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反派大佬同居了》 1. 第 1 章 [] 耳边的音乐鼓点强烈,伴随着男男女女的尖叫欢呼。 空气里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很浓。 顾岁安睁开眼时,正撞上前面几人在起哄。 有个男人被几双手死死摁住,他半低着头,脑袋上方是倾斜的酒杯。 酒水淅淅沥沥倒下来,弄湿了头发,又顺着下颌流到胸口。 “江以臣。” 领头那人故意要延长这种羞辱,酒杯要歪不歪的,“都说了,你斗不过我的,怎么就不信呢?” 顾岁安猛地站起身。 江以臣。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回想上一世,顾岁安的人生大约是许多人向往的模样。 从小沐浴着爱长大,在学校里一直是风云人物,年年全额奖学金,又在即将毕业时,交往了温柔多金的男朋友。 江以焕高大英俊,温和儒雅,又满心满眼都是她。 灰姑娘的故事走入现实,毕业两年后,顾岁安嫁给了爱情。 又在同年,死于一场绑架。 一场集团继承人之间的夺权,江以焕为了保命毫不犹豫将她推向歹徒。 而策划这一切的是江以焕同父异母的弟弟——江以臣。 但顾岁安没想到,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回到了一切还没失去控制的时候,回到了江以臣还在遭受羞辱,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 身边几个女生还在满不在意地说着,“这几人也不知道什么恶趣味,逮着江以臣欺负。” “人家志向可远着呢,听说最近在创业?大概也知道,有以焕哥这么优秀的继承人在,怎么也轮不到他。” 提到江以焕,几个女生自然就注意到了迟迟没有坐下的顾岁安。 “站着干什么呀?”有个女生拽了拽顾岁安的衣角,“你还没给我们说完呢,以焕哥是怎么追……” 话音未落,顾岁安径直朝前走去。 酒吧内光线实在昏暗,顾岁安看不清江以臣的表情,却随着距离拉近,渐渐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冷意。 “听说你那小破公司资金短缺快要倒闭了?”领头那人咬着烟头,烟灰扑簌簌全掉到了江以臣手背上。 “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投个几百万。” 江以臣扣在沙发边沿的手青筋鼓起,像是在死死压抑着怒火。 皮质的沙发感觉下一秒就要破掉。 旁边的人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多划算的买卖啊,你就跪下来,说句谢谢程哥。” “几百万这不就轻松到手了?” 嘲笑声越来越大。 同一瞬间,江以臣抬起眼。 彼时顾岁安正好站在几人背后,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顾岁安好像又回到了死前。 “多漂亮的一张脸呐。”受江以臣指使的歹徒狰狞笑着,一字一句,就像是对她的死亡审判,“可谁让你选错了人,站错了队呢。” 心脏处的痛感强烈且尖锐,浓稠的血从胸膛涌出,歹徒的脸上也溅了些。 惨白灯光下,那张脸竟隐约与如今江以臣的阴郁模样重合。 有道声音穿越时空,由远及近。 “——江老板吩咐的,杀不了他,”嘴唇一张一合,字字嘶哑,“杀你,也是一样的。” 顾岁安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 心跳也在这一刻骤然加快,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耳膜上,呼吸急促,脑子反倒在这极端的恐惧下更加清醒。 所有人都没猜到,曾经受尽屈辱,不受重视不为人知的江氏私生子,有一天的权势会达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庞大的□□轻松被他收入掌中。 会对他造成威胁的董事被24小时监控,昔日父兄被一步步排挤出权力中心。 然后—— 赶尽杀绝。 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当下,顾岁安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顾岁安拾起桌面上的酒杯,“哗啦”一声—— 泼到了叫的最欢的程合脸上。 液体滴滴答答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大张着嘴不敢呼吸,唯有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先擦擦先擦擦。”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抽了几张纸替程合擦着脸上的水迹。 程合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咬牙切齿道:“顾!岁!安!你怎么敢!” 顾岁安冷嗤一声,“我有什么不敢?” 顾岁安抽了张纸慢悠悠擦掉手上的水渍,视线扫过面前几人,“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占了社会那么多资源却一天天正事不干只想着吃喝玩乐欺负人。” “有施虐倾向是吧?”顾岁安挑了挑眉,在拨号界面上摁下‘120’三个数字,“用不用我送你们去医院挂精神科?” 众人被骂懵了。 在今天之前,他们对顾岁安唯一的了解就是江以焕新交的小女朋友。 这种人他们见得多了,为了能顺利融入圈子,总会谄媚笑着迎合。 就像柔软无助的菟丝花,只有靠着男人,才能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 可顾岁安,她挡在江以臣身前,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程合早在她第一句话说完时脸色就变得铁青。 他是纨绔没错,可那也是因为他们程家有让他纨绔的资本! 不知想到了什么,程合忽然勾唇冷笑。 “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他居高临下,神色满是不屑,“女朋友而已,随时都能分手……” “正好。”顾岁安截住程合的话头。 2. 第 2 章 [] 漆黑深沉的目光望过来,顾岁安整个人都颤了颤。 有对情侣从旁边路过,见他们相对站着却不说话,还接连投来几个疑惑的眼神。 炎热的夏日里,顾岁安手心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 “不管你信不信,”她再次开口,“我是认真的。” 江以臣没听清一般,“你说什么?” “我说,”顾岁安磕磕绊绊,“我没有……” 后面的话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江以臣猛地大踏步过来,冰凉的指尖掐住她的下颌。 后背重重撞到墙上,肩胛骨处传来一阵钝痛。 江以臣很用力,一点儿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居高临下,脸上的嘲弄不加掩饰。 “你以为你自己够聪明……” 江以臣背光站着,散落的额发遮住了眉眼,唇线抿直,压迫感随着呼吸越发浓重。 “还是拿我当傻子?” 顾岁安伸手想推开,指尖碰到衣料的那一瞬,又缩了回来。 下颌处的疼痛不间断传来,有那么一瞬,顾岁安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我说了。”她皱着眉,声音很小,却字字清晰,“我没有……骗你!” 江以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想从这张痛苦的脸上找到破绽,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明明眼眶都红了,顾岁安却不反抗也不喊疼。 相反的,她脸上除了显而易见的难受,便是非要让他相信的执拗。 江以臣眸光一闪,松开手,“我不管江以焕和你说了什么。” “再有下次。” 淡漠的话语飘到耳边,直截了当,不留一丝情面,“我不介意第一个解决你。” 直到江以臣彻底离开,那种仿佛连空气都被剥夺的强烈窒息感才渐渐消失。 顾岁安神游似的回了寝室,在翻来覆去中度过了她重生的第一晚。 毕业典礼在上周举行,大部分人都已经搬出了寝室。 顾岁安的实习地点离学校近,才一直搁置。 好在学校还多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租房的事不用太急。 但今天办公室的氛围有些不太对。 顾岁安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来的第一天就和所有人都打好了关系,每次上班,她主动问好后,同事都会回应。 可今天,没有。 不仅没有,他们还刻意低着头,避免与她产生交流。 哪怕是意外的对视,对方也会急匆匆移开,避她如蛇蝎的态度很明显。 刚想开口问问,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开。 人事部何经理带着个女生走进来,“新来的实习生哈,海外名校毕业,能力特别出众。” 刚才还安静的办公室立马热闹起来。 “欢迎!” “欢迎新同学~” 何经理指了指原本属于顾岁安的工位,“你就坐那儿吧,上个人留下来的东西没用了,直接扔掉。” 说完,何经理转身离开。 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顾岁安这个人,全程把她忽略得彻底。 顾岁安顾不上其他,拎着包快步跟上。 “何经理,您这是什么意思?” 被挡住路,何经理面上闪过不快。 “这还用我直说?”何经理满不在乎的态度,“你没通过实习期,被解雇了。” 顾岁安气笑了,“上周我们刚沟通过,毕业典礼结束后就会正式转正。” 何经理微笑,“口头协议,并不作数。” “如果你想走法律程序,我们有专业律师。” “另外,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如果说先前顾岁安心里还有疑惑的话,这话一出,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份工作,也是当初江以焕给她推荐的。 江新市数一数二的绘画培训机构,钱多事少专业还对口。 如今被辞,大约是为了警告她昨晚公然与江以臣站在一起。 明白了原因,顾岁安心里是一点儿慌张都没有了。 她没告诉江以焕的是,刚入学时她就在有意识地发展副业,到如今,在网上也是小有名气的绘画博主了。 真要算起来,月入五位数不是问题。 但她还是很生气! 很生气的顾岁安把三位室友召集出来,召开了一场针对江以焕的□□大会。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所以,”虞晚骂了半天,嘴巴都骂渴了,“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 一提到这个,顾岁安就眼神飘忽转移话题。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那她总不能说自己重生了上辈子就是被江以焕害的吧? 这种事说出来,没人信的。 顾岁安满脸忧愁,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 火锅店内蒸汽升腾,就算开着空调也还是热,顾岁安脸都被熏红了,望着窗外的目光有点涣散。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顾岁安的视线慢慢聚焦。 “岁岁,岁岁?”身边的虞晚推了推她,“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 顾岁安扭回头,片刻,匆忙拎上包往外走,“我临时有点事先走了啊,单已经买了,我们下次再聚!” …… 车辆拖着橙黄的尾灯呼啸而过。 在浓重的汽油味里,顾岁安穿过马路,站在离江以臣不远的地方。 他今晚穿得很正式,额发撩起,眉眼露出,纯色的西装熨烫妥帖,举手投足间都是礼貌克制。 和人交谈时,脸上挂了抹浅淡的笑。 结合先前种种不难猜到,江以臣这是拉到投资了。 他身边那人…… 顾岁安越看越熟悉。 个子不高,有点胖,虽然笑着,却总给人种精于算计,狡猾刻薄的感觉。 在车门关上,车子从眼前驶离时,顾岁安终于想起—— 这不是上一世总在江以焕身边徘徊的暴发户么! 一旦想起,与之相关的记忆便渐渐清晰。 这人在做生意上没什么头脑,拜高踩低却十分有一套,顾岁安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不止一次地贬低过江以臣。 什么“私生子也配来争权”、“比不上江以焕一根手指头”…… 从顾岁安的角度,江以臣脸上的笑渐渐收起,绷直的背也缓慢放松,垂在身侧的手摁上腹部,很难受的样子。 顾岁安跟上的脚步慢了些,等找到人时,江以臣已经靠在墙边吐得昏天黑地。 这是一处对方垃圾的角落,空气里都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和酸味。 而西 3. 第 3 章 [] “别动我!”顾岁安拿包拍开小混混伸来的手。 另一人从背后想要揽住她的肩,“交个朋友而已,不要太紧张。” 粗糙黏腻的手触上肩头,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 顾岁安下意识一抖肩膀,“我报警了!” 报警两个字不仅没让他们害怕,反而还更兴奋了。 “那你报啊。”有人趁机摸了把她的脸,“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我们动作更快。” 纠缠间,忽然传来道痛呼。 包包的链条抽到了其中的脸,立刻就有了红痕。 顾岁安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又是一下! 包身用作装饰的金属狠狠刮过小混混的脸,血珠一颗颗冒了出来。 趁着两人怔愣的空档,顾岁安又往其中一人裆部狠踹了下,扭头就跑,没有一点犹豫。 她边跑,还边大声喊救命。 小巷幽深空旷,带起一阵回音。 小混混们捂着脸和裆想追,又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跟上来的动作有些迟疑。 顾岁安一鼓作气,直到繁华的街道再次出现在眼前,才大喘着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江以臣从角落走出。 昏黄的路灯自上而下,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出一片阴翳。 他看着不远处撑着膝盖累到不行的顾岁安,垂眸拨通电话。 嗓音沉沉,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去查查张辉,我要知道他最近和谁有大额资金往来。” …… 翌日清晨,顾岁安是被不间断的震动声吵醒的。 打开和虞晚的聊天对话框,一条实质性消息没有,满屏幕都是火柴人猥琐笑的表情包。 顾岁安发了条语音过去,声音里还有刚睡醒没褪去的沙哑,“你最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虞晚秒回:【昨晚我和今今她们都看到了】 顾岁安:【??】 虞晚:【你小子动作挺快,艳福不浅呐】 顾岁安:【???】 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没完全清醒了。 顾岁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虞晚也发了条语音过来,“昨晚让你饭吃一半追出去的大帅哥,真是极品呐。” “怎么样?微信要到没有,还是说已经嘿嘿嘿了?” 顾岁安:“……” 她望着天花板呆滞了起码五分钟,才反应过来虞晚说的那个极品大帅哥是江以臣。 “呵!呵!” 顾岁安摸着因为剧烈运动而隐隐作痛的小腿,咬牙切齿道:“你们看错了吧,就那丑逼也能称得上帅哥?” “就他那样的,”顾岁安冷笑,“八辈子都追不上我。” 因为这小插曲,顾岁安出门时晚了点,差点没赶上和中介约好的时间。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 中介是个挺年轻的姐姐,大咧咧摆手,“是我早到了。” 具体事宜她们昨晚在微信上都沟通过了。 顾岁安只有两个诉求:交通便利,干净。 但看了一天也没有满意的,从公交车上下来时,顾岁安脚底发胀,感觉自己变成了小美人鱼。 走一步都疼。 “哟。”嘲讽的声音响在前方,“几天不见,变这么憔悴了?” 顾岁安看着程合,嘴皮子一点不落下风,“几天不见,你还是这么尖酸刻薄。 程合单手插兜,脸上的恶意几乎要融入这浓稠的夜色中,“懒得跟你多废话。” “以焕哥要见你,走一趟吧。” - 坦白说,顾岁安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江以焕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任由她蹦跶,与其做无畏的反抗,不如顺从点少受些苦。 顾岁安一路往上被带到包厢。 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精味。, 男男女女的身影交叠,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还混杂着几种香水,充满暧昧。 程合用力推了把顾岁安,在她踉跄着往前时,慢悠悠躺到沙发上,朝旁边打了声招呼:“哥,人给你带来了。” 四周的调笑声在这一刻全都消失。 酒杯磕碰茶几,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江以焕抬起眼,语气和从前一样,“来了?” 顾岁安看他这样就不爽。 明明是个内里肮脏的,偏偏要在所有人面前装出一副温和的君子模样。 顾岁安笑了笑,“找我什么事儿?” 不等江以焕回答,她就接着道:“都分手了,还是少联系吧。” 江以焕抿着唇笑了。 他有点近视,平时总戴着眼镜,抬眸看过来时,眼里漏出点商人对待货物的打量。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提分手?” 他走上前,先是上上下下扫过顾岁安全身,后又像从前一样温柔而克制地抚过她的脸,“如果不是这张脸,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留在我身边?”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颇大。 顾岁安更觉得恶心了。 原来她不仅被付出真心要一起白头偕老的丈夫亲手推向歹徒,就连她曾深陷的爱情,都只是一场由美貌包裹的骗局。 “更何况,”江以焕继续说道:“你还和江 4. 第 4 章 [] 寂静的空间里,唯有喘息声分外明显。 身体内的热意汇合成潮水,铺天盖地朝顾岁安涌来。 她只能用力咬紧唇,用这微弱的痛意来保留为数不多的理智。 “救我。”顾岁安伸手拽住江以臣的衣角,指尖蜷缩,又在热意里无力松开,“救救……我。” 江以焕抬了抬眼镜,又恢复成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怎么来了?” 江以臣淡淡地,“找人。” 从进门起,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顾岁安身上,难耐、无助、痛苦…… 顾岁安的所有表情都被他收入眼底。 他蹲下身问:“能不能走?” 一股陌生的气息忽然凑近,顾岁安呼吸瞬间重了,本能地抬手想要靠近。 “啪”—— 手被拍开,她脑子有片刻的清醒,“可、可以。” 江以臣才伸手扶她起来,但他一动作,守在一旁的程合立马上来阻止。 江以焕也跟着开口道:“我不要的女人,你就这么宝贝?” “也对。”他云淡风轻的,“你的一切都是捡的我不要的,女朋友当然也一样。” 这句话说出来,江以焕以为江以臣至少会有点反应。 毕竟他从小就是这样,尊严看得比天大,哪怕被打、被辱骂、被关进阁楼,也不懂得服软。 但他没有。 他扶人起来的动作甚至没有停,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顾岁安身上,从头到尾没有分过来半个眼神。 程合堵住他的路,“就凭你也想把人带走?” 江以臣这才轻飘飘地扫过来一眼,“看不出来,你给人当狗当挺欢。” “二十多年了,还没腻啊?” 极其挑衅的一句话,对于程合这个二世祖而言,和把他扒光了丢街上裸.奔没区别。 “你……” 才说出一个字,就见江以臣迅速伸手在墙上某处一按! 室内一片漆黑。 骤然失去照明,场内所有人都慌了。 “怎么回事?停电了?” “手机!快把手机手电筒打开!” 程合也跟着去掏手机,他低头的刹那,耳畔忽然响起道冷哼。 紧接着,肚子就传来剧痛! 他整个人被踹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肩膀撞到了江以焕,同时响起两道闷哼。 在这一片的吵闹声中,顾岁安被人捞起。 她浑身都在发烫,四肢更是使不上力,脑袋靠在江以臣肩膀上,借着门缝漏进来的光,看到他从兜里拿出来袋东西,随手往后一扔。 “你……”顾岁安声音都干涩了,“干什么了?” 江以臣没理她。 他拧开门把径直往外走,下楼时与一队人擦肩而过。 领头那人剃着个寸头,很严肃板正的模样,却在看见江以臣怀里搂着个人时挑了挑眉。 身后,程合率先推门跑出来,他指着江以臣离去的方向,大喊:“江以臣!你给我……” “吼什么吼!”领头那人打断他。 他拿出证件往程合眼前一晃,“江新市缉毒大队队长岳平,有人举报你们聚众.吸.毒。” - 后来发生的一切顾岁安都不知情。 她被江以臣半拖半抱着出了会所,室外新鲜的空气让她脑海清醒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很快,更汹涌的热潮涌来,将她的脑海烧得只剩下欲.望。 她情不自禁地靠得离江以臣更近了些,手臂也环住他的脖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些凉意。 “热。”顾岁安喃喃,“好热。”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冒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江以臣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伸出根食指试图戳开顾岁安的脑袋。 但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顾岁安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她眼底泛着层潋滟的水光,眼睫轻颤,两颊通红。 又因为烧得干渴,唇瓣被她舔得湿润,微微张开,艳得像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江以臣一愣。 就是这一愣,食指被顾岁安抓住,随后整只手被她扯到脸颊旁,热切地贴了上去。 顾岁安的脸实在小,蹭在他手背上,微微翻转就能全部盖住。 江以臣强硬地抽回手。 他把顾岁安摁到了路边的长椅上,食指抵着她额头,居高临下问:“张辉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刺眼的车灯闪过,徒留下一阵难闻的尾气。 江以臣耐心等了两秒,顾岁安除了嘟囔着喊难受,其他的什么也回答不出来。 特地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要个答案,结果正主现在还神志不清。 江以臣冷嗤了声,不带留恋转身就走。 左右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帮她脱离虎口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至于其他,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来来往往的人实在不少,一个明显被下了药的姑娘被丢在路边,往外走出几步路的时间,就已经有小混混猥琐笑着围了上去。 江以臣回头时,正好看到其中一个伸手去蹭顾岁安的锁骨。 而后者还一脸的无知无觉,任人摆弄。 “麻烦。”江以臣暗骂一句,到底还是转身走回去。 他板着张脸,个子又高,看着实在是不好惹。 上来又是一句直接的,“滚。” 再多的心思也被吓没了。 江以臣垂下眸,正好撞上顾岁安半张开的眼。 她摇摇晃晃地坐直了身子,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又伸手去拽他的衣角。 很可怜,很无助的模样。 江以臣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人扶起来,抬手招来辆出租车。 “帅哥,去哪儿啊?” 江以臣先把顾岁安塞进后座,自己才弯腰坐进去,“人民医院,谢谢。” 怕被司机看到什么不雅画面,江以臣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后座车窗都打开。 风持续不断地灌进来,顾岁安被吹得头发糊了满脸,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却还在挪着屁股往江以臣身上蹭。 江以臣不知道顾岁安究竟喝下了多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反应越来越剧烈。 上车前还能止步于身体接触,现在已经动手开始扒他衣服了。 司机师傅欲言又止,“那个,你们别在我车上……” 江以臣嘴角一抽,解释道:“她被下了药,麻烦您开快点。” 就说两句话的功夫,顾岁安又扒到了他身上。 脸埋到了脖颈处,腿也架了上来,手还顺着T恤领口往里钻! 5. 第 5 章 [] 翌日清晨,顾岁安还没睡醒,虞晚就大包小包地敲门进来了。 “今今她们最近忙疯了,实在抽不出时间过来。”虞晚东西一甩,爬上床直接占了顾岁安一半的位置。 她单手支着脑袋,盘问的语气,“说说吧,昨天让我提前喊好人等你通知,通知没等到就算了,你怎么自己还进了医院呢。” 顾岁安没办法,只能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下, 但她隐去了江以臣的部分,只说是被个意外闯进来的客人救了。 “这狗der。”虞晚骂道:“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居然给人下药!” 顾岁安长叹一口气,“只能说是我当初眼睛瞎,看上这么个玩意。”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 虞晚盘腿坐起来,一副要分享八卦的样子,“还记得我们大二选修课那个女老师吗?” 顾岁安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成天拽得二五八万的,结果给人当小三。”虞晚说:“昨天原配找上门了,冲进教室啪啪就是两巴掌!” 录的高清版视频在各个校友群被疯狂转发。 且音效和清晰度都极高,清脆的“啪啪”两声顾岁安听着都觉得脸疼。 “她那高富帅男友呢?”顾岁安问:“没来救场?” 虞晚翻了个白眼,“你见过168地中海啤酒肚的高富帅吗?” “而且就是一暴发户,叫什么……张辉的……” 顾岁安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咳嗽半天才缓过来。 她抓着虞晚的手,“你说那暴发户叫什么?” “张辉啊。”虞晚不明所以,“你认识?” 顾岁安:“有视频吗?给我看看!” 这种热闹怎么可能没人录视频。 顾岁安看着视频里那个男人,喃喃,“真的是他……” 她脑子里一下就冒出来个猜测,但碍于虞晚,无法立刻求证。 好不容易等到虞晚下楼买东西,顾岁安立刻拨通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通,男人的声音混着电流,听起来更冷淡了,“有事?” 听这语气,像是并不意外她会打来。 顾岁安也开门见山,“张辉的事,是你做的吗?” 江以臣似乎是在忙,背景音有些杂乱,他还时不时的低声回应几句。 顾岁安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少管闲事。” 顾岁安被他噎得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又问: “那……江以焕呢?” “你往里扔的到底是什么?”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江以臣却并不挑明,只说:“送他们进去蹲两天。” 电话挂断许久,顾岁安都还维持着一个姿势没动。 经过昨晚,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江以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但江以臣,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会是一个很可靠的盟友。 也是顾岁安想要活下去,最强大的靠山, - 七月中旬,华侨叶寻携妻女回国探亲,行踪隐秘,许多人无功而返。 当天下午,顾岁安主动约江以臣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上回那通电话后,他们有小半个月没有联系。 顾岁安是在等,江以臣则是被各种事情烦得无暇顾及其他。 他来赴约前,和其他试图联系叶寻的人一样,连面都没见上就被拒绝。 偏偏最近江以焕逼得极紧,所有他试图联系的投资商都被提前打过招呼,不是连电话都不接,就是在饭局上被一通羞辱。 “喂?”江以臣边伸手推门,边接通电话。 “江哥,”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是无助,“又有两个开发提离职了。” 江以臣抬手捏了捏眉心,“让他们走吧。” 顾岁安看着他挂断电话走过来,语气难得带了点儿关心,“最近不太好过?” 江以臣今天穿了身白色的T恤,脑袋上是同色系鸭舌帽。推门时小臂微微用力,绷紧的肌肉紧实且线条流畅。 肩膀宽阔,帽檐下的半张脸肤色冷白,唇薄且红,没什么情绪地抿着。 从他进门到坐下这短短几十秒,就已经有不下五个女生扭头看过来。 服务生也不再冷淡地让扫码点单,而是拿了菜单过来殷勤地问:“您好,要喝点什么?” 江以臣扫了一眼,“柠檬水,谢谢。” 顾岁安等他回复的时候,支着下巴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人长得是真帅。 一张脸放到娱乐圈去也是绝无仅有。 “找我来有什么事?” 这冷淡的语气一出来,那本就不多的同情心瞬间消失。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顾岁安微不可察地撇撇嘴,在心里补上下半句吐槽:就他这性格,鬼才受得了。 她也直截了当,“对于叶寻,你了解多少?” 江以臣反问她:“你上回说的投资商,就是叶寻?” 不等顾岁安回答,他又接着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见他一面吗?” 顾岁安当然知道。 她还知道,以江以臣如今的处境,拿不下叶寻,他迟早要完蛋。 她也一样。 心里再慌,顾岁安面上也装得不紧不慢,“那我换个问法,你知道叶寻的妻子是谁吗?” 江以臣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跟我开玩笑?” 顾岁安一脸得高深莫测。 “叶寻这个人,在生意上雷厉风行,从来不给人留余地,但他有个弱点。” 顾岁安顿了顿,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接着说道:“他非常爱他的妻子,爱到可以为她放弃一切。” 不是没有人想要从叶寻的妻女入手,但他将家里人保护得极好,任那些人如何打探都得不到一点消息。 江以臣指尖轻敲桌面,眸色逐渐深沉,“你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上辈子江以焕告诉她的啊。 叶寻是江以焕千挑万选的投资商,为了能顺利拿下,他也是动用势力查了许多,最后才将切入点放到了叶寻的妻子身上。 “微博上以分享和丈夫的日常生活而出名的【红提】就是叶寻的妻子——舒缇。” 江以臣接过顾岁安的手机,往下翻看了两眼。 博文中,舒缇以【舒女士】和【叶先生】来代称,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幸福。 柠檬水恰好在此时送上。 江以臣没喝,只是垂下 6. 第 6 章 [] 江以臣眼角一抽,“你叫我什么?” 顾岁安依然笑着,声音甜腻腻的,“老公~” 江以臣那瞬间的表情很是精彩。 他想抽回手,奈何顾岁安抱得死紧,还没等他开口逼问,一旁的舒缇就走上前。 “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呀。” “还没有啦。”顾岁安摇摇头,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但眉眼弯着,一副沉浸在爱情中的幸福模样。 “只是我比较喜欢这么喊他。” “是吧,老公?” 顾岁安指尖掐了掐江以臣的手臂,眼神里也带了警告。 江以臣:“嗯。” 顾岁安不甚满意地收回目光,看到小女孩抱着画爱不释手,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喜欢这幅画吗?”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喜欢。” “我明天还要来的。”顾岁安状似不经意提到,“舒缇姐你明天要不要喊上你老公一起?” “我给你们免费画一张。” 舒缇淡笑着拒绝了,“他很忙的,没空过来。” “但小小很喜欢这儿,我也喜欢你的画,明天,可以请你再给我画一张吗?” 顾岁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旁边,“当然。” “那我们就先走啦,明天见。” 一场戏演得两个人都汗流浃背。 刚离开舒缇的视线范围,江以臣便迫不及待抽出手。 他还拍了拍刚才跟顾岁安有皮肤接触的地方,十分嫌弃的样子。 顾岁安火一下就起来了。 她直接从包里掏出包湿巾,塑料膜撕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里特别清晰。 她双手各用了一张湿巾,嘴里还不忘反击,“脏死了脏死了!” 江以臣闭了闭眼,心情越发烦躁。 以至于他嗓音都崩得冷硬,“为什么不提前说。” “什么不提前说?” 顾岁安思索了两秒,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是说我喊你老公的事啊?” 天一黑,顾岁安就把提前带来的薄款针织衫套上了。 但海边风大,有半边被吹得滑到了手肘,露出的半边肩膀瘦削白净,她说这话时又微微往前倾,黑色长发从手臂上滑过。 一黑一白,视觉冲击强烈。 江以臣喉结滚了滚,视线往旁边挪了点儿。 顾岁安继续开嘲:“还不是怕你演技不行。” 最后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明显是故意在嘲讽。 江以臣嗤笑了声。 他眉峰轻挑,猛地弯腰凑近顾岁安。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侧,呼吸间仿佛都闻到了浅淡的烟草味道。 “你说什么?”江以臣面不改色威胁她,“再说一次。” 他不笑时气势就变得有些迫人,隐约有了上一世手握大权时的样子。 顾岁安被吓得整个人一滞,随后才如临大敌般往后退了两步。 顺便很识时务的把话题扯了回来。 “刚才你也听到了,叶寻明天不会来。” “我们还得继续下猛药。” 江以臣明白顾岁安的意思。 舒缇是他接近叶寻最便捷的一条路,目前来看,假扮情侣这个方法也很成功。 但…… “我明天有事。” 顾岁安还没来得及开口,江以臣又接着说道:“明天几点,我尽快赶过来。” -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江以臣果然没出现。 顾岁安也不着急,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那价格牌子一摆出来,就有人含笑问道: “今天怎么涨价了?” 昨天还是10元一张的画,今天就涨到了50元一张。 顾岁安头也不抬道:“今天心情不好。” 说完,她才恍然抬头,看到了微笑望着她的舒缇。 她今天换了身打扮,脑袋上戴了顶编织遮阳帽,一身素雅长裙,看着温柔又娴静。 舒缇:“男朋友没来陪你?” 今天是周末,她还以为以这俩人的感情,男朋友肯定会陪着呢。 “别说了。” 顾岁安小声抱怨着,“还不是为了他那破公司,一天天的会开个没完,也不知道创业干什么。” 舒缇很有共同感地点头,“我丈夫当初也是这样。” 顾岁安继续道:“钱赚到了,但时间没了。更何况他现在还连钱都没赚到。” 舒缇抿唇一笑,“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顾岁安盯着画纸,笔尖刷刷动着,随口回道:“游戏。” 许是今天换了地方的缘故,背后就是沙滩和大海,玩乐的氛围很浓。 昨天还能在妈妈身边乖乖待着的小小,今天在椅子上根本坐不住,只待了两分钟,就闹着要去和旁边的其他小朋友玩。 反正一转头就能看到人,舒缇干脆就放了手任她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作逐渐成型,江以臣却始终不见人影。 顾岁安心里越发的焦躁,她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给江以臣打电话,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骚动。 惊呼与尖叫声此起彼伏,海浪不知何时变得汹涌。 海水起伏间隐约能看到几个扑腾的小小身影。 有孩子被卷进海里了! “救生员呢?”有人大喊着,“快救人呐!” 舒缇与也匆忙回头,“小小呢?” 没看到人,她一下就慌了,“小小怎么不见了?” 顾岁安迅速扫过周围一圈人,在生死面前,所有的筹谋都不重要了。 “没、没看到人。” 母爱在这一刻战胜了一切。 舒缇什么都顾不上了,扯下帽子就朝海里跑去。 却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那人步伐迈得很大,跃入水中的动作敏捷流畅,混在在一群穿了救生衣的工作人员当中,特别显眼。 顾岁安起初还没认出来,当那人抱着个小姑娘往岸边游时,她心脏忽然就快了一拍。 ——是江以臣。 哪怕在这种时候,他的表情也是极为冷静的。 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额前,又被他腾出只手捋到脑后,纯黑色的T恤浸了水,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弧度。 直到舒缇叫了声“小小!”顾岁安才回神跟着跑过去。 江以臣急救的手法看着也挺专业,双手交叉在女孩瘦小的胸膛上按压。 大概是救援得及时,小小没多久就咳出几口水,慢慢地睁开了眼。 < 7. 第 7 章 [] 只要一想起江以臣当时的脸色,顾岁安就想笑。 她从来就是不让自己吃亏的性子,再说了,江以臣事先也没告诉她尺寸呐,买错了也是难免的。 好在他们拿到了叶寻的私人联系方式,剩下的就要靠江以臣自己去争取了。 好不容易闲下来,顾岁安干脆约了中介看房。 连着两三天的奔波,才终于选定了家地段、交通都不错的。 搬家那天虞晚正好调休,顾岁安一个电话就把人喊来给她当苦力。 大学四年攒下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少,就算喊了搬家公司,两个人一通收拾完也忙得满头大汗。 虞晚瘫在沙发上,气若游丝,“不行,你今晚必得请我吃顿大餐。” 顾岁安看了眼时间,刚过四点,收拾一下确实正好赶上晚饭点。 “行。”她也不推脱,“饭店你定,想吃啥吃啥。”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累了啊。” 虞晚当即拿起手机开始翻找,刚选定一家店准备问问顾岁安的意见,一扭头,就见人举着手机从浴室冲出来。 “晚晚。”顾岁安小心翼翼,忐忐忑忑,“我临时有点事儿,这顿饭……能改天吗?” 经过半小时的‘激烈’交锋,虞晚同意了。 但她非要跟着顾岁安下楼,看看那个半路截胡的人到底是谁。 五点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小区外。 隔着一段距离,顾岁安就看到插兜倚靠在车门上的男人。 他今天穿得也略正式,白衬衫黑西裤,肩宽腰窄,衬得身量颀长。 “卧槽!”虞晚震惊道:“这不是那晚那男的吗?” 顾岁安闭了闭眼,她就知道虞晚会是这反应。 趁着还未完全走近,她率先捂住虞晚的嘴,小声解释:“我发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跟你解释,行不行?” 虞晚上下扫视顾岁安,那眼神摆明了就是不信。 她嗓门又大,哪怕被捂着嘴,声音都能清晰地从指缝里飘出来: “是谁之前说的就他那样的八辈子都追不上你?” “顾岁安!你重色轻友!” 顾岁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连忙回头去看江以臣的表情,后者姿势不变,只是察觉到她们走近而站直了身。 不清楚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两句话。 “两顿饭。”顾岁安说:“马上滚。” 虞晚一秒都不带停留,“得嘞。” 傍晚的微风吹起裙摆,身边偶尔响起路人经过时的交谈。 顾岁安攥紧包包袋子,决定先发制人。 “有饭局为什么不早说?害我临时爽约我朋友。” 江以臣不咸不淡地扫她一眼,难得没回怼,“我也是临时收到邀约。” 顾岁安点头。 能被叶寻邀请参加饭局,看来他们这几天洽谈得不错。 她偏头扯出安全带系上,以为这茬就这么揭过了。 下一秒—— “就他那样的八辈子都追不上你。” 江以臣一字一句,真诚发问:“是在说谁?” 明明是疑问句,但顾岁安却从里面品出了一丝警告。 她开始睁眼说瞎话,“哦,就最近有个185体育生在追我,长得挺帅但人品不行。” “配不上我。” 江以臣呵呵一声,“是吗?” - 今晚的饭局定在海螺湾。 来的路上顾岁安才知道,这几天的进展并不顺利。 一边是赫赫有名的□□,一边是刚刚起步的创业团队。 叶寻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哪怕有救命之恩在前,也不会放弃底线。 顾岁安偏头看向开车的江以臣。 男人正视前方,神色如常,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方向盘,动作不见一丝急躁。 也是。 毕竟他们还没走到绝路。 叶寻虽选择了江以焕,但仍然愿意给其他人引荐江以臣。 而且只要合同没签,他们就始终有翻盘的机会! 因为路上堵车,他们到的晚了些,进包厢时只剩最边缘的两个位置。 顾岁安紧紧挨着江以臣落座,抬起眼时,直直撞上对面江以焕嘲讽的目光。 他依然戴着那副金框眼镜,西装革履,在人前装得儒雅温和,就连那嘲讽也是一闪而过。 快得像是顾岁安的错觉。 舒缇朝他们二人点头,叶寻正准备开口介绍,就有人嗤笑道:“这位我们都认识。” 这种语气,很难不让人去想其中的深意。 尤其是桌上几人交换眼神后,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江以焕。 后者垂眸把玩着酒杯,脸上的笑没了。 叶寻皱了皱眉,“几位……认识?” “久仰‘大名’而已。”有人问:“不知叶总对于家族继承有什么看法?” 和在座几人不同,叶寻是白手起家,如今的地位全靠自己打拼。 “当然是能者居之。” “那如果有不知哪儿跑来的野种,想要取而代之呢?” 这话说得,指向性明显且极其侮辱人。 顾岁安放在腿上的手都忍不住握紧了,江以臣却还神态自若,仿佛被羞辱的不是他。 叶寻眸色沉了沉,没说话。 其他人却没这么简单放过。 “其实创业是好事。”有个中年男人举起酒杯,朝江以臣抬了抬。 他杯子里不过浅浅一层酒液,然而却要求江以臣喝下满满一杯。 美其名曰,“年轻人,要懂点规矩。” 半个手掌大的玻璃杯,里头的白酒满到一动就要洒出来。 江以臣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中年男人才慢慢悠悠地说完下半句话,“但有的人,生来就该被踩在脚下。” 一顿饭吃得顾岁安满肚子是火,离席时还被故意甩在了最后。 没了外人,江以焕也懒得再装,他夹着烟,狭长的眼眸在烟雾后微眯。 “我以为你不会蠢到来这儿自取其辱。” “是谁给你的自信。” 指尖的烟燃到尽头,江以焕随手一扔,滚烫的烟头在江以臣的衣服上留下个洞,“敢和我争?” 话音刚落,顾岁安就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往前一洒—— 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沾了一大片灰白,打理整齐的头发上也扑簌簌落了一大块。 像没洗干净的头皮屑。 江以焕脸色一阵青紫,和那晚被泼了酒的程合有的一拼。 顾岁安冷哼一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刚刚去厕所 8. 第 8 章 [] 这回轮到顾岁安呆愣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旁,有点儿痒。 呼吸间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混杂着沉稳的木质香调。 直到舒缇抬手在眼前晃了晃,顾岁安才回过神来。 “叶寻在里面等你。”舒缇回身指着几步外一个房间。 看着江以臣推门进去,她招呼顾岁安来沙发上坐下。 “你和小江是怎么认识的啊?” 从假扮情侣的那一天起,顾岁安就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就是军训的时候……” 她编了一场少年之间的青涩.爱恋,相识相知相恋,酸涩又甜蜜。 舒缇听得很认真,认真到顾岁安都快编不下去了,两个男人才结束这场谈话,一前一后走出来。 江以臣依然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反倒是叶寻,鼓励似的拍拍他的肩,“年轻人。” “有前途。” “再有前途的年轻人都要被你饿死啦!”舒缇笑着斥他。 顾岁安顺着接道:“那我们就先走啦,有机会再见。” 看着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身影,舒缇忽然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呐?”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顾岁安干得脑子宕机了一瞬。 身旁的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平静的脸上似乎都出现了道裂痕。 顾岁安轻咳一声,极不好意思似的挽住江以臣的手臂,脸靠过去,一下被挡住了大半。 “要看他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呐。” 尾音飘飘荡荡,羞涩又带着无限期待。 皮球又重新踢回给了江以臣。 掌下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顾岁安悄悄抬起眼,想看看江以臣的表情是如何的精彩。 然后,她就径直撞进了男人漆黑的眼。 今天的阳光实在是很好。 温暖却不刺眼,自上而下地洒下来,融散了江以臣身上那股疏冷气息,平添了几分温柔。 “会有那天的。” 江以臣一字一句,像是在郑重许诺,可眼神里却满含警告。 顾岁安默默抿紧了嘴。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高一矮,四目相对,从舒缇的角度,就是怎么看怎么般配。 电梯再次回到一楼,酒店大门在身后关上,确定周围不会出现认识的人后—— 顾岁安猛地抽回手。 江以臣也在同一时间往旁边跨出一大步。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所以这个合作?” “算谈成了一半。”江以臣抚平被顾岁安攥皱的衣袖,淡声道:“一周时间,叶寻需要我将整个项目的前期制作完成。” 大概意思就是,在这期限内,江以臣不仅需要和团队赶出各种分析文档和PPT,还要交出最初版的原型制作和游戏关卡设计等…… 即便筹备这个项目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但对弈一个刚起步的创业公司来说。 时间非常紧迫。 顾岁安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也不去打扰。 她搬了新家,找工作的事情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顾岁安毕业于国内顶级美院,在校期间获得过知名赛事一等奖,也参加过几个游戏项目的原型人物设计。 这样的履历或许算不上顶尖,但也不至于在投了几天简历后,颗粒无收。 “少焦虑。”虞晚给她倒了杯可乐,“今年就业形式差,我当初也找了好几个月呢。” “实在不行就在网上接接稿子。” 这几年自媒体风头正盛,顾岁安大二那年做了个绘画相关账号,到现在也有大几万粉丝了,认真运营起来,一个月的收入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不止是因为这个。”顾岁安叹了口气,“我有点儿心慌。” 没来由的,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看你就是待业在家太闲了。” “去谈谈恋爱吧。”虞晚说:“之前接你那帅哥呢?确认关系没有。” 顾岁安低头喝饮料的动作一顿。 她知道为什么了! 这几天,过得太平静了。 江以焕被搅黄了合作,手底下的项目还被爆出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 可他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顾岁安当即给江以臣发了条信息。 岁岁平安:【你那里都还顺利吗】 这条信息直到晚餐结束都没得到回复。 顾岁安是个急性子,等待回复的这段时间内,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猜想。 从江以臣团队进度停滞不前,到他下班路上被江以焕绑.架.杀.人.灭口…… 越想越头皮发麻,后背冒冷汗。 “算了。”顾岁安拿出手机打车,“还是去看看比较安心。” - 江以臣开完会出来,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顾岁安。 女人穿着T恤短裤,手里拿了瓶矿泉水,面前还放着几袋小零食。 有那么一瞬,江以臣以为自己这几天加班太狠,头晕眼花出现幻觉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你怎么在这儿?” “给你发消息没回。” 被这么一提醒,江以臣才发现手机早已经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他看着实在是太累了。 头发乱了,T恤也有点皱,眼白爬上了血丝,细看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但依然是帅的,甚至多了点颓废美。 顾岁安还没来得及说出这一趟的目的,办公室门便被人急促推开。 那人举着手机进来,“江哥,联系不上郑想!” “打了十几通电话都不接,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回消息说事情办完了马上回来。” 恰好手机开机,江以臣也播了通过去。 几秒后,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以臣不轻不重地“啧”了声。 他摁了摁眉心,觉得头更疼了。 偏偏门外工作区又传来阵吵闹,听那意思,也是忙到眼花缭乱,不愿意再承担郑想的工作。 “要是他不回来,”来人摇了摇头,“几个画师今晚得通宵。” 江以臣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低眸看向顾岁安,眉眼间的焦躁更浓了,“你先回去吧,我现在……” 没空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岁安就站起来。 因为太过兴奋,还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缺画师吗?”顾岁安一脸的跃跃欲试。 “你看我怎么样?” - 顾岁安被临时安排在了郑想的工位上。 她的适应能力很强,短短半小时,就能和组内成员同频沟通,甚至上手改图。 江以臣站在不远处,蓦地想起那晚在酒吧初见顾岁安。 T恤短裤高马尾,明媚张扬, 9. 第 9 章 [] 大夏天的,顾岁安背后冒出了层冷汗。 空气仿佛都被凝结,在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里,顾岁安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 黄毛小混混都被这氛围吓跑了。 顾岁安抿抿唇,甩锅甩得特别流畅,“这么严肃干嘛,我刚刚又不是在说你。” 江以臣拉开椅子做下,眼皮垂着,看起来像是不在意她的回答。 顾岁安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又听到他说:“那你来讲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是癞蛤蟆?” “重点不是癞蛤蟆,重点是……”顾岁安指指自己,俏皮眨眼,“谁想要我这只高贵的白天鹅。” 江以臣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了声。 啤酒比烧烤先上桌,他一口喝了半杯,喉结滚动,声音里带了点被酒精刺激过的沙哑,“就你?” 顾岁安:“……” “我去上厕所。” 她明显是被气得不轻,连背影都有种气急败坏的味道。 烧烤店内的厕所狭小逼仄,连墙壁上都沾了油污。 顾岁安只进去转了一圈,又皱着眉出来了。 左右她也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为了逃离江以臣那咄咄逼人的狗der而临时找的借口罢了。 低头洗手的空隙,有人搭上她的肩。 “美女。” 顾岁安下意识甩开肩上的手,抬眼时,在镜中看到身后吊儿郎当站着的黄毛。 “刚刚还没给联系方式呢。” 说着,他还自觉帅气地往后撩分叉的刘海。 顾岁安心情不好,因此语气也显得冷淡,“我没说要给。” 通往洗手间的路很窄,仅用一条简陋的布帘隔着。 黄毛就站在那儿,将顾岁安出去的路堵的死死的。 “美女,你这就没意思了。” “没有对象,给个微信号不是正好?” 顾岁安要被无语笑了。 她正准备开怼,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人—— 江以臣。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耐烦,“菜上齐了,你吃不吃。” 顾岁安眼珠一转,出口的声音变得娇软可怜,“老公~” 隔着听筒,她都能猜到江以臣狠狠蹙眉,“你发什么神经?” “人家忘记带纸了,你给我拿一包过来嘛。” 这娇撒的,顾岁安自己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也不给江以臣拒绝的机会,这句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黄毛还觉得这是顾岁安在欲擒故纵。 “就加个联系方式而已,你也不用无中生老公吧。” 后援马上来了,顾岁安一点儿也不慌。 “不好意思,我的列表不加普信丑男。” “草你妈……” 后头的话还没骂完,那条布帘就被人从下到上掀开。 江以臣眉眼绷着,整个人扑哧扑哧往外冒冷气,另一只手却攥着包纸巾。 身后还跟着被他喊来送纸进去的老板娘。 他个子高,目测将近一米九,黄毛看着也就比顾岁安高了那么两三厘米,高大宽阔的阴影落下。 黄毛很怂地缩了缩脖子。 顾岁安顺势跑到江以臣身边,亲亲密密地挽住他的手,仰起的脸泫然欲泣。 “老公…” “他欺负我。” 黄毛:??? “你你你…你不是说没有男朋友吗?!” 顾岁安大半个身子躲在江以臣后面,怕极了的样子,“我、我只说我没有男朋友,没说我没有老公啊。” 故意夹着的嗓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娇娇软软,尾音拖长。 江以臣低头扫了眼,受不了似的“啧”了声。 落在黄毛耳朵里,就是对他的警告了。 “我我我马上走!” 老板娘见状也跟着离开。 小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汇,两人再一次默契地拉远距离。 “以后别用那种声音说话。” 江以臣直白,且冷漠无情道:“很恶心。” - 翌日,郑想依然没有来上班。 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短信不回,有人上门去找,看到的也是满室空荡。 顾岁安再次上岗,两天时间加班加点,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彼时她作为编外人员坐在角落,听着员工们的欢呼,也不自觉跟着鼓掌庆祝。 江以臣心情也很好,顾岁安亦步亦趋在他后面,想要趁机捞点油水。 “在这种危难时刻,要不是我挺身而出!你能按期完成吗!” 江以臣:“所以?” 顾岁安伸出双手掌心朝上,一脸的谄媚和期待,“是不是也该给我发工资了?” 话刚说完,江以臣的手机铃声就响起。 顾岁安撇撇嘴,不甘心地收回手。 眼角余光无意识扫过,却见男人的脸色变得沉重。 注意到她的视线,江以臣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机放到桌上,开了免提。 “听说你明天就要和叶寻签合同了?” 江以焕的声音穿过听筒,慢条斯理,细听之下才能品出一丝恶意。 “这几天,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江以臣懒得和他废话,“你想说什么?” 江以焕轻笑了声。 他似乎并不在公司,背景音里有舒缓的钢琴曲流淌。 “前几天,我这儿新入职了一名员工。” “——叫郑想。” 顾岁安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就握紧了。 江以焕还在一字一句说着,“本来这样的人,是不够格进我们江氏的。” “但他给我带来了点有用的东西。” “虽然不是你们的最终稿,可我要是放上网…” 越说,江以焕的声音就越是轻快,“你觉得你和叶寻的这场合作,还能进行下去吗?” “江。以。臣。” 这三个字有点咬牙切齿,但更多的,是对于注定失败者的轻蔑。 江以臣反倒没有多慌。 其实从联系不上郑想时,他就隐隐有了预感。 这通电话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打这通电话不单单是为了炫耀吧。” “当然。”江以焕更从容了,“今晚我办了个party,你来的话,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电话即将挂断时,江以焕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说: “岁岁记得也要来哦。” 明明顾岁安从头到尾没出过声,江以焕却跟提前预知到了她的存在一般。 让顾岁安毛骨悚然。 - 夜色变浓,天空上缀着几颗散发微光的星星。 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下,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顾岁安都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激烈乐声。 她站在江以臣身边,手心里满是冷汗。 这是一场明晃晃的鸿门宴。 却又关系着江以臣和叶寻的合作,关系着她的未来。 所以顾岁安,不得不来。 因为紧张,她的呼吸都不自觉加重了。 重 10. 第 10 章 [] 手腕上的尖锐疼痛让程合更加丧失理智。 他脱口而出:“草你妈的江……” 话还没说完,就是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江以臣已经松开了手,可程合的手腕仍然向上以奇怪的角度翻折着。 有块骨头狰狞地凸出。 痛苦的呼吸声中,尖叫迭起。 顾岁安僵着身子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掌心和腿上的疼痛加剧。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动作间,有双手伸到眼前。 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关节处泛着浅淡的粉。 江以臣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狠厉,也许是周围太吵,也许是难得有了怜悯。 他的嗓音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冷淡且没有起伏,听起来,居然掺杂了点温柔: “扶好。” 顾岁安深吸口气,忍痛抬起手。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握住手腕,轻而易举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掌心和膝盖上的伤密密麻麻,有浅有深,且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更为狰狞。 “还能走吗?” 江以臣问:“里面应该有医药箱。” 顾岁安动动腿,“可以。” 虽然疼,但还能忍。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痛叫着的程合吸引了去,他们没再受到不怀好意的注视和阻拦。 别墅内空间很大,顾岁安被安置在了客厅沙发上,江以臣则去寻找医药箱。 但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找着找着人就不见了。 独留顾岁安在这空旷的空间内,莫名有些背脊发凉。 起初还好,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居然听到了撞击声?! 不规则,时有时无的。 就像在用脑袋撞墙一样。 鸡皮疙瘩瞬间冒起来了。 好在落地窗外还有人在,这稍稍驱散了顾岁安的恐惧,但她还是开口喊: “江以臣?” 声音不大不小,带着试探,“你在哪儿?” 江以臣没有回复,那撞击声却在下一秒变得强烈! “砰砰砰!” 在室内荡起一阵回声。 “啊——” 顾岁安下意识尖叫出声,又因为掌心的疼痛被迫截断。 室内重归安静的那一刻,撞击声消失。 紧随而来的是一道道嘶哑呜咽。 像是在说: “救我。” …… 顾岁安再三思忖,还是小心翼翼地朝声源地靠近。 因为脚上的伤,她走得很慢,脚步声也不由得变重。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个小房间,隐在黑暗里,不太显眼。 顾岁安深吸口气,重复做了几次心里建设,才一鼓作气拧下门把。 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看到了个手脚被缚,头破血流的年轻男人。 男人也很激动,被胶带封住的嘴不停蠕动着,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顾岁安蹲下身撕开胶带。 男人立马道:“救我!快帮我解开、快!” 顾岁安却没听他的。 由于距离的拉近,原先模糊的男人的五官也变得清晰起来。 斑斑血迹下,隐隐透露出几分熟悉感。 “你是……郑想?” 郑想的工位上摆了他的照片,顾岁安在那坐了两天,多多少少看了几眼。 不等他回答,顾岁安就干脆利落起身掏手机。 然而给江以臣的电话还没拨通出去,她一转身,就直直撞上了身后的人。 郑想不知何时紧闭了唇,而江以焕垂眸,视线扫过她身上细密的伤口,似笑非笑地问: “岁岁,受伤了怎么还乱跑呢?” - 整个别墅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泳池处不知何时也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丝缕燥热的风顺着窗户飘进客厅。 江以臣拎着医药箱回来时,一眼就望见了被黑衣保镖钳制住的顾岁安。 后者脸上是浓浓的惊恐。 顾岁安下意识喊:“江——” 才说出一个字,就被保镖捂住了嘴,同时整个人被往地上狠狠一按! 膝盖撞上冰凉的瓷砖,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玻璃残渣深陷进肉里,伤口又开始缓缓往外渗血。 而在她旁边,郑想双手双脚被缚,嘴巴上的胶带被重新贴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一大片青紫。 江以臣动作一顿,“你想做什么?” 江以焕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缭绕的烟雾里,他自然又放松,“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他朝两人所在的方向 11. 第 11 章 [] 江以焕蓦地嗤笑了声。 他凑到顾岁安耳边,高高在上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刻意的怜悯。 “怎么办?” “他把你丢下了。” 顾岁安不理他。 她只是双手撑地,倔强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腿上的血渗出又干涸,凝结在膝盖与小腿处,变成了暗红色。 到门口的这一小段路,顾岁安走了很长时间。 她伸手想要抓住门把,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径直拦在她身前。 不远处的江以焕似笑非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而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几个男人。 ——是方才在泳池里玩得最嗨的几个。 他们上半身□□着,望过来的眼神里满含兴奋与欲.望。 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顾岁安听见他们讨论着: “长得确实漂亮。” “身材也挺好,草、起来一定很带劲。” 他们甚至都不用江以焕发号施令,就已经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那一刻,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顾岁安。 她想跑,可前后都被堵死。 她连步子都没有机会迈开,就被狞笑着推倒在了地上。 这几个人是程合特地找来的。 富二代圈子里出了名的玩得花,男女不忌,身上有没有带病都不知道。 顾岁安哭叫着挣扎,“滚开!滚开!!” 手臂乱挥时,指甲划过其中一人的脸,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草!” 那人骂了一句,抬手就给了顾岁安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在别墅内带起一阵回音。 顾岁安被打得偏过了头。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脸漠然的江以焕。 他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轻蔑地扯唇笑了下。 “婊.子。”他说,“这就是站错队的下场。” 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地钻进顾岁安脑子里。 剧烈的恐惧中,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是不是真的站错了队? 她一开始就离开这座城市,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又或者,她的重生就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看她上辈子不够惨,这辈子再来多受点折磨。 脖子被一双手掐住,渐渐涌上来的窒息感,裹挟着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让顾岁安的瞳孔渐渐失焦。 直到一声巨响,紧闭的大门被人踹开! 模糊的视线里,有人逆光走来。 他一拳一脚都带着狠戾,于顾岁安来说难以反抗的,都被他轻而易举撂倒。 然后在一片狼藉里,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力道将她抱起。 “顾岁安。”江以臣声音很低,语气里含着的怒意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其他人,“说话。” “你想要我说什么?” 唇都被顾岁安自己咬出了血,呼吸间都有血腥味。 “谢谢你大发慈悲,赶回来救我吗?” 纷乱的空间里,唯有这一小片空间是沉静的。 江以臣似是也觉得理亏,沉默着没说话。 “艹!”不远处传来的男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岳平忍痛挨了保镖一下,“现在是你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谁他妈知道能这么刚好。 他八百年不回这边的别墅住了,心血来潮回来休息两天,门都没进呢就被一通电话喊来。 最难缠的保镖被岳平拖住,剩下那几个富二代,和看着仍然镇定的江以焕。 几个酒囊饭袋江以臣解决的很轻松。 他垂眸抹去指节上沾的血迹,掀起眼皮望向施施然坐着的江以焕。 后者像是拿准了他不敢动手一样,还在出言挑衅,“英雄救美?” 江以臣冷嗤一声,他一步步走近,眉眼绷着,戾气很浓。 “我没想到。” 指关节被摁得啪嗒作响,忍无可忍一般,呼啸的拳风裹挟着话语,“你他妈手段这么下作!” 这一拳来得极为狠戾,江以焕闷哼了声,嘴里立时就尝到了血腥味。 比起策划的一切化为泡影,更让他生气的,是江以臣这野种居然敢对他动手? 江以焕毫不犹豫地起身回击。 可他怎么打的过从小在无数殴打与谩骂中长大的江以臣呢? 从顾岁安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江以臣挥拳时的侧脸。 他紧皱着眉,唇角处有点红肿,动作却没有因为疼痛而变慢分毫。 这不是从课程上学来的漂亮招式,精准、狠戾,每一下都是冲着要害去的。 江以焕很快便撑不住了。 保镖也被岳平打晕在地。 局势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反转,刚才还趾高气昂,叫嚣着骂顾岁安婊.子的富二代们蜷缩在角落。 剧烈的喘息声中,顾岁安站起身。 她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无助和慌乱,路过橱柜时还顺手抄了个花瓶。 “你……你要干什么?!” 甩她巴掌那个顶着一脸的伤还在强撑气势。 顾岁安言简意赅,“打你。” 手里的花瓶应声砸下。 嘶哑的叫声中,男人额头淌下血迹。 顾岁安回身,一步一步朝江以焕走去。 后者瘫坐在地,后背靠在沙发上,半垂着头,额角被拳头硬砸出来的伤在往外渗血。 整个人再没有之前的儒雅贵公子样。 顾岁安在他面前站定,“江以焕。” 她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死前的场景。 两个人双双被绑架。 明明上一秒江以焕还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在警察出现后,却又在离生路仅有一步之遥时将她反手推向歹徒。 顾岁安抬脚,直接踹向他的裆部。 在江以焕吃痛的嘶声中,附赠恶狠狠的两个字,“你真恶心!” - 装出来的强硬模样在出门后瞬间坍塌。 顾岁安双腿无力,直接往地上倒去。 是江以臣眼疾手快地拦了一下。 他确认顾岁安站好后,默不作声地在她身前蹲下。 顾岁安语气硬邦邦的,“干嘛!” 江以臣偏过头看她一眼,也不废话,“上来。” 屋檐下亮着几盏小灯,微弱的白光自上而下,柔和了他略显锋利的轮廓。 顾岁安沉默两秒,很有骨气地自己扶着墙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江以臣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修长的指节虚虚握住,并没怎么用力,却又让她不能再往前。 被强制性背起时,顾岁安听见了声无奈的叹息。 很轻,很快。 像是她的错觉。 但不得不说,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 真是太好了! 尤其江以臣的身材并不如看上去那般瘦削,后背宽厚,托着她的手也稳稳的很有力。 岳平先走一步去外面开车,狭长的小道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很安静。 特别的安静。 静到顾岁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往常这种情况,她一定会叽叽喳喳地找话题,或调侃,或挑衅。 但现在,她实在没有心情。 走过拐角,已经能看到倚在车边抽烟的岳平了。 顾岁安察觉身下那人脚步一顿。 随后,是和平时并无两样的冷淡嗓音,“对不起。”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顾岁安没说话,只极其不满意地撇撇嘴。 切。 一点诚意都没有。 - 因为这次意外受伤,顾岁安被迫在家里躺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