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神》 1. 第 1 章 [] 九重天上,清凉池边,晁莺扛着扫把,无精打采的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池边厚厚的一层落叶,眉头紧锁着叹了口气,随即认命般的挥动扫把开始扫地。 越扫越郁闷。 她不明白,为何这天界的树不是长青不落?不是长青不落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它们枯黄的如此频繁,每日清晨发芽,晌午枝繁叶茂,晌午一过,它们便开始枯黄凋零,等到了黄昏时分落叶全部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她每天都得来这里扫落叶。 晁莺用力的将扫把往地上一扔,继续在心里吐槽,天天扫落叶也就罢了,为什么他们明明是仙子,却不能动用仙法清扫落叶,只能像凡人那般,用扫帚去扫? 而且扫起来还会让人有一种凡人的无力感,明明她好歹也是个仙子。 晁莺擦了擦鬓边细密的汗珠,刚想歇息片刻,突然,不知从何方刮过一阵风来,她刚刚扫起来的一堆落叶顷刻间便被吹得四处飞散,晁莺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她的双颊因为强忍愤怒而变红,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最终只能闷闷的吐出一口气,妥协般的拿起扫把继续扫地。 好不容易将落叶再次扫起,晁莺又侧头看了眼不远处那片动也没动的落叶,在心里纠结了一刻钟后,还是走了过去。 清凉池边的落叶,本是由她和另外一名扫地仙子宁宁负责,然而宁宁每到黄昏时分,人就突然"失踪"了,她严重怀疑宁宁就是故意的。 半刻钟后,就会有神官过来检查这一块,若是被神官抓到宁宁擅离职守,定然会责罚她的,晁莺不想宁宁受罚。 天界处罚神与仙,只会剥夺他们一定程度的法力,虽然法力可以重新修炼,可对于宁宁和她这种"修炼鬼才",罚掉的法力,怕是千年都修不回来。 她与宁宁可谓是一对难姐难妹,两人是同一时间飞升成仙,同一时间被归到扫地仙一职,之后两人又非常默契的在扫地仙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千年。 千年间无论他们怎么修炼,法力始终停滞不前。 更令人绝望的是,只要她们一日不修炼,法力甚至还会降低。 晁莺认为,她们就是天界最苦命的两个仙子,就像是被天道给诅咒了一样。 可,她们也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天道为何要和她们过不去? 晁莺百思不得其解。 胡思乱想间,宁宁的区域也被她扫得干干净净,晁莺直起身子,用扫把支撑着站得端端正正,她深吸一口气,启唇开始缓缓数数: "一、二、三……" 不慌不忙的数完三个数,果然身后立马响起一道异常娇媚的女声:"宝贝莺莺,我回来了。" 紧接着,纤细修长的女子身影风一般的从后靠近,下一刻,晁莺的背上已经挂了一道人影。 晁莺:"……" 她咬了咬牙,又不动声色的挪动了下左脚,重新稳住险些被背上女子撞倒的身子,冷冷道:"下去。" 她背上的女子满脸都是笑意,闻言只是微微侧头,柔声道:"莺莺生气了吗?" 晁莺感觉自己快要被她勒得窒息了,她忍不住咳了一声,再次出声:"你真重,现在马上给我下去。" 她就不明白,宁宁明明看上去比她还纤细,可为何这么重? 几乎每次她刚一帮宁宁扫完落叶,数上三个数,宁宁必定像只猴子一样,突然窜出来,蹦到她的背上。 晁莺甚至怀疑过宁宁根本就数偷偷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自己忙得像狗一样。 "好了,宝贝莺莺可别生气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宁宁非常识时务的在晁莺发火前从她背上下去,接着从怀中掏出一物,又绕到晁莺面前,讨好的将手中之物举起,面上尽是甜蜜的笑容。 晁莺整了整被她弄皱的衣裙,淡淡的看了过去,她眼底闪过一道快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惊艳,很快便再次冷起了脸。 "你去天河了?" 宁宁手中是一串五彩斑斓的贝壳手串,这种贝壳,只有南天门外的天河岸边才有。 她上次无意看见风神手腕戴了一串,便觉十分喜爱,可惜她们身份低微,不能擅自出入南天门。 前几日无意间与宁宁说起这事,没想到她今日竟然就帮自己找来一串。 看着宁宁笑眯眯的超她点头,又无比自然的将手串戴到她腕上,晁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得不说,宁宁真的是一位极好的朋友。 晁莺轻轻抚摸了下腕上的手串,神色总算缓和了几分,"……谢谢。"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你下次可不能再乱跑了,私自出入南天门,被发现了可是要上刑罚台的。" 宁宁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无妨,我会小心的。" 晁莺伸手将宁宁鬓间的碎发整理好,不赞同道:"那也很危险。" "你放心,今日南天门那出了乱子,我才敢趁乱出去的,平时我可不会去的。" 晁莺盯着宁宁的头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宁宁的发色是浅金色,夕阳照在上面,闪着无数细碎光芒,可真是好看。 听到宁宁的话,晁莺疑惑道:"南天门怎么了?" 宁宁挑了挑眉,惊讶道:"你忘了吗?南天门三日前才刚刚修葺好。" "啊,那位奇怪的魔尊又来了。" 她近日一直在思考她与武神大人之间的事,倒是忘了。 自一千年前最后一位上古魔神陨灭,魔界与神界倒是相安无事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三百年前新的魔尊苏醒。 据说如今的魔尊乃是千年前陨灭的上古魔神转世,实力非同一般,连天帝也不是其对手。 对此,晁莺半信半疑,天帝不是这位新魔尊的对手,这一点,她勉强相信,这三百年来,南天门已经被这位魔尊毁了不知道多少次,可天帝始终不曾出手。 至于说他是上古魔神转世,晁莺半点不信。 上古魔神,会无聊到隔三差五的来毁掉对手家的大门,却不伤害对手家一兵一卒? 晁莺觉得,所谓的上古魔神转世,不过是魔界搞出来的噱头而已。 "难怪武神大人今日没来。"魔尊喜欢毁掉南天门一事,晁莺并不怎么关心,她接着道:"你可有在南天门看见武神大人?" 宁宁看着她脸颊不自觉染上的红晕,忍不住撇了撇嘴,随即鄙夷道:"看见了,尧宸就只会站在一旁看着魔尊毁掉南天门,啧啧,真是不中用。" "宁宁。"晁莺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2. 第 2 章 [] 宁宁说完那句"愿她永远开心"的话后,便再次从她眼前消失。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今夜入了子时,武神大人就要带她去司命宫的往生台,那是神仙下凡历劫的通道。 此一去,最少也得十八日后才能回来,宁宁一向冒冒失失,晁莺还想叮嘱她两句,没成想她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不留神的功夫,晁莺便只看见了她浅金色的发梢在空中划过的弧度。 晁莺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捏了个传音诀,"武神大人,你在南天门吗?" 武神尧宸很快便传音过来,"对不起,晁莺,魔尊来袭,南天门守将求助,我不能坐视不管,你不会怪我吧?" 他的声音清冷低沉,饱含着浓浓的歉意,晁莺心底一片柔软,羞赧道:"无妨,我们之间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只不过少了一次相会,也不是什么大事。 尧宸道:"是,等你从凡间回来,我们就能长厢厮守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先回去歇着,我收拾完南天门的烂摊子,就去找你。” "好。" 晁莺应了声,随即依依不舍的断开传音。 一想到马上就要下凡历劫,晁莺便无比激动,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 她呼出一口气,抬手在自己心口缓缓抚摸,随着她的动作,腕上的贝壳手串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渐渐的,晁莺的心跳也归于平稳。 * 武神大人没让她等多久,几乎是刚到子时,他便传音过来,让她去司命宫中找他。 此时夜深人静,整个天宫一片静谧,除了清凉池里锦鲤欢快跳跃溅起的水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巡逻的天兵们也是神思倦怠昏昏欲睡,几乎无人发现有人趁夜出行。 晁莺一路小心藏匿,躲过几路天兵,很亏便来到了司命宫中。 武神大人就站在司命宫门前等着她。 冷玉色的月光下,一道墨蓝色的身影端然而立,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温和之意,晁莺当初便是被这种感觉所吸引。 此刻看着尧宸立在那,晁莺旁的一切全都黯然失色了。 她近乎贪婪的望着尧宸的背影,想到那日他向自己求婚的场景,晁莺的脸颊慢慢染上红晕。 司命在里头半晌等不到人,便走了出来,却看见尧宸出神的望着月亮,而那扫地仙子则一脸痴迷的望着尧宸。 司命轻咳一声,开口道:"时辰快到了,你们快进来吧。" 尧宸蓦然回头,这才发现晁莺已经来了。 他微微笑着朝她走近,执起她的手,温柔道:"我在想你十八日之后的需要承受的雷劫之刑,没注意到你来了。" 晁莺摇摇头,看着他多情又清澈的眼眸,轻声道:"让你费心了。" 能说动司命特意为她开启下凡历劫的往生台,想必武神大人也颇费了些功夫吧。 尧宸没说什么,牵着她的手跟在司命身后朝往生台走去。 往生台下,无数厚重乌云盘桓流动,时不时夹杂着刺眼的闪电,像是有数不清的恶鬼在下面搅弄风云,随时等着将跳下往生台的神仙撕扯啃咬殆尽。 晁莺只看了一眼,便觉头皮发麻,似乎浑身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她压了压被狂风吹起的裙摆,无措的看向尧宸。 往生台看着为何如此恐怖? 她眼底的恐惧显而易见,尧宸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郑重道:“你别怕,只不过是看着可怕而已,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让司命给你选了一个富贵人家小姐的身份,你在凡间也不会受什么苦,十八日一到,我就去接你,度过十八道雷劫,你就……" "十八道雷劫?" 晁莺突然开口打断他,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不是只有九道雷劫吗?" 她心底突然生出了几分抗拒之意,双脚不动声色的往里挪动了些,直到看不见往生台下翻滚的黑云。 十八道雷劫,以她如今的修为,怕是会被劈死? 为了嫁给武神大人而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晁莺瞬间就想退缩了。 "雷劫我会替你受,你只要闭上眼睛从这里跳下去,十八日不过眨眼的功夫,等到你再次睁眼,我便会来到你身边,替你受雷劫。" 尧宸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急躁,眼眸深处也有着不耐烦,可惜晁莺只顾着害怕,全然未曾注意。 "再次回到仙界,你就会成为真正的,和我一样的神。" 像他一样真正的神吗? 晁莺咬了咬唇瓣,方才的恐惧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能成为真正的神,就算需要承受十八道雷劫,她也得抓住这个机会。 她实在是当够了扫地仙了。 晁莺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仿佛燃起了火焰,"好,你一定要记得来接我哦。" “那是自然,我会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邀请所以神仙观礼,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武神殿,做我的夫人。” 尧宸满脸笑意,他忘了什么,也不可能忘记去接她。 "对了,我这次一去需得十八日才能回来,有一个同我一起扫地的仙子,叫宁宁,我不在的时候,还请武神大人帮我照看她一二。" 虽然按照宁宁一贯的处事作风,她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晁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尧宸嘴角还上扬着,他点头应下,又试探着道:"她知道你要下凡历劫的事吗?" "没有,你不是说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吗?" 以她的资历,下凡历劫是违反天条的,司命也是看在武神大人的面子上才会为她破例,以免节外生枝,这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尧宸道:"我知道了,武神 3. 第 3 章 [] 一转眼,晁莺下凡已有三日,而在凡间,则是过了整整三个年头,她转世的小公主今日刚刚满三岁。 大靖皇宫最西边的角落里,坐落着一座破旧不起眼的小宫殿,门口牌匾上的字已经斑驳到看不清,屋顶上的黄瓦甚至还有几片是破碎的,院中的积雪甚至无人去清扫,整个地方看起来荒凉到不像有人在此居住。 然而此时此刻,小公主和她那不受宠的母亲,就住在这里。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昨夜飘了一整夜的鹅毛大雪,整个皇宫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透着一股森冷萧瑟之感。 宁宁轻飘飘的落在院中,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到了嘴边的脏话被她生生忍住。 她不过是去办了件自己的事,不过耽搁了一点时间,等她再回去时,竟怎么都找不到晁莺。 幸好她临下凡时带上了自己给的贝壳手串,否则她恐怕很难知道晁莺去了司命宫,更加不可能知道她已下凡。 宁宁气愤又失望,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提都没提一句。 她就知道那个尧宸没安什么好心,瞧瞧给晁莺安排的什么命格?还有那个司命,居然与尧宸同流合污,这仇,她先替晁莺记着。 宁宁叹了口气,施法隐去身形,思考着该如何改变晁莺凡间的处境。 正想着,宫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宁宁回头,便瞧见那两人高的大门后,探出一颗梳了两个揪揪的小脑袋。 宁宁呼吸一滞,立即闪身躲到柱子后,屏气凝神的望着那小小身影。 直到那小人儿跑到院子中间的雪地里,一面咯咯的笑着,一面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全然没看见柱子后面的人。 宁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施了隐身术,那没良心的小丫头是看不见自己的。 她摸了摸鼻子,讪讪的从柱子后面绕出,蹲在开始跪在雪地里玩雪的小晁莺面前。 小晁莺长得唇红齿白,双眼如同晶莹剔透的黑玉葡萄,闪着亮晶晶的光,瞧着十分惹人怜爱。 宁宁嘴角不自觉上扬,忍不住在她虽瘦却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戳了戳,看着小晁莺茫然的摸着自己脸颊,她小声嗔怒道:"小心冻掉你的手指。" 小晁莺自然听不见她的话,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可是摸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摸到,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地上的积雪转移,再次低头捏着圆滚滚的小球。 她身上的红棉袄看起来已经不合身,颜色也开始泛白,想来是被浣洗了很多次。 明明是三岁的孩子,体型看着竟和一岁的孩童没有多少区别。 宁宁心里止不住的心疼,悠悠叹了口气,道:"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不会有人再敢苛待你了。" 她会以神仙之身进入这些人的梦中,让他们知道,苛待小晁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会无忧无虑的长大到十八岁,然后,你应该就能嫁给你心心念念的武神大人了。"宁宁盯着小晁莺手腕上的七彩印记,唏嘘叹息。 她又默默的陪了她一会儿,小晁莺这一世的便宜娘总算发现女儿不见了,带了宫里仅有的两名宫女匆匆忙忙的找了出来,看着小晁莺被她们抱走,宁宁这才离开。 有她干涉,小晁莺接下来十五年的日子,必定不会难过,可宁宁不知道的是,几乎她前脚刚离开,叛军就攻破了宫门。 注定的惨剧还是发生了。 如果宁宁知道自己离开后会发生那些事,她想她即便是冒着被发现的代价,也要留在晁莺身边。 正如司命捏定的命格,晁莺接下来的十五年,完全在水深火热、刀山火海中度过。 若不是因为她手腕上贝壳手串留下的印记,恐怕是连十八岁都活不到。 十八岁一到,晁莺果然傻愣愣的去行刺仇人,她连仇人居住的宫殿都没能就去,就被禁军给万箭穿心,凄惨的死在了她十八岁生辰那日。 瘦弱不堪的身影踉跄着倒下,很快便没了呼吸。 晁莺的神魂离体而出,凡间十八年所有的记忆一瞬间归拢,排山倒海般的涌入她的脑海。 神仙的情绪相较于凡人,会浓烈千倍万倍,人间十八年所承受的苦痛,此刻在她这里,硬生生的被无限放大,极致的痛苦让她脸色苍白如纸,张大着嘴却依旧感觉难以呼吸。 "我不想嫁给武神了。" 太痛苦了,没人告诉她下凡历劫是如此的痛苦,就像有人在拿着刀,一刀一刀不停的将她的神魂割碎。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布满了浓黑可怖的乌云,乌云间雷声滚滚,电光闪耀,天道开始降雷劫了。 晁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飘起,最终停在半空。 头顶的雷声似乎停歇下来,天地间寂静的可怕,晁莺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 突然,一道白龙般的闪电划过长空,直愣愣的超着她劈了过来,晁莺来不及多想,忙抬手施法阻挡。 狼狈至极的挡下这第一道雷劫,晁莺满头都是汗水。 方才巨大的痛苦已经折磨的她虚弱不堪,这一道雷劫下来,她只觉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可这雷劫还有十七道…… "武神大人,怎么还不来?"他应该不会骗她才是。 晁莺虚弱的想着,同时抬头看向上空,这一看,她直接连呼吸都忘了。 头顶的乌云上,三条白龙在云间盘桓舞动,身躯扭动成三个字:九、十、八。 这些字代表着剩余的雷劫,连在一起,便是九十八。 还有九十八道雷劫?加上已经降下的那道,便是九十九道了。 晁莺一瞬间心如死灰,她即便什么都不懂,也知道九十九道雷劫,只有上古神祇历劫之时才会出现,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扫地仙子而已,她何德何能,居然能劳动天道给他降下九十八道雷劫? 这下,她必定是要灰飞烟灭了。 "晁莺。" 正当她绝望的闭上眼,准备被劈死时,耳边响起了武神尧宸的声音。 晁莺睁开眼,侧头朝旁边看去,尧宸还是穿着 4. 第 4 章 [] 晁莺对自己的实力了如指掌,按照目前这个状况,估计第二道雷劫落下时,她也就随之消散了。 凡间遭受的苦痛千百倍向她袭来,已经消耗掉她大半的法力。 她四肢无力,甚至都懒得去施法抵挡,只是勉力擦干了不值得的眼泪,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来临。 可是等了半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她感到有人轻轻托着自己的后背,似乎有源源不断的法力,从那人的手心传入自己体内。 晁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缕坠着红色贝壳的浅金色头发。 “宁宁,对不起。” 晁莺突然感到特别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眼泪再次争先恐后地滑落。 “我应该听你的话的。” 宁宁一手揽着她,一手正捏诀施法抵挡雷劫,她垂眸看了一眼晁莺,叹气道:“现在知道后悔了?” 晁莺浑身都疼,却还是努力冲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哑声道:“宁宁,有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这一千年,幸好有你陪着我。” 只是,她识人不清,与宁宁的缘分也要到此为止了。 宁宁只瞥了她眼,确定她暂时无事,这才专心看着上方:"先别说这些,我先帮你扛着,你先运功调息。" 她的法力不至于连两道雷劫都扛不过去,更多的是因为她自己的心绪不佳,导致周身法力紊乱不堪而已。 晁莺苦笑着道:"没用的,九十九道雷劫,连尧宸都没有把握扛住,你还是赶快离开吧,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你以为天道会无缘无故降下这么多雷劫?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晁莺听着她的活,心中疑惑万分,"什么意思?" 宁宁没有回答她,只是嗤笑一声道:"有没有用,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宁宁唇角的笑容有些讽刺,她心念微动,两人脚底下便多出了一块浮云,"我是不会离开的,想让我活下去,就乖乖听我的话。" 宁宁此人有多固执,没有人比晁莺更清楚,眼看劝说无望,晁莺只得重新振作,按照她说的盘腿打坐调息。 屏障外的尧宸看着这一幕,满腹狐疑,没道理天道会让一个小小仙子靠近雷劫中央,再说她靠近又有何用,尧宸听完那两人异想天开的对话,只是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 同时他也颇为惊讶,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晁莺灰飞烟灭,或许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尧宸蹙眉沉思片刻,终是再次移动身形,朝着晁莺而去。 她不愿意心甘情愿的交出神格就算了吧,天界的仙子那么多,他可以再为师尊寻找下一个合适的人选。 尧宸还是没能靠近,一如上次,他再次被弹开,且这一次那看不见的屏障仿佛生了灵智,似乎怒极,力道十分的大,尧宸差点从半空坠落下去。 "怎么会?" 他怔愣的功夫,雷劫中心的宁宁淡淡地朝他看了过来,眼底闪着森寒的光芒:"滚。" 明明只是一个低贱的扫地仙子,可有那么一瞬间,尧宸居然被她的眼神给震住,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这一瞬间的狼狈,被宁宁尽收眼底,她微微勾唇,视线将尧宸从头到脚打量了番,随即便若无其事地转开。 在任何人看来,宁宁这番动作都是对武神尧宸赤裸裸的嘲讽,虽现下四周并无他人,尧宸还是感到面上无光。 他咬了咬牙根,嘴巴刚张开,原本在闭目打坐的晁莺睁眼站了起来,她看尧宸的目光更加冷淡,言语间也满是不屑:"是我识人不清,错把畜生当成宝,今日我若活了,此仇必报。" 话落不待尧宸有什么反应,第十一道雷劫落下,威力比之前的强劲数倍,那无形的屏障似乎也逐渐扩大,尧宸并未再次靠近,却还是被弹开,这次终是狼狈地跌下了云端。 晁莺打坐片刻,法力已稳定不少,她顾不上别的,忙施法与宁宁一同抵挡雷劫。 宁宁微微侧头看着她,挑眉道:"我第一次发现你嘴巴这么毒。" 直接将尧宸比作畜生,恐怕那好面子的武神此刻正气得跳脚。 晁莺耸了耸肩,心说比起尧宸干的恶心事,骂他一句畜生并不为过。 宁宁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终是忍不住道:"你不难过吗?" 晁莺咬着牙根,慢慢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难过吗?自然是有的,只是那也是为自己的天真好骗而难过,好歹也是做了一千年的仙子,见过的风浪也不少,然而她还是被人给骗了。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晁莺再次抬头看向上空,沉思的功夫,又降下了几道雷劫,还剩下七十多道呢。 她再次感到疲惫,偏头看向宁宁,见她的脸色也苍白不堪,身上已有点点血迹渗出。 晁莺心疼又愧疚,眼眶酸涩难忍:"宁宁,我不想你陪着我一块死,我想你活着。" "是吗?巧了不是,我也想让你活着。"宁宁轻笑着说道,她的声音听上去云淡风起,好像头顶的雷劫全然不存在。 "我没跟你开玩笑。"晁莺嗔怒道,又突然觉得自己语气是不是重了些,忙软下声音:"你走吧。" "别说废话了,今天你前脚灰飞烟灭,我后脚便会追随你而去。" 晁莺:"……" 这个人真的是固执。 晁莺胡乱抹了把眼泪,哽咽道:"若是我们能活着,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宁宁粗重的呼吸一声,缓缓道:"那倒也不必,你要是能做到听我的话,我不让你接触的人绝不靠近就够了。" 5. 第 5 章 [] 所谓劣神,其实是掌管所有灾难的神祇。 比如霉神掌霉运,穷神掌贫穷,杀神掌无故杀欲,旱神掌干旱,还有水神与风神,不同于司掌风雨的水神风神,劣神部的水神与风神,司掌洪涝海啸与狂风之灾。 还有劣神之首,瘟神,掌管世间各种瘟疫。 这类神祇,因是司掌着凡人憎恨的灾难,自然没有凡人香火供奉,反而需要承受凡人的怨气与恨意,久而久之,劣神部的那些个神祇,几乎都变得有些怪异疯癫,行事作风也与其他神祇格格不入,然而天帝因着他们的职责,对他们多有偏待,其他神祇也不好多说什么,甚至于碰到他们都恨不得绕着走,就怕万一他们发起疯来,将灾难降临到自己身上。 尧宸平日里也很少与劣部的诸位神祇打交道。 他心不在焉地返回天宫,顺势坐在武神殿前的玉阶上,恰好碰到了等在此处的司命,司命环顾四周,也没看到那小仙子的人影,于是道:"怎么就你一个?那小仙子呢?" "她,被万神殿的吕望神官接走了。" 司命一愣,双眼瞬间瞪得比武神宫门前石狮的眼睛还大,"吕望神官?难不成,她成神了?" 这怎么可能呢?吕望神官管理万神殿几十万年,劳他亲自出面接引的神祇,两只手都数得过来,那小仙子,何德何能啊? 司命一屁股坐在尧宸身边,嗓子有些发干:"可知她是哪位神祇?" 如今神界空缺的职位倒是不少,只是能劳动吕望神官的,司命一时还想不到。 "劣神。"尧宸怔怔地回道。 司命一腿蜷起,手肘支在膝头,手心又支着下巴,正在沉思,闻言一滞,手肘一滑,下巴狠狠地磕在膝头上。 "劣……劣神?" 司命嘴角抽搐,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再次道:"你听错了吧?" "没有,吕望神官亲口说:他们来接引劣神。" 司命仍觉得难以置信,他想了想道:"劣神部如今,空缺的应该只有劣神之主,瘟神一职了。" 尧宸神情凝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许久才道:"我知道。" 那个看着毫不出彩的小小仙子,如今成了连天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劣神之主了。 司命突然双眸圆睁,神情一瞬间变得惊恐,"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我们害她下凡历经那般苦难,她如今位高权重,定然会来找我们报仇的。" 尧宸心里的震惊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他淡淡瞥了一眼身旁如坐针毡的司命,起身踏入武神殿的大门,任凭司命如何唤他,尧宸再未开口。 他对晁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那小仙子胆小怯懦又心地善良,最是重礼守法,当初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她下凡。 他想即便她成了仙界众神都要礼让三分的劣神之主,也断断不会来寻他报仇。 今日他也被雷劫余波伤及到,且等他调息一两日,再去哄哄她便好。 只是那个跟她一起硬抗雷劫的女子,却是让尧宸心中生出几分好奇。 以他的观察,那位叫宁宁的扫地仙子,修为似乎比晁莺高了许多,她的神格想必也会比晁莺的强上许多。 师尊留给他的信物,为何没有找上宁宁? * 晁莺是被浓郁的檀香味给熏醒的,醒来时,她只觉浑身仙力充沛,身姿轻盈如羽,神清气爽仿佛那九十九道雷劫从未发生。 可那种极致的疼痛她记得,永远都忘不了。若不是有宁宁陪着她,她肯定撑不下来。 宁宁,对了,宁宁呢? 晁莺倏然坐起身,脱口喊道:"宁宁。" 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晁莺微微愣住,这才注意到所处的环境。 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旷大殿,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张榻上,身边再无一人。 她浑身紧绷,牙关紧咬,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晁莺总算是知道那股浓郁到呛鼻的檀香味是哪里来的,眼前四四方方的大殿内,她一人坐在正中间的榻上,而她的四周,只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牌位。 "宁宁,你在哪儿?"为什么要把她放在如此可怖的地方。 晁莺手脚发软,四肢并用地爬下床塌,也许因为她到底是由凡人修炼成的仙子,所以对待死灵牌位一类的东西,会本能地产生恐惧之感,她总觉得此刻正有无数的死灵在盯着她。 吕望神官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刚刚历劫而来的劣神之主,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塌下。 "……"鹤发白须的吕望神官眼角抽搐了一下,愕然地揉了揉眼睛,这真的是天道选中的新一任劣神之主? 吕望神官毕竟资历深厚,见惯了风浪,他很快调整好震惊的情绪,弯腰温和道:"瘟神大人。" 晁莺顾不得问他瘟神大人是谁,被阴森的大片牌位包围了半晌,乍见一慈眉善目的老人,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忙道:"老人家,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吕望神官一手撩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回道:"自然,老夫就是来接您的。" 这老人家看着不简单,对自己的态度也客气的不正常,晁莺心中好奇,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扶着老人的手臂,缓缓地站了起来。 老人带她走了将近半刻钟的时间,终于是即将离开这阴森恐怖的大殿。 跨过一道厚重的门槛,晁莺看着脚下藏在白云里的台阶,蹙眉沉思片刻,问道:"这是哪里?" 她刚刚在的地方,应该是一座大殿,此刻她站在大殿门外,才发现这座大殿似乎位于一座漂浮在云端的山头上,有一长长的台阶从殿门口蜿蜒而下,隐入一望无际的云海中。 心中隐隐有个猜测,里头那些牌位,应当是神界陨落的神祇。 晁莺转身看着老人,忐忑道:"老人家,这里,难道是供奉所有陨落神祇的万神殿?" 吕望神官点了点头,"瘟神大人聪慧,此处正是万神殿。" 位于极北之地,远离天宫的万神殿。 “您昏迷不醒,老夫也不好直接送您去劣神殿,只能先将您接到此处。” 晁 6. 第 6 章 [] 晁莺站在武神殿的大门外,双眸微微眯起。 她尝试着调动法力,轻轻一挥衣袖,武神殿的大门瞬间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间便成为一堆废墟。 晁莺惊叹:高阶神祇果然厉害。 巨大的声响立时惊动了武神殿的所有仙侍护卫,一群人乌压压地涌了出来,个个怒容满面,满脸戒备,祭出各自的法器瞬间就将她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护卫正是尧宸的心腹,伏则仙君。 武神殿的大门被毁,这简直就是对武神殿的蔑视,伏则满腔怒火,正要出声呵斥,突然发现罪魁祸首竟然是那个对武神大人一片痴心的小仙子。 他隐隐感觉面前的小仙子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出于谨慎,伏则忙吩咐仙侍去禀报武神,随即上前一步道:"晁莺仙子,这是何故?" 晁莺要找的只是尧宸,是以她对眼前将她围起来的仙侍护卫们态度还算好,闻言还强撑着一抹得体笑容,道:"尧宸呢,让他出来见我。" 听她直呼武神大人姓名,伏则越发惊讶,其他的仙侍护卫更加愤怒,伏则抬手示意他们冷静,接着道:"伏则已命人去请武神大人了,仙子请稍待。不过,仙子毁坏我武神殿的大门,怕是该给出个说法吧?你到底也是仙界之人,怎么行事反倒与那可恶的魔尊如出一辙?" 晁莺一愣,看着眼前的废墟,又想到被魔尊毁了无数次的南天门,惭愧地垂下双眸,道:"对不住,我会帮你们修缮的。" 等她与尧宸算完帐后。 她如此爽快地道歉,伏则与其他人反倒一时愣住,兴师问罪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 她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来找茬的,可谁家来找茬的会是如此彬彬有礼的态度。 气氛有些诡异,伏则正愁不知说什么,尧宸终于出来了。 面对与南天门同样下场的武神殿大门,尧宸并未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他淡淡吩咐伏则:"都下去吧。" 伏则虽担忧,但武神命令已下,他也只能带着其他人先行离开。 尧宸看着晁莺,脚步不停。 地上的石块碎土挡住了他的路,他轻轻抬脚绕过,很快便走到晁莺面前,微微笑道:"恭喜你,成神了。" 晁莺面无表情,稍稍退后一步,出口的声音犹如寒冰:"宁宁呢?" 尧宸对她的抗拒视而不见,再次向她靠近,并且握住她的双手,缓缓道:"你的朋友,怕是已经不在了,不过你也不必伤心,如今你已成神,她也不算白白牺牲了。" "晁莺,我终于可以娶你做我的神后了。" 眼前的人面容平静,声音温和,一如从前那个让她忍不住倾心相对的武神。 晁莺平静地注视着他,实在不敢相信事到如今,他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仿佛自己在凡间遭遇的苦难与那九十九道雷劫都算不了什么。 的确这些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她如今到底是已经成神了,不付出代价又怎么可能。 只是,这代价里,不应该有宁宁的性命。 晁莺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滑落,她抬起眼,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坚定,她强忍着恶心抽出自己的双手,轻轻抚摸了下腕间的贝壳手串,再次退后一步:"宁宁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话音一落,晁莺眼眸微眯,立即调动周身神力,向尧宸攻去。 尧宸全然没有防备,骤然被击中,他喉中一阵惺甜,终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而尧宸只抬手擦干自己唇角的血渍,还是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缓缓道:"瘟神之力,果然非同小可。" 晁莺之前就是被他这种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淡然所吸引,如今看着只有极致的厌恶。 都这般了,他竟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竟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娶她做神后的话,好像宁宁的死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这种漠视的态度让晁莺的怒火更甚,她再次朝他攻去,招招都带着致命的杀机。 尧宸震惊于她的狠辣,也不敢再掉以轻心,立即运转神力全力抵挡。 两人如今都是真神,动起手来并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一黑一青两道影子如惊鸿游龙飞舞交错,掀起呼啸哀嚎的狂风,令人闻之犹如万鬼哭嚎。 打斗的动静实在太大,不止武神殿众人再次出现,天宫中其他宫宇的仙侍神官们也赶了过来,众人凝神屏息,好奇地望着这场难得一见的真神之间的较量。 尧宸料到自己不是劣神之主的对手,又害怕不小心伤到她,是以十几个回合后,他便被晁莺击中心口,痛苦地倒了下去。 他直直地望着眼前朝她走近的女子的双眼,那里头只有冰冷淡漠与浓烈的恨意,以往的倾慕依恋荡然无存,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有怨恨的权力,可她的喜欢不该消失的这么快。 尧宸的心开始往下沉,平和的声音终于带上一丝颤意,"你恨我到如此地步了吗?" 晁莺却仿佛没听见,她现在脑子里只有想象中宁宁灰飞烟灭的样子,宁宁一定很痛苦,而宁宁的痛苦,全然是因为眼前之人。 晁莺再次凝聚黑色的瘟神之力于手心,化作一把长剑,没有任何犹豫地朝尧宸刺去。 这时,突然有一道近乎缥缈的声音响起:"瘟神晁莺,快快住手!" 与此同时,距尧宸心口只剩一寸的瘟神之力骤然被打散,两道人影缓缓落下,将已然重伤的尧宸挡在身后。 晁莺抬眼看去,眼前两人,一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吕望神官,方才的声音也是出自于他。 另一人比吕望神官年轻许多,晁莺未曾见过,但看他衣饰上的金龙倒也不难猜出。 "参见天帝。"晁莺深吸一口气,依礼跪拜。 天帝微微颔首,道:"晁莺,你如今才成瘟神,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往劣神殿,重振劣神一部,怎地与同僚斗了起来?" 晁莺迟疑一瞬,便打算开口说明一切,看如今的形势,天帝与吕望神官定然会护着尧宸不让她再动手,但是没关系,尧宸所做的一切已经触犯了天条,只要让他受到惩罚,即便不是她自己动手也罢。 可她嘴巴刚张开,天帝便再次缓缓出声:"吾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可他是武神,你难道想让他为一个小小仙子偿命不成?如今你也成了真神,不觉得此事荒唐吗?" 这话说出来,晁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神界,到底还是平凡的仙子更多一些,比如此刻围在一起看热闹的那些。 而掌管神界的天帝,居然就这样将小小仙子的命不算命的言论给说了出 7. 第 7 章 [] "瘟神大人,这便是劣神殿了。" 晁莺微微张着唇,怔怔地望着眼前一片由一整圈篱笆围起来的茅草小屋,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是,劣神殿?" 其他神祇的宫殿无一不是琼楼玉宇,金碧辉煌,同样是神祇,怎么到了她这就如此寒酸呢? 这几间破茅草屋,还不如她当扫地仙子时的住处呢,看着跟凡间乡间农人的宅子差不多。 晁莺不敢置信地看向引路仙侍。 仙侍被她盯得浑身发毛,连忙道:"瘟神大人息怒,此处的确是劣神殿不假,除了失踪多年的杀神与赖在财神殿的穷神外,其余劣神们现下都住在此处。" 仙侍咽了口唾沫,颤巍巍伸出手指,"那一座,便是您的住处了。" 晁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整片茅草屋当中,的确是有一座比较豪华的屋子,它比四周的茅草屋高了许多,也宽了许多。 晁莺:“……”不愧是劣神之主的住处。 晁莺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小仙侍,到底也不忍心为难他,他一个听人命令的小仙侍又知道什么呢。 索性她如今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种身外之物暂时倒可以不必理会。 打发走了仙侍,晁莺深呼吸了下,上前推开两扇可有可无的大门,缓缓的踏进劣神殿的院子里。 每一座茅草屋都门窗紧闭,晁莺绕着走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其他活物,许是其他劣神都出去了吧? 这么想着,晁莺便放弃了与自己的新仙僚认识的机会,慢慢朝着那座最高最大的茅草屋走去。 这座茅草屋门上挂了一块奇形怪状的牌匾,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瘟神阁"三字。 晁莺在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门,下一刻,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鼻头与眼眶通红,狼狈的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什么鬼地方啊?”晁莺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一瞬间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她决定现在就去找吕望神官要个说法。 岂料刚一转身,就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四个人影给吓了一跳。 晁莺本能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就要召唤瘟神之力。 四人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出声道:“瘟神大人别紧张,都是自家人啊自家人。” 自家人? 晁莺硬生生收回差点掷出去的瘟神之力,疑惑道:“你们是,其他的劣神?”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又齐声道:“没错,我们便是其他劣神。” 晁莺不动声色地吁了口气,仔细打量着四人的样子。 最左边的男子从头到脚一身黑衣,只漏出了上挑的双眉与一双狭长的双眼,他冲着晁莺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有些违和的阴柔:“劣神殿霉神行云,见过主神大人。” 哦,这穿的一身乌漆嘛黑看不清容颜的,便是靠近他三尺之内,便会令人倒霉月余的霉神。 这个名字起得也是有意思,行云,幸运? 晁莺看了一眼他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忙不动神色地再次往后退了退。 霉神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他自己也贴心地后退了一步。 晁莺有些尴尬,只得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离他三尺远的另一位男子。 这一位的长相,晁莺在脑海思索半晌,最晚只想到了凶神恶煞四个字。 他的眉毛又粗又厚,下巴上长着厚厚的络腮胡。 他的穿着也十分清凉,浑身只下半身套了一根裤子,那裤腿还是半截的,乍一看过去,与一旁裹得密不透风的霉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劣神殿旱神于丰,见过主神大人。” 旱神,顾名思义,掌干旱之灾,他的声音甚至也透着股沙哑粗粝之感,听着让人牙根痒。 晁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剩余的两位为一男一女,再去看他们,晁莺顿时舒心不少,这两位的穿着就正常的许多,既不会过分保守,也不会过分裸露。 两人见晁莺的视线转向他们,便即异口同声道:“劣神殿风神常灵,水神常昊,见过主神大人。” 原来这就是劣神殿的风神与水神,据说他们是合了籍的仙侣,风神灿若春华宛若秋月,水神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倒是十分般配。 晁莺还有些不习惯被人当做上位者,她轻咳一声,温和道:“如今劣神殿,只有你们四人吗?” “是的,除了杀神与穷神外,其余劣神如今正在执行仙务,暂时不在殿中。” 回答她的是明艳不可方物的风神,她面上噙着温柔似水的笑容,说完极其自然的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一旁的水神肩头,水神则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晁莺心里暗叹他们真乃一对璧人,随后接着道:“我听说杀神失踪多年了?穷神如今正赖在财神殿,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主神大人,杀神其实并未失踪。”这次说话的是水神,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澈:“杀神其实早已归顺了魔界,只不过天帝觉得此事传出去会损伤了天界的脸面,对外便声称杀神失踪了。” 晁莺“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穷神又是怎么回事?穷神跟财神不应该是死对头吗?怎么还跑去住财神殿了?” “她啊,她看上财神了,为了求得人家青眼,只能死皮赖脸地住在那儿了。” 晁莺:“……” 她想着财神应该也是对穷神有意,否则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死对头住自己家里,这算什么?妥妥的孽缘吧。 "主神大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先退下了。"晁莺怔愣的功夫,霉神行云再度开口。 晁莺便道:"我没什么别的吩咐,你们不必管我。" 四人闻言,又齐齐地朝她躬了躬身,随即转身离开。< 8. 第 8 章 [] 晁莺一直想着该如何去把宁宁找回来,她对招魂一类的高阶术法咒语十分陌生,或许她应该找个见多识广的神祇帮她。 吕望神官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掌管万神界几十万年,见过的神祇数也数不清,说不定他会知道怎么办。 然而转念一想,这事最好还是别被外人知晓的好。 那日度雷劫时,宁宁展现出了超乎她想象的实力,那一刻她便觉得宁宁身上有着连她也不知道的秘密,万一让别人知道了,怕是反而会对宁宁不利。 晁莺挫败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事还得靠她自己。 苦思冥想了大半日,直到夜半时,晁莺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 她隐约记得宁宁曾经说过,西天佛祖处,有座藏经阁,里头记载了自天地开辟以来所有存在过的法术咒语,或许她可以在那里找到办法。 事不宜迟,晁莺刚一想到藏经阁,便立刻起身准备赶往西天。 可一下地,便感觉不对劲。 晁莺抬眼望去,此刻她这座还未想好新名字的茅草屋内,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片汪洋,水位已经快要淹到床沿,且还在继续升高。 仔细看,里头还有不少游动的鱼虾…… 紧接着,茅草屋的门窗全部大开,狂风哭嚎着涌入,将原本平静升高的汪洋搅弄的一片狼籍。 司掌风灾与水灾的风神水神…… 晁莺咬了咬牙,脚步刚动了一下,人却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一头扎进已经半人高的水里。 "咕嘟咕嘟……" 她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总算站了起来,可整个人却也湿透了,嘴里还叼着一条不断跳动的鱼。 司掌霉运的霉神…… 晁莺吐出鱼,眼眸眯起,他们果然没有那么轻易的接受她。 还剩下一个旱神,只是不知道他又准备了什么见面礼? 晁莺却也没功夫继续等,她急着去藏经阁,只是去之前,总得让他们也"感同身受"一下。 她意随心动,眨眼间的功夫,屋内的汪洋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且让她看看,她这个劣神之主,到底有没有用。 瘟神阁外,风神雨神与霉神三人齐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过了许久,风神常灵忍不住道:"于丰呢?" 霉神行云道:"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在他耳边敲锣打鼓了也没叫醒他。" 常灵:"……" 又过了一会儿,常灵再次道:"怎么没有反应,不会是……" 水神常昊瞥了一眼自家仙侣,讽刺道:"她可是劣神之主,是你我的老大,难不成会破不了咱们的法术?" 霉神行云啧了声,不以为然道:"说不定还真破不了。" 劣神的法术,极为特殊,能化解的人没几个,想必瘟神也不例外。 也正是因为如此,霉神等人白日虽态度恭敬,但是心底深处,他们并不将这新来的劣神之主放在眼里。 劣神之主一位空缺多年,他们几个也是逍遥惯了,如今突然来了一个黄毛丫头当他们的老大,几人心里自是不服,大家都是劣神,同样掌管着被凡人憎恨的灾难,本不应该分出三六九等,凭什么你瘟神就要高人一等,当其他劣神的主子? 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祇也就罢了,可她才一千年的仙龄,他们当中仙龄最少的穷神也有五千年仙龄。 于是几人扭头就想了这一出,只要瘟神大人也同他们一样,那以后他们自然对她有另一副面孔。 三人换了个姿势,打算再等一会儿,突然,他们只觉眼前一暗,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冷水兜头浇了过来。 三人双眼圆睁,连忙施法,却发现什么术法都使不出来,就像是法术突然失灵了一般。 冷水瞬间将他们淹没,此起彼伏的"咕嘟"声听着竟格外悦耳。 晁莺走出房门,轻快的拍了拍手,看着三人狼狈地在水中翻滚,眼底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 这个可以将别人施加在她身上的术法反弹的咒语,还是宁宁以前教给她的,只不过她以前修为低微,也使不出来。 如今成了瘟神,神力大增,使起来倒是轻轻松松。 她站在门口,浅笑着道:"你们三人不去睡觉,为何在此处玩乐?" "咕嘟咕嘟……" "啊,你们在练习水性?" "咕嘟咕嘟……" "那好吧,你们先练着,我出门一趟。" 说罢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身后隐约传来几声:"主神大人,饶命啊。",不过她只当没听见,一甩袖子飞上了云端,朝着西方而去。 这一夜,大水几乎将整个劣神殿泡成一片狼籍,霉神三人挣扎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能从水中逃生,最后还是旱神于丰起夜,这才将他们拯救出来。 于丰看着眼前的三只落汤鸡,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真是……哈哈哈……。" 行云的黑兜帽紧紧贴在他的头上,闻言凉凉道:"若不是你睡得跟只猪一样,我们也不会如此狼狈。" 于丰笑得肚子头疼,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痕,淡淡道:"不,我要是跟着你们一起胡闹,说不定此刻咱们四人还在水里挣扎呢。" 也亏得主神大人明察秋毫,只是对这三人施了法术,没有牵连到自己。 于丰笑够了,看着三人垂头丧气的样子,终是语重心长道:"我奉劝你们,不要再去招惹她,你们真当天道会让一个只有千年仙龄的小小仙子当瘟神?且等着看吧,我总感觉,这劣神之主,可不简单。" 除了已经归顺魔界的杀神外,旱神是他们当中资历最老的,如今听旱神这么一说,几人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看着三人脸上愤懑不甘的神情消失,于丰又道:"好了,再回去眯一会儿,你们还是想想她回来后该怎么办吧。" 晁莺满怀希望地赶到了西天,却连藏经阁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看守藏经阁的僧人说,此地乃天界与西天佛界的禁地,等闲之人是不能进去的,即便她是劣神。 她若想进去,必须拿着天帝的授命书函,请示过佛祖之后才可以。 晁莺苦求无果,只能失望而归 她再次回到劣神殿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晁莺一推开茅草屋外围的大门,就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哭声,她寻着声音找过去,最终在一处名为"富贵屋"的茅草屋前,发现了一哭得分外狼狈的女子,以及她身边不断安慰她的旱神等人。 正在哭泣的女子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破旧衣袍,想来这便是穷神了。 只听她哽咽着道:"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他,他居然说不能与我成亲……" 常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义愤填膺道:"不成亲就不成亲吧,谁稀罕他似的。" 话音一落,原本只是隐隐啜泣的穷神直 9. 第 9 章 [] 晁莺叫他进来,那仙侍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瘟神大人,吕望神官让小仙来问您,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挑选法器?" "挑选法器?" "是,您如今已是瘟神,按例是可以到紫云洞挑选一样适合您的法器的。" 法器什么的,晁莺觉得自己并不是很需要,她是个瘟神,又不是战神武神,想来是不需要什么法器的。 正要出声拒绝,晁莺突然灵机一动,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她暗忖着,也许紫云洞中有什么可以招魂的法器,那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有空,不如现在去吧。" 她声音有些急切,仙侍一愣,又很快回过神来,接着道:"是,瘟神大人请随小仙来。" 晁莺点点头,随即跟着仙侍往外走,突然听到穷神弱弱开口:"劣神之主,还能挑选法器呢?" "怎么?你们不曾去挑选过法器?"晁莺脚步一顿,回头讶异道。 那五人齐齐摇头,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羡慕。 晁莺:"……" 她是真没看出天帝对劣神的礼让三分体现在哪里。 晁莺又看向那仙侍,问道:"只有劣神之主才能挑选法器?" 仙侍的脸色一瞬间涨的通红,怯懦道:"倒也不是,只是,只是……" 只是这些年劣神们的存在感太低,他们难免会有所疏忽。可这话显然不能说出来,那仙侍吞吞吐吐了半晌,最终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既然如此,让他们一同去吧。"晁莺看那仙侍都快哭出来了,也不忍心再逼他。 按照目前的种种迹象,她几乎可以肯定劣神在天界,其实是被其他神祇排挤忽略的,只不过是因着他们的神职特殊,无人敢来招惹他们罢了。 再看于丰几人的神情,他们似乎也浑然不在意,反而对能去紫云洞挑选法器格外激动,晁莺无声笑笑,一行六人跟在满头大汗的仙侍后头离开了劣神殿。 紫云洞地如其名,真的是一处清凉的洞穴,晁莺也是没想到,满是仙殿神阁的天宫还有这种地方。 六人进入紫云殿,入眼所见,地面两侧以及洞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各类法器,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 "哇!" 仙侍脑门上的汗已被吹干,他神情从容了几分,笑着道:"这里的法器,一共分为三种,这边的都最普通的兵器,基本与凡间的无异,神力低微的神祇若是驾驭不了高阶法器,便可以选择这一种。" "这边的法器攻击性不大,更多的是带有一些特殊的作用,比如这副炎山甲,是用昆仑山以的炎火石打造,可以抵御一切的兵器攻击以及低阶的术法攻击。" "我喜欢这个。"旱神于丰双眼囧囧的盯着炎山甲,话落已经将炎山甲套在了他□□的上身,扬着下巴道:"怎样?是不是看起来很英武?" 众人:"……" 炎山甲是火焰一般的红色,仔细看甚至能看到流动的火焰,若是有身经百战的将军穿上它,的确很是威武,可于丰的喜欢□□上身,裤子也是半长不短,他的双脚也是因为不穿鞋而沾染了不少尘土,这样一副尊容,再配上一副鲜红的盔甲,众人怎么都看不出英武二字。 - 不过看他一脸的兴致昂扬,众人也不忍泼他冷水,只能点点头。 于是旱神于丰便挑走了这副炎山甲。 晁莺收回目光,问那仙侍:"不知可有能招魂的法器?" 仙侍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件,不过那招魂镜,以前神魔大战时,被魔尊抢走了。" 晁莺嘴角上扬到一半,又不动生色的放平,示意仙侍继续说。 几人已经走到了紫云洞最里边,仙侍道:"这最里边的,便是高阶法器。这类的法器,都是那些已经陨落的神祇用过的,且法器本身也修炼出了器灵,所以更受其他神祇们青睐。" 仙侍顿了顿,看着几人几乎冒着绿光的眼角,委婉道:"只是高阶法器都有自己的意识,所以不好驯服。" 曾经就发生过法器不服使用他的神祇,器灵最终与神祇反目成仇,一场大战过后,器灵与神祇双双陨灭的事。 自那以后,这紫云洞的高阶法器,就无人再选了。 仙侍介绍完,便即退到一旁,等待几位劣神挑选。 除了已经挑选了炎山甲的于丰外,其他人很快也挑出了自己中意的法器,霉神挑了把与他一样乌黑的扇子,风神雨神挑的是一对宝剑,而穷神则选了一锭能晃瞎人双眼的金元宝…… 晁莺:"……"行吧,看来传言中劣神行事诡异这一点,倒是还有些道理。 五人拿着自己的法器,凑到晁莺身边,却见她还是双手空空。 行云慢条斯理的摇晃着手中扇子,道:"主神大人没有挑选到中意的?" 晁莺摇摇头,也不是没有中意的,只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看上的那件法器,较于常见的法器来说,也是有些怪异。 她看上了角落里那根通体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棍子…… 她一个女神仙,拿着一根棍子当法器,似乎有些不雅,可晁莺也看不上别的。 仙侍察觉到她的目光,上前道:“瘟神大人好眼力,这根打神棍,乃是混沌初开时便出现的神器,以前是战神的法器,自他陨灭后便一直在这紫云洞无人问津了,不过……” 仙侍顿了顿,接着道:“这打神棍存在的时间与天地同寿,里头的器灵也是修为颇高,比吕望神官年纪还大,不知他是否愿意跟随瘟神大人?” 晁莺似乎听见了仙侍所言,又似乎没听见,她怔怔的望着打神棍,许久不曾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乍一看见打神棍孤零零的立在那黑暗的角落里,周遭其他法器都离祂三尺之远,祂就像是被世间遗弃了一样,孤寂到似曾相识。 太奇怪了,她居然会因为一件从未见过的法器而产生想哭的冲动。 晁莺双手紧紧攥成拳,又缓缓松开,神色恢复平静。 她脚步轻移,朝着打神棍而去。 下一刻,仙侍眼中难掩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