喜欢的蘑菇。 楚颂接受了楚砚的好意，把蘑菇吞进胃里，“妈妈放心吧，我都知道。” 因为今晚的饭菜实在合胃口，楚颂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她把碗筷清洗干净后，在客厅站一会儿，一边做简单的拉伸，一边和妈妈看电视。 楚砚看小孩这个样子，就猜到小孩吃撑了，她抬头开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提议道：“现在是晚上七点，要不要下去走走？” 楚颂扭头望向窗外黑沉的天，思考了一秒，点头答应：“好啊，妈妈和我一起去吧。” 不一会儿，两人就出现在楼下的小公园。 现在虽然已经是秋天，仍然有不少人出来散步。 有的在树下组成方队跳广场舞，有的则牵着小狗遛弯，还有的像楚砚她们一样悠闲地散步。 楚颂颇为可惜地感叹，“要不是饭后不宜剧烈运动，我真想马上去跑几圈。” 听见小孩这么说，楚砚笑着揶揄道：“怎么？在学校没跑够吗？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晨跑怎么样？” 没想到小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们下下周有冬季运动会，我打算报名参加。” 说起运动会，楚颂每年都会参加，起初是因为她从小个子比较高，很容易就被老师注意到。而她也确实因为从小练跆拳道体育比较好，并且喜欢上了比赛的感觉，所以后来每年都会主动报名。 这倒没什么不好，只是，楚砚叹了口气，“这次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样报那么多项了，量力而行。” “上次是因为有人意外上不了我才顶上的，”楚颂开口解释，“这次不会这样了妈妈。” * 开完家长会的周末，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周一的一个上午，楚颂听见同桌叹了不下十次气，平时开朗话唠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忧郁少年。 楚颂实在是很难装作没听见，她搁下手里的笔，对曾媛琪说道：“媛琪……你怎么了？” 曾媛琪自暴自弃地趴桌子上，“还不是因为这讨厌的期中考，害我回家挨骂，我妈扣了我零花钱。偏偏是这个时候，我追的连载漫画刚好最近新出了单册，这下我不能立刻买了。”说完，曾媛琪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担心它卖光了？” “当然啦，它很火的，颂姐你记得吗，就是上次我借你看的第一册。” 楚颂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好像有印象，是不是蓝色封面那本？如果你担心卖光了的话，我倒是知道几家卖漫画书比较多的书店，离这里不太远，等你下次发零花钱的时候，可以去买，如果你实在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垫上，等你有钱再给我就行。” “真的吗？颂姐你真是太好了。”曾媛琪直起身子，为表示感谢，朝楚颂张开双臂抱了一下。 “颂姐你真是太好了~”前桌的男生许明尖声尖气地朝他同桌模仿曾媛琪的话，曾媛琪用笔戳了他的背，“许明，你再学我试试？” 许明啧叹一声，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扭头朝曾媛琪做了个鬼脸，“要你管！” “谁理你，幼稚鬼。”曾媛琪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许明。 曾媛琪心情好了许多，和楚颂相约中午去食堂吃米线。 等走到操场时，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忘带饭卡了。 “用我的吧，等会儿食堂人多了。”楚颂直截了当地说道。 换作之前曾媛琪是会立刻答应的，但她想到刚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坚持要回教室取。 楚颂只好由她。 不知是什么原因，曾媛琪回来得很慢，大概有七八分钟。 而且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差点回去找你。”楚颂不免吐槽一句。 “颂姐，你不知道我刚刚……”她正想和楚颂解释一番，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立马咬住舌头，把话咽了回去。 以楚颂对曾媛琪的了解，应该是看到什么八卦了，但她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只想马上去吃饭：“咱们赶紧走吧，不然米线都卖光了，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曾媛琪收回目光，急忙点头答应。 然而食堂吃饭的人太多了，曾媛琪光顾着和楚颂杀出重围，很快就把之前见到的事抛之脑后了。 * 在周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体育委员于然拿着册子走上讲台。“大家安静，我有个事需要通知。” “大家都知道我们下周要举办运动会吧，现在需要登记一下参加运动会的人员名单。首先是男子100米，有想报名的吗……” 因为之前已经参加过一次了，大家基本上还是按照上次的报名。只是楚颂的有些变动，她上次报了四项，这次只报了两项，跳高和100米短跑没报。 “还有想参加400米接力赛的女生吗？”于然数了一下，还差一个名额。 “我想试试。”施俞突然举起左手。 于然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同桌，她再次确认：“施俞你要报名是吗？” 施俞无视周围投来的目光，坚定地点头，“是的。” “好。”于然把最后一个同学的项目登记完后，就让大家解散了。 她顺手把册子扔到另一个体育委员韩运聪的桌面上，“咱们说好的，我登记，你负责送到老师办公室。” 韩运聪把书包背到肩上，拿起册子看了一眼，转头出了教室。 曾媛琪看见韩运聪，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她对楚颂说道：“颂姐我们去吃饭吧，有件事我路上告诉你。” 楚颂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站 26. 第 26 章 [] “上午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接下来继续保持！”班主任赵意朝身后招招手，“来，体委向我们汇报一下上午的战果。” “好嘞，我和大家分享一下刚刚探听，呸！刚刚了解到的情况，我们班目前的积分是30，排在第三位，”于然拿着小纸条念道，“第一名六班35，第二名一班33。” 赵老师拿起名单开了一眼，“下午的项目比较繁重，大家打起精神来，没有项目的同学，可以给别的同学递个水，拿个毛巾之类的，我们是一个集体，大家有没有信心超过他们！” “有！！”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 鼓舞完士气，下午的比赛即将开始。 于然拿起名单清点选手，“第一项是1500米长跑，男生组是马俊波，女生组是施俞。男子1500米先开始，马俊波做好准备。” “没问题！”马俊波把书包一放，起身走到前排，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而作为另一位被叫到名字的人，施俞却显得有些错愕。 不光是她，楚颂周围的人也看着楚颂。 “颂姐什么情况？你不是说你报的1500米吗？”曾媛琪疑惑地望着楚颂。 连孟嘉也搭腔道：“对啊，施俞报的好像不是这个项目吧？”她是施俞的后桌，对当时的情况有些印象。 “我去问问。” 楚颂先去找施俞确认情况：“施俞，你报的是1500米吗？” “不，”施俞立刻回答，“我报的400米接力，于然不小心把我们的记混了？” 楚颂否认了施俞的猜测，“不对，我们报名的时候不是一前一后，我比你早得多，这只能说明——” “说明这是有意而为之。”经过楚颂一点拨，施俞很快就明白过来。 “没错，”楚颂肯定了施俞的说法，“故意这么做的话，大概是对我们其中一个有意见……” 楚颂停顿一下，直直地看着施俞，“我更倾向于是针对你，跑1500和400不是一个难度的。体育委员有两个，于然和韩运聪。你和这两人有矛盾吗？当然也不排除是别人借去改的。” 施俞顺着楚颂推测的方向仔细想了想，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直接去问吧，时间不多了。”楚颂朝跑道的方向望了一眼，打断了施俞的思考。 “于然，我没有报1500米，我报的400米接力赛。”走到于然身边，施俞率先开口。 “没错，我才是报的1500米。”楚颂接着施俞的话说下去。 于然拿起名单再次仔细看了一遍，“你们这么一说，我确实想起来当时学委报的1500米，施俞报的400米接力，施俞是我最后登记的一个。” 她喃喃道：“我不应该写错啊，我记得我上交之前还仔细检查过的。” “你登记完就上交给老师了吗？会不会是别的同学借来改过的？”楚颂问道。 于然随即否认：“我当时让韩运聪去办公室交给老师的，你不信问他。”于然叫住了路过的韩运聪。 韩运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怪异，别人可能没注意到，但是楚颂的视力和洞察力很好，在刹那间捕捉到了。 那是一个窃喜的表情，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又不得不用力压下。 楚颂突然想起来曾媛琪告诉她的那件事。 那天曾媛琪回教室取饭卡，在楼梯间撞见了韩运聪向施俞递情书的场景。 施俞没有收他的情书，并且当场拒绝了他。 一个表白被拒绝的人为什么在见到拒绝自己的人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是见到喜欢之人的欣喜还是做了让自己得意的事呢？ 楚颂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是你干的吧？把施俞报的项目改掉，让她跑1500。” 韩运聪脸上的表情一僵，过了两秒才做出反应，不自觉拔高音量，“你在说什么？关我什么事？你别血口喷人！” 韩运聪浮夸的言行真是漏洞百出，连施俞和于然都看出了不对劲。 施俞直接冷脸了：“楚砚说的是真话还是血口喷人，你心里应该有数。于然已经和我们说了，在上交名单之前，除了她就只有你动过册子，走廊和教室里都有摄像头，可以麻烦老师调监控，谁也别冤枉了谁。” 楚颂嘲弄地笑了笑，“我赞成，听说学校的监控是一月一清，现在肯定能查到。” “你们……” 施俞两人步步紧逼，韩运聪脑海飞速运转，他就不信了真能让老师调监控，于是他干脆死不承认，脖子一梗，“凭什么赖我头上？反正和我没关系，肯定是你们几个串通好了诬陷我。” 四人闹出的动静，引来了周围同学的目光。 连班主任也走了过来，询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赵老师一来，几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削弱。 “老师，她们诬陷我。”韩运聪感受到目前自己的形势不利，他立刻先发制人。 听了韩运聪厚颜无耻的话，于然第一个不干了，“到底是谁诬陷谁，你自己做的事不承认就算了，难道还想倒打一耙？” 赵意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一个说清楚。” “于然，你来解释吧。”楚颂忽然开口说道。 于然看了施俞和楚颂一眼，点点头，“老师，韩运聪把登记册上楚颂和施俞的项目互换了，我们刚刚才发现。” “老师，我没有，明明是于然干的，和我没关系。”韩运聪立马狡辩。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赵老师将在场四个人打量一圈，皱紧眉头，“这样吧，到底是谁干的，我自然会查清楚，现在要紧的是比赛的事。” 赵老师把注意力放在楚颂和施俞身上，“所以原本是楚颂跑1500，施俞跑400接力是吗？”她顿了顿，“要换回来有点困难，理论上只有受伤的情况才能找替跑，施俞同学你能坚持下去吗？” 被叫到名字的施俞抬起头来，抿了抿唇角，“老师 27. 第 27 章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楚砚经常能在小孩口中听到女主的名字。 不是之前的“施俞分比我的高”“施俞生物没我好”“施俞又被老师表扬了”诸如此类的话，而是谈到自己的时候会提起施俞的喜好，施俞的习惯，施俞读过的书。 楚砚对小孩的表现并不陌生，她交朋友的时候就是这样，尤其是和自己很合得来的朋友，这下根本不用楚砚旁敲侧击了解施俞的事，小孩像倒豆子似的，一一倾泻而出。 但是楚砚对此并非全无顾虑的。 小说里基本上没有写过女主的友情线，或许是为了营造相互救赎的唯一性，小说里女主上高中时比现在更抵触与人交往，在女生中不受欢迎，甚至因为受男生喜欢遭到了记恨。 虽然现在的施俞和小说里的施俞明显不同，但楚砚也不确定施俞对楚颂的想法。 楚砚清楚小孩是个爱恨分明的人，要是从心底里认同一个人，就会尽力对她好。楚砚想不通，自己只是正常的方式养孩子，怎么养出了这样的直性子。 “颂颂，你要不要请施俞来我们家做客？” “啊？”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楚颂没想到妈妈说了这样的话。 她认真思考了楚砚的提议，“我还没想好，最近周末应该不行，我们都得上补习班。” “既然这样的话，”楚砚翻开日历，“你们五一应该要放假吧？” 楚颂眼睛亮了亮，从沙发上坐直身子，“我记得曾媛琪说过我们劳动节要放五天假。” “那不正好吗？到时候来咱们店里吃烧烤，让她尝尝我的拿手菜。” “那我可以邀请曾媛琪一起来吗？” 楚砚扭头看着小孩，笑了笑，“当然可以，我们颂颂的朋友自然都欢迎。” “妈妈，你真是太好了！”楚颂高兴地抱住楚砚蹭来蹭去，头发蹭得乱糟糟的，像黏糊糊的狗狗。 过了一会儿，楚颂拿起手机拨通了施俞的电话，“施俞，你五一有空吗？” 另一头，施俞站在窗边，微风吹拂着她的脸庞，“五一有空，怎么了？” “想请你来我家里玩。” 即使施俞无法看见对面说话的人，仅凭着欣喜的语气，就能在脑海里浮现出她微笑的样子，她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还是施俞上初中以来，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邀请，她曲起胳膊用手支着脑袋，缓缓说道：“……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再叫上曾媛琪，中午在我家吃饭，下午去看电影怎么样？”最近在学校里，她们三个经常一起吃饭，已经算比较熟了。 “好。” “那就这么定了。”楚颂和施俞商量好时间后，挂断电话。 施俞熄灭手机屏幕的光亮，从窗边回到书桌前，拉开凳子坐下。 她用笔在台历上做好标记，嘴里哼起不成曲的小调。 “咚——”有人从外面回来，关上了客厅的大门。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爸爸回来了。 施俞没在意，继续埋头写作业。 客厅里传来大人的交谈声，首先是女人的声音，隔着房间门听不真切，然后男人似乎答了几句。 接下来的十分钟，两人的对话一直持续着，声音越来越大，犹如燃火之势，由小转大。 施俞做起题来十分投入，那些隔着房门的模糊背景音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然而，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施俞嗅到一丝不对劲。 她起身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浑身一震，下一秒，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 施俞周五请假了。 “颂姐，你说施俞为什么没来学校？”曾媛琪用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肉丸子，忽然提起这件事。 外面的小雨从窗户斜飘入屋子，楚颂起身合上窗户，一边回答，“老师说是病假。” “我知道老师说的是病假，可是她昨天还好好的，难道是感冒发烧了？” 楚颂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随后她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说道：“确实有点突然……我昨天晚上和她通过电话，商量五一的事，那时她语气还好好的，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不我们打电话问问？” 曾媛琪点点头，压低声音，“正好我带了手机。” 于是两人赶紧吃完午饭，去教学楼后面的小树丛里打电话。 “关机了。” 曾媛琪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对楚颂说道。 “可能就是生病了没给手机充电吧，我们是不是想太多了？”曾媛琪把手机揣回兜里。 楚颂眉心一拢，抬头看着曾媛琪，“我想去看望她，你和我一起吗？” “颂姐，我倒是想去，就是这周末我有事，恐怕去不了。”曾媛琪有些遗憾地回答。 楚颂立刻做出了决定：“没事，我自己去好了，顺便给她捎一份今天的笔记。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 “好吧。” 打算去看望施俞，但楚颂不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 于是她去办公室询问老师：“老师，我想去看望施俞，您知道施俞的住址吗？” 赵老师原本打算让班长辛敏给施俞捎带作业，没想到学委主动请缨。 “正好，你去的时候把施俞的作业给她带回去，我给你地址。”赵老师对照自己的联系册，将施俞的地址抄录给楚颂。 “好的老师，保证完成任务。”楚颂接过老师递来的纸条。 * 从办公室回来，楚颂叫住了曾媛琪：“如果我放学去看施俞，你可以和我一起吗？不会待很久。” “如果是晚上的话没问题。”曾媛琪想了想，开口答应了。 放学后，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决定打车过去。 “师傅，去春熹路的崇明小区。”楚颂报了地点后，给楚砚大了个电话：“妈妈，我要晚些回家，施俞生病了，我和曾媛琪打算去看望她。” 接到这样的电话，楚砚微微一愣，叮嘱道：“去看望施俞记得买点水果，去人家家里要有基本的礼节，早去早回。” “好的妈妈。” “身上带的钱够吗？”楚颂又补充了一句。 楚颂注意到司机从后视镜投来的目光，她压低嗓子，“够了，妈妈去忙吧。” 楚砚挂了电话，发现曾媛琪一脸揶揄地望着她，脸上还带着浅笑，“颂姐，看不出来啊， 28. 第 28 章 [] “嘀——”按下门铃，楚颂二人站在门口等待开门。 “……”三十秒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 楚颂和曾媛琪对视一眼，拿出纸条再次确认，没错，确实是这里。 于是她又按了一遍门铃。 大概过了有一分钟，一阵模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门内侧传出金属转动的声响，“咚”的一下，门开了。 站在门框里的，是一个戴着口罩的披散着头发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楚颂的错觉，女人的眼眶微红，像是流过眼泪。 “阿姨您好，我们是施俞的同学，老师委托我给施俞带笔记和作业。”楚颂表明来意，“听说施俞生病了，她身体好些了吗？” 两人都穿着校服，而且楚颂在家长会那天上台发过言，女人一下就认出了楚颂，她一把握住楚颂的手，嗓音沙哑地说道：“谢谢你们能来看小俞，我记得你是三班的学委吧，你能不能帮阿姨劝劝小俞……阿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楚颂突然想起刚才在电梯里那个女人的话，莫非真是施俞家里出了什么事？ “阿姨，您别慌，我们进去再说，这是我们买的一点水果。”楚颂温声劝慰道。 俞清这才反应过来，让楚颂她们进屋。 她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招呼楚颂和曾媛琪坐下。 她用纸巾擦了擦眼角，“我和小俞她爸闹了矛盾，小俞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任凭我如何劝说，她也不开门。我们家小俞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她说着说着，两眼又涌出泪水。 楚颂和曾媛琪对视一眼，“阿姨，家里没有备用钥匙吗？” 俞清摇摇头，“我家里都找遍了，不知道是不是小俞给藏起来了。” “施俞在屋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要不我们报警吧。”曾媛琪想了一下，提出自己的建议。 不曾想俞清立马否决了这种做法：“小俞应该暂时没事，她刚刚还和我隔着门说话。但也不能一直不出来啊。” 她上前拍了拍门，眼里满是焦急，“小俞，你出来吧，就算妈妈求你了。” 楚颂也学着俞清的动作拍了拍门板：“施俞，我和曾媛琪来看你了，咱们出来好好聊聊行吗？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 “是啊，施俞，”曾媛琪也同样冲门接着说下去，“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想办法，你这样让妈妈多担心啊。” 即使她们说了这么多，屋子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窗外的天空愈加黯淡，此时已经接近六点了。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楚颂往后退了几步，扭头看向客厅的窗户。 她指着防盗窗，压低声音询问，“阿姨，客厅的窗户和施俞房间的是连通的吗？” “窗户，”俞清喃喃低语，猛的抬起头来，“我想起来了，是连通的，你的意思是……” 楚颂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要不我们试试看。” “可是我担心小俞把窗户锁上了。”俞清说出了她的顾虑。 “阿姨，我们总得试试看，即使打不开，也能确认一下施俞是否安全。”曾媛琪赞同楚颂的提议，一边劝说道。 见俞清依然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楚颂看向曾媛琪，“这样吧，我们其中一方站在门口劝说施俞，吸引她的注意力，另一方从防盗窗过去开窗户。” 曾媛琪吞咽一下，主动说道：“我留在这里吧，颂姐，我……我有点恐高。” “好，那我过去瞧瞧。” 楚颂三两步站上窗台，曲起膝盖呈半跪的状态，从防盗窗这头往那头挪动。 十几层楼的高度并不算矮，即使没有恐高症，就这样往下方望一眼，还是可能产生恐惧感，那是来自危险的恐惧。 “施俞，出来和我们聊聊吧，待在屋里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不是吗？”曾媛琪故意拔高音量，朝门缝里大声说话。 趁着这个机会，楚颂快速移动到施俞房间窗户的位置，抬起胳膊试图推开玻璃。 然而窗户玻璃纹丝不动，窗户被施俞从里面反锁了，窗帘也被放下来，房间的景象被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居然是最坏的一种结果。 难道就这样返回了吗？楚颂想了想，全身匍匐着，举起胳膊敲了敲玻璃，“施俞，我们能好好谈谈吗？看在我整个人挂在防盗窗上的份儿上。” “……”房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施俞，我和曾媛琪并不是代表你妈妈来劝说你的，我们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希望能帮助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也不能拿自己做赌注，我们一起试试别的办法，好吗？” 听到楚颂的话，俞清已经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都是我的错，”俞清已经趋于情绪崩溃的边缘，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身体脱力一般得往下坠，只能依靠在门板上。 “阿姨，您怎么了？”曾媛琪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俞清。 俞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用力拍了拍门板，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小俞，妈妈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曾媛琪一个人无法将俞清扶起来，恰好楚颂从窗户进来了，赶紧上前给曾媛琪搭把手。 “阿姨，您先冷静一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她们把俞清扶到沙发前坐下，楚颂给俞清倒了杯温水。 俞清整个人都愣愣的，她把脸埋进手掌心，一边重复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毫无征兆的，一旁传来“咔哒”的声响，施俞的房间门忽然开了。 一只手死死握住门把手，施俞强撑着身子，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盯着沙发上的母亲，一字一句道，“您最好信守承诺。” 俞清浑身一僵，极为痛苦地闭上双眼，“小俞，你就非要这样逼我吗？” 施俞垂下眼眸，似乎不愿看到眼前的一切，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她立刻伸手抹去，然后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再次 29. 第 29 章 [] 周一施俞准时来学校上课了。 她似乎比之前更憔悴了，即使是和楚颂曾媛琪一起吃饭时，也有些魂不守舍的。 虽然楚颂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并非话多的性子，可如今越发沉默寡言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始终笼罩在她身上。 楚颂和曾媛琪曾经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回过神来，只是摇摇头，不肯多说半句。 “妈妈，你说施俞到底怎么了？”楚颂又想起这件事，忍不住向楚砚寻求建议。 正在削苹果的楚砚手一抖，连贯的苹果皮就此断裂，掉进垃圾桶里。她脑海里浮现出小说的情节，斟酌着字句：“也许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吧，我记得你那天不是和我提过吗？” “没错，我那天确实听见俞阿姨说和施俞爸爸闹了矛盾，但是……”楚颂皱了皱眉，“我想听施俞亲口告诉我她的想法，她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我担心她会出问题。” “可是每个人应对事情的方式不同，有的人习惯独自消化，有的人习惯找人倾诉，她如果不愿意向你袒露，也不能强迫她开口。” 楚颂当然也明白妈妈的意思，她有些泄气，“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当然……不是，”楚砚放下削皮刀，把一半的苹果递给楚颂，“除了倾诉以外，可以用别的方法转移注意力，把从她那种情绪里拽出来。” “转移注意力……”楚颂一拍脑袋，“我知道了妈妈！我真是当局者迷。” 想起那60%的剧情偏离值，楚砚不免叮嘱几句，“不管怎样，注意安全。” “放心吧妈妈，我又不是干什么坏事。”算是暂时放下一桩心事，楚颂对着苹果咬下一大口。 * 五一假期如约而至。 楚颂起了个大早，晨跑完叼着烤好的吐司出门了。 “媛琪，你在哪儿呢？”她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接着给曾媛琪打了个电话。 曾媛琪此时也刚好穿鞋出门，“家呢，马上出门。” “那就好，我是怕你睡过头了，在约好的地方见。” 曾媛琪关好大门，“不会吧，我在颂姐心里就这形象吗？放心吧颂姐，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楚颂结束通话，长腿一跨，蹬着自行车出发了。 大概十五分钟后，楚颂拐进一条大路，看到停在树下的人朝她招手。在她身后不远处，正是她们此行的汇合点——施俞所在的小区。 楚颂之前已经和俞清联系过了，俞清告诉她们施俞在家。 她们把自行车放在附近的停放点，然后步行进了小区。 像上次一样按下门铃，俞清立刻开门请她们进去。 她此时没有戴口罩，即使化着淡妆，也显出些许疲态。她朝楚颂二人笑了笑，“施俞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真是麻烦你们了，我这几天有些事要忙，不然的话……”她话说到一半，梗塞一下，“我会陪小俞去散散心。” “阿姨，您放心吧，都交给我们。”楚颂用安抚的语气说道。 楚颂敲了敲施俞房间的门，发现是开着的，她轻轻推开房门，房间内的一切展现在眼前。 屋子里很安静，巨大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楚颂隐约床上靠近墙边的地方有个人影。 她打开房间的灯，看见施俞双臂抱住膝盖背靠墙面，头发胡乱披在肩上。 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楚颂看着这样的施俞，喉咙有一种堵住说不出话的感觉。 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施俞，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曾媛琪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施俞听见有人说话，她眼睛动了动，朝楚颂她们看来，然后垂下目光，“我不想出去。” 楚颂与曾媛琪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 “施俞竟然会说话不算数，”楚颂跨到床上，挨着施俞蹲坐，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们大早上来找你，你就不能赏个脸？” “是啊。”曾媛琪走到窗边拉开开窗帘，让阳光彻底洒进房间。 她转过身来，“你看，外面天气这么好，正适合出去走走。” 施俞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我真的不想……” “其实——”楚颂直接打断她的话，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我刚刚进门时听你妈妈在讲电话，好像是你爸爸要回来。” 施俞听见“爸爸”这个词，瞳孔一缩，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他回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楚颂眼看有戏，起身拉了拉施俞的胳膊，“虽然我不清楚你的事，既然你不想见到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出去呢？” “走吧施俞，我们只是出去散散心。”曾媛琪顺势拉住施俞的另一只胳膊。 施俞虽然脸上依然写满了不情愿，还是被楚颂两人拽下了床，结果曾媛琪不小心踢到床脚，三人重心不稳，摔作一团。 彼此看着对方四仰八叉的样子，楚颂率先笑出了声，接着曾媛琪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带着施俞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浅笑，她嘴角弯了一下，又立刻压了下去。 施俞完全拗不过楚颂和曾媛琪，最终被她们拉着出门了。 到达之前的共享单车停放处，楚颂和曾媛琪各自选了一辆，发现施俞没有要行动的样子。 “施俞你会骑自行车吗？”楚颂问道。 “会骑，不过……我很久没骑了。”施俞回答。 “用这个软件扫码支付，”楚颂向她演示一遍，“按照它的提示操作就可以，根据时间和距离收费。” 正如施俞说的那样，她的确有些生疏，刚开始有些掌握不了平衡，但尝试几次后，慢慢找回了熟悉的感觉，骑得越来越顺畅了。 “跟我来！”曾媛琪侧头朝身后两人喊了一句。 施俞在第二的位置，楚颂垫后。 从小斜坡下去，是一长段江边道，带着微微水汽的空气铺面而来，江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她们在笔直的道上一路骑行，风把衣服吹得猎猎作响，衣角在风里翻飞，风吹在她们脸上，作乱地钻过发丝，和风的亲密接触，仿佛凌空展翅的飞鸟，把一切抛在脑后，只有酣畅淋漓的自由。 这种感觉实在太痛快了，施俞微微仰起头，眼眶热热的，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她们沿着这条路骑了十五分钟，择了一处树下的亭子歇息。 楚颂把包里带的水分给她们。 “实在太爽了，不得不说，颂姐的提议太好了！”曾媛琪喝了一口，双臂撑在栏杆上，望着滚滚江水感叹。 施俞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木着脸，而是赞同地轻轻点头。 楚颂嘴角上扬，调侃道：“那自然还是比不上你。” 曾媛琪毫不心虚地接受了，“那确实是，”她故作油腻地挑了挑眉，伸手指着右前方，“走吧，让我带你们去找点乐子。” 离开江边道，她们去了附近的游乐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