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饮毒药后她和神医恋爱了》
1. 有妖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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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醒六年正月十五，花溪城。
狂风四起，大妖作乱。
阴云掩去了圆月，灯火失去了颜色。原本喧闹的街头，行人奔走，父女失散，哭嚎与尖啸直冲天际。
霎时间，浮尸满地，血流漂杵。
寂静降临，母亲抱着女儿蜷缩在街角，有情人颤抖着相拥，反目成仇者互为依靠。文人与脚夫一同避难，宰执与乞儿一同噤声。
人们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一个地方。
城中心，那个身后燃着幽冥绿焰，甩着三只巨尾，双眼射出凶光的——妖狐。它的利爪上淌着鲜血，双眼泛着红光，脚下踩着尸山，摇晃着它的大脑袋，四处寻找存活的猎物。
每个人都在祈祷着，希望他千万不要发现自己。
妖狐缓缓迈步，一时间，山河崩裂，高楼崩塌。或许是饿得急了，妖狐发出凄厉的怪叫，三条巨尾同时摇摆，一座阁楼应声而碎，惊惧的人们如同被清扫的杂物般，与碎石一同，从空中坠落。
妖狐伸出长臂一捞，抓了一把小人在手中。
正当它要将手中的猎物吞吃入腹时，白虹般的剑光从四面袭来。
其中一道剑光，横向划过妖狐腹部，一时间，鲜血如泉水般，从妖狐腹中喷涌而出，而夹杂在血液中的，有妖狐的内脏，气息尚存的行人，以及……一种黑色的，有着金色符文的丹药。
在一片深红的血肉之中，这种丹药泛着淡淡的金光，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轰隆”一声，狐妖倒地。
七名白衣剑修从天而降，落在它的身侧。
余潋山拔剑出鞘，向着妖狐的颈项砍去。谁知，此时，妖狐身上迸出金光，将他的长剑一把震开。
下一瞬，妖狐的利爪已经扣在了他的脖颈上，“呵，青峦剑派的无知小儿，老夫的命岂能折在你们手里。”
诸弟子无不骇然色变，眼前之人，妖形去了一办，身上的道袍竟有着天元门的标识。而领队余潋山又被他扣住，诸弟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两难。
“别管我！杀了他！”
僵持不下时，余潋山扣住身后之人右肘，以背摔之姿，企图将他掀翻在地。那人身手极为敏捷，在半空时，身体诡异地一折，一脚踢中余潋山的后心。
余潋山扑倒在地，诸弟子提剑上前。电光火石之间，那人伸出利爪，眼看就要往余潋山后心掏去。
此时，一道银光从后飞来，那人的尖爪堪堪碰到余潋山的衣袍，便失去力气，往地上倒去。
诸弟子弟子长出一口气，余潋山亦从地上站了起来。
此时，只见一青衣公子，缓缓从半空降下。
公子从怀中摸出一株仙草。此草名曰九转还魂草，公子右手轻轻一扬，它便化作飞絮，飘入花溪城的大街小巷，千家万户。
当真是神医降世，生死人，肉白骨。
那些片刻前死去的，再度复生，丢手断脚的，重获新肢。生死相隔的人们再度重逢，无一不抱头痛苦。
一时间，众人冲着城心齐齐下拜。
余潋山双手起了个诀，射向穹顶。跪拜的人们露出半刻的迷茫，便从街道上站起，该卖货的卖货，该逛街的逛街，该回家的回家。
一切恢复如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弟子们起了个空间阵，将城中心短暂地从街道上剥离，他们分工拾取丹药，以便回宗门好做交代。
“鸣玉，你来晚了。”看着眼前飘飘然的青衣公子，余潋山挑眉道。
“不晚。这不，你还没有死。”薛鸣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余潋山轻哼一声，弯下腰，捡起一颗诡异的丹药，看了片刻，便递给薛鸣玉，“鸣玉，你看的出，这丹药有何奇特之处吗？”
薛鸣玉接过丹药，抬到眼前细看，又放在鼻间轻嗅，“这是以妖修的内丹炼制的，上面的符文是用来锁妖气的。”
薛鸣玉将丹药丢给余潋山，又走到尸首旁，查看起来，“此人……面露狐纹，四肢留有毛发，指尖长有尖爪，如此的妖化程度，怕不是服用这类丹药最少十五载。”
“看此人的道衣，是天元门的外门长老。”余潋山走过来，用剑挑开那人向上翻起的广袖，他胸前的阴阳鱼标识便露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天元门内有异，十八年前的仙妖大战，也有异。
“潋山师兄，丹药都收纳好了。”一弟子禀告道。
“好。”余潋山掏出一个玄色小瓶，将天元门修士的尸体纳入其中，便招呼着弟子们准备回山。
“等等。”薛鸣玉长袖一横，挡在了余潋山面前，他合上折扇，向街角一指，“那里，还漏了一颗。”
余潋山顺势看去。
指尖，在两街交汇的夹角处，一枚小小的丹药，正发着微弱的光芒。
此时，光芒一暗，只见一个孱弱的女童，伸出枯树般的手腕捏住了丹药，就要往口间送去。
“不能吃！！！”余潋山和薛鸣玉齐齐开口，向着女童便奔了过去。
二人赶到时，女童已然将丹药咽下。
“快！快吐出来！”薛鸣玉扼住女童的下巴，以指节去抠她的口齿。薛鸣玉刚将指尖探入，便被小女童一口咬住。
十指连心，薛鸣玉指尖剧痛，“天呐，你是小狗嘛！松口啊！”
“你这样不行。”余潋山往小女童脑后拍了一掌，提起她的脚，将她倒挂在空中，不住地晃起来，“快点！想活命你就吐出来！”
谁料，女童抱着他的大腿一口咬下，余潋山吃痛，手中一滑，女孩便顺着暗巷跑了进去。
“余潋山，你行不行啊！”薛鸣玉在一旁呼叫道。
“别说了！快追！”潋山提剑向前追去，薛鸣玉连忙跟上，诸弟子也紧随其后。
很快，小如意就跑到了暗巷尽头，这是一个死胡同，她面前是一堵高墙，身后又有提着剑的恶鬼。
看着这些恶鬼渐渐逼近，没来由的，仿若天生的直觉，小如意右腿一蹬地，便向着高墙之上跃去。
2. 推脉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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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冷泉池。
池内荷花摇曳，水雾氤氲。
细看去，绿叶粉花之间，露着一个尖尖的下巴，少女的半张脸隐秘在荷叶之中，她乌黑的长发，如水草一般，在池中飘摇。
薛鸣玉行至小如意身侧，从水中捞出她的手腕，一刀割开。
鲜红的血液，如涓涓的细流，从她的腕中流出，染红了一汪池水。池水之上，朵朵花瓣凋零，盘儿大的绿叶皱缩起来，迅速枯黄。一池的夏风转眼就成了秋水。
薛鸣玉割开自己的手腕，握住小如意的手，沉入了池水之中。
枯萎的茎叶缓缓饱满，少女惨败的面色渐渐红润，而薛鸣玉正在逐渐失去力气。
“小师兄！你在干什么！”
“哐啷”一声，齐非白被一池血水惊住，手中铜杵铜臼落地。他急匆匆跑到薛鸣玉身侧，抱住他的左手，要将他的手从池中拔出。
薛鸣玉的右手连忙按住了他，“非白，别。”
“小师兄！你不要命了！”
“非白，这个孩子误食妖丹，浑身妖血，只有……我的血可以救她，你别闹，我心中有数的。”
“你嘴巴都乌青了！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出事！我要去告诉师傅。”齐非白说着，便蹬蹬蹬向外跑去。
“非白，别告诉师傅……”薛鸣玉想站起来，但一阵晕眩袭来，他倒在池边，失去了力气。
水池之下，他和小如意的手还握在一起，两手之间，血脉交融，生机涌动。
谭清玄踏进闻风院，便见到他心爱的十五弟子，面色如纸，歪在池边。他急行至池边，将鸣玉的手捞出，一指封住他的伤口。
“真是造孽啊。”谭清玄抖了抖灰白的胡子，推出双掌，以温养之气护住了薛鸣玉的心脉。
“师傅……”不久之后，薛鸣玉便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身在房中，而师傅和小师弟，正守在一旁。
“哼。”谭清玄吹了吹胡子，“逆徒！你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知道这次失了多少血吗？为师再晚来一步你就要没了！”
“连累师傅操劳，是弟子错了。”
“鸣玉啊，救人是好事，只是，切勿将性命搭进去，你若是没了……你要为师如何是好啊！”
“是……弟子思虑不周了。”薛鸣玉垂下眼眸，师傅为了医好他，费了十多年的心血，他怎能让师傅再为自己受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医力了，没想到自己竟孱弱至此，连推脉换血的流程，都走不完。
想到此处，薛鸣玉不禁问道：“只是，那个小女童，她身上妖力扩散极快，若不及时换血，妖力一深入，恐怕她恶病缠身，再难康复。”
谭清玄又吹了吹胡子，“为师已在冷泉池中投了冰魄玉，那个小女娃身上的血，流动速度现在不及常人的十分之一。你先好好养好身体，再慢慢救她，切勿操之过急。”
“多谢师傅！”薛鸣玉激动道。
谭清玄摇摇头，这救人心切的样子，真不知像了谁，药王谷事务繁杂，自己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只能劳烦非白了。
谭清玄侧头看向一旁，“非白，看好你小师兄，他要是再出事，看为师不扒了你的皮。”
“是！师傅。”齐非白连忙答应。
谭清玄一走，齐非白便凑到薛鸣玉床边，可怜巴巴地道，“小师兄，就算为了我这一身皮，你也得悠着点啊。”
薛鸣玉嘴角一抿，梨涡微荡，揉着齐非白的脑袋道：“非白，是师兄不好，害你担心了。”
齐非白走后，薛鸣玉强忍着晕眩，走到冷泉池边，坐了下来。池中的少女睡颜依旧，发丝间偶有枯枝缠绕。
薛鸣玉挥了挥手，银色的复生粉洒下，碧绿的芽嫩黄的花纷纷冒出尖来，衬得少女的脸也有了半分的生机。
“你……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五年后。
一少女身着鹅黄长裙，端着一笸萝的草药，从晒药场送往碎星院。只是，当她推开碎星院的大门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了她一个透心凉。
下落的水珠滚在刚晒干的草药上，婉转晶莹。
柳如意的手，紧紧捏着笸萝，她咬牙切齿道，“齐非白！是不是你！草药都被你浇湿了！”
一个身着白袍的身影从碎星院内探出头来，正是齐非白。
“草药嘛，你再去送一回，重新晒过就好了。”
柳如意将笸萝往小院的药架上一放，“你自己去送！”“还有，你不要再作弄我了！”
“作弄你又怎么了？我的小师兄为了救你差点命都搭进去了，我就看你不顺眼！我就要欺负你！”
柳如意眼睛一红，她已醒来十日有余，醒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她欠薛鸣玉一条命，雷都打不动。当下，她只能看着齐非白，恨恨地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着，柳如意向药王谷外跑去。
看着柳如意微红的双眼，齐非白莫名有些心虚，他连忙追了上去，“喂！你不要瞎跑！你要是跑丢了，小师兄还要来骂我！”
太阳渐渐沉入西山，喧嚣尽去，深林之中，逐渐静谧诡谲。
“喂！别跑了！使不完的牛劲啊你。”齐非白停下来，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道。
但柳如意的身影却没有停下。
“柳如意！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跑了！快点和我回去！”齐非白只好抬起酸软的腿，再度追上前去。
齐非白跑了几步，便看到柳如意不再跑动，好家伙，总算不跑了。他放慢脚步走上前去，刚把手搭在柳如意肩膀上，却听她冷然道，“齐非白，你先回去。”
“柳如意，我都道歉了，你怎么小气吧啦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别说话，快走！”
齐非白刚要说话，却见三个黑衣人从林间深处浮现，横着剑，站在了他和柳如意身前。在那三个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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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事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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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后，药王谷，青华堂。
薛鸣玉正在细查患者伤情，谭清玄急急地走了进来，“鸣玉，慧冰说谷外有一可疑伤患，现在如何了？”
薛鸣玉点头，引谭清玄看向伤者的身躯，“伤者的头顶百会穴，后腰部，双手手心，以及双脚脚心总共有六个血洞，深红的血液已经干涸，堵在洞口上。”
“若用双手轻轻按下去，可以按到非常明显的硬物，是九根铁棍，一根扎在他的后腰充当脊柱，八根扎在他的四肢充当骨骼。”
“另外，他左侧缺了三块肋骨，右侧缺了一块肋骨，耳朵后侧的两块软骨全无，腹中仙窍尽毁。以这幅身躯奔走逃亡，还要力扛追击，不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谭清玄微微皱眉，“这好像是……被挖妖丹，被剔妖骨，被拔妖筋的妖修。
“师傅，我也是如此猜测。”
“此事有蹊跷，你且和慧冰好好医治他，我派人，不，我亲自去青峦剑派通知明心真人。”说罢，谭清玄便走出门去。
薛鸣玉重新看向伤者，他轻触伤者的手臂，在软糯的触感后，是一片冰冷的寒意，坚不可破。这些铁棍，必定嵌入他的身体良久，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薛梁二人忙碌起来，他们小心地割开伤者的皮肤，一点一点缓缓剔出铁棍，将千机莲的藕节放入其中。躯体中的藕节与胸腔处的莲心遥相呼应，慢慢滋养着伤者的身体。
在前往青峦剑派的路上，一队修士迎面飞来，谭清玄定睛看去，正是青峦剑派掌门明心真人曲仲奚，藏剑锋云隐真人水依然，以及若干弟子。
“老曲，我正要去青峦寻你！”谭清玄连忙迎上前去。
“清玄，我也正要去药王谷，你找我是何事？”明心真人问道。
“实不相瞒，今日我的小徒，救了一伤患，疑似是被拔除妖丹，剔除骨髓的妖修。”
“快带我去看看！”明心真人说着，便携着谭清玄向药王谷飞去，“日前，我派在天元门埋下的暗探传来消息，其地牢中似有一重犯在三月前出逃，现极有可能流落在药王谷一带。”
“我怀疑，出逃的不是什么重犯，而是，被天元门迫害的妖修。”联想起余潋山带回来的丹药，明心真人推测道。
“嗯。大抵是如此。”谭清玄回应道。
药王谷，青木堂。
“吱呀”一声，木门大开，谭清玄踏步迈入，青峦剑派掌门明心真人曲仲奚，藏剑锋锋主云隐真人水依然，齐齐跟在他的身后。
“鸣玉，你且将这位病患的伤情细细讲来，一处也不要落下。”谭清玄嘱咐道。
薛梁二人暂停了手术，眼角余光，薛鸣玉看到了被关在门外的余潋山，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手执医尺，将病人的伤处向众人一一说明。
“从前有抽妖骨的酷刑……要以铁棍为支撑，防止妖修变成一滩烂泥。”水依然道。
“我记得……这样的酷刑也是出自天元门。他们的手法太过残忍，就算是妖俘也不该如此残害。还是……他们本就想要妖修的妖丹、妖骨与妖筋？”谭清玄说道。
明心真人微微颔首，加上此前余潋山带回的那具道人尸体，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清玄，他……还有多久可以醒来？”
谭清玄缓缓摇头，“生机尽失，温养极缓，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如今的修仙界，天元门一手遮天，自诩正道盟领袖，两具不能讲话的尸体并不能对这棵腐烂的大树造成任何影响，唯有等这位伤者醒来，方可给天元门盖棺论罪。
不过，这期间，也不能任由天元门胡作非为，“再过半年便是九霄云中会，我派弟子正好可借此良机查探，调查取证。”
明心真人心下已经开始盘算，“到时，还望清玄相助。”
“药王谷定奉陪到底。”谭清玄回道。
“诸弟子听令，从今日起，紧守此处，任何人来袭，杀无赦。”明心真人行至门外，嘱咐道。
“潋山，你也留在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水依然说道。
“是。”诸弟子齐齐答道。
深夜，一轮圆月挂在高空，洒下满地银辉。
闻风院，如意正陷入熟睡，齐非白正趴在她的塌边打盹。
薛鸣玉一推开门，齐非白便惊醒了过来。
“如意她，怎么样了？”
“全身上下有二十一道剑痕，右侧肩胛骨处韧带、肌肉、筋膜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所幸，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要害。”
薛鸣玉缓缓点头，将如意抱起来，向门外走去。
“小师兄！你又要推脉换血了吗？！”齐非白连连跟了上去。
“嗯，最后一次了。”薛鸣玉缓缓侧过头，“非白，十日前，你私自唤醒如意，我一直未与你计较。倘若……她还睡在冷泉池中，倘若……不是你日日作弄她，或许都不会有今日的无妄之灾。”
“如意我以心血相救之人，她若受了伤害，我亦不会好过。非白，不要再任性了。”
“小师兄……”看着柳如意浑身浴血的那一刻，齐非白心中便已满是愧意，如今被薛鸣玉这么一说，他的内心更是悔恨。此刻，看着薛鸣玉的背影，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来。
薛鸣玉抱着柳如意一步步走入冷泉之中，少女宛若春日里的杏枝，张扬而明艳，曼妙的曲线在水中若隐若现。明明五年前，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童。
就在薛鸣玉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二人血脉交融的过程中，小女童变成了眼前的少女，薛鸣玉心中莞尔，他坐在冷泉池边，握住柳如意的手，熟练地划开两人的手腕，浸入了水中。
“小师兄……我知道错了。”齐非白踌躇着，走到了薛鸣玉的身侧。
“你为什么提前唤醒如意？”薛鸣玉问道。
“我……只是想让她早点回家罢了。”齐非白嘟了嘟嘴。
“你也没有想到，她……原本就是流落街头的孤女，早已无家可回。”如意醒来后，薛鸣玉也曾问过她的家人，谁知，少女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街头一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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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任务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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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醒十一年九月初六，云中城。
城主府山河院寝房。
余潋山与柳如意安静地守在一侧，薛鸣玉正查看着寝房内的两名伤患。
其中一位，是上月还乡的新科状元肖子安，他惨白的面色中又泛着青灰，似乎马上就要撒手人寰。另一位是城主的三儿子李瞬卿，只是面颊略有凹陷。城主的二儿子李倩华正立在旁边。
此时，城主李潇在一旁说道：“薛神医，我儿李瞬卿已昏睡三日有余，肖子安已经昏睡七日有余，神医可曾看出……些许妖物的痕迹。”
“稍等。”
初步的检查下，并无可疑之处，薛鸣玉调动仙气，以双指扫过肖子安的面部。
肖子安的身体之上开始出现奇特的变化，以他的口唇为中心，数条青绿色的线开始蔓延至他的全身，线的末端呈现出白色的绒花。
薛鸣玉再次以同样的手法查看李瞬卿，李瞬卿的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青线，只是颜色稍淡。
众人都围拢过来，李潇已经怒气冲天：“我就知道是妖物作怪！恳请神医救救我儿！”
余潋山在师门中常听师兄弟们提起各类妖物作怪害人的手法，却还没有见过如此这般，不禁问道：“鸣玉，这是什么妖？”
“是蒲公英化成的精怪，但这类精怪一般都很有灵性，不会轻易入妖道。”说罢，薛鸣玉看着李潇：“敢问塌上的这二位公子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李潇的面色有些难看：“妖就是妖，你们不说怎么除妖，怎么还为妖辩护起来？”
他的二儿子李倩华这时候拉住了父亲，连忙说到：“这肖子安是今年新近的状元郎，这会儿荣归故里，瞬卿是他的好友，他二人平时吟诗作对，并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余潋山和薛鸣玉对视一眼，看来不好查。薛鸣玉待要再问，李潇急冲冲道：“神医，我儿还有救吗？”
薛鸣玉正色道：“精怪以种子射入他二人人体内，吞食生机，并无毒素。如果强行拔除，反倒对身体伤害很大。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精怪本体，让她收回种子返还生机，此二人便可与常人无异了。”
柳如意在一旁提醒道：“所以二位定要好好回想一下，这两位公子平常一同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我们才好相救。”
李潇的面色好看了一些，“三位仙师稍做休息，明天一早，我便令小厮将子安回乡后，舜卿与他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整理成资料送过来。”
柳如意心中一抖，我不是仙师啊，我还只是个凡人，还是很脆皮的那种……
***
第二日傍晚，城池主干道上，落日余晖洒下，仿佛给屋檐墙角，镀上了一层层金边。昏黄的宫灯渐渐亮起，酒楼名轩开门迎客，一派俗世繁华景象。
人群中，薛鸣玉、余潋山、柳如意三人并肩而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
短短一日，三人已跑遍了李舜卿与肖子安曾一同去过的刘恬府邸、闲草书居、居燕酒家、蓑衣巷、城南大街、城外须臾山，听雨客栈等不下十几处地方。
只剩……最后一个地方没有去。
一个转弯，三人踏入了青鱼街，只见街道两侧，卖酒的，卖豆腐的，治跌打损伤的，测卦算姻缘的……样样俱全，市井气息甚浓，与主干道的风味全然不同。
而青鱼街的街尾便连通这云中城最大的青楼——悦来楼的角门。
没走多少步，一声惨叫声传来，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青鱼街右侧的巷道里，一群乞儿正围着一个弱小的身影拳打脚踢。
柳如意第一个冲上前去，薛余二人连忙跟上，刚至巷口，却见一彪形大汉提着杀猪刀从深处杀来，乞儿们连忙做鸟兽状散。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半伏在地上，抬起了混杂着惊惧与愤怒的眼。
那大汉慢慢上前，将破衣烂衫的人儿从地上拉了起来，细细看去，竟是一个小姑娘。
“这大汉看着凶神恶煞，没想到却有着柔弱心肠。”余潋山意外道。
薛柳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小女孩看大汉的眼神充满畏惧，那大汉可能不是好人。
此时，一旁卖烧酒的老头儿凑了过来，“诶哟，小年轻，眼睛浅。这杀猪的是这小囡作孽的爹，抓她回去，这多半是要拿她卖钱。”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头的话，大汉大喝一声，“走！跟我回去！”拉着小女孩便要向着巷道深处走去。
小女孩呜咽一声，紧紧扒住地上的一只缺了牙的石狮子，哭了起来。
余潋山皱眉：“那……她娘亲呢？”
一旁卖烧饼的大娘也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这杀猪的赌债一把把的欠，拿着刀架在他婆娘脖子上，逼她婆娘给钱，她婆娘就疯了，满大街屙屎，哪里管得上小囡啊。”
此时，一蓬头垢面的妇人匆匆跑来，一把抱住大汉的腿当街坐下：“当家的，求你不要卖了小囡啊，求你！”
“哟，看来今天是清醒的。”卖烧饼的大娘咂了咂嘴，“可怜清醒着也护不住小囡，还不如糊涂。”
余潋山又看过去，只见那大汉一脚把地上的妇人踹翻在地，扯开小姑娘抱着石狮子的手，拖着她的头发就朝前走去。
柳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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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深夜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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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悦来楼，花溪城最大的青楼门前，丝竹缠绕的莺歌燕语之声已经从里边传出。薛鸣玉抬起脚，便走了进去。
余潋山却有些迈不开步伐，早上把如意卖进悦来楼他心里就很别扭，怎么现在还要扮作客人，就不能把房顶掀了直接查吗？
就在余潋山踌躇的片刻，一位身上浮着百合香气的迎客娘子已欺身上前，娇声道：“二位客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罢。”
薛鸣玉折扇一开，轻轻点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促狭着眼道：“是的，且劳烦娘子了。”
余潋山连忙跟上薛鸣玉的步伐，鼻子一痒便打了个喷嚏。
在迎客娘子的接待下，二人步入悦来楼主楼，该楼是塔形构造，正厅中间有个偌大的方形舞台。舞台之上，轻纱遮着女子们曼妙的身躯，花一样的枝干在台上扭动，露出一片片雪白的肌肤，露出半遮半掩的风光，惹人注目。
舞台两旁，怀抱琵琶的美丽少女素手纤纤，脖颈低垂，也是一道好风光。
端着酒展的小厮与侍女在大厅之中穿行，各类衣着光鲜的公子书生在桌旁饮酒观舞，真是好不热闹。
此时，先前的娘子已经退至一旁，另有一位丰腴娘子挥着香帕走上前来，余潋山看到她眼角处干涸的眼纹以及脖颈上的□□印子，顿时觉得眼前的风景也如这位娘子脸上的假面，极端的矫揉造作。
娘子甜腻的声音响起：“奴家瑞妍，请问二位客官是观月，闻香，品雪，还是探花？”
薛鸣玉神色如常，摇了摇扇子道：“闻香即可。”与此同时，他已从袖中已抽出几张银票放在了老鸨手中。
悦来楼，二楼秋月斋内，薛鸣玉斜靠在塌上品茶，余潋山则有些拘束，目不斜视，端端正正地坐着，他不自然得道：“鸣玉，前面讲的都是什么意思？”
薛鸣玉折扇轻摇，缓缓道：“这观月，说的是大堂看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闻香，说的是小楼听曲，曲子只为你弹；品雪，说的是饮酒，不过自是别样的饮法；至于探花吗，那当然就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咯。”
余潋山的脸腾得红了起来：“鸣玉，你怎么这么熟悉。”
薛鸣玉轻咳：“药王谷曾有男修士来看花柳病，于修养时大讲夜游仙窟的经验，吹嘘自己可夜御九女。小药童们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将他的住所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师尊当天晚上差点把这个人给轰出去。”
说完，薛鸣玉斜着眼看了余潋山一眼，“潋山，夜御九女是不能的，不符合人体常理。”
“我没在想……”余潋山脸上的黑线就要掉到地上。
此时，三位娘子逶迤而来，她们身后，三位怀抱乐器的侍女迈着小步紧紧跟随。三位娘子依次走到薛鸣玉和余潋山身前，“摘星”“弄影”“扶风”“为二位公子抚琴。”
说罢，三人缓缓朝后退去。侍女们已经摆好乐器，垂首跪坐在一旁，乐人们端坐下，轻触佳音，乐曲便如泉水般从她们的指尖匆匆流出。
三位侍女中，有一位偷偷抬起头，冲着薛鸣玉和余潋山，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六首乐曲已过，抚琴娘子暂停休息，命侍女去为客人倒酒。
一侍女行至在余潋山身侧，刚拿起酒壶，便被余潋山按了下去，“不……不用倒，我不喝酒。”
他触到侍女冰凉柔滑的手，如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
柳如意走到薛鸣玉身旁，执起酒壶，为他斟酒。
衣袖飘浮间，薛鸣玉瞥见柳如意手腕间的红痕，顿时心中一痛。隔着薄如蝉翼的衣衫，薛鸣玉在如意的纤细的小臂上轻轻一抚，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
柳如意手一抖，靠在薛鸣玉身侧，倾斜酒杯，将美酒送进他口中。
薛鸣玉微微低头，左手却紧握着柳如意的手腕，暗中将医仙之力渡了过去，抚平她腕间的伤痛。
登徒子，余潋山瞥了一眼，心道。
喂完酒，柳如意低眉顺眼地坐在薛鸣玉身侧，权当无事发生。
薛鸣玉没喝几杯，右手按头，假作头痛道：“公子我累了，你们去吧。”说着，他将折扇一收，指着身边的如意道：“留一位为我们斟酒。”
摘星几人都是悦来楼里的老人，看着客人的目光已经知晓他的意思，便都退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三人。
几位娘子一走，薛鸣玉便从矮塌上坐了起来，卷起柳如意两侧的袖子查看，只见她左侧白嫩的手臂上，红痕如两条长虫般高高地隆起。
右侧的小臂上，则包着一块灰棕色的小布，薛鸣玉轻触在小布之上，凭他通读药经，手触百草的本事，一时之间竟没有看出是什么材质。
真是怪哉，薛鸣玉解开小布，却见底下红痕依旧。
医仙之力已消了柳如意的痛楚，但伤痕依旧红肿可怖，应当是鞭打的器具应该是浸过辣椒水之类的辛辣之物才会有如此结果。
“这些……是怎么回事。”薛鸣玉忍不住问道。
余潋山也连忙走了过来，此刻，他明白过来，刚刚薛鸣玉大概是发现了如意的伤口。
柳如意缩回双臂，“下午学倒酒，吃了点苦。没事的，都是皮外伤。”
正当柳如意想把袖子捋下去时，薛鸣玉却制止了她，“别动。”
说着，薛鸣玉拿出玉露膏，一声不响地在如意的手臂上涂抹起来。
“如意你……怎么不反抗。”余潋山皱眉，鸣玉说如意经脉中妖血尽去后，残余了一股非常醇厚的力量，一般人应该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如果暴露了功夫，就不能暗中查探了。”柳如意轻声道。
“查不查案的放在一边，谁若欺侮你，不必忍着。”薛鸣玉闷闷地道，他有些后悔，感觉将如意送进来是个坏主意。
“好。”如意看着薛鸣玉晦暗不明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不多时，薛鸣玉帮柳如意两只手都抹完药膏，把小布也重新包了回去，“走吧，我们回去吧。”
“我也回去吗？”柳如意问道。
“嗯。”薛鸣玉点头。
“那查案怎么办？”柳如意脱口而出。
薛鸣玉低头看了眼腰间的琥珀玉佩，玉佩泛着淡淡的光，妖物想来就在楼中，“明日叫城主封了悦来楼，一干人等全部下狱，一个一个审。”
柳如意当即站了起来，“那也太费劲了。悦来楼有抚琴娘子共有一百零八人，舞艺娘子八十一人，迎客娘子三十六人，春宵娘子三百六十人，还有数不清的侍女杂役。”
柳如意绕到薛鸣玉身侧，“我不走。我的住所，就安排在后院的厢房中。此前我没寻到机会，现在夜深人静，正是调查的好时候。”
薛余二人对视一眼，没想到短短一下午，柳如意就把悦来楼的情况摸了个透，而她讲的，又极有道理。
薛鸣玉叹了口气，指尖化出灵蝶，假作发钗叉在了如意的发间，“这是以妖气为食的灵蝶，遇到妖气就会活动过来，可以此为据，确认妖怪的身份。”
薛鸣玉指腹轻轻在如意发间摩挲，“切忌，保护好自己。”
“嗯！相信我！”如意答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过来，我带你们捉妖去！”
薛鸣玉轻轻一笑，拿出一根红绳，系在如意手腕上，红绳下，饱满的金色圆珠轻微晃荡，“如意，这是应声虫，有子母两只，我们分开戴，明日，我便听着虫声来找你。”
敲门声响起，一位清俊的小生已经侯在门前准备送客。余潋山还想回头看如意，已经被薛鸣玉拉着走出了房间。
青鱼街上，余潋山内心惴惴不安，“我们就这样把如意留在那里了？”
薛鸣玉眉头轻蹙：“在青楼谋生的女子，迎客、起舞、奏乐，陪夜各司其职，如意，看来是那位扶风的侍女，只此一晚……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两人已经走出稍远，余潋山停下脚步，“不行，这么个地方，不能让如意一个人待着，我想潜进去看看。”
薛鸣玉也停下了脚步，“其实，我也不放心，走吧，一起去。”
二人决定后，便向着悦来楼疾行而去。
此时，如意正抱着琴，穿梭在知春院的院落之中。
知春院是一所七进大院，院落的分布以娘子的职责为准，从里到外分别是魁首院，间奏院，起舞院、添陪院，迎客院、侍奉院，杂役院。每一院，又以正房，东西厢房为分，住着不同资历的娘子。
扶风是甲中等次的抚琴娘子，住在间奏院正房之中。柳如意要为她送琴，需经过知春院前侧的五个院落。
娘子们的嬉笑怒骂隔着房门传来，不经意间，如意总是得腾出手，去摸脑袋上的发簪，只是灵蝶毫无反应。
不一会儿，如意便进入了间奏院的正房，她轻叩扶风的门扉，扶风打开了门，忙接过她手中的琴，又将她拉进屋子。原来弄影，还有她的抱琴侍女云间都在等她。
扶风接过琴在一旁放好，回身过来道：“总算回来了，客人没有欺负你罢？”
如意摇摇头：“没有的，没有的。”
扶风执起她的手：“好妹妹，以后机灵些，妈妈脾气坏的时候，就躲着她一点儿。等她心情好了，珠串儿也能赏给你。你嘴巴甜一点，以后日子就能好过了。”
云间过来卷她左手的袖子，“怎么样，还疼不疼。”
柳如意心道不好，伤要是都好了会不会很奇怪，不过她看着自己的手臂，红痕依旧很明显，只是已经毫无痛感，这会儿她只有说，“不疼了的。”
扶风拉起如意的手道，“你和我好好学琴，以后，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再不让妈妈打你了。”
如意点了点头，说心中没有感动都是假的，这里的姑娘们每日步履维艰，挣几个薄钱也要被那老鸨昧下大半，她初来乍到，她们却都尽力照顾着自己。
弄影在一旁气道，“那个摘星，还说扶风是不是教你使了什么手段抢她风头，扶风是宁可不要，生怕你刚来被欺负了去。”
柳如意心里一暖，连忙说：“客人留我倒了两杯酒，喝了两口就走了。”
“等等，如意，这是什么好东西？”云间发现了柳如意头上的灵蝶簪子。
如意将灵蝶簪子拿下来摊开在掌中，递过去，三个女孩传来传去反复看着，如意心里松了口气，幸好灵蝶现在没有任何反应。
云间将簪子举在灯光下，攒头灵蝶的纹路清晰可见，颜色从青绿转为幽蓝，云间露出羡慕的表情，“不是金，也不是银，但是好漂亮啊。”
弄影对如意挤了挤眼，“如意，这客人莫不是真对你有意思。”
如意心道，绝对不是，他只想让我帮他找妖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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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真相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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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里小爷我做东，保准让肖大才子快快活活。”李舜卿搂着肖子安的肩膀，大笑着踏步进了悦来楼。
大堂里，各类扭动的腰肢在肖子安面前晃动着，看得他一时面红耳赤，他连忙捂住眼睛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哈哈哈！”李舜卿捉下了肖子安的手，“此前，你不是问我，‘春日品雪风流债，夜里探花暗销魂’是哪里听来的吗，正是这里，今晚，你可得好好看看！”
肖子安这才恍然，原来雪不是冬雪，花不是春花。
“不是说……听曲吗？怎么没有弹琴的姑娘？”肖子安窘迫地问道。
“好好好，唐妈妈，把间奏院最好的抚琴娘子，都给我喊上来！”李舜卿说着，几乎是从背后将肖子安圈在怀里，推着他走上楼去。
“诶！来咯～”臃肿肥胖的老鸨跑动起来，抖落一地脂粉。
楼上厢房内，抚琴娘子们静静坐好，乐曲如清风软语，缠上肖子安的心间，他总算知道云中才子们说的“听曲”是什么了。
听完曲子后，抚琴娘子们缓缓退出，又有新的娘子端着酒盏进入房中。
娘子们倒着酒，就当肖子安以为面前的娘子要将酒杯递到自己手中之时，却见娘子自己喝了酒，扶着他的肩膀，就要吻下来。
看到含着酒就要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肖子安连忙闪身躲过，连声说着：“娘子自重，娘子自重。”
李舜卿在一旁笑得是前俯后仰，“子安啊子安，这就是品雪啊。”
同时，李舜卿的心中又有些怅然若失，他的子安如此君子作派，如此自持，有些心里的话他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说。
肖子安连连摇头，自顾自倒酒喝了起来，真是一场风流债。李舜卿挥了挥手，一贯侍女退出房中，留下二人在房中对饮。
夜半，李舜卿扶着肖子安走出厢房。
悦来楼外，车轮转动，缓缓驶离。
马车远去时，一株蒲公英却从半空飘了下来。
月色下，飘摇的草木化为身着浅紫色衣衫的清冷美人，走进了悦来楼。
“潋山，就是现在，出剑。”薛鸣玉急切道。
“破！”余潋山怒喝一声，一把长剑从深空射来，从那美人的身前穿胸而过。
四周的空间旋转起来，屋角，廊柱，人体都被裹挟进去，形成诡异的弧度。
头晕目眩间，一阵炫音传来，众人再睁开眼，发现正身处悦来楼一雅居之内，魂体被缚于梁中，无法挪动。
房梁之下，珠帘将雅居隔成了两边，一边，肖子安推搡地饮着酒，另一边，柔月悠悠地拨弄着琵琶
一曲温柔的小调后，琴声突然起来，是“林冲雪夜上梁山”，肖子安听得背都直了些许。
房梁中，如意三人也听得心情激荡，万千风雪仿佛于一瞬间汹涌而来，而琴声又仿佛是一盏明灯，引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柔月的指甲划过琵琶，曲毕，她冲肖子安微微福了福身。
肖子安的背又弯了下去，他叹着气，自斟自饮起来。
“公子在为何事苦恼。”女子清冷的声音，隔着珠帘，传了过来。
“我十年寒窗苦读，却求取功名无望。”
“本以为科考是最为公平之事，可过了省试的那些学子，不是高官的后代，就是学阀的门生，我一介布衣，根本没背景可依。”
“好不容易，舜卿帮我托了门路，我得以拜国子监前祭酒沐老先生为师。可谁知，那个老匹夫，狮子大开口，为我看一次策论，竟要一匣子金。”
“这个功名，真是不考也罢。”肖子安说着，将酒杯往地上一掷，竟伏在案上，痛哭起来。
“苍天啊，为何把我生在如此穷苦的人家。”
“为何……要让我爱上读书。”
“为何……连一条向上走的路都不给我。”
“小女愿助公子一臂之力。”柔月说着，从珠帘后徐步走出。她摘下手腕上的金镯，耳垂上的玉珠，脖颈间的银饰，又从袖口摸出厚厚一沓银票，齐齐堆在了肖子安面前。
“柔月娘子，这是万万不可的。”肖子安连忙将钱财向柔月推去。
“你已经知道其中的门路，万万没有知道却不去走的道理，说不定走了这个门路就考中了。”柔月说着，又将钱财推了过去。
“柔月娘子……”肖子安犹豫片刻，终究是接下了，“他日我若高中，必定以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好，我等你。”柔月微微笑道。
“啧，这个肖子安，真虚伪。”余潋山说道。
“你们看，她在干嘛？”柳如意提醒道。
三人再度看去，肖子安走后，柔月卷起袖子，将手臂撑在了桌上。她缓缓运气，手臂上便浮现出青色的经脉，经脉之上，绿芽刺破皮肤，迅速发牙生长，长成了一朵朵蒲公英。
而柔月，一边忍着痛，一边将小珠的蒲公英拔下，只留一个个血洞在身上。
“她应该……是要制粉。”薛鸣玉猜测道，“以蒲公英的种子研磨成的粉，具有润肤凝脂，提亮增白的功效，她身处青楼，制这样的粉应该能卖不低的价钱。”
“估计，这些钱，都拿去给肖子安了。”柳如意撇了撇嘴。
薛鸣玉观察着柔月，眼睛一亮，“潋山！现在！”
余潋山在心中拈了个诀，飞剑再次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当空劈开柔月。
却见柔月转过身来，对着三人所在掩面轻笑，下一刻，便消失在了桌前。
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变幻起来，等三人神思再次清明时，便看见柔月端坐在前，握着木梳，小心地梳着头发。原来这一次，他们是被困在镜中了。
此时，“吱呀”一声，肖子安推开门，急急地跑了进来。柔月立刻从桌边起身，迎了上去。
肖子安一把将柔月抱在了怀里，“柔月……我考中了！我考中了！”
肖子安扶着如意的肩膀道，“三年前，我还是落第书生，现在，我已是御前钦赐的状元郎了。”
“我知道的……，三个月前，我就听到消息了，我一直都子啊等你回来。”柔月说着，依偎在肖子安身侧。
肖子安揽着柔月，坐到了一旁的塌上，二人自是耳鬓厮磨，互诉衷肠。
不经意间，柔月提起，“听说罗太尉要将女儿嫁许配给你，可有其事？”
肖子安斟酌着语言，“柔月，我，我实在是无法推辞。”
柔月面色渐冷。
肖子安连忙握住她的手，“柔月，我，我不想对不起你，我把你和母亲一起接到京城，你先和母亲一起住好不好。”
柔月心中气急，面上却不显，“你与罗家小姐是怎么相识的？”
“罗家小姐的兄长罗宏远也是沐老先生的学生，我们一同作诗研学，一来二去便相熟了。中秋节时，他邀我去家宴，宴会上大家击鼓作诗，罗小姐……大概是在那时宴瞧中我的。”
柔月气笑了，当即从塌边站了起来，“肖子安，这是罗太尉瞧中你了罢。我劝你走门路，却没想你如今走这女子的门路！”
肖子安去连忙解释，“柔月，我还要上官场，没有帮衬的状元也只有在翰林院苦苦地熬，升迁极缓……”
柔月当即冷下脸来，怒喝道，“肖子安，你走！”
肖子安又上前企图抱她，“柔月你别生气，我舍不得你。”
柔月推开他道，“肖子安，你真的是看不见我对你的情意吗？你怎么还能去娶太尉小姐？”
肖子安又道，“柔月，我虽娶那罗家小姐，心中却只有你一个。”
说完，肖子安再次向前逼近，柔月不得不退到了梳妆台前。
柔月侧身扶着梳妆台，心下烦闷至极，“你还真是会想齐人之福啊，肖子安，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的未来妻子，你是依靠妓子的支持才考上的状元，我看看她还敢不敢嫁你！”
柔月正要将肖子安推向门外，却没想到那肖子安恶从胆边生，红着眼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簪子一把扎进了柔月的心房。
柔月吃痛，闷哼一声，连忙拽住了肖子安的手。
“嘶。”铜镜内，三人看得真切，纷纷替柔月娘子不值。
“这肖子安……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啊。”余潋山说道。
“柔月娘子！不要放跑他！”柳如意说道。
“她听不见的，这是幻影，不是真身。”薛鸣玉提醒道。
此时，肖子安已慌了神，他颤抖着双手，一把将剪刀从柔月心口拔了出来，镜中的三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哐啷”一声，剪刀坠地道，肖子安退着着步道，“柔月，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竟落荒而逃。
柔月紧紧捂住心口，但鲜红的血液还是漫出她纤细的手指，从指间涌出。但她强撑着，一甩衣袖，趁肖子安跑出门前，将所剩无几的种子打入了他的体内。
画面变得淡漠起来。
柔月沿着梳妆台滑坐了在地上，望着半空的虚无，仿若成了一块朽木。
那无根的山中精灵，此刻已入了妖道。
周围空间变幻，如意三人一眨眼，又回到了如新小院的屋中，龟公谢茂以及小厮们早已不知所踪，唯有一清冷美人站在三人身前，与幻境中的别无二致。
“事情的真相，想必诸位已经明了，怎么，还要捉拿我吗？”柔月开门见山道。
“肖子安之事，确实不该追究姑娘。”余潋山恭敬道，“但还有一人，即城主三人李舜卿，他的体内，也有姑娘的生机种子，此刻正在昏睡当中。”
柔月皱了皱眉，“几日前，李家三公子跑来告诉我，肖子安病入膏肓恐将离世，问我要不要去府上探望，真是笑话，我当即回绝了他，并未对他做什么。”
“可否请姑娘，随我等回城主府查看。”余潋山拱手道。
“好。”柔月思量了片刻便答应下来，她与李舜卿并无愁怨。
“柔月娘子，可否先行解开如意身上的封筋锁脉术。”薛鸣玉说着，将如意推到了柔月身前。
柔月点点头，指尖在如意额头轻点，收回妖术，“小如意……对不起，我当时以为，你是仙门埋进来的探子，便封了你的筋脉，没想到……”
如意摇了摇头，“没事的，柔月娘子。”
“那……，我们便回城主府罢。”余潋山说罢，唤出飞剑，载着众人向城主府飞去。
***
一炷香后，城主府，山河院，寝房内。
柔月指尖轻点李家三公子的唇，一颗种子从他的口中飞出，柔月捏碎种子。
一段画面在半空中徐徐展开。
只见，在三公子的塌上，李舜卿与肖子安并卧着。
月色透过轻绸，在二人面上映出柔和的微光，肖子安已经熟睡，李舜卿却缓缓起身。只见他凝视肖的脸庞良久，最终下定决心似的，他闭上眼睛，在肖的唇上落下一吻。
画面消散，李潇到底一口气没吸上来，“真是逆子！”“逆子！”“不要救他！”“断绝生机算了！”
柔月此时笑了，“原来和我一样。”
李倩华忙在一旁安抚父亲，又对柔月说道，“还望姑娘救救舜卿。”
柔月对着舜卿呵出一口气，一朵朵蒲公英从她的口中漫出，缠绕在李舜卿的周围，慢慢没入他的身体，柔月淡淡道，“稍等片刻便可醒来。”
此时，众人转头看着昏睡的肖子安，都静默了。
余潋山已将柔月与肖子安的故事对李家父子简单交代，这会儿，李家父子也心知自己没有立场，去央柔月救那肖子安。
李倩华决定委婉地提醒了一下柔月，“敢问姑娘，为何不能容忍肖状元取罗家娘子？肖状元娶了她之后，定会官运亨通。他又对你情意深厚，往后的日子里，只会对你越来越好。”
柔月看着肖子安的脸道：“我在须臾山之时，长在河岸边上，见那河中的鸳鸯，都是一双一对，万万没有三人行的罢。”
顿了顿她又道：“肖子安如果要从悦来楼赎我，状元可还没有赏银，他现在身上的银钱只能是罗太尉给的，呵，我可不想被他未来的岳丈赎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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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入青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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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城，如意三人行至城门口，一阵微风从身后吹来，柔月飘至到三人身前。
她望着薛鸣玉缓缓道，“仙师，先前说的可还算数，我还可以跟你去药王谷吗？”
“当然可以”薛鸣玉随即应下，“这是琥珀小玉，平常可以辨识妖气，也可暂时让小妖居住其中，你受损过多，快进来吧。”
柔月一闪身，便进了琥珀小玉之中。如意凑上前去，只见一根淡淡的根茎，上面唯有一小撮白白的绒毛。她忍不住问道：“柔月，你后来有救肖子安吗？”
柔月的声音从琥珀小玉里传出来：“救了，但也不是完全救了。”
“怎么回事？”薛鸣玉也好奇道。
“肖母以磨豆为生，操劳二十余载，只为供肖子安读书。去年她重病，刚从鬼门关前捞回来。我将连接肖子安体内生机种子的根茎……放在了肖母身上，如果她过世，肖子安不久便会离世。”
“毕竟……那肖子安是真心要将为了他付出一生的娘亲接至京中过段时间好日子。”
三人齐齐颔首，都觉得这个处理方式甚为妥当。
余潋山怀中弟子令一震，是水依然召他回山。
“如意，你可愿意跟我回青峦学剑？”余潋山收好弟子令，问道。
“去吧，如意，你府窍碎裂，唯有行剑的霸道之气，可破而后立。”薛鸣玉说着，将如意推到了余潋山身侧。
“怎么样，如意？”余潋山侧首追问。
“好！”与黑衣人恶战时，被柔月一指封住经脉时，柳如意心中，都曾生出，对变强的渴望，只是，分别来的猝不及防，“鸣玉……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会的。”薛鸣玉看着柳如意，微微笑了笑，心里却觉得落寞非常，他守如意整整五年，眼睑她从小女童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要送她离开……
想到此处，他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一叠纸塞给如意道，“如意，这是鹤羽纸，如果想我了，就给我写信呀。”
“在信的开头，写上我的名字，我就能收到了。”
如意接过鹤羽纸，点了点头。
薛鸣玉又道，“如果哪一天，在青峦剑派学累了，可随时回来药王谷。”
如意满心的不舍之情，却不知如何言说，只好又点了点头。
“那……后会有期了！”薛鸣玉似乎又恢复他那浪荡公子哥的做派。
“后会有期！”如意与潋山齐齐回道。
余潋山与薛鸣玉，一个唤出瑶鱼，一个召出夕雾剑，便沿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升空而去。
刚抓住余潋山的衣衫，柳如意突然觉得不对劲。等一下，她只认识几个字，不够写信的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柳如意回头望去，云中城上空，早已没有薛鸣玉的身影。怎么办？柳如意突然觉得怀里的鹤羽纸有点烫。
察觉到如意的动静，余潋山微微侧首，“是……不舍得鸣玉了吗？”
“嗯……”柳如意刚想说自己不识字，突然，身侧一道风闪过，卷起了她的衣角发梢，柳如意从余潋山背后探出头去，只见一道淡蓝色的影子急转着在半空着停了下来。
“是你，余潋山，好久不见。”青年在飞剑上负手而立，笑着道。
余潋山刚要回应，夕雾剑的左侧分突然窜出一个暗影，几乎是擦着剑身飞过。
如意一个趔趄，手中抓着余潋山衣料的力道瞬时收紧，余潋山忽然觉得腰身被勒，差点喘不过气，他发力稳住歪斜的剑身，艰难地道：“如意，你轻点。”
余潋山刚稳住剑身，夕雾剑右侧又有人紧贴上来，他赶紧向左侧让去。才让过这一个，两侧均窜出一长串的暗影急急地冲刷过来。
“储溪缘！”余潋山大喝一声，将飞剑快速升高，向着前方急射而去。
一时之间，柳如意突然感觉四面八方的风都向着自己涌了过来来，脑袋上的头发胡乱地往脸上扑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等再飞剑稳定下来时，修士们已化作飞鸟行至天边，唯有那青年还笑看着潋山，“余潋山，下次再会啊。”
“储溪缘！你给我等着！”冲着青年远去的背影，余潋山怒骂一声。
“潋山师兄，刚刚那帮是什么人？”柳如意拨开糊在口中的头发问道。
“是云霄宗的弟子，他们……应该是要去参加今年正道门盟的九霄云中会。”余潋山回道。
“北有云霄，南有青峦，居中有赤霞，说的便是修真界三大以剑修为主的宗门。”
“刚刚停在我们面前的，是云霄宗掌门的六弟子储溪缘。大约四年前的正道盟弟子试炼里，青峦剑派把云霄宗赢得很惨，是我……带队赢的，他那时还只是跟队的小弟子，没想到现在已经打头阵了。”
柳如意了然：“那今日，他是准门来寻仇的，小心眼子。”
余潋山听着，轻笑了一声，“云霄宗的弟子脾气虽坏，人却是不错的，如意若是好好修炼，以后说不定也能杀杀他们的威风。”
“好！”如意点点头，内心期待起来。
“那我们接着走吧，回山门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余潋山说着，向着远处的地平线飞去。
耳边微风吹过，远山渐渐显现，天空仿佛就在指间，触手可得，广阔的世界就这么展现在了如意面前。
长剑有如木舟一般，乘着风在空中平稳地航行了许久，太阳暖烘烘地烤在身上，柳如意竟打起了瞌睡。
浓密的森林，浑厚的植被，一层层从脚下褪去。
等如意再次睁开眼时候，眺望远方，只见漂移的云雾之中，一座高山矗立着，直接苍穹。高山四周，六座高低不匀的山峰环绕在侧，在晕雾中若隐若现。
“抓紧，要到了。”余潋山提醒完，便运起功来，带着长剑向高山一路俯冲过去，不久便到了青峦剑派的山门口。
古拙的山门上，爬山虎缠绕其上，青苔覆盖的灰石下，隐约可见“青峦”二字。若是没有人领路，谁又能知道，这是一座仙门呢。
余潋山一边放缓御剑的速度，一边给柳如意介绍起青峦剑派的现状来。
“青峦剑派一共七座山峰，中间直通云霄的是天玑峰。”
“天玑峰山腰中心的位置是我们青峦剑派的弟子大殿崇化殿。其后便是掌门召集诸位峰主与长老议事的玄股殿。”
“青峦剑派的掌门已经传至第三十一代，现在的掌门是明心真人曲仲奚依，他一般在天玑峰山顶的老君府内修炼。另外，派中十六位长老也居住在天玑峰的各个洞府之内。”
“这周围的六座山峰分别是天剑锋、小剑锋、藏剑锋、铸剑锋、破剑锋、影壁峰。”
“为什么只有影壁峰的名字和其他峰不一样？”柳如意问道。
“这算问到点子上了。这青峦剑派的祖师爷啊，原本是一位走南闯北的游侠。”
“一天夜里，他行至青峦山脉中，便在天玑峰顶处和衣歇下。”
“第二日一早，游侠醒来，只见东升的旭日在浩渺的天地间射出的金光，直直洞穿翻滚的云海，铺向沉睡着的大地。”
“看着初升的朝日，游侠似有所悟，便自创了一套剑法，名曰朝生。据说，这套剑法千变万化，仅一招便可衍生出万招。”
“说来也是巧合，影壁峰壁立千仞，陡峭之极，尤其是面向天玑峰的一侧，几乎如镜面一般。在金光照顶时，祖师爷的剑招便会在影壁峰的山壁上显现出来。”
“其实这也只是个传说，祖师爷后来是否留在青峦剑派，又到底去了何处，无人得知。”
“青峦剑派真正有迹可循的开山人是玉清真人。传闻在他与妖物搏斗的生死存亡之际，漫天金光从天上洒下，一神人破光而出，于峭壁之上舞剑。他取剑招自用，宛如神助般收服了妖物。”
“玉清真人一生广纳门徒，开宗立派，不过，他坚持强调，影壁峰上显现的无名游侠，才是本派的祖师爷。”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玉清真人长期派驻弟子驻守影壁峰，捕捉游侠的身影。”
“弟子们起初并不相信，但在一个雷雨后的清晨，万道金光炸开天幕，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在影壁峰上舞起剑来，其身姿可谓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弟子们纷纷驻足观看，悟出了与玉清真人完全不同的剑法。”
“从此之后，影壁峰便成了门内一宝。直到现在，藏书楼中的许多剑谱都是门人从影壁上所悟，总结而来的。”
听到这样神奇的故事，柳如意心生向往，不禁说道：“我也好想看神人舞剑啊。”
余潋山笑了笑，“金光泄顶难遇，到时神人现身，我们一同去。”
说罢，余潋山又摇了摇头，“不过也不是谁人都能得悟，有人看得眼花缭乱不明所以；有人片刻得悟睡一日醒来全部忘记；甚至有弟子走火入魔，日日侯在影壁之下却功力丝毫未进。”
“玉清真人在位时，山门整体的弟子比较少，就不怎么做限制。”
“待到玉拂真人在位时，青峦剑派门人三千，数量众多。玉拂真人便专门派高阶弟子驻守影壁峰，领悟剑法，同时再配以专职的画师，将弟子所悟的剑招，绘制成册，这样才避免了门人一观剑影，所承担的风险。”
“原来如此。”柳如意听得甚是有趣。
二人边说着话，边飞进了藏剑锋内。
此时，一道粉色的身影在他门进入藏剑锋之后便一直偷偷尾随，看着二人谈笑的模样，不时露出怨毒的目光。
藏剑锋山腰，余潋山降下剑，向着不远处的韵文殿走去。
柳如意跟在他的身后拾级而上。抬眼间，只见周围古树挺立；低首间，各色小花在石阶旁摇曳着。偶尔，还有三两只小松鼠从柳如意面前窜过，真是生机无限。
不多时，二人已走到韵文殿的殿门前。
“如意，你且先等等我，我先去和师尊汇报任务，再来唤你。”余潋山嘱咐道。
“好。”柳如意点了点头。
余潋山转过身，进入殿中。只不过，在他入殿不久后，在柳如意注意不到的地方，一个淡粉色的身影偷偷从林子间掠过，贴在了韵文殿的墙角处。
殿内，余潋山已经将花溪城蒲公英妖的来龙去脉汇报完毕。
“竟被鸣玉收了带回药王谷去了。”水依然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打的好主意，这蒲公英化作的妖，可一身都是宝。种子和根茎都可以入药，前者有镇定心神之用，后者则有很好的解毒功效。”
“其实，妖力高强的蒲公英发射出的种子，不仅可以瞬间吸收人的生机为自己使用，而且还可以编造出极强的幻境。你们遇见的这一只啊，估计只是妖力低微罢了。”
“不过……小妖用来练手倒正好。幻境中，真假难辨，你可曾识破她的真身？”
余潋山微微摇头，“两次都是鸣玉提醒弟子才后知后觉，对于识妖之术，弟子还需要勤加修炼。”
水依然点点头，心道，弟子还得外出历练，这出去一趟，潋山的心态进步不少，她从袖中飞出一本古籍，“这是《妖林旧事》，期间收录了妖界各类幻境，可好好钻研。”
“是。”余潋山连忙收好古籍。
“嗯，此番你也辛苦了，若无他事，便去歇着吧。”
余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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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初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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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锋是青峦剑派所有山峰中最年轻的一座，也是最清幽的一座。
此峰的开山仙尊苗颜汐，道号明决真人，是第二十九代掌门玄虚真人门下小弟子。
三十年前，金星凌日那一天，影壁峰下，明决真人悟出藏剑十九式了。
有幸目睹盛况的弟子回忆起来，都说是苗颜汐在最后一招，踏步虚空，一剑斩向穹顶，藏剑锋这才从天降。后来，传说真人便是在藏剑峰峰顶踏破虚空，飞升而去的。
这位明决真人，一生只收了三位弟子。水依然便是他的大弟子，入门最早，可以说尽得他的真传。李铮鸣是他的二弟子，初入门便惊才绝艳，后来却在仙妖大战中不知所踪。江雪莱是他的三弟子，一身身法极为诡谲，长年云游在外，不见踪影。
因此，整座藏剑锋十分安静，说是寂寥也不为过了。
现下，山上依旧只有一座韵文殿与两座小院。
其中的一座小院名曰听竹院，是明决真人与她的三位弟子此前居住的地方。水依然依旧住在其中，她一直想着，或许哪一天，师弟师妹就都回来了。
另一座小院则叫清风院，是水依然收了余潋山之后为他开辟的。院中还有一位洒扫小童名曰丹殊，是余潋山幼时，水依然专门为他寻来，负责照顾他生活起居的。
只不过，余潋山平日里十分勤勉，辟谷术也很早练成，丹殊平日里至多帮他洗洗衣物晒晒被子，时常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现在，余潋山将柳如意安置在了清风院的皎月小屋中，丹殊分外开心地忙碌了起来。
是夜，余潋山摩拳擦掌，踌躇满志，提笔为他的未来师妹柳如意写下了《100天搞定基础剑招》《藏剑三十六套式精讲精练》等等一系列宏伟大计，直到夜深才熄灯心满意足地睡下。
第二日，天微微亮之时，余潋山感觉尚在梦中，梦中的师妹一点即通，在他面前挥剑自如，他一时兴起便与师妹切磋起来，不曾想师妹的剑直指他的肩膀，不知怎么他竟也没躲过，被师妹打了一下又一下。
余潋山疏忽一下睁开眼，正对上柳如意两只灯笼一般亮亮的眼睛，而她的手正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肩膀。
此时，只听她笑盈盈地问道，“潋山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炼？”
原来柳如意一想到可以修炼，便两眼冒光兴奋不已，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愣是没有睡着。眼见天光亮了起来，她一下从床上弹起，冲到了余潋山的房中，而她见到的是……却是浅浅打着呼，熟睡中的余潋山。
余潋山此时头痛欲裂，半晌，才憋出一句，“先围着藏剑锋跑十圈。”
“好的师兄！”柳如意刚要冲出去，又回转过来咧嘴一笑，“师兄你去吗？”
余潋山心中哀嚎一声，我不去的话……会不会打消小师妹的修炼积极性啊……
于是，藏剑锋山脚下，余潋山黑着两个眼圈，看着柳如意一次又一次从自己眼前经过，还大喊着，“师兄！我又跑完一圈啦！”
“好好好。”余潋山掐着柳如意经过的时刻醒来，她一走便打起瞌睡。
“师兄！我跑完十圈了！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恍惚之中，余潋山睁开眼，只见柳如意喘着气，停在了自己面前，两颊红扑扑的，像一个年画娃娃。
看着柳如意亮晶晶的眼睛，余潋山咽下了想冒出口的哈欠，清醒了过来：“把手背在身后，从山脚的石阶跳至山顶。”
“好的师兄！我这就去！”柳如意说着，便转过身，向通向山顶的石阶跑去。
藏剑锋的石阶宽两米，高约三十厘米，向上延伸九百六十米，柳如意跳到一半，便觉两股战战。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如意加油！我在山顶等你！”
“好的！”柳如意答应了一声，擦了把汗，继续往前跑去。
一个时辰后，柳如意终于跳到了山顶，她连忙扶着一旁的巨石，调整呼吸。此时，轻柔的微风袭来，柳如意环顾四周，只见俊俏的山峰隐匿在云雾之中，肆意生长的绿意尽染眼底，她心中的疲惫也慢慢褪去了。
柳如意放开巨石，向面前的小径走去，只不过几步，竟别有洞天。
在一汪幽兰的水潭边，余潋山正静气凝神，盘腿而坐，他的身旁还放着清风院的朝食盒。
“如意，总算来了，快来用朝食。”余潋山睁开眼睛，对她说道。
柳如意走过去，盘腿坐下，休息起来：“师兄……跳石阶比跑圈累好多啊……才一趟，我就有些跳不动了。”
“嗯。”余潋山点了点头道，“那明日跳三趟，后日就不会觉得累了。”
“啊？”柳如意手一抖，吃了一半的鲜肉粽差点从手里掉了下来，她以后绝对不向师兄喊累了！她心中苦涩，却又无法发作，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对着鲜肉粽大吃一口。
不久之后，看柳如意已经缓过劲来，余潋山轻轻咳了咳道，“如意，我先给你讲些修炼常识，可好？”
“嗯！师兄请讲。”柳如意点点头道。
“当下修真界的修炼方法主要分为术法和仙法两种。其中，术法包括剑法，阵法，机关法，傀儡法等种种身外之法，常人亦可修炼。仙法则需引气入体，借自然之力用于自身。”
“如果将仙窍之气用于术法，便可功力大增。”
“据说，当年与大妖对战时，玉清真人原本是难以抵挡的，在将无名游侠的剑招结合进自身仙法后，才将那大妖拿下。后来，这样的形式也渐渐成为了修真界统一的修炼模式。”
“不过，也有一些人无法感应自然之气，这样的修士若将法术法炼到极致也可以成为一方大能；也有一些人只修仙法，问道长生，却不管尘世之事，道门里这样的修士比较多。”
“当然上述两种都是少数，一般的修炼者都是两者兼修。”
“我以后……能感知到自然之气吗？”柳如意期待地问道。
“我也不知，要等师尊将感应之法交给你之后，才能知晓了。”余潋山安慰道。
“好哦。”柳如意点点头，眼睛又亮起来，“那今天……我们练什么？”
“今天，我来教你一套基础的剑招。”余潋山摩拳擦掌道，等了这半日，终于可以带如意练剑了！
二人站起来，行至一处开阔地带。
余潋山向如意抛过去一把桃木剑，说道，“这是在拥有夕雾剑之前，练了陪了我十三年的桃木剑，现在赠给你。”
柳如意将桃木剑拿在手中，摸着剑身，她心里感觉沉甸甸的。
余潋山召出夕雾剑，接着解释起来。【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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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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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趁着柳如意跳石阶的时候，余潋山特地去趟了小剑锋。
“南乔！又在躲懒！”余潋山仰着头，朝树上的燕南乔喊道。这厮竟躲在这里睡回笼觉，害得他一通好找。
“诶哟！”燕南乔一个翻身，眼看就要从树上跌下来，他连忙旋拧身体，稳在了地面之上，看着眼前的人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潋山师兄……你怎么来了？”
“是这样的，南乔，我近日新总结出一套剑招，有没有兴趣一观？”余潋山轻咳了一声道。
“好好好。”燕南乔当即答应下来。
一盏茶后，余潋山收剑入鞘，一脸紧张地看向燕南乔。
“师兄这套剑招甚好！化繁为简，不仅融合了七锋诸多剑招的优势，还在日常基础招式上增添了许多变化，十分适合练习。”燕南乔赞叹道。
“看着难学吗？”余潋山问道。
“不难学，剑招的变化间逻辑清晰，耦合非常。”燕南乔说着，便演练了起来。
看着将自己的一招一式演练了大半的燕南乔，余潋山心道，果真是如意的问题啊，如意看着那么聪明，怎么就学不会呢……
嗯，时间差不多了，得回去看如意了。想到此处，余潋山匆忙对燕南乔告了个辞，便往回走去。
“师兄这就走了吗？下次再想到好剑招叫我啊！”燕南乔在他身后喊道。
“好。”余潋山摆了摆手，便跃上夕雾剑，向着藏剑锋的方向飞去。
在回去的路上，余潋山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定要全力以赴把如意教会，不就是一招一招地来吗，他可以的！
正当余潋山出神时，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他。
余潋山连忙稳住剑身，将速度放慢下来。
此时，一道粉色身影从他身后超上前来，转弯停住：“潋山师兄，今日有空与我过招吗？”
原来是派中三长老楚南的女儿楚天舒，她正拜在天剑锋玄阳真人座下学剑，此弟子不在天剑锋好好修炼，时不时缠着自己做什么？
“抱歉，今日不得空。”余潋思索着回复完，便绕开眼前之人，欲向前飞去。
“潋山师兄今日有什么事忙吗？我可以帮你的！”楚天舒追着道。
“今日我要指导师尊的考核期弟子练剑，楚师妹请回吧。”余潋山停住剑，回头道。
“那我也可以与那位弟子拆招，全当师兄指教。”楚天舒坚持道。
“小弟子身法笨，不及你，实在不便，告辞了。”余潋山说罢，不再理她，御剑而去。
看着余潋山的背影，楚天舒气急。
考核期弟子……应当是那个跟在潋山身后的小弟子……她倒要看看是何天赋卓绝之人。
说道楚天舒与余潋山的相识，是在三年之前，楚天舒初学御剑之术时。
那时她气息不稳，飞剑窜出老远。在她在飞剑上挣扎，堪堪就要扎入地下时，余潋山横空出现，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控住飞剑，这才使她免受皮肉之苦。
那天过后，楚天舒便时不时要到藏剑锋寻余潋山过招。
面对诚心讨教的楚天舒，余潋山一开始没有拒绝。
彼时他已在山门小比中拔得头筹，又带领青峦剑派在正道盟弟子试炼中夺得第一，门中有不少弟子寻他切磋过招。
只不过……这位楚天舒，好像不怎么经打，往往几招便败下阵来，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搞得他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另外，三番五次间，指点她改正的地方又很少能改过来，或者这一次改过来了下一次又忘了。
来往几次后，余潋山便不再应战，能躲便躲。
此时，余潋山回到山顶，看着一招一式练起来的柳如意，剑风也是虎虎生威，他莫名觉得，如意如果练会了，应该很经打。
诶呀，刚刚那遍是对的，怎么这一遍错了，余潋山眉头一皱，唤出夕雾剑又给如意讲解起来。
师兄妹二人便你一招我一招的比划了起来。
山顶的巨石后，楚天舒猫着腰细细的看着，手指简直要在石壁上抠出一个印子来。看着余潋山一会儿捏捏柳如意的手腕，一会儿点点她的腰身，心里简直有团火在烧。
日落之时，余潋山准备离去，柳如意却道还要再练一会儿。
余潋山心下宽慰，嘱咐了几个要点，便御剑而去。
楚天舒靠着巨石坐下来，又看柳如意独自一人练了许久，确定再无他人后，才站起来，迈步走出。
柳如意看着来人，不明就里，“你是谁？”
“哼，凭你，还不配知道。”楚天舒冷笑着，一把将柳如意手中的剑击飞，又一剑抽在她肩上，将她抽倒在地，踩着她的手臂俯视着她道：“蠢得和驴一样，潋山师兄怎么情愿教你，也不愿和我过招。”
一时间，肩膀和右臂都传来巨痛，但柳如意的大脑却飞快地转了起来，如果照她这么说，潋山师兄应当不待见她。
想到此处，柳如意忍痛右臂向下一撤，左臂连忙跟上，反手一把锁住楚天舒的脚踝，将她掀翻在地。
看着倒在尘土中的楚天舒，柳如意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摆道，“就算我笨，潋山师兄也没有打我，轮不到你管。”
“你！”楚天舒气急，爬起来又要挥剑打上去，却见有剑影将至，连忙乘上飞剑盾走了。
片刻后，余潋山已在飞剑上向柳如意伸出了手，“走，如意，丹殊已经把晚食备好了，我们先回去吃饭，明日再练。”
如意将手放入余潋山手章，跃上剑去，心道，幸好师兄回来了，偷袭一次还可以，真正打起来，她应该不是刚才那位的对手。
一连一个月，余潋山都带着柳如意在山顶练剑，余潋山发现，柳如意虽然学的慢，但是很扎实，已经练会的五式行剑极其稳健，他看了心中十分快慰。
更让他高兴的是，如意的学习速度也愈来越快。
第一式，如意学了十日，练会了第二招忘记了第一招，练会了第三招，又忘记了第二招，耗得他心力憔悴。
第二式，如意的速度便提了上来，只学了五日，再往后，学一式便只要三日了。
藏剑锋的大师兄体会到了为人师表的心酸，他实在觉得师尊真是太幸福了，有自己当他的徒弟。
余潋山不知道，如意被楚天舒那句“笨得像驴”激到，偏偏要练出点样子来。
每到半夜，她总是偷偷去往藏剑峰峰顶，接着练习，将白日里所学的招招式式都捋顺，积累下来，进步不小。
而惊喜还在前方等着柳如意。
那一日，柳如意照常在山脚跑圈，却遇见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一身素衣，气质出尘，头发松散的束在头顶，好奇地停在如意的面前，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怎么在这里跑步？”
如意停下道，“我叫柳如意，是潋山师兄从山下带回来的，水依然师尊让他先教我，说是如果我三个月以后可以通过考核便收我为弟子。”
“唔，我那大师姐面冷心热，肯这么说八成是要收你了，不过是看看你肯不肯吃苦罢了？”那人回道。
“嗯？你是不是那位经常在山外游离的小师叔？”柳如意一听此人唤水依然大师姐，连忙确认道。
“是的，是潋山告诉你的吧。”江雪莱心道，原来说的我是出门游历么。
如意点点头，又问道，“即便我很笨，练不会剑招，水依然师尊也会收我做徒弟吗？”
“怎么说自己笨？潋山都教你什么了？”江雪莱奇道。
“潋山师兄已经教了我一个月藏剑三十六式，可是我只练会了其中八式。”柳如意红着脸道。
江雪莱笑道：“哪有什么藏剑三十六式，大约是我那师侄自己总结出来教你的。”
看着面前小姑娘一派天真又苦恼的样子，江雪莱又说道：“潋山的几个花架子练的是挺好看，只不过中看不中用，他也没有捉过几个小妖。小丫头，别跑啦，师叔带你练剑去。”
眨眼间，江雪莱便带着柳如意上了她的长剑，等柳如意反应过来，她已经落在山顶。
只见江雪莱丢了一把桃木剑给她，气定神闲地说道，“来，砍我。”
柳如意有些犹豫，“这，这好像不太好？”
江雪莱反问道，“你为什么练剑？”
柳如意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我想保护自己，不被欺负，也想，也想保护在乎的人。”
江雪莱道，“唔，可以，不过，剑最大的作用便是砍人，把别人打到了他们便不能欺负你，花里胡哨的剑招没用，来吧！”
柳如意心道也是，不再犹豫，挥剑上前，刺向江雪莱肩膀。
江雪莱侧身躲过，柳如意便砍向她腰间。
江雪莱旋身绕开，冷冷道，“不够，不够快，也不够狠，刺我要害……就像这样。”
说罢，江雪莱唤出她的剑，飞速向柳如意的心脏、喉咙、眼睛挑去，无招胜有招。
一时间，柳如意只感觉浑身僵直，冷汗直冒，好似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此时，却见这位仙人般的小师叔诡异一笑，一剑抽在她手臂上，“记住了吗？”
柳如意痛得抽了口气，连忙道，“记……记住了！”
“记住了还不快快使出来！”江雪莱小道。
“好！”柳如意答应着，便持剑刺向江雪莱。
熟料，这一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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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楚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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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柳如意一早和江雪莱练完剑，又回屋补了个回笼觉，这才跟着余潋山出了藏剑锋。
而她出山第一次去的，便是小剑锋。
比起藏剑锋的清幽宁静，小剑锋要热闹许多。小剑锋地势较缓，弟子众多，其仙尊若素真人已收真传弟子十八人，代传弟子三十五人，另有考核期弟子十人。
真传弟子自是师父从万千人中挑选而出。
考核期弟子尚未在弟子院编册入名，多半是哪位师尊的故人之子，不好回绝，又或是哪里欠了人情，不好推却，或者是师尊匆忙收下，天赋未知，总之是要放着考察一段时间的。
所谓代传弟子是从第三十代也就是上一代的掌门明镜真人开始才有的。
仙妖大战后，修仙界各个门派损失惨重，却也迎来了修仙界广收弟子重振仙门的繁荣时期，青峦剑派也是如此。
正是在此时，明镜真人专门开设代传弟子，美其名曰将青峦剑术推广至天下，“投名”便可入剑派三年，实则一纸投名价格万金。
有锋主立刻反对，“这不是拿我们的剑招出去卖吗？”
明镜真人怒而拍桌，“有什么不能卖的，不然给真传弟子的铸剑费、扩建试炼地的费用你出吗？”
反对的锋主立刻噤声。
青峦剑派是古已有之的老剑派，多少天潢贵胄欲入仙门而不得法，投名一开，许多皇室子弟蜂拥而至。但他们很少有天赋卓绝之辈，又大多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下不了苦功夫，多数只待个三五年，只为混个仙名。
各锋主初时担心各家剑法外流，但发现他们如此作派，便也不再去管他们，多派真传弟子前去教导。
藏剑锋是唯一一座没有代传弟子的山峰，明决真人过早的踏空而去，水依然又是一个说不理人就不理人的古怪脾气，明镜真人也是心疼这个师侄，愣是没有管她。
这边，若素真人的第十六位真传弟子燕南乔便在指导两位代传弟子对招。
他眼睛看着，嘴巴说着，心中却有些无聊，看着余潋山从远处走来，便对两位弟子道：“我有事先离开一会儿，接着练习即可。”
这边余潋山拉着柳如意对燕南乔道，“南乔，这是如意，云隐真人的考核期弟子，我的未来师妹。”说着又对如意介绍了燕南乔。
如意点头笑了，露出两个酒窝，“南乔师兄好。”
燕南乔看着眼前明丽自然的女孩子，心情也跟着亮了起来，想来上回余潋山的藏剑三十六式便是为她所创：“如意师妹你好，剑练的如何啦？”
余潋山笑起来，想是燕南乔已经明白剑招的事，便直白道：“已经学了二十八式。”
说着，余潋山看向如意道：“来，如意，耍给你南乔师兄看看，他可是若素真人座下新秀弟子，有他的指点你也会进步飞速的！”
如意的脚趾抠住了地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师兄啊喂！怎么还要我当众表演！
如意不想答应，但余潋山的目光似乎充充满了期待。
好吧……
柳如意咽了咽口水，挥出桃木剑，开始演练起来。
周围弟子一时好奇，渐渐围拢过来，如意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感觉脚趾在地上抠的更紧了。
终于二十八式练完，如意连忙退到了余潋山身后，心中默念道，看不见我，这些人都看不见我。
燕南乔的声音很快透过来：“动作干脆利落，招式的起承转合毫不含糊，必定有苦练，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不过，尚未与人对过招。”余潋山说完，又往一旁让了让。
燕南乔微微摇头，总算明白余潋山此趟何意，原来是要自己陪自家师妹喂招来了。不过他许久未与人对战，回想起这位如意师妹剑招里的力道，一时身上也有些痒痒，便拱手道：“如意师妹，承让了”
一听要对战，如意浑身的血便燃了起来，她还没有……和小师叔以外的人打过。
当下，柳如意立刻迈步上前：“南乔师兄，请。”
片刻的静止后，一阵风拂过，二人同时动了起来。
一开始，燕南乔还只抱着试探的心思，这是潋山的未来师妹，是否要讲君子之道，点到为止，不要拂了他二人的面子。
仅仅两招过后，燕南乔便发现，是他多想了。
柳如意剑式变得飞快，二十八式各式六招，被她打散又重组，他甚至有些辨别不出哪一招属于哪一式，只得全力应对。
余潋山看到柳如意如此用起剑招，心中惊喜至极，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藏剑三十六式可以如此应用。
正当他要给如意叫好时，负责弟子堂教学工作的宽夕长老却在一旁拽住了他。
“潋山，还好我今日来找了一趟若素真人，近日总不见你下山，我也没空去寻你，总算是碰见你了。”
“你那个藏剑三十六式，南乔那天演给我看了，非常适合给弟子开蒙练习，在弟子堂教小弟子再适合不过了，你快和我来，我得找录笔师把你这一招一式录下来。”
就这样，余潋山被无奈地扯走了。
柳如意和燕南乔的对战还在继续，一时间竟然有些难分伯仲。
片刻后，当燕南乔的剑与柳如意的脸颊擦过的时候，柳如意一个转身已经将剑柄抵在了燕南乔的背心。
“我认输。”燕南乔缓缓摇头，心服口服。
周围弟子唏嘘不已。
燕南乔身份奇特，别人都是求着要来青峦山脉，他是若素真人求着他来练剑，直言他是天生剑胚子，不练剑是浪费老天的恩赐。
说来，燕南乔本是江南某一富商人家的公子哥，长到十六岁连重物都没提过，更别提摸剑。
一日，他在画舫上游湖，恰巧遇见若素真人前来捉妖。
若素真人仙法卓绝，一把拂尘舞得好似天光现世，没多久便捉住了水妖。
只是，水妖在被擒的一刻，催功爆体，将若素真人震得头昏脑胀，还好他有神功护体，才不至于受伤。
熟料，擒到了老的，还有只小的。
趁若素没注意，那只小的一哧溜便跑到画舫之上，扒住燕南乔的肩膀便要咬他的脖颈。
若素心发现，心下大急，却见这位富贵公子丝毫不慌张，一手将小妖掀下了肩膀，拔出身旁护卫的剑便给了他个痛快。
若素真人追上画舫，将小妖的尸体收好，细细地看向燕南乔。
只见眼前之人，脖颈上透着仙光，原是有仙玉护体。但此人灵体通透，未曾修炼便可灵活自如地运用仙气，可见天资之高。更难得的是，他一界凡人与妖物作战也毫无惧意，若素真人心中一动，起了惜才收徒的心思。
只不过，这位公子爷硬说练剑会出一身臭汗，不是风雅之人所为之事。
若素真人跟了他几日，见他成日里不是去这里游园，就是去那里看花。一顿饭要点一百零八道大菜，尝了几口的却没有几道。待到沐浴，又有拾水、宽衣、按摩等三十人进进出出侍候。
若素真人颇有几分自己过的都是什么糟心日子的颓丧之感。只不过，他还是抛出了终极诱惑，“你天生仙体，于修炼事半功倍，你想不想，见一见长生之道？”
十六岁的少年终于对未知的世界产生了好奇，跟着若素真人来到了青峦剑派。只是，不久，他便发现，这里只是另一个俗世，很快便兴致缺缺，有一招没一招地练起了师尊的剑法。
若素真人确实看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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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无崖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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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很快散去，燕南乔心急火燎地奔波起来，将小剑锋翻了个遍，却怎么也找不到余潋山。
情急之下，他匆匆去了趟藏剑锋。
但议事大殿、听竹院……山前山后，竟没有一个人影。
唯有清风院的厨房里，一整桌美味的食材边，丹殊正打着小盹。
难道余潋山还在小剑锋？燕南乔连忙折返。
此时，藏剑锋山腰的八百岁银杏树上，江雪莱长身而立，看着行色匆匆的燕南乔，她偷偷跟了上去。
小剑锋，天将暗时，坐在山脚水潭边几乎要生无可恋的燕南乔终于看到了余潋山。
“诶，人都散了吗？怎么不见如意？”余潋山的声音缓缓传来。
“出事了，我和你讲……”
深夜，后山无崖渊山洞内。
柳如意蹲在地上，左手环着膝盖，右手时不时地在揪地上的小草，一棵草，两棵草……她错了，她没有错……
想到心烦处，柳如意将混着泥土的草往前一丢。谁知，草泥落到了一双襄着银色暗纹的白靴上，柳如意抬头向上望去，却见是余潋山皱着眉头站在自己面前。
余潋山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半蹲下来，拿出帕子去擦柳如意的手，“一圈的草儿都被你拔光了，看来你也没受什么伤。”
柳如意瘪瘪嘴，本来也没受伤，这不伤人的是自己吗。她大约知道自己做得过火了，也不敢去看余潋山，将头撇了开去道，“师兄，我是不是不应该打人……”
余潋山挑了挑眉，“下次啊……若实在气不过，就光明正大地约演武场决斗，对方若是不接，就等到那没人的地方啊，长剑那么一出鞘，发生了什么又有谁知道。”
原来潋山师兄也没看上去那么正经嘛，柳如意转过头来，又问道，“师兄我惹了祸，师尊会不会不要我了？”
余潋山松了口气，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没事的，如意，师尊看着清冷，但对门下的弟子很是爱护，她能同意考核你，大半就是愿意收你了，应当不会怪你的。”
说着，薛鸣玉正色道，“如意，当初我和鸣玉一致认为，你误食妖丹之事，不宜对外宣扬。和师尊瞒下你的身世，让你担这青楼娘子的身份，都是……我的决定，也不知这楚天舒是从哪里听来的，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你了。”
柳如意轻轻握住余潋山的手，“不是的师兄，我知道你的苦心的。”
余潋山看着柳如意平静下来，安心不少，便嘱咐道：“在崖内的这几日也不要偷懒，师尊已经知道这件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了，出去了我们接着学剑。”
“好的，师兄！”柳如意保证道。
余潋山又陪着她用了晚餐，这才离开。
余潋山走后不久，柳如意盘坐下来，将已经学过的二十八式又在心中拆解起来。
这时，一双金色暗纹的鞋子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看见小师叔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着头看着自己。
“如意啊如意，你这个莽汉，人家小小姑娘放个屁，你提着剑就冲上去了。”江雪莱戳着柳如意的脑袋道。
“小师叔你知道了哦。”柳如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对付这种场面，谁先动手谁就落了下风，义正言辞地怼回去就可以了！”江雪莱说道。
“要怎么怼？”柳如意好奇道。
江雪莱坐在她的身侧，从袖中掏出了一本书籍放在了她的手里。柳如意对着封面一看，大标题赫然写着《满级白莲修炼手册》，小标题则是如何靠嘴横行修仙界，她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这这……靠谱吗？
“你知道楚天舒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江雪莱凑过来，神秘道。
“好像很不禁打？”柳如意猜测道。
“粗鲁！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江雪莱摇头道，“她最大的弱点啊……就是中意你的大师兄余潋山，她时不时就跑来舔潋山，但潋山却一心想给你当男妈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如意顿时满脸黑线，但是想起潋山师兄一招一式教导自己，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样子，总又觉得好像无法反驳。
“但凡知道敌人的弱点，定要猛烈攻击，让其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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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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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莱从窗户翻进自己的房间，却见月光下赫然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大师姐……”
水依然转过身来，长叹一声，“知道回来了？”
“师姐……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江雪莱这几日已经万分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踪迹。躲在窗外看丹殊收拾她房间的时候，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水依然走到小屋中间的圆桌旁坐下，翻正一只倒扣的茶杯，拎起茶壶往里面倒茶，一边倒一边示意江雪莱道：“看，旁边的茶杯没有倒扣。”
说着，她往那只茶杯里也倒了茶。
今日傍晚时分，水依然路过江雪莱的小屋，忽然听到窗户拍打窗沿的声响，便边走进门去，关上了窗户。
两扇木窗关上的时候，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瞬时被隐去，整个房间格外安静。一半的阳光也退回了角落，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水依然静坐在圆桌旁，眼神仿佛没有聚焦，空空地出着神。
她的脑海里满是江雪莱缠着自己，“大师姐长，大师姐短”的样子，小时候的她就好像一条小尾巴，自己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回笼视线时，水依然突然注意到，桌上倒扣的茶杯有一只是朝上摆放的，她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丹特不是粗心的人，不会即没关好窗户，又没摆好茶杯。
正当她想在四周找找江雪莱时，却听到潋山大喊自己的声音。在处理完如意的事后，她才又折返回来。
此时，江雪莱走到圆桌边坐下。
师姐妹两个整整十二年没有见，一时间都静默无言，两个人都是一个字也不说，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茶水。
江雪莱显然有些坐里不安，她将茶水饮尽，要再去拿茶壶时，水依然的手按在了她的手上，“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说？”
江雪莱眼眶一红，“大师姐，我，我可能找到二师兄的消息了。”
十八年前，修真界与妖界大战一场，正道盟号召各派齐聚扶星城，共同商议斩妖除魔的大计，李铮鸣是青峦剑派应召派出的十二位剑史之一，当年的十二位剑史有七人身死，两人失踪，回来的三个也深受重伤。李铮鸣正是失踪人士之一。
消息传来，江雪莱不信邪，三番两次闹着要前往妖界腹地去找李铮鸣，水依然是关也关不住她，打也不舍得打。
最初离开的三年里，江雪莱还知道回山。十二年前走了以后，竟一直都没有回来。明决真人去的早，李铮鸣只知道没日没夜地练着剑，江雪莱主要还是水依然拉扯着长大的。
从前，李铮鸣兴致来时，便抛起他的小师妹，连着剑一起耍。每每看着，水依然都觉着心慌，哪能这么瞎来，但江雪莱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入了剑道……
水依然的回忆被江雪莱的声音打断。
“师姐真的不相信二师兄可能还活着吗？”江雪莱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深处。
或许是明决真人过早的仙逝让水依然学会了接受令人伤感的消息……她确实从未相信李铮鸣有生还的可能。
水依然按在茶壶上的手还没有松开，江雪莱却使上了内力，试图震开水依然的手，水依然心中一怒，也使上内力，两个人的内力在茶壶上下交织，惹得茶壶盖子震颤不已，直打茶壶口。
最后妥协的还是水依然，“罢了，就许你再去一回，这一回再找不到，就回来吧。”水依然这才松了内力，收回按在茶壶上的手。
江雪莱给自己和师姐都添了茶，这才细细道来，“师姐，这十多年，我走了妖界许多地方才知道，妖界疆域十分广阔，粗可分东、南、西、北、中五大洲，二师兄或许就在妖界中洲大妖秦如斌手上，好似被他囚禁在地宫之中。”
“但地宫机关众多，防卫十分严密，我不太好进去，记得剑谱阁顶层的石壁上刻有机关术，可通天下机关万法。”
原来是回来看机关术的，水依然叹了口气，心中却很悲观。
李铮鸣剑术冠绝天下，性格桀骜不驯，他若是遇到敌手……要么就破开万军将其斩于剑下，要么就战斗至最后一秒燃尽血液，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任由别人囚禁？她不禁问道，“你确定那是你二师兄？”
“传闻大妖秦如斌痴迷美色，漂亮的男女妖修不知收了多少，五年前却收了一位修真界的美男子剑修，传闻这名剑修酷爱饮酒耍剑，却对秦如斌不假辞色，大师姐，我真的觉得很像二师兄！”
水依然回道，“可是，这个世间，喜饮酒，爱练剑，又嫉恶如仇的剑修不知几何。你每次回来都说有人像铮鸣，可是哪一次是了？偏偏每次还弄得一身是伤！”
“师姐，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不是二师兄呢？”江雪莱说得气愤，人已从桌边站了起来，“算了，我不与你说了，锋主令接借我一下，我要去剑谱阁看机关术。”
“怎么，回来这么多天也不来找我，原本是准备来偷吗？”水依然冷言。
江雪莱一时气急，转身便要走去。
“不准走！”水依然立刻站了起来，才说了一时半刻的话，这个倔脾气怎么又要跑，她追上前去拦江雪莱的步子，两人的剑柄瞬时交缠对抗着。
“师姐，那真的可能是二师兄啊！，怎么连尸体都没有看见，你就相信他已经不在了呢。”
“雪莱，这么多年，究竟是师姐不愿意相信他活着，还是你不愿意相信你二师兄他……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好似雷鸣击中在江雪莱心上，突然间，她脸色煞白，身体仿佛也要支撑不住，倒退到圆桌旁，呕出一口血来。
水依然又是惊怒又是愧疚，手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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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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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薛鸣玉正在房中熟睡，突然被破门而入的剑光惊醒。
“鸣玉！师尊有令，快和我走一趟！”薛鸣玉眼见着余潋山的大手伸了过来，衣领处一紧，他人已经在夜空中，站在余潋山剑上了。
“怎么回事……余潋山……”薛鸣玉喝着风，脑子昏昏沉沉地问道，他感觉心脏好像有一下没一下地跳着，身体也不听自己的指令，只能在狂风中紧紧抓着余潋山的腰，挂在他背上。
“鸣玉……我的小师叔，她终于回来了。可是她……中了妖毒，药堂的医师说，你是能解天下奇毒，还得是你来！”
“余潋山，你快把我送回去！”薛鸣玉瞬间清醒，“解妖毒要很多草药和工具，你光把我人带去有什么用！”
“嗷！”余潋山一个急刹转弯，差点把薛鸣玉甩出去。
薛鸣玉胃中一苦，暗暗在心里骂了他好几声道，余潋山！看我治好你小师叔之后怎么收拾你！
一炷香后，薛鸣玉坐在塌前，将银针收好，开始对水依然说起江雪莱的伤情：“小师叔中的，是赤练蛇的妖毒，此毒从筋脉侵入，当使用内力之时，妖毒在静脉中逆行，所以会吐血。”
“严重吗？”水依然连忙问道。
余潋山也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薛鸣玉。
江雪莱自己倒是一副随它去的样子。
“不好说。”薛鸣玉侧头去问江雪莱，“小师叔，那个攻击你的妖蛇，你有没有斩下……它的一鳞半爪？”
江雪莱摇摇头，“它当时溜得很快，我不熟悉环境，便没有追上去。我要在七日之后，才发行气不顺，心中恍惚知道大概是中了那妖蛇的毒了。”
三人又齐齐看向薛鸣玉，目光中隐隐透露着期待和焦虑，仿佛是在问，还可以治吗？
宽大的衣袍下，薛鸣玉手心微汗，捏紧了拳，又不可察觉的松了开来，“没有什么大事，辅以针灸、药浴、汤药大约半个月便可复原。”
众人都似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无崖渊禁制一撤，柳如意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洞口。
“潋山师兄！”，柳如意喊着，便跑了过去。
跑到亮光中，她才看见，薛鸣玉正在一旁，摇着扇子看着自己。
“好久不见，如意。”
“鸣玉，你来了！”柳如意惊喜至极。
“你的小师叔生病了，我来替她瞧一瞧，顺便也看看你。”
“小师叔生病了吗？严重吗？”
“等一下，如意，你见过小师叔？”余潋山心中有些惊讶。
“是的……无意间碰到的。小师叔其实……还教了我几招，只不过她要我保密回来的事情。”柳如意偷偷看余潋山的神色，发现他应该没有生气，于是放下心来。
余潋山心里有些酸酸的，小师叔为什么都不来看我。等等果然如意不是我教会吗？是小师叔教会的吗？这两个人……怎么还一起瞒着我！
薛鸣玉将话题接过来道，“如意，你的小师叔没有事。”
顿了顿，薛鸣玉问道：“不过……如意，你来了青峦剑派这么久，怎么一次都没有给我写过信？”语气里竟然透露出一丝丝的委屈。
“啊……鸣玉，那个，就是，就是，我认识的字没几个……”
余潋山在一旁发出了闷笑声，你薛鸣玉也有吃瘪的时候：“没事的如意，弟子堂里有开蒙馆，有识字师傅的，明天就可以去。”
薛鸣玉收好脸上的黑线，在案前编药经的漫漫长夜里，如意闭着眼睛，安睡于冷泉池中的样子，一直在他的心底。从前，她就好像他养的一尾鱼，只要他走出院子，就能触摸她的脸庞。
每次看着空落落的池水，薛鸣玉只觉得心中也仿佛空了一块，他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可是却没有勇气问。
实在耐不住了，写信问余潋山，每次也只得三言两语，害他心中苦了许久。没想到如意不来信的原因不识字，是他思虑不周了，他连忙道，“正好我在藏剑锋，跑去弟子堂那么远干嘛，要不要和我学写字？”
柳如意突然想起楚天舒，万一碰到了她的话……她还不知如何面对，能不出藏剑锋的话，还是先不要出了吧，于是她点了点头。
薛鸣玉的扇子摇得额前发丝轻飘。
余潋山看着他，心道，嘚瑟。
三人一路回了清风院。
薛鸣玉落脚在这里的依水小屋，他背上自己的药箱，准备去听竹院的雅筑小屋为江雪莱施针，各类药材已在三天之内备齐，可以正式开始治疗了。
在他要出清风院的大门时，却发现柳如意和余潋山两个人便用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他率先投降了：“要不跟着我进去看看？如果云隐仙尊不赶人，应该是可以的？”
柳如意和余潋山都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近乎同频。
还真是像师兄妹啊，薛鸣玉心想。
雅筑小屋内，江雪莱穿着白色的单衣，端正地坐在方凳上，她的裤管卷至膝盖上侧，衣袖也上卷扎到了背后，上衣的下摆也提高至肚脐以上围好。
柳如意一进门，便忍不住向江雪莱看去，只见她的小腿、小腹、手臂，纤细而紧致，有着十分好看的肌肉形状，原来，她每日，是在和这样的身体一起对战啊。
想到这里，柳如意低头瞟了一眼自己圆滚滚的手腕和脚腕，瞬间有一点点泄气，如果把身体训练成小师叔这样，剑术也会进步的吧！
水依然立在江雪莱的身侧，撇了一眼跟进来的余潋山和柳如意，没有讲话。
江雪莱看见柳如意，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薛鸣玉冲着小屋内的两位点了点头，打开放在一旁的医药包，捻出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在江雪莱的四肢、腰背各大要穴依次施针。
不一会儿，江雪莱的脸上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众人的呼吸都紧张起来，水依然深深的知道，她这个小师妹就算被打断牙了也不会喊一声疼，此刻必定受着筋脉的疼痛之苦。
一炷香后，薛鸣玉依次收好了所有的银针，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好啦好啦，我又没有什么大事，不是说半个月就可以治好了吗。”江雪莱看着大家都没有讲话的颓丧模样，不由得打破了沉默。
水依然默默地撇了她一眼，心道在外面打不过别人，就知道回来惹自己人伤心，真是不想理她。
“小师叔，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余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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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锥刺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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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院书房内，柳如意正襟危坐，看着薛鸣玉写下的“如意”二字，只觉得字体古朴厚重，好似远山起伏，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样的好看啊。
柳如意深吸一口气，右手抓起毛笔，也写了起来。
不多时，柳如意放下笔，看着自己的字，扯了扯嘴角，那真是龙飞凤舞，好似狗爪刨地，泥点四溅。
薛鸣玉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和自己生气的模样，心中莞尔：“如意，你握笔的方式不对。”
说着，薛鸣玉拿起笔，示范起来：“要食指向上抬起，拇指搭在笔杆上。”
柳如意看向薛鸣玉的手，手指纤长，指节分明却不突兀，指尖的小小月牙微微发着白，衬得他的手恰似一块上好的美玉。
“想什么？专心点。”薛鸣玉拿笔杆子敲了敲如意的脑袋。
“嗯？你怎么还不对？”说着，薛鸣玉又向如意靠近一步，将手覆在了她手上，轻轻带着她的手臂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写字最忌急切，手上不要使劲，放松，先跟着我。”
如意只觉得顿时一股好闻的草木香气向自己袭来，手心微微出着汗，而薛鸣玉的手却像初寒的夜……
如意的思绪正要远去，又被薛鸣玉拉了回来，“这是横，写到最后要有顿收；这是撇，这是竖，这是捺……”
握着如意的手写了几笔之后，薛鸣玉便松开了，在一旁看着她练习。
看着看着，薛鸣玉又拿起扇柄敲了敲柳如意的腰和肩，“不能光手腕子使力气，要从腰上带劲，传到肩膀，手肘，最后才是手腕。”
柳如意原本有些心猿意马，有一笔没一笔地写着，这一句好似点醒了她，从腰上带劲，不是和练剑一个道理？
她又仔细看向薛鸣玉写下的一个个笔画，藏入、顿收、折笔、勾根，里面好似也有剑意，如意一下神醒，沉迷在了笔画之中。
不知不觉，夜已深，薛鸣玉给柳如意递了一碗安神茶，道：“如意，歇一歇，明日再练吧。”
如意这才惊觉已经练习良久，她看着自己新写的如意二字，心中稍稍满意，总算像点样子。
薛鸣玉接过柳如意手中的笔，在她的名字前又写上二字，说道，“小如意，一定万事如意。”
薛鸣玉的声音原本就清冽似水，柳如意听到他这样喊自己，好似被仙人赐福，她不禁起了错觉，似乎自己真的会一生顺遂，事事如意。娘亲给自己起名字的时候，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不久后，柳如意躺在床上，万事如意四个字在她的脑海中久久盘旋着，好似心尖都被带起了一点甜。
突然，窗户大开，一个身影闪到了她的眼前，“如意！你今天偷懒，没去峰顶！”
“小师叔！”如意眼中惊喜，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又扁了扁嘴道：“可是小师叔，你生病了，再带我练剑不好的，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我不带你练剑，教你身法，不用内力，不会影响治疗的。”江雪莱冲如意眨了眨眼。
“真的不影响吗？”柳如意疑惑。
“不影响不影响，绝对不影响，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再不然，鸣玉医师明日还会帮我看的，如果有问题，他一定会发现的，这下总放心了吧。”
江雪莱其实心里有苦说不出，她是个好动的性子，白日里配合着扎针、药浴、喝药，休息，早把她憋坏了。
有大师姐在，要行得端坐得正，树上不可以躺，石头上不可以坐，晚上再不出来溜溜如意的话……恐怕妖毒没治好，她要先疯了。
今日她在峰顶等了如意一阵，坐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便摸到了她房里。
“那好，我们就练一小会儿。小师叔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
“走走走，你小师叔好着呢。”柳如意话还没说完，江雪莱就提溜着她朝峰顶疾行而去。
夜半，藏剑锋锋顶，圆月高挂，银光轻泻，江雪莱一身白袍立在月光中，从远处向如意走来，步伐飘渺，瞬间便至，好似仙人从天而降。
柳如意看的目瞪口呆，小师叔成仙了吗？人是可以这样走路的？
江雪莱看着柳如意的表情轻笑：“这是我独创的身法，叫烟雨凌波，御敌时可攻可守，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跑，练了准没坏处，要不要学？”
“要！”
江雪莱笑起来，取出六只小飞箭夹在指尖，射向山顶一棵高耸入云的老松。
眨眼之间，六只飞箭便刷刷刷得钉在了枝干之上。
“如意，去把飞箭取来，注意，不准碰到一片树叶，如果碰到，就下来重新来过。”
柳如意一想，不就取个小飞箭，应该不是那么难吧。她轻轻跃上老松，抬头一看，最近的飞箭便在往上三个枝干处。
她右手够着脑袋上的枝干，腰腹一提劲，平稳落下，安全，没有碰到任何扎人的针状小叶子。再度往上看去，枝叶层层叠叠地交汇着，越来越密。
如意提了一口气。翻身而上，左侧小腿一痒，糟糕，碰到叶子了。小师叔发现了吗？这么黑又这么远……说不定看不清呢。正当她悄悄把手往上伸的时候，一个小石子飞过来正中她的小腿。
“嗷呜！”如意翻身落在树下，“小师叔你不讲武德。”
江雪莱抛着手中的小石子笑起来，“训练讲什么武德，被我的小石子打到也不可以！打到一次的话……就把你变成一个时辰的小猫咪！哈哈哈。”
柳如意心下一紧，小师叔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不少，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变成小猫咪。她赶紧打起精神应对起来，一边在树间飞跃，一边躲避江雪莱的暗器。
“嗷！”“嗷！”“嗷呜！”柳如意身上各处剧痛，小师叔真的没用内力吗？
“小师叔！你轻点！我后脑勺又没长眼睛，怎么能躲的过吗。”不知被打到多少次后，柳如意哀嚎道。
“这就挨不住了？”江雪莱笑了笑，提醒道，“屏息，凝神，听风，辨位，便可躲过。”
柳如意一听，静下心来，好似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她听见山中的风在涌动，树叶互相摩挲着沙沙作响，不知名的昆虫仰着头鸣叫。
万物生发的交汇声中，右臂后侧，一道气音传来，柳如意往左一挪，只见一枚小石子打在树干上又弹飞了出去。原来真的可以躲过！柳如意惊喜不已，连忙兴致冲冲地奔向飞箭……
“嗷！”在上蹿下跳十几次，去拿第五根飞箭时，柳如意被江雪莱正中后心，跌落下来。
其实她听到石子飞来的声音了，是她贪心拿飞箭才没有躲过。
站起来后，柳如意才发现自己的腿酸软不已，她摸出怀中的四个飞箭，边向江雪莱走去边道，“小师叔，扔了这一晚上小石头，你也累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江雪莱扔的正开心：“不累不累，如意，接着来啊。”
不过她看柳如意步履艰难的样子，心中也是好笑，“嗯嗯，不过今日确实晚了，咱们明晚再练。”
江雪莱把手中的小石子一抛，便向山下走去。此时，柳如意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但她想着自己的床，还是一步一步跟着小师叔下山去了。
次日一早，江雪莱端坐在房中，看着水依然帮她卷袖子，突然把袖子往下一撸，“大师姐，你等等我，我有件事忘了，一会儿就回来。”【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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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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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的时光很快过去，江雪莱的妖毒治疗得十分顺利。这日，薛鸣玉收好针之后，再次为她诊脉。
如意敏锐地发现，一向温和的鸣玉，唇线绷得很紧，面色比平常冷了一度，额上也微微出着细汗。
大家似乎都提着一口气等着他说话。
“怎么样？”水依然第一个问道。
薛鸣玉松了手，将江雪莱的衣袖放下道：“已没有大碍，再坚持明天一日，便可彻底痊愈。”
众人瞬间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夜晚饮药时，江雪莱却发现，药中有一股以往没有的血腥味，她侧头看向一旁的丹殊，“怎么和前几日的药好像不一样？”
丹殊道：“是的，小师叔，今日鸣玉医师往药中加了一味新药材，说是可以在最后关头拔除妖毒呢。”
江雪莱放下心来，一口饮尽。
是夜，柳如意在书房内等着薛鸣玉，等来的却是鹤羽纸的消息，“如意，药王谷急召，明日便要走，今夜我需打点行装，你且自行练习。”
柳如意在房中写了一会儿字，便纳闷起来，鸣玉不就一个药箱吗，有什么行装可打点的。
走得这么匆忙，不知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不行，她要去找他。
如意赶紧用鹤羽纸给小师叔传了消息，说是今夜休息，不去山顶练身法了。
此刻的江雪莱，正昏睡在床上，面颊绯红，体温高热，但是随着夜色渐浓，她身上的温度逐渐降了下去，渐渐好似甜睡。
不多时，柳如意已经站在薛鸣玉的依水小屋门外。
她仰头望去，屋中毫无光亮，她轻轻敲敲门，亦无人应带，奇怪了，不是说在收拾东西吗，难道睡了？
柳如意双手往门扉上一退，吱呀一声，门裂开一条缝，房间内黑洞洞的，好似一只怪兽的巨口，柳如意心下打了个冷颤，还是不放心，便回身掩好门，偷偷溜进了进去。
房间内黑漆漆一片，唯有深处透露出些许光亮，想必是内侧卧房中窗户里透出的月光。
“鸣玉？”
“薛鸣玉？”
柳如意一边走，一边喊，却没有人回答，难道已经走了？不会这么快吧。
柳如意一走进卧房，便看见一个身影蜷缩在床角，拥着薄被颤抖着。
“鸣玉！”柳如意赶紧上前查看，发现薛鸣玉脸色青白，混身冷汗，四肢还时不时轻微地抽搐。
柳如意轻拍着薛鸣玉：“鸣玉！你怎么了？”
却听薛鸣玉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已然在失去意识的边缘。
她把手掌贴在薛鸣玉的胸口，他的脉搏有一搭没一搭地，无力地跳着，好似……是失血过多之兆。
“鸣玉，你再坚持一下，我去找潋山师兄。”柳如意刚站起来，却被薛鸣玉拉住了手臂，他的力量很轻，好似起床时不经意挂住衣角的床慢。
“别走。”
“如意，别走。”
“我……没事，你陪陪我，我过一阵就好了。”
薛鸣玉气息微弱，柳如意一时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要怎么陪，只好在床边坐下，任由薛鸣玉苍白的手握着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真的没事吗？如意心下疑惑，看着薛鸣玉的样子，心中越发不安。
渡些内力会不会好些？柳如意想着，便将手掌贴上薛鸣玉胸口，试探着，将自己近日所练的醇厚内力缓缓渡过去些。
渐渐得，薛鸣玉的脸色不再苍白，脉搏也回稳了些。
有用！柳如意将薛鸣玉抱在怀里，接内力一股脑儿地渡了过去，直到功力耗尽，再无可渡。怀中的人，身体总算不再冰凉。
夜半，薛鸣玉醒来，发现自己竟靠在柳如意的身上，柳如意则双手将自己圈在怀里，头时不时地向前点着。
薛鸣玉摇着头笑了笑，轻轻从如意的怀里挣脱，扭动了一下肩膀，全身热烘烘的能量袭来，薛鸣玉才反应过来，这是……如意的内力。
还是第一次，自己的身体中，可以有如此旺盛的生机啊，薛鸣玉苦笑。
正当他感叹时，如意蓦得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他，如呓语般唤道：“鸣玉。”
“鸣玉……你怎么了？”一眨眼，柳如意双眼聚神，透露出满满的担忧。
“没事的，是老毛病了，没有注意临时发作了。”
“什么老毛病？连……药王谷不能治吗？”
“我……先天心脉不太好，太过劳累可能就会被引发，歇一歇就好了。”
薛鸣玉说着，摸了摸柳如意的脑袋道，“多谢如意来看我，还给我渡了内力，这回比寻常好的都要快。”
“不用……客气的。”柳如意回道。
她想起来找薛鸣玉的初衷，又连忙问道，“鸣玉……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薛鸣玉点点头：“药王谷怕是有什么要紧病人，来了紧急传书，大约是谷主召集弟子商议医治策略。”
如意扁扁嘴，心里好多不舍，“没办法再多留几天了吗？”再过五天……就是自己的弟子考核了，万一自己没有通过，岂不是永远都见不到薛鸣玉了。
薛鸣玉不知又从哪里拿出扇子，轻轻敲了敲柳如意的脑袋，“你潋山师兄御剑来药王谷快得很，你快快学会御剑，只要一盏茶，就能看到我了。”
对哦！如意瞬间眼睛冒光，到那时，她岂不是天天都可以去看鸣玉，不行，一定要加紧训练，通过考核。
“鸣玉，那……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看你的！”柳如意立马打起了精神，迫不及待地想将藏剑三十六式，云隐十八式通通拆它一百零八遍。
“鸣玉，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见！”柳如意说完，便像一只小鸟般，扑棱着就要飞出去。
薛鸣玉连忙抓住如意的手腕：“等一下……”
柳如意回头看向薛鸣玉。
“如意，我的心脉不顺，只有师傅知道，此外无人知晓，你要……帮我保密啊，连你的潋山师兄也不可以讲。”
薛鸣玉的手已经松开去，柳如意却觉得心上被挠了一下，好像她与薛鸣玉之间有了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柳如意点了点头，好像板烫脚似的飞快溜走了。
第二日，雅筑小屋，江雪莱睡了一觉起来，便感觉神清气爽，筋脉通常，瞬时想找人大战三百回合。
等等……不行，还有最后一天药没有喝，她按捺住自己渐渐躁动的内心，感慨起来，鸣玉不愧是谭清玄的高徒，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推门而入的声音传来，江雪莱赶忙走到前厅，是水依然。
“怎么样，最后一日了，感觉如何？”水依然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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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破玄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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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柳如意的弟子考核正式到来了。
藏剑锋上，水依然衣袖一挥，一面巨大的玄鉴飞至空中，浮在大殿正中央。
玄鉴外侧，两条巨龙首尾相接，游动追逐着。
玄鉴背面，白泽似在假寐，方相氏似在奔跑，夔牛似紧追其后，各色神兽被雕刻得活灵活现，似乎下一刻就要破镜而出。
玄鉴正面，白雾弥漫，好似藏着一个未知的世界。
“破！”水依然轻喝一声，白雾渐渐退去，一条长长的通道露了出来，通道两侧，均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三排士兵。
“是机关阵！”江雪莱眼前一亮。
“确切的说是机关阵的幻镜，你不是想看吗？我直接搬了三个来，改良成今日的考核之地。”水依然浅浅一笑。
接着，她转向如意道：“如意，镜□□有兵俑、车马与天剑三大阵。斩杀阵眼，便可破阵，破开三阵，便可出镜。”
“出来你就是我云隐真人水依然座下二弟子，去吧！”
“是！仙尊。”
柳如意心中扬起无限希望，苦练三月，成败在此一举，她向师尊抱了个拳，跃入镜中。
一到镜中，通道的边界消失不见，冰冷的铁锈味便传至柳如意的鼻尖，她拿出潋山师兄赠与自己的桃木剑，希望今日可以和它一起走出这里。
此地仿佛是一处古战场，两边的士兵远不只三排，好似无限复制般得延伸开来。
“咚”“咚”“咚”战鼓之声渐起。
“杀！！！！！”
一阵喊杀声中，左侧的黄巾军与右侧的蓝巾军纷纷提刀，向对方拼杀过去。
柳如意站在中间，两方士兵见她就砍，刀光剑影瞬时将她包围。
左侧，冰冷的刀锋对着柳如意的脖颈砍了过来，她脚步向右一退，刚将蓝巾小兵斩于剑下，一把大刀又迎面斩来……
一片混乱的战场中，柳如意疲于奔命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阵眼，到底在哪？
柳如意凌空一跃，只见似乎无穷的士兵厮杀在一起，看不到尽头。柳如意心中一动，脚尖在士兵脑袋上轻轻一点，蹬着腿在士兵的头顶上跳动起来，她倒要看看这个战场有多大。
江雪莱不禁笑出声来，按理来说，兵俑阵按照奇门遁甲之术运行，找阵眼需推测八卦方位，如意竟然这么破。
约一盏茶后，战场西南角，一个红绸小兵吸引了柳如意的注意。
原来这位小兵和她一样，不属于这个战场的任何一方，正左右支绌着，与两方士兵拼杀在一起。
只见，一位黄巾士兵追着红绸小兵砍去，红绸小兵反手换刀，摘了他的脑袋。
身手还不错嘛，柳如意心道。
此时，一位蓝巾士兵从他身后一刀挥下，红绸小兵躲避不及，被拦腰斩断，瞬时消失不见。
柳如意震惊，她还没砍呢，人呢？还她的红绸小兵！
柳如意环顾四周，二十米开外，红绸小兵再度现身，他毫发无伤，又与周围的人战在了一起。
柳如意垫步，一个大跳向前跃出，一剑劈向红绸小兵。
红绸小兵察觉剑锋，回身横刀格挡。
柳如意身侧，一排蓝巾小兵攻上前来，她飞身踢出数脚，借力旋身倒挂起来，将剑锋下压至红绸小兵命门。
两人僵持之际，一个黄巾小兵一刀砍在红绸小兵的背上，红绸小兵当即又消失了。
抵抗她的力量散去，柳如意手下一松，堪堪就要砸到地上，她连忙翻身稳住。
好你个小黄巾，截胡我，柳如意一剑挑飞黄巾小兵手中的大刀，左手顺势一接，便向他掷去，小黄巾被一击毙命。
不远处，完好无损的红绸小兵又出现了。
柳如意心下了然，看来要破此阵，他只能死在自己手里。
战场上，蓝黄两队胶着不下，仿佛无穷无尽。柳如意灵机一动，藏剑三十六式里，第十三式大开大合，不正好可以用在此处？她跃至空中，剑花如雨落下，战场上瞬时空了大半。
红绸小兵环顾四周，似乎有些茫然，身后一道剑光闪过，下意识的，他一个后旋将刀挥出。
柳如意左侧大臂一痛，顿时血流如柱，红绸小兵反应也太快了！可恶！柳如意忍痛，左臂扛住他的大刀，右手挽了个剑花，将他一剑穿心，结束了这场荒谬的对战。
刹那间，战场上的士兵好似被定住，紧接着，他们一个个化为尘土，消失在空中。
战场逐渐清空后，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不多时，尘沙尽去，一排排骑兵踏着地平线冲刷过来，身后还有战车紧紧相随。
随着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系着红绸人也进入了柳如意的视线。
他是个将军，正端坐在队伍中心最高大的战车上，空洞的双眼正对着柳如意，似乎在质问，有没有于万军之中取他首级的本事。
怎么这么大阵仗，柳如意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颤。
但她知道，此刻已无路可退，但凡有一丝怯懦便会被骑兵踏尸而过，她咬紧牙关，冲了上去。
下意识得，柳如意想起了近日磨练最多的云隐剑法，其第三式进可无形之中破开万军，退可躲避锋芒隐藏身形。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按照回忆将施展开来。一时间，战场之上，仿佛有一条飞龙，左穿右击，漂移着向中心的战车射去。
在躲过三队骑兵的进攻后，竟然很顺利地到了红绸将军的战车之上。
“大师姐，是你的云隐剑法。”江雪莱眼眸微湿，那时候师傅师兄都还在，大师姐在金光照顶时顿悟，回峰闭门三日，创出了云隐剑法，江雪莱已经许多年都不曾见过了。
“是，如意使的很好，想必下了不少功夫。”水依然嘴角微弯，满意地点点头。
与战车上的几位副将周旋一番后，柳如意终于正面对上了红绸将军，没有偷袭，没有暗器，二人打的酣畅不已。
最后，柳如意凌空一跃，一剑将斩下他的头颅，真是好不畅快。
眨眼间，热烈的战场如沙般散去，脚下的土地也虚化起来。
柳如意只觉自己超然物外，来到了天地的尽头，目之所及之处，点点繁星闪烁着，旋转着，好似要将她吸引进去。
她忽然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好像下一刻就要消散在天地间。
在她愣神时，一团光向着她奔了过去。
柳如意定睛一看，竟是五把飞剑！不对……，这些飞剑没有剑柄，两端都是剑刃。
中间那把……剑尾坠着一个小环，小环上系着的红绸正随风飞舞。
五把飞剑快速飞到柳如意身前，围着她旋转起来，形成一层灼目的剑光。
突然，有两把飞剑同时击出，柳如意挥剑，挡在身前。左肩一痛，她侧头看去，殷红的血唰得绽开，妖艳如红莲，原来，她刚刚只挡住了一把。
柳如意闷哼一声，两把飞剑早已飞回剑光内，无迹可寻。
余潋山看着柳如意的伤口有一些心悸：“如果在幻境中……身死会怎么样？”这一剑若是从胸腹的要害射入，柳如意岂不是就没命了。
“体感上……与真正的死亡别无二致，但在十息之内，阵中人便可“复活”，除非战胜飞剑阵，否则将会一直循环往复，直到精神崩溃，被击出幻境。”水依然神色冷冽地说道。
余潋山听得手心发汗，握剑的手都紧了紧。
“怎么，觉得为师心狠了？”水依然察觉到了余潋山的不安。
“如今的真传弟子大多娇气，缺少实战的磨练，学的剑招花里胡哨，出去捉不住小妖或许算好的，到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在危难中弃同门与不顾才是罪过。”
水依然的眼睛透过幻境看向远方：“潋山，等如意出来，你也进去试试，看看这个幻境以后能不能做为弟子的试炼地开放，磨练磨练他们的心性，现在门派的那些试炼地都和闹着玩似的。”
“是，师尊。”余潋山低头道，有些不明白，为何一向散漫的师尊突然严肃了起来。
江雪莱看向水依然，二人此前的对谈从脑海中浮现，难道，是在天元门卧底的弟子传了什么信回来。
此时，镜中的如意又遇危机，三把飞剑同时袭来，一把被她击飞，两把先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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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醉酒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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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拜师后的这个夜晚，柳如意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鸣玉？
想到这里，柳如意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来到书桌前，急切地想将自己的心情一股脑地都写给薛鸣玉。
烛光下，看着印着鹤纹的宣纸，柳如意还是放慢了笔触，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
“鸣玉，今日我正式通过考核，成为了水依然师尊的弟子。等我有了飞剑，就可以来看你了！”
柳如意放下笔，鹤羽纸微微震动，化为一阵轻烟，消失不见。
三个呼吸之后，空气一阵纽结，赤金色的字体显现于半空，“恭喜如意拜师成功，此前，药王谷正好有新的驻地医师要去青峦，我已托他带了礼物给你，应当再过五日，你就可以收到了，权当做给你的贺礼。”
如意心中一动，她原以为薛鸣玉忘了她的考核日，原来，他早连礼物都备好了。想到薛鸣玉离开前的那一晚脆弱的模样，柳如意接着写道：“鸣玉，你身体可还好？”
“回谷之后，我便好了大半，现正在修撰《药经》草木篇。柔月进来也恢复不少，她很是挂念你，来问我你的消息呢。”
读到这里，如意又提起了笔。
“柔月娘子，你在药王谷恢复得如何了？”
“如意，我在药王谷修养得很好，绒毛都长回来大半，再有半年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就是……薛鸣玉他骗人！说什么药王谷草木精灵三千，随我挑选。草木精灵确实有三千……只不过，都是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整天作弄小药童。自从我去了之后，它们才服帖不少。”
“只不过，有一次我随性哼了首花曲，它们便天天缠着我唱歌。诶哟，我哪敢唱淫词艳曲给它们听，现在天天在药王谷里编儿歌呢。等我恢复了，一定要趁风溜走，再也不给药王谷带孩子了。”
柳如意想着柔月带着一群孩子唱歌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看着文字，感觉柔月似乎不再那么清冷，的语气都变活泼了，想来她恢复得十分不错。
蓦地，她又想到在悦来楼的那个夜晚，楚天舒嘲讽自己的字句在脑海中浮现，虽然进入青楼只是权宜之计，但被欺侮时的无力之感，始终是柳如意心头上的一根刺。
她不由得问道，“柔月娘子，你还会想到以前在悦来楼的事吗？会……因为当过抚琴娘子，被人们说……闲话吗？”
“傻如意，我早就忘记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想它做什么？”
“况且，修真界以实力为尊，等你真正剑指天下的那一刻，谁还记得你曾经在悦来楼待过的那一晚？千万放宽心。”
“再说了，勾栏之地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姐妹们哪个没有一技傍身。告诉我，是谁敢说你，我来帮你怼回去，保证让她哑口无言！”
“多谢柔月娘子，没人……欺负我的。”
柳如意回复完，心中已安定不少。
药王谷，看着消失在半空的字迹，柔月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当时都是她不好，误以为如意是仙门卧底，封了她的筋脉，害她被谢茂欺侮。原本鸣玉和潋山不来，她也要去拦下的。不知如意，心中可曾怨她。
心满意足地休息了三日后，余潋山给如意送来了玉堞和三套弟子服。
看着眼前换上月白色弟子服的少女，余潋山有一阵恍然，短短三个月，如意竟长高了不少，他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
如意浅浅转了个圈，袖口浮动的云纹掠过她的眼角，她不由得仔细查看起来，竟是白银镶边，做工极为精巧。
“这是一个简单的法阵，叫袖里乾坤，以后你的随身物品，都可以放在袖中。”余潋山在一旁说道。
原来……仙门中人可以随手变出那么多小玩意儿的道理是这么来的，柳如意心道。
余潋山半蹲下，将弟子玉堞在如意的腰间系好。
柳如意翻着通透的玉堞，只见正面是她的名字，反面则刻着藏剑锋/云隐真人水依然座下/二弟子行止三排小字，一时间，她简直爱不释手。
“以后，你就是青峦剑派的正式弟子了。”余潋山站起来，含笑看着柳如意。
“见过大师兄！”柳如意咧嘴一笑。
“不过……如意，你确实厉害，前日，我也进了一趟天剑阵，被困了整整一个时辰，死了有三次，才抓住红绸小剑，将它揪出来。”余潋山叹气道。
“大师兄怎么会在里面待这么久？师尊增加难度了吗？”
“师尊将天剑数量增添到了十六把。”
“还有还有，师尊将兵俑阵、战车阵、天剑阵嵌入了第二百四十六号试炼地中。弟子们将随机分成两组，以对抗的形式参与挑战。”
“兵俑阵中，两组弟子将被随即分到蓝黄两个阵营，限时对战，每斩杀一个小兵积一分，斩杀一个弟子积十分。”
“战车阵则改为七套交叠的车阵，积分根据不同难度逐层提高，率先破阵者可得。”
“第三关的天剑阵则设了三把红绸小剑，每抢到一把积三十分。”
“最后，累计积分高的小组胜出。”
“感觉改成适合团队作战的形式了。”柳如意思索着道。
两人正说着话，江雪莱走了进来，“如意，潋山，明日我就要再去妖界了，今晚大家小酌一杯，一道为我送行吧。”
是夜，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如镰刀般隔开天幕。
听竹院中，灯火摇曳下，几叠小菜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藏剑锋诸人已酒过三巡，有些微醺。
江雪莱看着众人笑道：“怎么样，我这儿从后山挖出的猴儿酒如何？”
柳如意又从杯中吸了一口，沉醉道：“真是香甜。”
众人看着她的神色好笑。
水依然微微叹了口气道：“以前你们小师叔在山上的时候可是没少折腾，酿出了桃花酒、竹叶酒、冷泉酒不知多少种酒。有一次，潋山误饮了，昏睡了整整三日。”
余潋山眨眨眼，他似乎不记得了。但小时候，好像见到师尊的时候比较少，倒是小师叔，天天逗着自己跟着他到处跑。直到小师叔外出远行，余潋山再想寻她，却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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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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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柳如意醒来，脑中混混沌沌。茫然地愣了片刻后，她迅速回神。
糟了，昨晚大约是喝醉了，都没来得及和小师叔告别。
“如意，快快收拾起来用早餐，今日要去弟子堂啦。”丹殊在门外喊道。
“好的丹殊！马上就来！”如意连忙应声。
来不及伤心，如意立马穿戴好，奔向屋外。
清风院的小院圆桌上，摆着满桌的早食，水晶剔透的虾饺，绵密细腻的红豆粥，雪白软糯的山药糕，还有一晚褐色茶汤。
“来，先把醒酒茶喝了。”薛鸣玉笑看着她道。
柳如意心下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来咕噜咕噜地喝了。
“大师兄，小师叔已经走了吗？”放下茶碗，柳如意道。
余潋山点点头：“昨日半夜走的。”
见如意有些沮丧，他接着道：“别担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回来了。”说着，余潋山将红豆粥推至如意的面前。如意不再多想，开始享受着饱含灵气的早食。
余潋山顺便对如意介绍起了弟子堂。
“所谓弟子堂，分为开蒙馆、洗剑台与仙法处，三处馆阁均立在天玑峰山腰之上。”
“其中，开蒙馆分为文馆和武馆，文馆设皇、极、经、世四班，武官设宇、宙、乾、坤四班。”
“文馆世班教的是古文入门，里面都是初识字的小仙童，主要学千字文与百家姓。经班教的是字体演变，先生会将每个字从古至今的变化都梳理一遍，鸣玉说你古字已认的差不多了，去经班正合适，以后有机遇偶得古籍，还可以潜心修炼。”
“洗剑台在开蒙馆西南方向，以演武场为中心，四周设有十六剑堂，分别教授剑谱阁总榜排名前十六的剑法。剑谱榜单由杀伤力、翻阅量等等因素综合而定，每半年变动一次。”
“剑堂右侧立有石碑，上刻剑法名称，还有小人演示剑招，十分醒目，很好辨认。”
“如意，你上午先去文馆上课，结束后直接去洗剑台练剑，傍晚我来接你回山。”
“大师兄，武馆在教什么？我不用去吗？”
“他们最近在教……藏剑三十六式，如意你已经练得蛮不错了。”
大师兄果然厉害，研究的剑法竟然已经成了标准教学课件，不过，怎么还缺了一个地方没讲，“那仙法处呢？”
“仙法处要等师尊传授你引气入体后再去。”
“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引气入体哦？”柳如意歪头。
“别急，等师尊帮你铸好本命剑，便会来教你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大师兄先送你去经班。”
一炷香后，柳如意已经坐在了经班教室的倒数第二排。黑石板前，一位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正画下一个个字体的变幻图。
柳如意环顾四周，看着周围偶尔打着哈欠的小萝卜丁，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躯无比威武雄壮。好想鸣玉啊，如果可以和鸣玉继续学写字的话，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这时，后背轻痒，柳如意回过头，发现一个眼睛圆圆的男孩子正伸长了手臂，拿着笔杆子点她。
“你怎么这么高啊，你趴下来一点好不好。”
柳如意回过头，心中即是无奈又是好笑，小萝卜丁，我比你大好几岁，当然比你高啊，但她还是趴了下去，全程猫着腰，把老师写的字一个个记录下来。
课后，柳如意从位置上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浑身腰酸背痛，真是比练剑还要辛苦，以后她一定坐在最后一排的。
如意收拾好行装，便往外走去，后排的男孩子竟然追了上来，“大个子你好，我叫罗绮云，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天是第一天来吗？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长老画的字和鬼画符一样，我都记不住，你记住了吗？”
这……还是一个小话唠啊，柳如意她放慢了脚步，“我叫柳如意……”
她还想再说，不远处的吵闹声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柳如意快步赶了过去。
只见，在一条并不宽敞的过道内，一群半大的小子正对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拳打脚踢，几个人口中还念念有词。
“让你不听话！”
“你个死咸鱼！”
“喂喂喂，你们干嘛？”柳如意大喊着，便跑了过去。
众人刷刷转过身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呵，是哪里来的傻大姐，要你要多管闲事。”一个体格稍壮的男孩子抱着臂开了口，而他的脚，还在地上那人胸前。
柳如意气笑，还真是第一次有人喊她傻大姐，她化出桃木剑，一个剑风扫去，这群小子全都被掀翻在地。
“女魔头啊！”
“大家快跑！”
说来好笑，刚刚还在仗势欺人的一帮人，飞也似的跑走了。
女魔头总比傻大姐好，柳如意心道。她赶紧上前把地上的男孩子扶起来，将他衣服上的灰尘拍打干净。一阵恍惚涌过她的心间，曾经那个被她救下的小女孩现下不知过得如何。
小话唠罗绮云也追了上来，“大个子，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以后我跟着你混了！”
柳如意给了他一个爆栗，“我叫柳如意。”
罗绮云挠了挠头，绕到被打的男孩子身边，“哦～我知道你，你是上次小考文馆极班的第三名，我在布告栏看到过你的小像。”
开蒙馆两馆各班三个月一小考，排名公开在布告栏，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小像。罗绮云看字记不住，看人脸却几乎过目不忘。
“你这么厉害，他们怎么还要打你。”罗绮云朝着被打的少年靠近了一步道。
被打的少年微微往后退了步，他抬起半张脸，羞怯地看向如意和罗绮云。
如意这才看清，他五官清秀，眼眸微长，眼尾向上翘，是很好看的丹凤眼。
“他们……叫我帮着写经文，我不肯。”清秀的男孩子说道。
“真是没道理，不过有如意在，以后他们肯定不敢打你了。就是……他们为什么叫你咸鱼啊，你的名字就叫咸鱼吗？”罗绮云发问道。
“我不叫咸鱼……我叫周思远。”迟疑了片刻后，他又问道：“你们……不嫌我臭吗？”
“啊？”罗绮云噌得靠近周思远，贴着他嗅了好几下，惹得周思远缩起脖子，红了半张脸。
柳如意提起罗绮云的后领，一把将他提溜开，“靠人家那么近干嘛，跟个小流氓似的。”
罗绮云咳了咳，真诚道，“你一点也不臭呀。”
柳如意点头，“你身上没有味道。”
“啊，是吗？我从前家住海边，爹爹是卖鱼的，刚来的时候，我身上有很浓的鱼腥味，他们闻到了，就叫我咸鱼。”
说着，周思远又抬起两臂，自己也嗅了起来，“真的没有吗？”
“要说有……也是一股好闻的竹叶香”罗绮云认真道。
周思远愣了一下神，是了，昨天自己傍晚躲去竹叶林里看书了。
柳如意蹲下身，把周思远的双手摆正，“你来青峦剑派所久了？”
“嗯，有三年了吧。”
“你都离开家三年了，身上怎么还会有鱼的味道？”柳如意问道。
笼罩在周思远眼前的迷雾仿佛一下被拨开，他的眼睛弯了起来，十分的好看。
罗绮云又开始了话唠模式，“大海是什么样子呢？海里是不是有很多不一样的鱼？你见过美人鱼吗？……”
周思远很乖巧，罗绮云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一来二去，两人竟聊了起来。
柳如意心中有些不放心，一路将二人送到了武馆，这才准备离开。
罗绮云疑惑，“如意老大，你不练剑吗？就算你现在很厉害，不练习的话可是会退步的，如果你退步了。万一我们被刚刚那群人寻仇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收你做小弟了啊喂……柳如意哭笑不得，不过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专门被送来认字的，“我的大师兄已经将武馆的课都教过我了，我下午去洗剑台。”
“洗剑台，我可能要过好久才能去。”罗绮云两眼冒出星光，他虽少年有成，升到了武馆宇班，但要学满三年，才可以去洗剑台。而周思远，一直在坤班踟蹰。
“老大你快去吧，早日练成神功！带着我们横行青峦！”罗绮云嘿嘿一笑道。
说着，他一把搂过周思远的背，一边走一边拍着胸脯道，“既然老大不来武馆，那以后就是我罩着你了，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看我不把他打的落花流水。”
看着走进武馆的两人，如意摇头好笑，转身前往洗剑台。
洗剑台，演武场，柳如意目光从十六剑堂扫过，舞剑小人的身影一个个掠过她的心间。
最终……她的眼光停留在了十五号剑馆的石碑上，是铮鸣剑法，那位练剑成痴的二师叔的剑法，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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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锻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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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没有欺负你吧？”夕雾剑上，余潋山开口问道。
“没有，我才不会被人欺负呢。”柳如意说着，却发现余潋山长剑一转，偏过了回藏剑锋的路。
“大师兄，我们这是去哪里？”她连忙问道。
“我们去铸剑锋，本以为还要迟几天，没想到师尊这次这么快，已经帮你寻齐了材料，现下就可以开始铸剑了。”
“弟子是可以参与铸剑的吗？”
“其实……就是去……铸自己的剑，也算是我们藏剑锋的优良传统了。”
“大师兄，你的剑也是自己铸的吗？”柳如意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夕雾剑，问道。
余潋山想起打着赤膊，伸着两个断胳膊，抡着大锤，在铸剑锋火炉边滴着汗的大半年，艰难地“嗯”了一声。
那时，他还年纪尚小。
一听说这么小的弟子要自己来打剑，铸剑锋大半的弟子都跑过来看他，有许多师兄都帮了他不少忙。即便如此，羸弱的他也废去了半条命，才铸成了手中的夕雾剑。
想到这，他吞了吞口水，有些替如意捏把汗，不知她能不能熬得过来……而不明就里的如意，又问出了她的下一个问题。
“青峦剑派的弟子，都自己打剑吗？”
“考核期弟子用的多是桃木剑，材料嘛……就是铸剑锋后山老桃树上劈下来的。”
“代传弟子的剑上虽然刻着青峦剑派的标识，但不是门派铸造的……是门派从扶星城炼器宗成批采购剑胚、剑柄与剑鞘后，在铸剑峰加工而成的。”
柳如意眉毛微微一拧，怎么感觉铸剑锋有些不太可靠的样子……
“至于真传弟子的剑，来路要稍多些。一般是师尊或者弟子，在收集完材料后，前往铸剑锋委托铸剑师炼制的。”
“少数弟子有自己的家学渊源，手中握有传世之剑。”
“再早些年，还有弟子成群结队，前往不远万里外的南疆剑冢去寻绝世宝剑。不过这些宝剑的前主人都是当世大能，一般看不上籍籍无名的少年，很少有弟子可以获得宝剑的认可，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去了。”
说话间，铸剑锋已经近在眼前。
柳如意望过去，不同于天玑峰的雄伟，藏剑锋的深幽，小剑锋的秀丽，铸剑锋好似一个庞然大物，安静地蛰伏着。
铸剑锋山前，鲜有高耸入云的古树，植被矮小且稀疏，好似散落的毛发。
一个转弯，余潋山绕到了山峰后侧，这只巨兽的真面目也终于展现在了柳如意面前。
整个铸剑锋通身漆黑，表面一块植被也无，山坡以较缓和的姿态倾斜下来，好似三块巨大的黑铁矿堆叠在一起。
黑色的坡面分做三层，每层开着十二个口子，层次不齐地排列着。随着三两点火星射出，“叮叮铛铛”的声音也从里面不断地传出来。
山坡外，三三两两的弟子或是打磨着器具，或是推着装满各色矿石的小车，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众人看见了余潋山，纷纷开口和他打招呼。
“哟，潋山，好久不见，要来打新剑了吗？”
“来，潋山，难得见你，一会儿到我那儿喝壶酒去！”
眼尖的还看见了他背后的如意，“哟，潋山，终于有小师妹了吗？”
还有人打趣道，“潋山你终于不是藏剑锋上的孤家寡人了吗，哈哈哈！”
余潋山面色微赧，冲众人笑笑道：“各位好师兄，快饶了我罢，今日我是带小师妹来打剑的，就先走一步了。”
柳如意好奇地看着余潋山和众人寒暄的样子，感觉大师兄告饶的模样十分稀奇。
此时，天光一暗，二人来到了山坡上左侧一个黑漆漆的口子附近。
柳如意抬头，便看到“神兵锻造堂”五个漆金大字高悬在上。
余潋山已经走了进去，柳如意连忙跟上。长长的甬道里，火把在两边闪烁，燥热的气息从深处传来。
余潋山放慢了脚步，“如意……打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咱们藏剑锋的剑都是自己打的。师尊说，自己打的剑感情深，通感快，于修炼剑法大有裨益，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好的。”柳如意答应完，心中顿时起了不良的预感。
甬道尽头，炽热的火光传来，开阔的内堂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内堂左侧，熔炉中焰火正旺，映得整个山洞都红彤彤的。熔炉正中央，一块橙红色的剑胚直直地插着，似有呼啸而出之势。
内堂右侧，立着一张石案，案上摆满了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铁矿石。
石案后，三位修士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水依然第一个抬起头来，“潋山，如意，快来。”
余潋山拱手行完礼，便站在了一旁。
如意走上前去，发现师尊身侧，一位佝偻的小老头正含笑看着自己。小老头旁边，一位肩宽腰窄的女弟子放下手中的矿石，一甩利落的马尾，也看了过来。
“如意，这位是铸剑锋锋主无涯真人赵天越，这是他的三弟子丁芳琼。”水依然说道。
“真人好，师姐好。”如意乖巧道。
无涯真人摸了摸山羊胡子，对着如意点了点头，丁芳琼也冲她露齿一笑。
水依然接着道：“如意，我已为你寻齐铸剑矿石十三种，按顺序加入剑炉，打至剑胚内，便可成剑。”
无涯真人在一旁瞥了水依然道：“小弟子，为了你这把剑，你的师尊可是没少费心思，大约家底都要搬空咯，你定要打起精神，用心锻造。”
余潋山嘴角微抽，师尊大约又散了飞花令出去，如意啊，你可看好了，以后这可都是你要还的债啊，看着当下懵懂无知的如意，余潋山心中叹了口气。
水依然轻轻咳了声道，“如意，以后每晚你便来这里和芳琼打剑，什么时候剑成，什么时候结束。”
“好的，师尊！”
水依然吩咐完，便和赵天越往外走去，两人的谈话声隐隐传了过来。
“你这小弟子看着娇弱，能坚持得住？”
“别看她身板子小，在我造的幻境里可有破开万军之勇。”
没走几步，水依然回头道：“潋山，愣着干嘛？和为师修补试炼地去。”
余潋山心道一声，糟糕，又逃不掉了，他对丁芳琼说道：“芳琼师姐，如意师妹就教给你了，她还不会御剑，烦请你稍后送她回藏剑锋。”
“好的，包在我身上！”
余潋山道了个谢，飞也似的去追水依然了。
内堂中，剑炉中铁浆水涌动的声音传来，偶尔还有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清晰可闻，柳如意看着丁芳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如意师妹，我们这就开始吧！”丁芳琼说着十分麻溜地解开了自己的外袍上衣，在腰间打了个结，又将内袍的衣袖挽到肩膀处扎好。
她收拾好后，便过来剥如意的外袍。
柳如意双手护胸往后一跳，“师姐，你，你，你……干嘛。”
丁芳琼看着她的样子笑的弯了腰，“为了打剑呀，傻师妹，不把衣服卷好，等一下小心给你捂出痱子来。”
“哦，哦。”柳如意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自己防备心太重了，她放开双臂，任由师姐收拾自己。
整理好衣服后，两人来道剑炉旁。
此时，柳如意才看清陷落在阴影中的其余器具，闪着红光的熔炉旁，是浸满了水的冷萃炉，在旁边一个大铁墩，大铁墩一侧，正靠着一把大铁锤和一把长柄铁钳。
丁芳琼用铁钳将剑胚夹出，放置在大铁墩上，“如意师妹，你来握住铁钳，我来打剑。”
“好。”如意堪堪握住铁钳，丁芳琼的铁锤便砸了下来。
“叮”得一声，剑胚发出嗡鸣，震得柳如意双臂发麻。
“看好了，如意师妹，一会儿就要你来打了。”丁芳琼说完，又抡了一锤下去。
柳如意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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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御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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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匆匆流过。
半年后，夜深时，铸剑锋神兵锻造堂内，无涯真人赵天越及座下弟子丁芳琼，云隐真人水依然及座下弟子余潋山、柳如意，正围成一个半圆，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剑炉。
橙红色的热浪中，银色剑芒闪动，飞剑缓缓升至空中，露出锃亮如雪的剑身。
“好剑！”赵天越赞了一声，右手凌空一抹，一尊琉璃莲花浮现在众人眼前。
“去！”赵天越双手结印，莲花一片片晶莹的花瓣四散开来，如飞雪般围着剑身旋转。
“叮！”得一声，花瓣瞬时没入飞剑，剑身上顿时流光溢彩，映得整个铸造堂华彩满天，当真是神兵出世。
水依然轻轻推了一把如意，如意顺势上前，伸出双臂，飞剑降至她怀中。捧着飞剑，柳如意心中激荡不已，这是自己创造的生命啊……
丁芳琼拿着剑柄走到如意身侧，只听“咔”得一身，飞剑便最终成型。
如意握着飞剑，顺手挽了个剑花，剑体轻微的震颤直达她的心尖，她感受到了，这是飞剑初生的喜悦。
丁芳琼又将剑鞘递了过来。
柳如意左手接过，右手一剑入鞘。她轻轻抚过剑鞘，只觉指腹之下凹凸起伏，仔细看去，百花交织，或含苞待放，或尽态极妍，纹样细腻繁复，雕工精细至极。
“好像每朵花都不一样，师姐雕了多少种呢？”如意问道。
“我呀，把这辈子见过的花都给你雕上去了，大约有一百多种吧。”丁芳琼笑道。
“该取个名字了。”赵天越摸着胡须道。
柳如意灵机一动道：“那……就叫百花剑吧！”
次日清晨，藏剑锋锋顶，水依然覆手而立。
柳如意正演示到铮鸣剑法的最后一招，她垫步上前，一剑劈向空中，借剑式之力，她旋身将长剑绕过腰身，收剑静立。
水依然眼眶微微湿润，“好好好，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铮鸣剑法了，潋山前日里和我说，已经跌至剑谱阁第十五名了。想来在洗剑台，练的人也很少了。”
水依然很快收好自己的愁绪，开始为如意后续的修炼做起了安排。
“经班的字认得差不多了，不必再去。洗剑台的剑法都是从剑谱阁挑的，也不必再去。”
“从今日起，你有三个任务，首先，去剑谱阁看起码三百本剑谱，这是，为日后创造剑招打基础。”
“其次，可寻一伙伴，多多去试炼地参加实战。”
“最后，便是要好好修炼仙术，这也是为师今日喊你来的目的。现在，我便便传你引气入体的法门。”
水依然广袖一挥盘坐下来，如意收好百花剑，也盘坐下来。
“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感受天地万物涌动的生机……”
“鼻翼吸气，感觉气息缓缓下沉，经过脏腑，至丹田，再下沉，沉无可沉便是仙窍。”
“好，放轻松，再用口唇呼出，反复三次。”
水依然观察着柳如意的呼吸，“好，再吸气，一口气沉入仙窍，稳住。”
沉气间，柳如意额间一痛，睁开眼，发现师尊的双指点在她额头正中央。
水依然目光如炬，如意连忙又闭上了眼睛。
“此是玄关一窍，现下我以仙气为你开窍，你且以气息跟着穴位运行，往后便可感而遂通。”
水依然的双指依次点过她的檀中、印堂、百会、命名等各大穴位，柳如意赶紧凝神运气。
一炷香后，柳如意深深呼出一口气，水依然点头道，“不错，这是任督二脉的小周天，接下来我们走大周天，穴位多而密集，你且记好了。”
“气沉丹田，冲气入仙窍。”水依然说着，双指依次点过柳如意身上奇经八脉一百零八个穴位，反复三次，才让柳如意自行运气。
如意练功时，水依然静立在她身侧，密切注视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深怕她在哪里岔气前功尽弃。
行筋走脉间，柳如意竟然……看见了自己的仙窍，那是一片干涸的土地，破粹龟裂，毫无生机……原来，这就是鸣玉说的仙窍受损。随着大周天的完满运行，如意看到，丝丝灵液从地缝中涌出，轻灵的雾气从地表升起，四处蔓延。
良久，如意睁开双眼，只觉得万物清明，身体轻如飞燕，心中澄净至极，好似要散在空中。
“有没有感觉超脱于万物？”水依然问道。
柳如意点点头。
水依然叹了口气道，“如今的修真界，只是一帮以仙法为辅，使着剑法、阵法，或者其他种种法门去捉妖的臭道士罢了。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期盼着长生不死。如意……你想过长生吗？”
如意倒是没想过，可以学剑对她来说已经是顶顶幸福的事情了，不过，出于好奇，她还是问道，“师尊，修炼仙法就可以长生吗？”
“没有长生。”水依然淡然。
“啊？”柳如意震惊，这么直白？
“修炼仙法，大约是两个作用，对于人体自身来说，可以辟谷净尘，无垢无瑕，超脱一些凡人的生活。最多就是延年益寿，但死亡却是不可避免的。”
“再就是，捉妖时，若将仙气灌入剑中，对妖物的杀伤力比较大。”
“不过……剑派有规定，弟子开了仙窍后，每月最少要在仙法处静座堂修行十日，那里老夫子天天鼓吹着长生，你不要太当真，听个意思就可以了。”
柳如意点头，师尊是怕她日后失望，才提前说出了真相吧。
“不说这个了，学完仙气入体，便可学御剑之术了。”
水依然说着，召出她的从云剑，演示起来。
“调仙气经手臂经脉从掌心劳宫穴涌出，以之控剑，使其停滞于空中。”
“翻身上剑后，调仙气经腿部经脉从足底涌泉穴贯入剑中，便可御剑而行。掌握此诀之后，便可剑随意动，想快就快，想停就停。”
柳如意听着师尊的指使，将飞剑横于身前，翻身而上。
在她的脚下，飞剑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一点。柳如意再次调动仙气，飞剑往前窜出一大段，她站立不稳，连忙停下。
水依然看着她的样子笑道：“不要害怕，放开胆子飞。”
柳如意浅浅运行了半个小周天，飞剑蹭得往外射了出去。
“慢一点啊！”柳如意脚下一滑，从剑上栽下，一时间只觉心脏在空中狂跳。
幸好她手疾眼快，单手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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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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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手中圆盘散发着淡淡微光，顺着指针的方向，如意飞过连绵的山丘，心情变得急切起来。
怎么还没有到？
这个小圆盘准不准啊……
如意晃了晃圆盘，指针岿然不动。
应当是准的吧，如意收好圆盘，将信将疑地向前飞去。
终于，一个时辰后，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山野前，“咔哒”一声，圆盘上“药王谷”旁的小圆珠又凸了出来，看来是到了。
柳如意缓缓降下飞剑，借着不远处昏黄的灯光，看到了药王谷熟悉的山门，就连山门前一高一矮两个守山弟子也依旧如故。
不自知地，柳如意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她收好圆盘，接下来的路都在她的心中了，她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回来了。
药王谷幅员辽阔，内里几十个山谷相叠，谷中种满了各种不同的灵药，孕育着无限的生机。但如意，是第一次在药王谷高空飞行，只见银辉似的月光下，百草散招摇，虫鸟轻鸣，宛若仙境。
熟门熟路地，柳如意飞过交错的山脉与湖泊，很快就找到了闻风院。院子里，紫藤花散发着柔和的微光。花架旁，一小汪池水清波微荡。小屋内，昏黄的灯光从窗前透出，鸣玉他……还没有睡。
如意的心跳忽然变快，在她收回御剑之气时，百花剑却不听她话，依旧直直向前冲去。
此时，薛鸣玉刚泡完药浴，宽大的衣衫挂在他的肩膀上，如玉般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拿起案上的药经，向着床塌走去，准备在睡前再检查一下错字及语病。
没走几步，只听“咔喳”一声，窗户破裂，一个人影迎面扑来。
柳如意控制不住向前倾斜的身体，一头扎进薛鸣玉的怀里，将他扑倒在地，额头磕在他下巴上，牙齿磕在他锁骨上。
她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撑起双臂急急道，“鸣玉……”
“对，对不起，我刚学会御剑……想飞来看你，但百花剑好像还不是很听话……”
薛鸣玉脸色微红，“如意，你先起来。”
柳如意这才发现自己半跪着压在薛鸣玉身上，将他整个圈在了自己臂弯里。
她赶紧弹了起来，眼角余光里，薛鸣玉半撑着肘靠在地上，黑发如瀑，香肩半露，好似月河中，刚从水面浮出的精魅。
薛鸣玉拢好衣衫，拾起药经，从地上站起。
看着他锁骨上的半截牙印，一股恍惚的羞耻感袭上了如意的心头，她……刚刚是不是轻薄了鸣玉……
“想什么呢？”鸣玉在如意面前打了个响指，引着她在桌边坐下。
“在想你……”柳如意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霎时脸颊绯红，心慌意乱。
“飞……飞了半夜，我都渴了。”柳如意干咳了几声，拿起桌上的茶壶，却发现是空的。
“如意，稍等，难得你来，我去拿酒。”薛鸣玉说着，转身走向桌边的竹台，取来一套青玉酒盏。
如意本想喊住鸣玉，她或许不能饮酒，万一像上次喝猴儿酒那样醉了怎么办？但看着鸣玉兴致颇高的样子，她终究是没有出声。
薛鸣玉打开细颈的小瓶，将酒倒在杯中，递给如意道，“如意，你的剑叫百花剑？”
如意点点头，将剑放在了鸣玉手边，“做剑鞘的时候，芳琼师姐问我喜欢什么纹样，我说花，好看的都行。没想到师姐雕了一百多种，最后就取名叫百花剑了。”
薛鸣玉抚摸着雕工细致的剑鞘，双指停留在空荡荡的剑柄上，如意为什么没有系剑穗，是不喜欢吗？
他放下稍纵即逝的落寞，笑道，“巧了，此酒名曰百花酒，取药王谷中百花酿造，正好为你的宝剑出世庆功。”
“来，这一杯，祝贺如意喜得宝剑。”
就喝一杯……应该没事吧。如意接过酒，一饮而尽，冷冽的酒香在她口齿中炸开，回味无穷。
“好酒！”柳如意赞道。
“来，这一杯，祝贺如意习得御剑之术。”
如意再次饮下，满口醇香熏得她脑袋晕晕，她弯着眼睛，含着酒，看着薛鸣玉，双颊似火。
薛鸣玉心道不好，两杯薄酒，这不会醉了吧？
他坐到如意身侧，摇着她的手臂轻轻唤道，“如意，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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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勤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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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峦剑派，天玑锋，仙法处静坐堂。
巨大的殿堂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抱着拂尘，端坐高堂。大殿之中，诸弟子席地而坐，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柳如意有些头皮发麻，她竟有如此之多的同门。
抬眼望去，楚天舒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啧，修仙倒挺积极的嘛。
目光流转间，如意发现了角落里的燕南乔，她轻手轻脚地走过人群，溜到他身边，盘坐下来。
轻微的呼噜声传来，燕南乔这厮，竟然在打盹。柳如意戳了戳他的手臂，将小圆盘递给了他。
燕南乔掀开眼皮，看了看如意，收好小圆盘，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柳如意又戳了戳他，小声说道：“南乔，师尊昨天和我说修炼仙法不能长生的，你知道吗？”
燕南乔微微颔首。
“但是大家怎么还这么努力？”
“其实大多数的弟子都是不知道的，像云隐真人那样直接说出来的是少数。若素那个糟老头子，是我追问良久，他实在没办法才告诉我的。”
“那我们要告诉他们吗？”
燕南乔缓缓摇头，“我此前说过，还引得三五十人来和我对战，闹了一场不小的麻烦。”
柳如意还要再说，只听有人说道，“角落里那两个不要说话了。”
柳如意和燕南乔噤了声，继续感受阴阳，引气入体，感受周天运行的超然与畅快。
红日西斜，静坐堂中昏暗下来。
钟声响起，修行暂止，柳如意和燕南乔飞也似地逃了出来。
“南乔，剑谱阁你去过吗，有推荐剑法吗？”想着师尊留下剑谱观阅任务，如意问道。
“啊……剑谱阁的剑法啊，我大约看了九千多部吧。”
柳如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么多？一共有多少？”
“就，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躺在剑谱阁的长椅上翻书，看着看着就看好多了。其实我看的也不算多，总共大约有六十多万册。”
“怎么，你准备要学新剑法？”
柳如意点点头，“按照师尊的意思，洗剑台的剑法都是从剑谱阁挑的，排名也做不得数的，想学好剑法，不如自己去剑谱阁选。”
燕南乔拍拍脑袋，“我还真有几本印象特别深的好剑法。”
说着，他召出宝剑翻身而上，“走走走，择日不如撞日，这就挑剑法去。”
深蓝色的湖水旁，一座九层高塔矗立在山峰之中。
高塔正对着影壁峰千仞峭壁，好似在等着神人现身，要将他的一招一式都记录下来。
剑谱阁内，柳如意抬首仰望，只觉穹顶高阔，触不可及。
最上面一层，是只有各锋锋主才可以进去的机关阵，往下七层全是藏书。她所在的这一层则是抄录厅，剑谱阁的剑法不可外借，只能在此抄录。
一层一层的藏书，好似一座座高墙，将此处与天地相隔，形成了一个静谧安宁的世界。
不同的楼层上，弟子们沉浸其中，好似穿行在书海里的小鱼，有人来回走动查阅剑法，有人靠在书架边轻轻翻阅，有人一手执书一手比划……
燕南乔拉着柳如意往上飞去，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本书籍，接连放在她的手中。
“这本不一样，发明这套剑法的人是个左撇子。”
“这本！据说作者被关在八卦迷阵中十二年年，直到创立这套剑法，才破阵而出。”
“还有这本，是我无意中看过最好的枪法。”
半个时辰后，柳如意捧着满满的一书坐在了一层的书案前，这里，弟子们三三两两地伏案抄写着。
“这样拿书没问题吗？我看别人，好像都是一本一本拿的。”
“啊，没事，我拿的这些翻阅量只有一个，就是我……，不会影响别人看书的。”
“都没有人看……靠谱吗？”柳如意眉毛一挑。
“哎呀，如意，我和你讲，这世间的剑法基本大同小异，到了现在，即使那些有所创新的，也不过是再将前人的剑招进行拼贴挪用罢了。”
“反倒，这些为人所忽略的剑法，是创始者在极困难的情况下开辟出来的，十分难得。你不是要学他们的剑法，而是要考查他们创立剑法的情景，学习他们的思路。”
燕南乔说着，将一本《回转剑法》递了过去。
柳如意将信将疑，翻开剑法看了起来，只见开篇不是剑招演示，而是作者心得。
“自我右臂被仇敌砍伤，十六年武功尽废。然血仇在前，不能不报。情急之下，我开始用左手练剑，却不由生出了许多思考与感悟。”
“寻常人练剑，往往以右手使，却不知不觉陷入许多惯性招式之中，自我左手执剑以来，往日弊端尽现，我将生平所学剑法尽数拆招变形，创造出这套回转剑法……”
柳如意回想起来，自己在用剑时是否有下意识的惯性动作，嘶，还真有！
她随即翻阅下去，只觉这套回转剑法精妙绝伦，看来剑道大理论家燕南乔说的很有道理啊。
柳如意总算体会到一丝修仙的好处，运行完三十六遍小周天和七十二遍大周天后，她一身的疲惫尽去，有足够的精神让她泡在剑谱阁精心研究。
时间就在书页之间缓缓流逝。
一月的时光过后，柳如意照例从静坐堂去剑谱阁。
此时一个人影从不远处飘来，柳如意眼尖，这是她多日未见的大师兄！
只是，余潋山竟然也没看见他，神情恍惚，堪堪就要从柳如意面前飞过。
“大师兄！”柳如意高喊一声追了上去。
余潋山这才停住，转过身来，声音万分沙哑。“小师妹啊……，好久不见，都没有来得及恭喜你会御剑了。”
柳如意仔细看去，只见余潋山眼底发黑，两颊深陷，原本扎的一丝不苟的发冠现在杂乱无比，枯黄的头发从里边冒出来，整个人萎靡不振，好似被吸干了精气。
这这这，还是自己的大师兄吗，柳如意关切地问道：“大师兄，你最近去哪里了？我在清风院都没有看到你……”
“啊……我最近在维护试炼地，我看看，今天要去一百五十八号。”
“等等！！！一百五十八号！！！那个塌了三座塔的……今天又要没觉睡了。”余潋山哀嚎一声，仿佛整个人都颓丧起来。
“大师兄，我去帮你！”看着余潋山的样子，柳如意说道。
余潋山摇了摇头，“试炼地的升级不可外泄，唯有此前通关的弟子才可参与维护。早知如此，我当年打什么试炼地啊……”
“诶，如意，师尊有没有叫你去试炼地？”
“有的，不过我最近还在剑谱阁看剑法，没来得及去。”
“多数试炼地都很老旧，连师尊的玄镜幻象也比不上，不过……六十九号百妖谷很有意思，可以去体验一番，不能和你多说了，我得去上工了。”
说着，余潋山掉头远去。
“大师兄，好好照顾自己啊。”柳如意看着余潋山的背影，挥着手道。
百妖谷？是个什么地方？要不今天先不去剑谱阁了。柳如意调转剑头，向着小剑锋飞去。
小剑锋，一条林荫小道上，燕南乔一路走，一路将葡萄往嘴里丢着，好不惬意。
下一瞬，他后领一紧，嗓子一卡，囫囵将整颗葡萄都吞了下去。
“姑奶奶，你要带我去哪儿？”反应过来时，他人已在柳如意剑上。
“第六十九号试炼地……百妖谷。”
在青峦剑派，主峰天玑峰高耸入云，其余六座山峰争相环绕。在主峰与副峰之间，便形成了一片环形的山谷，或是怪石林立，或是空旷渺远。山谷内设试炼之地，编号从一至三百，供弟子实战练习。
第六十九号山谷入口处，柳如意与燕南乔负手而立。
山谷前的石碑上，百妖谷三个血色大字深陷其中，妖异至极。
“谷”字旁，设有一个凹槽，正是弟子令的形状。
柳如意将弟子令放进去。
“噗”的一声，凹槽之下，长条形的小方口中吐出一张卡片。柳如意拿出卡片一看，一张诡异的大嘴蠕动起来，吓得她差点把卡片抖地下。
燕南乔看着她的样子好笑道，“这是任务卡，没事的。”说着，他也放好弟子令，取出了自己的任务卡。
任务卡上，大嘴一张一合，说起话来，音调很高。
“欢迎来到百妖谷，我是您的初级任务卡小黑，只要斩杀九种妖物，就可以完成初级任务哦。通关百妖谷，便可解锁无上天书哦。”
此时，燕南乔手上的任务卡也开了口，音调略低一些，名叫小黄，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十分诡异。
柳如意静静等着大嘴讲完，咽了咽口水道，“天书是什么？”
“相传得到天书，便可通往失落已久的紫薇仙境。只不过，天书早已失传，这个多半是假的，是宗门拿来激励弟子的吧。”
“走吧，去看看这个百妖谷到底有何玄机。”柳如意说着，召出长剑，飞身入谷，燕南乔也连忙跟了上去。
山谷中，圆月高悬，万籁俱静。
一片树林上方，柳如意与与燕南乔御剑低飞，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南乔，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柳如意小声问道。
“是不是风吹过树干的声音啊？”燕南乔咽了咽口水。
“可是现在没有风啊。”柳如意心里有点发毛。
此时，一条粗壮的藤枝突然从树林中射出，缠着燕南乔的剑就要把他拖下去。
“啊啊啊，什么东西啊，如意救我！”
柳如意赶紧飞身上前，一剑斩断枝桠，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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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百妖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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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峦剑派，百妖谷入口，柳如意带着薛鸣玉缓缓落下。
她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到燕南乔的影子。
看着她张望的样子，薛鸣玉问到，“还有谁吗？”
“还有此前与我一同练剑的燕南乔，但是他还没来。”
柳如意空话音刚落，空中字迹显现，正是燕南乔传来的消息：“如意女侠，饶我一命，今晚实在打不动了！”
柳如意手臂一挥，字迹消散，带不动了这还！
燕南乔……此前好像听剑派的弟子说起过，据说是小剑锋锋主的天才弟子，他……和如意的关系很好吗？
些许酸涩从心中涌出，细细想来，自如意离开后，自己与她相处的时光实在太短，唯有在为小师叔疗伤的那段时日，二人相处的尚且算多。
惆怅中，柳如意已带他入了谷，“他不来了，我们走。”
“滴”的一声，任务卡又响了起来，“您好，欢迎回来，您的初级任务还有九分之八尚未完成，请继续努力哦。”
此次入谷，柳如意特意将剑升高，避开缠人的藤枝。
“等等，如意。”
薛鸣玉说着，从衣袖中拿出干扁的小瑶鱼，给它喂了颗灵药。鱼儿不断变大，发出一声快乐的鸣叫，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停在了薛鸣玉面前。
薛鸣玉踏步上前，盘坐上方，对着如意道，“我若是在你的剑上，你打起妖怪来，会不方便。”
“原来……鸣玉你的瑶鱼是这么养的。”柳如意笑道。
薛鸣玉也弯了弯嘴角，“这是海中瑶鱼的异种，潋山总是嫌慢，我其实用的比较少。”
“那鸣玉你跟紧我，遇到危险我保护你。”
“好。”薛鸣玉温柔一笑。
二人顺利飞过缠枝树林，如意缓缓降下飞剑，时刻警觉着，探察妖物的踪迹。
灌木丛中，枝叶涌动，窸窣作响，一只妖怪从中钻出。
柳如意定睛看去，只见它正摇着两个脑袋，拖着长长的尾巴，吐着信子，向她游来。
“是肥遗，如意，要同时斩掉它的两个脑袋，再钉住它的七寸，否则会复生。”薛鸣玉讲完，驾着瑶鱼向上升去，留给如意充足的发挥空间。
柳如意一剑上前，向蛇头斩去，肥遗速度极快，往草丛中一钻，便躲过了剑锋。如意追上前去，薛鸣玉紧跟其后。
一个翻身，柳如意堵住了肥遗退路，横剑向前，肥遗的一个脑袋，咕噜噜地滚到了地面上，另一个蛇头，却机敏地偏开了。
只一秒，血红的断面上，泛出青色的脓液，一个裹着胞衣的蛇头颤颤巍巍地从里面伸了出来。
不行，复生好快，必须一剑斩杀，柳如意心道。
柳如意再次欺身上前，肥遗不再闪躲，露出獠牙，与她的剑缠斗在一起，欲报砍头之仇。
“如意，接着！”
柳如意一伸手，只见薛鸣玉向她丢来了一截桃木枝。以桃为剑，柳如意向前掷去，紧紧钉在肥遗七寸处，右手长剑一挥，将肥遗两首齐齐斩下。
蛇身挣扎了两下，从断首出喷出两摊脓液，便再无动静。
“叮咚”一声，高调的声音响起，“恭喜您斩杀肥遗，难度两颗星。”柳如意总算松了口气。
抬首间，不远处，薛鸣玉正在瑶鱼上，望着自己。柳如意翻身上剑，飞到他身边。二人继续前行。
但肥遗的粘液似乎还缠绕在剑上，如意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低头看去，百花剑清冽如水，泛着寒光，她心中舒缓不少，继续寻找妖物踪迹。
不多时，一声虎啸传来，二人寻声追去，一只人面虎身的九首巨兽从山林间跃出。
“是开明兽，九首以中间为王，制服王首即可。”薛鸣玉解释道。
柳如意抽剑上前，与开明兽周旋起来。
待大虎扑来之时，她垫步上冲，以攻为守，一剑命中王首额心。
开明兽吃痛嘶吼，甩着脑袋大力摇起来。柳如意差点被甩拖，她紧握剑柄，快速稳住身型。
一个腾空后翻，柳如意落在王首之上上，她祭出长剑，再次狠狠刺下，开明兽唔咽一声，当场毙命。
“叮咚”声又响：“恭喜您斩杀开明兽，难度三颗星。”
是脑袋越多星数越多吗？柳如意心道。
二人继续上路，走走停停间，如意接连击败了八只妖怪。有了薛鸣玉的助力，她可谓是势如破竹，离完成初级任务只差一步之遥了。
飞过一片沼泽地后，一片幽静的山坡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夜风拂过，坡上的蓝色小花轻轻摇曳，萤火虫在其中上下游走，静谧之中，两只通体雪白的小鹿低着头，无声地啃食着。
利剑崔风，两只小鹿被惊动，抬头看了过来，它们折了折耳朵，发出轻微的鸣叫。
叫声传开，一只体型巨大的母鹿踏步走了过来，将两只小鹿护在身后。
“是白鹿，但只有雄鹿具备攻击性，母鹿和幼崽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修士。”薛鸣玉道。
柳如意犹豫了，看着眼前灵动的鹿儿，她拔不出手中的剑。
正当她纠结时，长着大角的雄鹿突然出现，向她急冲过来。
柳如意连忙侧步让开。
但雄鹿并没有放过她，刨着蹄子，打着响鼻，便再次冲来。柳如意御剑上飞，没曾想雄鹿蹬地驾云，紧随其后。
“成年的雄性白鹿可以腾云，如意，是战是退，快做决定。”
柳如意回身，巨大的鹿角迎面扑来，她赶紧横剑格挡，再有一寸，鹿角就要扎进她的眼中。
雄鹿依旧在低头使劲，柳如意腰身一拧，一脚踢中它的脖颈。雄鹿一声哀鸣，往下坠去。
如意正要离去，成群结队的雄鹿腾云而来，将她围住。
刚刚的山坡上，大大小小的白鹿们齐齐仰头，看着空中战况。
看来不战不行了，柳如意心下笃定，持剑于身前。
面对群鹿的围攻，她或是侧身躲避，或是出剑格挡，始终下不了杀手……不一会儿，她的腿上、腰上、手臂上，满是鹿角擦出的血痕。
正当她与一只白鹿对峙时，痛楚从后腰传来，眼角余光撇去，是另一只白鹿顶在她身后。柳如意夹在中间，顿时进退两难。
此时，侧方又有白鹿冲来。
“如意！”薛鸣玉驱动瑶鱼飞来，一把将柳如意推开。
柳如意回身，心口猛的一窒，眼看着白鹿就要向他的胸口撞去，“鸣玉！”
下一瞬，白鹿好似幽灵，从薛鸣玉身中穿过。
薛鸣玉愣神了片刻，“如意，我没事……”
柳如意反应过来：“我知道了，试炼场里的妖怪都是幻影，他们的攻击只对带着任务卡的人有效。”
“也就是说，这些白鹿……，它们不是活物。”
想到这里，柳如意瞬间放开手脚，一刀砍下身前白鹿的头颅。
“叮咚，恭喜您斩杀白鹿，难度一颗星。您的初级任务已完成，中级任务开启。斩杀四十九只妖兽即可完成中极任务哦。”
任务虽然完成，但剩余的白鹿依旧围着如意，甚至情绪更为狂暴，不要命似的涌了过来。
柳如意不愿再战，她一把拉起薛鸣玉，落荒而逃。
百妖谷，青鬼崖，薛鸣玉与柳如意并肩而坐。
远远看去，两个人好似枝头上的一对小鸟，依偎在一起。
红日一点一点从远处的地平线跃出，将半边的天空都染做血红。
柳如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想起白鹿即将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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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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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星光惨淡，乌云遮月。
药王谷，青华堂。
看向床榻上腹腔漏着一个大窟窿，躺在一滩血泊里的人，薛鸣玉久久喘不上气来。这是他全力救治了近三个月的伤者，刚有希望要醒来，却被人近乎一刀毙命。
之前，在他和慧冰的救助下，伤者的状态已经逐渐稳定。半月前，他应如意之邀前往青峦剑派助她历练，便将病人托付给了九师弟，不曾想病人竟遭此大难。
这时，一旁的九师弟梁慧冰眼尖道，“师兄！他的小手指抽动了一下！他还没有死。”
闻言，薛鸣玉立刻将手指搭在病人的手腕上，良久，很微弱的脉博声传来，很微弱，但在跳动，薛鸣玉长出一口气，“还有的救！”
三个月的功夫没有白费，在腹腔被捅破，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千机莲竟然把病人的命续上了。
此时，谭清玄也走进了堂内，师徒三人，自是全力施救，誓要将这位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伤患抢回来。
青木堂外，廊庑前，六位青峦弟子齐齐守着，转角处，二具黑衣人的尸体悄无声息地躺着。
明心真人与水依然翩然而至，“连翘，此次遇袭，可有发现什么端倪？”
“今日戌时，我等七名弟子与三名黑衣人交手，斩杀二人，搜其尸身财物，并无线索，但逃跑的那人，使用的……是剑谱阁当前排名第二十六的寻江剑法。”
“我派剑法，你确定？”水依然问道。
“确定无疑，是寻江剑法第九招第三式‘平地起波澜’。”连翘回道。
明心真人与水依然对视一眼。
难道从前派出的十二剑史中有叛徒？
还是天元门，在青峦剑派……也埋下了叛徒？
“可惜……剑谱阁的剑谱页册只记录了翻阅量，没有记下查阅人，不然范围就可以按照名册逐一排查了。”明心真人摇了摇头。
“二十年前，寻江剑法位列剑谱阁排行榜第三名，大受弟子欢迎，这个黑衣人极有可能是老弟子。”水依然推测道。
“也不一定，门中弟子收到消息赶过来也是极有可能的。”明心真人猜测道，“过去的弟子，现在的弟子，都要查。”
回到青峦剑派后，明心真人连下三道命令。
“泽清，从今日起，山门戒严。出山者报备登记，归山者细问行踪，在外者及时汇报，擅自出山入者，押入无涯深渊下千伏洞。理由就用……山门小比的封山训练。”
“若风，你且将二十年前所有的真传弟子、代传弟子、考核期弟子的名单整理成册。再叫上潋山，暗中对他们的近日行踪一一排查，切记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知晨，你前往洗剑台，暗中调查近期修炼寻江剑法的弟子。”
“另外，尤其关注所有与楚南长老有联系的弟子。”
“依然，你密切关注楚南的动向。”
“是，师尊/掌门。”
众人领命后，纷纷按照明心掌门的吩咐忙了起来。
为山门小比而封山的消息即可传开，弟子们也无异议，洗剑台、剑谱阁、各试炼地纷纷热闹了起来。
明面上一派青峦剑派众弟子火热修炼的场景，在这背后，暗流涌动，掌门的一切安排都有条不稳地进行着。
药王谷这边，伤者在当夜突发高热，再次陷入生命危险之中。
谭清玄当机立断，下了一剂猛药，以业火为他续命，或许，这位伤者曾修炼过火系法术，吞噬一切的业火竟重燃了他的生机。半夜过后，病人的高热终于退去，谭清玄与薛鸣玉师徒两个才松了一口气。
谭清玄走后，薛鸣玉守依旧守在伤者身侧，寸步不离，生怕他又出什么意外。
此时，柳如意正在剑谱阁誊抄剑法，她有一瞬的惆怅，鸣玉在忙什么？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马上就要山门小比了，她也不能溜出去看他……
看着趴在一旁打瞌睡的燕南乔，柳如意拿笔戳了戳他的手臂。
燕南乔抬起头，盖在脸上的书掉落下来，一脸迷茫，“怎么了？”
“南乔，你参加过山门小比吗？都比什么？”
燕南乔静默了一瞬道，“就是打，自己上场打，组团和队友打，最后还有车轮战……，就是一直一直打，要打三天。”
“我去年打到车轮战不知道第几场，太累了，自动弃权了，被糟老头子念了整整一个月，太可怕了。”
听到这里，柳如意双眼冒光到，“那还等什么！走啊！”
“姑奶奶，又去哪儿啊！”
“当然是百妖谷啊！多攒点经验好赢小比啊！”如意说着，薅起燕南乔，便向百妖谷中冲去
“如意你就饶了我吧……”燕南乔嚎叫道。
百妖谷内，如意专挑大妖追着打，不打到筋疲力尽绝不出谷，惹得燕南乔叫苦不迭。不过，在不断的磨合下，两个人的战斗力可谓是直线上升。
燕南乔跟在柳如意身后，累得走路脚步虚浮，说话颠三倒四，“女侠饶命”更是常挂嘴边，哪还有刚入山时那副江南富贵公子的样子。
若素真人看着他不成器的弟子终于支棱起来，心中倍感欣慰，看来以后对弟子还是要狠心一点，不能太溺爱。
***
一个月后，崇化殿内。
明心掌门正襟危坐，沈泽清、蒋若风、方知晨立于殿中，汇报任务进度。
“剑堂内习寻江剑法之弟子，共计一百十五人，目前正在逐一排查。尚未发现可疑之处。”方知晨说道。
“此次我与潋山暗中查询多日，共计确定可疑弟子三十人，他们的近日行踪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蒋若风说道。
“禀告掌门，在调查近期出入山门者的情况时，弟子发现，楚南长老门下，自半年前起至今，累计有六位弟子失踪，最近失踪的弟子是在一个月以前。”沈泽清说道
“失踪？”明心真人内心不解，难道是被楚南派出去接触天元门了？
“是的师尊，楚南门下五位弟子外出任务均未回归，但按照常理，他们早应折返，当下却无法联系。最新失踪的那位弟子，前一日还有人在静坐堂见过他，据说是闭关修炼，但十分惹人怀疑。”
明心真人疑惑更甚，但现在尚无明确证据，不能有所行动，“嗯，再查。”
三位弟子走后不久，明心真人的心口微震，他一愣神，拿出百妖谷试炼地的卡片。
卡片上，两行小字先后浮现，柳如意，藏剑锋云隐真人水依然座下二弟子，通关百妖谷；燕南乔，小剑锋若素真人萧冰座下十六弟子，通关百妖谷。
明心真人心下大感快慰，好好好，依然和阿冰的弟子，真是好样的，且看看这两位弟子在山门小比中的表现如何，到时派去正道盟九霄云中会。
百妖谷内，柳如意和燕南乔刚刚合力斩杀一只巨兽，两人的任务卡先后响起，“恭喜您斩杀穷奇，难度六颗星，您的高级任务已完成！您已成为通关百妖谷的第一/二位弟子，快去试炼地总堂领取神秘的天书吧！”
柳如意试探道，“真有天书？”
燕南乔望着天玑锋的方向道：“感觉是假的，但是好想去看是怎么回事。”
“走，那就去看看”，柳如意说着，拉起燕南乔，往天玑锋山下试炼地总堂飞去。
试炼地总堂，左侧木墙时时滚动着试炼地的名称，名称后是长短不一的橙色光条，显示着维修进度，时不时的，几个红色的紧急维修名单突然窜出，分外惹眼。
中间木墙上以参与人数为基准，列着最受弟子欢迎的五十个试炼地，试炼地的名称后，还有详细的任务简介，通关攻略与奖励条款。
右侧木墙为通关总榜，榜单上则时时更新着弟子排名，排名以积分论，第一是沈泽清，第二是余潋山。
啊，那个冰块脸，他比大师兄还要厉害吗？
柳如意停步思索时，燕南乔在一旁赞道，“这里以前破破烂烂的，现在竟然焕然一新了。”
余潋山累脱相的样子从柳如意心头划过，“想来是为了促进弟子训练特别修筑的。”
“走，去问问天书。”燕南乔说着，向内走去。
总堂内厅，通关结算处，二人将高级任务卡递过去道，“长老，我们完成了六十九号试炼地的全部内容，来取通关礼物。”
正在打瞌睡的白胡子长老迷迷蒙蒙地醒来，接过二人的任务卡，瞅了瞅，“哦哦哦，第六十九号试炼地，稍等片刻，我去为你们取。”
不一会儿，白胡子长老递给了两人一个古朴的深棕色木匣，道，“唔，只有一个，好像不够。”
燕南乔将木匣推到了柳如意怀里道：“我们两个一起打的，一个够了。”
白胡子长老点点头：“真是好孩子。”说完又合上了眼睛。
柳如意接过木匣，只见木匣正面雕刻着一只咧着嘴的饕餮，满是古拙之气，一点不见凶恶模样。
燕南乔眨眨眼：“看起像真的一样，真的有天书吗？”
柳如意也眨眨眼：“走，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悄咪咪地找到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地，屏住呼吸，缓缓打开木匣，只见木匣中静静躺着一张叠好的灰棕色的小布。
柳如意将小布拿起一看，无意中竟觉得有些熟悉，但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出来，“怎么一个字也没有？”
燕南乔沉思片刻，与柳如意对视一眼，两人分别用火烧、水浸等不下多种办法试了半日，小布都毫无反应。
燕南乔倒在地上，“果然是假的啊。”
叹了口气，燕南乔又跳起来，“真气人，假的还整这么神秘！”
柳如意愣神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布，放在了地上的小布边上。
“一模一样！”燕南乔惊讶道：“柳如意你哪里来的？”
“以前遇到过一个妖修姐姐……，她随手给我的。”柔月的身影从如意面前一闪而过。
“拼……拼接起来了！”一低头，柳如意发现，两张小布竟拼接在了一起。
“难道……我们获得的只是天书碎片？需要找齐才可能看到真正的天书？”燕南乔猜测道。
柳如意将拿起新的小布看了看，依旧与此前的小布毫无差别。
她把小布塞入木匣内收好，将燕南乔从地上拉起来道，“不管这个了，我们去那些排名前五十的试炼地杀他个三百回合。”
“还要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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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试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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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锋，崇化殿，掌门明心真人与各位峰主端坐高台，诸真传弟子立于大堂之上，灵泽大典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古朴的编钟声中，三十位弟子手捧历代掌门画像，缓步从大殿正中央走过，静立于大殿两侧。
青峦剑派第三十一代掌门明心真人曲仲奚依次宣读祖师开派庭训，十二条教言，三十六条门规。道家箴言，如天籁清音，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其后，掌门大弟子沈泽清宣读山门小比规则。
“本小比将持续三天，每天一道关卡。”
“第一关，六十名真传弟子两两对战，决出胜者三十人。”
“第二关，弟子们三人一组，进入今年特别打造的一号试炼地——从极之渊，渊中藏有三株金兰，找到金兰的队伍即可获胜。组队时可自由选择。”
“第三关为限时积分赛，九位入选弟子抽序号签。其中一号为擂主，其余弟子凭序号依次向擂主挑战，胜者积一分，败者不积分，若支撑不住，可申请退赛。”
“三个时辰后，积分前三名，即是此次山门小比前三甲。”
规则宣读完毕，沈泽清逐一念出参比名单，弟子们应声作答。
“继无名。”
“到！”
“胡星山。”
“到！”
……
柳如意一眼认出沈泽清，是那个把自己关小黑屋的冰块脸！原来，他是掌门的大弟子。试炼地通关总榜第一是吗？总有一天，她的名字会超过他。
“柳如意。”
一声“到”脱口而出，如意心中一震。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是青峦剑派的弟子，名正言顺。曾经流浪街头的回忆画面般从她脑海中闪过，不再停留。
沈泽清抬头看了如意一眼，是那个出手伤人，被自己关入无涯渊的考核期弟子，已经成了真传弟子了么。
哼，恃宠而骄，不守规则，沈泽清心中冷哼一声，继续念起了名字。
……
六十位弟子唱名完毕。
明心掌门朗声道，“山门小比正式开始！”
众人缓缓退出大殿，齐齐往洗剑台演武场飞去。
一炷香后。
演武场内圈，围绕圆心划出六个赛区，每区界边都立着一位判罚长老。弟子们已抽签完毕，两两一组排在长老身侧。
演武场外圈，几乎所有青峦剑派的弟子都涌了过来。周围十六剑堂的阁楼上，掌门、各峰主、诸长老齐聚，静待小比拉开序幕。
“咚”得一声，锣鼓声响，主持长老拉开了嗓门，“第一场正式开始。”
有人拔剑出鞘，有人原地打颤，有的赛区高下立现，有的赛区战况胶着。一时间，场上叫好声，喝彩声，嘘唏声络绎不绝。
二区，燕南乔与破剑锋弟子聂离东同时出剑。聂离东剑势如虹，燕南乔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但在百妖谷磨练的无数个夜晚发挥了作用，燕南乔适应聂离东的节奏后，竟将他的攻势解开，隐隐有反超之势。
柳如意站在四区，透过身前的人群张望着。
“攻他面门！”
“断他后路！”
“好样的！”
四区的判罚长老转过来，对着如意吹了吹胡子，柳如意尴尬地咳了咳，缩起了脖子。
不过，她心里知道，这位聂离东虽然出剑快，招式却较为死板，燕南乔打败他，时间的问题。
果然，约一炷香后，二区判罚长老朗声道，“一场二区，小剑锋若素真人萧冰座下十六弟子，燕南乔胜。”
第二场时，柳如意一眼看到了一区的丁芳琼，只见她剑术百变，前一刻还大开大合有劈天裂地之势，后一刻则似游鱼入海直击对手命门，一手剑术使得出神入化，当真是漂亮啊！
很快，丁芳琼收剑而立，取得胜利，柳如意默默地在心中为她叫了一个好。
小比有序地进行着，直到第四场的尾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场上的弟子们都分出了胜负，唯有六区的楚天舒和高肃明还在对峙。
高肃明本是影壁峰弟子，又常年泡在剑谱阁中，一手剑法千变万化，化千万招为无形。楚天舒苦苦支撑了良久，脸上，小臂上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太阳渐渐西去，高肃明已经体力不支，他心中诧异，对面的楚天舒，怎么能扛这么久，他打都打累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拖死。高肃明当机立断，化繁为简，一剑向楚天舒砍去。
危机关头，楚天舒横剑在前，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的身上喷薄而出，一把将高肃明，连人带剑，震出了六区之外。
柳如意心下狐疑，这楚天舒剑招基础打得都不牢靠，只是一味的死撑，照理来讲，她分明不是高肃明的对手，难道……楚南真传了她什么神功？
第七剑堂阁楼上，楚南看着楚天舒，神色不明。
第十二剑堂阁楼上，余潋山不由得问道，“师尊，真的……有神功吗？”
水依然缓缓摇了摇头，“她的样子……只是像内力突然大增。潋山，你近日跟着楚南，切记小心行事。”
“是，师尊。”余潋山答应道。
“第五场开始了。看，如意上场了。”水依然期待道。
此时，柳如意召出百花剑，进入赛区，她的对面，破剑锋弟子凤叔均已经持剑而立。
观察几场下来，如意已经发现，破剑锋弟子出剑奇快无比，若是运剑再灵活几分，基本上都获胜了。
“咚”得一声，比试开始了。
柳如意眨眼之间，凤叔均已消失在原地。
迎面有风袭来，柳如意凭直觉将长剑在身前一横，才堪堪挡住凤叔均的进攻。
短兵相接间，如意才发现，凤叔均力道极大，她一连被推出好远，眼看就要碰到赛区的边界线，她猛一蹬脚，一个后翻，跃回了四区之内。
如意刚站稳，凤叔均长剑又至，她旋身躲开，剑锋擦过耳边，一缕长发落地。
不能这么被动，攻即是守，要制服以快为主的对手，只有比他更快。
烟雨凌波起，柳如意如鬼魅般在场上游走起来，她手下剑如闪电，从四面八方向凤叔均攻去，逼得他乱了阵脚。
凤叔均很快稳住，两人对了几个回合，不相上下。
两人胶着时，凤叔均虚晃一招，闪至柳如意身侧，一手以剑鞘绞住她的右臂，一手持剑向她的脖颈斩来。
“五场四区……”长老已经打着哈欠开始宣判。
临危之际，柳如意脑海中闪过左手剑谱中的一招，她右手将长剑向上一送，左手接过，向内一横，挡住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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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取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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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比第二日。
一号试炼地，广场外围，高台新起，各山峰峰主与长老正襟危坐，弟子们站成一圈，仰头张望。
入口处，值守弟子正为参赛弟子发放着缎带，缎带共分为十色，每色数量为三，代表十组队伍的每组三人。
沈泽清宣读着细则。
“小比过程中，缎带会代替身体承受伤害，若伤势过重缎带崩裂，会被即刻传送出试炼地，若三人均被送出，则队伍失去晋级资格。”
“从极之渊内共有三朵金兰，率先取到金兰者，无论小队在试炼地中存活几人，同组成员均晋升最后的终极小比。”
沈泽清广袖一挥，一整面打磨光滑的巨镜出现在半空之中。
“此乃朝天镜，会将从极之渊中的情形，实时投射至此广场的上空。”
“好，比正式开始！”
沈泽清话音刚落，弟子们鱼贯而入，三人为一组，迅速往前飞去。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整块荒芜的冰原。与此同时，呼啸的寒风裹挟着利刃般的飞雪从四面八方涌来。
风雪之中，地面震颤，一只只暴雪兽露挥舞着庞大的手臂，迎面向着弟子们奔来。
有弟子提起飞剑，与巨兽混战在一处。
有弟子毫不恋战，闪过其扑击，便快速向前飞去。
亦有弟子躲避不及，被暴雪兽一掌拍下，当即被传送出了试炼地。
柳如意喝了一口风雪，堪堪从一只暴雪兽的胯｜下飞过，只见巨掌追来，那巨兽竟扭过身要来捉自己。
冰雪之气逼近，柳如意体内的仙气仿佛都要被冻住。
在巨兽的大掌就要抄着她的头顶拍下时，丁芳琼侧飞而来，向着暴雪兽丢了一把燃火石，阻得一顿，带如意躲过了危机。
“谢谢芳琼师姐！”柳如意心道好险。
“打铁之人，身上火石多。”丁芳琼笑了笑，便向前飞去，柳如意与燕南乔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场外，众人正凝神静观。此时，雪白的冰原之上，只见几束火花闪烁，一三人小队以非同寻产的速度突破了暴雪兽的重围，直直冲向了来到了冰原深处。
很快，如意就知道了为什么这里叫从极之渊。
冰雪边缘，风雪化为冰凌密集地往下垂着，百仞渊深赫然出现在眼前，深不见底。如意往下一看，只见雾蒙蒙一片。
深渊对面，一群雪豹慵懒地匍匐着，发现有人类接近，有一两只抬起头甩了甩尾巴，又趴了下去。
金兰是在对面的冰原上？
还是在脚下的深渊里？
三人正踌躇不前时，躲过暴雪兽的小队们纷纷到达。
一位弟子在深渊便张望了片刻，纵身而下。一时间，如下饺子一般，诸弟子纷纷跟着跳了下去。
“也不是说试炼地叫从极之渊，金兰……就在深渊里吧？”燕南乔疑惑道。
“下还是不下？”柳如意还在纠结。
“趁着人多，看看去，没有就上来，再去对面。”丁芳琼决定道。
三人火速跃下，冷气扑面而来，光线渐渐暗淡，金兰却始终不见踪影。
此时，竟有弟子向上飞来，带来身后一片微光。
怪叫起伏，柳如意定睛看去，只见一群雪色寒鸦，一路盘旋而上，追逐着那位弟子。
见到柳如意三人，那弟子好似遇见救命稻草，飞也似的冲了过来，“道友们救命啊，要是发现兰花，我绝对不和你们抢啊，救救我救救我……”
三人很快被殃及，对着寒鸦且战且退。
燕南乔斩开一只寒鸦，骂骂咧咧道，“道友不是吧，我们素不相识，不带你这么坑的啊。”
那位弟子挥出一剑，“道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啊，出了试炼地我照样报啊。”
不远处，弟子们纷纷从深渊中上浮，三三两两与寒鸦纠缠在一起。有弟子被寒鸦琢到要害处，消失在原地，已然是被送了出去。
寒鸦越来越多，柳如意四人背对背相聚，却还是难以应敌，渐渐得，竟被倒逼到了角落之中。
柳如意心头一闪，众人被围困的景象，与她在剑谱阁中看到八卦迷阵略像。而迷踪剑法中，有一招正是作者在万箭齐发的机关之下练成。
柳如意沉住气道，“在我身后躲好。”
在另外三人闪身之时，柳如意挥剑而起，剑光瞬间冲天，再如暴雨般落下，击在一只只寒鸦身上。
寒鸦们怪叫着，化作阵阵轻烟消失不见。
当柳如意收起长剑时，漏网之鱼向着她身侧袭来，被燕南乔一剑斩下。
看到如此高招，远处苦战的弟子们眼睛一亮，纷纷逃亡过来。
柳如意嘴角一抽，燕南乔已经骂出了声，“哇哇哇，要不要这样占人便宜啊。”
寒鸦群又要袭来，柳如意只好三番五次使出绝招。整整一炷香后，世界才安静下来。
危机暂时解除，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柳如意身后的冰凌中，金光闪现，竟是金兰现世。一时间，谁也没有动手，气氛有些微妙。
众人相持不下时，楚天舒御剑而来，她毫不犹豫，一剑朝柳如意刺来。随着她这一剑，众人立马分成两派，一派守着如意护着金兰，一派跟着楚天舒呈抢夺之势。
最先到来的那位弟子，看着刚刚还为柳如意所救，现在已经站到对面去的弟子们惊道，“道友们，你们这就恩将仇报了？”
对面一人挥剑砍来，“完成任务而已，谁和你是道友。”
当众人正在从极之渊内大乱斗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恭喜张雨生，蔺羽，莫常阳三人小队寻到金兰，晋级明日终极小比。”
众人微微一滞，深渊中，只有此处有金兰，所以……不是所有的金兰都在深渊之中？
只一瞬，弟子们重新分成两派，一派留在原处继续拼杀，另一派则飞出深渊，朝着对面的冰原上飞去。
一刻钟前，蔺羽被一只暴雪兽拦住去路，张雨生与莫常阳连忙折返，回身欲救。
蔺羽连忙道，“我们落后太多了，你们快去找金兰，我就算‘死了’也没事。”
莫常阳有些犹豫，张雨生却当机立断，飞身上前。莫常阳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冰原上已经没有别的弟子了，大家要么已经被暴雪兽重伤送了出去，要么已经飞至深渊之中。蔺羽三人求救无门，只得苦哈哈地与暴雪兽周旋起来。
张雨生一招“神兵天降”将暴雪兽的胸膛削下大半。
金光浮现，在一片风雪之中，一株金兰稳稳地扎在暴雪兽的胸腔里，随风摇曳。暴雪兽呆萌地歪了歪脑袋，停止了动作。张雨生御剑上前，一把拿起金兰。三人遂成功通过考验，成为了晋级终极小比的第一支队伍。
从极之渊内。
或许是顾及广场上数不清的眼睛，或许是感恩柳如意此前的出手相助。总之，听到消息后，弟子们均往深渊之外飞去，唯有楚天舒与她的队友，留了下来。
还有最先到来的那位弟子，也留在了柳如意身侧。
双方一阵激战，楚天舒终究不敌，无奈之下，只好御剑离去。
长剑之上，楚天舒扭过头，“柳如意，这次先放过你。”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柳如意心里一阵恶寒，好似被毒蛇盯上。
一时间，场上只剩下四个人，如意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旁边的那位弟子，那位弟子憨笑一声：“你们摘，你们摘，我叫唐逸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唐逸之说着，对三人正正紧紧鞠了个躬，“我再去对面看看，再会啦。”
明心真人在高台上笑出来，这唐逸之倒是个好性子，说不抢就不抢。
看着冰凌缝隙中的金兰，柳如意伸手摘下，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恭喜柳如意，燕南乔，丁芳琼三人小队寻到金兰，晋级明日终极小比。”
转眼间，金兰化为金丝，绕着三人的手腕缠了上来，化为一条精致华美的金链，链下金粉闪烁，凝成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很是可爱。
一阵白光闪过，三人一再次来到了试炼地前的广场上。
环顾四周，如意发现弟子们都静坐在地，微微仰头观看。柳如意三人也连忙坐下，观摩最新的的战况。
只见，冰原之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乱的雪块，很明显刚经过一场苦战。
五名弟子将三只雪豹合围。
西侧是唐逸之，郭有达，蔡维韬三人，他们手臂上的缎带颜色各有不同，都是小队内唯一剩下的成员。
东侧是楚天舒与她的队友窦书安，众人都觉，这两位的获胜概率会大一些。
三只雪豹中踏着步，龇着牙，冲着众人嘶吼着。居中的那一只，右侧肩膀塌陷，金兰在上方，随着它的动作摆动。
楚天舒凌空一跃，提剑直取金兰，窦书安挡开右侧雪豹一击，为队友打好掩护。
蔡维韬见楚天舒动作，也冲上前去，两人一豹正混战着。左侧雪豹也低伏上身，作势要扑来，唐逸之与郭有达挥剑上前，合力阻拦它。
窦书安人单力薄，“噗”得一声闷响，雪豹巨大的手掌压着她的剑，将她深深地踩进雪地里。窦书安顿时惨叫出声，她全身的骨骼几乎都要碎裂了。
虽然缎带有着在试炼地中承受外物的攻击的作用，但传达到弟子身上的痛感却是真实的。
“天舒，救我。”窦书安惊呼道，可是楚天舒头也不回，一个剑花挡住蔡维韬的攻击，与面前的雪豹杀红了眼。
很快，噗的一声，右侧雪豹一脚踩空，窦书安消失在了原地，它很快冲到两人一豹的战局中，帮助它的伙伴。
战场西侧，经过一番搏斗，唐逸之和郭有达联合制服了雪豹。
但郭有达伤势过重，在雪豹化作一团飞雪后，他也被传送出了试炼地，临“死”前，他对唐逸之说道，“看来我们两挺有默契，明年一起再当队友吧。”
“好。”唐逸之低头一笑，刚刚郭有达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他才能存活下来。而且，与郭有达一起大战雪豹，当真是快活至极。现下郭有达退场，唐逸之顿觉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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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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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一早，演武场上，弟子们齐齐围坐，加油声此起彼伏，气氛显然比前两日更加热烈。
九位弟子已依次完成抽签，沈泽清缓缓开口。
“终极小比为限时三个时辰车轮战，第一场，一号为守擂者，二至九号依次上前挑战。再往后，胜者守擂，败者挑战位置往后顺延。”
“每场胜者积一分，平局擂主自动积一分。时辰到时，全场积分前三名即为此次小比前三甲。”
“同门切磋，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若有违者，禁赛三年，进无涯渊思过面壁。”
“若体不支，可中途退场，视为弃权。”
“小比正式开始！”
窦书安抽到一号，擂主位上，她神情沮丧，无半分风采。昨日濒死的绝望感还残留在她的心间，她的剑毫无杀气。
很快，她就败在二号蔺羽剑下。
丁芳琼提剑上场，她先后打败蔺羽、叶一舟，率先积到两分，却为张雨生的君子剑所折。
令众人惊讶的是，楚天舒接连赢下张雨生、莫常阳，守住了擂主之位。张雨生是楚天舒在天剑锋的师兄，剑法刚正，力道千军。莫常阳则出自影壁锋，剑法油滑似泥鳅。此刻，他二人却都为楚天舒所败。
现下，柳如意上场了，她凝神向楚天舒看去，这个家伙，这些天究竟是在练什么鬼功夫？
锣鼓声响，眨眼之间，双方的长剑便数次相交，空气中顿时火花四射。柳如意很快发现，楚天舒的内力格外雄厚，以至于她的剑上都有一层气劲，害得她竟险些被震开。
就好像……在小比第一日！那时候，楚天舒还不知如何使用身体中的刚猛之力，招式极为不稳，现在却已收放自如。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剑招只是花架子，只不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是破剑锋弟子教会她的道理！
柳如意运起剑，身影如风飞舞，再空中掠出一道道残影，剑光似囚笼，将楚天舒牢牢禁锢。
楚天舒左右支绌，却都扑了个空，她退步欲躲，却被柳如意一招制住了咽喉。
柳如意收好剑，站到一旁。楚天舒垂下头，神色难辨。
燕南乔提剑上场，“如意，没想到，今日你会是我的第一个对手。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柳如意眉毛一挑，“放马过来。”
燕南乔提剑攻去，他身法轻巧，宛若飞鸟在场上翩跹。柳如意则如湖上扁舟，随着浪涛起伏，将燕南乔防得滴水不漏。
一时间，二人斗得难舍难分。最后，终是柳如意棋胜一招，挽了一个漂亮剑花，抬手削去了燕南乔半边鬓角。
却见燕南乔大笑一声，“爽快爽快，下一轮再打过。”
柳如意抿嘴一笑，“好。”
在场弟子看着二人斗得欢畅，无不心潮澎湃。
“第一轮结束，丁芳琼、楚天舒、柳如意各积两分，蔺羽、张雨生各积一分，其余弟子无积分，有无弟子退赛？”沈泽清朗声道。
窦书安默默举起了手，她连站在演武场上，都要晕厥，实在无法承担比试。
沈泽清冲她点点头，“窦书安退赛，小比继续，本轮擂主柳如意。”
第二轮，柳如意接连赢下蔺羽、叶一舟、丁芳琼，积到三分，张雨生上场时，她呼吸还未平稳，已有些体力不支。
但张雨生没有给她休息的机会，迎面便给了她一击。
此前，张雨生密切注意着柳如意招式，她剑法诡谲，往往出其不意，同时又有步法相配，令人摸不清路数。由此，他收了一些刚猛的力道，以试探为主，暂时保存实力。
交手间，柳如意惊讶……这位师兄使的是君子剑。所谓君子剑，不是剑法，而是剑风，端庄高洁，点到即止，是弟子比试真正应有的态度。
如意突然没有那么求胜心切，她放弃了各类五花八门的剑招，以最简单的劈、砍、撩等招式进攻，锻炼自己的剑意。这位师兄，是一位很好的对手啊，柳如意心道。
张雨生微微疑惑，柳如意在自己这里换了一个打法，招式古朴，极为纯粹。他也放下心中的紧张之感，专心与柳如意对起招来。
诸位锋主与长老频频点头，这一战可作弟子切磋的典范。
这一场打了很久，直到……张雨生一剑劈来，柳如意终是抵不过他的力气，旋身收了剑，双手抱拳，“多谢雨声师兄指教。”
张雨生连忙也收了剑招，“承让了。”
柳如意心想，我可只让你这一次，下一次我就不这么打了。
紧接着，张雨生打败莫常阳，再一次对上楚天舒。
剑锋碰撞间，张雨生的力道竟有所不及。他内心不解，这位师妹，平日里连剑法都记不全，短时间内，是从哪儿得来如此修为。
楚天舒大喝一声，直攻张雨生面门。
剑风已至，要如何化解这一招？柳如意的步法从张雨生脑海中闪过，就是现在！张雨生旋身躲开，反手将剑一横，架在了楚天舒脖颈上，“师妹，领教了。”
“好！”
“好样的，雨生！”
天剑锋的弟子纷纷为张雨生喝起彩来。
柳如意心中觉得有趣，张雨生告诉了自己什么是君子剑，却从自己这里偷师烟雨凌波，看来也不是那么君子嘛。
叫好声连绵不绝，葛洪却看得心绪复杂，在被楚南送过来后，楚天舒十分疲懒，初时他严厉了些，这个女娃娃竟掉下眼泪。他真是不敢骂，也不敢教，只能随她去了。
近日，她功力渐长，或许有什么奇遇，或许是楚南另请了高明。
而雨生，是他近年来最得意的弟子，看雨生输给楚天舒时，他是替雨生不甘的，十八年苦练的修士败在投机取巧者剑下，这是何道理？还好，这把雨生赢回来了。
对上燕南乔时，张雨生露出了疲态，刚猛的剑法失去力道，为轻灵的剑法所胜。
赛圈中，燕南乔冲柳如意眨眨眼，看吧，我打败了雨生，和赢了你也没什么两样嘛。
柳如意回他一眼，看你能不能坚持到再和我打咯。
“第二轮结束，柳如意、张雨生各积三分，燕南乔积一分，其余弟子无积分，有无弟子退赛？”沈泽清朗声道。
沈泽清稍等了片刻，没有人举手，“小比继续，本轮擂主燕南乔。”
燕南乔连败蔺羽、叶一舟、丁芳琼三人，终于又对上了柳如意。
不过，与丁芳琼的对战颇为辛苦，耗费了他大半力气，“姑奶奶，我都打累了。”
柳如意挑眉，“不准让我。”
照往日的脾性，燕南乔或许会直接认输，但看着满身战意的如意，他内心的热血再次燃烧起来，“谁说我要让你了。”
无奈如意休养生息良久，燕南乔虽于剑法有道，但在体力上终归落了下风，不多时，他便败下阵来。
“哼！下一轮重新打过。”燕南乔气呼呼地下了擂台。
柳如意轻轻一笑，打败莫常阳，又对上了楚天舒。
只不过，楚天舒的内力似乎更上了一层楼，她以绝对的防御之术，挡住了柳如意所有的进攻，一招“大浪回天”将如意震到了演武场边缘。而后，她又以同一招击败了张雨生。
沈泽清例行报分，“第三轮结束，燕南乔积三分，柳如意积两分，楚天舒积两分，其余弟子无积分，有无弟子退赛？”
蔺羽、叶一舟、莫常阳同时举起了手，对上几轮过后，弟子们大概就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里了，很多人都不愿再做无谓的挣扎。
蔺羽与莫常阳与蔡维韬关系不错，想到从极之渊里楚天舒踹他的那一脚，二人对视一眼，决定绝对不给她送积分。
叶一舟则是心态逐渐崩溃，连打三轮，没上场多久，他就被击败了，场上诸人的实力，或许均在他之上，他还是，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沈泽清点了点头，“蔺羽、叶一舟、莫常阳退赛。”
“场上现有弟子五人，累计积分分别为丁芳琼两分，张雨生四分，楚天舒四分，柳如意七分，燕南乔四分，小比继续，本轮擂主，楚天舒。”
丁芳琼第一个上场，她棋差一招，输在楚天舒手下。
依旧是楚天舒守擂，或许是三场硬仗耗费了她不少内力，对上燕南乔时，她败了。
燕南乔又对上柳如意，这次他养好精神，终于赢了一场。谁知，却败在了张雨生剑下。
第四轮车轮战结束后，丁芳琼退出小比，场上仅余四人。接下来，比赛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几乎是四人之间的乱斗，每场各有输赢，不一而足。
五轮赛事匆匆打过，夕阳西下，还有一炷香，小比就要完结。
沈泽清例行报分，“目前，累计积分分别为张雨生八分，楚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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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被迫吞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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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锋山脚，明秀河。
剧痛从肺腑及四肢袭来，楚天舒从连人带剑，从高空摔下，一头栽到在岸边。
握剑的手逐渐麻痹，四肢逐渐失去感知。
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楚天舒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河水中走去。河水渐渐漫过她的小腿、大腿、腰身、胸口。冰凉的水流轻抚着她的焦躁，带走了她体内的灼热。
再走几步，只要再走几步，她就能解脱了。
此时，柳如意御剑而来，提着楚天舒的肩膀，一把将她拽上了岸。
一看是她，楚天舒竟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我最讨厌你了！自从你来了，潋山师兄就不看我了！”
“小比你也赢了，你还要怎样！”
楚天舒说着，身体中的内力又爆发出来，她瞬间扑倒柳如意。
两人扭打在一起，柳如意被楚天舒震到一边，后腰撞上树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楚天舒！你到底练了什么邪门功夫？你控制一下你自己！”
前一秒，楚天舒还在疯狂发泄情绪，下一秒，她隐没在阴影中，阴测测地看着如意道：“哦？只准你习得高妙的剑法，就不准别人有所进益吗？”
柳如意刚从地上坐起来，正要去拿剑。谁知楚天舒闪身至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她的进口中。
柳如意想吐，却被楚天舒蒙住口鼻，捏住脖子，生生把药丸咽了下去。
见她吞下药丸，楚天舒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不是问我练的什么邪功吗？这就让你看看，让你看看我这三天过的什么日子，哈哈哈哈哈……”
柳如意趴在地上，不住地去抠自己的嗓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渐渐得，腹腔内有一股热量传来，蔓延到四肢百骸。肿胀感随即充满筋脉各处，转而化为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得她冷汗直下。
暴虐的气息在柳如意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她却无法控制，这种感觉，莫名得有些熟悉。
此时，沈泽清一剑横在楚天舒脖子上，“你给她吃了什么？解药拿出来。”他目睹楚天舒给柳如意吃下异物的模样，离拦下只差一步。
楚天舒还在大笑，“解药？有解药我就自己吃了，哪里轮得到她，哈哈哈哈哈……”
沈泽清皱眉，只能拿出流沙锁，将她捆了起来。
“泽清……如意！”余潋山也追了过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如意，余潋山连忙将她护在怀中。
柳如意气若游丝，“大师兄，我好痛啊，大师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楚天舒给她吃了不明之物。”沈泽清简单道。
余潋山看向楚天舒，“你给她吃了什么？”
楚天舒笑的更加癫狂，“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吃了以后，功力可以一日千里！”
余潋山不再理她，低头看着柳如意的样子，回忆突然涌上他的心头，花溪城街角，他曾迟到一步，这一次，他又……，“如意，对不起，师兄迟到了。”
余潋山鼻子一酸，竟要落下泪来。
沈泽清赶紧道，“潋山，别慌，去医堂。”
医堂谦渡斋，柳如意嘴角泛青，面色殷红，体温迅速升高，拽着余潋山的衣角，整个人缩成一团。
楚天舒似是脱力，昏厥在地。沈泽清从她身上搜出一个白玉般的小药瓶，交到了驻地医师齐非白的手中。
齐非白今日刚到，紧赶慢赶，他终于赶上了终极小比。隐没在人群中，他偷偷看如意比试了一天，齐非白不住惊叹，原来使剑的她，是如此光芒万丈，师兄把她送来……是对的。
如意夺冠后，他本想上前祝贺，犹豫了一阵，还是回了医堂，谁知，不多时，如意竟被送到了他面前。
只是，白日里光华灼灼的剑修在此刻却褪去了锋芒，只剩下一具快要支离破碎的皮囊。
此时，一颗土黄色的球状物体，在他的手心中滚动，“是混合了妖气的丹药，看如意的症状……还是残留了大量妖毒的那种。”
“只有鸣玉师兄可以治，快去请他，越快越好。”
余潋山正要起身，沈泽清忙道，“潋山，你陪着如意罢，我去请鸣玉。”说完话，沈泽清已向药堂外飞去，卷朱剑感受到主人急切的心情，嗡鸣着向深空冲去。
齐非白走到如意身侧，以银针扎入她各项大穴，以缓解她的痛苦，师兄第一次遇到如意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吧。
一盏茶后，薛鸣玉赶了过来，他走到如意身边，为她按脉。薄薄的虚汗浸湿了薛鸣玉的指间，令他心疼不已，“你们都先出去一下，我可以治，只是药王谷秘术，不便示人。”
余潋山当下松了一大口气，众人相继退了出去。
医堂渡厄堂，沈泽清瞥了一眼楚天舒，向齐非白问道，“这位呢？好像看上去没有如意那么严重，但怎么也喊不醒。”
齐非白走过来，浅浅把了把脉：“她没有中毒。”
“她服用了大量含有妖气的丹药，应该不是直接口服，是借助别的载体吸收的。”
“但她短时间内服用次数过于频繁，本身筋脉又过于脆弱，外加情绪崩溃，现下身体承受不住，深度昏迷了。你们想要她醒来吗？我可以做到，只不过要她受点罪罢了。”
齐非白忍了片刻，冷冷道，“服用此类丹药……必会上瘾，戒断好似生生剥下一层皮，这位好歹毒的心，真是害人又害己。”
余潋山听得心惊，如意，也会上瘾吗？
沈泽清反应过来，楚南藏在书房里的大约就是此类丹药！别的载体，说不定……就是失踪弟子！
沈泽清告了个辞，连忙赶回玄股殿，去向明心掌门汇报。
医堂内，薛鸣玉割开手腕，按在柳如意的唇上。鲜血的液体缓缓从柳如意嘴角流下，她太痛苦了，无意中，紧紧咬着牙，不肯开口。
薛鸣玉皱眉，在如意的下颌处使劲按去，柳如意终于微微启唇。
本能地，如干涸的土地渴望雨水，如抽芽的枝叶渴望春风，柳如意开始吞咽起来。
火热的温度，酥麻的滋味，湿润的触感，以及偶尔的刺痛，时不时从腕间传来。莫名的，薛鸣玉的脸也烧了起来，他好像……也染上了妖毒……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柳如意唇上的乌青退去，身体的高热也降了下来。薛鸣玉渐渐感到脱力，眼底有暗影冒出，他将手腕收回，抹上一等的冰肌凝露，伤口顿时没有踪影。
看着如意的样子，他总算放心许多，熟悉的晕眩感传来，他趴在如意的身侧，陷入昏睡。
玄股殿上，空无一人，沈泽清心中疑惑。难道师尊，已经连同诸位峰主，开始围剿楚南了吗？
楚南府邸，阅尾轩庭院。
明心真人曲仲奚、云隐真人水依然、无涯真人赵天越、若素萧冰持剑而立，隐隐与楚南成对峙之势。
明心真人三人对楚南的围堵是早有准备，若素真人萧冰的加入实在是个巧合。
大比结束后，若素真人拉着燕南乔，他的宝贝徒弟终于出息了，他恨不得在诸位峰主之前都炫耀一番，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正当他想去找明心真人时，却见他暗地里跟着楚南走开了。
若素真人放开燕南乔，也偷偷跟了上去，还差点被掌门当成了楚南同党。于是乎，为了行动的保密效应，若素真人便这样加入了围堵楚南的计划中。
明心真人早就想把楚南府直接翻个底朝天，奈何这两日山门小比，他一直暗中忍着。今日小比一完结，他便喊上水依然和赵天越，还有……萧冰一起围了过来。
此刻，楚南看着四人，板着脸，冷冷道：“诸位不请自来，请问有何贵干？”
明心真人甩了甩袖子，“楚长老，听说你最近练了一种神功，功力日益见长，不知有没有兴趣说于我们听听？”
楚南心中一慌，这曲仲奚不会知道什么了吧，但……量他也没证据，他打着哈哈道：“掌门，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我哪有什么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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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堕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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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扭动脖颈，喉咙中发出“桀桀桀”的怪异叫声，整张脸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享受，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但……管他变成什么怪物，绝不能让他逃了出去！明心真人飞身上前，水依然与萧冰从两边包抄。
楚南长剑已失，他徒手与三人战在一处。
胜败就在一瞬间。
萧冰直刺楚南胸腔，却被他一把抓住长剑。强烈的腐蚀之气涌上剑身，仙剑几乎要被融毁殆尽。
明心真人与水依然先后砍在楚南背脊上，却双双被他震开。
楚南抬起手肘，劈向萧冰肩颈。
萧冰吃痛松手，只退了两步的功夫，“叮”得一声，他的长剑已被楚南折成了两段。
“不是吧，我的宝贝仙剑！”萧冰顿觉肉疼，而楚南掌风又至，他连忙大喊，“天越老头，趁手的兵器，快！给我丢一个！”
此时，为救萧冰，明心真人与水依然连忙上前，将楚南缠住。
闪着青芒的宝剑从空中划过，萧冰一把将其握在手中，道了声“好剑”，便再次参与到战局中。
“结三清剑阵！”明心真人一声令下，这是由青峦剑派开山人玉清真人所传的实打实的捉妖阵，专门克制大妖。
三把长剑升至上空，飞速旋转起来。
随着一声“落！”，长剑们齐齐向下射去，一把正面扎入楚南小腹，一把从后穿进他的胸腔，一把从侧面穿入他的大腿骨，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
楚南扭动身体，发出吼声，不断挣扎。
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沿着剑脊梁流淌在地，化作了数条溪流。
他嘶吼一声，蹒跚着行走起来，左手往腹腔一抽，拔出长剑，丢在地上。右手往前一提，抽出胸腔中的长剑。踉跄一步，他赶紧将长剑扎入地下，以此支撑自己的身体。
天边一道亮光闪过，余潋山带着楚天舒飞了过来。
楚天舒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楚南，便混身颤抖起来，几乎要站立不住。要不是余潋山提着她的领子，她已经腿软得瘫倒在地。
眼泪奔涌而出，“爹！”她嘶哑着嗓音大喊了一声。
楚南抬起头来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透出了一股清明。
“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楚南好似脱力，丢开长剑，跪倒在地。
此前，医堂渡厄堂，沈泽清离开后，余潋山示意齐非白，将楚天舒唤醒，他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非白拿出金针，一根根扎入楚天舒的指尖。
“非要如此？”余潋山有些于心不忍。
“她短时间内吸食过多妖气，身体内的筋脉已经被撕裂到麻木，除非剧痛，才能令她醒来。”齐非白下手丝毫不留情。
等金针扎到第六根的时候，楚天舒终于睁开了眼，她头痛欲裂，混身好似都在被蚂蚁啃食。
见她醒来，齐非白拔了金针，又给她喂了镇痛的无忧露。
过了好一阵，楚天舒才彻底恢复神清醒。
余潋山将装着妖丹的小瓶掷在楚天舒面前，“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心上人如审视犯人一般看着自己，楚天舒苦楚难耐，很快，她就坦白了一切。
十日前，楚府小武场，楚南正在为一位小弟子演示剑招。没来由的，他的剑锋偏了不知几回。不动声色地，楚南默默调整了回来。小弟子更是不明所以，只觉师尊的剑法高妙非常。
只是，这一切，却被站在连廊转角的楚天舒，看在了眼里。
楚天舒知道，父亲的功力衰退了，儿时的她最喜欢看父亲练剑，缠着他练上一遍又一遍，父亲的长剑从未走偏。
楚天舒心中有疑，但去静坐堂的时间要到了，她只得先赶了过去。
只是，等她回府，却始终不见父亲身影。直到，一名弟子告诉她，楚南在阅尾轩的书房内短期闭关，任何人不可打扰。
闭关不去天玑峰上的神仙洞府，呆在书房干什么？楚天舒心中有疑，便偷偷在父亲的书房外守候。
第四日午后，楚天舒昏昏欲睡见，只听“吱呀”一声，她父亲推开书房大门，走了出来，看上去满面红光，一幅大有进益的模样。
难道父亲偷偷修炼了什么神秘的功法？
山门小比就要到来，楚天舒心中焦急不已，她忍耐了两日，便偷偷摸进了父亲的书房。
楚天舒在楚南的书案上翻看着，却一无所获。她接着在各个书架上翻找，无意抽出一本书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楚天舒定睛看去。却见后墙上，山河图的画卷自动向上卷起，一道机关门显露出来，“咔哒”一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长长的暗道。
望着好似野兽巨口的暗道，楚天舒吞了吞口水，走了进去。
机关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窸窣声传来，应是山河图又落了下来。
楚天舒心中一惊，连忙向后看去，只见右侧地面上一个凸起的方块，她一脚踩下，机关门又松动起来。
她这才松了脚，向前走去。
暗道很深，两侧的灯芯发出轻微的光，她一点点摸进去，来到了一扇大开的石门前，难道父亲还在里面？
楚天舒小心地贴着墙往里走走，经过一段稍宽暗道后，她却走到了头，不可能是死胡同，否则搞这么长一条暗道做什么？
楚天舒抬起头，微弱的光线从上方漏出来，原来入口在这里。
她轻轻向上一跃，落在一排排置物架后放。
仔细看去，这些置物架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类瓷瓶。
楚天舒贴着置物架向前走去，发现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前方晃动。
那个黑影……是她的父亲。
此刻，楚南正站在一条长长的石案前，那日曾有幸被他指导练剑小弟子正躺在上方。
只不过，小弟子的双目，口鼻，双耳都渐渐渗出血来。
楚南如邪魔般，将五指覆在小弟子的脑袋上，小弟子顿时发出痛苦的□□，身体不受控制得颤抖。
楚天舒强咽下口中的惊呼，内心又是恐惧，又是震惊。
片刻后，小弟子不再抽搐，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似失去了生命。楚南收回手，双眼微闭，露出飘飘欲仙般的神情。
不由自主地，楚天舒向后退了一步，衣袍带到后侧架子上的小瓷瓶，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
“谁！”楚南双眼如电，向楚云舒的藏身之所射去，楚云舒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憋住气，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只是，为时已晚。
楚南广袖一掀，撕开楚天舒面前的置物架，左手如铁爪一般擒住她的喉咙，面色狰狞，好似露出獠牙的野兽。
楚云舒艰难道，“爹，爹，是我啊。”
楚南却好似没有反应过来，左手越收越紧，楚云舒双手不停地把拉着楚南，哭喊着：“爹，爹……”
看着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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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翻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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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楚南口中喃喃，身体无力地跌坐在地。
明心真人走上前去，一剑横在他身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南的回忆逐渐展开，“三十年前，我的修为便不再精进，日日苦修却毫无变化。我去问明镜掌门，他却告诉我，世间已无飞升之人三百多年，只叫我静安天命。”
“哈哈哈，好一个静安天命，那我苦修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连师尊去世的时候，我都在闭关，我还竟以为他飞升而去了，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哪里有什么飞升，这根本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
众人静静地听着，都知道楚南所言不假，哪个弟子在修炼时没梦过飞升。
而最为残酷的那一刻，恰恰是修为停滞良久后的悟道时。明心真人早已悟道，那一瞬间，他只觉天地淼淼，人命微小如尘介，只能任凭东风吹散，消解于虚无。
青峦的弟子们尚且还算镇静。这一代的峰主们大多心境开阔，早已对弟子耳提面命。
楚南的弟子们却都在轻微挣扎着，面露不忿，毕竟……他们在楚家卖了这么多年的命，为的便是长生。
楚南接着说道：“二十多年前，明镜掌门见我终日颓废，修为竟倒退了两个层次，便派我带领弟子去正道盟的九霄云中会，希望我可以借此机会，振作起来。”
“在天元门时，简溪春告诉我，飞升虽已无望，但服下仙丹便可长生。”
“起初我将信将疑，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东西。但在他的反复劝说下，我没有抵挡住诱惑。服用了一颗后，我确实切身地感受到功力大涨，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也想过要停下来。但若是长时间不进服，精神便会萎靡不振。症状严重时，宛若万蚁噬心，简直生不如死。我只能……吞下一颗又一颗所谓仙丹，直到修为再次停滞。”
“我心中虽悔恨不已，但依旧要长期服用，以防噬心之苦。我知道，自己早已变成一个怪物，连静安天命，也不能够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仙丹……是由妖修的骨血，甚至是妖丹炼化而来的。”
“妖丹之上，往往聚集着妖修最精纯的内力。许多妖修，在死亡前宁可要自曝，也不想被敌人剜去。”
“但是，自爆妖丹需蓄力良久，濒死的妖修或许连这个力气也使不出来。这个时候，将妖毒注入其中，是最方便的。”
“此前，简溪春给我的丹药都是无毒的。但随着时间流逝，或许天元门的存货用完了。而且，连着好些年，他们也没捉到像样的大妖。所以今年以来，简溪春给我的，都是有妖毒的丹药，他告诉我……”
楚南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
明心真人却替他说了下去，“告诉你，先给弟子服下，再利用弟子去吸食妖力吗？”
楚南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在场弟子无不面色复杂，青峦的弟子们面露鄙夷，楚家的弟子们一脸后怕，或许，差一点，被当作容器的，就是自己了。
有那么一两个，无比气愤，挣扎着想要冲过去，都被沈泽清按住了。
水依然上前一步，“平白无故地，简溪春为什么要给你妖丹，他要你做什么？”
“哈哈哈。”楚南大笑起来，口中涌出大片的鲜血，他将鲜血吐在地上，情状已至癫狂，“他们要什么？哈哈哈，他们只不过要我，捂住明镜掌门的耳朵罢了。”
听到明镜掌门的名字，众人心中一紧。
楚南接着道：“十八年前，天元门频频抓捕妖修，引得妖界来袭。他们平日里残忍嗜杀，兵临城下，却又不敢独自应战。于是，便美其名曰成立‘正道盟斩妖大会’。哈哈哈，那些一贯自诩正义的门派，擦的，可是他们领袖吃完血后肮脏的嘴。”
“可惜……明镜掌门太聪明了，他派出的十二剑史，明为相助，暗为调查。”
“所幸，我的大弟子祝易坤也在十二剑史当中。但凡有谁查出点什么，都被他和天元门的人联手杀了。只可惜放跑了一个，还送回来三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残废。”
水依然眼眶“刷”得红了，她冲上前，紧紧揪住楚南的衣领，几乎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我的师弟是不是还活着。”
一口口暗红色的血从楚南的口中漫出，他鼻子哼出一口气，“谁知道他是死是活，大概不知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水依然在楚南身上的力道越收越紧，“你把师弟给我还回来，还回来！”
楚南一边咳嗽一边大笑，“哈哈哈，没了，没了，一切都没了。”
明心连忙在一旁拉住她，“依然，冷静，冷静。”
水依然被明心拉开，两行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那一生只为惩奸除恶的师弟，竟然毁在剑派自己人的贪欲之中，这么多年有家不能回。”
楚南喘了几口气，接着道：“还有那四个什么卧底，明心你真是好打算，他们早被我的好徒儿一剑斩了，这么多年的消息，都是我徒儿给你传的，哈哈哈。”
明心真人心下凄凉，原来四个弟子早已遇难。
但他冷眼看着楚南道：“不是四个，是五个，还有一个是我在山外收的弟子，从未入山。”
楚南又咳出大面积的暗红色血液，怪不得，明心这帮子耳聋眼瞎的人还能对他起疑，大概便是这个弟子查出了什么。
楚南控制不住，血液越咳越多，终是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爹！”楚天舒一声惊呼，当下失去意识晕了过了。
明心真人上前一探，楚南已经没了气息。
视线扫过时，明心真人发现，楚南腰间坠着一枚纹样繁复的玉佩，那……纹样，大约那是楚家的家徽。
明心真人将玉佩拽了下来，丢给沈泽清，“泽清，你带三位弟子去暗室中，看看失踪的那七位弟子是否都在其中，是否都还……活着。”
“若风，你带余下的十五位弟子，将这些楚家人都收押至千伏洞。”
“潋山，楚天舒暂且押在楚南府邸，你去将非白请来。”
“是，师尊/掌门”众弟子齐齐开始行动。
暗室中，诸弟子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石案上的罗绮云，他的面色呈现不自然的红色，五官处均留有干涸的血迹。
沈泽清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罗绮云的鼻尖，有呼吸！还活着。
“师兄！这里还有一间暗室！”方知晨在一旁说道。
内室，石案上的六名弟子，干瘪得只剩下皮与骨。
他们的身体被宽大的弟子服盖住，枯柴一般的双手和脖颈从中露出，五官处隐隐透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眼球却拨开眼睑，向外猛突，正是死不瞑目之状。
沈泽清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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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渡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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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渡堂。
水依然与余潋山站在如意身侧，看着她平静呼吸的样子，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薛鸣玉站在一旁，轻声道，“妖毒已经褪去，没有事了，只是还要戒丹药之瘾。”
“要如何戒？”水依然关切地问道。
薛鸣玉叹了口气：“最干脆的办法就是强制戒断。药物与疗法，都只有辅助作用，并且容易反复发作。只有强制戒断，让身体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绝望，才会彻底绝了对妖气的渴望。”
“那……要怎么强制戒断？”余潋山声音发紧，他预感不会很容易。
“等发作的时候，绑起来，熬过去。”薛鸣玉垂眼看着如意，说道。
“如果……熬不过去，会怎么样？”水依然担心道。
“会变成废人。”薛鸣玉的话很轻，却好似石头砸在师徒二人的心间。
“走，先回藏剑锋。”水依然抱起如意，众人往回飞去。
藏剑锋，水依然、余潋山、薛鸣玉，半夜赶过来的燕南乔都围在柳如意的身边。
柳如意无声无息地睡着，好似一点烦恼也没有。
但没有人敢懈怠，众人或坐，或立，都静静地守着。
太阳将下山时，若风御剑而来，原是齐非白向鸣玉求助。鸣玉点头，嘱咐潋山，若是如意有什么动静，定要赶忙来喊他。
楚南府邸，织海楼，青峦剑派的弟子们守在门外。
房门内，薛鸣玉刺破自己的指尖，将血喂入了罗琦玉的口中，他的妖毒很轻，一点点血液便可解开。
看着薛鸣玉手苍白的脸色，齐非白叹了口气，给他端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补药，“师兄，喝。”
薛鸣玉就知道齐非白在这里等着他，接过来，一声不响地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从前在药王谷，齐非白无意中撞见他给病人喂血解毒，吓得哇得一声哭出来，说那些病人都是魔鬼，要吸师兄的血。最后还是谷主谭清玄，过来哄住了他。
自那以后，一旦撞见鸣玉给病人治病，不管什么病，不管怎么治，齐非白都会默默给他端上一碗十全大补汤。
薛鸣玉知道这是小师弟关心自己，从来都是顺从喝下。
床榻上，罗琦云打着冷颤，薛鸣玉轻按他的命脉，没有多少妖力留在他的身体里，他应当过段时间就好了。
此时，潋山冲进来道，“鸣玉，快和我走，如意……不好了。”
藏剑锋，皎月小屋，薛鸣玉忙慌进入如意房中，只见水依然紧紧按着如意的双臂，燕南乔则按着她胡乱踢打的双腿。
“师尊，我好难受。”
此刻，柳如意感觉自己好似一块浮木，被浪花推至高处又拍到海底，海水不停地拍在她的身上，她仿佛要窒息而亡。
于是，她疯狂的挣扎着，企图抓住任何可以带她逃离的东西。
她望向天花板，却看见墙体开裂，不断塌陷，要坠在她的身上，不由得哭喊出声。
薛鸣玉见状，连忙拿出白绸，将柳如意的双手双脚绑在床上，又塞了一段在她口中。
四肢被绑住的感觉与曾经悦来楼的噩梦何其相似。柳如意惊恐万分，好似看见谢茂又狞笑着朝自己走来，于是挣动地更猛烈了。
薛鸣玉与燕南乔合力，将柳如意的腰也绑住，她的动静才小了一些。
一盏茶后，柳如意好似木偶一般平静下来，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余潋山心中不忍，“一定要这样吗？”
薛鸣玉轻轻擦去如意额头的汗，“是，如果不绑住她，弄不好，会自裁的。”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如意……必须要熬过去。她那么喜欢练剑，如果以后连剑也拿不起来，大概……她会疯的。”
燕南乔第一个受不了，前几日他还和如意并肩作战，今夜却眼睁睁看她吃这样的苦，他心里实在难受，便走了出去，在皎月小屋外守着。
夜深了，余潋山看如意沉静良久，想为她松松绑，却被薛鸣玉拦住了。
此时，柳如意忽得睁开了眼，呜呜呜地挣扎起来。
这一次，她感觉身上好似有无数个黑洞，疯狂的想从外界吸收什么。但她全身都被绑住，只能不断地晃动四肢，扯动着白绸。
如意不停地抬起脖颈，却一次次被白绸拽回，重重的地砸在床上。
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余潋山，余潋山心都碎了，根本无法直视如意的眼神，他走出房间，坐到了燕南乔身旁。
小屋内，水依然坐在柳如意身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柳如意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也将水依然的手紧紧握住。水依然的指骨被如意挤压到发痛，但她心知，这大约不及如意所受痛苦的十分之一。
一夜终于过去了，柳如意陷入昏睡中。
薛鸣玉将她口中的白绸拿出，轻轻为她灌入一杯水，水依然看着柳如意深深叹了一口气，也走了出去。
柳如意发作起来一阵阵的，持续的时间由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不止。
整整三天，薛鸣玉寸步不离，守在如意塌前。
水依然等人都不忍心看如意受苦，齐齐在皎月小屋外等候，只是，时不时进来看她一眼。
薛鸣玉看众人焦灼的样子，把大家都劝了回去。
当晚，薛鸣玉轻按柳如意脖颈间的大脉，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如意，就要熬过去了。
他怕捣药的声音吵到如意，便行至正厅内，为她配制恢复神思的药。
刚将各类药材配比好，“哐啷”一声传来，薛鸣玉连忙跑进屋内。
小屋中，柳如意半坐在床上，头发散乱，双眼赤红。她的左手已然挣脱了绸布，拿起铜镜碎片，就要往胸腔处扎去。
薛鸣玉连忙抢过如意手中的碎片，反手掷到了在地上。
柳如意抬起腿，正要踹他，薛鸣玉立刻将膝盖顶上，紧紧按住柳如意的双臂将她压在了床上。
两人对抗之间，薛明玉只觉手心一片潮湿，他定睛看去，只见如意腕间，满是血痕。
再看如意，她双眼之中躺下泪来，满脸是痛苦凄哀的神色。
薛鸣玉心痛不已，终究是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此时，如意下颚发力，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
原来……她早将口中的绸布吐出，此刻竟要咬舌自尽。
薛鸣玉一心急，俯下身去，将柳如意的口齿强力撬开，用舌头紧紧顶住她的上颚，不让她再有咬舌自尽的机会。
唇齿摩擦间，柳如意咬破了薛鸣玉的舌头。
但似乎……薛鸣玉的血让她镇静了下来，她吸允着薛鸣玉口腔中的血液，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小。
一盏茶后，柳如意恢复神智，小声地哭了出来。
她汗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的样子，好似那年他刚将她从冷泉池中捞起的模样。
薛鸣玉抬起手，抹开如意散乱的头发，擦去她混乱的汗渍。
薛鸣玉翻身躺在如意身侧，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柳如意躲在薛鸣玉怀里，也揽住他的后背，时不时，还抽搐一两下。二人都精疲力劲，就这样相拥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柳如意醒来，只觉脑袋疼得要裂开，身体所有的力气好似被抽空。但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具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中。
她看向床侧，空空如也，不知鸣玉，是何时走的。
正当如意心中在挂念鸣玉时，她一抬头，却见薛鸣玉换端着药盘子走了进来。
薛鸣玉连忙将药放在一边，将如意扶了起来。
看着薛鸣玉靠近的脸颊，柳如意的心狂跳起来。
他的唇破了一个小口子，昨日二人齿间交缠的画面从柳如意眼前闪过。柳如意顿时面色绯红，她知道自己戒掉了妖丹，却对薛鸣玉上了瘾。
薛鸣玉看她脸红起来，便轻触她的额头，“没有高热，应当是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柳如意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沙哑，“没……就是还有点头疼。”
“嗯，头疼便是要好了。来，喝药，这是可助神思清明的药，再歇两天，就能彻底好了。”
柳如意拿过药碗，乖乖喝起来，目光触到薛鸣玉的唇，又立刻缩了回去。
喝完药，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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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乘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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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鸣玉的悉心照料下，柳如意飞快地恢复着。
没过多久，日常活动对她而言已无大碍，头痛也好了大半，只是还不能动用内力罢了。
这日，余潋山和薛鸣玉正在院子里下棋。
柳如意推开皎月小屋的大门，二人停下了，转头看着她，薛鸣玉纸扇轻摇，“如意要不要学下棋？”
自花溪城相遇那一晚，柳如意再也没有见过薛鸣玉摇扇子。此刻看去，只见他一身浅蓝色长袍，袖口的月牙白随纸扇浅浅浮动。她不由得在心里攒了一句，好一个翩翩公子。
还没等柳如意回答，若风从空中落下，着急道：“楚天舒……她不太好，鸣玉医师，非白请你过去一趟。”
薛鸣玉没有二话，跟着若风走了。
余潋山看着如意道，“楚天舒……她和你一样，也在戒断。”
那夜试图走进明秀河的身影闪过柳如意的心间，犹豫了一瞬，她还是道，“大师兄，我……想去看一看。”
余潋山叹了口气，载着柳如意也寻了过去。
楚南府邸，沉香阁，楚天舒一边疯狂地砸着东西，一边嘶吼着，“不杀我是吧？不杀我，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让你们也不得安生！”
一个花瓶被丢出来，瓷片四溅，栏得薛鸣玉的脚步一顿。
若风等一脸无奈地站在房门口，向薛鸣玉示意，“已经这样发疯两个时辰了，我们……都拿她没办法。”
齐非白嘴角浮上冷笑，“她这是自作孽。”
柳如意刚到门口，一个瓷杯便在她脚边炸开。
看着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楚天舒愣了一瞬，拿起茶壶，便朝着柳如意丢去。
柳如意侧身躲开，看准机会，冲进房中，将狂乱的她一把扣在桌上，大力打起了她的屁股。
“楚天舒！你还敢砸我！”
“不是你喂我吃的妖丹吗？现在自己熬不过去，弄得别人也不安生！”
“为了打败我跑去吃妖丹，你可真是好样的！”
当众被人打屁股，楚天舒仿佛感受到奇耻大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她扭动身体，挣脱开柳如意，将她扑倒在地。
柳如意一个翻身，又将楚天舒压在身下。
众人看着如小兽般撕咬在一起的两个人，纷纷拧起眉毛，修真之人这样打架，也真是活久见了……
柳如意的话字字珠玑，敲在楚天舒的心上。
“你说！你是不是做了错事！”
“连个对不起都不说，还在撒泼打诨！”
“想死？才没有没有那么容易！”
“你不是喜欢潋山师兄吗？他不喜欢你，你就欺负我，你算什么本事？”
“不好好练剑，一天到晚整这些邪门歪道，谁会喜欢你！”
一听到余潋山的名字，楚天舒彻底崩溃。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我以后谁都不要喜欢了，我一定好好练剑。”
余潋山听得魂飞天外，原来如意受的罪，竟然是因为自己吗？看着哭得满地打滚的楚天舒，一时之间，他五味陈杂。
齐非白的冷笑转变为玩味，啧啧啧，这才是如意啊！
薛鸣玉也愣住，原来如意这么刚猛的吗，这里倒是用不着他了。不过他心下宽慰，如意应当完全度过了这次的磨难。
这时，柳如意跪坐在楚天舒身上，转过头道，“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把她绑起来。我吃了那么多苦，她可没道理享福！”
这是报复……明晃晃的报复啊……众人掉汗……
说是这么说，若风等弟子赶紧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抓住楚天舒，将她按到床上绑好。
楚天舒挣扎的动静小了很多，柳如意走到床边，对她说，“和你打架的感觉也还不赖嘛，等你重新拿起剑，我们再比过，可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柳如意走出了沉香阁。
沉香阁内，楚天舒的眼泪决堤。这一刻，她明白过来，自己真的做错了事，父亲再也不可寻，偷闲的日子已经远去。她必须要活下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看到齐非白，柳如意心中惊喜，“非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齐非白轻咳一声，“我……来了好久了。”
“那你怎么没来看我。”
“我在这里看着楚天舒，鸣玉师兄才能照看你的。”齐非白解释道，其实，他内心对如意牵挂不已，如果他在小比结束后就跟着如意，或许她都不会出这个意外。
“鸣玉师兄，我去看病人了。”齐非白说罢，抬腿进了沉香阁。
柳如意转过身，对着齐非白的背影眨了眨眼，许久不见，怎么感觉非白变冷了。
一回到清风院，柳如意摊在躺椅上，便往口中灌水。躺椅是丹殊专门为她做的，旁边的小几上，还放着茶水、糕点、水果，全为了给如意解闷，
薛鸣玉按住她的手，给她递了小杯过去，“别这么喝，容易呛着。”
柳如意放下茶壶，“我从来没觉得打架这么累啊。”
薛鸣玉看着她的样子好笑，刚刚这么生猛，现在却喊起累来。但转念一想，这是丹药撑开经脉后的后遗症，心中又不忍起来。
薛鸣玉拿出帕子，擦去如意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几日还是先别乱动，再歇半个月就能好全了。”
柳如意心下不好意思，按过薛鸣玉手里的帕子道，“鸣玉，我自己来。”
此时，余潋山坐在棋盘边，愣起了神。
薛鸣玉走过去道：“潋山，不是你的错，别多想。”
余潋山缓缓抬头，不愧是多年好友，薛鸣玉一句话便戳中了他的心事。
薛鸣玉又道：“楚天舒性格固执偏激，她因为喜欢你针对如意，是她的事，你不要怪到自己头上。”
“如意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强大，她不会怪你的。”
余潋山长出一口气，是啊，如意没有怪自己，他又何必自苦呢。他摇摇头，看了看躺椅上的如意，又和薛鸣玉下起了棋。
不久后，燕南乔带着从剑谱阁为如意誊抄的古怪剑法从天而降。柳如意一页页翻起来，还指挥着燕南乔给她演示。小小的清风院里，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清风院里，微风袭来，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池边荷花抖动花瓣。
***
半月后，柳如意彻底复原。只是，薛鸣玉又回了药王谷，她心下黯然，想飞去药王谷寻他。但山门手续繁琐，出山需层层报备，到底拦住了她的脚步。
这一日，正当她在藏剑锋山巅发愁时，水依然降落在了她面前。
“如意，观你在小比上所用的剑法，变化颇多。再配上雪莱的烟雨凌波，可谓是诡秘新奇。两相结合，往往可以出人意料。”
“不过，你目前所习的剑法，大多偏向于专对一位、或者两位敌手，如果人数一多，恐落于下风。取金兰时的那一招，已经是你的急智了吧。”
“今日，我就传你云海剑法，练成后，可以一招化万剑，正面对抗万千敌手，你且看好了！”
水依然说罢，飞身控剑。
柳如意抬头，只见长剑从师尊手中飞射而出，激得山顶的云雾好似漩涡般旋转起来。
长剑再次现身，如游龙般，环绕着她。水依然抓住长剑，便好似驾着神龙，在天空飞行。
一时间，藏剑锋锋顶剑光四射，好似白日焰火，骤然降临。
一盏茶后，水依然静静落地。
得益于在百妖谷的苦战，在剑谱阁的搓磨，以及在山门小比中，不计胜负的比拼。柳如意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傻傻的说再来一遍的。
水依然的身影已经印在她的心里，而从师尊手中传来的力量，从未散去。
柳如意唤出百花剑，模仿着水依然的样子运起飞剑。
踌躇满志后，柳如意脚下一滑，却在空中画出蚯蚓模样。
怎么没有神龙！
“静心，感受道法自然，人剑合一的状态。”
“调动小周天，以仙气御剑！”
原来……已经是仙剑术了。柳如意打开仙窍，将绵绵不断的力量从中调出。
“运气入剑，和百花剑对话，她不仅是你的武器，还是和你并且作战的战友。”
小心翼翼地，柳如意将一丝仙气注入百花剑中。
霎时间，百花剑竟要脱手而出，那是……百花剑想在天地间遨游的志气。
“唔，看来百花剑还不服气。如意，你需要驯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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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仙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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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锋，三清洞，两只歪着脑袋的石敢当立在洞口。
柳如意、燕南乔、张雨生、丁芳琼、蔺羽、唐逸之依次进入洞中。
山洞内，水汽氤氲，嫩绿色的藤蔓沿着山壁攀援而上，红色的小浆果点缀其中。
一段路过后，一汪池水出现在众人眼前。水池中，红尾的鱼儿畅快的游动着，滴滴露珠在浅黄色的睡莲上滚动着。
莲池后，是一出更加宽阔的空间，地面上画着伏羲八卦大阵，尽头的墙壁内，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以及太清道德天尊的巨大石像。
石像之上，艳丽的涂绘褪去颜色，显得分外古朴。
周围的墙壁上，是已然模糊的练剑图式，以及年代久远的古文。
此时，沈泽清带着六位弟子匆匆赶来，如意认出来，其中有掌门的六弟子蒋若风，十三弟子方知晨，其余的人她尚且还不认识。
不多时，明心真人也同云隐真人、若素真人，一道走进了山洞。
“诸位弟子好。”
“掌门好！”
明心真人的目光，扫过弟子们年轻的面庞，“嗯，你们啊，都是青峦剑派未来的期望。此次，你们不仅要参加正道盟的九霄云中会，还要调查十八年前仙妖两族的旧案，我曲某人在此谢过了。”
“任凭掌门差遣。”弟子们齐声道。
看着众人闪着光的眼神，明心真人心下甚慰，“三清剑阵，是我青峦开山祖师玉清真人的独创的阵法，现下，便传于各位，且看好了！”
说罢，明心三人召出长剑。长剑升空，飞速转动。随后，明心三人以八卦阵行步，反响走动起来。
一时间，洞内仙气飘飘。
明心三人停步，齐声喝道：“落。”
三把长剑以旋转之势，齐齐扎入地下，深达半个剑身。
明心真人拔出长剑道：“在场，共有十三位弟子，加上两位锋主，大家随机分成五组，正好在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进行练习。”
“每隔一个时辰，必须更换一次队友。要练到，不论与谁同组，都可以迅速结阵，这才有效。”
“是！师尊/掌门。”众弟子齐齐回答。
山洞内，飞剑齐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三人中，运剑速度不一的，迈步速度不一的，都无法顺利结阵。
“诶哟。”燕南乔眼睛只看着飞剑，脚下踉跄一步，稍不注意就撞在如意身上了。
“燕南乔……你看着点……”如意吐槽道。
“南乔，不必着急，慢慢来。”丁芳琼安慰道。
燕南乔放慢了脚步。这次，三人的剑阵初具雏形。但一声落说的不齐，三把飞剑七歪八怪地倒在地上，毫无威力可言。
明心真人笑叹道：“三清剑阵看着容易，却最是考验默契。不要只想着自己，要时刻关注两边的队友，将三个人当作一个整体。”
弟子们迅速调整起来。
如意三人重新开局，在燕南乔撞到柳如意三次，丁芳琼落说得太慢两次，柳如意剑飞得太高一次后，三人终于成功，齐齐地将飞剑扎在了地中。
“嗯，不错。”明心掌门看着三人点头道。
三人又试了几次，逐渐熟练。场中各弟子也先后成功结阵。
此时，明心真人挑眉道：“好！时间到，更换队友。”
众弟子散开，再次组队，好不容易形成的默契被打破，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到处响起。
队伍中，若是三人功法相似或师出同门，磨合起来便会异常顺利。若是已有两人略有默契，第三个人也很容易跟上节奏。但若三人从未交手，就要磨合良久。
在换组时，如意心眼一动，凑到了水依然身边。果然，她很快就跟上了水依然的步伐。新加入的陆广薇是遐光真人谢敬之的十一弟子，她适应得很快。三人不多时，就成功结阵。
一波又一波轮换中，众人的默契逐渐增加。
***
修炼结束时，明心真人将柳如意和燕南乔留了下来。
“可是你二人通关了百妖谷，拿到了天书？”
“是。”
“不过……这只是一块碎片。”
“四十多年前，我的师兄明镜真人，也就是上一任掌门。在海外历练时，从一仙人洞府内，寻到了这一碎片。”
“据师兄所说，仙人洞府内有六幅破损的壁画，但讲述的故事依稀可辨，大约是一位上仙下凡传道。”
“在第六幅壁画上，仙人手中捧着一册书卷，师兄轻轻一触，恍惚中好像穿越时空，回到远古。等他醒来，手中便多了这一小布。而壁画之上，仙人手中，空空如也。”
“回山后，师兄就设立了百妖谷试炼地，将游览时见过的多种妖兽都纳入其中，而天书碎片，也被当作了通关奖励。我等了多年，终于有弟子通关了。”
柳如意与燕南乔对视一眼，没想到天书真的存在。
柳如意摸了摸怀中的木匣，将两片合在一起的天书碎片呈给了明心掌门。
“弟子不敢隐瞒。入山前，弟子曾于俗世中无意间获得一块碎片。现下，两块碎片已经合在一处。”
明心掌门接过碎片，双手竟颤抖起来。
“我一直以为天书只是传说。师兄却说，传说必有源头。如果天书还在世间，他手中的碎片必定会是。”
“从前，我一直不信，今日，我确是信了。”
“好好好，或许你二人真有仙缘，也未可知。”
说着，明心掌门将天书碎片还给了柳如意。
燕南乔不禁问道，“掌门，紫薇仙境真的存在吗？”
明心掌门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我们的大陆上，已经三百多年无人飞升，或许我已经等不到答案了。你们且收好碎片，若有奇遇，再探也不迟。”
三清洞外，回山途中，燕南乔还在思索，“如意，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真的可以去到仙境啊？”
“若仙境存在，必定可以去。等九霄云中会结束，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哈哈哈，好！”燕南乔高声笑起来，什么狗屁仙境，不如身侧有如意，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又七日，见众人的三清剑阵都已成型，明心真人开始宣布新的任务。
“在场又是三位弟子，正好行伏羲八卦阵。”
“伏羲八卦阵分内外两层阵法，内层有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为五行阵，顺时行清平剑法；外层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为八卦阵，逆时行乾坤剑法。”
“内外两层，亦可单独使用。当然，合阵更是威力无限。”
“今日，我们先辨方位，再学剑法，最后组阵。”
明心真人说着，带领弟子们沿着大阵的方位行走起来，顺便讲述卦象原理。
“每一个卦象，都是由阳爻和阴爻组成的。”
“清气上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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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掉落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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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口，弟子们纷纷聚了过来。
铸剑锋锋主无涯真人赵天越唤出一飞舟。双手掐诀，为其注入仙法。飞舟不断扩大，停留在云海之间，两排船桨整整齐齐地伸出船舱，等待着远航。
明心真人带着即将远行的弟子们登上仙舟，飞身回了山门。
仙舟启动，弟子们纷纷跑向船尾，与师傅、同门，做最后的告别。
柳如意看着余潋山送别的目光，挥手道：“大师兄，等我回来啊！”
燕拿乔对若素真人喊道：“老头，平日里少喝点酒，不然等我回来，有你好看的！”
若素真人眼睛一瞪：“死小子，快走快走，真是眼不见为净！”
众峰主都笑起他来，围观的弟子们奋力地挥手告别，高喊声此起彼伏。
在众人的注视下，船桨缓缓划动，飞舟架着云远去了。
欢送飞舟的人群外，楚天舒站在高处，眼中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玄阳真人葛洪行至她身侧，“天舒，你喊我师尊一日，我便有教导你一日的职责。此前是为师不好，对你关注甚少。此后，为师定以最严苛的要求来对待你，你不可疲懒，知道了没有？”
“是，师尊！”
楚天舒心中惭愧不已，记得刚去天剑锋的时候，师尊对自己谆谆教导，自己却从未上心，大概这才让师尊寒了心。
看着逐渐远去的飞舟，楚天舒暗自下着决心，下一个五年，她一定，也可以去正道盟的。
目送柳如意离开后，余潋山直飞影壁峰。
日前，影壁峰锋主遐光真人谢敬之夜观天下，不日将有七星连珠，近百年未遇的金光照顶与神人武剑，或将重现青峦。
各峰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连夜选拔资质甚好的弟子，送往影壁峰。可惜，那些前往九霄云中会的弟子们，错失了此次良机。
藏剑锋的弟子原本只有两人，如意走了，便是潋山。
***
飞舟之上，夜色降临，明月高挂，星辰闪烁。偶有两只寻不着队伍的孤鸟，从圆月前闪过，诉说着荒野的孤寒。
柳如意坐在船尾的栏杆上，双脚摇晃在星河里，看夜空慢慢地从两边退去，看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宽。
薛鸣玉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道：“怎么坐这么高，当心掉下去。”
柳如意站起身来，面向薛鸣玉，“鸣玉，你忘了，我早就学会御剑了。”
说着，柳如意调皮地眨了眨眼，拉起鸣玉，便向后倒去。
“如意！你……”一瞬间的失重袭来，天空与大地倒置，星河呼啸着涌动，月光如浅纱般漂浮。
薛鸣玉紧紧搂着如意的腰，跟着她，在星河中，上下蹿行。
二人以剑为舟，倚偎着坐在一起，偶有一两颗流星，从深空中坠落，落入稀疏的山野灯火之中。
脚下的烟火慢慢喧闹起来。
由金瓦朱墙构成的一个个小方框里，一排排灯火接连亮起，几个黑影正在其中行进。
“从高空往下看去，人们居住的屋舍，竟好似囚牢一般。”柳如意说道。
“这应当是某国的都城。”薛鸣玉猜测道。
蓦得，柳如意感受到了仙气的异常涌动，“鸣玉，我们回去吧。”
“好。”看着眼前逐渐变小的飞舟，薛鸣玉答道。
柳如意站起来，极速向着飞舟射去。
飞舟船尾，燕南乔正向她二人招手，“如意、鸣玉，快点回来！你们去哪里啦？泽清师兄正在找你们！”
“来了！”
柳如意极速运气，前往飞舟。二人堪堪落下，冷不丁得，异样的仙气波动涌来，如海浪一般，拍向飞舟。飞舟一个颠簸，竟将柳如意与薛鸣玉二人，甩了下去。
“啊！”
“柳如意！”燕南乔一着急，连忙去捉柳如意的手，却也一同被吸入了仙气漩涡之中。
***
“诶哟喂，好痛啊。”燕南乔揉着他被摔成八瓣的屁股，站了起来。
寒光一闪，一把铁剑横在了他的面前，“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燕南乔向前看去，只见不远处，柳如意将薛鸣玉紧紧护在身后，握着长剑，与身前的一位女修呈对峙之势。
而这位女修……手中握着的，竟是灵犀剑。
燕南乔惊呼一声，推开身前的剑刃，便向前奔去，他身后的那位弟子，连忙提剑追上前去。
“小生燕南乔，对姑娘一见倾心，敢问姑娘可愿与我结成道侣……”
昭烟剑锋一斜，砍向燕南乔，“登徒子！”
谁知，燕南乔侧身一躲，扶着她的手说道，“果然是灵犀剑！”
燕南乔说着，将自己的佩剑，也双上奉上，“道友请看，有此剑为证，可见我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昭烟手中的剑突然停了下来，“你的灵犀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娘给我的。我娘还说，灵犀剑有阴阳一对，持此剑者，必将心意相通，琴瑟和鸣。若是共同修炼灵犀剑法，或可天下无双。”
昭烟轻轻摸过灵犀剑的剑鞘，面色复杂起来，“你娘……她还好吗？”
燕南乔陷入江南烟雨绵绵的回忆中，咳嗽的声音不断在他耳畔响起，“我娘，已经没了。”
“师姐！此人信口雌黄，不可信的！”萧默秋说着，绞了燕南乔的剑，将他扣在了地上。
昭烟连忙拦住他道，“默秋，别这样，他手中的灵犀剑是真的，他是仙门弟子，放开他吧。”
“那他们呢？”萧默秋放开燕南乔，看向柳如意和薛鸣玉。
薛鸣玉正在和柳如意耳语，“南乔他，平日里……也是这般孟浪吗？”
柳如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是啊，他在剑派中，挺正常的。”
此时，只听燕南乔解释道，“这两位，一位是我们青峦此次小比的魁首，一位是药王谷不出世的神医，平常请都请不到的。”
“不信的话，看我们的腰间的玉牌，是为参加九霄云中会，山门特质的。”
听到“神医”“九霄云中会”等字眼，昭烟和萧默秋齐齐收了剑。
“二位道友，此前是昭烟多疑，抱歉了。”【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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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联手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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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深宫内的灯火骤然熄灭，黑色的浓墨从地面中渗出，化作污泥，如海浪般起伏，最先朝薛鸣玉涌去。
“鸣玉！小心！”柳如意一把将薛鸣玉揽在怀中，破开屋顶，向上空冲去，污泥化作的触手紧随其后，缠住百花剑的剑尾，将二人扯入泥潭之中。
百花剑一阵震颤，啊啊啊，别啊，我不干净了啊……
“这也有点太恶心了吧！”燕南乔砍断周身污泥化作的绳索，一剑劈开重重帷幔，向内冲去。
帷幔后，只见一面色惨白的妇人拱手而立，她嘴唇微启，樱桃小嘴立刻化作血盆大口，呕出了一波新的污泥。
流淌的污泥从地面渐渐攀升，化作一道高墙。高墙之内，无数水泡成形又破裂。恍惚间，数道飞箭突破水泡，如雨点般向燕南乔射去。
“燕兄！危险！”昭烟与萧默秋连忙挥剑上前。
紫色剑光闪过，飞箭化作泥点，打在燕南乔的衣袍上，臭气熏得他扶墙干呕。
淤泥中，三只巨兽幻化而出，嘶吼着，朝着众人扑去。
如意一剑削去巨兽高昂的头颅，泥浆从其碗大的伤口中喷射而出，眼看就要将她淋个透。薛鸣玉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反手折扇一扫，银色粉末如散落星光，覆在污泥之上。
污泥瞬时被净化，化作白烟，消散在空中。但新一波的泥浆，又从四面八方涌来了。
昭烟这边，三人两兽打得难分难舍，那巨兽真是一滩烂泥，缠着他们的长剑，也要将他们拖入泥潭之中。
这样下去不行，昭烟当机立断，以血破开剑刃，向天空一指，“急急如律令，天罡紫辰，神威缚邪。”
天空中，紫气涌动，轰隆隆的闷响声下，一道道惊雷破开屋顶，直直地劈了下来。
“就是现在，上！”电光之中，萧默秋第一个提剑向内冲去，众人连忙紧跟其后。
“啊……呜……”古怪的呜咽声传来。
一道黑影从女子的口中蹿出，在污泥间飞快地闪过，破开窗户，向外逃去。在它身后，那女子的身躯如花般枯萎，跌落在地。
“在那边！”柳如意射出长剑，将那黑影紧紧钉在了地面之上。
那黑影扭动身躯，挣脱不开，竟奋力向前一跃，徒留一团墨黑的汁液在地面之上。
眼看他越变越小，昭烟再次剑指高空，“千灵阵，缚！”
漫天紫光，化作电网，向着黑影追踪而去，霎时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众人赶到黑影身旁，只紫色电光紫中，一只大头鲶鱼正在挣扎，它的尾巴还被劈成了两半。
昭烟一剑打在它的脑门上，“死鱼怪，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呜……啊……呜……”大头鲶鱼一阵晕眩，发出串串怪声。
薛鸣玉半蹲下来，“他的修为被打散了，此刻怕是不能口吐人言，就让我来代为传达吧。”
***
深宫孽海。
皇帝的每一次雨露，几乎都能搅动深海之下的不甘、嫉恨与疯狂。更别说，是皇子诞生这样的大事了。
年前，李婕妤诞下皇嗣，母凭子贵，连升三级，被封熹妃。
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
碧波池边，李贵人枯坐一日，终于垂下眼泪。她恨啊，恨自己留不住皇帝，恨自己生不出孩子，更恨自己一时心软。
明明是她先受宠的，徐若水求到她面前，她才为其引荐。只是，徐若水独享圣宠良久，不仅把她彻底遗忘，如今还对她冷嘲热讽起来。
带着恨意的泪水在湖面泛起涟漪，一条鲶鱼从中探出头来。
“小女子，你恨吗？”
李贵人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
“别怕，我因千年的帝王紫气而生，是不会伤害你的。”丑鱼甩着尾巴说道。
李贵人寂寞良久，东珠殿内门庭冷落，宫人们苛待她，昔日的姐妹笑话她，她不知道面前这条会说话的丑鱼是不是妖怪，但如果此时有条鱼可以听她诉说心中的苦楚，她是愿意的。
夕阳之下，无人问迹之处，一美人斜坐在秋风中，素手抚着水面，浅浅诉说着心中的不得志。
丑鱼吐出一圈泡泡，诱惑道，“我可以帮你的。”
“你一条鲶鱼，连池塘都出不了，怎么帮我呢？”
“只要你把心给我，我吃了你的恨意，就可以帮你了。”
“把心给你？我还怎么活？”
“你现在，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哈哈哈。”美人狂笑起来。
“好，我给你。只是，要怎么给？”她原本便一无所有，只是一颗心罢了，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把手探进来一点。”
李贵人将手伸入水中，只觉指尖一痛，一丝殷红漫出水面，又消失不见。
眨眼间，水中鱼儿不见踪影，她站起来，却觉得自己轻了三分。
“鱼儿，鱼儿，你去哪里了？”
“我就在你的心里呀。”
李贵人退了好几步，捂住自己的胸口，“你吃了我的心吗？可是我丝毫没感觉到痛。”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对你忘恩负义的女人。还有，她的孩子。”
紫云宫，熹妃撩开云纱，走进副殿，却被眼前的场景震住。
只见，李贵人将她的孩子抱在怀中，张着一张腥臭的大嘴，正往外吐着污泥，污泥一滴滴落下，坠在小皇子的眉间，口鼻。
小皇子感到不适，哇哇大哭起来。
“李倩倩！你被妖怪蒙了心吗！”
熹妃强忍住干呕，冲上前去，想将孩子夺回来。
李贵人转过头，双颊生出鱼鳃，一脚将她踹到边上。
“来人啊！快来人啊！都死到哪里去了！”熹妃捂着小腹，嘶喊道。
污泥一滴滴渗进小皇子的体内，小皇子竟渐渐止住了哭声，安静下来。
李贵人抱着小皇子，在熹妃面前半蹲下，又把孩子放回到她的手里，嘴角一勾，“我只不过，抱抱你的孩子罢了，你紧张什么。”
眨眼间，云纱浮动，熹妃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副殿内空无一人，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做了噩梦。
这时，有宫女内侍匆匆赶来。
“小福子，刚刚李贵人来过吗？”
“没有的，刚刚奴才一直守在大殿外，没有人来的。”
“我等在殿内寻不到娘娘，才到小皇子这里来寻的。”
是啊，她刚刚不是在小憩吗？怎么到这里来了？熹妃轻轻拂过孩子的面庞，是她生产后休息不好，白日梦游了吗？
此时，熹妃腕间的纤云珠却发出黯淡紫光，熹妃心中惊异。刚刚不是梦境……她的孩子，恐怕已被妖怪附体了。
情急之下，熹妃口念真言，掐破腕间紫珠，“仙人在上，快来救救我的孩子，有妖怪要害她。”
一丝紫气升空。
“噗”得一声，一异物从小皇子腹腔内蹿出，射入熹妃眉间。
小皇子瘦弱的身体，顿时冒出一个血洞，从熹妃怀中掉下，摔得血肉模糊。
“啊………………”宫人们惊慌大叫，仓皇逃窜。
熹妃仰头，张开她的大嘴，无数污泥从她口中漫出，化作飞箭射向宫人们的后心，逃窜的人们瞬间噤声，又纷纷做起了往日的杂事。
轻纱浮动，熹妃合上嘴，半蹲下来，将小皇子捡起，抱在怀中。她的手轻轻抚过小皇子的身体，不多时，血色尽去，小皇子又陷入酣睡。
只是，筋脉之中，偶有刺痛传来，一丝丝紫气从熹妃的皮肤中窜出。
可恶，这个妃子，竟是仙门后裔，鲶鱼怪呕出一口鲜血，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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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心意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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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上，柳如意等人一落下，沈泽清与诸弟子便迎了上来。
“如意，鸣玉……你们去哪里了？”
“南乔呢，怎么不见他？”
“我吗？我在这里！”一身女装的燕南乔从如意身后走了出来。
众人看着眼前清丽的美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你……是南乔？”
“昭烟，能不能把符法先撤了？”燕南乔回头道。
“抱歉……符法撤不了，再等两个时辰，就会自动消失了。”昭烟上前一步，解释道。
“啊！还要等两个时辰！！！”燕南乔拉长声调，脸垮了下去。
众人莞尔，这幅表情莫名的熟悉，应当是燕南乔无疑了，只是他中了变身的法咒。
“请问这几位……是？”沈泽清问道
“我二人是赤霞派羲和真人座下弟子，我是十一弟子昭烟，他是十二弟子萧默秋。”
不同于青峦剑派的一掌门六峰主，赤霞派有三尊十二门主，羲和真人正是三尊之一，沈泽清瞥眼看向二人衣摆处的梅花印记，心道应该是赤霞派弟子无疑。
“此番，我二人在皇城中除妖，所幸得鸣玉、如意与南乔三人相助。”
“哦？”沈泽清眉毛一挑，“这么说，那把他们三人从飞舟上捆下去的大阵，也是你们摆的咯？”
沈泽清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其实，他是怕赤霞派的人看出如意身上的妖气，特意试探的。
柳如意轻咳一声，“师兄……此事，是我不好。是我贪玩误事，带着鸣玉乱闯，不小心闯入了赤霞派的千灵阵中，南乔是为了救我们，才被卷进去的。”
沈泽清冷哼一声，“擅自离队，到扶星城前，罚你待在房中，不得出门。”
“是。”柳如意垂下头来。
沈泽清一侧头，转身离去。蒋若风便押着柳如意，朝她的卧房内走去。
“就知道关人禁闭！沈泽清！你要不要这么冷血啊！”看着沈泽清离开的背影，燕南乔挥着拳道。
丁芳琼连忙拦住了他，“南乔，别闹了，你们不见的这一夜。我们怎么都破不开大阵，沈泽清都快急疯了，差点就要飞回青峦去找掌门了。”
薛鸣玉看着沈泽清的背影，眼神闪烁。
昭烟神色黯然，“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知晨连忙道，“无妨的，两位赤霞派的道友也是前往九霄云中会吗？我们还有空房，还请跟我来。”
“刚刚那位好像很生气，我们可以留下来吗？”
“道友客气了，大师兄他执掌门规，外冷内热，既是没有格外的吩咐，自是同意的。”
***
卧房内，柳如意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抠着枕头上的祥云纹。
真是的，沈泽清这个冰块脸，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妖气，被大阵卷进去，是她愿意的吗？
此时，一个纸片人从如意的房门钻进来，吭哧吭哧爬上了如意的床头。
纸片人手一滑，飘飘荡荡地，从床幔边缘掉了下去。它皱着眉头，做出抹汗的动作，给自己打了个气，挥舞着小手，又沿着床幔爬了上去。
柳如意一转头，正看见纸片人颤颤巍巍地爬了上来。
柳如意伸出两指夹住它，“哪里来的小妖怪！敢在此作祟。”
纸片人皱起小脸，圆滚滚的手推着如意的手指，“如意……放开我……我是鸣玉！”
柳如意心一惊，连忙将小纸人捧在手中，“鸣玉？！”
小纸人跌坐下来，眼睛变成蚊香似的圆圈，“这是白纸化形之术，与鹤羽传文，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意轻摸小纸人的脑袋，“感觉看起来呆呆的。”
“这次比较匆忙，下次做个可爱一点的。”小纸人眯着眼睛，抱着如意的手指，在她的指尖蹭了蹭。
“好。”柳如意笑起来，“鸣玉你在做什么？”
“我在增补百妖谱。”
“嗯？”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小师叔，此前曾给了我一个乾坤袋。”
“哦，我想起来了。”
“乾坤袋里装了许多稀奇的妖界物品，有植物妖修的种子，动物妖修的毛发，我正在逐一辨识，绘制成图，编在百妖谱内。”
小纸人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本小册子和一支小毛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鸣玉你还会绘图？”
“是呀。”
小纸人骄傲地一挺胸膛，将手上的小册子翻转过来，往身前一推。
如意凑近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只正在挠头的胖狐狸，头上顶着一撮红毛，身后甩着三只尾巴，可爱至极。
鸣玉本人画的……和小纸人画的一样吗？柳如意心中好奇，等能出房门了，她一定要去看看。
小纸人丢掉册子和小笔，垂下脑袋，吹起了鼻涕泡。
柳如意戳了戳小纸人，“鸣玉？鸣玉？你困了吗？”
“小纸人……仙力快耗尽了……”
柳如意提气，为小纸人注入仙力，却见小纸人抱着她的头发，呼呼地睡了起来。
“嗯？我的仙力不管用吗？”
此时，薛鸣玉闷咳一声，彻底失去了与小纸人的联络，果然，控物之术，他的修行还不够啊。
薛鸣玉垂下头，对着桌上一堆稀奇古怪的种子、毛发、鳞甲、继续细细辨认。遇到些有特殊作用的，便拿琉璃小瓶装好，再贴上标签。
在他面前的册子上，一只三尾狐狸正促狭着他狭长的眼睛，旁边的册页上，则写着它的年岁，攻击力，防御力等各项指标。一撮火红色的毛发被小心地包在玻璃纸里中贴在册页内。
如意盘起腿来，运行周天。她的枕头上，小纸人挠了挠胖乎乎的肚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飞舟顶层，共济厅内，弟子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或是靠在围栏上谈天，或是在甲板上论剑，或是在小亭中下棋。
燕南乔终于恢复了男儿身，忍不住溜达出来。众人都围过来，央他将赤霞派的两位道友请出来，一道交流切磋。
不多时，昭烟和萧默秋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燕南乔却倚靠在一旁的石灯上，停住了脚步。
萧默秋身上术法尽褪，赫然变成了一位气宇轩昂的男修士，但他五官俊朗，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当真是一幅好相貌。
众人连忙邀他二人坐下，你一言，我一语，问起了他们在皇城捉妖的趣事，打听起了赤霞派的种种传闻。
昭烟和萧默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解答。
气氛一时十分融洽。
丁芳琼顶了顶燕南乔的手臂，“南乔，那为赤霞派女弟子的剑……和你的是一对吧。”
“嗯。”燕南乔看着人群中的昭烟，莫名红了耳朵，“灵犀剑原本便是阴阳双剑。”
察觉到他的目光，昭烟扭过头来，对燕南乔挑了挑眉，意思是，你要是敢乱说，小心我削你脑袋。
燕南乔连忙闭了嘴。
刚刚，在来共济厅的路上，他好像惹昭烟不开心了。
“那个……昭烟道友，不知做我道侣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燕南乔将此话在心里打了一百八十个滚，慌里慌张地问了出来。
昭烟停步，斜眼看向他，“燕南乔，仙门中人，结道侣不可儿戏。”
燕南乔咽了咽口水，“昭烟道友……你是不愿意嘛？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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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鲛人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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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两旁，热闹非凡，吆喝美食的，占卜算卦的，打铁卖药的，兜售仙衣的，各式各样，络绎不绝，晃花了众人的双眼。
孟黎见弟子们四处乱看的模样，介绍起来：“这里是南区朱雀大街，最有名的是玄鸟拍卖行和浮山炼器城，都是天元门旗下的产业，掏往来修士的腰包。”
众人往左前方看去，只见一座六层阁楼拔地而起，青砖红瓦，兽抱飞檐，十分气派。漆金牌匾上，赫然写着玄鸟拍卖行五个大字。
“拍卖行里都有什么？”方知晨问道。
“道家法器、修真秘籍、灵丹妙药，什么都有。”孟黎回道。
一段距离后，一座三层的方型宫殿映入众人眼帘，浮山炼器城五个飞扬的泼墨大字正挂在门楼正中。
“这里就是浮山炼器城，一楼是万般武器，二楼是独家出售，三楼则是私人订制，不过都价格不菲。”孟黎说道。
段俊奕与丁芳琼二人对视一眼，他二人都是铸剑峰的弟子，此刻都很想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扶星城最热闹的还属北区小巷里的逍遥一条街，酒馆、赌房、戏院、舞坊、说书楼，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那才是风流快活的好地方。”
孟黎瞥了她一眼，陆晚情连忙收起了自己迷醉的神情，内心腹诽道，昨天，打着赤膊的男舞姬给师姐递酒的时候，师姐明明一脸享受的模样，怎么瞥她！
想道此处，陆晚情又挺起身板，向孟黎看了回去，孟黎低声轻咳。
青峦剑派的弟子们在心里念清心经，青峦祖训，弟子需戒骄奢淫逸，清静无为……
众人沿着南大街一路向前，终于来到了两仪广场。
广场正中，是张道陵祖师像，四周则按照九宫位置分为八个区域。
沈泽清侧头看去去，巽区就在南大街右手边，十分好认。
而赤霞派的震区，还要向前一些。
两派弟子就此告别。
***
庆义楼，休整片刻后，众弟子齐聚。
“师兄，我们有什么计划？”若风询问道。
“要夜探天元门吗？”知晨一脸跃跃欲试。
“明日一早便要进行试炼了，先不要急，以免打草惊蛇。”沈泽清斟酌道。
临走前，师尊特意嘱托，不可主动联系许念春，要暗中等他的消息，就算什么也查不出来，也要带领弟子们平安归来。
“那今晚……我们做什么？”唐逸之问道。
“我们初来乍到，连路都没有认全，要不今日……，先将扶星城熟悉一下？”
众弟子顿时眼睛发光。
沈泽清心道，就知道你们没想着做任务，“可先说好了，那什么一条街，赌坊、酒肆、妓馆，不可以去。”
“还有，拿好弟子令，注意安全，有事及时联系！”
“好的！师兄！”众弟子齐声应下，一一出了门去，四散到各个方向。
柳如意、燕南乔、薛鸣玉、齐非白、丁芳琼、段俊奕很是默契地往朱雀大街走去。
“等等……师兄，我闻到一股特殊的草药味。”齐非白站住脚步，往巷子内的望去，一个“医”字隐约可见。
“大家！我去探探这扶星城的医术！”齐非白说着，撒腿走去。
“非白！切勿乱试药！”鸣玉嘱咐道。
“好的！”齐非白挥着手道。
“那我二人，也就此告辞了。”丁芳琼和段俊奕一转头，便奔向炼器城去了。
“走走走……我们去拍卖行看看，刚刚我路过的时候看到拍卖板，马上就要拍卖了。”燕南乔催促道。
一盏茶后，玄鸟拍卖行，柳如意、薛鸣玉、燕南乔三人被拦在了门口。
“请问各位是会员吗？”
三人摇了摇头。
守门的弟子缓声道来：“是这样的，要进我们玄鸟拍卖行，大厅五百块灵石一位，雅间三千灵石一位，星月间六千灵石一位，云水间九千灵石一位。”
“这么贵……”柳如意傻眼，外面的世界，这么昂贵的吗？
“诶，但是呢，成为我们的高级会员，就很划算。会员等级分别为青钻、蓝钻、紫钻、黑钻，会费分别为十万、三十万、六十万、九十万。这边推荐办会员再进呢，一经入会便可享用终身权益哦。”
如意摸摸口袋，青峦剑派每月的弟子津贴只有十个灵石，加上些许大师兄补贴的，她口袋里总共也就三百个。
柳如意心下苦涩，转头问燕南乔，“南乔，你有多少灵石啊？”
燕拿乔歪头想了想：“六万多吧。”
柳如意震惊：“你怎么有那么多！”
燕南乔这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了：“若素老头给的，刚来的时候不肯学剑，我学一招他就给我一千。”
柳如意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呵，好的，别人求着你学剑的天才剑修，我知道了。
“不过这也买不起会员吧？”燕南乔又说道。
“不是吧，你还想买会员？”柳如意默默吐槽，就算有钱我也不买会员。
这时燕南乔走上前，递给守门弟子一个有着九千灵石的钱袋。
守门弟子再次露出真诚的眼神：“各位真的不办理会员吗？每月可提前阅览拍品目录，拍卖时还会有小童专门讲解每一件拍品的详细信息呢，保准各位满意。”
燕南乔轻咳一声：“我们先看看。”
守门弟子点点头，放了三人入了场。
三人跟着引路小童，转过弯弯曲曲的廊道，进入二层的一间雅室之中。
透过轻纱看去，整个大厅顿时展露无遗。
一个长方形的舞台立在大厅前区，充当拍品展示台，讲解书生正在介绍一款紫金葫芦，“此乃鎏金宝葫芦，大喊妖怪之名，等它答应，便可将它收入其中。起拍价，十五万。”
满满当当的大厅中，身着各色仙服的弟子先后喊起了价，价格迅速攀升。很快的，一楼大厅喊声的迅速减少，叫价不时从二三楼的包厢里传来。
柳如意开始默默吐槽：“怎么听起来不太好用的样子，别人叫你，你就要答应吗？”
燕南乔咳了声道：“这是顶级道家法器，如果再贴上道印，被收入其中的妖怪就会化为脓水。”
“这么厉害！你怎么知道的？”柳如意惊讶。
“剑谱阁里有《道家三千法器》啦，谁让你一天到晚只看剑谱。”燕南乔回道。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柳如意心下叹息。
接着，《洞灵真经》孤本、黄芽丹炉、青木筶（用于占卜）等各类秘宝依次被拍走，拍价在一百万元至六百万元不等。
柳如意看得眼花缭乱，不由感慨道：“原来修真不止可以用剑啊。”
薛鸣玉缓缓道：“道法三千，丹道，机关道，神算道，条条大路可入道，如意已经走了剑道，若是想走别的道，可要问过百花剑啊。”
柳如意轻抚手中的百花剑，感受到她的共鸣，是了，自己从来不是孤军奋战，别人的道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正当这时，展厅台的讲解书生揭开红布。只见一对耳饰静静地挂在展架上，细长的银链之下坠着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珠。
细看过去，宝珠的内里是纯白的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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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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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之前，扶星城东区。
红绸高挂的擂台前，二修士正在过招，男女老少驻足观赏，一时间，掌声雷动，喝彩不绝。
人群中，蒋若风与方知晨伸长脖子向前望去，不多时，便面露鄙夷。
且看左边那位，向前猛刺一剑，却浑身都是破绽。右边那位，煞有其事得将面前的剑划开，却绵软无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跳起舞来。
神奇的是，这么差的剑招，竟然招来一声声高呼，而尖叫的……又大多是女修士。
知晨连连摇头：“剑派开蒙馆武馆中小弟子的剑都比他们有力，有什么好喊的。”
若风撺掇道：“大师兄上！让他们看看青峦剑法的厉害！”
“初来乍到，不可胡闹。”沈泽瞪了二人一眼，“此处，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罢。”
三人准备离开时，若风突然站在原地，瞬间涨红了脸。
知晨回过头来拉他：“若风，怎么不走？难不成还想学个一招半式。”
若风转头看着沈泽清：“师兄，有人，有人……”
沈泽清的右手已然按在了剑柄上，“发现可疑之人了吗？”
若风涨红着脸，小声嚅嗫道，“有人……摸我……”
沈泽清环视四周，见一人影蹿动，便立刻扒开重重叠叠的人群，追上前去。
在他伸出手臂，就要逮住他的片刻，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掀了开去。等沈泽清稳定身形，却发现，自己已然战在擂台之上。
台下东南角，一道可疑的黑影蹿去，沈泽清立马想要上前却被一把长剑挡住了去路。
“哟，新来的啊。”对面的剑修嘴里叼着根草，吊儿郎当地看着他说道。
沈泽清还待再看，对面已经攻了过来，“打架呢，别三心二意。”
迎面的剑招就要攻到沈泽清眉尖，他偏过脸，剑柄一旋，便将对方隔了开去，剑未出鞘，剑风却已发。
台下一阵喝彩。
“好靓的剑修，以前怎么没见过。”
“诶哟！这个纤腰长腿，看着便是好滋味。”
台下的女修的说道起来，纷纷将手中的珠花投掷到舞台之上，一时之间，还有昂贵的手串、金钗一同掷上来，叮铃哐啷地响了好一阵。
沈泽清蹙眉，这好像不是什么正经的擂台。
他刚要开口，只听对面的剑修哂笑一声，“哟，动真格的啦，也不是不可以呀。”
说着，这剑修“呸”得一声吐出了口中的稻草，一改此前的荒唐态度，提剑攻了过来。
此人剑风凌厉，招式诡谲，沈泽清竟被打得猝不及防。
他被逼的不得不出剑，却依旧应付不来。
糟糕，露了破绽，沈泽清攻得急，竟没护住自己的命门。
谁知，对方却收了剑锋，将脖子往他的剑下一递，狡黠一笑道：“比不过比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说完，那人大笑离去。
沈泽清正要去追，另一位男修士已经上了台。
怎么没完没了，沈泽清急着要走，只是三招之内，便将长剑便横在了对手的脖颈前。
那满额碎发的白面小生皱了皱眉，“兄弟啊，都是混个灵石赚，不用那么认真吧？”
沈泽清不明就里，对方却早已下了台，场外顿时叫好声一片。
他正要离场，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却急匆匆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同时，“咚！”的一声巨响传来。
男人举起沈泽清的手臂道，“好好好，这就是我们云雨楼今日的头牌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踊跃竞价啊！”
蒋若风和方知晨一听不妙，往擂台后侧一看，只见掩在夜色中的高楼前，一丝乌云划过，云雨楼三个字不偏不倚露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颤了颤，大师兄有难了。
沈泽清想要推开这胖掌柜，却发现他的手掌如铁抓般牢固，内力劲道深厚至极，僵持之下，他竟挣不开。
胖掌柜笑起来，满脸的肉都跟着抖了抖，“小公子别走啊，娘子们的竞价我们二八分，你八我二，只赚不赔啊。”
沈泽清冲着胖掌柜看去，只见他虽满两笑意，但双眼露出凶光，漆黑的瞳孔里面是深不可测的漩涡。
这时，又有七位武士跃上了擂台，隐隐对沈泽清呈包围之势。
他又羞又怒，却只好忍下来，朗声说道，“实在抱歉，在下初入扶星城，没有弄清楚规矩，就胡乱上台打了起来，还望掌柜的和诸位放我离去。”
众女见沈泽清龙章凤姿，朝台上狠命地丢起珠花与首饰来。
“这位官人，第一次来有什么要紧的呀，您就从了小女子们的心愿吧。”
“诶？官人看着这本生涩，该不会还是童男子之身吧？”
“哈哈哈，那就更加不能放跑他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周围的气氛竟然越来越热闹，顿时喊价声交织成一片。
“诶呀，官人，您要是没有经验，我就不求您有什么高超的技巧了，看您面若冠玉，就三万两灵石一个时辰，肯不肯的啦。”
“三万两哪里够一睹官人的风采，我愿出十万两灵石与官人一度春宵。”
“你们这些坏心眼子的，都只想着自己，官人看我，我出五万两，您再给大家舞一场，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好！”“好！”顿时满场叫好声一片。
红晕从沈泽清脸颊上蔓延开来，他心下气急，这些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知羞。
这时还有男声夹杂其中，“小公子如出水芙蓉，剑法高超，若与我行双休之道，十五万两不是问题。”
又有一个低沉的带着磁性的男声说，“十五万两还是便宜，公子若跟了我，第一夜许你二十万，往后每夜涨五万两。”
这竟是要长期买断？众人不再喊价。
沈泽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柳如意正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看着沈泽清憋红了脸的样子，她真是差点笑出声。
但再看下去，恐怕大事不妙，她连忙从人群中一跃而起，降落在了擂台之上。
在沈泽清一脸惊讶的目光里，柳如意走到他身侧，对着众人道：“各位小娘子，我出二十万两将这位官人带走了，大家肯不肯的？”
“这么好的官人，若是被那些糟老头子采补了，那才是暴敛天物呢！”
“好看的官人，就要配好看的小娘子！”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柳如意向胖掌柜丢去钱袋。胖掌柜掂了掂，这才放开了一直抓着沈泽清的手臂。
此时，一位清瘦的小倌跑上台来，在胖掌柜身边耳语了几句。
胖掌柜大袖一甩，豪放道，“好，姑娘出手阔绰，云雨楼也不能小气了。日常三千两一夜的金销玉露房，我薛三双手奉上。”
他话音一落，向沈泽清射去一张充满异香的铜牌。
沈泽清接住铜牌，抬眼间，竟看到那黑影折而复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柳如意正要出鞘，可恶，黑心掌柜，收了她的钱还不放人。
沈泽清连忙按住她的手，“好，多谢掌柜的。”
柳如意眼睛蹬圆，“沈泽清……”
人群中，薛鸣玉眉头一蹙，轻轻一跃，也落在了台上，“且慢，我也要。”
“只是……是这位姑娘先出的价钱。”
薛鸣玉向着胖掌柜又丢去一个钱袋子，“三个人，更热闹。”
柳如意眼珠子要掉出来，“薛鸣玉，你疯了……”
薛鸣玉轻轻按住如意的手，冲她眨了眨眼。
台下一时炸开了锅，“现在的年轻人，都玩这么花的吗？”
胖掌柜一手一个钱袋子，却狂笑起来，“好！好好好！”
若风看得一脸懵，“这怎么办，我们……也要上去吗？”
知晨眉毛一皱，“这……不太合适吧。”
怀中弟子令一震，二人先后收到了沈泽清的传音，“召集弟子，暗伏于金销玉露房所通的大街中。”
“我就说嘛，大师兄怎么会是这么不守规矩的人。”
两人松了一口气，陆续开始传令。
此时，陆广薇刚在琅墨轩丢了钱袋子，正拉着唐逸之到处找。
蔺羽、张雨生、汤建安三人正交换着各色美食，吃得舌头都要掉了。
段俊奕和丁芳琼正捆了一堆神兵利器，在和浮山炼器城的掌柜疯狂砍价。
陈致中长老的弟子展鸿，撵了三条街，刚将偷他玉佩的小贼，抓在手中。
齐非白，则刚刚赢得了在医堂的比试，惹得掌柜的求爷爷告奶奶似的给了他二十五万灵石。
收到消息，众人疑惑非常，云雨楼，金销玉露房……不是说，不准去青楼？
***
一柱香后，金销玉露房。
红绸香案前，三人围坐。
柳如意瞪着眼睛，看看沈泽清，又看看薛鸣玉，“你们两个……发什么癫？！”
沈泽清眉毛一挑，“有可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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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不计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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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广场。
张道陵天师像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台。
高台正中，赫然是两位天师通玄真人与重阳真人，其他的四羽客八祭酒，分列两边。
通玄真人的大弟子苏韵走至高台上，念起祭祀天地的祷文。
高台之下，最前排的三列，是天元门弟子。
天元门身后，则是苍梧派，云霄宗，阳华宫三大宗门的队伍。
再往后才是紫阳洞、合欢谷、赤霞派、星列宗、青峦剑派五大山门，青峦剑派站广场最右侧的角落里，足可见其不受待见之处。
看着别家浩浩荡荡的队伍，青峦剑派的众弟子一时都有些泄气。
星列宗与青峦剑派一样，也是十五人，再少一些的是一侧的赤霞派，是十八个人，其他队伍的人数都在二十人以上。
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青峦……竟然只是正道盟里的一个小宗门吗？
此时，沈泽清感知到了同门沮丧的情绪，便往弟子令里传了一道音：“大家不要妄自菲薄，青峦剑派是有千年传承的剑派宗门，正道盟成立勘勘不到百年。”
“天元门向来自诩天师道唯一正统流派，成立正道盟后，更是扬言‘有妖必斩，有恶必除’。”
燕南乔补充道：“但我派祖训，若是作恶多端之妖，当斩，若是误入歧途之妖，当引其向善。”
沈泽清回复道：“是的，因此正道盟成立之初，应邀的玄灵真人仅仅出于人情，为青峦剑派添了个名，只为弟子间的切磋交流留个余地。”
“此次，我们不仅要完成试炼，还要调查真相，大家打起精神来。”
听到这里，弟子们顿时都挺直了腰杆，调整好状态。
苏韵念完天地祷文后，重阳真人的大弟子宋喜清开始仔细讲起来此次正道盟九霄云中会的规则。
“本次正道盟九霄云中会共分为三场，采用累计积分制，积分排名前三甲便是大赛前三甲。”
“大赛第一场为晋级赛，限时九日。九支队伍将被传送进入清薇福地。”
“福地内共藏有九组混天令，分别为五组铜制，三组银制，一组金制，每组十二个，上印有十二生肖样式，不同质地积分分别为十分、二十分、三十分。”
“集齐一组混天令的队伍，不论何种质地，可全员晋级。”
“若寻到混天令，但无法凑成一组，则寻到几个，队伍中晋级几人。”
“在福地中“阵亡”的弟子将被传送回两仪大阵，不可晋级。”
“可有疑义？”宋喜清高声问道。
“那是不是可以和别的队伍换？”有弟子问道。
“可以。”宋喜清答道，顿了顿又说：“还可以抢。”
可以换，也可以抢，也就是说，进入福地之后敌我不明，众人顿时都有些紧张起来。
“那收集齐了可以提前结束吗？”又有弟子问道。
“不可以，第一场试炼全程时长九日，也就是说，诸位不仅要在九日内寻到混天令，更要保护好队伍中的混天令，方可获取最终的积分。”
宋喜清环顾四周，见无人再有提问，高声道：“好，话不多说，第一场淘汰赛现在开始！”
宋喜清话音一落，众人脚下的两仪大阵便旋转起来，这大阵竟是一个传送阵。
***
眼前风景变换，眨眼间，青峦剑派的弟子们，便来到了一片山林中。这里古树拔地而起，鸟叫虫鸣不断。
一个镂空金色小球震动着翅膀飞来，绕着沈泽清飞旋一周，停在了他面前：“已确认身份，青峦剑派带队弟子，沈泽清。”
“啵”得一声，一张浅蓝色地图在空中出现。
“诸位青峦剑派的道友们，欢迎来到清薇福地，我们目前正处在福地东南角的牛芒山脚下，靠近中间区域会有更多机会哦。”
众人围上前去，只见整个地图中心，是一片大湖，湖心则分散着三座小岛。湖泊之外，则是是密林与山谷。
东南角处，一团重叠的小红点正在不断跳动，仔细数来正是十五个，想必是他们的队伍。
“走吧！我们往湖心去。”沈泽清带着众弟子，向前走去。
走过蜿蜒曲折的小路，众人终于来到一处宽阔的大道上。
此时，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众人侧头，却见半空中，五匹马儿先后跑过，身上闪着好看的文彩。
马儿跑的近了，众人清晰地看见，它们全身雪白，鬃毛如烈火，眼睛似黄金。
“是文马吉量，据说凡是骑了它的，可以活到一千岁。”薛鸣玉仰着头说道。
众人无不称奇。
马儿远去后，三只青鸟从空中掠过，它们红红的脑袋，黑亮的眼睛，尖啸着前冲，原来马儿们是在逃命！
银光一闪，燕南乔眯了眯眼睛，“混天令？”
细看过去，最后方的那只青鸟，脖子上赫然挂着一个银制小圆牌。
沈泽清眼尖，一眼看见了圆牌上的小犬，“追！”
众人齐齐御剑追去。
沈泽清一剑横在青鸟面前，诸弟子迅速跟上，摆出五行阵将青鸟困在中间，任凭青鸟如何左右撞击，也无法突围。
听到青鸟哀鸣，前方的两只大鸟连忙回过头来，准备救它。柳如意、燕南乔、丁芳琼三人拦住一只，则去拦住另一只。
大鸟扇动翅膀，冲着燕南乔便喷出一口火，将他从空中逼退。柳如意和丁芳琼二人刚挡下大鸟飞扑过来的巨爪，却听的一声“拿到了！”
原来是沈泽清已将银色小犬圆牌拿在了手中。
五行阵散开，小青鸟对着天空鸣叫一声，冲破束缚远飞而去，两只大青鸟也跟着它离去。
众人纷纷落地，薛鸣玉赶紧过来帮燕南乔看伤，只见满脸炭黑，连头发也被熏得卷曲，不过，只有脖子被灼伤了一小块，抹上玉露膏便没有大碍了。
不多时，众人便继续前行了。
入夜，山谷中，众人驻扎休息，搭帐篷的搭帐篷，拾柴火的拾柴火，一时间好不热闹，唐逸之甚至掏出了几个番薯烤了起来。
正当如意掂着滚烫的烤红薯时，一阵风强力袭来，吹得她手中红薯落到了火堆之中。
“我的红薯！”
“别红薯了！快来躲风。”
燕南乔一把将如意拉到一土坡后。
此时，山谷之中狂风大作，呼啸声穿耳而来，火星被吹得到处四溅，帐篷被掀翻在地。
沈泽清抬头，只见一群怪鸟围在山谷边，疯狂地煽动翅膀，为首的正是白日里遇见的三只青鸟。
他当机立断，御剑上前，方知晨，蒋若风，张雨生也迅速上飞，三鸟四人缠斗在一起。
燕南乔环顾四周，发现了蹊跷，“大家快趴下，这是回风谷！只要有风便会被无限放大。”
但他的提醒已经晚了，比此前更甚的狂风扑面而来，数道龙卷风回旋着袭来，将众人都卷了进去。
沈泽清正与面前的大青鸟激战，呼啸的风声中，他几乎无法维持剑招。
视线余光下，看见被龙卷风殃及的众人，他内心万分焦急。突然，一个人影被卷至高空，他正飞身想要去救，却被青鸟翅膀扇起的巨风甩开，与那人撞了一个满怀。
***
柳如意醒来，断裂的枝桠映入她的眼中，露出几颗稀疏的昏暗的星。
她侧过头，却发现自己被沈泽清护在怀里，而沈泽清，正昏睡在大树裸露的树根上。
如意连忙爬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左胳膊有些酸痛，另外没有什么问题。她半蹲沈泽清的身边，拂去他身上的枯枝碎叶，双手轻拍他的脸：“沈泽清，醒醒？”
沈泽清睁开眼，只见柳如意放大的脸，还有略显担忧的眼神，一阵恍惚。他思想迅速回笼，想起了此前和青鸟的大战，还真是掉以轻心啊。
“沈泽清，你没事吧？”柳如意在一旁问道。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没事。”
沈泽清站起来，摸出弟子令，却听如意在一旁道：“弟子令在这里好像不能用。”
沈泽清一顿，便收了回去，也是，要是能用，大家应当也会给自己发送消息。
他又唤出镂空金色小球，看着分散的十几个红点，松了口气道，“所幸大家没有被吹得很远。”
柳如意点点头，跟着沈泽清向前走去。
可能是因为大风的作用，此地的月夜突然变得格外明朗。圆圆的月亮挂在高空，夜空澄澈，没有一丝阴霾。
蝉鸣声一阵阵响起，好似夏日的歌唱。水面之上，波光粼粼，映射着月光，分外好看。
柳如意朝着水面望去，却见，月光之下，一群鱼儿跃出水面，划过漂亮的弧线，再度落入水中，激起一层层雾气，仿若仙境。
“混天令！”柳如意眼尖，一眼看到了鱼群中，一只鱼儿尾鳍处缠着红绳，红绳尾部正是一块金光的混天令。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跃入水中，追寻着鱼儿而去。
鱼儿游得飞快，不知不觉间，二人已到水流深处，周围也渐渐昏暗下来。
沈泽清挥出长剑精准一击，斩断了鱼儿身上的红绳，画着金色小兔的混天令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回头去看如意，却见如意背后，一只海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沈泽清向前一跃，一剑刺入海兽右眼，急忙拉着柳如意向上游去。
海兽疯狂地甩着脑袋，带着腥味的血液在水中氤氲开，弥漫开来。
在二人脚下，一群青黑色的剑齿鱼如旋风般裹挟过来，海兽转眼间便成了白骨。
沈泽清心中一惊，拉着柳如意飞速向水面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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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四散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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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晨、燕南乔、唐逸之、张雨生四人汇聚一处，在茂密的森林里缓缓前行。
“稍等。”最前方的方知晨低声提醒，众人停下脚步，一阵阵若有似无的打斗声从远处传来。
四人面面相觑，随即默契地决定一探究竟，藏身在一棵古树之后。
只见，眼前低矮的绿色洼地中，一群人影混战在一处。细细看去，竟是三方队伍。
其中，阳华宫与紫阳洞人数众多，紧紧围着赤霞派。
赤霞派明显处于劣势，原本队伍中的十八人已降至七人，另还有一名星列宗的道友被护在其中。
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昭烟、萧默秋、陆晚情均在奋战之中，萧默秋整齐的女装发型也凌乱不已，陆晚情的肩上透着鲜红的血迹。
“这哥们穿女装打架还挺好看的……”唐逸之轻声道。
张雨生轻咳一声，“我们救不救？”
方知晨皱眉：“就算我们四人加入，也不一定能行，另外两派人太多了。”
此时，昭烟正与阳华宫的一名弟子对战。她正一剑挑去，却不料右侧寒光闪过，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昭烟一抬头，却见燕南乔为她挡住了长剑。
此刻，二人对视一眼，背靠背站在一处，使出了看过千遍，练过千遍，但却从没用过的灵犀剑法，一时间好不畅快。
“南乔！”方知晨心道不好，太冲动了，但他不能看着燕南乔一人冒险，连忙带着唐逸之余张雨生一同冲了上去。
有了青峦剑派的加入，赤霞派的剑修们也振奋起来，不少阳华宫玉与紫阳洞的修士均被一剑砍出了清薇福地。
不多时，阳华宫与紫阳洞众人缓缓后退，双方呈对峙之势。
“福地之中如此多的混天令你们不去找，追着赤霞派耍流氓做什么？”唐逸之甩着剑问道。
“哼，谁让她们多管闲事，你们也是！”紫阳洞张真提剑欲攻。
为首的阳华宫大弟子许宁折扇一收，挡住他的功势，冷笑着说道：“狭路相逢，正常切磋，道友难道输不起吗？”
“说的到是好听，你们这分明是围堵！”孟黎以长剑护身，上前斥道。
“反正你们也打不过，废什么话。不过，若是将手中的混天令交出来，或者……”
张真偏了偏头，剑向人群深处指去：“将这位星列宗的修士交出来，还可以绕你们一命。”
星列宗的小弟子正被萧默秋护在身后，他脸色煞白，麻木地盯着阳华宫与紫阳洞众人。
“做梦！”孟黎大喝一声，再次攻上前去。
两队人马再次交锋，刀光剑影再次布满山林，双方打得难分难舍，但终究是人数较少的青峦与赤霞一方落了下风。
“知晨！”“南乔！”段俊奕、汤建安、陆广薇、展鸿四人御剑从天而降。
方知晨眼睛大亮：“来的正好，快结八卦阵。”
“好！”
青峦剑派众人步法诡谲，摆出伏羲八卦大阵，乾坤剑法运转起来，将阳华宫与紫阳洞诸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撤！”许宁一声令下，弟子们接连撤退，赤霞派与青峦剑派众人终于松下气来。
“多谢诸位相救！”孟黎收起剑，郑重的说道。
“赤霞派客气了！”方知晨回答完，接着又问道，“阳华宫和紫阳洞是结成联盟，来抢你们的混元令吗？”
孟黎顿了顿，回头看向星列宗的弟子。
一直躲在萧默秋身后的星列宗弟子缓缓走了上来，十分乖顺地供着手道：“在下星列宗苏心，多谢各位相救。”
“其实，阳华宫和紫阳洞，是在追我……，此前，队伍中的师兄卜算出了方圆五百里内诸多混天令的位置，我们收集的就比较顺利。”
“比较顺利是多少个？”唐逸之好奇道。
“十……十一个。”苏心小声道。
“好家伙！一套都快集齐了，怪不得要追杀你们！”唐逸之惊叹道，方知晨连忙扯住了他的袖子。
“已经……都被抢走了。最初围堵我们的是天元门，他们不仅把混天令都抢了去，还要求师兄们卜算出其余混天令的位置，师兄们不肯，就都被……被杀害了。”
“我当时去河边汲水，见势不对便躲在了草丛里，正巧看到大师兄被一剑穿心。”苏心脸色又白起来。
“不要担心，他们只是退出了比试，试炼结束，你就又可以看到他们了。”方知晨在一边宽慰道。
苏心点点头，“我本想再找一块混天令，为星列宗积点分数，却在途中被阳华宫与紫阳洞的人截胡，所幸为赤霞派诸位所救，只是，连累诸位了。”
“明明只是比试，怎么一股血雨腥风的味道。”唐逸之啧啧摇头。
燕南乔走近道：“传闻星列宗擅占卜，可卜算天下万物，道行深者可触天机。你们进了这寻物的赛场，原本应当是香饽饽才是。这是天元门小气了，他们原本实力最强，若是再与你们合作，或许这场我们都没有积分了。”
方知晨补充道：“试炼全程是积分制，这些宗门大概想的是，他们如果得不到星列宗的优势，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星列宗……才不与天元门合作。”苏心直愣愣的道。
“那……你现在还能卜算出剩下的混天令吗？”唐逸之在一旁问道。
苏心内心一凉，或许这帮救助自己的修士与强迫师兄的修士也没什么区别。但全宗门只剩他一人，如此退出比赛实在是不甘心，他已经没有选择。
短暂地犹豫后，他便道：“若是原本放置的方位是可以卜算出来的，但若已到了各队的手中，我的功力尚浅，还无法算出。”
孟黎与方知晨对视一眼，福地中的局势错综复杂，朋友远比敌人重要。
片刻后，众人便达成了合作关系，苏心负责卜算混天令位置，他只取一枚，青峦与赤霞则负责保护他的安危。
经过卜算，苏心得出，场中还在原位的混天令，已经只剩下七枚。众人震惊，仅仅五日过去，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在苏心指出具体的位置后，众人连忙向着福地深处前行。
此时，福地东南方向，沈泽清正在一边欣慰，一边头痛。
水蓝色的地图上，有两簇小红点已经聚集起来，正往中心小岛移动。但，不知是哪两个方向感不好的弟子，竟然越走越偏，从他们掉落的东南角，走到了西南角去。
蒋若风也在一旁犹豫：“大师兄，我们先去西南……，还是先去中心？”
沈泽清下了决定：“去西南。”
在他心里，同门的性命远比积分来的重要，就算在此丧命，最多也只是会被清算出福地罢了，但是临死前真实的痛与绝望，他不希望任何同门去感受。
沈泽清的腿已经痊愈，经脉运行起来也顺畅无比，众人随即御剑往西南方向飞去。
***
清薇福地，西南角。
蔺羽头发凌乱，衣衫褶皱，心里好不烦躁。
此刻，他身后带着齐非白，脚上挂着天元门弟子沈曦，歪歪扭扭地在天上飞着。
“沈曦！你松手！”蔺羽喊道。
“我不！要是撒手，我命就没了！”沈曦口齿不清地喊道。
“你自己御剑！”
谁知下一刻，大虎挥着长枪袭来，“哐啷”一声，沈曦的剑已扔了出去。
……
一盏茶前，蔺羽正和齐非白在山林中走着。
“非白？这么走对吗？我怎么感觉越来越荒了。”
“应该……是对的吧。”齐非白挑眉，“要不我们往回走？”
“是真男人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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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我的人，不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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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薇福地中南部，沈泽清等五人正在全速前进中。
突然间，林中银光一闪，柳如意眼尖，立即喊道：“混天令！”
众人连忙将长剑下潜，全速追击。
“吱吱吱！”似乎感受到了有人追击，前方的妖兽吱哇乱叫着，加快了逃窜的速度。
这是一只双臂修长的猿猴，此刻，它正缩着双腿，飞速摆荡在山林之间。
“吱吱吱！”
“吱吱吱！”
不多时，山林中的猴子似乎全都跑了出来。
“咻咻咻。”
不明物体袭来，五人小队被砸得劈头盖脸，乱了飞行轨迹，几乎无处可避。
蒋若风膝盖一痛，险些跌下剑来，沈泽清连忙从旁扶住了他。
“啊啊啊！什么东西啊！”柳如意脸颊一痛，顿时又觉得奇痒无比，她把粘在脸上的不明物抠下来，竟是一个毛刺小球。
“是毛刺果，这些猴子大概是帮凶，不想我们追上前面的猴子。”薛鸣玉在柳如意剑后说道。
“他们有暗器，我们也有。”丁芳琼从袖中飞出一把把月牙小镖，向四周的猴子射去。
“噗通！”
“呜吱！”
“噗通！”
重物坠落的声音与猴子的哀鸣声先后传来，众人一边挠着痒，一边再次向前追去。
此时，前方的猴子突然停止了跑动，它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瞪着众人，“嗷呜”一声，捶胸顿足地大叫起来。
一道金光闪过，它额间的褶皱裂开，露出了第三只眼。亮光射向众人，所过之处，树木断裂，花草尽毁。一棵棵巨木公然倒塌，众人只好分而逃之。
片刻后，猴子龇着牙，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众人躲在一棵倒塌的古木后，窥视着它。
“这猴子是什么妖物，怎么这么邪乎？”丁芳琼问道。
“是三目神猴，其额上第三只眼睛为天目，可发出神光。但这个技能极为耗费精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再用，现在攻上去刚好！”薛鸣玉说道。
猴子找不到众人的影子，再次转过身，向丛林深处飞奔而去。
“走！”沈泽清跃上长剑，率先追去。
一个加速急转，沈泽清正要拦下三目神猴。却不料，它手中攀着的树枝一断，吱哇大叫着向下坠去。
沈泽清想去救它，却见一束缎带飞来，将它四爪一捆，倒掉着挂了起来。
“哇哇哇！”三目神猴顿时大叫起来，又有两束缎带飞来，一束绑住了它的嘴巴，另一束带走了它脖子间的银色小令。
此时，诸弟子都追了上来，众人落地，只见神猴身后，是一众合欢宗的女修，为首那位，手中正握着一枚银色的混天令，令牌正中，刻画着一只银色小蛇。
“合欢宗已追击这只野猴子三日之久，陷阱也已设下多时，这混天令归我们，诸位没有意见吧？”合欢宗玉遥笑着说道。
沈泽清心道可惜，确实慢人一步，对方有八人，实力也未可知，自己这边五人恐不是对手，保险起见，他拱手道：“青峦剑派没有意见，我们后会有期。”
“且慢，公子面若冠玉，目若朗星，可愿为我入幕之宾，同修合欢宗功法，保你修为一日千里。”玉遥往一步，含笑道。
她额间点着玫红色花钿，眼波流转间又似有万种风情，沈泽清看过去的一瞬间，竟有一丝晃神，仿佛要失去神智。
但脑中一道清音响起，他很快又收回了注意力，回答道：“我在青峦的剑法尚未精进，不敢再修其他功法。”
柳如意心道，泽清师兄的桃花运进来真是旺啊。
但下一秒，她便看到玉遥戏谑的眼神转到了薛鸣玉身上，如意一侧身，挡在薛鸣玉的身前：“我的人！不准看！”
合欢宗众女笑得倒在一处。
“小公子，你这小娘子好生霸道啊。”
“诶哟，在我们合欢宗，这美男子，可不禁得私藏啊。”
柳如意红着脸，“他，他是我们青峦剑派的贵客，你们……不准无礼。”
她还要再说，一阵异样的木质香气袭来，随即脚下一软，竟要跌到地上，幸好，一旁的薛鸣玉连忙扶住了她。
蒋若风与丁芳琼的状况更加严重，竟将剑都丢到了地上。
沈泽清甩着脑袋，长剑往地上一差，勉强维持着镇静，“合欢宗这是不肯放过青峦剑派了？”
“哪里的话，只不过，我们几个小女子运道不好，没找到几个混天令，想和几位借几个罢了。”玉遥绕着袖口的碎花带子道。
玉遥本以为胜券在握，却见刚刚红着脸的那位小娘子已经稳定了身形。原来，是被她护在身后的那位男子唤醒了她。
只见这位如玉的公子，走上前来，轻打响指，一阵清冽的薄荷味飘过，众人很快就恢复清醒。
薛鸣玉看着玉遥，淡淡道：“早就听闻合欢宗功法卓绝，没想到你们的迷迭香也是一流，不仅酥香入骨，还可封人经脉，只可惜，你们遇上了药王谷。”
玉遥眼睛一眯，“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一个，那就换你先来尝尝我的厉害！”
“不准欺负鸣玉！”柳如意挽了个剑花便冲上前去，与玉遥战在一处。
谁想那玉遥功法诡异，身体柔若无骨，手中长绫又刁钻之极，如意不仅打不到她，还总是被逼得回剑防守。
下一瞬，柳如意剑意飞旋，玉遥长绫出击，在空中撞了个满怀，二人翻身后退，落在各自阵营之前。
“小娘子，身段不错呀，到底是为了情郎拼命咯。”玉遥收回长绫，笑着道。
“少废话！打过！再来！”柳如意长剑一挥，还要再攻。
此时，三道身影从空中落下。
“泽清师兄！”蔺羽带着齐非白和沈曦紧急降落，看着对面的一众合欢宗女修，鸡皮疙瘩一抖。
“哟，这是来帮手了。”玉遥的眼神飞快再众人的衣袍上扫过，又来一个药王谷的，还有一个天元门的，看来，此地已不宜久留。
“郎君们，咱们下次再会。”说罢，她将发髻间的金叶子往空中一掷，便带着众女修乘风而去了。
“泽清师兄，这是遇上麻烦了吗？”蔺羽问道。
“无妨，多亏鸣玉，否则差点中了合欢谷的招，你们怎么样？可曾受伤？”沈泽清问道。
蔺羽递上一金一铜两块混天令道：“我与非白都不曾受伤，我们还找到了两块混天令。”
“好好好，”沈泽清笑着接过了混天令，加上他身上的两块，这样队中就有4块了，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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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湖心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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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青峦剑派与赤霞派诸人向着福地中央急行。
在苏心的卜算下，临时搭建的团队已经找到了三枚混天令。而福地中，混天令已经所剩无几了，唯有湖心小岛与大湖东侧还藏有些许。
大湖东南侧，天元门的弟子们正在小憩。李澈抬起眼，却看到一队人马急行而过，混天令已多日没有线索，他当机立断，带着弟子们追了上去。
在古树如魔爪般的树梢间，银光闪过，方知晨一剑砍断树枝，飞身接住了跌落下来的小令。原来，这是一枚龙首混天令。
正当他要挥手告知诸队友时，瞬间，无数的枝条涌出，如铁索般缠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向内拖去。
见势不妙，诸人连忙来救，与无数飞快抽动的枝条混战在一处。燕南乔最先杀出重围，长剑一挥，砍断了吊着方知晨的枝桠，将他捞了出来。
但快速生长的枝干如恶魔般紧紧追击，众人且战且退，好不狼狈。
“啊！”
“啊！”
两声惨叫传来，昭烟和萧默秋先后被枝干拖走。
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
“孟黎道友，劳烦照顾好知晨。”燕南乔将方知晨往孟黎身边一推，急转着向深处冲去。
枝桠如利箭般飞射而来，燕南乔大刀阔斧地将其劈开，众弟子也跟着他向前冲去。
“砍主干！最粗的！用三清剑阵！”混战之中，燕南乔大喊道。唐逸之、张雨生配合他，祭出了剑阵。其余众人，也纷纷催动长剑向树妖射去。
下一秒，六人合抱的古树被闪着清光的剑阵射穿，枝干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参天的大树缓缓朝大地倾斜下来，最后轰然倒塌，激起一阵阵尘土。
在昭烟即将坠入乱枝从中时，燕南乔砍断捆住她腰身的树枝，将她带了出来。
另一边，唐逸之和张雨生也就救出了萧默秋。
众人降下剑来，落在残破主干的不远处，互相查看着伤口，所幸没有太严重的。
众人还没从激战中缓过来，却见一溜的黑影从天而降，将他们围了起来。一个人影缓缓从中走出，惨淡的月光下，他衣袖处的阴阳鱼仿佛正在游动。
是天元门的人，青峦诸人一时间都提高了警惕。
李澈看见人群中的苏心，冷笑一声道：“我道是哪个门派可以对混天令的位置未卜先知，原来是有星列宗的漏网之鱼在。”
苏心又怒又惧，“为什么针对星列宗？”
“你星列宗不讲武德，凭着一手卜算之术开局便收集了十一枚混天令，这让剩下的队伍如何比试？不就，只能从你们手中抢了？”
说罢，李澈挥了挥手，天元门的弟子们二话不说便攻了上来。
众人原本就与树妖苦战良久，很快就体力不支，许多弟子身上清光一现，纷纷被砍出了福地。
“雨生！”
“俊奕！”
方知晨心道不好，连忙将手中的龙首混天令向着李澈掷去。
李澈接住混天令，扯开嘴角笑了笑，“你青峦剑派的人还算识相。不过……一个可还不够！”
“你休要贪得无厌！”方知晨怒骂一声，只得再次迎战。
只是，天元门人多势众，赤霞剑派诸人，青峦剑派的汤建安、展鸿等都相继消失在夜色之中。方知晨、燕南乔、唐逸之三人都要杀红了眼。
当陆广薇捂着胸口的贯穿上倒在苏心身侧时，苏心终于支撑不住了，他冲着李澈大喊道：“湖心小岛还有三块混天令，位置甲木属东，青龙之象处，另外没有了。”
李澈右手上抬，轻轻一挥，天元门的众弟子停止了攻势。得罪他们太多也不好，且留几个令让他们回去交差。
***
次日一早，沈泽清抖开金色小球查看地图，却见汇聚在清薇福地中央附近的那簇小红点里，竟少了五个，他心下焦急，连忙召出长剑，带着众人全速赶去。
两日后，深邃的夜色下，橙红色的火光倒映在湖面之上，树木烧焦的味道渐渐浓烈。
沈泽清扫视着飞剑下的深林，试图找到方知晨他们的身影。
找到了！飞过一个山坡后，一众弟子也暴露在夜色中，但人数比预想之中要多一些，是和哪个门派达成联盟了吗？
“知晨！”沈泽清降下飞剑，脱口喊道。
“大师兄！”困扰方知晨多日的重压瞬间卸下，但还没等他走到师兄面前，场上的气氛却剑拔弩张起来。见到来人，赤霞派的诸人纷纷亮出了长剑。
“知晨，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我们……，我们遇上天元门的人，混战中雨生、展鸿他们都没了，你们，你们怎么与天元门的人在一处？”
沈泽清身后，各人退开步，尤其是蔺羽和齐非白，一路退得老远，将沈曦露了出来。
沈曦嘴角微扯，看着对面那群仙家弟子们的模样，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眼神中满是愤恨，估计他那群心狠手辣的同门又把人家打狠了。
他把身上的长袍扒掉，往地下一摔，狠狠踩着道，“真是太过分了，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天元门之人！”
方知晨看着沈曦皱眉道：“不过……，前日的那群弟子里，确实没有他……”
孟黎却提剑攻了上去：“少装疯卖傻！天元门的没一个好东西。”
沈曦现下身上没剑，孟黎又攻速极快，他只得一边躲避，一边讨饶，“好姐姐饶了我的命罢，我和那群王八蛋没关系。”
剑锋追着沈曦，就要向他砍下，蔺羽飞身接下了孟黎的攻势，“孟黎师姐，这人确实怂的很，一路上都与我们在一处，应当与围攻你们的天元门人不是一路人。”
孟黎心下不解气，但无奈何青峦剑派众人拦着，只得狠狠地瞪了沈曦一眼。
沈泽清一眼看过去，赤霞派只剩下孟黎、昭烟、萧默秋三人，怪不得她要生气，但还有一位面生的，仿佛是星列宗的弟子？
“知晨，这位是？”沈泽清出口问到。
“大师兄，这位是苏心，星列宗只剩他一人。他擅卜算，此前，我与孟黎师姐商议一同保护他的安全。”
沈泽清点点头，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问道：“湖心小岛是怎么回事？”
“此前，苏心卜算出湖心小岛之上还有最后三枚混天令，消息不胫而走，天元门、苍梧派、云霄宗、阳华宫等诸多门派均聚集在附近，轮番上岛发动攻击。”
“无奈，守在小岛上的巨兽似乎是百兽之王，它不仅格外凶猛，还可以召来众多守护之兽，实在是不好对付。今天，应当是天元门为了引出巨兽，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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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诸门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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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个地方的混天令，可比巨兽身上可多得多。”
苏心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李澈道：“此前，星列宗找到的十一枚混天令都在天元门那里，现场每派分一枚都有的多，就看诸位……，有没有胆色了。”
此话一出，场上修士们的目光都聚向了天元门诸人，交叠的目光中，混合着欲望、试探、羡慕与不甘。
李澈眯着眼睛看向苏心，是他前两天不够狠心了。
天元门的弟子握紧长剑，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随时可以出鞘对战。
虽说他们自诩正道盟之首，但到底有几个门派是心悦诚服的，有几个门派是暗中看戏的，又有几个门派是虎视眈眈企图将他们拉下马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况且，这只是九霄云中会的比试，这些年轻一派的弟子，买不买天元门的账还未可知。
剑拔弩张之际，云霄宗的领队秦知岳迈出一步道：“诸位不要这么严肃嘛，试炼之地内，有些许切磋是正常的，不过若以多欺少，说出去也有失我仙门风范。”
“秦兄是有什么提议吗？”苍梧派的刘成问道。
“依我看，不如，每个门派都派出一人，挑战天元门，若赢了便可获得两枚混天令，若输了则交出一枚混天令，若不战则保持原样，大家看可好？”
“凭什么我们输了要赔两个！”李澈身旁，元悟问道。
李澈轻轻按住了他。
环视场上诸人，现下天元门的队伍，加上那不成器的沈曦，还有十六人。云霄宗还有十五人，苍梧派还有十四人，阳华宫还有十二人，剩下的门派虽都在十人以下，合起力来也是不容小觑。
他当下下了决断：“好，天元门，愿赌服输。”
“好！”
“就这么办！”
“让我等也看看天元门到底有多厉害。”
“好好好，各位好气魄，那我们的比试就以天为证，正式开始。比试点到即可，不可伤人性命。”秦知岳向天拱着手说道。
“这第一场，就由我云霄宗望山真人座下三弟子秦知岳来会会你天元门通玄真人的关门弟子李澈！李澈，你可应战？！”
说罢，秦知岳跃入场中，长剑直指李澈。
“好！来战！”
李澈飞身入场，两人战在一处，场上一时间剑光四射。
苏心暗叹一口气，秦知岳的急智，既保全了天元门的实力，也给了各派抢夺的机会。仙家门派在和稀泥做面子和为自己牟利的工程上，果然手法老道。
秦知岳剑法卓绝，素有一身飞剑落繁华的美名，李澈亦是天元门中新一代的青年才俊，二人此番斗得难舍难分，竟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阵阵剑鸣宣泄而出，李澈回身防守，右手手腕一转，反手握剑向前砍去，秦知岳横剑格挡，力道千钧。
突然间场上剑光消散，二人向后退去，扬起一片尘土。
片刻后，李澈直起身，却发现衣摆之下有一长长的裂痕，他拱手道：“是李澈输了，多谢秦兄赐教。”说着，他从腰间飞出两块混天令朝秦知岳弹去。
“哈哈哈！李澈，是你让着老哥哥了。”秦知岳收好了混天令，谢道。
“下一个，谁来应战。”李澈站在场中，长剑一挥，问道。
“苍梧派刘成来战！”
苍梧派以内家功法见长，核心注重炼气入骨，以内驱外。刘成更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实力不容小觑，其本命的武器乃一管长萧。
“李兄，我可早就想会会你了！”刘成道。
“好！刘兄看招！”
李澈提剑便攻，刘成手中长萧一转，竟轻松挡住。
李澈的右手臂一阵酸楚，手中长剑在刘成萧下中嗡嗡作响，这刘成内功之深，绝对在他之上。
二人一番苦战，刘成虽险少进攻，却防得严严实实，丝毫不给李澈任何机会。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李澈的额头冒了汗，刘成的呼吸却丝毫未乱。
又一次兵刃交接后，李澈收起剑，飞出两个混天令道：“今日是刘兄略胜一筹了。”
刘成接过混天令，微微一笑：“李兄谦让了，来日我们再比过。”
阳华宫的许宁飞身上前，摇着扇子问道：“下一场可还是李兄应战？”
李澈笑了笑道：“我可是连败两场了，许兄你饶了我罢，元悟，你来！”
“是！师兄。”李澈退到了一旁，元悟上前，与许宁对战。
“他们怎么好像都认识？”看着场上诸人交战，柳如意小声问道。
“天元门自诩正道盟之首，苍梧派、云霄宗、阳华宫又为其旗下三大宗门，平时的礼仪庆典、弟子比试、仙门聚会，四家之间往来众多，估计早已是熟识。”燕南乔在一旁解释起来。
“不过看样子，他们之间也没有正式交手过，或许平日里只是论论道罢了。”
前面李澈输了两场，激起了众人的斗志，没想到元悟却接连赢过了阳华宫的许宁，紫阳洞的张真，现下已对上了合欢谷的玉遥。
玉遥人未出场，花香已至，熏得元悟连连打了三个喷嚏。
合欢宗众女修笑得前仰后合，玉遥心中称奇，这小修士竟扛住了她可以让人内力尽失的蚀骨香。不过，她面上不显，口中却道：“小郎君，我看你要输了。”
“废话，看招。”元悟调整呼吸，提起长剑向玉遥攻去。
玉遥飞出长绫缠住元悟长剑，调笑道：“小郎君，你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呀。”
一时间，元悟只觉得花香浓郁，他几乎要头晕目眩。
“元悟，屏气凝神！”李澈提醒道。
元悟甩了甩脑袋，连忙稳定心神。手中长剑飞旋，他从玉遥的长绫中挣了出来。
玉遥再次将长绫飞射出去，与元悟对起招来。
元悟心中叫苦，那长绫一会儿好似飞剑，锋利无比，一会儿又好似水波，虚无缥缈，他守得艰难，却又无处可攻。
眼下，玉遥的长绫如飞龙走蛇般再次袭来，元悟侧身躲开，岂料那长绫竟回转过来将他捆了个结实。
玉遥一把将元悟拉至身前，拍着他的脸颊道：“小郎君，好俊俏的脸蛋，今晚与我共度良宵可否？”
元悟耳后红成一片：“你……，你怎可如此……”
“还望玉遥仙子手下留情，切勿作弄我门下弟子，这局是天元门输了。”李澈向着玉遥飞出两个混天令，其中一个竟闪着金光。
玉遥立马放开了元悟，她长绫一飞接过混天令，对着李澈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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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大战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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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湖心小岛南侧，焦枯的痕迹犹在，看来昨日的那把火，烧得够旺。
不多时，天元门、云霄宗、青峦剑派诸人先后到场。
李澈、秦知岳与沈泽清三人站成一圈，众弟子都围在他们身侧。
李澈一甩右手，指尖飞出点点墨光，他一边在空中画出线条，一边解释道：“今日我们要摆两个互相嵌套的阵法。”
“内层的阵法名为九天引雷阵，将引下天雷替我们镇住那妖兽，是绝杀阵。”
“此阵又分纵横两个方向，横向为底盘，盘上下两个八卦阵，是为‘引雷’，分别是地面八人，半空四人，共需十二人，由我天元门出。”
“纵向则十字交叉，是为‘锁灵’，具体而言，分别以地面八卦阵上的乾位与坤位，离位与坎位为对线，排两个八卦阵。”
李澈在空中画出两道好看的弧线，抬眼看向二人道：“我这么说，二位可能理解？”
“实则是将横向的八卦阵翻转过来，纵向排列，取之一半。”沈泽清答道。
李澈点点头：“但是考虑到实战中的空间问题，纵向的这两个半圆需拉长一些，人数也将增分别添至九人，扣除与地面阵乾坤位、离坎位重合的四人，共需十四人。不过，中央汇合处为主阵之人，由我担任，另外十三人，由云霄宗出。”
“好。”秦知岳应道，应完，他又问道：“使用什么功法可有讲究？”
“秦兄你问到点子上了，功法需用锁灵诀，一共三式，分别为问天问地与问心，借天地之力锁住目标。”
李澈说罢，便站在人群中央演示了起来，招式古拙而有深意，令人挪不开眼。
沈泽清看着李澈招式，心中却惊异，在大敌面前，李澈确实不藏私，不知他的师父可否会怪罪于他。
不久后，李澈收了剑道：“如何，云霄宗的各位记住了吗？”
“记住了。”云霄宗诸弟子拱手答道。
李澈接着讲起来：“我们再来讲外层的阵法。外层为踏步天罡阵，是守阵，主要负责抵挡山林中妖兽的进攻。”
“此阵法共需九人，无需特殊功法，需熟练记住‘禹步’的位置变幻，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行步转折，如变幻的星辰般，将九天引雷阵守起来，以七星之神气，驱邪迎真。泽清道友，我派元悟来引位置，需青峦剑派另出八人。”
“好。”沈泽清应道。
“嗯，剩下诸弟子，便守在一旁，伺机而动即可！”
李澈右手一收，空中阵法随风散去，他豪气道：“走！让我们去会一会那巨兽齿间！”
众弟子随着他，御剑向山林深处飞去。
隔着老远，众人便看见了在沼泽边休憩的齿间。远远看去，齿间好似一堆混乱的岩石，无序地堆在沼泽旁，身体有规律地起伏着，好似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
李澈缓缓下降高度，带着队伍穿梭在林间，不断接近那打着盹儿的毫无防备的妖兽。
不一会儿，众人落在草丛中，终于看清了齿间的样貌。
这只巨兽有三个脑袋，其中一个伏在地上，獠牙外露，口水嘀嗒，厚重的眼皮闭着，似在喘息。另一个半睁着眼，时不时看一看周围，警惕着环境。最后一个耷拉在一旁，头皮的右半边有灼烧的痕迹，右边的眼皮高高地肿起，只给浑浊的眼球露出一条狭窄的缝。
李澈冲着元悟点了点头，元悟飞身冲上前去。
齿间站起身来，细小的石块从他的身上滚落，它迈步奔走，整个大地便开始颤动。
元悟速度飞快，好似一只蜻蜓在齿间的四周翻飞，惹得它烦躁不已。
“布阵！”
李澈话音一落，弟子们齐齐发动，向着齿间飞去。
发现来人增多，齿间立刻暴躁起来，他怒吼一声，仿佛有狂风从山间吹来。弟子们勉力维持着身形，以齿间为参照点，快速摆出了阵型。
“元悟！退开！”
听到李澈的声音，元悟翻身而起，快速拉开了与齿间的距离，弹射到了空中。
“锁灵！”
以李澈为核心，纵向交汇的两道阵线上，众人齐齐运起锁灵诀，不多时，五条金线便射向齿间，将它缠得结结实实。
齿间挣扎着，三个脑袋不断撕咬着身上的金线，甚至带出了片片血肉，不料金线却越缠越紧。
齿间吐出口中的鲜血，三首齐齐怒吼，一时间山林躁动，万鸟齐飞，无数的妖兽从林间飞了过来。
“守！”
元悟与青峦剑派的修士们早已站好各自的方位，此刻，他们的身影如星辰般变化起来，牢牢守护着大阵。
各类妖兽如飞蛾扑火般，冲着大阵攻来。
如意正与一只人首鹤羽的妖怪战在一处，岂料身侧又有一只虎妖袭来。
“如意小心！”
如意砍翻面前的鹤妖，回首却见，虎妖惨叫着从空中跌下，它的肩上扎着闪着光的月牙小镖，原来丁芳琼救了她。
接下来的画面，柳如意大概此生都不会忘记。在丁芳琼身后，一只狐妖甩出长尾，缠住了她的脖子。
“芳琼师姐！”
柳如意挥出长剑，狐妖的头颅被砍飞，一道鲜血向天空飙去，而它的利爪，也从丁芳琼的胸前贯穿而过。
鲜血落到柳如意脸上，眨眼间，丁芳琼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补位！”元悟大喊。
一位待命天元门弟子，连忙飞身上前，补上了丁芳琼的位置，柳如意也被阵法推着往前走去，她心中无比自责，却只能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天元门弟子补位的档口，一只尖嘴小兽已然冲进了阵内，它冲着云宵宗锁灵阵的弟子咬去，张嘴便是一口，那位弟子惨叫一声，脖颈间瞬时鲜血四溢。
“来人！”那弟子捂住流血的伤口，口齿不清地吼道，依靠最后的生命之力，他勉力维持着阵型，最后还是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消失不见了。
一道剑光闪过，在外待命的另一名云宵宗弟子已将尖嘴小兽斩杀，快速补上了空出的位置。
大阵内，齿间怒吼声更甚，倒地的弟子给了它喘息的时间，它拖着满身金线，在场中狂奔起来。
负责锁灵的弟子牢牢地拽住手中的金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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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寻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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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如钩，高悬在空。
柳如意坐在庆义楼屋顶，望着月亮，发着发呆。
瓦片声轻响，薛鸣玉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柳如意侧过头，“明明已经很累了，躺了一会儿却又醒了。”
“等等，鸣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薛鸣玉露出腕间红绳，甩了甩上面的小金珠，“福地里走散时，我原本想放出小虫找你，不知为何，小虫却找不到你。所以，我刚刚又试了试，没想到它竟往窗外天空飞。”
柳如意看着自己腕间的红绳问道：“应声虫的寿命有多久呢？”
“大概十五年。”薛鸣玉答道。
“虽然无法与人类修士比较，但是作为虫子，已经很久了罢。”柳如意感叹。
“在想生死的问题吗？”薛鸣玉问道。
“初时修行，我并不曾多想。进来，我越发疑惑了，人世之外，真的有仙界和地狱之说吗？人生会有轮回转世吗？善恶都会有报吗？修行之人真的可以飞升吗？会不会修行只是一种延长死亡的方式，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薛鸣玉被柳如意触动，淡淡道：“我很少想这些问题，我是被师父捡回谷中的弃儿，幼时百病缠身，日日靠草药过活。每当我多活过几日，师父便欢欣之极。”
“如果修行有道，或许安静地存在着，让师父放心，就是我的道。”
“那你现在还会生病吗？上次在青峦剑派……被我撞见的那次，也是儿时病症留下的吗？”柳如意从未触及薛鸣玉的过去，不由自主地，她向他靠近了一些。
薛鸣玉突然为当时撒的小谎有些歉疚：“师父很早便将我治好了，上次只是疏忽了。”
二人还待再说，怀中的弟子令却都嗡嗡作响，是沈泽清的急召。
天字一号房，议事厅内。
沈泽清拿着一卷地图看向众人，“许念春传来密信，此前天元门中有少量妖族修士的内丹与骨血被运出山门，他望我们在丹堂、炼器铺等一切可疑的地方追踪调查。”
“师兄，我们怎么查？”方知晨问道。
“以暗中取证为主，切勿打草惊蛇。”沈泽清说罢，将扶星城的地图于桌面上展开，开始布置任务。
“段俊奕、汤建安、陆广薇，你三人一组，负责扶星城北区所有炼器铺的侦查。”
“丁芳琼、张雨生、展鸿，你三人一组，负责扶星城南区所有炼器铺的侦查。”
“蔺羽、齐非白，你二人一组，负责扶星城西区所有丹堂的侦查。”
“薛鸣玉、方知晨，你二人一组，负责扶星城东区所有丹堂的侦查。”
“明日错峰出行，端个潇洒随意的架子，发现确凿的证据便用成影珠记录下来，切记不可贸然行动，确保安全第一。”
“泽清师兄，那剩下的人呢？”柳如意问道。
“其余的弟子，明日与我共同前往藏经阁，去会一会此次正道盟的天下豪杰。”
“好！”弟子们齐齐应呵。
***
扶星城东区，青龙大街与角木街交汇处，一座九层之高的巨塔赫然立于天地之间，那便是天元门三真人此次讲经的场所——藏经阁。
一楼的客座台上，净明真人已将《道德真经》的释义讲解完毕，三三两两的弟子举起手，向真人请教问题。
二楼的角落里，柳如意靠在墙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燕南乔在桌下给了她一脚，“如意，你这都快睡一下午了。”
如意甩甩头，“太无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道讲经吗？我看不如叫老头讲道。”
燕南乔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忍忍吧，就快结束了。”
沈泽清横了柳如意一眼，柳如意轻咳一声，直起腰板，端正地做好。
楼下，净明真人宣布，今日讲经正式结束。各派弟子均有序地离场，沈泽清也站起来道：“走吧。”
正当青峦剑派诸人走到一楼大堂内时，堂内末尾处的人影直直地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中。只见这位靠着椅背大张着口鼻，嘴角挂着半截口水，还不是发出呼呼的鼾声。细看过去，此人正是在福地之中遇见过的沈曦。
燕南乔拱了拱柳如意说：“如意，有人睡得比你还香。”
柳如意瞥瞥嘴：“我又没睡着，我只是把眼睛闭上了。”
此时，天元门的弟子们也在向外走去，李澈经过沈曦的身边，眯了眯眼并未理会他。但队伍中的另一位弟子却一脚踢在了沈曦的凳子上。
“砰”的一声，沈曦当即跌在了地上。
在众弟子的哄堂大笑中，沈曦迷瞪着眼抬起头来。
“哟，沈曦，睡得不错啊。”
“这梦里，成仙了没啊？”
李澈原本已经走到了前头，此时转身对众弟子说道：“不可胡闹。”
众弟子连忙收敛了神色，不在嘲笑沈曦。
沈曦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对着欺侮他的弟子冷哼一声，向外走去。
“等下。”李澈喊住了沈曦。
沈曦转过身来，却被撞的胸口一疼，他下意识地捧住怀中的东西，发现竟是一把带着鞘的宝剑，他当即捂着前胸道：“大师兄，你再看不顺眼我，也用不着当街就杀了我呀。”
李澈皱眉：“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是你丢在福地的清风剑。”
沈曦一看，果然是清风剑，他嘿嘿一笑，对着李澈拱了拱手道：“谢了。”随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李澈看着沈曦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时，他也看见了一旁的青峦剑派众人，顺势踱步到沈泽清身边，问道：“沈兄好，今日沈兄觉得真经讲的如何？”
“深入浅出，颇有所获。另外，在清薇福地中，贵派的九转引雷阵与踏步天罡阵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请问李兄是否有时间，再于我等探讨片刻。”沈泽清拱手道。
“时间当然有，那一旁寻江茶楼小聚？”李澈问道。
“好，李兄客气。”沈泽清与李澈交谈起来，共同走出门，向青龙大街的茶楼走去，同时他在弟子令中给燕南乔发了一道密信“带如意，查沈曦”。
燕南乔收到消息，立刻上前道：“泽清师兄，如意有些疲惫，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沈泽清停下脚步，回过头，充满担忧地看了如意一眼，“嗯，如意师妹此前在福地中耗损过多，是该好好休息。”
柳如意看看燕南乔，心中打了个激灵，连忙运起气来，面色瞬间苍白至极，脑门上冷汗直下，看起来精神很不济。
“若是身体不适，可去我天元门医堂就诊。”李澈回过头说道。
沈泽清摇摇头：“无碍无碍，小师妹平日里懒散，一上来没有适应试炼强度，歇几日便好了。”
沈泽清拉着李澈去往茶楼。
燕南乔则扶着如意，往角木街内行去。没走几步，燕南乔一回头，看着沈泽清与李澈等人消失在转角，连忙加快了步伐。
“走吧，我们柔弱的小师妹。”燕南乔打趣道。
柳如意扬起剑尾，一击打在了燕南乔胸前：“你说谁柔弱？”
燕南连忙捂着胸口求饶：“如意女侠饶命，我柔弱我柔弱。”
燕南乔推开身前的剑尾，“走罢，走罢，刚刚泽清师兄觉得沈曦有些可疑，我们快去追。”
二人不再笑闹，朝着角木街急行而去。
一炷香前，角木街上，金士元晃着钱袋子，走进一家花鸟铺，垂着脖子打量起一只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来。
总算苟过了九霄云中会的第一场，他才不去听什么讲经论道，赶紧松口气逍遥一会儿是紧。
逛了一大圈，金士元都没找到中意的鸟儿，他摇着头往回走去。
路过鸢尾巷口时，一阵清脆的鸣叫传来，这声音……难道是什么绝世好鸟！他连忙转过身，往里走去。
没走几步，一把长剑突然横在了他身前，一股大力将他拉进了巷子里的暗仓内，那鸟儿的鸣叫声，也瞬间消失不见。
“诶哟。”金士元捂着腿，倒在了地上。他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着束腰红衣的女修士，以长剑指着他，怒目问道：“说！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妖修的味道。”
金士元当下心中一颤，这为修士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但他还是大声道：“敢当众绑天元门的修士，你，你，不要命了吗？”
昭烟冷笑，将长剑往前一递，剑尖直指金士元的咽喉：“哼，现在快要没命的可不是我。”
金士元害怕至极，一声救命破口而出。
“闭嘴！”昭烟一剑抽在他的脸上。
“救命！”金士元又大喊了一声。
“砰”得一声巨响，暗仓的木门被踢开，沈曦、燕南乔、柳如意三人先后冲了进来。
原来，沈曦离开不久后，就看见了在街上晃荡的金士元。
两人均天赋不高，修炼困难，平日在天元门内，也是一道混日子的好兄弟。沈曦当即追上前去，想要寻他一同喝酒。
远远地，沈曦看着他进了鸢尾巷，进来后却没找到他。
燕南乔和柳如意暗中跟着沈曦，但一入鸢尾巷，便与出来的他撞了个正着。三人正尴尬着要如何问好时，金士元的一声救命把他们都引了过来。
沈曦撇了眼伏在地上的金士元，又看见昭烟身着赤霞派的道服，以为她要寻私仇，连忙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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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证据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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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星城，西区。
蔺羽和齐非白先后暗访了五家丹堂，却一无所获。此时，怀中弟子令震动，二人齐齐打开一看。
“去吗？”齐非白问道。
“好烦，不去。”蔺羽不耐烦道。
“要不去吧，有人请吃酒还不好？”齐非白在一旁撺掇道。
“诶？齐非白，这不像你啊，你可不是贪嘴的人，还有，你怎么总是对这个沈曦……这么，这么有求必应的。”蔺羽眯着眼说道。
“我哪里有，我只是觉得他很奇特。待我去套套他的话，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对妖兽知晓如此之多的。”
“那任务怎么办？”蔺羽问道。
“明日再查咯。”齐非白撇了蔺羽一眼，又道：“要不，我去吃酒，你做任务？”
“那可不行。走罢，我随你一同去。”蔺羽说完，竟催着齐非白向前走去。
不多时，太阳沉入地面，夜色侵染着大地。
扶星城东区，青龙大街望月楼潇湘阁内，沈曦、燕南乔、蔺羽、齐非白已经酒过三巡。
“沈兄，不是我说，这天元门的人似乎对你不太得劲啊。”燕南乔打了个酒嗝说道。
“他们，他们看不起我。”沈曦摇着头道。
“非也非也，沈兄自是才高八斗，他们鱼目不识珠罢了。”齐非白微红着脸颊道。
蔺羽抢过齐非白手中的酒杯，一口饮下，心中腹诽，不是说好的来套话，怎么还拍起人家马屁来了。
“蔺羽你抢我的酒干什么？”
齐非白将酒杯夺回来，又满上一杯，凑到沈曦旁边道：“沈兄，你这一手辨识妖修的本领哪儿来的啊。”
“秘密，不可说，不可说，哈哈哈哈。”沈曦接过齐非白递过来的酒，豪饮一杯。
“兄弟，你这可不厚道了，福地里我和蔺羽可是救了你的命啊。”齐非白晃悠着手指，点着沈曦道。
沈曦抓住齐非白的手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们若是在天元门待久了，自然也会听到传闻，还不如，还不如我自己说。”
“好！沈兄好气量。”齐非白拍手称赞，蔺羽扶了扶跳动的眼皮，连忙把他的手按了下去。
燕南乔则又给沈曦添了一杯酒。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也可长话短说。”
沈曦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爹，我爹，他不是修士，他是……他是妖修。”
沈曦话音一落，席间突然一片安静。
“哈哈哈哈哈。”沈曦狂笑道：“怎么样，你们怕了吧。”
齐非白一把揽过沈曦的肩膀，“这有什么好怕的，想当初我在药王谷，还给大妖治过病呢。”
沈曦笑道：“药王谷大妙，药王谷大妙。”
燕南乔也一把勾住了沈曦另一侧的肩膀：“妙哉妙哉，我也有妖修朋友了。”
沈曦嘿嘿傻笑道：“不过我现在学的是修真界的功法，妖法可半点儿也不会了，你们猜，我是，我是什么妖？”
蔺羽把拉开齐非白揽住沈曦的手，喝了一闷口酒。他心道，你这个猥琐的样子，怕不是什么黄鼠狼妖，不过他却忍不住好奇，想着沈曦以往那个鬼灵精的样子，他试探着问道：“猴妖？”
燕南乔松开手，皱着眉头，歪着头道：“犬妖？”
沈曦笑道：“不是不是。”
蔺羽又接道：“熊妖？”
沈曦笑得人向后仰去：“再猜再猜。”
齐非白拍了一把沈曦的大腿，“沈兄你，在福地的时候，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莫不是，神龟之后！”
沈曦仰头大笑，又干了一杯酒道：“我是狐妖，我爹是有六条尾巴的白狐。”
“那你也有六条尾巴吗？”齐非白瞅了瞅沈曦空荡荡的身后，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忘了……”
齐非白又给沈曦倒了杯酒，奇道：“这怎么能忘。”
沈曦叹了口气道：“我娘一生下我就去了，当时天元门的人正在追杀我爹，他带着我在深山一躲就是七年。”
“最后，在一次围剿之中，云华真人，也就是我娘的师父，后来也成了我的师父。他和我爹谈判，做主把我爹放回了妖界，把我带回了天元门。”
“回天元门后，我身上的妖力就都被封了，我无法变成原形，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条尾巴，不过我猜，大概也是六条吧。”
沈曦闷头又喝了一杯酒道：“原来这些事，自己说出来了，好像也就这样。”
“来，沈兄，不必暗自神伤！”齐非白又将沈曦揽在了怀中，“我大好男儿，不问过去，自有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沈曦也附和道。
两人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燕南乔和蔺羽在一旁帮着倒酒都来不及。
***
另一面，扶星城东区，鹿儿巷天心丹堂内，方知晨、薛鸣玉、柳如意三人正藏身在阴影之中。
“知晨，鸣玉，你们可发现天心丹堂的异样？”柳如意问道。
方知晨回道：“我们特意问了有无快速提升功法的丹药，掌柜的在犹豫了一阵后，拿出了金槐灵液。不过这金槐灵液确实是百年的槐木与金木所制，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薛鸣玉皱眉道：“有可能是槐木金精，就是植物系妖修的精魄，类似动物系妖修的妖丹。但是……有可能添加的成分非常少，也有可能经过了高超的淬炼，我暂时没有闻出来妖气。”
柳如意掏出了三张隐身符道：“天心丹堂着实可疑，不如我们夜间一探？”
一盏茶后，三人已经摸到了天心丹堂的地下仓库中，六个仓库，五个都已查过，现只剩一个还没有查看。
三人潜入其中，在不同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仓库中架子上所有的物件，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方知晨正准备喊柳如意和薛鸣玉离开。只听见“咯噔”一声，仓库中央的地面露出一条暗道，昏黄的光线正从上面漫上来。
脚步声渐渐响起，白日里的掌柜，托着小灯，从暗道中走了上来，暗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掌柜的走至门口，将手中小灯放置于右手边灯架之上，吹灭烛灯，关上仓库门，走了出去。
等掌柜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三人均凑到了灯架旁边。
方知晨亲手拿起小灯，暗道再次打开，三人对视一眼，缓缓走入其中。
暗门关上后，暗道内便伸手不见五指。方知晨的往小灯内吹了一口仙气，小灯便亮了起来。
暗道盘旋曲折，三人放轻脚步，小心谨慎地向下走去。
突然，传来一声“噼啪”脆响。
“谁？”方知晨汗毛倒竖，连忙将长剑横在身前。
柳如意心中一惊，连忙抓住了薛鸣玉的手：“鸣玉，别怕，我保护你。”
薛鸣玉轻声一咳，“好像是我踩到什么东西了。”
薛鸣玉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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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问卜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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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曦、齐非白、燕南乔三人已喝得东倒西歪，唯有蔺羽还算清醒。
蔺羽看着他们直摇头，他将沈曦扶到楼下，让小厮叫来马车，千叮万嘱，喊车夫千万要将沈曦送回天元门。
看着沈曦的马车远去，蔺羽回过身，正准备上楼去接齐非白与燕南乔，却见齐非白背着燕南乔走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忙？”齐非白说道。
“你没醉啊？”蔺羽将燕南乔从他背上扶下来，诧异道。
“小爷我可是千杯不醉的。”齐非白回道。
“我看，你才比较像是狐狸，人家里有几条裤子都要让你问出来了。”蔺羽摇头道。
“废什么话，走走走回去了。”
小厮唤来新的马车，蔺羽与齐飞白将燕南乔扶了上去，一道回了庆义楼。
***
次日一早，天字一号房议事厅内，众弟子正在一一汇报昨日调查所得。
段俊奕报：“北区炼器铺共二十四家，昨日已查十家，未发现异样。”
丁芳琼报：“南区炼器铺共三十二家，昨日已查九家，其中开物阁出售的器具中含有妖骨，其余无异样。”
蔺羽报：“西区丹堂共十二家，昨日已查五家，无异样。”
方知晨报：“东区丹堂共九家，昨日已查五家，其中天心丹堂有异，其地下炼丹坊以妖修骨血为材，现已将证据收入留影珠内。
说着，方知晨掏出影珠，递给了沈泽清。
燕南乔开口道：“昨日，我与非白、蔺羽一同，探了探沈曦的口风。原来，他是妖族修士与修真人士所生，故在天元门处境颇为困难。不过，他既为妖族的后代，应当不会做下残害妖修之事。”
沈泽清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有劳各位同门，今日继续查探。”
“另外，昨日在藏经楼，星列宗弟子一个人也没有来，这委实不合情理。此前在福地之中，天元门以破坏规则为理由，对他们赶尽杀绝，这也让人疑虑不已。燕南乔，你且去打探一下，星列宗与天元门之间，是否有什么纠葛。”
“是！”众弟子齐声回答道。
燕南乔虽答应下来，心里却有些发愁。昨日能套出沈曦的话全凭运气，还有齐非白在一旁帮忙，今日无缘无故的，怎么去套星列宗的话呢？
而且苏心那个小道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全是心眼，拱得八大门派都想抢天元门的混天令，着实没那么简单。
他走出庆义楼，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一边转到去往星列宗紫薇楼的道路上，却没有盘算出什么想法。
不多时，昭烟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帘，他心中微微一动，最先救了苏心的，正是赤霞派，这下有希望了。
“昭烟！昭烟！”燕南乔喊着昭烟的名字追了上去。
昭烟回过头，“燕道友好。”
燕南乔挠了挠头，“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南乔就好了。”
“好，南乔，这次在福地中，多谢你舍生相救。”
“不用谢，昭烟。”突然收到正式的感谢，燕南乔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他跟上昭烟的脚步，又问道：“昭烟，你是去星列宗吗？”
昭烟点点头：“有点事想问苏心道友，不知他是否愿意帮忙。”
燕南乔连忙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他，一起去吧。”
一炷香后，苏心房内，两人端坐在案前，看着苏心为他们煮茶。
昭烟略略有些紧张，她喝了口茶，抿了抿嘴道：“苏心道友，我想寻一人，请问你是否有寻人之术？是否愿卜算一二？”
苏心招来小道士，撤走了茶具。
小道士走后，他看向昭烟，若有所思，“有的，梅花易数中的汉字起卦可以寻人，昭烟道友写下所寻之人姓名与生辰八字即可。”
说着，苏心拿起了一旁的的宣纸与笔墨，递到了昭烟面前。
昭烟拿起笔，认真写下了凤娇的名字，等到写生辰八字时，她心中犹豫起来，凤娇是妖修，写了生辰八字会不会被算出来？那她的身份会不会也被苏心发现？
苏心提醒道：“若没有生辰，可能会算不准确。”
昭烟狠了狠心，提笔写下凤娇的生辰八字，小心将纸递给了苏心。
苏心看着纸上的信息，开始掐诀卜算。期间，他还抬起头看了昭烟两眼，看得昭烟内心分外忐忑不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心终于停下了手诀。
“如何，苏心道长，凤娇她现下……还活着吗？”昭烟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心顿了顿，终于说道：“你的这位朋友，现下大概凶多吉少。”
昭烟心中焦急，“那道友可否卜算出来，她所在的具体位置是在哪里？”
苏心摇摇头，昭烟颓丧起来，连脊背都弯了下去。
看着昭烟的样子，苏心又道：“不过……昭烟道友不必太过担心，此人命数中有逢凶化吉之相，你与此人缘分未尽。我在福地中卜算过多，失了些许算力，或许等半月后可再为道友卜一卦。”
昭烟稍稍松了口气，“多谢苏心道友。”
苏心看向燕南乔道：“南乔道友，你今日所来，是想问什么？”
燕南乔挠挠头，心想，这苏心却有卜算之力，若变着法子套他的话恐怕要被他看穿，于是他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在清薇福地之中，我看天元门针对星列宗的意图太过明显。天元门自诩名门正派，天师亲传，平常面子功夫做的可足，此次竟是连虚与委蛇的面子功夫也不做了，苏兄可知其中有什么内情？”
苏心叹了口气，“我在福地中的时候也不知道，回来特意问了大师兄，才知道原委。”
“星列宗内设有七宫，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在星列宗，是七宫轮流当值，为期三年，处理仙门俗世。”
“十八年前，天元门成立正道盟斩妖大会，邀星列宗出席。当时正值玉衡宫主掌事期间，宫主测算出此事有蹊跷，便一纸昭告天下，坦言天元门心怀叵测，暗中迫害妖族修士良久，乃正道之耻。”
“但是，没有门派肯相信玉衡宫主的话，天元门更是记恨上了星列宗，联合了几大门派将星列宗的道士们都打成妖道。”
“最后，还是天枢宫主出山，为天元门写了一篇天地祷文，以此正名。同时，天枢宫主还做主赠送了天元门
48. 勇探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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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两仪广场，天元门二天师，通玄真人与重阳真人在高台上正襟危坐。
通玄身着白底银纹的氅衣，头戴上清芙蓉冠，脚蹬云履，手执七星剑。重阳则身着黑底金纹氅衣，头戴五岳冠，脚蹬云履，手执五雷令牌。
今日是通玄的大弟子苏韵主持，他身着浅青色法衣，缓缓行至高台正中，展开卷轴，朗声宣读。
“正道盟九霄云中会第一场淘汰赛正式结束，各派积分情况与晋级人数如下。”
“天元门共寻获十枚混天令，其中四金三银三铜，共积210分，晋级弟子15人。”
“青峦剑派共寻获六枚混天令，其中三金二银一铜，共积140分，晋级弟子9人。”
“云霄宗共寻获六枚混天令，其中一金三银二铜，共积110分，晋级弟子14人。”
“苍梧派共寻获五枚混天令，其中二金二银一铜，共积110分，晋级弟子14人。”
“合欢谷共寻获四枚混天令，其中一金一银二铜，共积60分，晋级弟子7人。”
“阳华宫共寻获两枚混天令，其中一金一铜，共积40分，晋级弟子12人。”
“赤霞派共寻获两枚混天令，其中一银一铜，共积30分，晋级弟子3人。”
“星列宗共寻获一枚混天令，为铜制，共积10分，晋级弟子1人。”
“紫阳洞未寻获混天令，积分为0，晋级弟子6人”
场下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紫阳洞一块混天令都没找到？”
“不是不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跟着阳华宫找到了一块，但是那一块啊，在和天元门的比赛中输了，就没有了。”
“那阳华宫不再分他们一块？”
“阳华宫的说，紫阳洞本来也没剩下几个人，分给他们也没有用，还不如在自己手里攥着。”
“这样也未免太让人心寒了吧。”
“安静！”苏韵提醒道，场上立马安静了下来。
“正道盟九霄云中会第二场为积分任务赛，限时六日，由两仪大阵进入九宫秘境开启。”
“在第一阶段的淘汰赛中，总共晋级81人，此81人可自由结成九组，每组将有两人被随机定为人质，每救出一人，队中每人可积10分（包含人质）。”
“若在规定时间内提前救出人质，可挑战进入下一秘境，同一秘境每次最多包含两支队伍。”
“新进入秘境的队伍可选择合作或对抗两种模式。若选择合作，每救出一人，队中每人可积10分（包含人质）。若选择对抗模式，则新队伍需斩杀秘境中所有人，同时救出人质，每救出一人新队伍每人可积20分（包含人质）。”
“若团队成员属于不同门派，门派总积分为所属成员积分之和。”
“此外，若是比赛结束时，人质未被救出，依旧存活者，可积10分，若人质死亡，则无积分。”
“若在秘境中身死，则会清零个人积分，被传送回两仪大阵，退出比赛。”
“可有疑义？”
众弟子微微摇头。
苏韵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在这九日内，两仪大阵将设黄箓斋坛，我派天师通玄真人，羽客洞灵真人、冲虚真人，将于斋坛之上讲授‘生死书’，传授飞升成仙之道，未能晋级的众弟子可来听到、论道。”
苏韵话音一落，场上一阵欢呼，能亲耳听闻在世天师的开坛，众人都激动不已，仿佛已经离那遥远的仙界更近一步。
受场上热烈气氛的影响，连已对成仙不抱希望的青峦剑派都想一探究竟。
“好，组队开始，限时一炷香，请大家按照九宫位置在两仪大阵上站好即可。”
弟子们走动起来。
沈泽清往队伍中一看，青峦剑派此次正好余下九人，便不用再多操心了，九宫位置对秘境的传送也是随机的，众人便在最近的巽宫位站定了。
另外的门派可就没有青峦这么省心了，其中又以赤霞派与星列宗较为尴尬。
苏心很自然地与孟黎、昭烟、萧晚秋走到了一处。现在，他们站在离宫位，却只有四个人。弟子们来往匆匆，却始终没有人停留。
此时，五个苍梧派之人，思索了片刻，向着赤霞派走去。
沈泽清看到后，连忙在弟子令中传讯：“南乔、逸之，你二人速去离宫赤霞派那里。”
唐逸之有些不解：“为何？”
沈泽清解释道：“赤霞派目前处境艰难，若是遇到天元门或者三大门派的人，恐怕合作不力，再起纷争，快去。”
燕南乔心中了然，率先走了过去，唐逸之也快速走到了赤霞派所在。
见此情况，前面那五个苍梧派的弟子里，留下来三个，另外两个冷笑了两声，兀自走了开去。
赤霞派那边组队成功，青峦剑派所在的巽宫位却空了两个位置出来。
沈曦见状，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老远他就扯开了嗓子：“蔺羽兄、非白兄，我和你们两日未见，感觉已经过了六个秋，此番可否和你们一队？”
蔺羽看了看沈泽清，沈泽清笑道：“欢迎沈曦道友。”
沈曦笑着道了声谢，便过来站定了。
李澈又扶住了太阳穴，他感觉脑袋旁边的青筋突突地在跳，沈曦这个兔崽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他连忙叮嘱元悟道：“去青峦剑派，跟着他。”
“是，师兄。”元悟冷着一张脸，跑到巽宫最后的空位，对沈泽清拱了拱手，站定了。
很快，场上的九只队伍便已经组队成功，苏韵点点头，朗声道：“开阵！”
两仪大阵之上，光影再次变化，七彩的霞光汇聚其上，仿佛仙境降临。
眨眼之间，青峦剑派来到了一座枯枝森林之中。目之所极见，一片昏暗，张牙舞抓的树枝，向天生长着，偶有黑鹰，从半空滑过。
柳如意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薛鸣玉，她刚想喊沈泽清，却发现沈泽清也不在队伍之中。
此时，一张古卷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在这片黑色森林的东北方向，一座山城被圆圈圈了出来。片刻后，古卷轴缓缓消失，化作只只寒鸦向东北方向飞去。
“恐怕泽清师兄和鸣玉，是被绑去林中山城当人质了。”若风看着古卷轴消失的方向，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柳如意说道。
众人点头，齐齐御剑飞向山城。
不多时，一座乌黑乌黑的岩石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在岩石山的中间，一座灯火通明的山城立于其中，山城之外的那些蠕动跑动的小点，竟都是妖兵。
离城门不远的乱石岗内，众人缓缓降下飞剑，小心地藏好自己的身影。
一块坑坑洼洼，表面覆满暗藤的巨石之后，众人探出头来，向城门内望去。细看之下，只见山城内张灯结彩，呈现出一股喜气洋洋的模样，敲锣打鼓的声音隐隐从中穿来，在一片墨色之中显得诡异之极。
“怎么办，此城妖物聚集，硬拼肯定是不行的了。”方知晨皱眉问道。
“那我们便智取。”齐非白说着，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把妖灵珠，夹在指间，“呼”得砸向众人。
霎时间，一阵淡淡的烟雾平地而起。
烟雾消散后，众人或是脑袋上长出了猫耳，或是嘴边生出了胡子，或是双臂生出了毛发，或是长出了尾巴，齐齐变成了猫妖一族。
与此同时，众人的武器消失不见，衣服变成了短打的上衣，短裙或者是短裤。谁还能看得出他
49. 沦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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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入口，妖兵山猪分作两排，拿着长枪直挺挺地站着，他们猪首人身，嘴巴中吐着长长的獠牙，肚子圆滚滚地向外突出，四肢却短小粗壮，仿若长着鬃毛的矮冬瓜。
黑熊妖快活地大笑着，对着众小兵道：“俺黑熊来贺城主大人新婚。”
蒋若风有样学样，也在一旁说道：“我们山猫一族，来贺城主大人新婚。”
小兵们提起长茅往地上一震：“欢迎来贺。”
黑熊妖嘿嘿一笑，进了山城，蒋若风等人也一道走了进去。
山城之中，以黑石铺路，以黑木造房，高矮不一的房屋沿着起伏的山脉排列着，错落有致的，十分好看。
城主的大婚成了全城的庆典，大红灯笼挂满街道各处，火红绸缎挂在各式各样的铺子面上，妖修店主们扯着嗓子，高声张罗。
“瞧一瞧，看一看啦，为恭贺城主大婚，本店美酒一概八折啦！”
“各位客官，芳芳斋胭脂限时半个时辰清仓甩卖啦，卖完俺就去喝喜酒。”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喜宴特供的八珍糕勒。”
妖修来客们在路上穿梭，尽是欢声笑语，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青峦众弟子看得啧啧称奇，妖界的山城和人间城池，原来也没有多大差别。
此时，两只留着短尾的兔妖从众人身旁走过，她们的对话也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诶，你听说了没，这回城主大人，可是要与修真界的两位美男子，一道成婚呢！”
“哈哈哈，竟然是两位，不愧是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
“我也好生羡慕，听说修真界的男子风姿卓越，道骨仙风，如果也能从中觅得一位如意郎君就好了。”
“你可别瞎想，咱们可没城主大人那么深厚的功力，别到修真界就被一刀砍了就不错了。快走快走。”
诸弟子掩饰着内心的惊讶，这城主大人竟然是一只女妖，而要与她成婚的两位修真界美男，难道便是沈泽清和薛鸣玉？
柳如意暗暗着急起来，怎么一被绑走就是要和别人成亲啊。
前方的黑熊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猫兄，快些，免得迟到。”
“好。”蒋若风应道，混入妖群中。
城主府山洞前，红绸高挂，喜乐高奏，唢呐锣鼓声直冲天际。
黑熊妖大声道：“恭贺城主大人新婚！”同时，将满满一罐子的蜂蜜递给了城主府前的小妖。
小妖咧着嘴道：“黑熊大人，同喜同喜。喜宴马上便开始了，大人快去吧。”
蒋若风也大声道：“恭贺城主大人新婚！”他摸了摸口袋，递一把猫眼石给小妖。
他表面淡定，内心却在打鼓，这是他乾坤袋中有的，即符合当下众人身份，又最适合婚礼的礼物了，另外的符咒、丹药、武器，实在是没有办法拿出来了。
小妖双手捧着猫眼石，两眼放起光来：“诶哟～各位猫妖大人，快快里面请！”
“猫兄，可以啊，果然你们猫多力量大啊！”黑熊妖在一旁打趣道。
蒋若风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幸好没有出什么差错。
众人走进城主府，满眼都是热闹的景象。偌大的黑岩山洞中，长廊纵横交错，迎面的院子里，妖修们聚在一处，投壶的，掷骰子的，斗鸡的，应有竟有。
蒋若风偷偷对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四散开去，查询沈泽清和薛鸣玉的踪迹。
黑熊妖一回头，却只见蒋若风与方知晨两个人，“猫兄，你家的猫儿少了大半。”
蒋若风应道：“他们自小顽皮，定是溜到妖群中玩耍去了，不必管他们，一会儿自会回来。”
黑熊妖点头道：“如此大好的时光，快和老熊一道凑个热闹。”说着，他一手挽着蒋若风，一手挽着方知晨，几乎是提溜着二人，向前走去。
左侧的长廊中，一排排的小妖正头顶着美食和美酒，运往城主府的大殿之中。柳如意与蔺羽、齐非白三人溜到这里，被小妖们快速前进的步伐拦住了去路。
“诶哟，贵客们，麻烦让让呢，若是冲撞了可是小的们不是了。”
三人赶紧退到一边。
小妖们速度飞快，乱叫着从三人身侧一溜烟地跑过。
走长廊，一道岔路出现在三人面前，左侧依旧是长廊通道，右侧则是莲灯漂浮的花灯台。
柳如意当机立断：“我去右边。”
齐非白回道：“好，我们去前面。”
蔺羽道了声小心，便与齐非白一起沿着廊道走去。
不多时，蔺羽和齐非白渐渐走到了廊道尽头。看着一盘盘从身边经过的美味，蔺羽不禁明白过来：“非白，我们好像到厨房了。”
齐非白笑了笑：“找的就是厨房。”
二人隐藏身影，东躲西藏地绕到了厨房的黑石墙后。
此时，厨房内，煎炒烹炸不断，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滚滚的油烟正从高墙之上的窗口飘出来。
蔺羽闻道油烟味，轻咳一声：“咱们不去找泽清师兄和鸣玉，来这儿做什么？”
齐非白掏出一个药包：“这里这么多妖怪，我们找到了他们也打不过，看我把他们都麻翻了！到时候，这城主府就是无人之境。”
蔺羽脚下一个趔趄，手上对齐非白比了一个大拇指，心道不愧是你。
齐非白将药包递给蔺羽，“给，快去，放汤里或者酒里，都可以。”
蔺羽眉毛一抬，“我去啊？”
齐非白看向他，“难不成我去？我又不会飞。”
“得。”蔺羽应了一声，运气往高墙之上飞去，旋身冲进了油烟里。
齐非白盯着黑墙上的窗口看了一会儿，蔺羽很快旋身落下。
齐非白扇着手道：“哇，你身上味道也太重了。”
蔺羽也扇起来：“还不是你！”
齐非白又问：“下好了吗？”
蔺羽答道：“下汤里了。”
“好好好。”齐非白笑道：“过了今晚子时，这一大帮的妖怪就会睡上三天三夜。”
另一边，柳如意先后走过府中的花灯台，金鱼池，来到了一偏僻的院子前，眼前的妖怪逐渐稀少，薛鸣玉究竟在哪里？
对了！柳如意心中灵光一闪，薛鸣玉曾经凭借小虫找到她，那么她是否也可以凭借此小虫找到薛鸣玉。
柳如意立刻将灵力注入右手手腕上的金珠内。片刻后，一只散发着淡淡黄色荧光的小虫便从中飞了出来，小虫颤颤悠悠地在空中打了个圈，往如意身后飞了过去。柳如意赶紧转过身，往回跑。
一刻钟前，金鱼池旁，黑色山洞内。
迷迷糊糊中，沈泽清觉得有些痒，好像有一只小猫在舔自己的锁骨。他睁开眼，却看见一张雪白的脸，脸上印着狭长的丹凤。
微热从锁骨处传来，沈泽清低头看去，竟是一只手在上面摩挲。
“你……你放开我。”沈泽清想呵斥眼前的妖物，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绵软无力。
沈泽清干脆闭上眼，“你……你杀了我。”
“好了，不调戏你了。”女妖合上沈泽清的衣领，拍拍他的脸道：“仙君你长得这么俊俏，我可舍不得杀了你，定然要慢慢享用了。”
“你……你要干嘛？”
“哈哈哈。”女妖舔了舔嘴唇道：“我自然是要和你成婚，吸干你的精气。”
她掩面笑起来，肩膀也随之抖动，“与我这独占一方的女鬼王结亲，那可是你的福气。”
“那他呢？”沈泽清看到不远处的薛鸣玉，气息不稳地说道，“你先把他放了。”
“诶哟，还没成婚，这就吃味了。”女鬼王又笑起来，“不过，你放心，虽说我要与你们两个同时成婚，但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说罢，女鬼王凑近沈
50. 如意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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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内，正中是一池蓝色玉泉，玉泉边缘，放满了瓜果、蜜饯与饮品。
玉泉左侧，红木衣架上挂着薄如轻纱的浴衣，等着晚风撩动。玉泉右侧，从房梁上悬下一架秋千，秋千旁，则是一张美人塌。
玉泉后侧的屏风之上，影影绰绰的人形交叠着。柳如意凑近一看，竟是不同交|媾的姿势。如意的脸唰得红了起来，她不敢再看，加快脚步走过屏风。
屏风之后，是一张挂着红色帷幔的大床，大床右侧，是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柳如意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沿着楼梯而上，她掀开珠链，穿过厅堂，走入内室。
内室左侧，一个宽大的梳妆台侧立在入口处。梳妆台的后方，是一张挂着淡粉色帷幔的小床，小床再往里是两架长塌。
长塌之上铺着雪白的狐狸皮毛，直垂到地下，有两人分别靠在其上，竟是身着喜服的沈泽清与薛鸣玉。
红色的婚服衬得薛鸣玉仿佛一颗明珠。此刻，他低垂着眼眸小憩着，睫毛如小扇般在他的眼底铺开，高挺的鼻梁为侧脸勾勒出好看的弧线，唇若涂脂，美艳异常。
沈泽清则更显冷冽一些，他修长的眼眸仿佛失了焦点，不知再看向何处，同时朱唇微张，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柳如意惊地成了结巴：“鸣玉，沈……泽清。”
“如意？”沈泽清侧过头来，看着猫妖形态的如意问道。
“如意！”薛鸣玉明白过来，定是齐非白用妖灵珠让众人混了进来。
柳如意走至二人塌前，“你们……当真要和城主成婚？”
“绝无可能。”沈泽清气道。
“如意你想什么呢？”薛鸣玉着急道，“我们中了软骨散，快找找我的乾坤袋在不在附近，里面有解药。”
“好。”柳如意松了一口气，在房内摸索着找了起来，很快就在最右侧的衣柜内发现了沈泽清与薛鸣玉叠放整齐的衣物、配饰、长剑，以及薛鸣玉浅蓝色的乾坤袋。
“找到了！”柳如意双手一挥，将二人的物件收好，拿着乾坤袋跑到薛鸣玉身侧。
如意刚想问他解药是哪一个，一阵脚步声已然传了过来。
“来不及了，快躲起来。”沈泽清着急道。
柳如意一猫身，躲在了沈泽清的长塌之下。
如意刚躲好，五只体格健壮的虎妖便走了进来。
为首的虎老大站定道：“二位仙官好，小的们来接二位参加结发大典。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罢，他一招手，四只虎妖分作两队，分别去扶沈泽清与薛鸣玉。
谁知，虎妖的爪子还没有碰到薛鸣玉，他的口中竟流出血来，自嘴角滴落，妖艳非常。
“大人！他咬舌了！”去扶薛鸣玉的虎妖喊道。
虎老大一步冲过来，撕下身上的袍子，塞进了薛鸣玉的嘴里。
“快去叫城主大人。”
“是！”刚刚喊话的虎妖忙不迭跑了出去。
柳如意身在塌下，默默盘算起来，四只虎妖，她能打得过吗？如果舍命拼一把好像也不是不行？柳如意撩开榻上垂下的狐狸毛皮，却见薛鸣玉转过头来，冲着她微微摇了摇脑袋。她只好又伏下身去。
不多时，女鬼王赶了过来。
看着薛鸣玉嘴角渗透出的血迹，她微微叹了口气，对着五只虎妖道：“先退下吧。”
“是。”吨吨吨的脚步声响起，五只虎妖转到小楼外守着。
女鬼王坐在薛鸣玉的床榻旁，扶摸着他的脸颊道：“性子还挺烈，非要我亲自来哄吗？”
“瞧瞧，好不容易画的妆容，折腾成这样值得吗？”女鬼王拿出薛鸣玉口中的布条，俯身下去，竟是要将他嘴角的血迹舔舐干净。
此时，柳如意再也按捺不住，从薛鸣玉的乾坤袋中，胡乱抓了一把药粉，袭向了女鬼王。
女鬼王鼻尖猛得一酸，顿时涕泪四流。下一刻，她已被推到在塌上，脖子上横着一把发着冷光的匕首。
“哪里来的小妖！”女鬼王呛着嗓子怒问道。
“我才不是妖！”柳如意骑坐在女鬼王身上大声道，说着她又将匕首又往女鬼王脖子上一按，女鬼王的颈间瞬时见了血痕。
女鬼王想运功将如意震开，却发现身体已无法动弹，她只好软下语气道：“小猫儿，你怕不是也看中了这位仙官，我让给你就是了。”
“你……你胡说什么，谁要你让。”柳如意气道。
她侧首看着薛鸣玉和沈泽清，“现下怎么办，我直接杀了她吗？”
女鬼王警觉起来，如若真的命丧于此，她不介意自曝妖丹。
薛鸣玉淡淡一笑道：“这倒也不必。如意你丢的这一把药粉里，有一味叫静骨粉的，是我要为病人开腹时准备的强力止痛剂，这女鬼王怕是要有两日不能动了。”
“我……慌乱中随便抓的，也不知抓了多少种。”如意放松了手上的力气，见那女鬼王确实没有反应，这才从她身上站起来。
看了女鬼王两眼，如意还是不放心，她扯下女鬼王喜服上的红色飘带，结结实实地绑住她的双手、双脚，然后提起绳结，将她丢在了地上。
女鬼王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柳如意半蹲下来，威胁她道，“别想着喊人来，你要是喊，我就一刀结果了你。”
“你竟然是扮作妖修的修士，我倒不知竟还有如此法门了。”女鬼王倒在地上，看着与猫妖如出一辙的柳如意，感叹道。
“哼，我仙门中人，自然是法力无边，以后若是还敢乱绑我修真界的弟子，小心丢了你的小命。”柳如意解气道。
薛鸣玉看着如意的样子，心中好笑。
沈泽清恐时间拖得过长，连忙在一旁提醒，“如意，快寻解药。”
“好。”柳如意赶紧拿出薛鸣玉的乾坤袋，将灵力输入其中。
“淡黄色的小瓷瓶。”薛鸣玉说道。
柳如意右手双指一甩，一个淡黄色的小瓷瓶便从乾坤袋中窜了出来。她从中到出两颗淡黄色的药丸，分别喂薛鸣玉和沈泽清吃下，二人盘腿静坐，等待恢复。
柳如意踱起步来，“那接下来，我们还是扮作小妖悄悄溜出去？”
“哼，这小楼建在黑石洞中，唯有正面一个出口，虎妖五兄弟现下守在楼下，只见你们不见本座，定会将你
51. 城主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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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金鱼池与花灯台的小桥上，柳如意缓步而下。突然，剑光闪过，一道黑色身影袭来，眼看她就要躲避不及。
沈泽清拔出虎老大的长刀，与那黑影缠斗在了一起。
黑影徒手捉住长刀，反握着匕首，一记横划，直冲沈泽清要害而来。沈泽清垫步在后，左手急忙去擒拿对方手臂，挡住了他的进攻。
交手之间，沈泽清看清了黑影的脸，竟是元悟。
元悟此时也认出了沈泽清，疑惑非常。
沈泽清小声说：“别停，再与我过几招。”
薛鸣玉拉着柳如意站到了一旁。
五只虎妖正要冲上前去，“且慢。”柳如意连忙伸手将他们拦住，因为她也认出了元悟。
听到这边的动静，原本在花灯台附近布置莲灯的蟾蜍妖兵们也齐步跑了过来，排成两排，守在小桥前。
元悟收了劲道，一招一式地与沈泽清对起来。
“怎么回事？你疯了？”
“权宜之计，女鬼王是如意所扮。”
“什么？”元悟的余光看向柳如意，心中惊讶至极，这哪里还是如意，只不过，沈泽清与薛鸣玉均在，他选择了相信，“现下要我如何收场？”
“假意输给我。”
元悟听后，随意卖了个破绽。
沈泽清擒住他的双臂，反剪至身后，单手将他按在了地上。
虎老大连忙走上前，抱手跪下道：“城主大人，小的这就将他押去鬼哭洞中受刑。”
柳如意却道：“无妨。”
“城主大人……”虎老大还要再说，却被柳如意摆手制止住了。
柳如意走到元悟身边，“山猫小妖，你可知错。”
元悟尚未开口，沈曦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见场上形势怪异，虽没有弄明白，但心想这女鬼王没有现场将元悟杀了，便总有转圜的余地。
想着元悟那张笨嘴，他连忙出来接话，“城主大人恕罪，我小弟苦恋城主大人多时，平日里便茶饭不思。如今知道城主大人要成婚了，一时激动险些犯下大错，还请城主大人原谅。”
元悟心中一堵，沈曦你编的瞎话要不要这么离谱啊，但他只好闷声道：“小的……小的知错了。”
蟾蜍妖兵们与五虎妖啧啧啧摇头：“竟是如此，那也不是不可原谅了。”
柳如意咳了一声道：“今日是我……是本座的大喜之日，便绕了你的罪过。起来罢，一会儿你自罚三杯。”
“城主大人英明！”众妖齐声喊道。
沈曦连忙将元悟扶了起来，拉着他退到了一边。
蟾蜍妖兵们齐齐跳入水中，不一会儿，花灯台之上便涌现了一段曲折蜿蜒的水上栈道，栈道两边的河面上，闪着微光的莲花灯缓缓飘过，好似水中繁星。
柳如意走在栈道之上，看着微波荡漾的水面，好似心中也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走过花灯台，便是通向大殿的长廊。此时，长廊外已经挤满了各色小妖，伸长着脖子看城主与她的两个美貌郎君。
“小的们，放炮！奏乐！撒花！”虎老大高喊一声。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长笛、锣鼓、扬琴混合而成的喜乐响了起来。
一片花瓣雨中，在众妖的簇拥之下，柳如意与薛鸣玉、沈泽清一步步向前走去。
长廊外，看着满脸喜气的沈泽清和薛鸣玉，蔺羽与齐非白开始私语。
“非白，我怎么觉得泽清师兄好像挺开心的。”
齐非白点点头，“感觉鸣玉师兄也是，我刚才好像看见他笑了一下。”
蔺羽一皱眉，“那咱下的药是不是多余了。”
齐非白道：“没事没事，他们二人不喝就行。”他心里想着，若是鸣玉师兄真的喜欢这城主大人，把她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城主府大殿内，一片欢呼声中，柳如意、薛鸣玉、沈泽清走到了铺满红色地毯的高台之上。
看着高台之下，从殿内延伸至庭院，一百多席的妖修，柳如意恍惚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场热闹非凡的人间婚宴。
一位长着山羊角，留着胡子的老妖笑咪咪地看着三人，想来应当是主持此次大典的礼生。
山羊老妖摆摆手，大家纷纷安静下来。
他顺着胡须道：“我们生而为妖，求的便是一个自由自在，逍遥快活。而觅得良缘，则是我们修炼生涯中顶顶快活的一件事。今夜！我们的城主大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寻到了两位如意郎君！”
“好！”
众妖修纷纷鼓起掌来。
大殿之内，蒋若风、方知晨与黑熊妖一道坐在众妖修中。看着强颜欢笑的两人，蒋若风焦急起来，这场婚礼在他眼中简直是匪夷所思，荒唐异常。他若是与知晨一人御剑带走一个，不知可否助沈泽清与薛鸣玉逃离如此境地。
此时，蔺羽与齐非白先后走了过来，齐非白路过方知晨身侧时，轻声道：“莫喝汤，见机行事。”
方知晨轻声传给了蒋若风，蒋若风看着在不远处坐下的齐飞白，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沈曦与元悟也回到了大殿中，沈曦在方知晨身边耳语了几句，而后与元悟在蔺羽、齐非白相邻的桌边坐下了。
方知晨一脸不可置信，但还是将所闻告诉了蒋若风，蒋若风眉毛一簇，向台上望去，该说不该说，怪不得泽清师兄和鸣玉一脸享受，原来不是演的啊……
此时，锣鼓声一响，絮絮叨叨的山羊老妖终于不再啰嗦，他高声宣布道：“吉时已到！典礼正式开始！”
满场的喝彩声中，三只小妖走上高台，端着盘子先后站在了如意三人身侧。
盘子里放着一个酒盏和酒壶。薛鸣玉心道不妙，如意不胜酒力，万一漏出什么破绽可如何是好。他向四周看去，如此之多的妖修，不禁在心中替如意捏了一把汗。
“第一杯酒，敬苍天！”
看着端上来的酒，如意心中分外忐忑，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已别无他法，只好端起来一口饮下。
“第二杯酒，敬大地！”
浓烈的酒灼烧着柳如意的口腔和喉咙，她忍住要冲出来的咳嗽，再次饮下一碗。
“第三杯酒，敬本心！”
柳如意一口闷下，淡淡的晕眩感袭来，山羊老妖变成了两个，在她面前晃悠起来。她努力稳住身体，将酒碗放下。
谁知，酒碗被放在盘子边缘，差点掉下去，幸得那小妖机灵，眼急手快地将酒碗稳住了。
“喝！接着喝！大家只管尽兴地喝！不醉不归！”柳如意广袖一扬，豪放道。
“好！”
“城主大人威武！”
“城主大人早生贵子！”
“城主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好好好，那本座就享福了去了！”柳如意右手向天一摆，一副豪放作派。
“恭送城主大人入洞房！”小妖们都笑起来。
一片欢声笑语中，柳如意往右迈了一步，身体竟也向着右边倒去，左侧的薛鸣玉连忙将她扶住，沈泽清见状，也在右边扶住了如意。
山羊老妖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城主大人，回房要往这边走。”
柳如意点点头，艰难地稳住步伐，抓着薛鸣玉与沈泽清的手朝着大殿左侧走去，五只虎妖紧紧地跟在三人身后。
城主府另一侧的廊道内，柳如意脚步渐渐虚浮，马上就要稳不住了。薛鸣玉暗中握住了药粉，准备将身后的五虎妖迷倒。沈
52. 互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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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街道上，格外静寂。
似乎所有的热闹都给了城主府，只有众人的脚步声传出阵阵回响。
沈泽清背着柳如意，感受着她微热的呼吸，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柔情，他突然希望，如果脚下的路没有尽头就好了，这样背着如意一直走，也未尝不可。
守城的野猪妖兵靠着城墙，在月光下打着盹，听到众人的声音，他们睁开眼动了动，又垂下头去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众人出了城门，往山下走去，待到山脚密林时，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
沈泽清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银色小球。小球一旋，化作一张星图出现在空中。星图中，繁星点点，有九颗星辰格外闪耀。
此时，其中一颗星辰失去了光芒，连带着那一片的星域也黯淡下去。同时，端正庄严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恭喜完成左辅区任务，本区内获救人质两人，剩余人数9人，派发积分160分。”
“接下来，请随机选择要参与的秘境。”
“如意还没醒，这可如何是好？”薛鸣玉问道。
“可以明日再选吗？”沈泽清的余光撇了一眼如意熟睡的脸庞，向星图问道。
“接下来，请随机选择要参与的秘境。”那声音重复道。
“看来只能先去再说了。”沈泽清随意在一颗明亮的星辰上轻点。
被选中的是禄存星，它所在的星域不断放大，星星们漂浮着、旋转着，流淌交融在一半蓝色一半紫色的光辉之中。
“合作还是对抗？”
“合作。”
清辉般的蓝色光芒在众人四周亮起，又渐渐变得幽暗，深邃，暗色降临后，海浪、鸟鸣声交汇着传来。
等众人再次看清眼前风景时，已置身于一片海滩之上。
圆月高挂夜空，印在海面上，随着潮汐摆动。
古朴的卷轴再次在众人眼前展开，这一次，卷轴之中被标示出来的位置在海洋之中，红色的圆圈里有一座深蓝色的水中宫殿。
片刻后，古卷轴消失，沈泽清望着波涛起伏的大海道，“我们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众弟子忙碌起来，或是拾柴，或是铺床，很快就收拾出了一处温暖的休息地。
沈泽清环顾四周，看到海岸边的巨大礁石，背着如意走过去，将她靠在了礁石上。沈泽清半蹲在如意的身前，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心中的情感却汹涌澎湃。听到若风喊他，才回过神走了开去。
薛鸣玉为如意铺好了小窝，来到礁石边，轻手轻脚地把她抱了过去，为她盖上毯子，又探了探脉，终于放下心来。
他坐在如意身侧，看着不远处与若风说着话的沈泽清，想起他刚刚的神色，心中渐渐起疑。明心掌门曲仲奚的亲传大弟子，掌一门之刑罚，但一派之振兴，平日里，最是冷静自持，他若是对如意动了情……自己，又有几分胜算？
薛鸣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如意是他的，谁都不可以动。
是夜，风平浪静，众人休养生息，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柳如意揉着脑袋，从沙滩上醒了过来。
她刚坐起来，便看见薛鸣玉向着自己走来，他的喜服已经换下，现着了一件淡黄色的弟子衫，很是清隽淡雅。
不知怎的，他身着红袍的样子从柳如意眼前一闪而过，看得她一阵恍惚。
薛鸣玉走到柳如意身旁，半蹲下来，将手中的贝壳碗给她，里面盛着早上刚蒸好的清水。
柳如意接过贝壳碗，小口喝起来，时不时偷偷看薛鸣玉一眼。
薛鸣玉心中好笑，昨日那么狂野，现在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
果然，柳如意将碗递给薛鸣玉，挠挠头道：“鸣玉……昨日，昨日我是演的，我平常不这样的。”
薛鸣玉忍着笑：“没事，多亏城主大人演技甚佳，我和沈泽清才能顺利出逃。”
一听薛鸣玉叫自己城主大人，柳如意也忍不住笑起来。
此时，沈泽清也走了过来：“醒了？”
“嗯！”柳如意赶紧站了起来，将昨日为沈泽清收好的长剑交给他。
“沈泽清，昨日，是我唐突了。”
“无事。”沈泽清收好长剑，又问道：“身体无碍吧。”
“无碍，无碍。”柳如意连忙摆手。
“那，我们这就出发？”沈泽清问道。
柳如意点点头。
不多时，众弟子聚在岸边，准备下海。
“水中不比岸上，大家灵活应对，千万小心。”沈泽清嘱咐道。
“好。”弟子们齐声应道。
沈泽清率先运起避水诀，向海底潜去，弟子们也紧随其后。
随着深度的下降，大海的美景在众人面前如画卷般展开。
形状各异的珊瑚礁一团一团簇拥在一起，如小山般在海底蔓延。散发着荧光的水草摇曳着身姿，舞动不止。成群的鱼儿穿梭其间，好似精灵。
此时，柳如意忘记了一切，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儿，在水中游动。
一群水母从海洋深处快速涌了上来。薛鸣玉见状，抓住如意的手带她游到一旁。众人也连连避开，等候它们从眼前游过。
阳光透过海面照射下来，穿过水母的身体，使得它们晶莹透亮，如水晶般闪亮。一只巨大的水母出现了，她蠕动着裙带似的触手，散发着淡紫色的光，从众人面前游过。
“好美。”柳如意赞叹道。
“药王谷深在内陆，我从未见过海中生物，现下，我却有一种绘制海妖图谱的冲动。”薛鸣玉也感叹道。
“慢慢来啊，鸣玉。”柳如意知道鸣玉在编撰药经和百妖谱，她也期待着，有一天，他能编写出一本独一无二的海妖图谱。
薛鸣玉淡淡一笑道：“好。”
水母游过之后，众人继续前进，海底变得晦暗不明起来，到达的阳光也逐渐变少，暗流与漩涡却多了起来。
又游了一段距离后，庞大的海底宫殿群从珊瑚礁中露出了身影。
“这，这么大……。”看着眼前的宫殿群，沈曦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感觉像迷宫一样。”齐非白也在一旁说道。
“大家跟紧。”沈泽清嘱托了一句，慢下速度，继续向前游去，众人连忙跟上。
宫殿群的样貌逐渐清晰起来，破碎的砖瓦间缠着幽绿的海藻，断裂的石壁上攀着异变的藤壶和车渠，这似乎是一个被抛弃的宫殿，幽暗而萧瑟。
当众人正要进一步查看时，一股暗流突然袭来。
“啊！”柳如意只觉得腰间一痛，人已被向下扯了过去。
“如意！”薛鸣玉紧紧抓着她的手，也一并消失在了漩涡之中。
“如意！”
“鸣玉！”
沈泽清不禁大喊，众人欲追上前去，水流却愈发湍急，如旋风般袭了过来。
“非白！”蔺羽深怕齐非白受伤，连忙将他护在怀中。下一秒，暗流如长鞭般抽向他的后背，将他向一旁的珊瑚礁中甩去。
诸弟子也同鱼虾一道，被甩向各处，摔得格外凄惨。等他们回过头，柳如意和薛鸣玉早已无处可寻。
***
药王谷，冷泉池。
柳如意一睁眼，从池水只中坐起来，呆楞了一瞬后，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什么也想不来。
“如意，你终于醒了。”薛鸣玉坐在水池边，轻声道。
“鸣玉……”柳如意应了一声，游到薛鸣玉身侧，“我又生病了吗？”
“嗯，我们在天元门历练，你被妖修伤了，我便将你带了回来。”薛鸣玉说着，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如意，答应我，就留在药王谷，陪着我，好不好。”
“好。”柳如意脱口而出。
看着月光下如谪仙般的鸣玉，如意心中邪念四起，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将薛鸣玉拉进了冷泉池内，二人越坠越深。
柳如意攀着鸣玉的脖子，如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救命的稻草。
薛鸣玉环着她的腰，轻轻将唇贴了上来。
柳如意感受着这个冰凉而温柔的吻，逐渐沉迷，突然，口腔被打开，一股带着海盐的味道窜了进来。
柳如意“唰”得睁开眼，推开眼前之人，“你不是薛鸣玉。”
“哦，你怎么知道？”眼前之人顶着薛鸣玉的脸，神情却冷漠下来。
“鸣玉的吻，不是这个味道。”柳如意说罢，调动仙力，以水为剑，将对面那人射了个穿。
水剑穿过那人的身躯后，那人便化作暗影，消散不见。
***
一下秒，柳如意睁眼醒来，竟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狭小的水泡之中，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侧过头，薛鸣玉正在她身旁，靠在一旁的水泡内壁上。她一直在肖想鸣玉吗？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一直想和他有肌肤之亲，享鱼水之欢吗？
右侧肩膀的痛感再次传来，柳如意侧头一看，才发现肩膀上的衣物已经被腐蚀，皮肤变得通红，有着强烈的灼烧之感。她让开了些许，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柳如意连忙去看薛鸣玉，只见他脸色通红，手背与水泡内壁接触的地方已经渐渐有了血色，她把他揽过来，靠在了自己身上。
如意等了一阵子，总不见薛鸣玉醒来，她将手指往鸣玉的鼻尖轻轻探去，感受到他的呼吸，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莫得，薛鸣玉如水妖般的样子又出现在了她面前，他是否也会如梦中般，情欲涌动吗？情不自禁地，柳如意停住了手，想触碰鸣玉的面颊。
但此刻的薛鸣玉，脸色苍白至极，好似一件将碎裂的瓷器，柳如意实在不忍触碰。当她正准备将手拿开时，却被薛鸣玉
53. 深海醒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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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群外，左侧珊瑚礁内，沈泽清等众弟子互相扶持着聚到了一起。大家互相检查伤口，所幸都是一些轻微的擦伤，没有人受什么重伤。
此时，水流又开始涌动，众人再次警觉。
还好，这一次是友非敌。
“泽清师兄！”唐逸之跑了过来，他身后是孟黎和一位苍梧派的弟子。
“泽清道友好。”孟黎抱拳道。
“泽清道友好，我是苍梧派的白叶。”白叶抱拳道。
沈泽清握住唐逸之双臂，见他无异样，这才放心下来。接着他又和孟白二人问好，询问任务赛的状况，“孟黎道友，离宫现下……只剩你们三人了吗？对手是谁？遇到过了吗？”
孟黎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这海底宫殿群原是龙宫，没想到却被一只黑蛟所占，那黑蛟欲要成龙，便将水族的修士屠戮殆尽，用作……自身的养料。谁知这一宫的水族修士都不能满足他，他便开始捉人间的修士。”
“此前，我们七人小队前去救援，正巧撞见了黑蛟。我们与它大战一场，无奈……败下阵来，昭烟、默秋、南乔，还有苍梧派的赵澜都被捉走了，现下不知如何。”
“孟黎道友可知，人质是否还安好？”沈泽清问道。
孟黎皱了皱眉道：“我们组的人质是苍梧派的葛修和苏心。此前与黑蛟对战时，苏心在他不远处，似乎并无危险，但不见葛修的身影。”
白叶冷笑一声：“这苏心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哄得这黑蛟对他毕恭毕敬的，我看不去救他也行。”
“大约他也只是努力存活下来。”孟黎解释了一句，这位白叶满腹牢骚，她已经不甚其烦。
“不过，这几日我们不是一无所获，总算也算摸清楚了一些门道。在这龙宫之中，总共便是那十五只巡海夜叉与那一只黑蛟。只要逐个击破，并非没有救出人质的可能。”唐逸之补充道。
沈泽清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出发，将他们一一斩于剑下。”
又三日，沈泽清、孟黎等十人在宫殿群中摸索前进，已经接连诛杀了九只巡海夜叉。慢慢地，他们正在接近龙宫的核心之处。
另一面，在放有深海醒尸之卵的宫殿里，柳如意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起来，她虚弱地问道：“鸣玉，我是不是要死了？”
薛鸣玉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如意不怕，天上地下，仙家地府，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柳如意惨淡一笑，“如果我画成血水，是从哪里开始化啊，到时很丑的话，你不要看我啊。”
薛鸣玉莞尔，“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先画成水的。”
在柳如意和薛鸣玉所处的水泡旁，昭烟和燕南乔也在抗争着，他二人不久前被黑蛟捕获，也甩来了这里。此时，二人将一对灵犀剑呈交叉状格挡在前方，以小阵法抵抗着水泡对灵气的侵蚀。
“昭烟……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忘了我啊？”燕南乔已经气若游丝。
“废什么话，燕南乔，这只是试炼，你不会死的。”昭烟皱眉道。
“昭烟，我撑不住……”话还没说完，燕南乔便倒了下去，两把灵犀剑也纷纷掉落下来。
昭烟连忙附身，去拍燕南乔的脸，“燕南乔，你别睡，燕南乔……”
无奈，却怎么都叫不醒他。
昭烟拿起自己的灵犀剑，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不知道萧默秋和赵澜现下如何，如果再不出力的话，大家就要折在这里了。
昭烟拔出灵犀剑，在右手的掌心狠狠一划，鲜红的血液立即附在剑刃之上。昭烟双手持剑，火红的烈焰从长剑之上燃起，片刻间，它一把劈开这困了他们多日的水泡。
看似坚硬的水泡被破开，内壁向外翻出，如柔软的绸缎般坠落在地，时不时冒出一两个酸气泡，开始自我腐蚀。一滴酸水溅到燕南乔的衣袍上，烧出了一个洞，昭烟丢了一团凤凰火过去，将燕南乔包裹起来。
环顾四周，昭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大殿之内，足有五十多个水泡堆积在一起。昭烟将长剑横在身前，使出一招凤凰落雨，火苗如雨点坠下，破了这一殿的水泡。
融化了一半的海妖尸骨纷纷浮现，酸气与腐气冲上鼻来，惹得昭烟皱眉不止。
昭烟环顾四周，却始终找不见萧默秋与赵澜的身影，当初他们四人一起被黑蛟捉来，没有什么特殊功法护身的话，想来这二人尸骨已化，被传送回两仪大阵了。
突然，不远处有两个紧紧相依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难道这二人还活着？昭烟赶紧过去查看，发现竟然是柳如意和薛鸣玉，沈泽清他们竟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前来帮忙了。
昭烟半蹲下来，柳如意尚且完好，而将她搂在怀中的薛鸣玉则惨不忍睹。薛鸣玉肩背部的衣衫大多被酸液腐蚀，背部的血肉模糊一片。昭烟运起功，淡黄色的凤凰火从她的手掌中发出，将薛鸣玉背部的皮肤寸寸修复。
一阵锁链拖地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昭烟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不多时，她便看见，在大殿尽头的宝座底下，一只异兽正挣扎着从中爬出，它浑身正捆着手臂粗的铁链。
这只异兽大体呈鱼型，浑身为青白色，但因紧勒的铁锁，身上已经现了不少紫红色。鱼身的两端堆堆叠叠地长着许多翅膀，一边皱缩在一起，一边如破烂的帘幕般拖在地上，上面还覆着斑驳的血污。
此时，这只异兽一阵抽动，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泡，粘稠的液体随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他的眼皮半阖着，似乎已经临近死亡。
异兽似乎注意到了昭烟，在吐出水泡之后，他缓慢地将头转了过来。
与异兽对视的那一刻，昭烟心中一阵震颤，那双眼睛中似乎充满了疲惫、悲伤和绝望，似乎在说，快些杀了我。
昭烟心下不忍，提剑缓步走去。
一截长鞭凌空飞来，直插她的后心。
听到风声，昭烟连忙闪身躲开。她回过身站定，却见一位浑身黑袍的男子站在大殿之上，闻上去，似是蛟龙。
那黑蛟看到昭烟，目光之中似有狂喜，但他克制着，邪笑着舔了舔嘴唇道：“这么多年来，我日日盼，夜夜盼，吃了多少海妖，多少修士
54. 蛟欲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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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燕南乔悠悠转醒，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盘腿而坐的昭烟，猛地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燕南乔仿若还在梦中，他先后摸着自己的脸、肩膀、膝盖，喃喃道：“我没死，昭烟，我没死。”
听到动静，昭烟连忙了收了调息之法，她一回神，便看到燕南乔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昭烟，我没死！”燕南乔搂着昭烟的脖子激动道。
“燕南乔，你放开……”昭烟被燕南乔搂的喘不过气，连忙掰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是我唐突了，昭烟。”燕南乔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是你救了我吗？”
“嗯。”昭烟应声道：“我用的……赤霞派密法。”
此时，柳如意与薛鸣玉也先后转醒。
燕南乔劫后余生，又遇到两位好友，心中自然是畅快非常，“如意，鸣玉，你们也来了！”
柳如意晃了晃晕晕的脑袋，看着燕昭两位，心道定是他们破了困局，便朝他二人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她侧脸看向薛鸣玉，想起此前二人亲密依偎的画面，心跳又渐渐快起来。
薛鸣玉正在疑惑，昭烟已经开口：“我们时间不多了，既然大家都醒了，那我们就一同去救人质。”
“人质是哪两位？”柳如意问道。
“是苏心，还有苍梧派的葛修。”昭烟答道。
“不过昭烟，我们到哪儿去找那黑蛟。”燕南乔问道。
昭烟不好明说，只得道：“此前，我已探得他藏身的老巢。”
“那我们走吧。”柳如意说道。
昭烟点了点头，带着三人向殿外奔去。同时，她默默调动妖丹，感受着黑蛟的方位。此前，那黑蛟中了她的凤凰火，身上残留着的印记，可以让昭烟追踪到他。
很快，心尖的火苗微微一跳，昭烟便找到了黑蛟的所在。
“这边。”狭长的宫墙夹道内，众人飞速前进。
景和殿左侧，沈泽清诸人正与三只巡海夜叉缠斗。每只夜叉都有三米之高，牛头人面鱼尾，手持三叉戟，战力十分可怖。
沈泽清、蒋若风、方知晨三人布着剑阵，将一只金角夜叉紧紧围住。一只红角夜叉想要来救，却被沈曦与元悟挡住。不远处，昭烟、唐逸之、白叶正和一只银角夜叉斗在一处。
沈曦与元悟只有两人，渐渐就要不敌。蔺羽原本在一边护着齐非白，他见沈曦有难，刚要提剑去救，一把三叉戟便掷到了他的脚边。
蔺羽一个蹬腿，借力踩在三叉戟长杆上，弹射至空中与劈向那夜叉。那夜叉唤回三叉戟，如铁盾一般挡住了蔺羽的进攻。
蔺羽心道强攻不行，手中长剑一时龙飞蛇舞，如金蛇般穿过三叉戟，削了那夜叉半个肩。
谁知那夜叉勇猛异常，不躲反攻，一把捏住蔺羽的长剑，一个摆尾将他甩到了地下。
蔺羽被砸在了宫殿的石板中，“噗”得吐出了满口的鲜血。长剑从空中射来，他一个偏头，堪堪躲过。与他共同奋战的长剑此刻插在他的颈边，嗡嗡作响，好似悲鸣。
与此同时，那夜叉从天而降，挥着三叉戟，眼看就要将蔺羽结果。
突然，在蔺羽上方，那夜叉跪倒下来，三叉戟一松手，扑在他身上，压得蔺羽又吐出一口血。
在夜叉身后不远处，齐非白的手还在抖，这是第一次，他用了袖中毒针。
“沉死了！”蔺羽苦涩道：“齐非白，快点来帮我，不然我没被夜叉打死，也要被他压死了。”
齐非白连忙跑过去帮忙。
当蔺羽脱离危险之际，沈曦却陷入了危机。
缠斗之中，红角夜叉一把将沈曦的剑击飞，举着三叉戟就要当胸刺来。关键时刻，元悟飞身上前，一剑插进了夜叉眼中，而夜叉的三叉戟也扎进了元悟的胸膛。
“元悟！”沈曦抱着血流不止的小师弟，眼泪都要流下来。
“元悟！元悟你何必救我！”
“李澈师兄让我照顾好你，我便……我便不会让你死……”
元悟又咳出一口血，下一刻便化作尘埃消散在沈曦怀中。沈曦心中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疼。
那红角夜叉捂着眼睛，发起狂来，对着沈曦又要劈下去。
“沈曦！愣着做什么！”蔺羽连忙推开了他，挡住了红角夜叉的攻势。
“啊！”沈曦发起怒来，提剑疯狂地砍伤上去。
另一边，唐逸之和白叶均已倒在血泊之中，尸身消散，唯有孟黎还在苦苦支撑，眼看就要不敌。
“孟黎师姐！”昭烟大喊一声，加入战局，燕南乔也提剑来援。
柳如意则加入沈曦与蔺羽的队伍中，与红角夜叉对战。
薛鸣玉见齐非白脸色惨淡，身体微微发着抖，走到他身侧，问道，“非白，受伤了吗？”
齐非白摇了摇头，“师兄，我……我刚刚用了毒针，杀人了。”
薛鸣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危急关头，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齐非白虽有时爱恶作剧，身上藏着的毒药，七零八落，不知几许。但这其中，仅有一两种能取他人性命。想他毕竟行医多载，第一次下了杀手，也不知多久之后方能走出来。
随着几人的加入，局势渐渐明朗起来，三只夜叉接连被斩杀。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到柳如意和薛鸣玉，沈泽清总算放下了心来，他急步走到如意身侧，关切地问道：“可有受伤？”
柳如意摇摇头：“泽清师兄，我和鸣玉都没事的。”
沈泽清应了一声，看向齐非白身侧的薛鸣玉，薛鸣玉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孟黎看到昭烟，几乎眼眶湿润，“真是来的太及时了，幸好你们没事。”
“嗯，不过没有救得默秋和苍梧派的道友。”昭烟回道。
孟黎捏着着昭烟的手道：“无妨，等任务结束，自会再相见。”
“师姐，我已探得那黑蛟在何处，我们前去，将他一举拿下。”昭烟说道。
“好。”孟黎回道。
众人休整了片刻，再次朝着深宫之内疾行而去。
宫殿群深处，仁和殿内的海石山上，黑蛟化了原形，盘在山体上小憩。
他一半的脸颊被昭烟的凤凰火灼得面目模糊，焦黑一片。左边的眼皮已被烧尽，龙眼如小球般突出在外，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右侧的眼皮则耷拉着，露着一半的眼白。
苏心走到黑蛟脚下，摇着头道：“此前，我早已警告过你，虽有凰女降临，但此乃万中求一的凶相，冲不过便是死局。”
黑蛟打了个响鼻，沙哑着道：“不过万中求一，若要成龙，哪怕千万中求一，我也会去。”
苏心叹息一声：“龙有龙的天地，蛟有蛟的深海，你又何必一味要成龙？”
黑蛟冷哼一声：“你虽能卜算天地，但你终归不懂人心。我们海里游的，又有哪个不想跃过龙门呢？”
苏心接着问道：“死了也值得吗？”
黑蛟合上眼道：“吾既已在求道路上，为道而死又有何妨。”
苏心心中有略微的震动，这只蛟龙的欲望很简单，便是成为龙王，为了口中所谓的道，他不惜杀害同袍，杀害仙人，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有那么一瞬间，苏心很佩服他，想要什么，便去拿。想成为什么，便去追。
那自己呢？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长久以来，苏心一直很迷惘。
水流异常地涌动起来，苏心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思绪，对着黑蛟道：“他们来了。”
55. 昭烟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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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广场上，各派弟子均被传送了回来。这一场任务赛过去，有人恩怨一泯，有人觅得知交，也有人反目成仇。一时间惜别声，挽留声，唾骂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苏韵拿着卷轴，缓缓走到了广场前侧的高台上，轻咳了两声，大家渐渐安静了下来。
苏韵打开卷轴，朗声道：“正道盟九霄云中会第二场任务赛正式结束，积分已出，现在便可公布。”
“天元门，积310分，晋级弟子8人。”
“苍梧派，积240分，晋级弟子7人。”
“青峦剑派，积220分，晋级弟子8人。”
……
“紫阳洞，积0分，无弟子晋级。”
各派积分一出，场上便响起了嗡嗡的窃窃私语声，尤其是紫阳洞的情况，引起了大家无限的好奇。
众人朝紫阳洞弟子望去，只见领队张真面色铁青，弟子们均是抑郁之色。
苏韵抬眼，“积分如上所述，因各队伍在重新进入新秘境时，或有选择合作、或有选择对抗，情况较为复杂，就不一一宣读了，稍后将张贴在广场布告栏，大家可自行查看。”
“接下来，便是三日的休息时间，扶星城中，朱雀大街浮山炼器城前设有论剑台，玄武大街四海阁设有酒宴，白虎大街英芳阁设有诗会，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三日后，正道盟九霄云中会第三场实战赛将正式开启，届时等各位大展身手。”
说罢，苏韵和合上卷轴，走下台去。
两位小弟子跑上前来，已经在高台一侧的布告栏上张贴任务赛详情，众人纷纷驻足观看。
说来也是巧得奇怪，天元门、阳华宫与苍梧派的大组部队在完成本组任务后，选择进入的秘境之中竟均有自己门派的队友。
苍梧派较为幸运，在坤宫完成任务后，由于死伤较多，进入震宫时选择了合作模式，成功与合欢派一同拯救了人质。
天元门与阳华宫则没有那么幸运，两组在新秘境中均选择了对抗模式。
李澈含着无奈手忍了本门弟子，却只救出了元霄宗的一位担任人质的弟子。所幸原本由元霄宗与天门元弟子组成的队伍并为因此起怨恨，双方只是当成平常的切磋罢了。
由许宁带领的阳华宫大组遇到的情况则更为悲壮一些。两只救援队伍互相拼杀，紫阳洞幸存的一位担任人质当场自刎，累得双方都没有积分可以抢。紫阳洞与阳华宫的关系恐怕也出现了裂纹。
众弟子看完激烈的战况，无不啧啧称奇。
弟子们散去后，许宁走到张真面前，虚情假意地道：“张兄，走走走，我阳华宫给紫阳洞诸人赔罪，请大家喝酒去，试炼之中实在是身不由己。”
“我们不去！”张真身后，小弟子刘熹说道。
“对！我们不去！”诸紫阳洞弟子均围了上来。
“你们还有理了，要不是你们那个人质自刎，我们还能多120分，你们也能拿20分，何苦呢！”
“是啊，留一个人下来也不错啊，赤霞派、星列宗不都留了人吗？你们自己不争气，干嘛怪在我们头上。”
阳华宫的弟子纷纷说道起来，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退下，不可无礼。”许宁说道。
“张兄，此次是我思虑不周，选择了对抗模式，当时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你看我阳华宫也折损了自己的弟子，还望海涵。”
张真的手抚在剑上，斟酌着说道：“阳华宫与紫阳洞一百年之情义，皆因你派冷松真人与我派御风真人合力创出的《沉心功法》之缘故，二府之间日后将如何，还要看各位祖师的意思。”
“但我张真与此次紫阳洞参加试炼的二十位弟子，与你阳华宫诸人恩断义绝，自此道分两条走，见面不相识。”
“许宁，你我之间犹如此袍。”张真说罢，拔出长剑，向下摆一挥，一片衣角轻轻飘落，他转过身，带着众弟子离去。
许宁看着张真的背影，开始思量起来。这一百年来，紫阳洞继任的两位掌门都不作为，紫阳洞在衰落当中，实际上逐渐依附于阳华宫，已有要被吞并的可能。
“师兄，无意选到他们也不是我们的错，天元门不也斩杀了云霄宗的弟子，还是救出了一位人质。紫阳洞的人也太钻牛角尖了。”许宁身后，一位小弟子说道。
“云霄宗另有队伍，而紫阳洞只此六人。我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如此作派，且看吧。”
张真已是紫阳洞年轻一代顶有修为的弟子，他这一走，要么给紫阳洞开创一条新道路，要么……只能让紫阳洞更快地沦为阳华宫的附庸。结果究竟如何，只能留给时间了，许宁突然开始有些期待。
另一边，在两仪大阵巽区与震区的出口出，赤霞派诸人正与青峦剑派诸人告别。
“沈兄，这次还要多谢青峦剑派相助，否则我赤霞派大概一人都不会剩了。”孟黎抱拳道。
“孟道友客气，任务是我们共同完成，赤霞派不必妄自菲薄。”沈泽清回复道。
孟黎微微一笑，青峦剑派的新秀不仅武力卓绝，更是进退有度，“好，来日赤霞派众人必定前往青峦剑派，讨教比试，还望贵派不吝赐教。”
沈泽清微笑点头。
众人又依次道别，准备离去。
青峦剑派队伍的最后，燕南乔看见远去的昭烟，心中满是不舍。最终，他还是吞下了要喊出她名字的冲动，追上剑派的队伍，向街道深处走去。
昭烟回过头，看着燕南乔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她何时会如此忧心一个人的安危？她不敢再想。
“烟儿？”
孟黎喊了声落队的昭烟。
昭烟连忙跟了上去。
庆义楼内，诸人纷纷回房休息。
燕南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昭烟苗条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她挥剑的样子，她冷漠地看着黑蛟的样子，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莫不是走火入魔了。”燕南乔自言自语道。
又在床上烙了一个时辰煎饼后，燕南乔叹了口气，坐起来，开始运行小周天。但是小周天只走到一半，一副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眼前。
还是昭烟，但……是展开火红双翅，如神女般的她。
燕南乔睁开眼睛，推开窗，翻了出去。他突然很想见到昭烟，很想很想的那种。
两仪大阵震区，落霞楼，孟黎房内，众弟子散去，昭烟单独留了下来。
孟黎看着昭烟，心中已经知晓，她大约是个妖修，或者是半个妖修，一时之间，孟黎心中五味陈杂。昭烟初来乍到时，古灵精怪的模样，被师傅责骂后，认真修行的模样，自己被挑衅时，她着急维护的模样，通通涌上她的心间。
但惊讶之余，孟黎并未生气，昭烟平日里行事侠气十足，带着一份善意的稚气，并非邪恶之人，如此这般，必定有她的苦衷。
孟黎心中已然开始盘算起，以后要如何爱她护她，要如何替她瞒着……她看着昭烟，心中满是怜惜，又不知如何询问，“烟儿，你……”
“扑通”一声，孟黎话还没有说完，昭烟径直跪了下来。
“师姐，我并非有心欺瞒。”昭烟低着头，痛苦道。
孟黎连忙扶住昭烟：“快起来，你这又是何苦。”
昭烟摇着头：“师姐，我入门六年，你待我便如亲人一般，我……我如此瞒着你，跪一跪也是应当的。”
孟黎拉不起她来，只好也半跪着蹲在她面前：“别的事我不会管，也不会问。我只知道，你叫昭烟，是赤霞派羲和真人座下十一弟子，是我嫡亲的小师妹。”
“师姐……”昭烟的眼眶湿润起来。
“快起来吧。”孟黎拉着昭烟的手，扶着她站了起来。
昭烟嚅嗫着嘴唇，还要再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告诉师姐，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门派之事，做出伤害师姐之事。她想告诉师姐，入门前她就已经见过师姐了，是师姐带着弟子救了被欺侮的她。她想告诉师姐，如果找到凤娇，她可能……就会离开，会带着凤娇一起回家。
但孟黎只是推了推她，说道：“秘境里这么折腾，不累吗？快去休息吧。”
盘桓的那么许多的字词堵在昭烟心中，但她却一个都说不出来，
56. 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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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庆义楼，天字一号房议事厅。
青峦剑派留在扶星城调查的，前往秘境做任务的双方弟子聚在一处，交流着最新的消息。
“各位同门，暗中调查一事可有进展？”沈泽清问道。
“前日子时，有两名天元门的杂役弟子到访天心丹堂，进入丹堂内院，停留良久，疑是递送材料。”汤建安提醒道。
“开物阁也是，同样的时间，有三名天元门的杂役弟子驾着马车停留在开物阁的后门，他们的伙计从上面搬下不少货物，我也怀疑是运送材料。”丁芳琼紧跟着道。
另外监督天工阁、灵宝阁、逍遥丹堂的弟子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沈泽清点头，调查虽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好似始终的在外围徘徊，很难一把抓住什么，把真相揪出来。
“感觉我们始终缺乏……直接的证据。”已经盯梢了六天的丁芳琼说道。
“就算我们发现了什么，天元门也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扶星城的这些店铺身上，或者处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弟子。”张雨生也在说道。
“等一下，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有账本？”柳如意突然问道。
“既然会运送材料，那么对应的材料便会产生对应的物品，也会取得相应的收益。这些收益……又要如何分配？扶星城的店家不会蠢到给人做白工吧？会不会有一个记录？”柳如意越说越觉得很有可能。
众人均眼睛亮了起来。
“那这个账本会在哪里？在各个店铺中……还是在天元门内的人手中？”薛鸣玉思索着问道。
“说不定，都会有。”沈泽清说道：“今晚，我们就来一一查一查这些铺子的账本。”
沈泽清重新分好任务，诸弟子一一开始行动。
***
是夜，天心丹堂。
薛鸣玉举着昏黄的蜡烛，柳如意一页页翻查着账本。
“好像没什么异常啊。”柳如意一边翻一边说道。
“如果是记录着隐秘事件的账本，应当不会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会不会在内堂的书房、卧室，或者是我们上次探访的地下制作坊。”薛鸣玉轻声道。
“可惜隐身符用完了，不然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地一处处找了。”柳如意撇撇嘴。
薛鸣玉抿了抿嘴，心道偶尔当个小贼也不错。
柳如意合上账本，将其放回到木质格子中，薛鸣玉也吹灭蜡烛，将烛台放回柜台之上。
二人摸索着向天心丹堂内院走去，黑暗中，柳如意脚下一绊，她轻呼一声，失去重心，身体向前方倒去。
薛鸣玉凭本能抓住了如意，将她圈在怀里。
温热的气息从耳畔传来，柳如意结巴着道：“谢谢。”
“小心些。”薛鸣玉嘱咐了一句，轻轻握住如意的手，带着她向前走去。
天心丹堂后院，左侧厢房是前次探访的地下仓库，右侧厢房是书房，正前方的小花园后则是掌柜的居住的正房。
月光之下，小花园里的花朵泛着淡淡的冷光，昆虫嘶哑的叫喊声，一阵阵地从中传来。
薛鸣玉抬起右手，在半空中轻画了一个逆时针的圈，如意便知道了查访的顺序。
二人溜进书房，借着月光，一排排书架看过去。
“都是药经啊。”柳如意蹙眉道。
“这掌柜的存货不少，都是好书啊。”薛鸣玉倒是赞了一下。
不多时，如意摸到了一个书架前，她连忙对薛鸣玉招手，招呼他过来一道查看，“鸣玉你看，这里摆着天心丹堂过去十五年间的账目，去年的，前年的，大前年的……”
如意的手在账目上一一滑过，“天呐，总共有一百五十年的账本。”
薛鸣玉眼前一亮：“既然如此，这家如果做了妖修丹药的交易，一定有账本。”
“不过这里可能没有。”柳如意一本本翻过去，这些账本与外面格子里的那本如出一辙，就是纸张稍显陈旧。
二人又在书房中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不会在地下工作坊吧？”柳如意叹气道：“早知道上次多找一会儿了，那里连夜都在工作，不好溜进去啊。”
“不急，先去卧房看看，工作坊内人多眼杂，未必在里面。”薛鸣玉道。
柳如意点了点头。
二人轻身退出书房，向小花园走去。
穿过小花园后，掌柜的居住的正房显露出来。正房右侧的窗户，此时透着昏黄的灯光。如此深夜，掌柜的竟还没有睡，难道是在制作秘密的账本吗？
二人对视一眼，沿着廊道，悄悄向着正房右侧的窗户下走去。
突然，一个女子的人影在窗户前出现了，只见她一层层剥去自己的衣衫，曲线逐渐玲珑。
女子俯下身去，窗户前的身影消失不见，男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却透了出来，薛鸣玉连忙捂住柳如意的耳朵道：“不准听。”
柳如意按着薛鸣玉的手，侧着头看向他，只见他突然脸色微红，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躲闪起来。
柳如意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了在悦来楼的所见所闻，脸颊瞬间通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薛鸣玉的手捂得柳如意耳朵微热。如意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问道：“好了没啊。”
“再等一会儿。”薛鸣玉弯下腰，在柳如意耳边轻声说道。
“好痒。”温热的气息吹到柳如意的耳朵里，她缩着脖子躲起来，薛鸣玉看着如意的样子，想到两个人的处境，无奈地摇着头笑了笑。
男子的喘息声与女子的呻|吟声渐渐停息，薛鸣玉把手从柳如意的耳边放了下来。
他从乾坤袋内拿出一根细小的竹管穿进了窗户中。如意侧目看去，只见他左手捏住小竹管，右手轻轻一拍。昏黄的灯光下，一道轻烟钻进了卧房之中。
片刻后，万籁俱进，只剩虫鸣，二人偷偷溜进房间。
正房中央，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边是两张红木椅子，墙上则悬着一副高山图，正对着来人。
正房右侧，珠帘高悬，灯火昏暗，一位女子半裸着神躯，趴在一男子的身前。薛鸣玉撇了一眼，连忙带着柳如意往正房左侧走去。
正房左侧，二人绕过一面屏风，发现了另一番天地。
此间是个办公之地，内里靠窗摆着一个长方形的书桌，书桌旁摆着两个五层的书柜。二人对视一眼，在书柜中轻手轻脚地翻找起来。
柳如意翻完一个书柜，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走到书桌前，摸索起来。
书桌两侧各有三个柜子，柳如意俯下腰，一个个拉开来查看。
直到……拉开左边的第二个柜子后，一个用淡黄色绸布包裹跳了出来，如意轻轻把绸布打开，发现是一本墨绿纹样的册子。
柳如意翻看着册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凤血十滴，制固本培元丸两颗，共售一百二十金。”
“狼骨三克，制疾风丸三颗，共售六十金。”
“鸣玉！我找到了！”柳如意转过头，晃动着手中的账本，轻声道。
薛鸣玉大步走过来，从如意手中接过账本，翻了两页，心道就是这本无疑了。
“怎么办？直接拿走吗？会不会打草惊蛇啊？”柳如意问道。
“先不拿，用留影珠照下来。”薛鸣玉说着，将留影珠在账本前一晃，便已将其中的内容完全收录。
突然之间，暗流涌动，剑风袭来。
柳如意颈部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她长剑出鞘，侧步上前，直觉般得，替薛鸣玉挡开了致命一击。
“咣当”一声，铁剑坠地，而柳如意的长剑已经横在了对方身前。薛鸣玉回过神来，才知道刚刚自己是死里逃生。
只见那人穿着白色的里衣，细眉细眼的，又留着三角形的胡须，活脱脱一只老山羊，正是天心丹堂的掌柜的。
“你没睡着？
57. 什么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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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字一号房议事厅，青峦诸人又聚在了一处。
薛鸣玉将查收的账本递给了沈泽清，“天心丹堂确实有账本无疑。此外，还有一名叫穆麟的弟子与此事有关。”
丁芳琼则递上一颗留影珠，“开物阁的账本也找到了。”
燕南乔补充道，“此前，我们从沈曦好友，天元门弟子金士元处得知，简溪春的九弟子邹如宴也与此事有关。”
天工阁、灵宝阁还有逍遥丹堂暂且没有进展。
沈泽清点点头，再需要查探什么，大概必须要去天元门内部了。
正当沈泽清烦恼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方知晨打开门，只见店小二一脸急色：“诸位客官，楼下有位公子急着找一位叫燕南乔的修士，请问他可在此处？”
店小二话音刚落，沈曦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过来：“齐非白！燕南乔！蔺羽！你们人呢？四海阁喝酒去啊！”
燕南乔眉毛一跳，这个沈曦，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沈泽清将一张对折的信纸交给燕南乔，嘱咐道：“这是此前许念春交给我的天元门地图。是成是败，就在今晚，把握好机会。”
燕南乔连忙收好地图，与齐非白、蔺羽一道走出门去。
齐非白最先跑下楼，他一把拦住沈曦的肩膀，热情道：“沈兄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沈曦佯怒道：“你小子在楼上抹粉呢，喊你这么久才下来。”
齐非白大笑道：“让沈兄久等了，走走走，今晚不醉不归。”
燕南乔也走到沈曦一侧：“走着沈兄，这四海阁，我还没去过呢。”
沈曦神采飞扬：“这四海阁可是扶星城最大的酒楼，这天下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可就没四海阁做不出来的。”
三人热络着向前走去。
蔺羽慢下一步，看着勾肩搭背的三人，砸着嘴摇了摇头。
楼上，燕南乔等人走后，沈泽清再次布置下任务。
“如意，你和鸣玉一道去英芳阁诗会。”
“若风、知晨，你二人与我同去论剑台。”
“逸之，你与陆广薇一组，共同守灵宝阁。”
“其余弟子，按照此前的跟踪计划继续严密监视各家丹堂与炼器阁。”
“是。”众弟子散去，各自活动。
***
四海阁，天下修士齐聚，正是一片觥筹交错的好风光。
赛段已经过了大半，各门派的弟子也都淘汰了大半，过了今夜，许多弟子都将先行返回宗门。有恩的，有怨的，都在默默地消融在了今日的酒中。
沈曦四人刚进入大厅，就看到天元门的弟子们正在与一帮云霄宗推杯换盏。他脚下一顿，扯了扯齐非白的衣袖道：“非白，我们边上走。”
齐非白点了点头，四人刚往大厅左侧挪步。却不想，沈曦还是被同门派的弟子绊住了脚步。
“哟，沈曦啊，你这是加入那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青什么……青山……”
“是青峦……”
“哦，青峦剑派呀。”
蔺羽的拇指在剑柄上一推，长剑下一秒就可以出鞘。
“诶，既然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退出天元门啊，免得丢我们的脸。”
“师兄，喝酒……喝酒……”元悟在一旁将酒杯推过去小声道。
“去去去，你喝你的。”罗恰推开元悟的酒杯道。
罗恰的力道有点大，元悟手中杯盏中的酒溅开来，酒渍如雨点般落在了他的衣袖上。元悟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叹了口气。
看到这一幕，沈曦停下脚步，眯了眯眼睛道：“师兄若觉得丢脸的话，自己请辞，摘冠下山就是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好你个沈曦！”罗恰气得拍桌站了起来。
元悟忙把他拉了下来，低声道：“师兄莫气，今日是来喝酒庆贺的，莫叫云霄宗的道友看了笑话。”
李澈此刻还未到场，秦知岳正踏步而来。同，时他也将刚刚的对话全部收入了耳中。
他走上前，对燕南乔等人拱了拱手道：“诸位青峦剑派的道友，我与贵派云隐真人座下大弟子余潋山乃是旧识，只不过已多年未曾谋面，若是诸位得空，帮我问个好可否？”
燕南乔与蔺羽对视一眼，对着秦知岳拱手道：“多谢秦兄惦念，南乔必将带到。”
秦知岳点点头，入坐与诸位天元门的弟子寒暄起来。沈曦也不再纠缠，朝廊道深处走去。
看着大笑着喝酒的罗恰，秦知岳心中直摇头。他心道，罗恰这个莽夫，真是一点功课也没有做。五年前的九霄云中会上，青峦的领队余潋山，打得当年元霄宗新秀弟子储溪缘连剑都抬不起来。青峦一向藏龙卧虎，他竟将人家戏称为青山剑派，真是摆了好大一个谱。
四海阁二楼，天字包厢内。
燕南乔还在奇怪，“我之前好像听潋山师兄提过，上次九霄云中会，他一不小心打狠了，把云霄宗惹得很不开心，怎么人家还惦念上他了。”
蔺羽猜测道：“可能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强者之间的互相欣赏？”
“回去我再问问他。”燕南乔心中十分不解。
燕南乔和蔺羽还在想秦知岳的时候，齐非白侧头看向沈曦，问道：“沈曦，天元门的人还真是爱和你过不去，你这样天天和我们混在一起，回去不会更惨吧？”
沈曦自嘲地笑了一声道：“今天是我连累各位了，在此给各位配个不是。”说罢，他已经满上酒，自罚了一杯。
接着，沈曦站起来，依次给众人倒酒：“我在剑派里也不和他们一块玩儿，所以呀，你们是真的不知道，碰上你们，我心中有多快活。”
沈曦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好比涌起了一缕温润的泉水，同时还夹杂着一丝酸涩的愧疚。
燕南乔不禁遐想起来，若是真有一日可以将天元门的罪行昭告天下，沈曦如果愿意来青峦剑派，当起真的师兄第也不错啊。若素老头子这么缺钱，到时多给他点添头，沈曦一定能入青峦剑派的门。
沈曦吐出畅快的话语，打破了燕南乔的遐想。
“来，敬我们的相遇！”沈曦举杯道。
“好！敬我们的相遇！”齐非白笑着道。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不过，我看李澈和元悟对你都挺不错的。”放下酒杯，燕南乔说道。
沈曦点点头：“李澈刚被捡回来的时候，通玄真人受了重伤，需要闭关修炼，便将他寄养在云华真人门下。所以我小时候，和他一起待过五年。”
“其实他小时候不这样，冰块脸似的，还越来越阴险。”沈曦喝下一口酒，咂了咂嘴。
“那他小时候什么样儿？”齐非白不禁问道。
“他小时候，好像一个小太阳啊……”沈曦回忆道，“他刚来的时候也伤得很惨，鼻青脸肿的，在床上哼哼唧唧躺了三个月才下来。”
“能下床以后，他就开始上蹿下跳，天天带着我在望月峰后山摸鱼捉虾，逮兔子摘果子，惹得云华真人脑仁疼，说我都被他带坏了。”
众人的目光惊奇起来。
沈曦弯弯眼角，“没想到吧，小时候，我是乖巧文静的那一个，他是调皮捣蛋那一个。只不过后来，通玄真人把他接走了。三年以后我才再见到他，他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
“不提他了，不提他了。”沈曦又喝下一口酒，“至于元悟嘛，他是通玄真人的三弟子，现在就是李澈的小跟班，大概李澈叫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吧。”
“你们呢？小时候都是什么样子？”沈曦问起来。
众人也带着回忆说道起来。
“我也有一个一同长大的师哥，沈曦你见过的，是鸣玉。”
“只不过，鸣玉师兄自小就身体不好，他不是在喝药，就是在泡药浴。师父其实不准我去吵他。但我总是背着师父偷偷去看他，给他带小糖人，天天都盼着他可以早点好起来，和我一块儿玩。”齐非白侧着头说道，神色温柔。
沈曦点点头，想起薛鸣玉的样子，心中满是羡慕：“可以看得出来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啊。”
齐非白点点头，看向南乔，问道：“南乔，你呢？”
“我……我小时候，就是江南富庶人家的公子哥，没什么特别的，我很晚才入道门的。”燕南乔有点结巴地说道。
“燕南乔你脸红什么？你怎么神色这么可疑？”沈曦直言道。
“我脸红了吗？莫不是醉了？”燕南乔心跳有些加快，小时候，娘总是把他当女娃娃养，爹竟然也由着她，他要到十二岁才开始不穿裙子的，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的！说出来会被笑死的！
“蔺羽！蔺羽来说，你个锯嘴葫芦，今天非得倒出点什么来。”燕南乔突然对着蔺羽发难。
蔺羽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但他还是不忍扫大家的兴，回忆着道：“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我排行第七，后面还有两个弟弟。那一年，一场大水，把我们一家人都冲散了。”
“大雨过后，路边……都是浮肿的尸体，还有很多人易子而食。”蔺羽说到这里，捏着杯子的手狠狠紧了紧，他也……差点被吃了。
“我爹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我，还有另
58. 戳中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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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四海阁，蔺羽便发起了愁，“如何是好，燕南乔已经跟着沈曦走了。”
齐非白唤来一辆马车：“我们先追上去再说。”
“好。”蔺羽答应一声，率先跳入马车之中。
齐非白刚跨出一步，瞥见远处急急奔来两个身影。
见齐非白久久没上来，蔺羽把头探了出来，“怎么不上来？”
“是我师兄，还有如意来了。”齐非白看着逼近的身影，答到。
“非白，蔺羽！你们是去天元门吗？”柳如意停下来，问道。
齐非白与蔺羽齐齐点头。
“去不得，天元门有守山大阵，擅自进入会受重伤。”薛鸣玉提醒道。
齐非白蹙眉：“可是燕南乔已经出发了”。
“我用弟子令召他试试。”蔺羽拿出弟子令，以仙法催动。
“如何？”薛鸣玉问道。
蔺羽摇头：“没有回复。”
“恐怕他已经到了天元门附近，弟子令被阵法影响了。”薛鸣玉道。
“我们一起追！”如意说道。
众人如小鱼般跃入车中，马车驶入繁华街道的车流中，向着扶星城外奔去。
“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齐非白问道。
“我与如意原本在英芳阁大厅听诗会。中场休息时，店小二给我们端来了一壶绿茶，茶壶旁边放着一张信笺，据说是一位雅厅的客人所赠。”
“诗会之上流行香茶赠知音，此举虽并无异常，但我们即未作诗，也未作评，此人怕是有话要说。”
“等我打开信笺，发现竟是许念春的传信，他告诫我们切勿轻举妄动。三日前，不知为何，天元门打开了三重守山大阵，任何误闯者轻则身受重伤，重则灰飞烟灭。”
“那其本门弟子如何进出？”齐非白问道。
“可能天元门弟子身上有着特殊的小阵法，能与大阵法相融。”鸣玉猜测道。
“南乔大概率会和沈曦一同进去，不知沈曦身上的小阵法能否覆盖到他。”齐非白忧心道。
“我也不确定，大概率是不能的吧，不然挟持一个天元门弟子，便可进山了。”鸣玉说道。
众人心中都是一暗。
“先追上去再说。如果开了守山大阵，或许巡逻防守也会加强。说不定还没到天元门山脚下，燕南乔就被拦下来了也说不准。”蔺羽冷静道。
此时，天元门山脚下。
沈曦已醉得不省人事，燕南乔刚将他从飞剑上放下，沈曦扶着一颗树，便吐了起来。燕南乔只好轻拍他的背部，缓解他的难受。
看着沈曦的样子，燕南乔突然有一丝愧疚，如果不是他和非白、蔺羽三人太过哄着他了，他也不会喝这么多。不过醉成这个样子，再御剑带着估计也不行了，万一在天上吐起来怎么办，看来只能走路带他进山了。
休息片刻后，燕南乔背起沈曦，向山内走去。
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燕南乔仔细听去，竟然是兵器、衣衫、与草木摩擦的声音。
入山的小道上，银色的月光下，鬼魅的树影间，两排人影鱼跃而出，前前后后将燕南乔与沈曦包围了起来。
“什么人！擅闯天元门！”为首的弟子长剑一亮，月光从上射出，寒冷刺骨。
燕南乔连忙将沈曦放下，道：“道友莫急，我乃青峦剑派弟子燕南乔，与贵派弟子沈曦一道饮酒，今日他醉的很，我是来送他回山的。”
那为首的弟子手一挥，立刻有两名弟子过来扶走了沈曦。沈曦被拖上台阶，又差点绊了一跤，那弟子冷笑一声，长剑一收，回过头对燕南乔拱了拱手道：“辛苦道友了，只不过近日天元门守卫较严，还请道友速速离山。”
燕南乔点了点头，在众弟子的注视下，向着山下走去。他心中嘀咕，怎么守卫这么森严，这下要怎么遛进去？
又走了一段路，燕南乔回头向山上一看，两排弟子已然消失。他侧身进入山林间，既然明的不行，就只能来暗的了。
借着月光，燕南乔在树影间疾速穿行，渐渐逼近天元门的山门。
突然，五六点寒光一闪，一声哨声穿透暗林，一个个黑影坠在了燕南乔身后。
“噗”得一声轻响，一枚暗器扎在了燕南乔左腿外侧的肌肉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黏腻的液体沿着他的脚踝流淌下来，减缓了他奔跑的速度。
难道就要折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了吗？此刻，燕南乔瘸着腿艰难前行着，他感觉自己仿若是一条丧家之犬，被一群饿狼追击。
三枚暗镖向着燕南乔后心射来，听到风声，他就地一滚，侧身躲过。五枚暗镖直直飞向他身上各处要害，封住他的各条去路。
电光火石之间，“咣”“咣几声脆响，一块小石子从燕南乔身后的灌木丛中射出，转着弯卷走了所有暗镖。下一刻，燕南乔感觉腰间一紧，眼前一花，彻底陷落到了深林的阴影中。
燕南乔一侧头，竟是昭烟，他激动地撅起嘴想要喊她，却被她一把捂住。昭烟的手心温热细腻，此刻贴在他的唇上，好似一块美玉。
五个暗影接连从两人身前飞过，林间寂静至极，唯有水滴坠到岩石上，嘀嗒作响。
人影远去后，昭烟放下了捂住燕南乔的手。
“昭烟……你怎么在这里？”燕南乔问道。
“我……来……”昭烟不知如何诉说，她刚想问燕南乔为何在此，却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道，“你受伤了？伤在何处？”
“在左侧小腿靠近脚踝处。”燕南乔动了动左侧的脚，又一阵刺痛传来。
昭烟扶着燕南乔坐下，而后俯下身来，掏出一把短刀，“有点痛，忍着点。”
燕南乔看着昭烟落在外面的半截脖颈，心思仿佛也远去了。钝痛将他拉了回来，他闷哼一声，冷汗从额间落下，又是“噗”得一声，那枚长着数道倒刺的暗器压弯了三棵草。
昭烟从怀中拿出应急伤药，为燕南乔包扎起来。在柔和的月光下，她侧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微尘在她垂下的发丝间飞舞。
燕南乔突然心中一动，“昭烟，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昭烟双手一紧，在燕南乔的小腿上打了个结，燕南乔吱哇乱叫起来，“痛痛痛……昭烟你轻点。”
昭烟挑眉看向燕南乔：“你胡说什么？”
燕南乔疼得龇牙咧嘴：“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胡说。”
香樟树巨大的阴影里，昭烟脸色微红，燕南乔说中了她隐密的心事。但看着她告饶的样子，昭烟心里那带着薄怒的羞赧也消散了，她把燕南乔扶起来道：“应当没什么大碍了，快回去吧。”
燕南乔将身体的重心放到左脚，果然，只有轻微的疼痛，没有什么大碍。
“既然……没大碍的话，我不能回去，我还得进天元门。”燕南乔坚决道。
“你大半夜进天元门干什么？”昭烟眯着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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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夜探天元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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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星城北，玄武门附近，春归巷内屋檐投射的阴影下，薛鸣玉等人的马车藏于此处。
“非白，蔺羽，你二人在此等候，我与如意前去查探。”薛鸣玉嘱托道。
齐非白与蔺羽对视一眼，四人一同风险过大，确实留两人在此接应较好。非白回道：“师哥，如意，你二人千万小心。”
薛鸣玉与柳如意远去后，齐飞白递给马车夫一包赏银，命他先行回去，并于次日一早前往庆义楼取车。
不多时，天元门山脚下，面对层层叠叠向上蜿蜒的阶梯，为了不引人注目，薛柳二人还是决定从山侧的林间进入。
谁知刚入林不久，却见一个黑影独自立在树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与从地面突出的老树枝纠缠在一起，分外诡异。
“是谁？”柳如意警惕道。
来人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颊，竟是有两日未见的苏心。
“苏心道友深夜至此，有何要事？”薛鸣玉试探道。
“各位是何事，我便是何事。”苏心挑了挑眉说道。
“敢问是敌是友？”薛鸣玉上前一步问道。
苏心笑了笑：“是友非敌，我已在此等候诸位多时。”
二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位星列宗的道士算出了什么？
苏心靠近一步：“天元门已开启守山大阵，唯我星列宗的玲珑阵法可破之。”
他话还没有说完，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三人顿时警觉。苏心连忙向着薛鸣玉丢出一块溪石：“话不多说，缠在手上便可入山，你们要找……”
苏心话音未落，脚步声逼近，他鬼步飘逸，已然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柳如意提着薛鸣玉的腰带，轻轻向上一跃，二人刚隐匿在树冠之中，一小队人马便从树下跑过。
“天元门山脚的巡逻便已经这么严密了吗？”柳如意压低声音问道。
“恐怕是出了什么我们未知之事。”薛鸣玉猜测道。
人影远去，薛柳二人从树上跃下。
“苏心好像有话没说完。”柳如意眨了眨眼，看着薛鸣玉道。
“无妨，我们出发，去找南乔。”薛鸣玉牵起柳如意的手，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这个苏心，古古怪怪，又神神秘秘的，你说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柳如意问道。
“在福地和秘境，我们好歹也算救了他两次，他若真是算到了我们有危难，好像帮一帮也在情理之中？”薛鸣玉尽量不把情况往坏处想。
柳如意眉头轻蹙：“我们对天元门一无所知，进去之后该从何处查起？”
“如果你是燕南乔，你会从哪里开始查？”薛鸣玉侧头问如意。
如意想了想道：“青峦其实获得的线索还是少，除了简溪春的府邸我想不到别处了。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的府邸在哪里。”
“找个弟子一问便知。”薛鸣玉冲着如意眨了眨眼。
可人家愿意告诉我们吗？柳如意内心疑虑。可看薛鸣玉一副轻松的模样，似乎他自有办法，柳如意也只好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
***
与薛柳二人告别后，苏心却并未回扶星城，他向着野外的逍遥山漫步而去。
天元门内有三山，以环抱之势高耸入云，呈升龙之象。但为人所忽略的是，天元门一旁的逍遥山顶是绝佳的观星之所。天下大势将变，贪狼已现，众星环绕而供之，苏心也想窥得一丝天机。
至于与薛柳二人的相遇，可以说是苏心在守株待兔了。
今晚早些时候，苏心正在案前闭目养神，一阵浅浅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进。”苏心说道。
来人走入烛光中，是昭烟，意料之中。
“我已知晓你还会来。”苏心说道。
“那苏心道友可知我所求为何？”昭烟说道。
苏心点点头，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溪石放在了昭烟手中：“天元门，白云山，千绝洞。”
昭烟曾求苏心卜算凤娇的下落，苏心当时算力耗费巨大，未能卜出位置。在任务赛中为黑蛟卜了一卦后，他的算力不知为何徒然上升。苏心知晓昭烟定会前来，他提前算出了凤娇的位置，早已等候她多时。
昭烟接过溪石，道谢离去。
自己此举会改变什么吗？看着昭烟的背影，苏心突然有些不安。
苏心走至窗前，夜空中星光闪烁，突然一团红云遮住了贪狼星的光芒。这颗贪狼已经升起一月有余，怎会突然黯淡，难道与昭烟有关？
苏心心下难耐，当即又卜了一卦，竟是大凶之兆。燕南乔的身影忽然从他眼前闪过，苏心回到案前，又掷了一遍铜钱。
三枚铜钱一一停止旋转，如狗般伏在桌面之上。苏心定睛看去，是六爻卦象，竟是绝杀。但细看过去，绝境中又蕴含了一丝生机。
玉衡真人曾说，卜算之人不可过多牵扯他人因果，可他已入了红尘，怎能不背负因果循环。赤霞派与青峦剑派在福地与秘境中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他若伸手相帮也是在情理之中？
在师门的传承中，卜算之人是窥伺天际的世外高人，一生都好似作壁上观，来这人间看了一遭罢了。苏心长了二十年，从未觉得自己活在世上。他心想，何不也为了自己活这一回？
想到此处，苏心拿起案上的另一枚溪石，踱步而去。
苏心驻足在天元门山脚的林间，原本是为了等燕南乔，谁知却等来了柳如意与薛鸣玉。原来燕南乔的生机不在他自己身上，是在此二人之手吗？
他的话尚未说完，又被巡逻弟子打断，此二人可以找到昭烟与燕南乔吗？
苏心摇了摇头，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事情要发展到何种程度，只能等待了。
苏心一步又一步地走着，逍遥山顶将至，他苏心未来该去向何方？他想仔细看一看。
***
白云山，千绝洞外，昭烟和燕南乔隐匿在灌木丛后。
“有六位修士守着，我们该怎么进去呢？”燕南乔犯了难，“打斗的话声音过大的话，定会招来巡逻弟子。”
“你闭上眼睛。”昭烟侧头道。
“啊？”燕南乔疑问。
昭烟见燕南乔一副呆样，左手按着他的头借力探身，右手飞速向千绝洞门口弹出了六个火球，“噗”“噗”几声，六位弟子应声倒地。
“昭烟，你轻点。”燕南乔摸着被昭烟按痛的头，将脑袋探了出来。这一看，惊呆了他半个下巴：“昭烟，你怎么做到的？”
“赤霞派密法，不便示人。”昭烟搪塞道。
“好厉害。”燕南乔感叹一句，连忙追上昭烟的步伐。
昭烟正要迈入千绝洞，燕南乔却一把拉住了她，“等等。”
燕南乔说着，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向着洞内一丢。
“啵”得一声，小石子仿佛撞在了什么透明的屏障上，碎成粉末，散到了空中。
“要用溪石。”燕南乔提醒道。
昭烟拿出溪石：“我自己进去，南乔你在外面守着。”
“废什么话。”燕南乔握住昭烟的手，将溪石的绳子在二人腕间缠绕，“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昭烟看了燕南乔一眼，任由他拉着自己进了千绝洞。
这次的破阵之路上，没有星光，也没有金莲，充斥在周围的都是浓重无边的黑色。等两人再次见到光亮时，已身在一条通道之内。
通道很狭窄，远处出出口透出淡淡的红光。屏障已过，昭烟想提醒燕南乔松开她的手，可是燕南乔握的那样紧，她竟一时说不出口。
两人朝着红光走去，等着他们的是一个偌大的山洞。山洞内满是坑坑洼洼的石壁，每走几步便是一个深深凹陷的洞窟，洞窟内钉着大小不同的铁钉，铁钉之上锈迹斑斑，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昭烟的身体轻轻颤抖着，这里绝对是天元门关押妖修的地方，狼、熊、兔子、水鸟，各类动物残留的气息盘旋不断盘旋着，涌进昭烟的鼻腔。只是这么多味道里，她辨别不出白凤凰的。
“南乔，可以松手了。”昭烟轻声道。
燕南乔解开彩绳，昭烟收好溪石。燕南乔拿出留影珠，录下山洞内的种种，昭烟缓步向内走去，怒火与悲凉同时在她心中交织。
“滴答”一声，昭烟只觉得耳畔一湿，她抬头看去，一只衰老的猕猴被钉在了洞窟之上，它的气息极弱，脚腕处正淌着滴滴鲜血。
昭烟心中剧烈地震荡着，她很想将这只猴妖放下来，可是放下来又如何，她治得好他吗？治好了又如何，她能带着他逃走吗？
昭烟咬了咬呀，继续往里走着。
走了两步，昭烟回过头，重新来到了那只年迈的猕猴面前。她右手一挥，一团橙色的火光包围住了猕猴。
猕猴体内的铁钉被慢慢抽了出来，他痛苦地□□着，仿若在接受酷刑。凤凰火一边托着他下降，一边钻进他的体内，温养他的伤口。
“昭烟，你……”燕南乔见状，连忙将留影珠收了起来。
昭烟站在猕猴身前不远处，看着南乔，无奈道：“南乔，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了。根本没有什么赤霞派密法，我也不愿再瞒你。我是妖修，进入赤霞派，进入天元门，都是为了来寻我的伙伴。”
昭烟静静的站着，静静地看着燕南乔，她不知他会有何反应，他会对她刀剑相向吗？
谁知燕南乔走至她的身边，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道：“无妨，我和你一起找。”
“你不怕我吗？”昭烟问道。
燕南乔温柔一笑，牵住昭烟的手向里走去：“在秘境里救我两次的也是你的火，我有什么好怕的。”
昭烟：“原来你都知道。”
“我从前以为是梦，只是刚刚才确认罢了。”
隔阂在两人之间的障碍无形中消失了，两人一时都痛快起来，加快脚步向内走去。
千绝洞内所关押的妖修并不多，这一路走来，总共也就看到了三只，昭烟如法炮制，将
60. 夜探天元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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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绝洞外，昭烟解开了缠在她和燕南乔手腕上的彩绳。燕南乔下意识地想要扶她，她却往旁边退了了一步：“南乔，我已无碍。”
燕南乔点点头，收回了手，看了眼身后倒在地上的六位弟子，他问道：“昭烟，你的凤凰火是何奥秘，即可伤人，又可养人。”
妖修们残破的身躯还昭烟的眼前晃悠，她突然发起狠来，冷漠道，“怎么，怕我伤了你们仙界的道友？现在你知道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了，离我远一点还来得及。”
燕南乔焦灼起来，“这些天元门的弟子死不足惜，我真的只是对凤凰火感到好奇罢了。况且，你好不容易又理我了，我哪里舍得离你远一点。”
燕南乔说着，声音逐渐低下去，却被昭烟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昭烟突然心中又生出了后悔之情，她不该因为一时的悲愤去刺痛燕南乔，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她撇了一眼那几人道：“他们无碍的，只是睡一觉，明天中午就会醒了。”
“凤凰之火有阴阳之分，阳之火为离，阴之火为殇，若阴阳调和，可温养百物。若只有离，便可灼烧万物，若只有殇，便可追寻万物。”
昭烟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来此处，便是来寻好友凤娇，可如今她不在这里，我不知去哪里寻了。”
“走，我们去简溪春的洞府探一探。”燕南乔拉着昭烟的手，沿着小道，向白云山山前走去。
“简溪春是谁？”昭烟问道。
燕南乔点点头：“是与我派长老楚南勾结的天元门上座长老，楚南此前暗中服用的妖丹，正是源自简溪春。”
“你知道他的洞府在哪里？”昭烟问道。
燕南乔嘴角一提：“青峦剑派密法，不可示人。”
昭烟轻笑一声，由着燕南乔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
此时，白云山半山腰，冷焰长老的小弟子祝旻正摸着月光在林间小心地前进着。
祝旻心中满是牢骚，他玩性正酣，却不得不压着时间往回赶。昨日里师父告诉大家，再有一天就要正式封山了，年长的弟子都被调去加强防务了，他却溜到扶星城玩了半宿。
真是的，有什么好封的，这些死脑筋的同门，整日里就知道关起门来练功，不知生活多娇。林间乌鸦聒噪地喊了两声，祝旻不敢多想，只盼千万别被师父抓到啊。
突然，一团黑影罩在了祝旻面前，他心道不好，弯着脑袋跪了下来：“师父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偷偷下山了。”
意料之中的斥责并没有到来，祝旻抬起头，却见月光下站着一鬼魅般的影子。
“你是谁？”祝旻警觉地问道。
影子没有回答，无声向他走来。眨眼间，祝旻只觉脖子间一痛，他刚要呼救，不知为何的硬物已经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
“简溪春的府邸在哪里？”薛鸣玉问道。
不受控制地，话语如珠子般从祝旻口中漏了出来：“从这里往右行至通山大道，沿大道走二百六十级，再往右走过三座府邸。山林内金色檐角，红色砖墙，门口蹲着两只大乌龟的就是那个老家伙的府邸。”
薛鸣玉冲着大树背后的柳如意笑了笑，柳如意飞过来捞起他，向着远处寻去。
二人走后，祝旻一下打了个激灵，月光下，重重的树影相叠，两三只乌鸦惊叫着拍动翅膀。好家伙，原来是树影，差点以为是师父来抓我了。祝旻挠了挠脖子，连忙起身往回跑去。
飞剑上，柳如意好奇起来：“鸣玉，你刚刚给那位小弟子吃什么？”
“吐真丸。”薛鸣玉回道。
柳如意想了想又道：“他事后不会回想起来吗？”
薛鸣玉道：“大概率不会，吐真丸由龙息草、菊薄荷与樟脑叶制成，具有短暂地麻痹人的神经，但只能问食用者一些常识性的，简单的问题。”
能短暂地摄人心魄，已经很可怕了，柳如意摇了摇头道：“还好你是我的队友，不是我的对手。”
薛鸣玉在柳如意的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道：“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
“也是哦。”柳如意眼睛弯了弯，加快速度，穿林而去。
不久后，一座华丽的府邸隐隐从林间露出头角来。从远处看去，红墙托着绿瓦，屋檐向上飞扬，两尊神龟伏神气活现地伏在门口，这应当就是简溪春的所在之处了。
红墙外，薛鸣玉右手指尖往左手生灵戒指一触，一只散发着蓝色幽光的蝴蝶翩然出现。
柳如意心意微动，这是薛鸣玉曾交给过她的蝴蝶发簪，“好久没有见到了，以妖气为食的灵蝶。
薛鸣玉望着灵蝶，“简溪春若私自关押妖修，必能为化骨蝶发现。”蝴蝶翩跹着升空，向着简溪春的府邸飞了进去。
柳如意提气御剑，带着薛鸣玉越墙而入。
“这么好看的蝴蝶，怎么叫化骨蝶呢？”柳如意问道。
“如果任由它吸食妖修的精气，会将妖修吸到只剩一堆白骨。”薛鸣玉回道。
“好可怕。”看着不远处美丽的蝴蝶，柳如意突然打了个激灵。
“这是药王谷改良饲养后的，只作追踪妖气之用，且只能在方圆十里内起作用了。”薛鸣玉解释道。
柳如意点点头，随着蝴蝶穿过湖心水榭，亭台楼阁。不由得感叹道，这简溪春的府邸，还真是大啊。
突然，在一池湖水间，幽暗的蝴蝶盘旋其上，久久未曾离去。
“这是什么情况？”柳如意奇怪道。
“或许有机关。”薛鸣玉将蝴蝶召回，环顾四周，“走，去湖边的亭子看一看。”
亭子内，四盏昏黄的残灯依在满是沟壑的石桌之上，柳如意凑近一看，那沟壑竟是一幅残局。
黑白相间的棋子厮杀在一处，薛鸣玉思索了片刻，按在了一枚黑色的棋子上。
“为什么是这枚？”如意问道。
“因为别的棋子上都有着淡淡的灰，唯有这枚棋子最干净。”薛鸣玉说着，将它向前一推。
一阵喀啦啦的闷响混着哗哗的流水声从水底传了上来。二人回过头，只见一个方形石台从水面缓缓上升。随后，石台上一半的石板向前侧滑开，露出了几节台阶，浑圆的月亮点亮了开头的两级，其余全是黑暗。
薛鸣玉与柳如意对视了一眼，同时跃到了台阶之上。二人紧握双手，一步一步向内走去。
石板在二人头顶缓缓合上，水流攒动的声音再次传来，从清脆到沉闷，大概是他二人的位置在不断下降。
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薛鸣玉在储物戒指中摸索，一时间，数只荧光小虫从他的戒指中飞出，照亮过了幽暗的隧道。两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下。
薛鸣玉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亭子距离湖心的位置，他感觉应当快到了。
果不其然，在五个呼吸过后，两人来到了一侧内室中，其中仅有乌木床榻一具，长方形矮桌一张，古旧屏风一扇。若有异常，只能在屏风之后。
二人
61. 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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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盏茶前，简溪春府邸外，燕南乔羽昭烟隐没在树丛之中。
“这里是青峦剑派提供的唯一线索了。若你要寻同族伙伴，可以一试。只是这简溪春的府邸如此之大，真不知道要怎么找。”
“在此番距离内，我的凤凰火还能用。”昭烟说着，从指间化出一小团火焰，轻轻道了一声“去”。只见那橙黄色的火焰化做一只小凤凰，振翅盘旋起来，不久后便向着府邸内展翅飞去。
昭烟眼睛一亮，连忙带着燕南乔向内追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一池湖水之上，谁知小凤凰在湖面徘徊了两圈，又钻回了昭烟怀中。
“这是何情况？凤娇可在此处？”燕南乔问道。
“我也不知。”昭烟摇头：“若是凤娇不在，凤凰火不会飞进来，若是她在水底，凤凰火也并不惧水，此刻好似她的踪迹突然消失了一般。”
昭烟与燕南乔先后停在横跨水面的栈桥上，她环顾四周，心中分外疑惑。
突然，一道剑光在不远处的亭子内一闪，向着两人攻了过来，“是何妖人！擅闯我的府邸！”
昭烟与燕南乔双双从栈桥上旋身而起，避开来者的攻势。昭烟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了攻者冲来的方向。燕南乔也落在了她的身边，难不成是遇到简溪春本人了？燕南乔心中猜想。
月光之下，来者缓慢地转过身来。他黑白相间的长发散乱地扎着，脸上满是纵横凹陷的沟壑。双眼如鱼目般向外鼓出，脖子上青筋毕现。
“你们是什么人？也是来抢我的长生不老药的吗？”来者怒问道。
昭烟与燕南乔面面相觑，这是不是简溪春他们不知道，但这肯定是一个疯子。
这个疯子大笑起来：“哈哈哈，来晚了，来晚了，都在我肚子里了，你们没分了。”
笑完过后，疯子鼓出的双目又盯着两人：“不过，是谁告诉你们我的仙药藏在这里的？死，你们必须都得死！”
疯子举起长剑，又攻了过来。剑势之快，急难防备。
剑锋将至时，燕南乔闪身上前奋力一挥，只听“咣”得一声，两剑相交，燕南乔拦住了疯子的长剑。只是他的双手虎口发麻，灵犀剑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好似在低鸣。
那疯子张大嘴喷出一口臭气，露出一口黑黄的牙：“哈哈哈，你打不过我。”
随即，那疯子绕着长剑向前一推，燕南乔双臂痛如刀绞，却被好似被粘住，怎么也收不回来。
眼看疯子的剑尖就要入他的肩膀之时，剑光闪过，昭烟提剑直插他的背心。那疯子察觉剑锋，连忙撤开力道去挡昭烟的剑招。
燕南乔只觉一股大力向着自己推来，连人带剑摔在了地上，灵犀剑从地上弹开，蹦跶了两下，宛若一条死鱼。
昭烟剑法精妙，挡下了老疯子一招又一招，可惜她力道有所不敌，也只能以守为攻。老疯子的剑花在空中到处闪烁，昭烟一个晃神，右臂已中了一剑。她倒吸一口冷气，险些将长剑丢下。
昭烟左手扶着右臂，连连后退。
那老疯子却突然停了下来，舔了舔带血的剑尖，笑着道：“你好像，比我前面抓到的那只，还要好吃。”
昭烟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扎在了地上，难道凤娇，是被他吃了么？
正在此时，那老疯子向前跃去，一剑就要扎向昭烟的心口。千钧一发之时，燕南乔向前冲去，双手紧紧抓住老疯子的长剑，挡在了昭烟身前。
老疯子将长剑抽出，燕南乔的双手鲜血横飞，深可见骨。
老疯子还要上前，燕南乔一把抱住他的腰，死死拦住了他。
“你松开我！”老疯子睚眦欲裂，抬起手正要狠狠击下。突然，一团火焰冲了过来，老疯子顿觉双眼剧痛，他长剑脱手，捂着眼睛痛苦地嚎叫起来。
燕南乔脱力般地放开他，岂料那老疯子失了智般地拳打脚踢，一脚踢在了燕南乔的腹部，昭烟连忙上前将燕南乔提开，以凤凰火温养他的双手。
老疯子开始大声喊叫：“来人啊！来人啊！我的眼睛好痛啊！”
柳如意与薛鸣玉从石板中跃出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混乱的景象。一个失心疯的老道如恶狗般嘶吼着，他的脸上有着两个焦黑的窟窿，血水正从中缓缓留下。
栈桥上，燕南乔靠在昭烟身侧，衣襟满是血渍，宛若一朵朵红梅。
远处的厢房中，盏盏昏黄的灯亮了起来。
柳如意来不及多问，她扶着薛鸣玉的后腰，一个空中踏步，便落在了二人身侧：“南乔，昭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薛鸣玉看了一眼那张牙舞抓的疯子，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迷失心智也是长期服用妖丹的副作用之一，怀中白羽孔雀的血肉想必大半进了这个疯道士的嘴。
燕南乔站起身来召回长剑，看向昭烟：“昭烟，我们走罢。”
昭烟心中苦涩，她苦苦寻觅了凤娇六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踪迹再次消失在了自己面前。但狗吠声，弟子跑动的声音已经陆续传来，昭烟知道，再等下去，恐怕她想走也走不了。
她咬着跳上了燕南乔的长剑，薛鸣玉也已站在柳如意的剑后。
下一瞬，四人如两把离弦的箭一般射向夜空深处，两条彩绳分别缠在四人的腕间，一路保护他们突破天元门的守山大阵。
一盏茶后，天元门北城门外。
蔺羽与齐非白正站在马车旁焦灼地等待，天马上就要亮了，三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不多时，有四个人影从街角窜出，应当是燕南乔他们无疑，但另外一个人是谁？
“师兄！”齐非白马上迎了上去，“你们总算回来了，快上车，我们需快些回去。”
“好。”薛鸣玉解释道，“还有赤霞派的昭烟道友，与我们一道回去。”
齐飞白点点头，跳上副位，众人也鱼贯而入。蔺羽早已在前座主位等候多时，他一抽缰绳，马车急驰着向城内驶去。
“鸣玉，如意，此次我贸然上山，幸得昭烟相救。经我二人调查发现，千绝洞乃天元门暗中关押妖修之地，里面还留有为他们酷刑所折磨的妖修。”
燕南乔手一拂，留影珠录下的画面再现在马车之中，当然，那是他精心捕捉，避开昭烟的画面。
“只是，其中关押的妖修现下较少，也无天元门残害他们
62. 不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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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阶段为模拟对抗赛，向来是九霄云中会中最为凶险的部分。与前两个赛段在洞天福地中的探索不同，第三阶段专门开辟了战场，供弟子切身参与曾经发生在修行者之间的大战。
参赛弟子将分为四组，分别进行两两对决，战场及战方由抽签决定。同时，每组队伍中将包含数名卧底，卧底完成限定任务方可存活，若被触发秘密情景则可被策反提供敌方情报。是输是赢，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可以说，众弟子最期待的便是第三阶段的对抗赛了。
只是，这一日，诸弟子在两仪大阵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两位天师到场，也不见苏韵，只余洞灵与冲虚两位羽客，净明、妙济、宛途三位祭酒领着四列弟子静默守在高台两侧。
云霄宗的秦知岳向前方天元门的队伍张望着，其中七人已到场，唯独少了李澈。难道是天元门内出了什么变故？
突然间，一道惊雷划破天际，落在了远方的山峦之上。
人群骚动起来。
“肃静。”羽客洞灵真人沉下声道，“烦请诸位弟子稍候片刻，只待二位天师到场，大赛便将即可开启。”
诸弟子又安静下来。
洞灵向着白云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充满了忧虑。莫不是重阳和通玄又起了冲突？再等一刻，若这二人再不到场，他必将前去查看。
***
此时，天元门，白云山，临仙府。
“轰隆”一声巨响，半面墙壁轰然倒塌。一个身影缓缓从碎石堆中爬起，瘦弱的老头用剑撑着地站了起来，竟是通玄真人。
通玄捂着剧痛的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人影，他嘶哑着嗓音艰难道：“重阳！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重阳真人冷笑一声：“通玄你个老匹夫，既然打不过我，就不要废话。”
在他身后，另外影子也渐渐走了上来，通玄胸口绞痛，四羽客八祭酒都是他当初千挑万选的修士，怎么如今也被重阳污染了大半，他不由得问道：“纯元，南华，你们什么时候也成了重阳的人？”
纯元与南华都没有说话，重阳又笑了一声，“想要追求无上的功法，又有什么错？难道跟着你当个废人吗？”
说罢，雷光又在空中隐隐闪动。重阳右臂斜斜向下一挥，如神龙般飞舞的巨雷从空中落下，直直地劈向通玄真人。
通玄扛起七星剑，一个淡蓝色的保护罩将他包裹了起来。与此同时，纯元与南华手势翻飞，先后起了五雷令。
蓝色巨龙咆哮一声，扭动着冲向通玄。很快，细密的裂纹爬上了七星剑，保护罩的光芒也越发微弱。
“蹦”得一声脆响，七星剑裂成无数碎片，保护罩也应声而碎，散成点点蓝色星光坠落在地。
一股大力袭来，通玄抵挡不住，“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怜他困于门内杂事，疏于功法，竟抵不过这这帮修炼邪功的同门。轰隆隆的玄雷嚎叫着，再次俯身冲来。
“师尊！”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扑到了他的怀中。
通玄低头一看，是他最心爱的大弟子苏韵。九枚昏黄的铜钱混着断裂的红绳散落在他纹着祥云的衣袍上。苏韵还穿着主持云中会大赛的司仪礼服，他定是久候自己不至，才前来重阳真人的临仙府寻找。
“苏韵！”通玄将苏韵紧紧搂在怀中，这是他一步步领着练功，含辛茹苦养大的弟子，已与亲生的孩子无异，这一刻却已气绝身亡。就那么一瞬间，通玄如失去幼子的老父般佝偻了下去。
“大师兄！”李澈一声惊呼。一阵剑光从他眼前闪过，等他回过头，却是元悟挡在他的身前，长剑从元悟右侧的肩胛骨挑出，元悟闷哼一声捂住了伤口。
李澈连忙将元悟护在身后，慈悠、久霖、素渊三位祭酒，以及宋喜清等五名重阳真人座下弟子已将他二人团团包围。
“重阳！你冲着我来！你冲着我来！”通玄跪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苏韵逐渐冰冷的身体无力地絮叨着。
重阳一步一步走进通玄，“我可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你，我的好师兄，你一直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的。”
通玄侧过头，看着身后被包围的李澈与元悟，元悟肩头的鲜血也染红了他的双眼，他垂下头，嘶哑着嗓音道：“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管了，重阳，你放过我的弟子。”
重阳大笑着，踏步而去：“喜清，给通玄真人更衣！”
***
两仪广场，太阳渐渐爬上天空正中，晒得人昏昏欲睡。
在众人的期待中，一小队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只见重阳真人大步走在前方，宋喜清扶着通玄真人小步走在他后方。在通玄真人身后，则是另外两位羽客与三位祭酒。李澈跟在队伍最后，默默溜进了天元门的参赛队伍中。
“抱歉，让诸位等候多时了。”重阳真人在天师副位上坐下，朗声道，“两日前的夜晚，距天元门东北方向一百里的卯宿村受到了狼妖的突袭。”
柳如意与薛鸣玉对视一眼，怪不得此前天元门的防卫突然变严密了，他们大概是怕狼妖攻上天元门报仇吧！
昭烟在心中一震，传闻妖狼族狼王北涯于十八年前不知所踪，莫不是狼王也是被天元门所害，想起千绝洞内那股若有似无的妖狼气味，昭烟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昨夜，五葵与云中两名祭酒已领着一支八人小队前去支援，今晨急报，狼妖数量大增。我天元门急需各门派精英弟子的帮助。”
重阳在搞什么猫腻，通玄怎么不讲话？苏韵怎么没有来？洞灵侧头看向通玄，只见他面色有些灰白，另外却无异常。
通玄察觉到了洞灵的目光，冲着他无声地点了点头。难道重阳说的是实话？洞灵只好耐下性子，继续听着。
“遥想十八年前，正道盟斩妖大会秉持正义，击退来袭的诸多妖修。如今恰逢九霄云中会，各派新秀齐聚于此，可谓与当年斩妖大会别无二致。此届九霄云中会第三阶段将正式改为实战赛，接下来由大弟子宋喜清宣读赛事规则。”
宋喜清展开明黄色的卷轴，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宣读，一道不识时务的声音却在此时冒了出来。
“且慢。弟子有一疑问。”沈泽清抱拳上行一步，朗声说道。
“你且说来。”重阳真人回答道。
“在试炼中，两仪大阵确保了每一位弟子的安全。与妖修搏杀则是贴身近战，个人安危全靠临场实力。请问天师可曾与诸派掌门进行商议？”
“由于事发紧急，天运门尚未与诸位掌门进行商议。但我们四年一届的大比是为了什么？设置诸多的福地、试炼场，不正是为了磨练弟子们的心性，迎接与妖界的对战吗？如今，敌人正在眼前，哪有不战之理？”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天元门、苍梧派、云霄宗的弟子甚至振臂高呼，李澈站在弟子群中，阴郁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师尊定然是因为这件事和重阳真人起了冲突。没想到重阳真人下
63. 村民惨遭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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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宿村地处偏僻，位于天醒大陆东北边。
这里虽较为荒凉，但也不失为一个远离世俗的桃源乡。远处，罗云山脉远处高耸入云，与日月相交。山脚下，林海环绕，绵延不绝。有不少居民在这里过着恬淡快乐的生活。
只是他们不知道，罗云山脉后便是妖界西州。十里外的长林渡便是十八年前仙妖狼族两族大战的战场。
当妖族修士突破了仙门修士在长林渡的防线，这里便沦为了人间炼狱。
此时，天色已暗，众人行走在小村中，只觉得秋风萧索，生机尽逝。道路两旁，房屋破败，瓦片不全。通过断裂的门窗，依稀可以看见伏在桌上的尸体。淋漓干涸的血迹溅在四处，凝集形成乌黑斑驳的裂纹。
三只野狗从众人眼前跑过，在一处墙角下停住，啃食起来。
柳如意侧头看过去，野狗啃食的竟是村民的尸体。柳如意喉间一酸，差点吐了出来。燕南乔丢了一道剑光过去，三只野狗瞬时倒在了尸体的旁边，仿佛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主道路的尽头，唯有一所房屋还亮着微弱的光，众人连忙加快脚步，向前赶去。
众人还未到房屋门前，便有三十六道剑光腾空而起，如流星般急射下来。惊慌之间，众人或是抬剑格挡，或是逃跑躲避，一时混乱如鸟兽。
“五葵！是我！”纯元真人劈开一道剑光，大喊道。
剑光散去，五葵真人推开歪斜摇晃的木门走了出来：“诶哟，抱歉抱歉。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怎么回事？”纯元问道。
“诶呀，这帮妖狼族好狠的心，村民都要被他们屠尽了，我们只好把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聚集在这里，布下防守的剑阵。”五葵真人苦涩着道。
纯元心中烦躁，五葵恐怕不知道真正杀害村民的是谁，他配合着点了点头道：“嗯，这里有我们，你且带着诸弟子护送村民们前往扶星城南方的幼眠村。”
五葵答应了一声，又问道：“原本有十二名弟子值守，现下只余六人，他们还需要继续留下来吗，还是一并参与村民的护送？”
纯元心中一顿，他往木门之中看去。人群之后，六双黑漆漆的眼睛齐齐麻木地盯着他，眼神里透露着悲伤，无奈，自责，疲惫……
纯元咽了咽口水道：“你先……命他们直接回山吧。”
五葵点点头，向屋内走去。
看着五葵往里走的身影，纯元又道，“等等，把云中留下，我问问他战况。”
五葵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开始对弟子和村民们讲话，组织大家有序撤离。
小屋外，前来支援的弟子向两边撤开，让出一条道路，看着村民们一个接一个从木屋中缓步走出。
幸存的村民人并数不多，仅余二十一位，他们神色木讷，形容悲戚。瞎了眼的老妪，跛着脚的孩童，失去了爱人的新妇，缓步行走着，一脚一脚落在堆叠的落叶之上，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
仙门弟子跟在他们身后，无声地走动着。
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从李澈的眼前闪过，是重阳真人的三弟子穆麟，李澈的手一下子捏紧了剑柄，重阳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队伍的最后，五葵真人回过头，对着送上前来的纯云等人说道，“那这里先交给你们，完成护送任务后，我们再回来。”
纯元点点头：“好，去吧。”
诸人走后，云中走上前来。
“战况如何？”纯元问道。
“昨晚打退了一波，不是很多。今晨又来了一波，数量众多，很是难打。如果继续留在村子里，可能会被围攻，非常被动。”云中回道。
纯元真人思索片刻，说道：“我们接下来兵分三路。李澈，你这一队跟着我和云中，驻在正北。久霖，你带领苍梧派的队伍驻在西北。慈悠，你带领青峦剑派的队伍驻在东北。我们以守为攻，封住长林渡。”
“另外……少年狼王也来了。实力强劲，可以一敌三。”云中补充道。
纯元嘴角微翘，等的就是他：“好，所有人听好，历代狼王额头都有银色月牙标记，若见到狼王，速速禀告，我们捉活的！”
“是！”诸弟子齐齐领命。
“好！出发。”纯元说罢，便唤出长剑，翻身而上。
“真人且慢，弟子有事要说。”在众人动身前，沈泽清向前迈出一步道。
“何事？你说。”纯元挑眉。
“卯宿村内尸骨遍地，为野狗所啃食，是否要安排弟子进行掩埋。”沈泽清说道。
纯元心道，这什么青峦剑派真是多事，但他只能耐着性子点点头道：“嗯，你且点三位弟子一同处理，完成之后立即归队。”
沈泽清领命，点了薛鸣玉、蔺羽、齐非白四人出列。
“好，其他人，出发！”纯元一声令下，三只队伍先后升空，消失在了天空的三个方向。
众人走后，沈泽清等四人开始忙碌起来。
夜色渐渐浓重，一轮镰刀似的弯月升上夜空，散发出诡异的紫色光芒
。
卯宿村东南角，一棵巨大的榕树垂着长长的枝条，立在荒野之中。榕树之下，一座座新坟随着月光一同出现。在忙碌了大半夜后，沈泽清等五人终于将所有村民的尸首都埋葬了起来。
“有些不对。”望着眼前的坟冢，薛鸣玉说道。
“说说看。”沈泽清回道。
“村民身上的伤口虽然是为野兽的利爪所伤，且都在要害处，都是一击毙命。但是几乎所有死去的村名都没有中妖毒。”薛鸣玉分析道。
“唯有修为高深的妖修可以精准地控制自身妖毒的释放，普通的妖修很难做到。不可能一个村民都没有中毒。”齐非白补充道。
“若要控制妖毒，需要修为高深到何种程度？”沈泽清问道。
“起码与青峦剑派各峰峰主不相上下。”薛鸣玉想了想道，“但若是如此，此地根本等不到我们来救援。”
“不会……是天元门的阴谋吧。”蔺羽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静默。
“我们先归队，继续观察情况。若有要狼族来袭，保存实力。”沈泽清说道。
***
卯宿村正北方。
李澈正在苦思，重阳真人为何派弟子来此处？他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监视师傅吗？但是他又为何要联合羽客祭酒，打伤师傅，杀害师兄，关押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恍惚间，李澈似乎看到几个黑影仿佛从远处窜过。他连忙收起思绪，屏气静听。夏夜的荒野中，偶有一两声蝉鸣从深林中传来，微风吹过，草木窸窸窣窣地发出一阵微响。
大概是自己多虑了，李澈又放松下来。
此时，不远处秦知岳的背影闯进了他的视线中，需要向外寻求帮助吗？师傅抱着大师兄的痛苦模样从他脑海中闪过，在他心头狠狠一击，这里面必定有他不知道的辛秘。酝酿一番后，李澈迈开了双腿。
听到身后的动静，秦知岳转了过来，看到是李澈，他嘴角微弯。天元门此次临时更改试炼内容，有诸多异常，他心中正有许多疑问。
夜色下，秦知岳看到李澈身后一段黑影正在不断变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
“李兄小心！”秦知岳长剑出鞘，向着李澈直冲过来。
李澈脚步一顿，后背汗毛倒竖，一股坠崖前的窒息感从身后传来，他竟没有发现如此危险。
“哐”得一声巨响在李澈耳边炸开，秦知岳已替他挡开了致命一击。
李澈连忙回过神，背靠着秦知岳，警惕地看向四周。
几道微光闪过，三道黑影齐齐奔来。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双方已对了不下十招。只是影子的动作即为迅捷，强攻不下后便再次退入了黑暗之中。
营地上，火光先后亮起，兵刃交接的声影隐隐约约从各处传来，弟子们已与妖狼族修士开启了战斗。
李澈侧头看了一眼秦知岳，他知道，此刻正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机会。
“秦兄，天元门内有剧变，你可愿助我？”酝酿已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李澈刚松一口气，内心又忐忑起来，万一秦知岳拒绝他，他又该如何是好。
秦知岳不敢放松警戒，但依旧低声回
64. 与无焰的第一次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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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乔，你说沈曦知道天元门的内情吗？”火堆旁，柳如意问道。
燕南乔摇摇头：“说不准，他的师傅云华真人于三年前仙逝。此后天元门内便无人爱护他，那些人不是无视他，便是欺侮他。他的处境十分艰难，若是他暗中发现了什么，也定会选择缄口不言，明哲保身。”
柳如意点点头：“你说，此前会不会是他故意给我们放水。”
燕南乔想了想道：“很有可能，他看着糊涂，其实很机灵。”
两人没说几句话，只见群鸟惊飞，在月光下化作一个个黑色的剪影划过夜空。柳如意凝神，耳边的风突然快了起来。下一刻，数道黑影从夜色下钻出，向着众人奔袭过来。
“不是在西面吗？这么跑这来了！”柳如意惊呼，连忙抬剑格挡。
“估计是突袭式骚扰。”燕南乔猜测着，与柳如意背对背靠在一起，共同抵抗黑影的进攻。
不远处，沈曦正在大声哀号：“不是吧！又来！”
沈曦哭丧着脸，拔出长剑与黑影战在了一处，“我怎么这么倒霉，跑到哪里，妖修就跟到哪里啊。”
对了三招之后，沈曦小臂一痛，长剑已被一只钢爪握住。眨眼之间，妖族修士的另一只钢爪就要挥向他的咽喉。沈曦害怕地闭上了双眼，谁知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沈曦睁开眼，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了眼前的妖族少年，他的睫毛很长，瞳孔是深蓝色的，好似蕴藏着万千繁星，有着一种妖冶的美感。
眼前的妖族少年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你是人？还是妖？”
“不是人也不是妖！”沈曦怒吼起来，“他奶奶的，没见过半妖啊！”沈曦想将长剑一旋拧，从妖族修士的钢爪之中抽了出来。
那妖族修士似乎对沈曦起了好奇之心，一路紧追着他，“即是半妖，身上也留着我妖族的血，何故与诡计多端的仙门修士为伍。还不速速回归山林，做我王的子民。”
“诶哟，你可放过我吧。”沈曦边打边退，几乎落荒而逃。
沈曦几乎快要跑到卯宿村了，那狼妖还是对他穷追不舍。不远处闪过五道剑光，眼尖的沈曦一眼看到了沈泽清诸人。
“蔺羽！快来救我！”沈曦惊呼道。
沈泽清等人飞速接近，团团围住闪烁的黑影。
沈曦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不多时，那妖族少年便化作黑影遁走了。
“怎么回事？”沈泽清问道。
“正北驻地受到袭击，我奉命前来东北驻地传信请求支援，慈航真人带着合欢谷的弟子去了没多久，东北驻地又受到了偷袭。我被一路追到了这里。”
“走，我们速速回去。”沈泽清一声令下，众人连忙向向夜空冲刺而去。
“诶哟喂，我可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啊。”沈曦抱怨了一句，连忙翻身上剑，跟上众人的轨迹。
此刻，昭烟的心跳的很快。她匆匆挡下几道攻击，影子便退入黑暗中，再无痕迹。熟悉的味道，锋利的钢爪，是妖狼族的修士无疑了。但这只妖狼的身上并没有人类的血腥味，屠杀村民的惨案到底与妖狼族有何干系？无焰来了吗？她好想找他问个清楚。
铁器碰撞声响起，昭烟侧头，孟黎正在不远处与一道黑影对战。正在此时，昭烟看到又一道黑影向着她的后心穿去。
“师姐小心！”昭烟连忙飞身上前，以攻为守，诱得黑影回身来挡。
是刚才的气味，这应当是前不久偷袭她的那一只。见影子又要再次退去，昭烟暗中甩出一团凤凰火，追上前去。
“烟儿莫追得太远了！”孟黎得声音在身后响起。
“好！”昭烟答应了一声，便向着深林中追击而去。
远离人群的密林中，昭烟飞出三块碎石，黑影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昭烟一个旋身，直攻他的命门。黑影转过身来，堪堪将挡住昭烟的长剑。
昭烟一扭剑柄，长剑一穿，将其双爪铰住，她以剑锋抵着对方的咽喉低声问道：“你们少主无焰呢？”
妖族少年破风明显一愣：“你认识我们少主？”
昭烟一提气，凤凰火苗在她的剑尖一闪：“带我去找他。”
破风的耳尖动了动，似是在疑惑，同为妖族修士，她怎么会在仙族修士的队伍中？片刻后他就下了决定，不管是敌是友，他都不是这只火凤凰的对手，还是把麻烦交给无焰吧。
“你跟我来。”破风说着，推开昭烟压在他身前的长剑，窜入黑暗之中。
一刻钟后，破风的影子消失不见，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暗林之中。昭烟动了动鼻尖，便知道那就是无焰！他的气味变厚重了，但儿时的味道并没有改变，依旧清晰可辨。
昭烟刚要张口想要说话。钢爪飞速逼近迎面攻了过来，昭烟连忙提剑格挡。
下一瞬，长剑上的力道散去，无焰一个飞腿就冲着她的胸膛袭来。
昭烟收了长剑，捉住无焰的小腿，顺着力道一扭，四两拨千斤，便将他摔在了地上。
无焰刚要从地上弹起来，昭烟一个跨坐把他在压在地上，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转过剑柄往他头顶上一敲，恨恨地道“无焰！是我！”
四目相交间，无焰看到昭烟瞳孔内闪烁的凤凰火焰，立马缩回了即将掏向她后心窝的钢爪，震惊道：“昭烟，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小子，下手真够狠的啊，连我也敢打了。”昭烟揪着无焰的衣领，冷笑着。
“这……这不是没认出来嘛。”无焰有点结巴地道，僵在半空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扶在了昭烟的手臂上。
“说！卯宿村的村民是不是你派人屠的！”昭烟拉近无焰的脸，逼问道。
无焰身体失重，连忙以双手撑地。看着昭烟突然放大的脸，他突然耳尖一红，一把将昭烟从身上推开，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拍着衣服上的尘土道：“什么卯宿村？我不知道？”
昭烟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死小子力气怎么变这么大，她又拽住无焰的衣领，将他拉过来闻了又闻，确实没有人类的鲜血味道。
“昭烟！你干嘛！”无焰再次推开昭烟，连连后退。
昭烟上下打量着无焰，多年未见，曾经和自己互揪毛发，一道打滚的狼崽子，竟已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她按下心中的重逢之情，连忙问道：“就是离这里十公里的小村子，你们没有去过吗？”
无焰挠挠头：“什么小村子，我们才从长林渡打过来。前面只是派了一波人探探长林渡的防守罢了。”
昭烟心中疑惑，此事必是天元门的阴谋，“此次仙门专门要来捉你，快回风铃谷。”
无焰笑起来：“让他们来捉！来一个我打趴下一个，来两个我打趴下一双！”
昭烟皱眉：“你别不信邪！”
“不要！我好不容易说服了长老们才能带队来的。”无焰抗拒道。
“你走不走？”昭烟逼近无焰问道。
无焰这次没有后退，他直逼昭烟的目光：“我不走！你还不是在这里！你不走我也不走！”
昭烟一时语塞：“反了你了！还管起我来了！”
昭烟一个手刀削向无焰胸膛，不走是吧，不走老娘把你打回去。
“昭烟你不讲道理！”无焰挡住昭烟的进攻，哀嚎一声，被迫与她厮打在一处。
此时，一道身影从远处接近，昭烟侧头看去，正是燕南乔。只见他穿林而过，长剑出鞘，剑光向着此处奔袭而来。
昭烟
65. 故意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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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东北驻地。
一众妖狼族修士再度袭来，团团暗影飞速地穿梭在合欢谷的白绫、青峦剑派的剑光，以及药王谷的彩色毒粉之中，打得好不热闹。另有沈曦如火烧屁股般得满场到处乱窜，更添了一丝荒谬。
不多时，纯元真人带着李澈等七名弟子，久霖真人带着刘成等七名弟子，先后赶了过来。
妖狼族修士们见势不妙，连连退入山林之中。
众弟子还要再追，纯元连忙将他们唤了回来。长林渡内地势复杂，又迷雾环绕，贸然闯入太过危险。
纯元心中烦躁，甩手进了大帐，久霖、慈悠也连忙跟了进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妖狼族的修士们太过神出鬼没，就算再快速的驰援也赶不上他们行动的变化。”久霖说道。
“这都过了三日了，我们连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都还没有搞清楚。”慈悠焦虑起来，“或许人多些会好，五葵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安置村民要花费些许时间，最多不过两日，也该回来了。”久霖回道。
纯元不住地踱着步，五葵这个不明就里的，等他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些鱼龙混杂的弟子也太不中用，若都是天元门的弟子或许早拿下那些狼妖了。等等……纯元双眼一眯，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
“慈悠，你的队伍里，是不是有个星列宗的弟子？”纯元问道。
“是。”慈悠点点头，眼睛一亮，似乎猜到了纯元的想法。
“你且将他唤来。”纯元道。
不多时，苏心便被带了过了，他垂首站在帐下，恭敬道：“各位真人好。”
纯元真人点点头，问道：“小弟子，你可能卜算出，妖狼族下一次夜袭的地点。”
纯元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苏心身上。
苏心点点头道，“容我卜一卦。”
说罢，苏心盘腿坐下，从袖中掏出七枚铜钱，就地起卦。“叮玲玲”一阵轻响，七枚铜钱依次停止旋转，平铺在地面之上。苏心看了片刻，收好铜钱站起来郎声道：“今夜丑时，陨星落北斗，妖狼族将攻向正北驻地。”
纯元大笑起来道：“慈悠，你且点七名弟子，最好都是剑修，随我与久霖前往正北驻地，布二十八星宿大阵！将那妖狼族一网打尽！”
“好。”慈悠答道。
“等等，叫上沈曦那个没眼看的，省得他外面丢人。”纯元哼了一声道。
慈悠应了一声，走出帐外，命沈泽清将青峦的修士与沈曦都唤了过来。片刻后，一支大队伍向着远处奔去。
自苏心进入大帐后，昭烟内心中便十分不安。苏心的卜算能力极强，最近妖狼族的进攻越发难猜起来，难道慈悠他们要他卜算无焰的进攻方位吗？
众人一走，昭烟连忙走到苏心身旁问道：“苏心道友，可否请你告知，慈悠真人刚刚唤你所为何事？”
“他们要我卜算妖狼族修士下一次的进攻方向。”苏心坦白道。
“你算出来了吗？”昭烟问道。
“嗯。”苏心点点头。
“那你……告诉他们了吗？”昭烟忐忑地追问道。
“嗯，我说了。”苏心答道。
昭烟一时有些生气，“苏心道友！天元门的事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你为何要告诉他们！”
苏心眉头一蹙：“昭烟道友，卜算之人不可诓语。”
此时，孟黎走了过来道：“罢了，昭烟，苏心道友自有他的难处，你又何苦为难他。”
昭烟心中气急，瞪了苏心一眼，转身进了休憩的帐篷。
与此同时，正北驻地，纯元、云中、久霖、慈悠四人站在中心，各守一个方位，领着诸弟子布阵。弟子们脚下生风，一个锁妖大阵正在渐渐成型。青峦剑派的诸人虽心中有着万分不愿，但还是跟着练习剑招，记下阵法走位。
夜深了，昭烟直起身偷偷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孟黎，而后从帐篷中猫身走出，溜进了夜色之中。昭烟心下焦急，身影在林间翻飞，全速冲向长林渡。
一刻钟后，长林渡内，古树的枝桠之上，昭烟静静地站立着，注视着远处的林间。
她心中的忧虑正如林间的迷雾般升起，天元门此番有备而来，怕不是要活捉妖狼族修士制药，她一直想警告无焰速速撤离，但无焰似乎在故意和她玩捉迷藏，始终不肯现身。
迷雾在林间越积越深，婆娑的月影飞舞着闪烁其上。一片窸窣声传来，熟悉的味道又出现在了她的鼻尖，来了！
昭烟连忙从树上跃下，向着林间深处奔去。
不多时，一个影子从昭烟右侧闪过。昭烟一个急冲，扣住妖狼族修士的大臂，反手将他按到树桩上，她喝问道：“你们少主呢？”
“嗷呜。”妖狼族修士惨叫一声，回道：“我……我不知道啊！”
“你说不说！”昭烟一急，按着妖狼族修士的手劲又大了三分。
妖狼族修士唔咽一声，回道：“少主说，如果碰到一只乱叫的凤凰，不要理她。”
昭烟气急，无焰真的是不知轻重，“仙门有诈，不要去。”
昭烟还想再说，那狼妖身形向下一矮，瞬时遁走，不见踪影。与此同时，数道身影从她身侧奔袭而过。
可恶，如果找不到无焰，这帮狼崽子只有送死的份。昭烟屏息，静静地辨别着黑影身上的味道，搜索着无焰的方向。
迷雾在她面前合拢又分开，释放出一个个黑影，又将他们吞噬。水滴从头顶的叶片上坠下，落在昭烟的鼻尖，带来一阵寒意。
找到了！
昭烟向前跃出，往迷雾深处冲去。
***
此时，正北驻地。
妖狼族修士已然闯入了仙门弟子的二十八星宿大阵中。
弟子们脚踏北斗罡步，行动如风，无形中将诸妖族修士团团围了起来。纯元、云中、久霖、慈悠等四人则紧守阵心，以双面之阵，将妖族修士们紧紧困住。
与以往任何一次的对战都不同，这一次，任凭他们有再快的速度，妖族修士们发现几乎无处可逃。每每找到突破口，就会被从天而降的剑网逼回剑阵当中。
渐渐的，妖狼族修士们的行动慢了下来，破碎的残影归拢到一起，逐渐在仙门修士们面前暴露了他们的实力。
“竟然只有九人！”一位弟子惊异道。
“我们竟被区区
66. 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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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林渡深处。一帘瀑布缓缓垂下，一汪水潭淡淡地映射着月光。潭边桃林中，一抹身影斜斜地靠在树桩之上，望着夜空。
终于找到了！还挺悠闲！昭烟旋身，一个飞腿踢向无焰，膝盖抵住他胸膛，左手按住他肩膀，一把将他扣在了地上，“无焰！快让你的狼崽子们撤回来！”
听到动静，值守的妖狼族修士纷纷从林间窜出，亮出了利爪。无焰连忙冲着他们摆了摆手，妖狼族修士们又都退了下去。
看到如此情景，昭烟按住无焰的手松了开来。
“昭烟……你怎么找到我的？”无焰扶着昭烟的膝盖，震惊之极。
“找你还不容易。”昭烟气笑了，竟然还躲了她三天，要她找到狼窝里。
“不过，能不能别每次都把我压在地上！”无焰推着昭烟的膝盖，抗议道。
昭烟咳了一声，从无焰身上站了起来，正色道：“如此莽撞行事，你是在让妖狼族的修士送死。”
无焰揉着胸口站了起来，说道：“什么送死不送死的，说那么难听，仙门弟子可不是我妖狼族修士的对手。”
昭烟环顾四周，这里也只有六个妖狼族修士，加上林间的九个，恐怕无焰手底下一共只又十五个人。
“你真是疯了，这么点人也敢强攻仙门。”昭烟靠近无焰一步，逼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昭烟，我感受到……父王苏醒了。”说着，无焰往天元门的方向指去，“就在这个方向，或许更深的地方。但是他的生机很微弱，我想要接他回家！”
难道狼王还没有遇害？或者是他逃出了天元门的魔爪？
在妖族，现任的妖王与继承者之间往往有着可以互相感应的术法，一般是妖王用来保护年幼的子嗣不受伤害所设。没曾想到了无焰这里，被他反过来用了。
昭烟想了想，说道：“我此前便一直在天元门调查，丝毫没有发现狼王的踪迹。”
突然，一声狼啸响起，无焰顿时脸色巨变：“不好，有我族修士被仙门捉住了。”
无焰仰天一个长啸，右腿向后一蹬，便向林间跃去，六个影子齐齐跟着他，冲进了黑暗。
“无焰！等等！别冲动！”昭烟连忙飞身追上。
片刻后，长林渡红叶谷内。无焰滑步骤停，落在破风面前，一眼扫过受伤的狼崽们，急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风间呢？”
“发动袭击后不久，我等便落入了一个大阵之中。经过全力突围，我等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那时风间跑在最后，已然跑出了包围圈，没曾想被一把长剑钉在了地上。”破风低头回道，不敢去看无焰。
“仙门弟子似早有准备，仿佛料准我们会进攻正北驻地似的，齐齐在那里候着。这次感觉就像是自投罗网。”墨羽在一旁说道。
无焰皱眉，往红叶谷口又走了几步。正北驻地就在不远处，透过闪烁的火光，隐约可以看到弟子们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无焰的目光快速搜索着，不行，隔得太远了，找不到风间的具体位置。
此时，后背有风袭来，无焰一转身，擒住了昭烟伸过来的手。
“无焰，别冲动！”昭烟手腕间一痛，皱着眉说道。
无焰放开昭烟的手，又转身看向驻地：“我才没那么蠢。仙门在此地人数不少。强攻的话我们或许不是对手。”
“不如声东击西试一试？”昭烟在一旁说道，“仙门在东北驻地防守较弱，我可以前去正北驻地请求支援，将此地人手调开。”
“然后我便趁此机会，率领我族修士救回风间。”无焰飞快地接上，“不过我得派几个人前去骚扰东北驻地，否则你太惹人怀疑了。”
昭烟点头：“正是如此。”
“只是仙门弟子为何会突然聚集正北驻地？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族今晚会进攻？”无焰思索着，心中满是不解。
“仙门弟子中有可观星卜算之人，可探天机。”昭烟解释道，“就在东北驻地。”
无焰看向昭烟，两人对视一眼。
昭烟从怀中拿出了苏心给她的溪石，递给无焰道：“这是苏心道友的味道，你且将他请回来一段时间，客气一点，听到没？”
无焰接过溪石，往鼻尖一闻道：“放心。”
“墨羽，你带知月和岱安前去东北驻地，去请一位贵客。”无焰说着，将溪石往身后一抛。
“是。”墨羽接住溪石，与另外两道黑影一同向着目标飞驰而去。
“那我也出发了。一定要等大部队走远了再行动啊！”昭烟嘱托道。
“好，昭烟，多谢你。这次是我欠你的。”无焰回答道。
昭烟回头一笑：“小狼崽子，你欠我的还少吗？”昭烟说罢，便追着破风的方向跃入了夜色之中。
正北驻地，弟子们正围在一起烤火闲话，气氛竟轻松惬意起来。
昭烟特意绕了个圈，来到了东侧上空。她右手化出利爪，在左侧大臂上狠狠一划，鲜血顿时涌出。昭烟忍痛扶着左手臂，跌跌撞撞地向着主帐坠落而去。
“东北驻地受袭！请救支援！”昭烟一边喊着，一边精准地控制自己落在了主帐之外。
“什么！”纯元掀开大帐，从中走出，久霖、慈悠也跟着走了出来。
此刻，昭烟第一次看清楚了纯元的脸，他颧骨突出，面颊凹陷，上嘴唇盖着两撇八字胡，下巴上留着稀疏的胡须。不像仙家修士，反像贪心妖魔。
昭烟回过神，连忙说道：“东北驻地守卫薄弱，不堪妖狼族修士所扰，请求支援。”
“这帮狼妖真是不安分。”纯元冷声道：“久霖、慈悠，随我前去东北驻地。云中，你带云霄宗的弟子守好这里。”
一声唔咽声传了过来。昭烟微微一抬头，便从大帐门口的缝隙里看到了里面的铁笼。一位被锁着链条的少年正抱着膝盖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那应该就是风间！
一股力量传到了昭烟的手臂上，昭烟身体一轻，人已站了起来。
昭烟抬头，只见慈悠真人站在她近前，对着她说道：“赤霞派的小弟子，你且休息片刻，稍后与我等同返驻地。”说罢，慈悠便走了开去。
昭烟侧头，大臂的伤口已经愈合，疼痛不再。看着慈悠真人的背影，昭烟顿觉他深藏不露。
不多时，大队伍便集结完成，向着东北驻地飞去。队伍的末尾，昭烟回头看了眼长林渡的方向。
等昭烟回过头，燕南乔故意慢了半拍，正好落在她左侧，“昭烟，东北驻地真的遇袭了吗？还是你……做了什么？”
自从燕南乔上次试图救她之后，不论是值守还是驰援，两人总是错开，昭烟一度怀疑燕南乔是在躲她。整整三天了，两人愣是一句
67.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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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青峦剑派诸人勉力维持着平衡，诸弟子拼尽全力，于一招一式之中化解双方对战双方的死局。天元门之事疑点重重，他们既不愿意成为帮凶，也不愿被蒙蔽的仙门弟子受到伤害。
东南方向，柳如意刚为一位苍梧派弟子挡开妖狼族修士的奋力一击。她一侧头，却见玉遥口吐鲜血，半跪在地，玉遥身上坚韧异常的合欢谷白练已被妖狼族的利刃撕碎，如两条破步般从袖口垂下。
眨眼之间，一个黑影向着玉遥飞速冲去。柳如意连忙上前，“哐”得一声，兵刃与利爪相撞，挑开了攻向玉遥的致命一击。
“玉遥……你什么时候来的？”柳如意连忙问道。
“我刚到不久，东北驻地遇袭，苏心道友被绑走了。”玉遥咳出一口鲜血说道。
柳如意还要再问，却见一个黑影从天儿降，直直就要砸下来，她连忙护着玉遥，扑倒在地。
穿过飞扬的尘土，柳如意看到三道剑光则紧紧缠着那道黑影，不肯放松。
突然脖子上一痛，柳如意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提了起，她眼睛向下瞥去，一张利爪正扣在她的喉间。柳如意连忙站定，不敢乱动。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低沉的声音威胁道。
尘土散去，剑光也不再闪烁。纯元、云中、久霖三人停下动作，齐齐望着面前的妖狼族修士与被绑的柳如意，还有倒在地上的玉遥。
纯元冷哼一声，长剑一提，不顾如意的性命还要再冲。
无焰的指尖往柳如意脖子间一扣。刺痛传来，柳如意脖子间一热，她感觉到鲜血正从破裂的伤口中涌出。
“如意！”不远处的沈泽清发现了陷入危险的如意，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听到他的呼喊，青峦剑派诸人、昭烟都疾奔过来。
眼看聚过来的弟子越来越多，慈航走过来拉住纯元朗声道：“好，我们不过来。你切莫冲动。”
无焰仰头望向天空，一声嘶吼，一众黑影从战场上瞬移过来，齐齐站在了他身后。无焰对着身旁的破风歪了歪头，破风将倒在他脚下的玉遥也提了起来。
“放了我仙门修士。”久霖上前一步说道。
无焰冷笑一声：“放了我妖族修士。”
“来人，带上来。”纯元一脸阴郁。
铁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妖族少年被带到了人前。
无焰心中一痛，他在林间自由奔跑的妖狼一族，何事受过铁链的桎梏，“把铁链打开。”无焰扣着柳如意，眯着眼说道。
纯元对着李澈点点头，李澈拿出钥匙，解开妖族少年身上的铁链，与天元门的另一位弟子共同推着他，向前走去。
无焰对这身侧的破风看了一眼，破风也提着玉遥慢慢往前走去。
人群中，昭烟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场上诸人的一举一动，生怕又突然出现什么问题。所幸，不多时，风间与玉遥都平安回到了队伍中。
“你手中的这位呢？只要放下她，我保证你们可以安全离开。”慈航真人说道。
透过人群，无焰看到昭烟在向他轻轻地点头，似是在暗示他把如意放下，不过他偏不。无焰目光转向纯元，问道“还有一个呢？”
“你还想要什么？”纯元的耐心将要用尽，这些没什么用的小弟子，死了就死了，谁人敢说什么。
“此番我们确实只扣下了你们一位修士。”久霖回复道。
“不是这一次，是十八年前，被你们这群伪君子绑走的，我雪夜妖狼一族的王，北涯。”
昭烟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如此大张旗鼓寻找北涯，绝非良策。玉遥都在这里了，苏心必定已经到了长林渡，回去问苏心岂不是更好。无焰这个急性子！真是连一刻钟都等不了！
空气在安静了片刻后便涌动起来，窃窃私语之声四处响起。
“仙门何时迫害妖族了？”
“十八年前，是斩妖大会，难道此事另有蹊跷？”
“荒谬！你妖族的王和我仙门有何干系？”纯元怒斥。场上的私语声也静了下去。
无焰冷笑一声道：“那这位我就先带走了。”他吹了个口哨，与诸位妖狼族修士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如意！”沈泽清一声惊呼，御剑向前追去，燕南乔、蒋若风、方知晨、蔺羽都紧紧跟了上去。
熟料，三道剑光追来，将众人从高空掀翻。沈泽清等人连忙稳住身形，降落下来。
“放肆！”纯元喝斥道，“关键时期，怎可擅自行动！”
慈悠连忙上前道：“大家快回来，切勿盲目冲动，营救计划需好好商议。”
沈泽清按下心中的怒火，他心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好归了队，蒋若风等人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回来。
见众人回来，慈悠松下一口气，问道：“现下又该如何？”
“他既然有想要的东西，自然还是会回来。”被这些妖狼摆了一道，纯元心中气急，但他还是按下性子对慈悠道：“你且将拿星列宗那位小弟子再唤来，让他算算这妖狼族修士下一次进攻会是何时何地。”
此时，玉遥在李澈身边悠悠转醒，虚弱道：“苏心……苏心他被妖狼族绑走了。”
“苏心是谁？”纯元问道。
“苏心便是那位星列宗的弟子。”冷汗刷得冒上了慈悠得后背，他连忙问道“玉遥，具体情况如何？其余弟子可有受伤？”
“进攻东北驻地的妖狼族修士，大约有五至六位。我走的时候，他们已经撤退。除了苏心被绑走，其余弟子并无伤亡。但夜色深重，我等又人手不足，不敢轻易追击。”玉遥气若游丝，说完便又失去了意识，李澈连忙扶住了她。
“如果只是声东击西，完全不用冒险再绑仙门弟子。而且，怎么会如此之巧，恰恰绑走了苏心。”久霖在一旁说着。
“莫不是我方有妖族修士的内应？”一直没有说话的云中突然道。
纯元扫视着众弟子，众弟子各个噤声不语。事情实在过于巧合，但看见他把苏心唤入大帐的弟子众多，就算真有内应，现下也无法立即确认是谁。罢了，他纯元就不信了，不靠星列宗的旁门左道他还捉不住几只妖狼了。
“慈悠、久霖，速速返回驻地，行动等我号令。”纯元吩咐道。
“是。”慈悠与久霖回应完，便重新整队，返回驻地。
***
一回驻地，诸弟子齐聚，慈悠便开始重新布置任务。
“合欢谷与赤霞派的诸位弟子，正北驻地突生变故，我等未及时折返，辛苦你们了。苏心被绑一事我已知悉，营救事宜需等纯元真人号令，你们且先好好休息。”
“青峦剑派的诸位弟子，五个值守位暂且交给你们，切记紧盯防线，有任何动静，速速来报。”
“药王谷的两位小弟子，玉遥受伤颇重，烦请好好照顾。”
“妖狼族修士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接下来还要仰仗各位小弟子，多多出力。”
众弟子齐齐称是。
薛鸣玉从沈泽清手中接过了玉遥，将她递给了齐非白。
薛鸣玉看了眼沈泽清身后青峦剑派的诸弟子，却不见如意的身影，连忙问道：“如意呢？是被留下来了吗？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不是。”沈泽清紧紧捏着剑柄，发现自己竟无法说下去。
“如意她……被妖狼族劫持了。”蒋若风在一旁说道。
“被劫持了？
68. 孤身闯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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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慢慢褪去，天光从地平线上浮现，一步步浸染着大地。薛鸣玉偷偷从帐篷中溜出，踩着晨曦微光向长林渡走去。
“呼”得一声，一个人影落到了薛鸣玉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薛鸣玉，你去哪里？”沈泽清问道。
“放我过去，我要去救如意。”薛鸣玉看着沈泽清，皱了皱眉。
“你不要命了！”沈泽清急着道：“这么多剑修尚且不是妖狼族修士的对手，更何况你一个医修。”
“不能把如意留在那边自身自灭吧！”薛鸣玉无意中提高了音量，或许他是有些埋怨沈泽清的。
内疚之情击中了沈泽清的心脏，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放我过去吧，我去把它带回来。”薛鸣玉知道自己不该责怪沈泽清，毕竟他的肩上有着带队、查探等诸多职责，他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侧过头不去看他。
过了片刻，薛鸣玉只觉得面上空气一冷，沈泽清竟让开了。
“多谢。”薛鸣玉低声回道。
“薛鸣玉，不要再让我对不起药王谷。”沈泽清轻声说道。
“嗯。”薛鸣玉应了一声，便独自向着深林走去。
深林之中，晨光从树叶的空隙间洒下，照在迷雾之上，好似人间仙境。鸟叫虫鸣之声逐渐清脆，有如天籁降临。
薛鸣玉放出手腕间淡黄色的应声虫，虫儿一闪一闪的，拖着微光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便跌跌撞撞地向前飞去，薛鸣玉连忙跟上。
不多时，身后的风似乎变重了。薛鸣玉微微放慢脚步，从储物戒指中化出一把迷踪粉。当暗影落在他的脚边时，薛鸣玉火速转身将迷踪粉洒了出去。
女子的咳嗽声传来，白色粉末散去，竟是昭烟。
薛鸣玉连忙掏出一个淡青色的小瓷瓶放在她鼻尖，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昭烟你……跟着我做什么？”薛鸣玉问道。
“鸣玉，我是来带你去找如意的。”昭烟缓过来说道。
“你知道如意在哪里？”薛鸣玉心中讶异。
“嗯，此事说来话长。速速上剑，我带你去找她。”昭烟唤出长剑说道。
薛鸣玉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跃上了昭烟的长剑。
长林渡，桃花潭幽灵山洞，宽阔的主洞后侧有五个狭长甬道，分别通向玄灵洞，净灵洞、回灵洞、破灵洞与出灵洞。
玄灵洞内，柳如意正烧得迷迷糊糊，众妖狼族修士围在一旁，束手无策。
“怎么样了？”无焰走过来问道。
“少主，潋滟花好像不起作用，她额头的温度越来越高了。”破风说道。
“不应该啊。”无焰挠挠头，“这么点妖毒，潋滟花早该解了。”
“或许少主神功深厚，妖毒日进千里，手轻轻一挥便将这仙门的小弟子毒倒了。”墨羽在一旁说道。
“去你的，拍马屁也不看时候。”无焰踢了他一脚说道。
“要去请巫医吗？”破风问道。
“太远了，一去一回最少十日。”无焰说道，“这么一来一回的一折腾，这仙门的小弟子不知能不能扛的过去。”
“仙门或许有医师，我们再去绑一个。”破风说道。
“好主意。”无焰眼睛一亮，“我这就去问问昭烟。”
无焰话音刚落，昭烟的味道便传了过来，另外还混合着一股清幽淡雅的草药香。
不多时，只见昭烟带着一位仙门修士急急地便闯了进来，原本在潭外值守的知月和岱安正跟在后方。二人正要禀报，无焰挥挥手，他们便退了出去。
“如意呢？”昭烟问道：“就是被你绑走的那一位。”
“就在这里。”无焰说罢，众妖狼族修士齐齐让开，露出了榻上的如意。
在铺满桃花花瓣的床榻上，柳如意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了过去。但她坨红的面色泄露了她体内的异样。薛鸣玉知道她一定不好受，他连忙走到如意身侧，按着她的手腕查看起来。
“怎么样？”昭烟上前问道。
“妖狼之毒将此前残留的妖毒诱发出来了，现两种妖毒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毒素，十分危险。”薛鸣玉说道。
“原来还中过别的妖毒。怪不得，我说敷了潋滟花怎么没有用。”无焰反应过来。
“嗯，不过辛亏及时敷了外药，很快中和了妖狼之毒。新的毒素虽然有，但比较微弱的。”薛鸣玉说道，放下柳如意的手腕，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能救吗？”昭烟急切地问道。
“可以。”薛鸣玉说罢，看向昭烟，“只是，药王谷秘术，不便示人。”
昭烟点点头，一个眼刀劈向无焰，无焰手一招，妖狼族的修士们先后退出。
“那如意……就交给你了。”昭烟说罢，拉着无焰也走了出去。
薛鸣玉看向如意，仅仅一夜未见，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几度春秋。如意啊如意，你叫我怎么能放心的下你。
刚走过甬道转入幽灵山洞，昭烟便揪起了无焰的耳朵，“叫你把如意放下你怎么不放？连我的话都不听，出息了你是吧！”
无焰连忙去推昭烟的手：“昭烟你放开！痛！痛！痛！”
昭烟放开手，冷哼道：“现在知道痛了，你把如意绑走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吗？”
无焰连连揉着耳朵：“仙门的人这么狡诈，我这也是有备无患吗。”
昭烟气道：“看你干的好事，差点害了人家的性命。”
无焰耳朵耷拉下来，他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位小仙女此前中过妖毒。”
昭烟沉吟了片刻，她此前没有细想，如意竟也接触过含有妖毒的丹药，难道青峦剑派和天元门是一丘之貉吗？
无焰动了动耳朵道：“不过，这位仙门的医师似乎很厉害，有他在，小仙女应该很快就没事了，昭烟你就别怪我了。”
“嗯。”昭烟答应了一声，无焰应当不知道天元门拿妖族修士炼丹之事，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早就带着雪夜妖狼全族攻进天元门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妙。想到这里，昭烟连忙岔开话题，“对了，苏心呢？”
“就在前面，出灵洞内。”无焰说完，又补充道，“放心，这个毫发无伤！”
昭烟向无焰眨眨眼，“走，我们去向他问卦。”
“问什么？”无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折腾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找你老爹？现下正是好机会。”昭烟说罢，便向着不远处的通道内走去。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我只是不希望他再把我们
69. 如意不知道的角落
《痛饮毒药后她和神医恋爱了》全本免费阅读
半梦半醒间，柳如意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厚厚的狐狸毛中，左手正被人紧紧地握着。
如意侧过身，看到了伏在床边的薛鸣玉。她是在做梦吗？鸣玉怎么会在自己身边？柳如意伸出手，隔空轻轻勾勒着薛鸣玉的眉骨、鼻尖、下巴，等她的手指落到薛鸣玉的喉结处时，却被一双手握住了。
“醒了？”薛鸣玉刷得睁开了眼
“嗯。”柳如意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还难受吗？”薛鸣玉问道。
“不难受了。”柳如意刚从床上坐起来，眩晕感立刻袭上了她的脑袋，下一瞬，她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是薛鸣玉扶住了她。
“别急着乱动。”薛鸣玉拿起一旁的白狐毛靠垫，扶着她靠在了上面。
“我这是怎么了？鸣玉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是被妖狼族的修士绑了，后来很快就失去意识了。”
“嗯，我们在妖狼族的地盘。”薛鸣玉回答道。
如意一声惊呼，“什么！”
薛鸣玉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如意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力，看来是没有大碍了，“我担心你会中妖毒，就偷偷赶来救你。不过，是昭烟带我找到你的。”
“昭烟她认识妖狼族的人吗？”柳如意好奇道。
“恐怕她是妖族的修士。”薛鸣玉猜测道。
“如意，感觉还好了吗？”昭烟在甬道外敲了敲，问道。
“嗯，我感觉好多了。昭烟，是你带鸣玉来找我的吗？谢谢你。”如意看着走进的昭烟说道。
昭烟也在如意的床边坐下，捏着她的手道：“实在抱歉，我瞒了你们这么久，还差点害了你。”
一字一句地，昭烟将她偷下歧鸣山寻找凤娇，与无焰合谋援救妖族俘虏，以及绑走苏心的事都说了出来。
薛鸣玉将手中的琥珀小玉拿出来，轻抚着道：“我原本打算等回到药王谷，送她到云水之境温养。但若是能回到出生之地，想来可以恢复得更快些。”
说着，薛鸣玉将小玉递给了昭烟，“传闻凤凰山有神木汤池，可真有其事？”
昭烟接过小玉，解释道：“其实‘凤凰’是妖界东洲境内一座山脉的总称，因山脉的形状神似凤凰而得名。神木汤池落在其中的歧鸣山上，朝阳跃出之涧便是汤池，池边万年扶桑便是神木。”
薛鸣玉放心下来：“想来那也是灵气充足之地。等你回山时将她浸润在汤池之中，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她必将苏醒。”
昭烟收好小玉，心下酸楚：“鸣玉，多谢你。”
“昭烟，客气了。”薛鸣玉对着她笑了笑道。
“凤娇是我儿时玩伴，多年好友，此乃救命之恩。昭烟无以为报，你且受我一拜。”昭烟说着跪下来，郑重无比地对鸣玉磕了一个头。
薛鸣玉连忙将她扶起来，“昭烟不可如此。说来能及时救到如意，也多亏了你。”
“不过如意是怎么误服含有妖毒的丹药的？可以告诉我吗？”昭烟问道，鸣玉与如意必定不会做下伤害妖族的事，但作为一个妖修，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些介怀。
鸣玉看向如意，如意便冲他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将楚南与楚天舒之事，十八年前正道盟斩妖大会之事都细细说了出来。
“竟是如此。”昭烟心中一转，突然想通了：“我知道此次天元门为何要盯着雪夜妖狼一族了。既然丹药之中会残留妖毒，混合的妖毒又会产生新的毒素。那么理论上，一位修士只能服用从同一类型的妖修身上提取出来的丹药。这说明他们以前捕到过妖狼族的修士。十八年前的北涯狼王，必是被天元门的人所害。”
“真相大概就是如此了，与斩妖大会的时间也可以对上。”如意说道。
“还有，如果长期服用此种丹药的人在中断后会陷入癫狂之境，那此前简溪春的状况也可以解释了。因为凤娇的生命之气经被他蚕食殆尽，他又几乎没有新的妖力可以补充。按照这样的情况，天元门中或许还有人会发疯。”昭烟接着推断道。
“很有这个可能。”薛鸣玉点头，“人数多了他们也瞒不住，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
“此前夜探天元门后，我便将他们暗中关押妖修炼制妖丹的事汇报给了师姐，师姐早已写信告诉了师尊，也不知赤霞派会不会有所行动。”昭烟思索道。
“赤霞派与青峦剑派一向交好，说不定，三尊会与明心掌门共同商议此事。”柳如意还没说完，又连连咳嗽起来。
薛鸣玉连忙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先不多说了，好好休息。”
“是我不好，如意你大病初愈，我不该过多打扰的。”昭烟自责道。
“没事的，昭烟。”如意气息微弱地说道。
“昭烟，来的路上，我看到长林渡内也有许多灵药，可否麻烦你请一位妖狼族的修士为我引路？”薛鸣玉说道。
“鸣玉，我带你去罢。”昭烟说着又看了看如意，“我和无焰说一声，没有人会来打扰如意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鸣玉说道。
二人走出玄灵洞进入幽灵洞中，却并未看见无焰。昭烟对守在洞外的妖狼族修士吩咐了一声，便带着薛鸣玉向水帘之外走去。
不多时，无焰捧着一束银铃花，来到了玄灵洞外。
谁知，守在门口的苍雪与疾冰却将他拦了下来，苍雪皱着眉，看着他说道：“少主，昭烟姑娘说，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扰如意姑娘休息。”
无焰立马板起了脸训斥道：“好你们两个小狼崽子，我是少主还是她是少主！”
苍雪的耳朵耷拉下来，但钢爪还伸在外面：“少主，你是。”
无焰轻轻推开苍雪和疾冰的钢爪道：“应该是除我之外，谁都不可以放进去，知道了吗！”
苍雪和疾冰收回爪子，齐声道：“好的少主，小的知道了！”
朦胧中，如意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很快她便醒了过来。只是刚一睁眼，便看到一个黑影坐在自己的床边。柳如意连忙裹着狐狸毛缩到角落里，“你是谁，你要干嘛？”
无焰在如意床边搓着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小仙女，我……我叫无焰，是我把你绑到这里来的。你不要害怕，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是来道歉的。”
“好哇，就是你绑的我！”柳如意坐起来，气呼呼地说道。
“小仙女，对不起，此前都是我鲁莽，情急之下伤了你。”无焰放下花瓶，诚恳道。
“我不是小仙女，我叫柳如意。”不知为何，看着无焰傻愣愣的样子，柳如意心中泛起的一点点小脾气，也消下去了大半。
“好的，小仙女。你要是还气我，就也把我绑走好了！”无焰挺起脖子说道。
柳如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绑你做什么？”
“那，小仙女，你是不是原谅我了？”无焰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到雪夜妖狼一族惨遭横祸的王，再看着眼前的少年，柳如意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怜惜，她对无焰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道：“嗯，没事啦，我已经好了。”
“小仙女，你真的不怪我了吗？昭烟说我差点害你死掉了。”看着如意的笑，无焰心头一阵恍惚。
柳如意看向无焰的脑袋，弯了弯嘴角，“除非……你给我摸摸你的耳朵，我就不怪你了。”
“这还不简单。”无焰缩起爪子向着如意弯下腰，还微微低下了头，“不过，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嗷。”
柳如意轻轻捏着无焰的耳朵，笑出了声，“好好好，我谁都不告诉，这是我们的秘密。”
听着如意的笑声，无焰也不自知地笑了起来。
晨光熹微时，薛鸣玉回到玄灵洞内，他靠坐在床边，半搂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柳如意给她喂药。在帮如意掖好被角，收拾好药碗准备离开时，石柜上金银相间的小花吸引了他的注意。薛鸣玉皱眉看了看银铃花，一把拿起来带了出去。
桃花潭边，薛鸣玉随手将银铃花仍在了一株老树之下，无焰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差点把他吓了一跳。
“医师，你干嘛扔我给小仙女送的花？”无焰皱眉，心里有些委屈。
小仙女，莫不是指如意？薛鸣玉
70. 同门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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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林渡另一侧，正北驻地，一簇剑光从天空闪过，五葵真人带着九位弟子齐齐落了下来。
云中连忙将五葵迎入了大帐之中，“总算是回来了。”
“这几天打得怎么样？”五葵边走边问道。
云中连连摇头，“都别提了，原本布了二十八星宿大阵，可惜出了差池，堪堪只捉住一名妖狼族修士。可谁曾想那妖狼族声东击西很快便将其救了回去，还顺道绑走了我们两位仙门弟子。”
“竟有仙门弟子被绑了去？也不知会被那妖族修士如何迫害，是否要立即营救？”五葵着急地问道。
“不必着急，长林渡内地形复杂，盲目进入只会徒增伤亡。”纯元在一旁朗声道，“妖狼族此次前来似乎另有所图，他们定会再次来攻。我们需抓住机会将其一网打尽，方可顺利救下仙门弟子。”
“那现在应当如何布置？”五葵问道。
纯元沉吟了片刻道：“五葵，你带麾下的八名天元门弟子，连着我这里的八名弟子，一道布下十七人的斩妖大阵。云中，你带着云霄宗的弟子，伏于长林渡入口处，紧盯妖狼一族的动向。我就不信捉不到他们。”
五葵与云中领了命，走出帐篷开始安排起来。
正北驻地靠近两界相交的偏僻处，李澈正站在新的值守位。刀剑擦过衣袍的声音响起，他侧过头，便看见五葵真人队伍中的三位弟子向他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穆麟，至于他身后的……李澈在脑中搜寻着天元门弟子的面孔和名字，很快他就想了起来，那是简溪春的九弟子邹如宴和素渊真人的大弟子陈烨。
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同门，李澈警觉道：“诸位师兄来弟子这里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自然是替师门清除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穆麟说着便欺身上前封住了李澈的退路，邹如宴与陈烨也接连围了过来。
李澈连忙抬剑格挡，他虽平日里毫不懈怠，一身修为在天元门也是榜上有名，奈何此三人联手布下的三元小杀阵将他困住，害他久久不能突围。
突然间，右上臂剧痛传来，李澈长剑脱手而出。紧接着，左边大腿一阵剧痛，李澈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三人先后提着剑，来到了他面前。
李澈右手撑着地，抬头问道：“是重阳真人派你们来杀我的吗？”
穆麟左手拨了拨剑锋，慢条斯理的道：“告诉你也无妨，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以后天元门就只有重阳真人一个天师了，你和你师傅那个老不死的，就该早点去见阎王！”
穆麟挥剑斩来，眼看着剑锋就要逼近，“哐啷”一声，长剑嗡鸣，竟被一块巨石弹了开去。尘土四处飞扬起来，迷了穆麟等人的眼睛，他们连连退了开去。
李澈一侧头，只见沈曦在一旁拍着手上的灰道：“喂，三个欺负一个，你们要不要脸啊。”
李澈心中苦笑，生死存亡之际，来救他的竟是沈曦。
沈曦刚刚听到了多少？穆麟侧头看着他，思索着。
一旁的邹如宴似乎知道了穆麟在想什么，他向着沈曦走进一步，试探道：“沈曦，你不好好值守，来这里做什么？”
沈曦眉毛向上一挑：“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陈烨笑了一声道，看了李澈一眼道：“我们仙门弟子之间，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一言不合切磋两下也是常有的事。倒是你这个不人不妖的小废物，来凑什么热闹？”
沈曦向地上啐了一口道：“我呸，你们才是废物呢！放着妖狼族修士不打，在这里欺负同门，你们全家都是废物！”
穆麟逐渐失去了耐心，这么问问不出什么来，管他到底知不知道，一剑砍了便是，“杂碎，连你一起斩。”他话音一落，提剑向沈曦冲去。
沈曦一声惊呼，连忙就地一滚，险险避过。邹如宴和陈烨的剑光也紧紧追了上来。
谁知，沈曦与三人对了两招就要败下阵来，他连滚带爬地向着李澈跑去，求救道：“李澈！你愣着干什么！救我啊李澈！”
李澈嘴角一扯，他刚刚在感动什么？沈曦能靠得住真是有鬼了！
李澈左手飞出，点了右臂与右腿的大穴，闷声拾起长剑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跑过来的沈曦护在了身后，他“噗”得咳出一口血，忍着痛道：“不关他的事，冲着我来。”
“李澈！你怎么吐血了李澈，你行不行啊！”沈曦嚎叫道。
“你给我闭嘴。”李澈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的青筋正在暴跳。老天爷啊，沈曦到底是来救他的还是来气他的，他还不如被重阳的爪牙一剑杀了。
“哼，你倒是一条硬汉。”邹如宴说道。
“不过真没想到，你们两个感情竟然这么好。”陈烨摇着头道。
“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们一起上黄泉。”穆麟说完，三人紧紧攻了过来。
正当二人陷入困局时，一声狼啸逼近，一个黑影挡在李澈与沈曦面前，一爪拍飞了三道剑光。穆麟等人连忙旋身落下，稳住身形。
只见月光下，细碎的毛发盖住了少年的影子，他苍白的半张侧脸转向沈曦，冷笑了一声道：“哟，半妖，被欺负了？”
沈曦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和兄弟一起来的啊？”
少年的嘴角又弯了弯道：“你猜。”他的身型快如疾风，带着飞尘向着天元门的修士奔去，穆麟三人见势不妙，连忙朝着值守地的方向跑去。
诸人一走，沈曦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背起李澈，跃上长剑，直直地冲向东北驻地冲去。
李澈在沈曦背上笑道：“跑什么？不等你的妖狼族好兄弟回来了？”
“诶哟喂，李澈你可省点心吧，我好歹也是个仙门弟子，哪来的妖族好兄弟。”沈曦回答道。
“你不是半妖吗？妖族也是可以去的吧，赖在仙门做什么？仙门这些弟子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从来都看不起你。”李澈咳了一声说道。
“哼，就你们看不起我，妖族修士可宝贝我呢。”沈曦说着，叹了口气道，“诶，那个妖狼族修士，好歹也救了我们两一命，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沈曦，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李澈话还没有说话，气息急促起来，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沈曦脖子间一热，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连忙放慢剑速，稳住李澈，小心翼翼地问道：“李澈，你还好吗？”
“嗯，没事。”李澈努力平稳呼吸。
“李澈，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非白那里，不管你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有他在，我保证你明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沈曦着急道。
“嗯。”李澈轻轻应了一声。
不多时，沈曦感觉李澈环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又松了一些，他连忙喊他的名字：“李澈！李澈！你不要睡着啊，李澈……”
“沈曦，你好吵啊，你想说什么啊？”李澈此刻头很痛，他好像睡了过去，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要不是想着沈曦刚刚救了自己，他真是懒得理他。
沈曦吸了口气：“李澈，你说你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人家追着你打？”
李澈咬了咬牙，“我什么都没做。”
沈曦斜着眼睛看了李澈一眼道：“李澈，没事的，在我面前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你说说，你是占用了人家的修炼资源，还是睡了人家的爱侣，惹得人家非要杀了你才肯作罢，连我都差点被你连累咯。”
“沈曦！你这个混账！”李澈一激灵，清醒过来，使劲勒住了沈曦的脖子。
沈曦被勒得咳了两声，却一点儿不怪李澈，反而咧着嘴嘿嘿笑道：“这下不困了吧？”
“嗯。”李澈答应完又吐出一口血，他眼前模糊起来，渐渐失去了意识
71. 纯元发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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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无意义的救援与疲惫的奔波，昭烟心力交瘁地扑灭眼前的篝火，不住地在心中叫苦，这帮夹在两派势力之间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待队伍刚要返回东北驻地，昭烟也只好跟着出发。正当此时，阴寒之气蓦地从她后心传来，昭烟躲避不及，右侧肩膀被砍伤，鲜血伴着凤凰火焰齐齐涌了出来。
转身之间，昭烟已被仙门弟子重重包围。
苦战之下，她膝盖一软，眼看就要跪倒在地。昭烟提剑往地下一插，梗着脖子直起身，试图看清每一个要她性命的人。
“孽畜！说！埋伏在我仙门之中，多求为何！”纯元厉声喝问道。
“妖狼族是不是你引过来的！”云中追问。
“卯宿村的村民是不是你杀害的！”慈悠也不再假装慈眉善目。
“我没有！”昭烟怒吼一声，旋身向高空飞去，数道剑光紧紧咬着她。
突然，剧痛从后背右侧传来。昭烟回首，竟看见她的翅膀如枯叶般向地面飘去。心中一激荡，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她只好任由自己从高空跌落。凤凰火失去控制，从她的四肢百骸溢出，燃烧着山林，也燃烧着她自己。
山林火海中，只听纯元大喝一声，“孽畜！还不快快伏诛。”
随后，剑光如流星般坠落，射向昭烟。
“昭烟！”十万火急的紧要关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数道剑光从她眼前一闪，齐齐穿过燕南乔的身体，而后消失不见。
熟悉的味道落入她的鼻尖，燕南乔几乎毫无重量的身体也落在了她的怀中。
“燕南乔！”钻心的悲痛中，昭烟猛然坐了起来，呼吸急促，一身冷汗。
此时，凉风吹过，昭烟打了个哆嗦。抬首间，只见一轮明月挂在高空，氤氲的夜色环绕四周，虫鸣声从耳畔掠过。
原来，这是个梦。
幸好，这只是一个梦，昭烟松了一口气。
但自从可以化形后，昭烟已经鲜少做梦。上一次做梦还是凤娇出事前，昭烟梦到她掉进了水里。想到此处，昭烟心惊不已，不详的预感环绕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
昭烟从枝桠上站起，看向长林渡外，燕南乔啊燕南乔，你可否有念着我？我不在你身边，你过得可还好？
想着想着，昭烟似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向着长林渡外，飞驰而去。
一刻钟前，正北驻地东边值守位，穆麟正昏昏欲睡，脖子上被妖狼挠开的口子还发着痒，他时不时便要空出托剑的手挠一两下。
突然，擂鼓般的心跳声在他的胸膛之中响了起来，穆麟瞬间清醒，觉得身上无比燥热。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叫嚣。血，他想要更多的血。力量，他想要获得更多的力量。
穆麟渐渐失去意识，站起来向身影在火光中闪烁不定的皱如宴走去。
“穆麟，你好点了吗？我看妖狼挠你那一下，可不轻。”看着走进的穆麟，邹如宴问道。可他没有等到回答，等到的却是穆麟放大的脸，以及掐住他肩膀的利爪，和脖子间的狠狠一痛。
“啊！！！穆麟发狂了！”来找皱如宴的陈烨正巧看到这一幕，大声呼喊着朝正北驻地跑去。
看着不远处跑动的人影，穆麟露出獠牙，嘿嘿一笑，紧跟着跃了出去。
外面在吵什么？纯元原本在大帐之内屏息打坐。近来尽管有服用以蟾蜍妖为材料制作的丹药，但他体内的气息还是躁动不已，一直想要更多。没办法，需先帮重阳抓住那个小狼崽子，重阳才会给自己更多的好处。
纯元叹了口气，走出大帐，只见天元门的弟子们乱成一团，云中也带着云霄宗的弟子们赶了回来。
混乱中，一个可疑的身影立马抓住了纯元的眼睛，是重阳的大弟子穆麟，他……他妖化了，是因为没有及时服用含有妖力的丹药吗？纯元顿觉双目刺痛，提着长剑便向前冲去。
“起开！”纯元推开挡在身前一个又一个的弟子走向穆麟，他心中怒火丛生，这个不争气的，竟然能被妖族的骨血同化，还修什么仙，真是死了算了。
穆麟此时似乎也看到了纯元，他舔了舔嘴唇，后腿往身后使劲一蹬，便向着纯元飞扑了上去。
看到逐渐逼近的穆麟，纯元一招趁手的“长虹贯日”便将他砍翻在地。
穆麟呜咽着，眼中泛起点点泪光，似乎清醒了过来。
但纯元没有停下脚步，他迈了几个大步走进穆麟，一脚踩在他腰上的伤口处，听着他的哀嚎，反手就要落下剑去。
“纯元！手下留情啊纯元！”云中在一旁喊道，“你若是杀了穆麟，要如何和重阳交代啊！”
听到云中的喊声，纯元手中的长剑一顿，但也仅仅是一顿。那一刻，不知为何，纯元的心中血气翻涌，直觉告诉他，砍啊！砍啊！不要停下来！
手起刀落间，穆麟的头颅已然滚在了地下。与此同时，大片大片的红色冲进纯元的脑袋，搅得他昏昏沉沉，逐渐忘了自己是谁，自己身在何处。
云中惊呼着走了过来，纯元一抬头，便看见他浑身的血脉仿佛都在自己眼前亮了起来，如小溪般在他体内本永不停，尤其是那血红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强有力地跳动着，好似是一切的本源。
鬼使神差的，纯元伸出手，轻轻一用力便将云中的心脏握住了。
“啊！”弟子们尖啸着，纷纷跑开。
纯元望着他们，却感觉他们的身影缓慢无比，他咧了咧嘴，舞动着四肢，便冲了上去。
刚刚赶回来的五葵真人震惊至极，连连向着空中放出三枚焰火丹，请求两方驻地支援。
不多时，慈悠真人带着弟子们赶到，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驻扎的帐篷被砍翻在地，弟子们的尸体到处横着，四散的篝火舔舐着一切，驻地仿佛人间炼狱。
一片狼藉中，几位弟子握着长剑颤颤巍巍地往后倒退着，在他们前方，一双利爪正从久霖真人的背心穿过。
片刻后，利爪缩回，久霖真人赫然倒地，失去生机。异化的纯元真人此时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只见他双目赤红，脖间青筋爆气，如刀刃般的利爪之上满是鲜血。
“纯元！你疯了吗！”五葵真人提着长剑，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纯元真人嘶吼一声，向着所剩无几的弟子们奔去，五葵连忙挥剑去救。
“纯元这是怎么了？”慈悠愣愣地问道。
“慈悠！你愣着干嘛！快上啊！”五葵刚救下一名弟子，冲着这边大声喊道。
正在慈悠发怔之间，青峦剑派的诸位弟子，以及孟黎，已然冲了上去。
“青峦剑派的，你们干什么！连我天元门的羽客也不放在眼里了吗？”看着诸人将纯元团团围住，慈悠慌张道。
“他们还能干什么！再不出手！大家都得死！”沈曦怒吼完，也一并冲了上去。
然纯元真人功力深厚，此时身法又诡异至极，一时之间竟无人捉得住他，他在包围圈中左右突围，弟子们很快便要支撑不住。
在这样下
72. 生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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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烟正跪坐在地，慌乱地将双手盖在燕南乔的胸前，护住他的心脉。
“昭烟……昭烟……你回来了。”燕南乔转过脸看着她，气若游丝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昭烟说着，左手紧紧捂着燕南乔的胸口，右手情不自禁地将他搂在怀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血越流越多。情急之下，昭烟一提气息，将源源不断的凤凰火输入其中。
但燕南乔伤势过重，凤凰火竟留不下他的生机。
燕南乔抓住她的手，断断续续说道：“不要……不要救我，不要暴露身份，危险。”
昭烟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她摇着头拿下发簪，一把插进了自己的心尖。火红的凤凰心火瞬时从她胸口涌出，昭烟丢掉发簪，引导着心火落到燕南乔的胸膛上。
“没事了，南乔，很快就没事了。”昭烟流着泪道，不知是在安慰燕南乔，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肉眼可见的，燕南乔胸口的血流止住了，血肉也飞快地生长着，连皮肤也渐渐复原。
昭烟刚松一口气，却发现燕南乔的胸膛上开始长出灰黑色的毛发。下意识的，她连忙将燕南乔的衣襟往里拢，挡住他的胸膛。但燕南乔的羽翼越来越长，渐渐地就要从衣物中跑出来。
“南乔，南乔，你怎么了？”昭烟抱着颤抖不已的燕南乔，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不住地抖动。
“昭烟，我好痛，好痛。”燕南乔痛苦地□□起来。
春日里雨露的气息混合着青草的味道传到昭烟的鼻尖，青龙说漏嘴的半句话突然浮现在昭烟耳边，原来燕南乔是燕子半妖。
此刻另一边，纯元自刎后，慈悠跌坐在地，久久不语。弟子们四散开来，互相检查伤口，有的已然注意到了这里，三三两两地围拢了过来。
眼前的画面激起了他们心中的疑虑，燕南乔的身体似乎起了什么特殊的变化。但他刚刚为捉住纯元立下大功，说是救了诸人也不为过，弟子们虽觉怪异非常，暂且也无人上前打扰昭烟照顾他。
直到燕南乔的两颊化出黑色的羽翼，人群渐渐开始骚动起来。
“他……他好像也是妖修。”
“说不定纯元真人的异样就是他动的手脚。”
“所以这帮青峦剑派的才这么着急喊打喊杀。”
“杀了他！”
当诸弟子试探着想要上前时，沈曦第一个冲了过来挡在了燕南乔前面：“他不是妖修，他和我一样是半妖，危急时刻被激发了妖族的血脉。”
“你怎么知道的？”苍梧派刘成问道，“你和这帮青峦的也不过刚认识没多久。”
“大多数的妖修就算化成人形，也无法完全隐匿自己的气息，除非是九天异兽的后代，或者是半妖。”沈曦冷静道。
“你怎么保证他不是什么九天异兽？”陈烨走进一步道。
“九天异兽分别是青龙、火凤、玄龟、白麒麟、九色鹿，人家可是祥瑞，哪能被你们这些倒霉催的碰见。”沈曦对着众人龇牙咧嘴起来，“你们要是敢出手，小心我也化做妖修咬你们。”
沈曦说完，蓦得向前一冲，诸弟子齐齐退了一步。
此时燕南乔身上的羽翼更丰，连四肢都起了变化。昭烟紧紧地搂着不断痉挛的燕南乔，将他身上残余的凤凰心火往体内收拢。她霸道的凤凰心火将他体内的妖修血脉彻底激活了，可不这样又如何救他的命呢？
“那这个赤霞派的呢？”
“她身上还冒着火……感觉也像是邪门歪道。”
“别管了！一齐拿下！带回天元门问个明白。”陈烨说罢，提剑攻了过去，众弟子也跟着冲上前去。
沈曦连忙拔出长剑，一边对战，一边喊道：“青峦剑派的，你们快点过来啊！”
听到此地的动静，正与五葵共同询问慈悠真人的沈泽清、蒋若风和方知晨终于匆匆赶了过来，孟黎也紧跟着跑了过来。刚刚携手作战的队友，此刻又不管不顾地打在了一起，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看着眼前乱斗一气的诸人，昭烟当机立断，打横抱起燕南乔站了起来。
“南乔，仙门这帮道貌岸然的真是不值得，我且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昭烟化出凤凰羽翼，如一轮明日般跃向深空，点燃了一片夜色。
诸弟子还要上前，却被漫天的凤凰火逼得连连倒退。等他们再回过神来，又只剩下黑暗。
孟黎看向昭烟消失的方向，心中突然感慨无限，这一次，或许她的小师妹永远不会再回仙门了。
沈曦久久都移不开眼，原来传说中的火凤凰竟然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怎么回事！”五葵真人绑着慈悠，走了过来。
“禀告五葵真人！青峦剑派与赤霞派门包庇妖族奸细！恐居心叵测良久，与纯元真人突然发狂一事定有巨大关系。”陈烨上前一步说道。
听陈烨此言，沈泽清、蒋若风、方知晨、孟黎齐齐亮出长剑，进入备战状态。
“胡闹！”五葵大喝一声，将胡子吹了起来道：“刚刚要不是青峦剑派的诸位弟子相救，你们这帮没心肝的现下早就变成了一滩烂泥！还追着人家打，真是不要脸。”
五葵上下打量着陈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对战时候跑的最远的就是你，现在到来我这里来嚼舌根子。”
五葵摇着头向着天空仍了一颗焰火丹，“清理战场，清点人数，我看这个劳什子九霄云中会也不必再进行下去了，等弟子们来齐了我们就回天元门。”
“那被绑走的弟子们又当如何？”秦知岳在一旁提醒道。
“妖族修士若是残忍之辈，吾辈弟子恐早已命丧黄泉。若他们之中也有良善之士，也会厚待我们的弟子。此番突发诡异事件，涉及多个门派弟子的性命，还是先行折返为妙。来日天元门必将备齐人手上门讨之。”五葵真人说道。
“万一妖族修士来攻怎们办？值守之责又当如何？”许久不出声的慈悠小声说了一句。
“哼，这时候知道说话了？”五葵冷笑一声，“我看卯宿村的村民不一定谁屠的，若是那妖狼族修士真打到我天元门脚下，我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听到此话，慈悠心中一惊，难道纯元还瞒下了自己什么吗？
长林渡内，无焰正卷着尾巴在桃花潭边晒月亮。突然，浓烈的凤凰羽翼味道传来，无焰从地上弹起来，“昭烟，你去哪里了？”
昭烟没有理会他，飞身进了水帘，无焰连忙跟着跑了进去。
幽灵洞内，昭烟把燕南乔放在软塌之上，握着他不断抽搐的手，心痛不已。
“这……这不是你的宝贝小白脸吗？他这是怎么了？”无焰围过来问道。
“南乔受了重伤，我给他渡了凤凰火，好像渡过头，收不回来了。”昭烟焦急道。
“诶哟，这可了
73. 天元门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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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烟睁开眼，一片黑暗中，回灵洞内空无一人。所有意识瞬间回笼，燕南乔呢？他到哪里去了？想到此处，昭烟着急忙慌地向洞外跑去。
刚到水帘之外，只见一只燕子向着自己俯冲而来，昭烟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却发现燕子刹住了车，在自己身侧徘徊起来。
“南乔？是你吗？”昭烟伸出手问道。
“啾啾”“啾啾”燕子停在昭烟的掌心鸣叫起来。
所幸，凤凰可识百鸟语，昭烟听懂了眼前这只小燕子的话。
“火凤凰大人！我不叫南乔，我叫阿约！昨天晚上，我捡到了一只奇怪的燕子，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可能是得了可怕的疾病，大人如果有空的话，快和我去看看吧！”
昭烟眉毛一皱，这很有可能就是南乔，“好，你快带我去。”
阿约振翅飞起来，昭烟连忙跟了上去。
前一天夜里，燕南乔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只觉得周围温暖而惬意。他睁开眼，看见昭烟在凤凰火中放大的侧脸，好似神女降世。他心神一动，想要抚摸她的脸庞，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燕子。
破碎的回忆快速拼凑起来，诸人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是了，他和沈曦一样，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活在两个世界夹缝里的半妖。
那一瞬间，燕南乔很想逃离，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昭烟，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侧脸，不怎么熟练地扇动翅膀，飞出了回灵洞。
长林渡，天地之间，圆月高悬，燕南乔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翅膀，不断攀升，看千年古木在自己的视线里渐渐缩小，看远方深蓝色的地平线渐渐拉长。
不多时，天空中的圆月变得无比巨大，恍若银盘，连月桂树都仿佛清晰可见。燕南乔顿觉畅快至极，好似在体内压抑良久的力量得到了释放。长久以来，他对于各类功法与剑法手到擒来，却都兴趣缺缺。当下这种在天地间畅快遨游的冲动，好似已在体内隐藏多年，全在这一刻从胸间喷涌而出。
没想到他竟是一只燕子半妖，大概这就是本能。
突然间，燕南乔又有些心灰意冷，原来他从来不是什么天生仙体，天纵之才，他的天分是来源于体内的妖血吧。
若素真人是否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识破了他的真身？那年萧冰千方百计诱惑他去修炼，究竟只是为了传道，还是想传他一身可以在天地间自保的功夫？生平第一次，燕南乔很想念小剑锋上那个经常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老道。
他的父亲和母亲呢？他们分明是普通的人族。难道他……是父亲和母亲抱养的？燕南乔突然很想回到那个久远的俗世，找他的老父问个清楚。
心神恍惚间，一阵狂风袭来，从四面八方涌向燕南乔。燕南乔拼命扑扇着翅膀，却逐渐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昭烟、如意、鸣玉，还有无焰四张放大的脸，紧紧围绕着自己。燕南乔心中一瑟缩，连忙把脑袋埋在了翅膀里。见四人半天不讲话，他又忍不住将脑袋探出来，想看个究竟。
“燕南乔，你还怪可爱的咧。”柳如意靠近燕南乔，拿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柳如意你干嘛！”燕南乔刚开口，却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啾啾声，他连忙闭嘴，用翅膀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听到燕南乔说话，众人都笑起来。
“南乔，你初化妖形，要好好修炼，方可化为人形。”薛鸣玉正色道。
燕南乔歪歪头，仿佛在说，我要如何修炼？
“没事，有我。”昭烟说着也忍不住摸了摸燕南乔的翅膀。
燕南乔眯着眼睛，感受着昭烟温暖的抚摸。
“好你个燕南乔！你见色忘义！”柳如意抗议道。
“他是一只燕子半妖，所有的鸟族修士都无法抵抗火凤凰的吸引。”无焰在一旁撇撇嘴道：“昭烟那么多的心火灵力，这小子真是好福气。”
昭烟给了无焰一个眼刀，将燕南乔小心地拢在掌心道，“好了诸位，不说了，我带南乔去修炼了，这样他才可以快快化人形。”
“没事的，燕子也很可爱，慢一点修炼也没关系。”柳如意在一旁看着燕南乔，恋恋不舍地说道。
薛鸣玉也点点头：“妖形实际上十分有利于妖族修士的修炼。”
无焰舔了一下嘴唇：“还是燕子看起来比较美味。”
昭烟嘴角抽搐，这几个损友，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不去理会众人，转身走向了回灵洞。
回灵洞内，昭烟盘膝而坐，将燕南乔放在了面前的蒲团上，“南乔，我私自祝你化妖形，你可会怨我？”
“怎么会！”燕南乔啾啾道：“若没有你，大概我早已死在纯元的利爪之下。”
昭烟点点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说了，谁说我不想当妖修了。我在青峦剑派的时候，天天无聊得要死。说不定成为妖修才是我的宿命。”燕南乔无所谓道，莫名地，他感觉自己离昭烟更近了一步，心中仿佛也温暖了起来。
“但你怎么会是半妖？”昭烟疑惑道，“我的父亲告诉我，灵犀剑是一位仙门女剑客赠予他的临别之物，那位女剑客苦于门派规定无法与妖族修士成婚，才离我父亲远去。莫非你的父亲也是妖修？”昭烟奇怪道。
“我也不清楚，我的父母亲都是平常人族。”燕南乔啾啾道。
昭烟心中疑虑更甚，但此刻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她连忙道，“先不谈此事了。南乔，我传你凤凰一族的功法，助你早日重现人形。”
不多时，回灵洞内泛出温暖的橙色光芒，二人已然开始修炼。
***
另一边，由于在正北驻地的混战中，各派弟子皆有伤亡，其中又以天元门损失最为惨重，总共失去了包括天师、祭酒、弟子在内共九人，云霄宗与苍梧派也分别有四位及五位弟子身亡。加上纯元与穆麟突发癫狂，五葵真人紧急叫停正道盟九霄云中会，带着众人匆忙折返。
扶星城内，诸门派的弟子原本便所剩无几，回来弟子也纷纷收拾行囊打道回府。
庆义楼，沈泽清等人堪堪走进大门，却被在大厅内久候的同门告知，在追查线索的过程中，陆广薇与唐逸之被天元门的修士以形迹可疑为由抓了去。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沈泽清的心头，来不及等他询问细节，一帮天元门的弟子便团团围了过来，站在队伍前方的是天元门祭酒素渊真人。
只见素渊上前一步，持着一枚天师令道：“青峦剑派与药王谷合力窝藏妖族修士，导致仙门各派在此次正道盟九霄云中会中伤亡惨重。现天元门以正道盟盟主之责，将青峦剑派与药王谷的一甘妖族奸细柳如意、燕南乔、薛鸣玉从仙门修士中除名。各仙门诸弟子若见之，格杀勿论，赏金千两。其余各青峦剑派各弟子收押，以此为戒。”
听到此处，青峦弟子们齐齐拔出了长剑。
“放你娘的狗屁，我才不信如意，南乔和鸣玉是奸细。”丁芳琼怒喝道。
“明明是你们不肯援救我们被妖族修士绑走的同门，现下来倒污水了。”蔺羽冷着脸道。
沈泽清按下众弟子的长剑，上前一步道：“我派修士若有不妥之处，自有我派掌门处置，轮不到天元门来指手画脚。”
素渊笑了笑道：“小弟子，你在天真什么？青峦剑派身在正道盟之内，自然是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拿下！”素渊挥了挥手，天
74. 幡然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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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悠一夜未睡，他惴惴不安地跪在重阳真人的临仙府外，看往日如幻影般在他面前一一闪过。
俗世中，他生于皇室，享尽荣华富贵。求道时，他又蒙上一任天师迦蓝真人亲自指点，一路突破禁锢直达华臻境界。却不料二十年前，他的修为停滞不前，甚至出现倒退迹象。彼时，重阳反复给他推荐一款名叫通心丸的丹药，力保他修为一日千里更上一层。初时他颇不信服，眼看着重阳修为节节攀升，他终于也禁不住诱惑吞下了丹药。
修道之路，本就坎坷波折，又岂能一直一帆风顺？是他一直得来的太容易。遇到困难便饮鸩止渴，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今日。事到如今，他又如何再称自己为仙门修士，只想自请除名，自逐出山，当个流浪道士，了此残生。
不多时，两位小弟子从临仙府内走出，将慈悠迎了进去。
“重阳天师，我自知罪孽深重，现只求天师怜悯，放我下山，当个山野村夫。”慈悠跪倒在地，对着重阳不停地扣头，直到额头流出血迹。
“够了！”重阳一甩袖子，将慈悠掀翻在地，“我当你为什么要来见我，我还以为你是来禀告纯元发癫事件原委的。”
“重阳天师，我自知罪孽深重，现只求天师怜悯，放我下山，当个山野村夫。”慈悠好似被夺去了灵魂，重新爬起来跪好，接着对重阳不住地磕头。
“慈悠！你要闹到什么时候！”重阳从高位上瞬移而下，一把抓住慈悠地领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慈悠并未出声，但他眼中的泪水和迷惘让重阳心中一痛，“慈悠你……是不是在怪我。”重阳将慈悠放下来，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是！”慈悠哭喊出来：“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一时踏错，便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你落得什么地步了你！”重阳转过来，怒目瞪着慈悠，“你现在功力比二十年前可翻了三倍不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还有什么不满足？那些死去的妖族修士……那些死去的天元门弟子……等我落入黄泉后，他们真的不会来锁我的命吗？我真的枉为仙门修士。”慈悠的声音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重阳狂笑起来，“慈悠啊慈悠，我最佩服的还是你，即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重阳弯下腰，俯身看着地上的慈悠道：“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现在想跑，可是晚了。”
“重阳，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慈悠跌坐在地，仰着头无力地问道。
重阳笑了笑，瞬移回了宝座之上，用手指敲着扶手道：“放过你，简单，你去偏殿看看五葵的样子。你能接受的话，我就放过你咯。”
“你把五葵怎么了？”慈悠皱眉。
重阳又狂笑起来，“自己去看。”说罢，他已瞬移而走，从位置上消失不见。
五葵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大殿右侧长长的回廊，向深处的偏殿走去。
推开偏殿的门，只见四根长长的铁链从梁上垂下，紧紧地锁住中心的一个圆筒。阳光透过东侧的窗户投射进来，一栏一栏地打在地上，留下片片阴影。
光影交接间，慈悠向着圆筒走去，却看到五葵正闭着眼在桶中沉睡。重阳……重阳把五葵做成了人彘。
“啊！”慈悠尖叫一声，摔在地上，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如赘冰窟。
“谁！”五葵动了动耳朵，问道。
慈悠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圆筒边道，“五葵，是我，慈悠。五葵……我对不起你。”慈悠说着，便落下了泪来。
五葵的脸转向慈悠说话的地方，这个时候慈悠才看到，五葵的眼睛处已经变成了两个黑漆漆的血洞，他连忙捂住嘴，咽下了口中的惊呼。
“慈悠，你知道我在哪儿吗？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好像也动不了。”五葵沙哑着嗓子说道。
慈悠拼命忍住眼泪：“五葵，你会没事的，我现在就救你出去。”慈悠站起来，放出飞剑，攻向四条铁链。
下一瞬，一阵大力传来，慈悠胸前一痛，便被弹到旁边的柱子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长剑落在他的身侧，嗡鸣不止。慈悠不停地冲上去，不停被弹开，直到彻底失去力气。
“慈悠，你还好吗？”听到乱七八糟的动静消失后，五葵开口问道。
“五葵，是我没用，我救不了你，我打不开重阳的阵。”慈悠看向一旁的圆筒，心中仿佛被针扎一样难过。
“没事的慈悠，你先休息一会儿。”五葵说道。
慈悠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五葵身边，靠着圆筒道，“五葵，以后我就在这陪着你。”
五葵皱了皱眉：“慈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慈悠看着大殿东侧的栅栏小窗，吐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包括与重阳共同吸食以妖修骨血炼制的丹药，合谋布置十八年前的斩妖大会，密谋软禁通玄，带领正道盟弟子重新围攻妖狼族等等，不一而足。
五葵听罢，长叹一声道：“天元门，亡矣。”
“五葵，你不怪我吗？”慈悠小心翼翼地问道。
“怪你又有什么用呢？”五葵叹了口气道，“慈悠，你若还真有良心，就将天元门的丑事昭告天下吧。”
“重阳他修为已经通天，我逃不出去的，谈何昭告天下。”慈悠说道。
五葵摇摇头，不再说话。
“对了，你上次说，卯宿村的村民指不定是谁屠的，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妖狼族的修士屠的吗？”慈悠问道。
“我初到卯宿村时便觉异样，伤亡的村民没有一个中妖毒，这是很少见的。直到我看到了癫狂的纯元，他攻击仙门弟子的方式与妖修别无二处。同时，因他而死的仙门弟子身上，也都没有妖毒。”五葵回忆道。
“难不成……最初卯宿村死亡的村民是异化了的长林渡值守弟子屠的，时间点又正巧赶上妖狼族前来试探。重阳等人便巧缘由，将污水泼到了妖狼族身上，对他们发起了进攻，也以期捕获更多妖狼族修士。”慈悠一边推理，一边冷汗直冒。
“重阳真是好计谋。”五葵笑道，“仙妖两族都被蒙在鼓里，都为他做了嫁衣。”
“希望十八年前的大战不会再重演。”慈悠说道。
长林渡，幽灵洞，化形不久的燕南乔直直得站着，众人正齐齐围着他打转。
“好小子！可以啊，三天就化了人形了！”无焰抱着手，打量着燕南乔道。
“多亏有昭烟助我。”燕南乔看着昭烟说道。
“你的天分也高，仙门多年修炼的内功虽已不能使用，但可以帮助你更快地接受其他功法。”昭烟淡淡一笑道。
无焰被二人之间甜甜的眼神腻道，他又看向一旁的柳如意和薛鸣玉，不禁抖了抖狼毛，果然，只有他还是一只孤狼，名副其实的孤狼啊。
“南乔，怎们样？身体可有异样之处？”薛鸣玉问道。
“没有异样，感觉比从前还要轻快许多。”燕南乔摇着头道。
“南乔，剑招试过了吗？用起来可有阻塞？”柳如意问道。
“我试试。”燕南乔召出灵犀剑，舞动起来。许久未见的藏剑三十六式
75. 沈曦来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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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洞内，沈曦一进门便有点愣住了，来的路上他想了三五套说辞，如何哄骗妖族少主云云，如何驱使他带人进攻天元门云云，要哄得他们倾巢而出，他才好趁乱将李澈救出。
现下，柳如意、薛鸣玉、燕南乔、昭烟齐齐站在他的面前，反倒令他反应不过来了。而那位立着耳朵的妖狼族修士正站在后侧大亮着自己，想来那才是雪夜妖狼一族的少主无焰。
见到来人，无焰正要说话，却被往前赶得昭烟挤了开去，“沈曦，你怎么来了？”
“是天元门又要来攻打妖狼一族了吗？”燕南乔也走近问道。
“还是泽清师兄派你来找我们的？”柳如意也凑了过来，薛鸣玉紧跟在她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曦。
“搞半天不是来投奔我妖狼族的啊。”众人身后，无焰喃喃道。
“不是……不是，都不是。”沈曦摆摆手道。
“到底怎么了？”众人齐声问道。
“九霄云中会被紧急叫停，天元门以勾结妖修之罪将青峦剑派诸弟子，药王谷的齐非白，赤霞派的孟黎，星列宗的天衍，还有……李澈，都抓起来关到玉泉山的地下暗牢里去了！”沈曦说道。
“师姐！我这就去救师姐。”昭烟捏着长剑便要向外走去。
“昭烟！莫冲动，我们人手少，此事需从长计议。”燕南乔一个侧步，挡在了昭烟身前。
“怕什么！上次若不是遇见你，我也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昭烟倔强道。
“昭烟！我和你一起去！”如意也唤来了飞剑。
“如意，此事有蹊跷，需细细琢磨。”薛鸣玉在一旁拉着她道。
“诶哟，就你们几个去绝对不行！”沈曦在一旁拍着大腿道。
“为什么？！”众人齐齐看向他。
沈曦看向众人，艰难启齿道，“你们四个，苏心，还有李澈，都被天元门打成了妖族奸细，张贴榜单昭告天下，见者格杀勿论。如果你们被抓了是要被斩首的。李澈他明天就要被砍脑袋了。”
“等等，那你怎么知道我们都在这里的，你是来找我们的吗？”燕南乔问道。
“我……”沈曦憋红了脸，自暴自弃道，“我……我是来当叛徒的，来当真正的妖族奸细，来求妖狼一族进攻我天元门的！”
“哈哈哈哈哈哈。”无焰大笑起来，这半妖可真有意思。
昭烟一个眼刀飞了过去，沈曦估计是心急李澈，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无焰连忙咳了咳，正色道：“不用求我，我妖狼族的勇士可与诸位仙门修士共赴险境。”
“无焰你……”昭烟锐利的眼光柔和下来，心中全是感动。
“还有我，也愿略尽绵薄之力。”苏心从出灵洞内走出，对着众人道。
“苏心道长。”众人齐齐对他拱手。
苏心走至众人身侧，缓缓道：“天元门内大阵繁多，且层层套嵌，若要畅通无阻地进入而不被发现，可以说是困难至极。不过我星列宗无相之法可破天下大阵，我现下就来帮诸位画破阵印！”
说罢，苏心双手结印，手势飞快变幻。片刻后，一个雪花冰晶似的小型阵法便出现在半空之中。
“去！”苏心轻喝一声，雪花冰晶如流星般四散开去，射入幽灵洞内诸人的额头之上，飞入水帘外值守的各妖狼族修士身体中。
“道长的功法又更上一层楼了。”昭烟拱手道。
“我是沾了狼王的福气。”苏心微微一笑。
“道长和我们一道去吗？”燕南乔问道。
“我拳脚功夫低微，去了反而会拖后腿。不过若是见到我师兄，还麻烦南乔你告诉他，连累师兄受牢狱之苦，苏心在此谢罪了。另外我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挂怀。”
燕南乔点头答应。
诸人一同向水帘外飞去。无焰长啸一声，众妖狼族修士齐齐跟上。
夜半，玉泉山后山，一轮弯月如镰刀搬割开天幕，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陡峭的悬崖攀云而上，仿佛要踏入月宫。山石中部，一块不规则的岩石凸显出现，神不知鬼不觉的，数个黑影踏石而过，掠进玉泉山内部。
一刻钟后。
玉泉山，天后宫，东南角逐鹿宫穹顶之上，长林渡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俯瞰之下，整个宫殿群可谓是尽收眼底。
天后宫原本只有一所一进殿宇，由天元门祖师无道真人建立，在三百年的鼎盛中，日渐翻新，成为了穷奢极欲的五进殿宇。
“啧，你们天元门真是气派，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燕南乔忍不住咂嘴道。
“道教信徒众多，求办法事的人中，有不少皇亲国戚。”沈曦轻轻咳了一声，指着中央的大殿道，“天心殿是天元门内商议大事之处。”随之他手指轻轻向旁边一滑，“地下暗牢就在大殿东侧的游仙阁中，大家都被关在那里。”
“值守人数众多，我们要如何过去？”昭烟看向远处，皱了皱眉。
“离我们较近的永寿殿守卫较为松散，只有一支巡逻小队。按照目前他们的行动速度来看，大概预计每半个时辰返回一次，过永寿殿应当不是问题。”柳如意分析道。
“玉蓬殿的守卫相对严一些，有两支巡逻小队，但他们的路线在西北方位有重合，在东北方位有空缺。此空缺每隔约半个时辰出现一次，持续时长半刻钟，足够我们接近天心殿了。”薛鸣玉接着道。
“只是天心殿的防卫看起来格外森严。”燕南乔说道。
“无妨，到了再说，先出发。”无焰看准时机，已经向下跃了过去。
长林渡小队化作道道黑影，或是隐匿在廊柱后、或是藏身在屋檐下，向着天心殿逐渐逼近。
半个时辰后，天心殿对面的闻道阁檐角上，飞起两三只麻雀，数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下，静静地潜伏着。
只见天心殿外，十六位仙门弟子分成两排值守着，领队陈烨则扶着剑在门口不住地踱步，游仙阁外则有四名弟子值守，如门神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地距离较近，若贸然打探游仙阁，天心殿的守卫很快便可以赶来救援。与此同时，更有三队弟子在天心殿周围巡逻防卫，不可为不严。
无焰的眼睛来三支巡逻小队中转来转去，其中一支刚刚来到天心殿门口，另一支西北角，还有一支在东北角。
“要不，我去放把火？”昭烟挑眉道。
“好。”无焰点点头，“不过火势不宜过大，免得将其他大殿的守卫引来。”
“不过，烧哪里好呢？”昭烟环顾四周，天心殿西侧是清心殿、广福殿，北面是天宏门，南面是地宏门，东侧是游仙阁，仙阁外围是内库廊房。
“去烧西侧的广福殿，那里都是天元门供奉历代天师的画像的地方，平日里可要紧着。”沈曦眼睛一亮。
“好。”昭烟答应了一声，便向着西侧飞了过去。
不多时，广福殿所在之处，橙红色的火光蔓延开来，点亮了深沉的夜色。
“失火啦！”门外的值守弟子敲锣大喊，惊得天后宫外的暗林中窜出一群群飞鸟。听到动静，三支巡逻小队先后赶去，全力救火。
“沈曦，你可真是舍得，对自家仙门毫不手软啊。”燕南乔揶揄道。
沈曦扁扁嘴：“那些什么劳什子天师要义，最是没劲，偏偏每次考学都要背个半死，烧了最好。”
听他此言，众仙门弟子心中莞尔，谁又不曾背过师门的些许大义呢。
“但是，天心殿前的值守弟子动都没有动，这可怎么办？”柳如意忧虑道。
无焰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随后他挥了挥手，墨羽从黑暗中窜出，嚎叫着向西南方向疾行而去了，知月与岱安亦紧紧更在他的身后。
“有狼叫！”天心殿前，一位仙门弟子紧张道。
陈烨顿觉毛骨悚然，妖狼族不会真的攻到这里来了吧，巡逻小队大概又都去救火了，他连忙下令，“走，去看看。”
几道剑光朝着墨羽的方向追了过去，门口顿时只剩下四名弟子，站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
“走。”无焰一声令下，众人齐齐从檐角飞跃而出，落在了天心殿高墙的阴影之中，只剩下游仙阁前的四个弟子了。
如果再派弟子去引，只会减少己方的人数，分散实力。内里情况还未知，此举不妥。正当无焰刚抬起右手，准备让妖狼族修士强攻之时。
昭烟落在了他的身侧，按下了他的手道：“莫急，看我的。”昭烟话音一落，便飞身往前，藏身于一立柱之后。她右手一甩，飞射出四枚小火球，四个值守弟子即刻瘫
76. 营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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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内，值守弟子们呼喊着从狭窄的通道前冲过来。无焰此时心中压着一股怒火与悲凄，他招式狠辣起来，爪上的利刃开到最大，痛饮着天元门弟子的鲜血，以解心头之恨。几个仙门弟子虽心有不忍，但这种拼命的关键时候，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
通道很快便到了尽头，一个阴暗潮湿的大厅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厅左侧，各种刑具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旁边的箩筐里则收纳着缴获的器械。大厅右侧，一个半圆型的拱顶突兀地插了进来，四名天元门弟子握着长剑，颤抖着大腿守在前侧。
无焰一个滑步来到了拱门前，只见一间间隔开的牢房两两相对，向着无尽的黑暗延伸进去。他右爪一转，已经拍开了两名如法炮制。
青峦剑派诸的弟子纷纷走出牢房，但神色疑惑，妖族修士们为何会来救自己。
不多时，燕南乔、昭烟、柳如意三人也先后杀了进来。
青峦剑派诸人接连喊了起来：“南乔！”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妖族修士……是和你一起的吗？”
“你和如意真的勾结妖修了吗？”
“大家！这些事稍后再说，先一起逃出去才最要紧！”燕南乔还没有说话，柳如意已经抢上前来，一把将诸人的佩剑甩了过去。
“好。”诸弟子接过佩剑，纷纷继续往里冲去，解救未出牢笼的弟子。
昭烟在人群中寻寻觅觅的，终于找到了孟黎，“师姐！”昭烟召出长剑，一击劈开了牢门。
“烟儿！你怎么回来了！”孟黎拉着昭烟的手，一脸惶急，“师姐自有师傅来救，你来冒什么险。”
“师姐，我没事的师姐。”昭烟将孟黎的长剑往她怀中一递，“此番我们人多，有妖狼一族相助，定能将你救出去的。”
“你可真是胡闹！”孟黎口中责备，心下却感动起来，“罢了，我自向师傅请罪去。”
“师姐，我们快走罢！”昭烟笑了笑，连忙拉着孟黎走了出去。
孟黎牢房对面，燕南乔堪堪劈开铁锁，见到了天衍，“天衍师兄，我是青峦剑派的燕南乔。苏心道友要我转告，连累你受牢狱之苦，都是他的不是。另外，他一切都好，望你不必挂怀。”
“多谢道友，我来之前便已算出命中有此一劫，并不怪他。”天衍思索了片刻，又道，“麻烦你再帮我转告他，即要入世，天高海阔，自去遨游。”
燕南乔点点头：“那请吧。”
天衍牢房后侧，柳如意将佩剑递给了沈泽清。
“如意……你还好吗？”望着眼前的柳如意，沈泽清又是喜，又是愧。
“泽清师兄！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柳如意弯了弯眼睛道。
“本该是我护着你的。现在却是你救了我……”沈泽清话还没有说完，柳如意已然站在门口催促道：“师兄，别说这么多了，要想冲出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好。”沈泽清走出牢门却顿住了脚步，他往暗牢的深处看去：“还有李澈。”
此时，暗牢最深处，沈曦跌跌撞撞地跑着，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影，那便是李澈。
“李澈！我来救你了李澈！”沈曦拼命砸着牢门，“你给我起来！李澈！”
“沈曦啊……”李澈侧过头，抬起青肿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李澈！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沈曦手下动作更加慌乱，“哐哐哐”声一片乱响，牢门不停震颤却始终不破。
“没用的，你打不开的。”李澈咳了一声，“沈曦，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我不！”沈曦猛然加大手上的力气。
“沈曦，让我来！”沈泽清拉着柳如意急急赶了过来。
“好。”沈曦抹了一把脸，退到一边。
“天元门的人给这间牢房加了三层禁制，硬攻是破不开的。”沈泽清说罢，以长剑剑柄轻击牢门，一阵清脆的回响如微波般蔓延开去。
沈泽清退到一旁道，“沈曦，站震位，如意，站艮位。”
见二人站好后，沈泽清以剑为笔，在空中刺出一道道亮光，破阵符即可便成，沈泽清当机立断，“出剑。”
三把飞剑齐齐向前射出，“啵”得一声轻响，碎裂的蓝色光芒从众人眼前划过，“哐啷”一声铁锁落地，牢门应声而开。
沈曦一把推开牢门冲了进去，将李澈背了出来。
“沈泽清，厉害。”李澈气若游丝地说道。
“早在天元门的人布禁制的时候，我便在偷听了。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众人从地下暗牢中杀出，却见原本在天心殿外值守的等弟子已然到场，与妖狼族修士拼杀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看到沈曦背上的李澈，陈烨睚眦欲裂，“李澈！你这个天元门叛徒！别想跑！”
“陈烨你这块狗皮膏药！还没完了！”沈曦唾骂起来，一只手往后伸护住李澈，一只手提剑格挡。巨大的冲劲传来，沈曦脚后跟一沉，不住地破开木板向后滑去。尖锐的木刺不断扎进他的脚脖子，地板上瞬间被淋漓的鲜血画出一道长痕。
沈曦刹不下车，心中焦急万分，李澈要是撞到柱子就不好了。手上力道一轻，只见一个结实的背影已然当在自己的身前，是无双！
“沈兄！有我！”无双侧过脸说了一句，便冲了上去。
见此情况，仙门诸弟子不再顾及什么人妖殊途，与妖族修士齐齐联手，远近攻击相配合，打退了天元门弟子的进攻。不多时，青峦剑派诸人便占了上风。
“大家！冲出去要紧！不要恋战！”沈泽清一声令下，众人向着出口撤去，且战且走。
谁曾想，堪堪走出游仙阁，两只巡逻小队便迅速赶到，将众人的去路堵住。游仙阁内的队伍此时也冲了出来。两帮人马以前后夹击之势将众人团团围住，困得诸人一时无处可逃。
“哼，来得正好。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无焰冷哼一声，亮出利爪便开始突围。
“没办法了，只能硬碰硬了。”沈泽清也冲了上去。
正当诸人乱斗之时，令人心悸的惨叫声传来，众人齐齐回过头，却见陈烨被对半剖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在他的尸首倒地之后，素渊那张有些陌生的脸才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
天元门的弟子回过身，拿着长剑，两股战战。众人仔细看去，只见他双目通红，身上肌肉暴起，握着长剑的手上长出了黑短的兽毛，已然一副妖化之相。
眨眼之间，素渊双爪一挥，身影迅速前进，彻底不分敌我地乱杀起来，离他最近的三名天元门弟子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
双方暂时停止战斗，纷纷往后退步
77. 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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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如意、燕南乔诸人潜入天后宫时，三大剑派的实力强者也攻上了白云山顶。
此时，临仙府前剑光四射，仙门弟子混战在一起。
赤霞派诸人从西南方切入，曦和真人使着一对峨眉双刺，勾点砍劈，如龙蛇般游走，缠得净明、妙济二位真人及一甘弟子应付不及。
云霄宗九大剑徒从正面强攻，长剑飞掠，在南华真人及其带领的弟子间穿梭。
水依然、萧冰、余潋山等青峦弟子则在东线与洞灵及其门人周旋。
洞灵躲开水依然强力一击，愤然道：“云隐，我天元门与你青峦剑派素无瓜葛，到底为什么？你们这帮疯狗要这么死咬着我们不放？”
“洞灵，十八年前斩妖大会，你天元门欠了我青峦十几条人命，你是全然不知吗？”水依然再次提起剑，当头向冲虚劈过去。
洞灵以拂尘艰难缠住水依然的攻势，“你在胡说些什么？！斩妖大会是正道盟共同成立的！只为惩奸除恶。”
“你放屁！你个发昏的老道，你天元门才是挑起两族之战的罪魁祸手。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们天元门的人，贪食妖修的骨血与法力，哪里还有个人样？”
洞灵顿住动作，缓缓环顾四周，只见满场对战的弟子中，有几个狂躁起来，双眼赤红，脸上已经暗暗露出了妖纹。
“我不信……”
“呵，你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水依然削去他半边鬓角，喝问道。
无数蛛丝马迹从洞灵的心间涌过，那些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传闻纷纷在他耳边回响起来，“我不信，我要去找通玄，去找他问个清楚。”洞灵真人收了剑，向着通天山飞去，他的弟子们见状，有七八人跟了上去。
青峦这边压力顿时少了一半，很快便将东线剩余的天元门弟子制服。
一旁的岩台上，青峦剑派明心真人曲仲奚、药王谷谷主谭清玄、云霄宗宗主时迁正在观战。另外还有一位青衣尊者站在他们中间。
“原来，就是这些鼠辈，折辱了我近二十年的人。”青衣尊者叹了口气道。
“是仙门对不住你。”时迁面有愧色地说道。
“哼。”尊者吹着胡子，摇了摇头道：“我原本满腔怨愤，如今却越发糊涂。害我的是你们，救我的也是你们，你们仙门修士，我真可真是搞不懂。”
“无妨，人生在世，报想报之仇，还想还之恩即可。”谭清玄说道。
“不好，那些天元门的弟子要露出獠牙了。”明心见水依然等人收拾完了东线加入云霄宗的正面强攻，原本心下稍稍安定，但场上瞬息万变，战局又转。
只见跪倒在地的天元门弟子中，一人突然暴起，以一双肉掌连毙三人。余潋山剑尖一抖，以在影壁峰下最新悟出的“长虹贯日”直指那人要害。
谁知那天元门弟子仿若失了人性，随手拖起两个同门，就向着余潋山掷去，余潋山不愿害人性命，只得强势收剑。只是这一疏忽，又有两名青峦弟子被那人击杀。
水依然、萧冰见状，连忙回转过来，连同余潋山，将那弟子围起来。
场上另外也有不少天元门弟子现了妖相，满场不分敌我地乱砍乱杀起来，与天元门正常的弟子，三大剑派的弟子，一团乱斗。
突变的修士中，又以南华真人为甚。
云霄宗九大剑徒原本占尽上风，又有秦知岳等实力强劲的一甘弟子相互，将天元门的弟子打得无力招架。但南华真人的暴起，带得形式瞬间逆转过来。
剑徒之首的张澜使得一手云霄宗的绝技，他唤出“惊风化雨”，以万千剑光向南华真人袭去。剑光寸寸飞射，如牢笼般将南华真人囚禁起来，张澜剑锋一横，眼看就要将他拿下。
下一瞬，剧痛从他的右侧肩膀传来，鲜血从中喷射而出，又是“喀喇”“喀喇”几声脆响，他的胸腹好似被捣成一团烂泥。
张澜倒在地上，看着南华真人从剑光囚牢中走出，“噗”得一声将他的断臂吐到了一边。此时的南华头发竖起，双目鼓出，每走一步，身量便涨大一份，真如降世的恶魔一般。
“大师兄！”众剑徒心中焦急，齐齐来救。
南华真人嘶吼一声，运起一双长臂来，左右突围。他速度极快，仿若在山间奔袭的野兽。瞬时便用巨掌拍裂了一位剑徒的脑袋，那位剑徒倒在地上，脑浆迸裂，人事不知。眨眼间，只见他窜到另一名剑徒的身后，圈住他的双臂，在他的脖颈间狠狠咬下。
“啊……”那位剑徒的惨叫被当空折断，他的头颅滚落到地上，转了几圈，看到了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身体。
见此惨状，形状如常的天元门弟子也不经面色惨白起来，不再与各派弟子对战，退守到了一旁。而云霄宗的弟子，虽心中悲愤，但均不敢擅自上前。
“怪物！还我徒儿的命来！”时迁见到异样时便已飞身入场，只不过他还是棋差一招，没有赶得及救得徒儿性命。
他一袭白衣，剑法诡谲，南华真人跑到哪里便用剑光堵他在哪里，一时间，众人只见场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紧紧纠缠着。
南华长臂着地，他虽有挂彩，但变异后皮糙肉厚，这等伤势根本奈何不了他。三记重拳后，他将时迁逼迫至防御姿态，一溜烟朝东南方向奔去。时迁旋身而上，斜刺出去。岂料南华扭转过来，一双岩石般的巨掌徒手将时迁长剑抓在手中，竟然要当空折断。
时迁这一柄墨然剑，乃是天外陨铁所铸，看着轻巧，舍则有三百六十斤沉。长剑被擒住后，悲鸣不已，好似呜咽，时迁欲将剑抽回，无奈被南华死死握住。他细看南华眉眼，哪里还有修士的样子，活脱脱一只凶恶的黑熊妖。
南华一手抓着剑，一手就要向时迁当头劈下。
“时迁宗主！我来助你！”明心真人运起仙诀，一招“落花飞雪”向南华袭去。
骤亮的剑光迷住了南华的眼睛，在他抬手格挡的片刻，时迁悄然脱身，他与明心二人合力，一左一右向南华夹击而来。
剧痛从左臂与右腿袭来，南华哀嚎一声，就地滚开。
“哐”得一身巨响，明心长剑敲击在地，竟震开了一条三尺宽的裂缝。
“明心，时迁，你二人天元门撒什么野？”南华的血流了一地，他捂着受伤的手臂，看着眼前化为重影的二人，不明就里起来。
“南华？你恢复神智了？”明心剑锋一顿，问道。
“明心！修要中他的诡计！”云霄宗三剑徒死在此人之手，时迁当然不肯罢休，他反手掠剑，向着时迁脖颈削去，南华又受刺激，全身的骨骼喀喇喇响起来，身体竟又涨大了一倍，仿若一只石熊。时迁一击砍在他的左手臂上，竟没有砍下去。
明心见此情状，心道不妙，“云隐！若素！快来助我！”
“好！”水依然与萧冰飞身前来。
三人结成剑阵，绕着南华行剑运诀，时迁见状，连忙回身躲开。
片刻后，滚滚惊雷从天而降，一道又一道劈在南华身上，劈得他满身焦黑，不见人形。南华当然不肯罢休，他胡乱挥舞着双拳，却左右支绌，难以突围。
“轰隆隆”一声，一道天雷打在他的颅顶。“啊！！！”南华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痛苦地抽搐起来，涨大的身形也缩小了一圈。
明心三人见状，收了剑阵，时迁一剑指向他的咽喉，制住了他。
另一边，余潋山诸人已将东线变异的弟子擒下，曦和及赤霞派诸人也将西侧打扫完毕。几个领队留下弟子看押天元门人，先后走到了临仙府的门前。
萧冰怒骂道，“格老子的，打了半天正主人影都没见到。重阳老儿！你个缩头乌龟，快快出来受死！”
明心真人也高声道，“重阳，你还不出来吗？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时迁对着几个剑徒吩咐道，“进去探探，不必强攻。”
六剑徒提剑破开临仙府大门，刚向内走了没几步，只听“砰”得一声巨响，屋檐坍塌，墙壁断裂，六剑徒连着一帮碎石，被齐齐震了出来。
淡烟过后，重阳站在临仙府正门前，冷笑道，“哼，要见我有什么难的，我这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他话音还没落下，双手便如铁爪般袭出，冲着明心真人攻去。明心真人掠剑横挡，“刺啦啦”的声音响起，两人交手间，一时火花四溅。时迁、曦和、水依然、萧冰齐齐出动，将这重阳围困起来。
重阳满身妖力，却依旧神智清醒，一把天罡剑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将众人的招式都逐一化解。
明心、水依然、萧冰极为默契，步法游走间，封住重阳各路攻势，三人均知道重阳实力深不可测，打算先以试探防守为主。
在重阳与青峦三人对招间，曦和真人看准时机，甩出双刺，一推一拉，“哐啷”一声，重阳手中长剑坠地，已被她卸了下来。
时迁见状，提剑向重阳要害猛刺过去，谁知重阳丢了兵器，却丝毫不慌张，他运起硬功来，将明心等人甩开，一个侧踢挑飞了时迁的长剑，又一个回旋踢中他的前胸，将他一脚踢到了临仙府的墙角边。
“轰隆”一声巨响，时迁背后剧痛，他的身体穿过临仙府的墙壁，被压在了碎石之下。
“宗主！”秦知岳等云霄宗弟子赶忙去救，却见时迁拨开乱石站了起来，朝着地上吐出一口碎牙，扶着断墙调息起来。
“哼。”重阳冷笑一声，不再与明心等人周旋，运起双拳，大开大合地打起来。
萧冰直刺重阳咽喉，却被他以诡异的身姿偏头躲过。下一刻，重阳一掌捏住他胸腔，一拳打中他小腹，钝痛从肋间袭来，如不是曦和及时用双刺勾了重阳的一双长臂去，他怕是要被他就地拧成两截。
另一边，曦和救了萧冰，自己却惨遭大难。眼见她的双刺就要挂到重阳的肩胛骨上，重阳却闪身向前，掐住她的肩膀，硬生生掰断了她的双肩。
“哐”“哐”两声脆响，双勾坠地，曦和的手臂绵软地垂了下来。
明心与
78. 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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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焰鼻头微动，是我老爹的味道……很新。
“破风、无双，你们留下来保护昭烟，其余的人，跟我去前去，迎狼王回族！”无焰对天一声狼啸，追寻着北涯炽热的鲜血，向着东北方向奔去，众妖狼化出原形，齐齐跟上。
等无焰妖狼去了大半，场上的氛围又松弛下来。
天元门中，宋喜清向前走出，“你们这帮叛徒，当真是和妖狼一族联合，要掀了天元门吗？”
沈曦上前怒骂道，“我呸，宋喜清，谁不知道你是重阳的狗，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暗地里替重阳害了多少妖修？！”
“你！”宋喜清自己鲜少吞服丹药因此并未受到多少荼毒，只是他深知重阳罪孽，只好道，“一码归一码，但这些妖修残害卯宿村村民，着实是最大恶疾，你们与他们混在一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卯宿村村民是妖狼一族杀的？！”昭烟上前一步，喝问道。
“诸位，我等掩埋村民尸首时确实发现了蹊跷，村民们身上并无妖毒，不一定是妖狼一族杀的。”沈泽清说道。
“那你们说他们是谁杀的，难不成是我天元门吗？”宋喜清怒问道。
“哼，是真是假，问问便知。”孟黎从队伍中走出来，向着赤霞派的弟子道，“诸位同门，随我一同摆招魂阵，招那卯宿村的冤魂，来问上一问！”
云霄宗由秦知岳领头，接过赤霞派手中看着的几个天元门弟子。赤霞派诸人来到场中，十二位弟子分别站成内外两个同心圆，诸弟子运起口诀，身影舞动，好似远古大傩，以巫术招魂。
不多时，一道清音响起，十二人齐齐剑指九天。
孟黎大喝一声“魂来！”一道清瘦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了同心圆中，她胸前三道利爪血影，浅看起来，赫然是被妖物所伤。
赤霞派招魂秘术，可以千里唤冤魂，但此举耗损寿命，与自残无甚分别，故甚少使用。但此时为了在天下人面前正名，已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
“来者何人？！”孟黎喝问道。
“小女阿香，年方二八，卯宿村人。敢问仙姑唤我，所谓何事？”
昭烟将破风与无双推至冤魂身前，“阿香，你且看看，杀了你父老乡亲的恶徒中，有这两人吗？”
阿香瞪着眼睛看了看，摇了摇头。
昭烟将沈泽清推了过去道，“那，可否有此人？”
阿香再次摇头。
昭烟松开沈泽清，回头将沈曦拉了过来，“你好好看看，是否有这一派的弟子呢？”
阿香瞬间身体瑟缩，面色惨白，“是……是！杀了我们的恶人，就是穿的这样的道袍！”
阿香话音一落，如巨石投入大海，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宋喜清第一个站不住脚，“你胡说！我天元门中人怎么会屠杀无辜妇孺！”
阿香鬼影浅淡，赤霞派中已有弟子要支持不住，“收！”孟黎一声令下，散了招魂阵。
昭烟缓缓道，“魂阵中人不可撒谎，否则将遭天打雷劈，当场魂飞魄散。”
沈泽清在一旁道，“你天元门弟子暗中迫害妖修，取其筋骨、妖丹炼丹，长期浸淫其中，丹药中妖毒未清，他们才会突发癫狂杀害无辜。”
这厢，在场的天元门诸人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作孽的是自己的师门，害人的是自己的同门。
气氛缓和下来，昭烟、孟黎，纷纷与赤霞派同门团聚，青峦诸人也再次聚集到了一起，见着许久未见的余潋山，柳如意恍若隔世，几乎就要落泪。
***
此时，慈悠颤颤巍巍地抱着元悟从临仙府中走了出来。原来重阳出府时吸干了五葵的功力，将他一掌毙命。慈悠被吓得屎尿失禁，却因身上散发的恶臭被重阳嫌弃，总算是保住了一条老命。
等他回过神走出府时却见到了这位匐在路边的小弟子，满身妖毒，功力尽失，已然被重阳当作炉鼎后丢弃了。
见到诸仙门弟子，慈悠掉下两行清泪，“谁能救救他，求求你们了……”
天元门诸人看到元悟，纷纷缄默不言，连宋喜清都闭上了嘴。
“烦请将他抱过来，让我来看看吧。”薛鸣玉从青峦众人的队伍中，走出来说道。
“诶！”慈悠抱着元悟走了过去。
青峦诸人十分关切，纷纷守在一旁。
薛鸣玉轻探他的脉搏，元悟早已气弱游丝，堪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息，若再不救，必将一命呜呼。薛鸣玉当机立断，划开左手手腕，将鲜血灌入元悟口中，同时推拿他的颊车穴，以便他顺利吞血。
不多时，元悟妖毒渐清，生机回拢，他咳嗽了几声，再次陷入了沉睡。
当薛鸣玉刚刚救完元悟，场上诸弟子却突发异端，这里面有天元门中原本就服了丹药中了妖毒的，还有赤霞派、元霄宗、青峦剑派等弟子中被他们打伤的。
弟子们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口吐白沫，纷纷骚动起来。
“这是怎么了？”
“难道又要妖化了吗？”
“怎么办？”
场面顿时慌乱起来。
突然，一名天元门的小弟子剑指向薛鸣玉，“他能救！我看见了！他给元悟喂了血，元悟就好了！”
小弟子话音一落，场上诸人齐齐看着薛鸣玉。
“烦请薛神医，救救我赤霞派的弟子。”孟黎抱着不断抽搐的萧默秋，恳求道。
“薛神医，我云霄宗一甘弟子的性命，就都依靠你了！”秦知岳拱手拜托道。
“药王谷的，你今天若是不救，我就算一刀砍了你，把你的血喂给我天元门弟子，我也没有错！”宋喜清挥出一道剑风，威胁道。
熟悉的眩晕感侵扰着薛鸣玉，他环顾四周，心中动荡不已，是他大意了，泄了自己苦守多年的辛秘，只是这么多的人……就算放干了他的血，也不一定救得过来。况且，此中还有大半咎由自取的天元门人，真若要救，先救谁？
此时，柳如意持剑挡在薛鸣玉身前，“你们谁敢动他，我就杀了谁！”
“见死不救，狗屁的神医。”宋喜清“呸”一声，提剑上前，柳如意毫不示弱，挥剑招架，“哐”得一声，两剑相撞，一时间火花四射。
沈泽清与余潋山哪舍得如意冒险，他们连连迎上去，三人与宋喜清乱斗起来。
秦知岳见此情状，道了声“得罪了”竟也携着几位云霄宗弟子，向着薛鸣玉冲来。方知晨、蒋若风、丁芳琼等诸弟子连忙挡住他们。
青峦这边，原本在东线与他们对战的天元门弟子就比较少，又有水依然、萧冰二人相护，唯有一名弟子染上了轻微的妖毒，剧烈地咳嗽起来。齐非白眼尖，以三道银针控制住他的血脉，很快将其妖毒压制了下去。
场面越发混乱，其余的赤霞派、云霄宗、天元门弟子竟隐隐将青峦剑派诸弟子包围了起来。
“如意！快带鸣玉走！”余潋山见势不对，连忙转头对如意说道。如此情势，已经等不及师傅和掌门回来了。
“好！”柳如意揽过薛鸣玉运起长剑逃窜而去。众修士御剑欲追，青峦剑派诸弟子飞射至空中，齐齐与他们对阵。
宋喜清突出重围，燕南乔凌空跃上前去，护在如意身后，且战且退。此刻他身轻如燕，剑法轻灵，脸颊两侧燕羽时隐时现，打了宋喜清
79. 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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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山上清宫，天师府落英殿前，洞灵架着飞剑紧急下落。
“通玄！你给我出来！说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洞灵一边喝问着，一边向大殿内走去。
“洞灵？你不去和南华一道审那些和妖修勾结的弟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冲虚从廊道中走出，站到了大殿前。
洞灵蹙起眉头，这天师府中环绕着一股沉沉的肃杀之气，且熟悉的守门弟子均不在，李澈自不必说，苏韵、元悟两个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洞灵看着冲虚问道，“那你呢？你不是一向和重阳交好，怎么现下跑到通玄的府邸里来了？”
“通玄他到了闭关的紧要关头，我自然要帮他护法了。你有什么事要找他？问我也是一样的。”冲虚挑眉道。等重阳彻底掌握天元门后，两个天师的位置也将有他冲虚一份，万万不可再在此时平白无故出什么祸端。
洞灵缓缓将手按在了佩剑之上，“哦？那么这二十多年来，重阳暗中挑起仙妖两族大战，又暗中捕获妖修，以其骨血炼制丹药的事，你是全都知晓的咯？”
冲虚心道糟糕，他们都知道洞灵是个老顽固，因此瞒他瞒得很紧，这老家伙是这么知道的。他微眯双眼，决定把水搅浑，“这我却不知。只不过，天元门向来都是由两位天师做主，若真有此事，重阳只是副天师，哪有这么大的权力？”
“你的意思是说，此事是通玄在背后指使，所以他现在才因为没脸见人躲了起来？”
“事情尚无定论，你硬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放你妈的狗屁，你给我让开，我亲自去问通玄。”洞灵说罢提剑便攻了上去，冲虚右手轻轻一挥，十八名弟子齐齐从廊道中射出，将洞灵团团围起来。
这番情势，洞灵还能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好哇，我看是你们软禁了通玄！还要给他泼脏水！”
此时，先前追随洞灵而来的几位弟子也陆续赶到，双方不由分说地乱斗起来，但终归是洞灵这边人少，落了下风。
冲虚看准时机，剑尖一抖，一招成名技“月海钩沉”使出，左手劈向洞灵命门，右手长剑化作弯勾，直指洞灵后心。
电光火石间，洞灵几乎避无可避。
“哐”得一声脆响，李澈意见震开了冲虚长剑，洞灵借势退开，躲过了迎面而来的狠狠一击。
诸多天元门弟子从天而降加入洞灵这边，不多时便反转了局势。
刚刚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素渊斩于剑下。李澈忧心师尊通玄，连忙向周围弟子询问，弟子们告诉他，通玄正在天师府闭。李澈心中门儿清，定是重阳派人囚禁了他的师尊，便连忙着弟子们赶了过来。
片刻后，在洞灵与李澈的合力围剿下，冲虚渐渐不敌。
不同于其余偷服丹药的修士，冲虚知情较晚，参与的谋划并不多。他原本摇摆不定，万分纠结是否要告诉通玄，只不过在重阳天师之位的许诺下，才终于动了心。洞灵和李澈既然带人来到此处，重阳那里定然生了什么变故，他再顽抗也作用不大，眼见周围弟子被尽数制服，洞灵与李澈又实在难缠，他便不再出招，弃剑投降。
洞灵一手将冲虚扣在地上，对着李澈道，“澈儿，你去看看你师傅，他到底是如何了？外面打成这个样子，也不见他出来。”
“好。”李澈实则早已心急如焚，他连忙推开落英殿的大门，向里走去。
昏暗的大殿内，张道陵天师的巨大石像立在几缕稀疏的阳光之中，反倒在殿内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阴影中的蒲团上，一个干瘦的老道盘坐着，一声不响。
“师傅。”李澈立在殿内，唤了一声，却不见通玄有任何动静。
此时，大殿内，飞尘缓缓地舞动，阴影慢慢地偏斜，空气仿佛都静谧下来。
“啪嗒”“啪嗒”“啪嗒”李澈在冷硬的大理石上迈着步，听着脚步声的回响，走到了通玄身旁。
“师傅！”他再次唤了一声，通玄却已经垂着首，闭着目，无知无觉。
李澈半蹲下来，他颤抖着手，到他师傅的鼻下，带了他十几年的，如父亲般的师长，已然没有了呼吸。李澈跌坐在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又一声“师傅”脱口而出，细若蚊鸣。是他无能，没有保护好他的师傅……
***
天元门的弟子进进出出，为驾鹤西去的通玄真人收拾遗物，布置灵堂。
但李澈仿佛没有看见众人，不声不响地跪在落英殿前，整整三日，不眠不休。
直到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将李澈淋得湿透，也难以洗去他心中的悲情，李澈始终不肯相信通玄真人故去的事实。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一招一式指点他练剑，再也没有人会为他煮茶温酒，留一盏灯等他回府……
他只是固执地跪着，愚蠢地期待着，那个孤高而清瘦的身影，会推开落英殿的大门，再次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摸摸他的头顶。
沈曦撑着一把伞走到了李澈的身边，为他挡住大雨，“李澈，节哀。”
李澈闭上眼睛，任由大雨冲刷他的面庞，将他所有的眼泪裹挟而去。
沈曦见李澈如此情状，狠心道，“李澈！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通玄真人他没了！你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沈曦，你滚！不要你管我！”李澈发起狠来，带着哭腔，将沈曦一把推开。
沈曦踉跄了一步，跌坐在地，手中雨伞翻转，滚落一旁。他摇着李澈的肩膀道：“李澈！你醒醒！你必须要走出来！你再不走出来，天元门就要散了！”
“去他娘的天元门，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想要师傅他回来啊！”李澈绝望地痛哭起来，所有压抑的悲伤都在此刻汹涌而出。
沈曦将他揽在怀中，轻拍他的背脊，为他挡去狂风骤雨，“天元门……是我们的家啊，你怎么能不在乎，通玄真人走了，你更要把天元门支撑起来啊。”
李澈心里彻底认清了通玄真人故去的事实，他抱着沈曦，哭得声嘶力竭。
一盏茶后，乌云散去，暴雨停歇，李澈也恢复了冷静。
沈曦将他扶起来，以内力烘干了两人身上的雨水，“洞灵在通玄真人作坐化的蒲团下，找到了他的绝笔信，是留给你的，你要不要看。”
李澈点了点头。
沈曦携着他的手，再次带他进入了落英殿。
落英殿内，一台乌木长棺摆在正中央，李澈轻轻抚摸棺沿，只觉心中一阵剧痛。
沈曦从石像下的蒲团上取了通玄真人厚重的信封，递给了李澈。
李澈颤抖着双手，从中取出信件，缓缓展开。
澈儿，当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想必为师已经不在人世了。
没有人逼迫我，是我深思熟虑后，决定自绝筋脉的。终究是我懦弱，是我无能，改变不了天元门的命运，也承担不了天元门的苦果。
你就当为师是逃了
80. 流落妖界 一波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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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十六年，李澈继任天元门正天师之位，元悟任副天师之位。
正道盟大换血，青峦、赤霞两派占据了统领地位，众门派皆以之为首。通玄绝笔信、慈悠证词、以及录影珠内一甘证据大公开，所有涉案人员一律废去武功，挑断筋骨，押入千绝洞，日日夜夜受剐刑。
与此同时，天元门、青峦剑派、赤霞派、云霄宗、药王谷各自派出代表，在长林渡外十里处建立清正司，以断仙妖两届冤假错案。
清正司前，明心、曦和、谭清玄、水依然、萧冰五人望着长林渡的方向，久久不语。前番他们回到白云山上，听到如意、鸣玉、南乔一甘弟子被逼走的消息，均是又惊又怒。
只是此乃涉及生死的大事，他们也不好过多责怪。染了妖毒的弟子均被谭清玄与齐非白稳定下来，但他们不能随意调动体内仙气，后续的治疗只能从长计议。千里迢迢的赶来，连话都没有与心爱的弟子说上几句，几人都不免怅惘起来。
萧冰最是气急，“燕南乔这个小兔崽子，真是没良心，妖界是什么好地方吗？跑得这样快，真是着了赤霞派那个小妖女的道，把为师都给忘咯。”
曦和眼波似电，左右手一转，已然掏出了武器，“姓萧的，你家毛头小子是半妖吧！我还没怪他把我的爱徒骗走了，你倒是先发起难来，难不成你想尝尝我这双刺的味道？！”
萧冰见曦和红颜一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连告饶，“诶哟，曦和真人，你瞧我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我家那野小子不好，以后他要是回来，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一定给你的好徒儿出气。”
“算你识相。”曦和冷哼一声，收起兵器。她心里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昭烟与南乔两个，一个是妖界火凤凰，一个燕子半妖，或许妖界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吧。
“你二人拌什么嘴？徒儿们之间的牵扯，就由他们自己去琢磨吧。”谭清玄在一旁劝道。
他捋了捋胡子，又说道，“传闻妖界疆域辽阔，妖兽、仙草无奇不有，我倒是觉得他们能去历练一番，未必不是好事。”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有如此可舍命的朋友相互，或许鸣玉这次能解开自身身上的疑惑，也不一定。
水依然的心又被牵挂，不知如意能否碰上江雪莱与李铮鸣二人，她按下愁绪，只是说，“历练不历练的再说，还望他们万事顺意，平安大吉。”
明心真人眉头微蹙，“我始终有一事放心不下。”
“是何事？”诸人齐齐转头向他看去。
“近日我等翻遍了天元门，也没有找到楚南大弟子祝易坤的下落，念春潜伏多年，却始终蛰伏在外门弟子之中，竟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知他是否潜逃到妖界去了。”
***
长林渡尽头，原野莽莽，晚风吹拂。
如意等人长身而立，却都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之中。
“逃是逃出来了……我们现在又该往何处去呢？”燕南乔问道。
“诸位可愿随我回凤凰山？”昭烟问道，“我凤凰山绵延十里，山间又有琼楼玉宇，神鸟无数，若是当作游玩之所，也有乐趣无穷。”
“好！”众人满眼期待，当即答应下来。
“那……你二人呢？无焰寻到北涯后定会回雪夜幽冥，我们就此告别，也无不可。”昭烟对着破风和无双道。
二妖狼对视一眼，“我二人先行护送诸位到达凤凰山，再行折返。”
“好！那我们便出发吧！”昭烟说完，化出火凤凰原身，长啸一声，裹挟着众人向深空飞去。
一时间，温暖的凤凰羽翼包裹着众人，舒适的晚风拂过额间，荒凉而苍茫的大地尽在眼下，当真是好不惬意。
夜色倾颓，厚重的乌云从天空飘过，挡住了稀疏的星光。
朦胧的雾气中，昭烟诸人正飞过深谷中的一片大湖，湖水静谧得十分诡异，一丝波澜也没有，好似一块灰暗的镜子。突然，道道水柱从湖面上激射而出，向着昭烟袭来。昭烟扇动翅膀，几道凤凰火从她羽翼下逸出，水柱化作飞烟，在空中散去。
白烟还未散尽，“咕噜噜”的水流声响起，湖面涌动起来，化作滔天巨浪向着众人扑来。昭烟尖啸一声，凤凰火球从她口中喷出，向着巨幕碾压而去。
眼前巨浪微退，周身又有数道浪涛袭来，简直避无可避。
“昭烟！上岸！”燕南乔提醒道。
昭烟几个闪身，带着众人落在了岸边。她刚化为人形，一道潮水便冲着岸边扑冲过来，将众人齐齐淋成了落汤鸡。
潮水退去，湖面重归平静，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灌木丛中传来，众人纷纷警觉地按住兵器。
不多时，乌云退去，七个身影出现在月光之下。
众人凝神看去，领头的是个形貌丑陋的瘌痢，头上满是皮藓，脸上满是沟壑，颈间堆着鸡皮，另外几位大多也是这样的外貌，或是眼细，或是鼻扁，或是嘴裂，总之各有各的丑。
而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两手均只有粗壮的三指，从短打的衣袖中伸出。
“你们是哪个妖王座下的小兵，连我凤凰山的人也敢惹，是不要命了吗？”昭烟蒸干了身上的水汽，怒问道。
“嘶”为首的那个飞快吐了吐长长的舌头，“我道是什么闻起来那么美味，原来是凤凰山的掉毛鸟儿。”
他身旁的大小眼嘿嘿一笑，“兄弟们，上啊！今晚有的饱餐一顿了！”
大小眼话音一落，众妖齐齐向着诸人袭来。
昭烟后腿轻点，化出一双带火的利爪率先向前冲去，与为首的乱斗起来。那大小眼侯在一旁，几次三番向昭烟射出如暗器，都被燕南乔提剑挡开了。
破风与无双化作两道黑影，嘶吼着向妖兵们扑去。二人身影迅捷，在场中到处冲撞，将诸妖兵纷纷甩到树上。
柳如意守在薛鸣玉身侧，正与一豁嘴妖兵交手，那妖兵两只尖爪如铁刃般锁住她的长剑，害她一时动弹不得。
“如意，收剑。”薛鸣玉二指夹住一颗惊雷丸，提醒道。
柳如意旋转长剑，揽住薛鸣玉的腰身将他带至一旁，薛鸣玉看准时机，向着妖兵脚下丢出一颗惊雷丸。
只听见“砰”得一声巨响，那妖兵哀嚎一声，捂着自己断掉的半截小腿，在血泼里打滚。
“鸣玉，你研制出新药了？”如意惊喜道。
“嗯，此前在路上时，用昭烟的凤凰羽翼配制的。”鸣玉解释道。
“好啊，薛神医，你偷拔我的宝贝羽毛！”昭烟一脚将那瘌痢头踩在脚下，回头玩笑道。
薛鸣玉面皮微微一红，“不问自取，是我唐突了。”
“无妨，都是朋友。”昭烟轻笑道。
此时，燕南乔将那大小眼一剑钉在了树上，破风已将两只妖兵制服，无双也将最后一只妖兵按在地上。岂料变故突生，无双身后，那妖兵长舌一绕，竟将他脖颈丝丝圈住，他当即呜咽起来。
如意离无双最近，她飞身上前，一剑砍断了那妖兵的长舌。
“啊！”一声痛呼声袭来，众人回头，却见薛鸣玉被一蒙着面的黑衣人挟持在手中，正要往林中窜去。
柳如意心急如焚，急急地奔上前去，昭烟南乔诸人也连忙聚拢过来。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那人嘶哑着嗓音说道。
“
81. 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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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那黑影张开血盆大口，狂笑道，“好熟悉的味道啊，有好多年没有闻到了。我等了二十多年的小娃娃，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众人拧眉望着它，不明就里起来。
一阵狂风吹过，众人再度睁开眼，只见一个苍老的妖修垂着长长的白眉，一步步走到祝易坤身边。老者伸出双指捞起他嘴角的血迹舔了舔，露出一股满足的神情道：“嗯，是这个味道。”
随后，老者转过身来，向众人走了几步，他浑浊的目光聚集到薛鸣玉身上，“小娃娃，你既回来了，这次便不要走了，就陪老夫在这万鬼湖安度晚年吧。”
“你是谁？我从前认得你吗？”薛鸣玉问道。
“忒，小娃娃，你已将老夫忘了吗？”这老者长眉轻动，竟是生起气来。
“也罢，那我就重新叫你记起来！”说罢他长袖一甩，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敏锐的直觉告诉如意，鸣玉又要遭遇不测，电光火石间，她手持长剑，挡在了薛鸣玉身前。
“噔”得一声，长剑坠地，手腕处酸麻异常，头晕目眩间，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昭烟、燕南乔诸人眨眼间，如意与鸣玉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她二人疾行至湖边，一顿猛攻，谁知那水面竟平静异常，将他们的攻击照单全收。
***
万鬼湖湖底。
薛鸣玉抱着如意，受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道驱使，跟在老者后面潜行着，他暗中探了探如意的脉，所幸只是被内力震晕，无甚大碍。
不多时，他便发现自己仿若来到了一处位于水下的世外桃源。
古朴的府衙前，左侧摆着一只神龟，右侧摆着一只青龙，神龟悠然地阖着眼睛，青龙顽皮地吐着舌头，兽身上均覆盖着满满的藤蔓与青苔。
大门内，两株千岁高龄的老槐树探出头来，肥大的树叶随风浮动，细密的槐花坠下地来，散发着一股浓密的花香。
绕过照壁，左右两侧竟都栽种着各色药植，其中不乏珍惜之品。
穿过药植园，鸣玉跟着老者来到了摆满各类药罐的大殿上，许多奇异的植物被装在透明的罐子里，封存在庞大的乌木架子上，这都是薛鸣玉闻所未闻的。
薛鸣玉心中好奇起来，朗声问道，“前辈并未伤我，想来也不是什么恶人，可否请前辈告知，你我二人究竟有什么前缘，也好叫小子我不做那忘恩负义之辈。”
前方的老者转过来，长眉微动，他眼睛骨碌骨碌转了转道，“哼，没曾想还带下来个女娃娃，你先去将她在左侧的紫宸殿内放好，再来与我说话。”
“好。”薛鸣玉答应了一声，将如意安顿好，重新回转过来。
此时，老者已端坐在药案前，一旁的书柜里摆满了药经典籍，薛鸣玉一瞥之下便心动不已。
“来，小娃娃，坐这里。”老者抖了抖眉毛道。
薛鸣玉到药案前坐下，“前辈，小子名叫鸣玉，今年二十有二，不是什么小娃娃了。”
“哼。”老者吹了口气，心道，老子今年六百九十五岁，你连我个零头都不到，还说不是小娃娃，但对方既报上了姓名，他也不好再喊人家娃娃，“来，小鸣玉，让老夫给你把把脉。”
薛鸣玉心中甚奇，向老者生伸出了手腕，“敢问前辈，要如何称呼？”
“老夫名唤苍。”老者简单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他长着厚茧的手指在薛鸣玉的手腕上摸索起来。
一股异样的，酸麻的感觉顿时爬遍了薛鸣玉全身，他心中一震，这老者是在弹他身上的脉，从十二经脉，到奇经八脉，一一弹过。
整整一炷香后，那老者徒然将薛鸣玉的手甩了回去，“宜君这个老小子，到底还是有点本事，只不过还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薛鸣玉惊讶至极，宜君是他师傅谭清玄的表字，天下知道的人几乎没有几个，“苍前辈，认识家师吗？”
“呵，岂止是认识。”老者说完话，左手如鹰爪一般紧紧扣住了薛鸣玉的脉门，右手腾空抓起五根金针钉在了薛鸣玉的左臂上。
“前辈！”薛鸣玉顿时浑身酸软，身上半分力气也无，“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哈哈哈！”那老者狂笑起来，长眉如银蛇般抖动，“想当年，我在那若木树下整整守了你三十年啊！谁知被宜君那个老小子一把夺了去，真是好生霸道！”
老者说着，状入癫狂，他紧扣着薛鸣玉的手道，“如今你又回到我的手里，便别想走了！”
“啊”薛鸣玉不由得痛呼出声，“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一把松开薛鸣玉的手，“告诉你也无妨。”
“五十多年前，我得到消息，昆仑山积雪潭旁，那颗九千岁的老若木要结果了。我巴巴地赶了过去，日日夜夜守在树下，一守就是三十多年。”
“前辈你……为何要寻这若木的果实。”
“无知小儿，看来宜君也没告诉你多少有用东西。我苍老头这一辈子，沉迷于研制各式毒药。而这老若木的果子，半是药半是毒，可谓世间最为难得之物。根据不同的用量与调配，完全可以配制出千万种不同的毒药。我一代妖界毒仙，一心想要将它摘下。”
“那日，明日初升，天边金蛇舞动，万丈光芒之中，一个通体雪白的果子就这么从赤树青叶间直直地坠了下来。”
“我将它捧在怀里，它却……却变成了一个胖娃娃。”
“那是……”鸣玉心中一动，忽然对自己的身世有了猜测。
“没错，那便是你了。”老者看着薛鸣玉，笑得满脸起了褶子，“我心下甚慰，一落地便化形，足以见得灵力之充沛。”
“我携着你往妖界一路疾行，适逢如泼水般的大雨，便在幽冥十八川歇脚。谁知这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消停的迹象。”
“我心痒难耐，便当场拿你炼起毒来。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不管何种毒药，只要在你的身体里转一转，便又毒上三分，且连原本的解药也失去了效力。”
“我正在兴头上，抓了不少人试毒，却不想遇上宜君那老小子，将我毒倒的病人一一治好了。”
“他摸到我的住处，扬言要与我一分高下。我二人斗了一月有余，实是不分伯仲。谁知最后一日，他竟不知从哪儿召来一只九尾狐狸，趁着与我比试的当口把你掳了去，还把我打成重伤，当真是气煞我也。”
“前辈你好歹毒的心肠，我师傅那是救我！”薛鸣玉破口骂道。一些模糊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泛起，幼时总也泡不完的药浴，睡梦中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师傅叹息的声音，杂乱地交织着。原来他只不过是一枚从天而降的果子罢了。
“呸。”老者对地吐了口口水，“若木的果实半药半毒，若是常年压制毒性，到了某个临界点，你毒性爆发，小命休矣。”
“反正我到了前辈这里也会丢了小命，还不如跟着师傅学医。”薛鸣玉回嘴道。
“愚蠢至极！愚蠢至极！”那老者气得哇哇乱叫，“毒性会被药性压过，药性却不会被毒性压过，只有不断地给你喂毒，才能保住你的小命。”
薛鸣玉眉头微蹙，他的血有解毒奇效，大概就是体内药性压过毒性的缘由了，但怎的会有不断将毒素引入身体，才能存活这样的荒谬之事呢？
“你别不信我！”那老者吹胡子瞪眼的，“你是不是先天孱弱，就算再高深的内功，也储不住仙气？”
薛鸣玉瞪眼看着老者，点点头。
“我给你喂几天毒，保证你恢复过后，定能留着仙气。”老者龇着牙道。
薛鸣玉人逐渐昏昏沉沉起来，在意识消散前，他断断续续道，“随便……随便你拿我怎么样，别动如意。否则……我咬舌自尽，让你再也无毒可炼。”
老者又喷出一口气，吹了吹垂到嘴边的长眉，“小娃娃，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的。”
夜半，柳如意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一阵恍惚。
“鸣玉……鸣玉？你在哪里？”她从紫宸殿中奔出，到处寻找鸣玉的身影。
“如意……”大殿的药案下，薛鸣玉嘶哑着嗓音说道。
“鸣玉！”如意连忙疾走过去。
此时，薛鸣玉两颊烧得仿若云霄，喉咙中仿佛有刀片划过。一张张薄薄的白皮从他如玉般的双唇上翘起，如嫩芽般探出头来。
如意将手往学鸣玉头上一放，“鸣玉……你烧的好厉害。我该怎么办？”
薛鸣玉用尽浑身力气，捉住如意的手贴在脸颊上。他闭上眼睛，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我没事的，我过一晚就好了。”
“水……我去找水给你喝。”柳如意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去。
薛鸣玉猛烈地咳嗽起来，又绊住了她的脚步。如意连忙将薛鸣玉搂在怀中，为他顺气。
“如意，不必着急。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且记住了。这宫殿之中住着一位老者，他正在医治我的疾病，你若是见到他，不可无礼顶撞。”
“好。我晓得了。可是鸣玉你在湖面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病成这样了？”柳如意心中焦急起来，那位老者是不是就是将他们带下来的人？他又是否会坑害鸣玉。
“我……自幼胎中带毒，多亏师傅和这位前辈相救。现下，他是重新……”鸣玉话还没说完，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不说了。”如意轻拍着薛鸣玉的背，“你说什么，我都照办就是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如意自是衣不解带，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鸣玉，那位老者每日来一次，为薛鸣玉扎针，放血。
每次看着黑漆漆，似死蛇一般的血沿着薛鸣玉的手腕蜿蜒而出时，柳如意的心都在颤抖。这位老者真的是在救鸣玉吗？
这日，老者再次来到紫宸殿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紫宸殿外的水流比往常的慢一些。他环顾四周，落着灰的珊瑚薄片安静的堆积在角落中，没有显示
82. 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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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龙如风，在云海中穿行。
柳如意坐在薛鸣玉身侧，看着他逐渐恢复的脸色，终于放下心来。
薛鸣玉正在慢慢调息，关于他的身世，那位老者大概没有说错，他的体内确实有良药，毒素已渐渐褪去，但毒素对他五脏六腑带来的伤害却依旧存在，可见即使以此技法能留住仙气，他也不能活的长久。
黑暗从天幕撤走，紫红色的远空点亮了众人的视线，大家纷纷站了起来。仅仅一个日夜的时间，令昭烟思之如狂的歧鸣山已经近在眼前。
恰逢太阳从汤谷跃出，万道金蛇为它开路，氤氲的彩云之间，云鹤飞舞，群鸟清鸣，众人仿若身至仙境。
绕过一片云山后，连绵不绝的凤凰山脉出现在众人眼前，山脉之上，华美的宫殿如繁星般散落，琉璃做瓦，红木为柱，金砖砌墙。
青龙蜷着尾巴，盘旋两圈，落在了歧鸣山半山腰最庞大的一座宫殿前，歧鸣山山巅，便是扶桑与汤谷所在之处。
一位身着金袍的魁梧男子从大殿中走出，他身躯伟岸，阔额方脸，粗眉大眼，鼻梁高挺，两颊两边有着浓密的深红色鬓角，一直连到下巴上，形成一片茂密的草丛。
青龙再次化为尊者，诸弟子齐齐落在台阶之上，昭烟看着眼前的魁梧男子，走上前去，渐渐湿了眼眶。
灵帝在昭烟面前站住，他的心里又喜又怒，喜的是离家多年的女儿终于回来了，怒的是她太过倔强又太过无情，竟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父女两个之间仅仅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但谁都没有讲话。
“爹爹，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终是昭烟先开了口。
“好，回来就好。”灵帝压下心中的喜悦与怒火，只是轻拍昭烟的后背，“回来就好啊。”
“哟，老凤凰，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威风不减当年啊。”青龙尊者玩笑道，他是东海王，领地就在凤凰山脉以东的大海上，此前与灵帝昭奚栩关系匪浅。
“老禺！你也回来了！”灵帝惊喜不已。
“爹爹，是前辈将我们稍回来的。”昭烟解释道。
“老凤凰，你家这小凤凰可不一般哪，我这次能出来，可是承了她的情了。”青龙尊者莞尔一笑。
灵帝看向昭烟，凤凰心尖血珍贵至极，昭烟害怕灵帝责怪，挽着他的手臂撒了个娇，“爹爹，回头我和你慢慢说。”
灵帝拍了拍昭烟的手臂，对着青龙尊者道，“老禺既然来了，顺便在我歧鸣山上歇息几日吗？”
青龙尊者摆了摆手，“我一去多年，也不知虾兵蟹将们过得如何了，我心里惦记得狠，真得好好回去看看。”
“好，那日后再会！”灵帝拱手向青龙尊者送别，只见他身影窜动，下一刻便化为一条长龙，凌空而去。
“爹爹，这些都是我在仙门结交的好友。”昭烟拉着灵帝，向他介绍起自己的朋友。
“好好好，多谢几位小友一路照顾烟儿。”灵帝一代妖王，爱屋及乌，对南乔几人一点架子也不端，反倒像个和蔼的长辈。
眼角余光间，灵帝扫过了燕南乔身侧的佩剑，瞳孔猛得皱缩起来，“这位小友，敢问你的佩剑是从何而来？”
燕南乔解下佩剑，恭敬奉上，“是我的父母双亲传给我的。”
灵帝缓缓摸着灵犀剑阴剑的剑身，凹凹凸凸的花纹在他的指腹下涌起，激得他内心震荡不已，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再次摸到这把剑了。
灵帝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长剑还给了燕南乔。交接之间，灵帝无意触到了燕南乔的手，气血不由得翻了上来，他竟然是半妖！
濒死的回忆如浪潮般汹涌而来，苏时晴这个骗子！她一口一个仙门铁律，不能与自己成婚，转头却还是嫁了妖修吗？她是不是从未爱过自己？可是这样的话，她当年又为何将一对心爱的灵犀宝剑送给自己一半？
混乱的念头如蛛丝般缠绕着他，他恨不得将燕南乔一掌打死，有忍不住想将他护在羽翼下好好疼爱，他是时晴的骨血啊。
“爹爹？”直到昭烟在一旁提醒，他才终于回过了神，右手轻拍着昭烟的佩剑道，“小友，这灵犀宝剑原是一对，我这一把也是多年前为友人所赠，敢问你的母亲她还好吗？”
“禀告灵帝，我的母亲她已离世多年。”
苏时晴，你已经死了吗？我连一句话都问你不得，你竟然敢死，灵帝一时百感交集。
“可是我的母亲从未踏足妖界，更是不会剑法。”
灵帝蹙起眉头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晴一向爱剑成痴，又怎会将长剑转手他人，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她的后代，还是谋害了她的凶手的后代？
“爹爹，女儿跋山涉水，累去了半条命，咱们有话晚些慢慢讲行不行啦！”
“好。是老夫无礼了，几位小友快快请进，让我赤羽一族为诸位接风洗尘。”
***
晚宴过后，众人各自休憩。
昭烟舒展翅膀，与灵帝一道往歧鸣山上方飞去，她好久没有肆意在高空飞翔了。烈火在下沉的夕阳周围燃烧，歧鸣山所有的鸟儿都知道，她们的火凤凰回来了。
歧鸣山巅，一汪五彩的湖泊宛如一幅画卷，在天空下静静展开，昭烟与灵帝化为人形，站在了彩池边。
昭烟拿出鸣玉给她的琥珀小玉，她半蹲下来，将小玉放在湖水中，轻轻撒开了手。片刻后，水波微微荡漾，几近透明的凤娇从彩沙般的湖水中浮上来，她的身下，一张玉筏若隐若现。灵帝轻轻一推，筏子轻悠悠地飘起来，瓷器般的凤娇躺在上面，被映成了彩色的琉璃。
“烟儿，真是难为你了，竟真的将阿娇带回来了。”
“爹爹，天元门如今已经分崩离析，所有涉事恶徒一律关进千绝洞受剐刑，想来当初祸害阿娇那人，现在也在自尝苦果。”
灵帝长出一口气，“只望阿娇可以早日醒来。当年十二万烈火军翻遍妖界也找不到她的身影，谁曾想是被撸到人界去了。”灵帝其实心中有恨，仙门暗害妖修的事，妖界东洲所知甚少，他若知晓，又岂能容忍子民为他族迫害，如今也只能作罢。
“爹爹，不说这个了，女儿……还有一件事要和爹爹说。”昭烟脸上起了淡淡的云霞，平日里的飒爽利落倒在此时跑了个干净。
灵帝嘴角一弯，“仙门来的那两个小子里，你看上哪个了？我猜么，是化作燕子的那一个。”
“爹爹！”昭烟心里一惊，原来灵帝早已发现了，“不过爹爹，他的灵犀剑究竟从何而来，他自己也不知道，爹爹会介意吗？”
灵帝缓缓摇了摇头，“重新让两把灵犀剑相遇，是你们的缘分，前尘往事，追究也没有用了。”
灵帝望着逐渐沉入汤谷的夕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沉了下去，时晴啊时晴
83.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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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圆的月亮挂在高空，给大地撒上银辉般的光芒。肥厚的树叶收集着月光，宛若翠盏盛着珍珠。水面上波光四起，宛若繁星布满天空。山间的露水凝聚着深空，渺小与伟大倒影在一处。
一个身影在山林中急速穿梭，一飞剑在其身后紧追不舍。飞剑凌空一个转弯，拦在了影子的身前，同样拦在他身前的还有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
“李铮鸣！难道你真的把大师姐，把青峦！全都忘记了吗？！”江雪莱长剑直指李铮鸣咽喉，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铮鸣并不躲避她的长剑，反而握住剑尖，上前一步道：“小师妹，你好好看看我，你认为我还回得去吗？”
月光照在李铮鸣脸上，一条狰狞的刀疤从他左侧的眉骨斜斜穿过，横跨过整张脸落在他右侧的嘴角。另外还有数道缝痕从刀疤两侧伸出，衬得整条疤宛若一条蜈蚣紧紧地扒在他的脸上。
“二师哥，没有人会对你的容颜评头论足的。”江雪莱轻轻抚上李铮鸣脸上起伏的疤痕，心里对他起了怜惜之情。伤痕之下，他俊美的容颜一如往昔。
“那如果，远远不止这一道疤呢？”
“你说什么？”
“你追了我那么些时日，都没有发现吗？”李铮鸣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他的身体如小山包似的在月光下膨胀起来，胸脯鼓掌出来，两臂弯折起来，蓬乱的毛发从身上窜出。七日前，他救了遇险的江雪莱后放不下心，便一路暗中跟随，却没想到反被她发现了身份。
“哐啷”一声，江雪莱手中长剑坠地，她心心念念的李铮鸣竟化为了一只白色猿猴。
“二师哥，你莫不是中妖毒了？”江雪莱压住内心的惊异，依旧向着李铮鸣走去，她摸着他脸上浓密的白色绒毛，心口仿佛有千万只钢针在扎。
李铮鸣偏过头去，他轻吐了一口气，又变回了原样，“十八年前那一日，我被三个蒙面黑衣人追杀，慌不择路之下穿过长林渡来到了妖界。”
“那时候我身受重伤，已然是濒死之躯。等我再度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只白色长臂猿猴的小窝中。我不能动弹，那只白猿便每日采集仙桃雨露照拂我，养了那么三个月，我竟然好了。”
“我一心想回青峦，便向白猿告辞。但妖界凶险，我又丢了长剑，在一次与妖兽搏斗有临死之感时，我竟化身为白猿向它发起了绝地反攻。日子久了，我便能自如地控制变化了。与其说是中毒，不如说是再生吧。”
“可是师哥，既然你能自如地控制了，为何还不回青峦？”
“小师妹你好天真，十八年啊！我在妖界流落了整整十八年，昔日的剑法早已抛诸脑后，我回青峦做什么？回去让大家看笑话吗？”
江雪莱还要再说，两身清啸从天空中传来，“走。”李铮鸣握住她的手，唤回她的剑，两人隐身在灌木丛中。
两只金翅鸟从天而降，落在湖边，咕噜咕噜地汲起水来。喝饱了水，他们化作人形，瘫坐在岸边，休憩起来。
“这新郎官真是好福气啊，火凤凰乃是灵帝独女，自小便由帝师无简亲自教导，将来势必要继承灵帝之位，这新郎官将来也要入主中宫了。”身型粗大的金翅鸟妖说道。
“听说他是妖界潜伏在仙界的暗探，与火凤凰共同捣毁了天元门祸害妖界的大计呢。”旁边瘦弱些的金翅鸟妖提到。
“嗯？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老仙儿告诉我，他是自荐枕席的仙界浪荡子，缠得火凤凰不得不把他带回妖界。”
“呸，你听那老秃鹫瞎说，他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呐。”
“咱也没讲这些有的没的，这新郎官到底是何模样，明日我们就晓得了。”
“听说灵帝可是把藏了八百年的好酒端出来了，那可是名酒凤凰春呐，听说一口入喉，便如登仙境……”
两只鸟妖还在闲聊，李铮鸣轻轻一笑，“小师妹，你从妖界西洲一路奔波而来，还没遇着过妖界的趣事吧？”
“师哥你想做什么？”江雪莱撇了眼河边两只摸着肚子的金翅鸟，突然起了一股不详细的预感，她这师哥素日爱酒，不会是要去抢人家的喜酒喝吧？
身边微风一动，李铮鸣已化作白猿跑了出去，他伸出长长的手臂，一边一只将两只金翅鸟妖提了起来。两只鸟妖立即化作原型，或是扑扇翅膀，或是用嘴飞啄，但都抵挡不了猿猴的臂力。
一阵鸡飞蛋打般地对战后，两只鸟妖都被李铮鸣倒挂在了一棵老树上。
“白猿大人，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与您素未谋面，您把我二人绑起来是要做什么？！”
“对不起了二位贤弟，我老猿呐只为讨杯酒喝，小小术法三日便消，还请多担待。”李铮鸣说着，分别从二人身上揪下两片金色羽翼，踏步离去。
***
歧鸣山，霞光殿前，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今日可是灵帝之女昭烟的大婚之日，妖界东洲的大小妖王都携着伴侣纷纷来贺。
但不管传闻如何，到场的妖修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名为燕南乔的新郎官，可真是俊呢，难怪他能成为未来女帝的入幕之宾。
燕南乔身着一身红色襕袍，腰间别着绳纹金丝缕带，头戴嫩粉丝的簪花。远远看去，面若冠玉，唇若朱涂，活脱脱一个俏郎君。
他不时与来宾寒暄，但眼睛总是时不时瞟向半空，昭烟什么时候会来呢？
此时，一道长虹跨过虚空降落在霞光殿前，一个身着红衣的曼妙少女从远空一步步走了过来。她的头发高高挽起，乌黑的发上插着六只凤凰金钗，钗下坠着金珠链子，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随着少女的脚步在她的脸颊边摇晃。
色彩斑澜的小鸟衔着火红的长袍批在她窈窕多姿的身体上，迎着她从长虹上走下来。
一条青龙从山间盘旋而来，稳稳地接住昭烟下落的脚步，载着她从云彩间飞来。与此同时，数千只不同的鸟儿从山野间飞出，环绕着昭烟飞舞起来。鸟儿们发出声声清啸，她们动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王若一首绝世名曲，当真是百鸟朝凤。
燕南乔仿佛看得要痴了。
长虹消散，昭烟落地，仿若神女将世。灵帝迎上前去，执起她的手，向着红毯尽头的燕南乔走去。
“傻小子，还愣着干嘛？快去呀！”无焰笑着把在原地呆住的燕南乔轻轻向前推了一把。燕南乔正才回过神来，迈着步子向昭烟走去。
人群中，柳如意看着灵帝将昭烟的手递给燕南乔，心中满是感动，南乔是她的至交好友，昭烟会是他的好归宿。
薛鸣玉心中也激荡起来，他当初吃沈泽清的飞醋，心里一急就向如意求娶，到如今也没有去青峦提亲。薛鸣玉情不自禁地握住如意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如意啊，这是我欠你的，我薛鸣玉无能，没有给你这样一场盛世般的婚礼。
如意侧脸看向鸣玉，仿佛读懂了他的所思所想，她也紧紧扣住了鸣玉的手。薛鸣玉，我柳如意岂是在乎这般虚礼之人，这要能与你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是这天底下顶顶幸福的事了。
右边有股力道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柳如意侧过头，却见看见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小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柳如意几乎要当场跳起来，眼前的人儿脸颊上染着淡淡的金翅纹，头顶飘着三根金色的鸟羽，但正是她许久未见的小师叔江雪莱。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魁梧的男子，面颊上虽欠着一道刀
84. 番外
《痛饮毒药后她和神医恋爱了》全本免费阅读
“时晴……别走……”昭奚栩怀里抱着苏时晴递过来的灵犀剑，却仿佛被这把未出鞘的剑捅了个对穿，他要这把剑有什么用，他想要的是她留在他的身边啊。
“奚栩，对不起，就当是我负了你。”苏时晴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去，将被她定在原地的昭奚栩留在身后，灵犀剑的阳剑将会在三日后破开她的术法，到时昭奚栩就算想找她也找不到了。
苏时晴在心里忍不住地想，是不是她太懦弱了？但背弃仙门与妖修结为爱侣，她实在是做不到，这要她如何去见师父？诚然她能感受到他满腔赤诚的爱，她又何尝不是心许与他呢？
朝阳楼上的惊鸿一瞥，他是游乐人间的公子哥，一脸艳色迷了她的眼。无咎城里的捕妖大战，他是正邪难分的搅局修士，一身术法乱了她的心。妖界西洲的携手共进，他是屡次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患难之交，一颗真心动了她的情……
这一路走来，她苏时晴的心又不是铁做的，只是……她不敢，她只能当个逃兵。
“轰隆隆”“轰隆隆”几道紫光从黑蒙蒙的夜空闪过，将天幕撕开了几道口子。大雨将至，苏时晴低头扫视着，寻找可以避雨之所。在右边的密林深处，山石间似有一道巢穴，苏时晴降下飞剑，向那处射去。
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坠落，苏时晴甩了甩脑袋，躲进了洞穴之中。洞穴中一片漆黑，借着闪烁的雷光，苏时晴看到了杂乱的树枝以及破损的稻草窝，看来是个被野兽抛弃的巢穴。她摸着黑捡了几道枯枝，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熟练地起了火，温暖的火光烘烤着她，让她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她依靠在铺满稻草的山石之上，渐渐睡了过去。
在苏时晴没有看到的地方，巢穴深处，一只因走火入魔而沉睡已久的燕子大妖“忽”得睁开了血红的双眼，是好闻的仙气……
朦胧中，苏时晴感觉自己好似被梦魇困住了，一只燕子大妖没来由地在空中追逐着她，它的燕羽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化作道道铁链飞速从她身侧划过。苏时晴展开灵犀双剑，在半空中展了一个圆，将飞射而来的铁链悉数震了回去。只是，“噗”得一声轻响，右手虎口剧痛，一条漏网之鱼将她左手的灵犀剑击飞了。
“轰隆”一声巨响，闪过天际的白光将她唤醒，她蓦地想到，另一把灵犀剑早在七日前被她送给了昭奚栩。
苏时晴转身便要御剑离开，右肩剧痛传来，意识瞬间回笼，她又回到了那个潮湿的巢穴里。一副沉重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那人抬起头，深蓝色的羽翼布满他的脸颊，鲜红的丹凤眼斜斜地上扬着，邪媚异常，是梦中的那只燕子妖。
而此时此刻，他的利爪正穿过她右侧的肩胛骨，她身上的仙气、力量与生机都在从中源源不断地流出。这时什么功法？！竟能吸食人的功力？
“剑来！”苏时晴唤来灵犀剑，反手一剑戳进了那人的背心。
“唔。”那人将头埋在苏时晴的脖颈间，闷哼一声。下一瞬，他昂起身来，左手一把将苏时晴的双臂按在头顶，右手诡异地折到身后，将穿透他背心的长剑拔了起来。
“桀桀桀”那人发出一阵怪笑，他舔了舔右手上的鲜血，神情似乎更兴奋了。他跪坐在苏时晴身上，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慢慢伏了下去。
“滚啊！我要杀了……”苏时晴的口腔被堵住，她的呼喊也被对方尽数吞吃入腹。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苏时晴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碎掉了。她的仙力尽数流失，甚至还有她的生命力，怨恨发了疯一般得在她心中生长，她恨眼前的怪物，她恨她自己，她恨昭奚栩。昭奚栩……昭奚栩……你在哪里啊……你不是很爱我吗？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
苏时晴以为自己死了，可是她还活着，只是仙法丢了一大半。她想死，但她又不甘心。她想去找昭奚栩，但她又觉得自己肮脏至极，再也不能见他。她想重新回仙门，但师父和师兄……还会爱护她吗？
苏时晴漫无目的地在天地间走着，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腹部一天天隆起，苏时晴心中的恐惧与日俱增。时而，她感觉有一个怪物正在自己的体内胀大，它蚕食着自己的仙力，即卑劣又无耻；时而，又有千万柔情从她的心间涌出，好似她终于寻到了一个归处。苏时晴就这样在两股互相争斗的思绪里，不断地行走在山川之中。
钝痛一阵阵从身下袭来，苏时晴扶着树干滑坐在地，承受着体内仿若浪潮一般的痛感。她突然反应过来，她要生了。苏时晴一手劈开身边的古树，支撑着沉重的身体，爬进了树洞之中。她痛死过去，又痛醒过来，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响亮的哭声把她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苏时晴从树洞中走出，她抱着这个瘦弱的像猫儿一般的孩子，简直手足无措，她想一把将他摔死在地上，又想将他抱在怀中好好疼爱。蓦地，孩子哇哇大哭起来，绒毛般的羽翼从他脸颊上冒了出来，苏时晴心里一阵厌恶，将他丢弃在草丛中，飞也似得逃走了。
整整飞了一刻钟后，苏时晴才停了下来，只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她耳边不住地回响，宛若附骨之蛆紧紧咬着她的耳朵。苏时晴心下一阵颤动，她扭转方向，向着来路折了回去。
草丛之中，三只饿狼正围着出生不久的婴孩打转，一只饿狼不断地徘徊着，警惕地看着这个它从未见过的生物。一只饿狼走着孩子身边，伸出长舌舔了舔它莲藕似的手臂，孩子竟停止了哭泣，捉着它嘴边的毛，“咯咯咯”得笑起来。另一只饿狼跳过来挤开它，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孩子吞吃入腹。
“嗖”一道剑光袭来，将它当场捅了一个对穿。“嗷呜！”这只饿狼呜咽一声，倒在了地上。另外两只饿狼见此场景，匍匐在地，冲着来人呲起牙来，发出一阵阵的低吼。
“滚啊！畜生！再不滚连你们一道砍了！”苏时晴又甩出了一道剑光，两只狼儿哀嚎一声，夹着尾巴退走了。
“我的儿啊……”苏时晴将孩子从草丛中抱起来，当即泪如雨下，她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他的身体是这么小这么柔软，她是有多狠心才能将他丢下的啊……
三个月后，苏时晴终于从妖界走了出来，但是她仙力尽失，容颜老去，此刻走在人群中的她，赫然只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她大概是中了什么无解的妖毒吧，苏时晴心想。
“好怪的阿婆啊。”
“是老妖婆吧。”
“我看是妖怪！”
小孩子们围着她叽叽喳喳地，时不时还丢一两个石子过来，苏时晴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兀自离去。
苏时晴大概永远也不会忘，那时的江南，几天几夜地淅淅沥沥下着雨，天似乎永远也不会晴了。她停留在一户人家面前，淡淡的金光从这户人家的庭院中向外溢出，这里要么有神器镇宅，要么有祖宗庇佑，总之是福泽深厚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