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觉醒后开始发疯》 1. 第一章 [] 郑大将军府中,一名女子坐在院中的软塌上,慢慢绣制一张丝帕。 她的侧脸看起来很是娴静,皮肤极白,长睫如扇,正低头认真地做着自己手中的绣工。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光线略微昏暗,她放下手中的绣物,唤了声她的侍女。 “夫人,怎么了?”怜碧走上前问道。 “将军呢?我之前让你问过,已经两日了,怎么还未回来?”女子声音温柔,整个人的气质无一丝的攻击性,让人如沐春风,却又因为她的美貌不得不屏住呼吸。 怜碧道:“奴婢问过了,听管家说是在齐王爷那里谈论兵事。” “谈论兵事,两日都不归家吗?”她淡淡问到。 “这……”怜碧俯身道:“奴婢这就再去问问。” 等怜碧走了,她慢慢站了起来,走动几步,活动略微僵硬的的身体,看到院中开的正好的幽兰,拿起一旁水缸中的瓢葫芦,舀了些水撒了上去。 这兰花的气质与她相得益彰,衬的她更加温婉出尘。 她名李归荑,父亲是御史,她位列最末,是家中最小的庶女。 这个院子是她精心设计装横的,北面种了一排君子兰,又中了海棠、牡丹、秋菊各色名花,院中还有她与夫君新婚第一个月一同移植的一棵枇杷树,亦有桂花梧桐等树,不同季节,这院中各有特色。 她喜欢自己这个院子,虽是限制了此生活动的空间,却也是可以让人安心的一隅。 两日未见她的夫君,她还是有些想念的,便在院中等他。 不多一会儿,怜碧便回来了,回道:“夫人,奴婢找了将军书房的人,他们没一个知道的,奴婢又问了管家,管家说将军只说了去齐王爷府,今日便会回来。” 李归荑道:“知道了,怜碧,天色晚了,你将我未绣好的丝帕收回去吧。” 怜碧应声,将软塌上的东西收拾了。 李归荑继续坐在石凳上,既是今日回来,那她便等他一会儿吧。 不知不觉她从黄昏等到夜中,府中的夜灯都挂上了,夜风吹的有些清冷。 怜碧拿出一件披风,出来给她披上,道:“夫人,饭菜都已凉透了,这么晚了,将军今日应是不会回来了,要不还是不等了,夫人都还没用饭呢。 李归荑面上淡淡,道:“我便再等等罢,你们不用陪我一起等,先去做自己的事吧。” 怜碧心中不忍,但也不敢违逆,只好留下她在院中,自己又找了一趟管家。 “你不是说将军今日会回来吗?”怜碧向管家柳生问道。 管家柳生道:“将军确实是这样说的啊,怕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吧。” “那你去派人去齐王府问一下啊,若将军今日不回来,夫人怕不是要担心。”怜碧道。 柳生面上闪过几丝慌乱,“问,问就不必问了,将军自有主张,我去问了,他指不定要发火,还是算了吧。” 怜碧是李归荑身边的大丫鬟,见识的多了,也算个人精,如今看他支支吾吾的,立刻就觉得不对劲,道:“我让您去问问,您这般紧张做什么?难道是将军此时不在齐王府?将军难道是去了别处?” “你别乱说!”柳生斥道,“反正将军的行迹你不必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先这般回夫人吧,就说将军因军事未解,所以又在齐王府留了一晚。” 怜碧听他如此说,也懂了此中恐怕没那么简单,此时又问不到什么,只得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将军如此隐瞒行迹,若是为了朝中秘事还好,若是为了别的事…… 李归荑等了很晚没有等到郑宸睿,只能回房睡觉,只是却迟迟无法入睡,失眠许久才在清晨眯了一会儿。 第二日,郑宸睿果然回来了。 李归荑听了下人们的话,饮了一口早茶,心中虽为昨日他不归家的事有些难受,但还是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起身去门口迎他。 清早的空气略有些冷,李归荑面上带笑,想着一会儿要与他说什么,怜碧在她身后跟着,一脸的心事重重。 到了门前,却见门口早聚满了丫鬟仆从,郑宸睿在人群中向前走着,而他怀中似是抱了一个人。 郑宸睿离她越来越近,他冷峻的面容此时如坠冰点,眼神中似有她从未见过的急切与担忧。 李归荑怔了一下,她很少见郑宸睿如此急切的模样,遂看向他怀中所抱的人,那人全身被披风包裹着,虽看不清脸,但披风下隐隐露出的衣裙可以看出是个女子。 郑宸睿经过她时,似是没有看到她一般,直接大步从她身侧走过。 在他走近自己的那一刻,李归荑更仔细地看了眼他怀中的人,披风似乎透了些血迹。 这名女子受伤了? 她启步跟上郑宸睿,怜碧也跟上了她,她边走边转头道:“怜碧,你快去请仁和堂的先生来,找堂中最好的先生,告诉他有人命关天的伤势,让他来前准备好了。” 怜碧看郑宸睿怀中抱着的女子还有些发呆,心中思绪还未捋清,便听见夫人迅速地朝她吩咐,抬头看去,夫人此时面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是神色依旧镇定。 怜碧心中虽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回道:“是。” 跟在郑宸睿身后的小厮严荣看见这一幕,心道夫人做事周全,性情良善温婉,看着将军突然抱着一位女子归家,却也先为这女子考虑。 郑宸睿在前面走的飞快,李归荑很难跟上他,便对他身后的小厮问道:“荣儿,这是怎么回事?将军两日未归,今日怎么突然带回一个受伤的女子?” 严荣从小便跟着郑宸睿,在其身边伺候,整日里与将军形影不离,是郑宸睿的贴身之人。 严荣看了一眼李归荑,恭敬低头道: “回夫人,陛下此前命将军查证一些东西,将军在此期间认识了这位姑娘,昨日在查抓反贼的过程中,将军差点受伤,还好有这位姑娘为将军挡了刀,将军这才急切地将这姑娘带回来。” 李归荑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想来仁和堂的先生来府还要一段时间,你先去请我院中的孙婆婆,她会些行医之术,能先稳定一下这姑娘的病情。” 严荣面上一喜,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全,小人这就去请。” 李归荑跟着郑宸睿进了清芙苑,将那名女子安置好,严荣请来的孙婆婆也来了,连忙为她看情况。 李归荑指挥着丫鬟婆子,趁着一丝空隙看了眼郑宸睿,他似是完全没有精力看她一眼,只是面上焦灼地望向床上。 “夫君。”李归荑上前唤他到,郑宸睿才收了些神色,看向她。 “郎中为何还没到?”他语气带怒,朝她先问的便是这句话,然而话一出口又惊觉自己似乎语气重了点,但是他此时心中正担心着床上的人,便紧着脸沉默了下来。 李归荑微微敛目,温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想来很快就到了,孙婆婆也是会些医术的,夫君莫要担心,这位姑娘福大命大,定然没有性命之忧,夫君忙了这么久,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郑宸睿见眼前之人温柔软语,体贴可人,便也软下神色,解释道:“夫人,梓涵……救了我的性命,是我们的恩人,我才如此着急。” 李归荑道:“我已听荣儿说了,我们是该好好谢谢这位姑娘。” 过了一会儿,郎中便来了,上前为那名去女子诊治,所有人便都从屋内退了出来。 郑宸睿在屋外也是有些急切,不时朝内望去,他突然想到什么,便朝李归荑走去。 此时李归荑正和丫鬟们说着话,郑宸睿朝她道:“夫人,你来一下。” 李归荑便停下谈话,朝他走去,问道:“夫君可要说什么吗?”< 2. 第二章 [] 李归荑嫁进将军府中已有两年了,这两年她自问未曾行差踏错过什么事,然而她却与夫君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新婚时期的柔情蜜意,现在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郑宸睿喜欢她的温柔知分寸,她便善解人意,从不会逾矩,郑宸睿欣赏她的善良心软,她便孝敬婆母,体恤下人。 一开始,郑宸睿爱她如掌中明珠,如今,却渐渐冷了热度,今日所见,他似乎将这股热意给了别人——那位突然出现在府中的女子。 李归荑一个人回到院中,她将丫鬟仆人留在清芙苑帮忙,如今徒然觉得院中异常的冷清。 她突然想起来,不知何时,郑宸睿已经很少会与她同起同卧了,一开始是因为公务繁忙,后来便是执行任务,与人应酬,如今他很少来谨兰苑了。 李归荑冷淡了神色,挥去这丝情绪,她随手又开始拿起墙角水缸中的瓢葫芦,开始浇起院中的花草来,这样能让她稍稍平静一下。 怜碧处理完清芙苑的事物,便着急地回来,一进门便看见李归荑一个人在院中浇水。 她一向知道自家这位主子心中有什么事都不会显露在脸上的,明明心中委屈,却不肯发半分脾气,大度的后果却是苦了自己。 “夫人,我来吧。”怜碧走上前接过李归荑手上的水瓢,似乎想继续说什么话,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归荑躺在了一旁的摇椅上,神思有些飘忽。 怜碧忍不住道:“夫人,今日奴婢看将军对那位受伤的姑娘似乎有些不同,咱们……今后,是否要想些应对之法?” 李归荑道:“想什么应对之法?男子移情,不过是世间常事罢了,我与他已有了两年的伉俪之情,也算是够长了,他若起了纳妾之心,我成全他又有何不可?” 怜碧看了眼榻上的美人,李归荑面上并没有凄楚怨恨之色,但是怜碧知道,夫人心中必然不会如面上一般平静,只是她一向忍耐惯了。 自家主子明明样貌无双,行事善良有度,是这世间举世无双的女子,为什么还会有男人不珍惜她呢?怜碧想不明白,心中没由来的怨气更深:“将军若要纳妾便纳了,只是他当着您的面对那女子如此亲热,真叫人看不惯,奴婢是怕将军纳妾后宠妾灭妻啊,这样的事例奴婢听的多了,不如奴婢想想办法消消那女子的气焰?” 李归荑回想起郑宸睿今日的态度,也眉头微皱,她一向俭良淑德,受这府中人尊重,郑宸睿也对她尊敬有加,哪怕他们相处两年,她的容色已经不能再吸引他了,但他起码事事尊她敬她,今日这般冷色以对还是第一次,也确实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危机感。 李归荑压下自己的乱绪,沉吟道:“你不必担忧,将军不是那种人,我自小便知道了男人本性,不过是刚刚接触,一两天的新鲜感罢了,过些日子便好了。” 怜碧看她如此说,也只得作罢,想到她忙了大半天还没用膳,又急忙收拾完花草后,去厨房吩咐膳食了。 李归荑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想要做什么却又觉得没意思,便索性闭目晒太阳。 此时谨兰苑冷清寂静,除了李归荑均匀的呼吸声,只有偶尔的风声与虫鸣声。 突然,李归荑似是听到一声猫叫,而且还略有些凄惨,她缓缓睁开眼睛,撑起身来。四处望了望,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便没有在意,本来想继续躺下,又想到前几日的账本还没看完,便回房拿了出来。 她轻轻倚在外面的榻上,拿出她的玛瑙算盘,府中流水一笔一笔清算起来。 日光撒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让人有些困倦,她抬手打了个哈欠。 突然余光一扫,她看见院中墙头上站着一只猫,似还是只五六个月大的小猫,浅淡的狸花色,四脚踏雪,站在墙头还似有些不稳。 李归荑觉得好奇,放下账本,认真地看向那只小猫。 那只猫突然从墙上跳了下来,然而它似乎不如别的猫矫健,落地的姿势也很笨拙,吓的四肢伸的僵直,爪子都伸出来了,看起来很是喜感。 但好在它还是顺利落地,在地上摇摆了几下站稳,直接迈着小短腿朝李归荑走了过来。 李归荑有些新奇,第一次有野猫来她的院中,而且还是大白天,她的认知中狸猫喜夜间出行,而且胆小怕人,不敢轻易在人前出现。 而且这只小猫看起来似乎还没学会走路跳跃一般,看起来笨拙的有些可爱。 那只小猫直直地朝她走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明明是只猫,李归荑却觉得它眼中像是还带了感情,这是什么奇怪的错觉? 李归荑闭了闭眼,定是昨晚一夜没睡,太过疲惫导致的,她或许应该好好休息一会儿。 “喵喵喵……” 那只猫突然叫了几声,本来只是猫叫声,传到李归荑的耳朵中,却变成了人声,李归荑蓦的睁开双眼。 “喵喵喵喵……” 李归荑满脸奇怪地看着那只猫,确定自己没听错,眸中闪烁过各种情绪。 “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太好了,累死我惹,这什么破身体嘛,我还要爬那么高的墙,摔的我好痛,呜呜呜……” 小猫一声声控诉着,眼中饱含热泪。 事实上,这只小猫并非是真正的猫,而是一名不小心穿越到猫身上的穿越者。 这位倒霉的穿越者名林可可,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十九岁的女大学生,一次胃炎住院,那个医院却有个女孩因为被渣男骗了堕胎,去了医院天台想要跳楼自杀。 身为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五好青年,她当时见义勇为去天台阻止她,然而那个女孩情绪激动,她们推搡中,她将女孩推了回去,自己却不小心摔了下去…… 倒霉,还是挺倒霉的…… 结果便是她穿越了,时空管理局的人说她的身体已经变成植物人了,念及她是行善而死,所以给她一个重新活下去的机会,便赋予她一个系统,让她去每个世界做任务,若是任务做够了,便可以在原来的身体苏醒,继续活下去。 这是她的第一个任务,也是第一次来到异世,然而因为来的途中,系统突然发生故障,她没有穿越到人身上,却不小心穿越到了一只猫身上! 虽然猫猫很可爱,但请问,她怎么才能与人打交道呢? 一开始要多绝望有多绝望,她一只猫怎么做任务啊! 好在系统对她说,虽然她是猫身,但是她可以和任务对象沟通,林可可不是轻易言败的人,便根据系统提示找到了任务对象。 天知道她一开始用四肢行走有多难,爬墙的时候把握不好跳跃的距离,灰头土脸地摔了一次又一次……好家伙,猫看她估计都要摆出一副看智障的神情。 然而没有办法,无论开局有多垃圾,任务还是要做的。 如今,她终于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找到了她的任务对象! 林可可看着榻上的女子,眼中放光,看起来果然就是小说中的柔弱白莲花女配啊! 长的像大明星,不过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肤色白的有些病态,鼻梁上有一颗漂亮的浅痣。 林可可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脸,为什么别人脸上的痣都长的这么好看呀…… “你好,我叫林可可,我不是妖怪,也不是鬼什么的,我也没有恶意,我是来帮你的。” 林可可说着,然而眼前的人只是静静看着她,也没什么反应。 林可可立马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系统君!你在吗?任务对象到底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啊,她为什么没反应?你那里是不是又出故障了?】 随即她脑中突然出现一个机械音:【检查完毕,并未出现故障。】 正在林可可着急的时候,眼前的女子出了声:“你不是猫妖?” “对对!”林可可大喜,道:“原来你听得到我说话呀,还好还好,我们能沟通……” 要是有手,林可可此时已经在擦汗了,她继续道:“我名林可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你,其实活在一本小说里。” 林可可怕她听不懂,便换了个方式:“也就是说,你其实活在一个话本里,可能一时之间你不能接受,但这是真的,你看看你能听到我——一只猫能说话,这件事本来就挺玄幻的,所以你活在话本子中的世界里这么玄幻的事,也是有可能的是不是?” “我活在话本子里?”眼前的女子默念着,有些许的难以理解,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也许是在思索‘活在话本里’这句话的意思,也许是回忆幼时记忆尘封中的一角,她曾看过的几本杂书。 “对!”林可可点着猫头,她感觉自己好幸运,眼前的女配现在不仅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坏人的样子,而且理解能力也不差,其实若是她在现代突然遇到这么玄幻的事,早就吓的跳起来报警了。 林可可是第一次执行穿书任务,她又穿成了一只猫,开局难度太地狱了,她只能对着任务目标实话实说。 “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子的世界,你是话本子中的女配,也就是其中一个人物,但不是主要人物,主要人物是你的丈夫郑宸睿,还有尚书的外甥女苏梓涵,他们是男主和女主,奈何男主已经娶了你, 3. 第三章 [] 李归荑坐在房内,手中的账本被她捏的有些褶皱,而她却浑然不觉。 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外,那只狸猫还未离开,便复站了起来,正要出去,然而怜碧却突然从门外进来。 “夫人,将军似乎发了火,那个姑娘伤口又崩裂了,又找了一通郎中,将军还说是夫人不好好管教下人,伺候的人不周到,才让那姑娘伤口又崩裂了。” 怜碧面上有些恼怒,语气嘲讽,她实在不明白,将军怎么会看上那种野丫头,看上也就罢了,还如此厚此薄彼,全然不顾夫人在府中的脸面。 “既如此,我们便不管了,你对外说我病了,这几日便闭院修养。” 李归荑神色淡淡,长睫微垂,似乎真的有些倦了。 怜碧看着李归荑,觉得有些不太对,夫人不惯是喜欢撒手不管的人,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夫人……” “怜碧,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呆着。” 怜碧只好不再说什么了,慢慢退了下去。 李归荑站起,将木窗支了起来,顺势看了下院内,那只狸花猫果然不在了,好像刚才的对话都只是一场幻觉。 当然,她并不会把那当做是一场幻觉。 穿越……话本子…… 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一只猫妖来欺骗她的? 她一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只是今天所遇实在是太过离奇,但她又直觉不能随便与别人说,别人不信倒也罢了,若是有人借机生事,说她妖邪入体就不妙了。 林可可看到院中来了人,下意识地逃走,她好不容易跳到墙上,又看了眼李归荑的房门,要是猫有表情,她脸上肯定是丧气的表情。 她万万没想到黑化值竟然已经这么高了,她原本还以为只要阻止任务目标黑化就行了,现在她还要想办法降低任务目标的黑化值。 她又不是佛祖,怎么净化别人啊! 林可可心中发愁,但此时也毫无办法,只能漫无目的地走在墙头上。 天色渐渐昏暗,夜幕到来,忙乱一天的将军府终于安静下来。 林可可在几个院子里都串了一下,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她这才考虑到自己要吃什么。 【系统君,我饿了。】她直接在脑海中说出这句话。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中响起:【回宿主,商城有卖特殊食物,但需要积分,现积分余额:0】 林可可看着屏幕左上角的积分显示,一个大大的0字符,又看了眼右边的新手任务: 让李归荑降低1点黑化值。 奖励:100积分 林可可脸立刻垮了下来,她又翻了一下一件东西都买不起的商城,专门看那些食物的字眼: 一次性变性热狗5积分 一次性春.药面包5积分 …… 就算能买,也不能吃吧…… 林可可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还是决定去厨房看看,偷点什么吃的也比饿死的强,还好她身为猫,嗅觉比较灵敏,循着气味在墙上小心翼翼地走着。 她爬墙技术并不好,走在墙上老是害怕自己摔下去,好在她还是找到了厨房的院子,笨拙地从墙上跳了下来,稳住身形,迅速躲在阴影中。 见四周没人,她便跑近厨房,此时门关着,但窗户还留着缝,发出几点微弱的烛光,她后退几步,往前跑几下,用力一跳,前爪勉强够到了窗户沿,扒拉几下钻了进去。 这还是林可可第一次偷东西吃,她心中紧张,探头探脑地看着。 旁边有几桶泔水,散发出微臭的味道,她快速跑过去,在厨房里找着能吃的东西,她好想吃肉,吃大鸡腿,堂堂将军府不会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吧? 在厨房里到处找着,东翻翻西翻翻,将锅盖都打了开,终于在一个灶锅里看到一屉包子,还散发着肉香。 林可可口水流了一地,立刻用前爪去探。 香香的大肉包子,我来了—— 然而林可可还没碰到包子,厨房的门就被砰的一声打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小厮站在门前,林可可被这一声惊到,毛都竖了起来,惊恐地看了过去,正好和小厮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好啊,死畜生,我说怎么听见庖房里有声音,原来是你这千刀杀的偷吃东西,看我不剥了你的皮!”那小厮恶狠狠地看着灶台上的猫,拿起旁边的棍子就扑了过来。 林可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吓得有些傻,但看到那棍子马上狠狠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撒腿就跑,然而后腿还是被棍子擦了一下,林可可感觉后腿一阵剧痛,但她此时顾不得,这个小厮是来真的,她不跑就会被打死了! 她惊慌失措地从他胯.下跑了出去,出了门直接跳到墙上,前爪困难地扣在墙缝里,连接指甲的前爪趾传来痛楚,但她不敢松开,拼了命地扒拉着墙缝往上爬。 刚上了墙上,她刚刚扒拉的地方就传来一阵巨响,小厮拿着木棒狠狠地锤在上面,林可可不敢停下,快速地拖着受伤的后腿从墙上逃走,身后传来一阵怒骂。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一处隐蔽的安全之处,才停下来将身体蜷成一团,好险,她差点就被那小厮打死了! 原来穿越成猫这么危险的吗?会被人当成轻贱的畜生,打死也不用负什么责任。 林可可心有余悸,她肚子空荡荡的,包子没吃上,刚刚还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跑了这么久,此时更饥饿了。 夜色正浓,初春的寒意还没有褪去,林可可全身冻得发抖,饥肠辘辘地站在一处房顶的角落里,四下望去,感受到了一丝无措。 猫咪惧冷,夜晚的温度很低,林可可感觉到自己冷的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只好四处寻找,找到一个避风口,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看着自己后腿上的擦伤,破了一大块皮,有些难为情地试探性伸出舌头舔了舔。 好痛! 她忘了猫舌头上是有倒刺的! 林可可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拼命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原来做猫这么惨的吗?不,是做流浪猫很惨! 林可可不禁悲从中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任务对象,没想到还是这么惨,她把任务想的太简单了,虽然是书中世界,但很显然书中人物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被她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动。 ** 两天过去,李归荑都闭门不出,府内却开始有了流言,府内仆役都觉得将军对那突然来府上的姑娘不一般,怕是将军的新欢,而夫人之所以生病也是被他们两个人给气病的。 大多数仆役是向着李归荑的,自家夫人贤惠的美名放在整个京城的妇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都为自己夫人打抱不平,背地里说了许多那新来姑娘的坏话。 苏梓涵无意中听见大怒,直接闹着要出府,结果伤口又崩裂,郑宸睿心疼的不得了,求着她留下来治伤,又狠狠惩治了那几个仆人,这才罢了。 天气阴沉,大雨将落未落,空气很闷。 清芙苑的房内,苏梓涵坐在床上,捂着自己的伤口,眼中含泪地看着站着的郑宸睿。 “郑将军!我也不愿破坏你和郑夫人的夫妻之情,你便放我走吧!” 郑宸睿无措地看着她,道:“梓涵,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有感情又怎样?你已经有了夫人,而我也绝不可能做妾!你听听你府上的人怎么说的,他们都说我把你的好夫人气病的,我又成了什么人了?!” “我已经将他们处置了,今后绝不会再有人胡言乱语了,梓涵你相信我,别叫我郑将军,你以前叫我阿睿的。” “不要!”苏梓涵转过头,“郑将军,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现在便要回家了!” “我不许!我不允许你离开我!”郑宸睿双目赤红,紧紧地盯着苏梓涵,直接上前抱住她亲了上去,狠狠地攥取她的呼吸。 苏梓涵双腿一软,本来反抗的双手渐渐软了下来,任他辗转亲吻。 ** 将军府的一处院角,林可可站 4. 第四章 [] 李归荑抱着怀中的小狸猫回了谨兰苑,因阴天昏暗,室内点了烛火,暖黄色洒满屋内,混合着兰草熏香,让人直想打瞌睡。 李归荑明人用热水给小狸猫清洗了一下,然后用毛毯包着放在了矮榻上,又用张厚巾子为她擦身体。 林可可已经醒了过来,虚弱地“喵~”了一声,怜碧看着可爱,笑道: “夫人,你看这只狸猫好可人啊,叫的只想让人好好揉揉它。” 李归荑低头轻笑了一下,她注意到了,怜碧听不懂这猫的话,原来只有她能听得懂。 她这声喵叫明明是在说“我好饿……”。 这样来看,这只猫先前的话又可信了几分。 “你去弄点食物,给这狸猫来吃。”李归荑道。 话刚毕,虚弱的猫叫声又响了起来。 “要香喷喷的大鸡腿,我想吃肉,好想吃……” 李归荑又道:“拿些肉食吧,问问厨房有无鸡腿,没有的话就直接宰上一只。” 怜碧怔了一下,看来夫人很喜欢这只猫,俯身道:“是。” 暖黄色的烛光倾撒在墨色的低案上,林可可站在上面,身上披了层薄绒布,对着盘子里的大鸡腿大快朵颐。 她身体上的毛还未全干,但此时身处温暖的室内,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李归荑倚在一旁,手中执着一本话本,看着书中的故事,无外乎才子佳人,是酒楼里讲烂的故事。 “谢谢你,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恶毒的坏女配,根本不会做善事的那种,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林可可一边啃着盘子里的鸡腿,一边对着李归荑喵喵叫,她还没完全适应当猫,吃东西时盘子里的肉到处跑。 李归荑被这一声打断,看了过去,伸出如玉的手指,捻起了那块鸡腿,递到她的嘴边来喂她。 林可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嘟囔了声谢谢,然后张嘴去啃鸡腿。 林可可吃饱喝足了,感觉很舒服,不自觉地发出呼噜声,蜷在案上伸了个懒腰,然而不小心碰到自己后腿还未痊愈的伤口,痛呼了一声。 此时一双手突然将她抱了起来,林可可愣愣地看着恶毒女配把自己抱到软榻上,然后取出药瓶与纱布,为她的后腿上药包扎,手法娴熟仔细,一点都没弄疼她。 呜……这也太好了吧! 林可可把眼前温柔的女子完完全全当成了小仙女,这是什么绝世小天使! 此时她早已经把黑化值73%这个数据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归荑,我决定了,你这么好的人,我绝不会让你结局惨死的,你相信我,只要你和男主和离了,就会得到另一种人生。” 林可可探着头对她说道。 李归荑微微低了头,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信我?我可以验证自己的,我知道这本书的全部剧情,你可以看看我说的会不会发生。” 暖光打在李归荑的脸上,在长睫下映出醉人的阴影,她微启了唇: “我相信你,只是我一介女子,若是真的与夫君和离了,又如何存活于世呢?” 看着李归荑为难又哀伤的神色,林可可怔了一下,她没考虑这么多,按照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她觉得女子应该独立才是,只是放在古代男权社会这好像说不通,毕竟她自己也刚刚经历过无家可归差点饿死冻死的野猫生活。 “可是,你若是继续呆在男主身边,结局一定是凄惨的。” 林可可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她继续道:“你的的设定是女配,虽然你的丈夫是男主,但他注定不是属于你的,你就算不与他和离,后期他也会抛弃你的。” 李归荑微不可查地讽刺一笑,看向小狸猫时又只有一片温柔,“我知道了,你让我考虑考虑吧,婚姻之事,不可儿戏。” 林可可见她似有松动,高兴了起来,道:“好,你一定要和男主和离,然后慢慢找到自己的真爱。” 李归荑轻轻点头,道:“那你便先住在我这里吧,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 真爱吗?她自始至终都没相信过这种东西。 林可可听见李归荑让她住在这里,眼里都发出了光,任务目标收留她了,这是什么绝世好姑娘?!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夜晚,夜雨淅淅沥沥,声音渐弱,慢慢停了下来。 雨后的空气带着冷湿和一些泥土的味道,苏梓晗小心地避开伤口,慢慢走到窗前,想把支起的木窗放下,却听到一丝风声。 一个黑影突然越了进来,苏梓涵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才道:“师兄?你怎么来了?这是郑将军府,你快离开这里!” 来人一身深色夜行衣,脸上虽戴着一副青铜面具,面具下发出一道年轻的声音: “师妹,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苏梓涵偏过头去,道:“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办。” “你知道?”那人声调微扬,“那郑宸睿所作所为你没看到吗?他是来剿灭反贼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有感情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显有些生气,他爱着的师妹,竟然喜欢上了敌人? 苏梓涵面上微急,忙道:“师兄你别胡说,我没有喜欢他,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这句含有歧义的话让眼前的人明显一怔,师妹为什么要问他自己的心意?难道…… 然而还没等他平静被打乱的心神,苏梓晗又道:“严鸣,你相信我可以吗?能不能把你的信任全部交给我?” 严鸣看着眼前人诚挚的眼神,心中一颤,是他庸俗了,师妹这样的人,他怎么能随便怀疑她呢? “我知道了。” 严鸣低头道:“师妹,你好好保护自己,若是遇到什么不对,马上与我传书,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严鸣突然感觉到手上一暖,是苏梓涵握住了他的手。 苏梓涵抬头,目光颤动,“师兄,谢谢你。” 严鸣感受着手上温软,心中翻江倒海,点点头,道:“师妹你保护好自己,我先走了。” 看着严鸣从窗户离开,苏梓涵慢慢关上了木窗,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唇,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是那个男人就像罂粟之花一般,让她控制不住地沉迷。 这样不对,她不应该沉溺下去。 她与郑宸睿的夫人不一样,她绝不会像那个柔弱无用的妇人一样屈居院后,她更不愿意做一个低贱的妾! 她必须要强迫自己走出来,甩掉郑宸睿,然而她虽是这么想,但盛了情爱的心中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些底气不足。 第二日,郑宸睿一早看过苏梓晗后,便去上早朝。 早朝过后,郑宸睿被留在承明殿,给皇帝上报完近来他对反贼议案的纠察。 “臣最近与他们交战了几次,这些乱党都是些有组织会武功的人,恐怕来头没那么简单。” 皇帝刘銮坐在案前,看着如山的奏折有些头疼,微微扶额。 “年初北方冻死了那么多人,朕下发的赈灾银两被贪污之事还没解决,如今朕登基了两年,就出了这些乱党,真是不让朕安生。” 郑宸睿俯身道:“陛下莫要担忧,臣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铲除乱党。” “还是郑卿甚得朕心,交给你这些事朕放心,你先回去歇着吧,朕还有的要忙的。” 刘銮摆摆手,让他退下。 郑宸睿俯身行礼退了下去,旁边的曹公公为他引路。 刚走出殿门没多久,就遇到了两个人,远远地便听见他们的交流声: “国师大人,可看看我有没有仙根?我十岁便能扛鼎,十二岁便力敌二十人,从小便有人说我是天生神人,我这资质,在整个大夏朝也是数一数二的。” 说这话的人正是车骑将军宋廉,他身穿二品官服,身材魁梧威风,眉眼英姿勃发,洋洋得意地对旁边的人说着话。 “将军说哪里的话,又与我开玩笑了。” 旁边与他说话的正是皇帝新封的国师闻思远,闻思远身穿一身蓝色的道服,三十多岁的年龄,身骨清而不瘦,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谁给你开玩笑!我当这将军,高不成低不就的,早就腻了,也想弄个仙君做做。” 闻思远轻轻一笑,没等他说话,郑宸睿便道: “宋将军就别为难国师了,就算逼着国师大人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仙云之梯甚高,凡人也够不得。” 宋廉闻言,眯着眼看了过去,“是你……郑将军,看来今日挺繁忙的,下了朝还要去承明殿。” 郑宸睿笑道:“不过是殿下嘱咐我些小事罢了,二位在这里讨论什么呢?” 宋廉冷笑:“郑将军不都听到了,再问一遍还有什么意思?” 闻思远见这两人之间暗潮汹涌,不愿掺和,朝宋廉道:“将军,这仙根拥有与否,与外貌、力气、智力皆沾不上 5. 第五章 [] 林可可继续给李归荑谈论着自己所知道的剧情,中间还因为一时忘了细节,调出了系统,把原文又看了一下,继续给李归荑讲。 她虽然一开始是闲聊,后面说的多了,就边说边讲这些情节的必要性,以此来劝李归荑赶快放手,此时跑路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男主被女主策反,男主手握京城十万驻军,逼皇帝退了位,扶持了先朝的废太子,男主也升了大将军,金印紫绶,位同三公,后与女主结为夫妻。” 林可可把显示剧情的系统屏幕收了,继续道:“结局大概就是这样,总之哪怕你愿意接纳女主,女主也不会成为男主的妾的,不仅如此,女主不会容忍男主身边有任何人的。” “的确,按照你说的,以苏梓晗的身份和性子,她不甘心做妾,也容不下我。” 李归荑淡淡道。 林可可拼命点着猫头附和,她都已经说的这般清楚了,李归荑这下应该能改变主意了吧? “现在这个时候,我夫君还不知道苏梓涵是乱党吧?”李归荑问到。 “嗯……对,怎么了……”林可可正回答着她,不解李归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林可可看到李归荑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下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她连忙道:“你,你不会是想着现在把女主的身份告诉男主吧……就算是这样,男主对女主已是情根深种,现在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一定和女主反目成仇,说不定还会提早男主倒戈女主的时间……” “当然不是。” 李归荑平静道,那双平时水光盈盈的眼眸冷意丛生,“我岂会这般鲁莽,你把我想的太愚蠢了些。” 林可可怔住,被她突然冰冷的话语冻的脑袋没转过来弯。 “你,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这些,你不是说会考虑我的话的吗?” 李归荑低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当然,我考虑了。” 林可可茫然无措地看着她冷淡的脸,全身都僵硬了。 “你是骗我的?你刚刚在套我话?” 林可可被李归荑的变脸搞得有些蒙,她想起自己这几天与李归荑相处的日子,李归荑为她准备好吃的,给她温暖软和的住处,用心的照顾她,她甚至已经隐隐地有些依赖李归荑了。 只是这时候林可可才想起来,她系统面板上李归荑的黑化值已经高达73%!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可能是系统故障,或者黑化值并不算是恶值,因为小说剧情里面的女配现在也还是小白花的状态。 直到——她现在看着李归荑逐渐冷却的双眸,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原来,系统并没有骗她吗?李归荑或许从一开始,便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书中前期对她刻画不多,而她表现的一直是贤惠的小白花,但是林可可却忘了,在书里后期眼前的人可是大杀四方,是名副其实的白莲花恶毒女配。 她看着系统黑化值的面板,那条黑色的柱形图又开始缓慢地上涨了。 74% 75% 76% …… 79%! “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可可看着疯狂飙升的黑化值,欲哭无泪,完蛋了,怎么会这样呢?! 李归荑突然笑了一下,抚摸了一下她的背。 “这几天你跟我说的什么穿书的事,我大概明白了,但是你们这些穿越者,都像你一般天真吗?” 林可可的脊背都僵硬了,她身上的毛不由自主地炸开了,李归荑不不不会要先把她杀了吧? 呜呜呜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任务对象到底是个怎样的危险人物,而她还傻乎乎地凑上去。 或许不是所有穿越者都像她一样傻,但她绝对是最傻的那一个,林可可懊恼地想着。 垃圾系统,为什么觉得她能完成这种任务,而且还把她弄成了一只猫,这下真到了任人宰割的绝境了! 看着瑟瑟发抖的小猫咪,这几天摸清了全部状况的李归荑笑了笑,眼前的小猫咪对她没有一丝威胁,她心中的那丝警惕早就消散了。 她轻轻地抚摸她,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而且,我还会好好照顾你。” 林可可轻轻地抬头,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杀她就好。 只是她就算再傻也不像之前一样傻了,眼前之人这么好心,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李归荑看着下方仰着脸,露着湿漉漉大眼睛,且正在瑟瑟发抖的幼小狸花猫,一只手又抚了上去,温柔地在她背脊上抚摸,似是在安抚她。 李归荑正抚摸着小狸花,手中的触感软滑,这几日小狸花好吃好喝的,身上的肉也长了不少,手感比之前好了不少。 怜碧刚进来便看到美人抚猫这一幕,李归荑的侧发微微落下来一束,挡住了她的侧靥,然而朦胧之间更显得温柔动人。 怜碧看到自家夫人这般温柔不争,而将军与那女子纠缠不休,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 “夫人,自你告病闭院,将军一日也没来过,这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真不把您当一回事了吗?那苏姑娘还赖在这里不走,将军也不说纳不纳她,不如我们去慈恩寺找老夫人做主,把这苏姑娘赶了去?” 林可可在她手下还不敢动,这下突然听到声音,猛地颤动了一下,倒真像一只猫被惊着了的模样。 李归荑收回了手,抬起头,看向她道:“将军日理万机,自然顾不到后院的人,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别打扰她老人家了吧。” 怜碧越想越替李归荑委屈,眼泪都掉了下来,直接道:“夫人……您真的不懂吗?将军往日和您素来 6. 第六章 [] 榻边的青铜炉袅袅地升起青烟,房间的层层云纱被挽了开,露出精致的房间格局。 美人的玉手执着玉勺,极有章法地在各种胭脂中调弄,最终合成了一瓶香味色泽都极佳的成品。 那瓶被调好的胭脂被递给了苏梓涵,苏梓涵踌躇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有些复杂。 “妹妹可能不知道,我调的胭脂放在烟雨斋也是一绝的,你今日可要试试呢。”李归荑朝她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苏梓涵僵硬地点了点头,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与眼前的人相处。 今日一早郑宸睿就去了早朝,郑宸睿前脚刚走郑夫人就突然到访,本来这个郑夫人因病闭府了好几日,今日突然出现让苏梓涵有些猝不及防。 苏梓涵心中思绪万分,她摸不清眼前人的来意,眼前的女子美的耀眼,容色在整个京城也不一定找出第二个人,让苏梓涵心中滋味难辨,但自身的骄傲又不许她怯场,她自觉自己与这种以色事人的人不同。 “郑夫人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苏梓涵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归荑悠然地将自己手下的瓶瓶罐罐收拾了,道:“前几日我因病没有来拜访妹妹,失了礼数,今日特来瞧瞧妹妹,我一见妹妹便喜欢的紧,可否与妹妹说说话呢?” 苏梓涵点点头,道:“夫人不必介怀,倒是我因病没有去拜访夫人。” 两人寒暄了一阵,李归荑突然伸出手执起苏梓涵的手,道:“我知晓妹妹救了夫君,但想问问详细情况,不知妹妹和夫君是如何相识的?” 苏梓涵听此,面上略有些尴尬,支吾道:“我们只是偶然遇见的,具体你可以去问郑宸睿……将军……” 苏梓涵心下一横,道:“夫人不必想多,我今日便可离开王府,绝不影响夫人与将军的感情。” 李归荑微微紧了她的手,笑着安抚道:“妹妹误会了,我岂是那般捻酸呷醋之人,妹妹若是现在走了,倒是让我难做了。” 苏梓涵看向她,想辨清眼前的女子是否有对她的敌意,但看了半天,她还是那般温婉的模样。 怪不得郑宸睿之前会对她说他的夫人是个极明理大度的人,绝不会伤害到她,看来果真如此。只是眼前人品行如此之好,倒让她有些许的愧意,想起与郑宸睿的纠缠,她心中更乱了。 李归荑笑道:“我看妹妹行事气度与常人女子不同,不知妹妹是哪家的小姐?” 苏梓涵道:“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早年父母双亡,如今全靠舅父接济。” 李归荑看她说的模糊,便知她还没完全放下戒心。 “我今日便和妹妹说些真心话,其实我今日前来,不仅是为了与妹妹说话,还是为了将军的事。” 苏梓涵浑身一僵,果然还是来了吗?眼前女子不会谴责她吧? 李归荑微微低头道:“这几日,就算我再糊涂,也看得出来将军对妹妹的心意,也看得出妹妹对将军也不是一点心意都没有。” “我没有!”苏梓涵下意识大声道,她脸色有些涨红,似是气恼,似是尴尬。 李归荑抬头,面色带笑看着她,道:“真的没有吗?” 看着这双清澈的眼眸,苏梓涵突然说不出来话了,眼前的女子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一样,她在其面前撒不了谎。 李归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是难以控制的感情,妹妹不必为此感到痛苦,我也曾与将军对酌月下,伉俪情深,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苏梓涵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对方的眼中只有一股悲伤与怜悯。 “他负了你?”苏梓涵忍不住问道。 李归荑轻轻摇摇头,无奈笑道:“缘起情起,缘散情散,不过是自然而然,如今我和将军想必已经缘尽了。” 苏梓涵有些难以理解,什么叫缘尽了?而且郑宸睿明明告诉她,他与李归荑只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彼此之间并无甚深厚的感情,但怎么看李归荑所说并不是那般样子? 李归荑继续道:“我今日前来想找妹妹所说的便是,若是妹妹有意于将军,我可自请下堂,将夫人之位让于妹妹。” “什么?!”苏梓涵突然声高,震惊地看着眼前女子。 李归荑敛目,道:“我这一生,只求将军平安喜乐,他喜欢的,我只求他能得到,其他的我便别无所求了。” “那你呢?”苏梓涵又是震惊又是不可置信,她以为李归荑会说出收她做郑宸睿的小妾之类的话,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自请下堂,这种事情……真的会有女子做到这个地步吗? 李归荑声音微低:“我……我的事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找个寺庙了此残生便好。” 突然一滴晶莹的泪落了下来,正好滴落在苏梓涵的手背上,烫的她手一缩。 李归荑忙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哭泣的模样。 李归荑走后,过了许久,苏梓涵还在发呆,她想起李归荑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心中天人交战,内心的的骄傲反复提醒着她,为什么要伤害这样一个无辜的人,焦虑感又让她脑中不断重复那句“伉俪情深”的话,折磨的她内心痛苦不已。 李归荑刚从屋内出来,就听到一声猫叫。 林可可从窗户边跳下来,跑着朝她追来:“你果然还是不放弃,只是这一招以退为进,真的是拿捏住了女主的性格。” 李归荑没有理它,继续出了院子。 “你虽是下了个猛药,但是你完全不了解男女主的剧情羁绊到底有多深,你越是离间他们,他们最后的感情就越深,这是小说定律,我劝你还是放弃。”林可可还是苦口婆心地劝着。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李归荑才站定,阳光从树叶间洒下,在地上映出一片美好的光影。 她转身看着跟着自己的小猫,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信什么定律,我谁都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 小猫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她今日看李归荑来找女主,便偷偷地跟了过来,趴在窗户上偷听谈话,她果然没有死心。 虽然与书中的让女主做妾不一样,她这次选择自请下堂,完美地抓住了女主的性格弱点——吃软不吃硬。 但是又怎么样呢?结局绝对不会变的啊,男女主过程越是坎坷,最后的感情也就越深,这是小说定律啊! ** 傍晚时,郑宸睿才处理完朝廷事物,他刚回府,便急匆匆地去往了清芙苑。 只是刚一进门,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梓涵不像往常一样坐在房中调侃他回的晚,或是俏皮地问他今日累不累,要不要给他按揉一番。 此时房中灯只亮了一盏,苏梓涵躺在里间的床上,房内又清冷又昏暗 7. 第七章 [] 午时的阳光洒落在小路上,几片梧桐绿叶刚刚落在了地上还未被打扫,庭院内的绿植抽出新芽,路边的草丛也茂密起来,显得绿意盎然。 李归荑慢悠悠走在石子路上,身后跟着的怜碧,怜碧手上拿着一个食盒,里面正是李归荑从早上辰时便开始准备的饭菜。 怜碧觉得今日李归荑心情似乎好了些,而且终于主动去找将军了,一大早她便跟着夫人在厨房忙上忙下,做了一通将军喜欢吃的饭菜。 夫人终于要出手了!怜碧开心地想,这几日夫人闭门不出,让府里人看到了还真以为夫人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吓病了呢! “夫人,将军今日在府休沐,咱们正好有机会让将军尝尝夫人的手艺,奴婢不相信这世上哪个男人吃了夫人亲手做的饭菜还能不心动的。”怜碧得意洋洋地说,她对李归荑有种盲目的自信。 李归荑笑着看了她,道:“我看你是挺喜欢的,不如以后我单独给你开个小灶?” 怜碧连忙摆手,道:“夫人莫要折煞奴婢了,奴婢是贪吃,但也不敢逾矩啊,我哪有将军命这么好,有您这般好的夫人?” 李归荑听她瞎扯,又瞥了眼身后,目光果然扫视到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黑影,微勾了一下唇角,果然是只阴魂不散的小猫。 林可可边跟边躲在树后面,一双圆碌碌的眼睛盯着前面的两位女子。 她必须紧紧跟着任务目标,看看李归荑到底想什么,虽然凭她现在这只猫的身体,就算李归荑做些什么她也阻拦不了…… 到了郑宸睿的书房前,小厮先进去禀报,李归荑在外面等着,回头看了一眼,小猫被吓的立刻连滚带爬地躲进了草丛。 “诶,我怎么好像听见了小猫的声音?”怜碧茫然地回头,四处张望着。 李归荑但笑不语,正在这时,严荣走了出来,朝李归荑俯身道:“夫人请进,将军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李归荑随他进去,严荣在她身边边走边低声道:“将军自从昨日归来后心情就一直不大好,今日早饭也没吃进口,也没去看苏姑娘。” 李归荑点点头,表示知晓了,朝他感激一笑。 到了房中,果然看到郑宸睿还在看手中的公案,脸色虽未显现他的心情,但是但见他眼底的乌青,也能看出他昨日睡的并不好。 李归荑行了礼,接过怜碧手中的食盒,放在桌案旁,慢慢打开,取出其中的饭菜,一一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妾身听说将军今日未曾用好早膳,特意亲自做了些将军爱吃的。” 郑宸睿拿公案的手并未放下,看了一眼,道:“知道了,多谢夫人的心意了。” 怜碧看郑宸睿半晌并未行动,忙道:“将军尝一尝吧,夫人今日辰时就开始做了,做这蜜炙鹌子时还不小心伤了手呢……” “知道了!”郑宸睿眉头微皱,打断她,又道:“夫人还有事吗?” 怜碧被他一声吓得哑口无声了,只好无措地看向李归荑。 李归荑拍拍她,让她退下,然后又慢慢看着郑宸睿,道:“将军今日似乎心情不好,不知是发生了何事,能否与妾身说说?” 郑宸睿道:“没什么事,不过是些朝中公务罢了。” 李归荑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事神伤,看他不愿多说,便先用小碗盛了些莲心薄荷汤,递向郑宸睿,道:“不管公务再扰心,身体最重要,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郑宸睿看到那双芊芊玉手递过来的碗,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中公务,接过来随便饮了一口,随手放在了一边,又拿起放下的案牍。 李归荑见他如此不耐烦,也只能先收了碗筷,低头思索着,沉吟道:“在这世间,夫君是妾身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夫君若是心情不好,妾身也更觉忧心,妾身虽不能做夫君的知己,但也想成为夫君的解语花,若是夫君有任何烦闷之事,都可与妾身说。” 郑宸睿抬头看向她,不知何时,眼前的女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中似闪有泪光。 郑宸睿心中蓦地烦闷,皱眉道:“你不过一个深闺妇人,有些事情你不懂,也不必做什么解语花,你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可。” 李归荑知道他不喜欢看女子哭哭啼啼,便忍住了将流未流的眼泪,将身体微微向郑宸睿靠去,低声道:“可是妾身担心将军会离妾身越来越远……” 郑宸睿一僵,蓦地站了起来,俯视着她冷道:“你莫要这般样子,你这样与弃妇之态又有何区别?” 李归荑被他甩的磕碰在身后的屏风上,怔愣地抬头看着他。他的反应与她预想的不太一样,若是往常她如此示弱,郑宸睿定然会好好哄她一番的。 她今日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趁机和郑宸睿缓和一下关系,虽然那穿越猫一再劝谏她,但是李归荑还是想试一试。 就算男子易变心,她也不信郑宸睿会变得太过,若是她使些计策,说不定还有机会。 当然,她不会像林可可所说的书里那般行事,在知晓了剧情和这些人物性情后,她决定暗自筹谋。 只是,眼前之人的变化,确实让她难以预料,郑宸睿竟对她不满到如此地步了吗? 郑宸睿低头俯视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茫然无措的表情,忍不住失望道:“你可知我们为何会到如今局面?便是你太过依赖于我,你若独立一些,我又何至于此?” 李归荑心中茫然,她不懂郑宸睿为何突然说出这些话。 郑宸睿脸上满是失望,仿佛她便是那个破坏夫妻关系的罪魁祸首,他略有些碎碎念道:“你进府中两年了,会的不过是些府中杂事,后厨饮食,其他之事一概不知,既不会武也不假文,更没有看过这世间山水风光,快事乐事,与我又有什么能说的?你整日没有自己的乐趣,全全围绕在我身边,只会让我窒息,你能不能多专注于自己,不要老想着当我的解语花,我不需要!” 李归荑愣愣听完他这一番话,身体逐渐冰冷,她下意识地反思自己,但却在其中听到了一些重点,打断了思虑。 她思索着其中的几句,什么会武会文,看过世间山水风光,快事乐事,说的不就是苏梓涵吗? 林可可说的,苏梓涵从小混迹江湖,看过世间天地,郑宸睿在拿苏梓涵和她作比! 郑宸睿看她似是被吓呆的模样,也知道自己不小心将怒气发在她身上了,闭目控制了一下情绪,冷道:“夫人,我今日心绪不佳,话已至此,你先回去吧。” 李归荑收敛了神色,默默起身,整了整衣衫,俯身行了一礼,慢慢转身。 她刚走了一步,郑宸睿突然出声:“你昨日,是不是去看了梓涵?” 李归荑停下来,转身朝他点头,道:“妾身昨日确实拜访了苏妹妹。” 郑宸睿想起昨天苏梓涵的态度,心中狐疑起来,不由得怀疑起是不是李归荑的原因,越想心中怒气越升,忍不住怒斥道:“是不是你和她说了什么?我说过,我与她的事你不要插手,你为什么不听?你是不是和她说了让她给我做妾之事?!” 李归荑心中一片冰冷,低首道:“妾身昨日只是为苏妹妹送些礼物,夫君怎会觉得我会如此冒言?若是不信,夫君尽可去问苏妹妹。” 看她语气如此笃定,郑宸睿反倒息了狐疑,心中也料她不敢这般糊涂,道:“你没说这种胡话便好,记住了,梓涵与你不一样,她志不在内宅,根本无心做我的妾,你也不必对她有什么芥蒂,我知你是最明大理的人,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李归荑点头,心中却忍不住冷笑。 ……她确实无心做你的妾,她只想做你的妻! 郑宸睿看李归荑温顺的模样,心中略略满意,语气也温和了些:“我今日话是重了些,但也全然是为你好,你回去好好思考一番,就算是女子,也该有些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把心思都放子内宅。” 李归荑离开之后,严荣便进了来,他多多少少在外面听见了些动静,便小心翼翼地上前为郑宸睿收拾桌案。 严荣看着郑宸睿的的脸色,道:“夫人一向温良恭顺,心胸大度,定然不是那种呷醋之人,将军今 8. 第八章 [] 怜碧将安神茶煮好后,便呈给给李归荑喝了,看夫人喝着茶,她走到一边案前,熟练地捻着李归荑平日刺绣要用的线。 心里回忆着今日的事,愈想愈觉得气不顺,暗自咬牙切齿,心里面骂着将军和苏梓涵。 半晌,怜碧接过李归荑递过来的茶碗,又瞥见她手上的一小块烫伤,连忙拿了烫伤膏,给她慢慢再上一次药。 天色虽未晚,但是李归荑也疲乏了,怜碧便伺候李归荑睡下,让她好好睡个午觉。 看着帐中人影呼吸渐渐平稳,怜碧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见夫人养的小狸猫正蹦蹦跳跳地朝帐内奔去,忙一把把她捞起来。 “嘘——你要干嘛?” 怜碧声音极低,将小狸猫抱在怀里,走了几步,放在了屏风外的猫窝里。 怜碧拿起一边的食盒,用玉箸一根大鸡腿,轻声道:“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今日午饭都过了,这是我给你留的。” 林可可眼睛都发光了,“喵喵喵……(怜碧谢谢你,你太好了!)” 怜碧把鸡腿夹在旁边的瓷碗里,揉了揉她的头,道:“怎么感觉你的叫声是在感谢我呢?真是一只有灵性的小狸猫。” 林可可蹭了蹭她的手,怜碧被她撒娇的模样又逗得轻笑起来,怕吵到李归荑,便及时收了手,拿起食盒,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怜碧看着院中的景色,此时正是初春时节,春色正浓,可院中的海棠却有了凋零之意。 她知道,夫人很喜欢自己的院子,对院中的花草一向打理的很认真,也不愿假以人手。 而此时明晃晃的日光下,殷红的海棠花瓣落在泥泞之地上,花蕊枝干光秃秃地被雨水打的歪挤在一边,再无了往日的清妍之态。 如同娇妍的女子失去了生机与活力一般,无力地看着自己渐渐死去。 怜碧攥紧了拳头,目光逐渐锐利刺人。 有些事夫人若不愿出手,那就让她来吧。 ** 第二日一大早,管家柳生便把东郊的账本递了李归荑。 四十岁左右的柳生俯身道:“夫人,这是东郊四十家铺子的流水,这个月的约两百多人的月银还要下发,还有,将军身边的孙义,他老母昨日去了,还要请示夫人赏多少体己?估摸着最近老太太要回来了,这几日府中积压了各种事物,都要请示夫人。” 李归荑坐在榻上,翻着手中的账本,旁边的怜碧冷笑道:“夫人这几日不过是病了,府里怎么就积了这么多事?怎么,夫人连休息几日都不行?” 柳生立刻笑道:“哪里的话,这府里一日都离不开夫人,将军是府里的天,夫人便是府里的地,天地皆在,我们才能活着呀。” 怜碧冷哼一声,脸色才好了些。 李归荑摸了摸塌边的狸花猫,看着手里的账本,道:“我这几日身体好些了,你有事请示我也无妨,只是一些平常事你按照府中旧例去做便可了,这个账本我先看着,你去与怜碧一同去取银子吧。” 柳生俯身道:“是。” 柳生走后,李归荑在房中摸着玛瑙算盘看账本,旁边的林可可趴在软垫上,听着她拨动算盘的声音,昏昏欲睡。 林可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你果然不愧是顶尖的白莲花女配,刺绣做饭看账本样样都会。” 李归荑道:“可是我还是比不过你所谓的女主……” 林可可连忙道:“不是不是,没有比不过啦,只是你们赛道不同,若是你活在另一本书里,说不定你才是胜者,这种东西看的都是作者的好恶。” 李归荑轻轻扫了她一眼,道:“我突然有些好奇,你的世界是怎样的世界,女子真的能独立生活吗?” 讲到这个林可可就不困了,她耳朵动了又动,兴奋道:“真的,在我们的世界,女子是可以独立男人生活的,只是这和社会分工有关,古代不让女子工作,女子自然无法独立,但是我们那个世界可是人人平等的,男女都要工作,每个人即享有权利又负有义务。” 她想了想,又道:“你前几日跟我说的,你问我和离之后该怎样生活,我当时什么都答不出来,因为这是古代啊,女子大多没有出来工作的,所以这几天我也思考了这个问题,想了很多对策。” 李归荑微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颈,静静听着这只猫继续絮絮叨叨。 “等你和男主和离了,我们就开自己的店呗,反正你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吧,再加上你的嫁妆,你完全可以有很多自己的产业,这样就算你不想出门工作,退居幕后也是可以的。” “而且你这么多才多艺,又会做饭又会刺绣,哪怕什么都没有,凭你自己的手艺也能养活自己,等你做大做强了,什么帅男人没有,何必吊在男主一颗歪脖子树上?” 李归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不敢笑的太逾矩,只能掩面拼命忍着,脸上憋出红晕。 “你说他是歪脖子树,哈哈哈哈……” 林可可看着李归荑笑成这个样子,有些茫然,啊,歪脖子树有什么好笑的吗? 歪脖子树确实没那么好笑,但李归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郑宸睿,不知为何,她听着这句话,觉得好笑极了,心中畅快,几天的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有了动静,外面的小丫头突然喊道:“将军来了。” 李归荑翻账本的手停了一下,脸色的笑意也退了几分,从榻上站了起来,准备迎接郑宸睿。 外屋的怜碧也进了来,服侍着李归荑披了外袍。 “将军怎么突然来了?”李归荑淡淡道,似有些疑问。 一般郑宸睿来谨兰苑都会提前让小厮来打个招呼,好准备齐全饭食,如今突然而至倒是很少见,而且昨日她刚刚见了郑宸睿,很不受他待见,今日怎么反而主动来了。 “这……”怜碧扶着她,面上似是有些心事。 李归荑刚去了正厅,便看见郑宸睿气势汹汹地进了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郑宸睿刚踏进房间,便指着李归荑怒道: “李归荑,这便是你教的好婢女!” 李归荑一怔,“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郑宸睿面上怒意沸腾,道:“你还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指使你的婢女去做的吗?” 李归荑心中飞快闪过思绪,面上茫然地看着他,道:“将军说的哪位婢女?又做了什么事?妾身总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郑宸睿冷哼一声,把身后的小婢女拉出来,道:“这是你派给梓晗伺候她的婢女,你来说!” 李归荑看了过去,这个小婢女正是她调过去伺候苏梓晗的,名为雀儿,只是这并不是她院里的,而是老太太外房里的。 雀儿跪在两人中间,哭道:“我,我也不知道……” 郑宸睿怒道:“你刚刚怎么给我说的,如今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必害怕,有什么我替你担着,可若说出一句谎话,我军营里正好差些女子充妓。” 雀儿跪在地上,看了眼李归荑,又看了眼旁边的怜碧,战战兢兢道:“昨儿傍晚,我刚 9. 第九章 [] 郑宸睿刚说完,院外便进来几个侍卫,就要将怜碧押下去。 李归荑心中颤抖,她知道近日郑宸睿一定要处罚怜碧,不然他的怒气是不会平息的。 但她还是跪了下来,朝郑宸睿道:“夫君,若是杖刑四十,她会死的,她在府中已经伺候十年了,这次是为了我才犯上,求您饶过她这一回……” 郑宸睿低头看着她,斥道:“你平时就是太娇惯下人了,才在府中养成了奴才不听主子的习气,如今她犯了如此大错,你难道还要偏袒?我今日便正一正这府中风气,你若不忍看她受刑,先回屋内休息便可。” 李归荑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郑宸睿皱眉,道:“你莫要在这种事上行善,一个刁奴而已,我记得她也不是从小跟着你的人,只是你来府上才跟的你,若是你缺奴婢,我再给你挑几个来。” 李归荑摇头,恳声道:“将军,这两年来她一直悉心照顾我,辅助我处理府中诸事,从未犯过错,请将军看她如此用心,饶过她这一次。” 这是李归荑第一次坚持反对于他,却让郑宸睿更加怒火中烧。 他冷哼一声,道:“她从未犯过错?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犯错?是他们都全然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中吗?竟胆敢冒犯我的人?还是说,你给了他们这些胆子?!” 李归荑忍住头顶的冷烈目光,果然,他心底的怒火最想发泄的对象是她。 郑宸睿又道:“你不必再说了,这刁奴胆子这么大,若今日不教训一番,明日他们便敢踩在将军府的头上,把你的仁善之心收收,若是管家时还这般怯懦,我看你连后宅之事也不必插手了,只会养出一群刁奴!” 怜碧被侍卫们拖了下去,李归荑呆呆地看过去,怜碧没有一丝反抗,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李归荑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一下跪坐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外面的棍棒声便一下一下地传来。 李归荑抬头看着坐在高堂上的男人。 室光昏暗,阴冷的光芒镀在了他身上,让他低沉的的眉目显得更加威严。 他是杀伐果断的将军,是统领两万京城铁骑的二品官员,是她精心挑选的夫君。 她清楚地明白,郑宸睿今日不仅仅是要惩罚怜碧,还是要惩罚她,他在怨她没有教好下人冒犯了他的威严,也在怨她为什么是他的夫人,让他没有办法和苏梓涵在一起。 外面的杖刑一声一声如催命一般,急促地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的心也如被深渊攥紧了一样,沉重地撕扯着五脏六腑。 她似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以致眼前也出现了幻觉。 耳边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幻听和外面怜碧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让她整个人如被生生撕扯成了两半一般,一边是幻象,一边是真实。 她突然很想喊叫,想要歇斯底里地喊出什么,张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比怜碧小一点的一个婢女惊道。 李归荑脸色苍白如一张纸,浑身出着虚汗,她的耳边响起长鸣,只觉得眼前一切景色变得昏暗,随即开始天旋地转,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严荣惊道:“夫人晕倒了!” 众人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稍微年长的丫鬟们慌忙地掐她人中。 郑宸睿眉头皱起,道:“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立刻跪下道:“回将军,夫人一向看不得杖刑,夫人之前无意间看过一次就大病了一场,所以府中杖刑都是废了的,只是今日……” 严荣忙道:“将军,夫人病情刚愈,身子还未大好,恐怕见不得这般血腥的事,如今那奴婢也被打的有二十多下,应该是差不多了,不如先收了手,让夫人养好病才是。” 郑宸睿心中不耐,内宅妇人果然柔弱不堪。 他仔细看着被丫鬟们扶在榻上的李归荑,但看她确实是情况不好,便也只能做罢。 若是李归荑出了事,府中还不定会传闻什么他逼迫发妻的事,那些言官正好逮着机会攻击他了。 郑宸睿摆了摆手,随口吩咐了几句叫郎中的话,便离开了。 李归荑觉得自己像落在了水中一般,浑身没有着落,她不断扑腾着,想抓住周身的什么东西,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而身边也什么都没有。 她像是回到了幼年时期,小小的她,没有力气,没有挣扎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这样无力…… 脑中的场景混乱不堪,变了又变。 她突然在远处看到一个单薄的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被压趴在一条红棕色的长凳上,背后被暗红色的血液洇湿了一大片,锦衣从长凳上披落下来,在袖口处无力地垂下一双秀手,两旁站着执着棍棒的人,他们手中的棍棒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砸在那副躯体上。 旁边站着一群人,那些人的脸被暗影罩着,每个人的面容都看不清。 李归荑看着那长凳上的人,面上凄惶,那是……那是……小娘!不……那是娘亲…… 她拼尽力气地跑过去,天空昏暗,冷风一下下刮在她的脸上,冻的她骨头都开始发痛,但是她不敢停下,她怕她一停下来娘亲就会死去。 可是她似乎腿变得很短,怎么也跑不快,明明很近的距离,她也一直在跑,却如何也靠近不了那杖下的女子。 不行,不行……我要跑快点…… 她看着如何也接近不了的娘亲,无力感一点一点地吞噬她,不,她不想再这样下去…… 为什么,靠近不了……? 不知何时她摔在了地上,但是感觉的身上的冰冷似乎除去了一些,开始变得温暖起来,甚至有点热。 低下头,才发现远处女子身边流了很多血,那血渐渐的蔓延,已经蔓延到她的身下了,血液好温暖,甚至开始燃烧起来。 她抬头看着那一下又一下落下去的棍棒,暗红的血液仿佛永远也流不完。 那些围着被杖打的女子且看不清脸的人,面朝着她,仿佛都 10. 第十章 [] 李归荑知道了怜碧的事情之后,便唤来了另一个年龄大点的丫鬟,春月。 “你将我柜子里的体己拿出来,去她家,送给他们一百两银子。”李归荑坐在床上吩咐到。 春月素日和怜碧关系好,心中开心,就要点头应是,但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可,可是,将军刚罚完她,您就要去给她送银子,传到将军那里,会不会……” 李归荑淡淡道:“没关系,你去吧。” 春月只好道:“是,奴婢这就去。” “她如今应是伤的严重,又被赶出了府,她家那里……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春月点头,“奴婢晓得,奴婢会先给怜碧姐姐把病瞧了,好好嘱咐他们照顾好姐姐的。” 李归荑看着春月离开,便慢慢穿了衣服,从床上下来。 “你病还没好,怎么还下床,而且现在天色都黑了。”林可可喵喵叫着,跟着她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李归荑走向她素日绣的一堆绣品那里,翻找了片刻,翻出了三四个扎的精致的布人。 布人身形简单,脸上画了圆圆的红晕,看起来极为可爱。 李归荑将它们放在案上,低头欣赏着,脸上带着笑,但林可可却觉得那笑莫名有些诡异。 不会吧……林可可有种不好的预感,李归荑不会被气的想扎小人吧…… 李归荑欣赏了一会,拿出了一把剪刀,拿起一个小人,咔嚓一声,将它的头剪掉了。 那颗头咚的一声轻响落在了桌案上,再滚落到地上,里面的棉花也崩开了出来。 紧接着,她又一个个将剩下的小人的头剪掉。 “你,你在做什么……?” 林可被吓了一跳,身体瑟缩了一下。 “在练习。”李归荑道。 “练习什么?” “杀人。” 李归荑回答的很平静,但林可可很确认李归荑此时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果然是黑化值涨的太厉害了吗?人都开始疯了…… 林可可小心翼翼地观察她,不敢在现在说什么劝她的话,怕她一个精神不稳定把她这个可爱的小猫咪也给噶了。 ** 自从那日怜碧被杖行赶出府后,府内众人战战兢兢,过了几日,苏梓涵伤好了大半,也出了府,府内才渐渐回归平常。 自那日后,郑宸睿没再见李归荑,整日在外处理公务,连府也不常回。 而李归荑也如平常一般,似乎没有没有任何变化,身体恢复后逐渐又管理起了内务,只是在管理内务的同时,去各地庄子铺子的次数多了很多。 此时,她正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出门,旁边的猫立马跳了过来。 “你……你又要出门吗?”林可可期待地看着她。 李归荑道:“我要去,你想一起吗?” 林可可立刻满眼放光,拼命点着猫头:“想想想!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没见过古代的街道和商店呢!” 李归荑同意她跟了去,让她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在街道上行走着,微微晃荡着,马车内的空间还算宽敞,上面放了茶几和暖炉,李归荑静静坐在一边,桌上的茶水正冒着腾腾的热气,她正低头看着一本书,目光很是专注。 林可可却非常好奇,她跳着扒上了窗户,从窗帘中往外看去,外面果然有人在经过,还有一些小摊小贩在不远处叫卖。 “哇,原来古代是这个样子的,和电视剧里的一样又不太一样。” 林可可一边惊叹着,一边偷偷瞄了一眼李归荑。她之所以求着李归荑把她带出来,最大原因并不是好奇,而是想看看她这几天早出晚归都是在做什么,只是表面上还是不能显现出来,便装作对外面的世界好奇的样子。 李归荑察觉到目光,抬眼看过去,看到小猫咪眼神慌忙躲避的样子,心中暗笑。 这只小蠢猫还觉得自己装的很像,却不知到她的小心思早已被李归荑洞察。 李归荑早就知道林可可想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只是她也并不介意自己的计划被小猫咪得知。 “夫人,地方到了。”外面突然响起春月的声音。 李归荑放下手中的书,拢了拢身上的绛色披风,从马车上下了来。 紧接着,一只猫头从帘子后面探了出来,好奇地看着四周,然而下一秒她便被一双素手从腋下抄起,抱了起来,紧接着进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林可可呆了一下,抬头看着抱她的李归荑,道:“你……” 李归荑低头看着她,道:“走在地上我怕你被别人踩到。” 李归荑声音温柔,林可可正是软硬兼吃的猫,任命地缩在李归荑的怀中。 春月扶着李归荑往前走,林可可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是一座巨大的酒楼,她仔细看了上面的的字,正是‘望月楼’。 她来酒楼干什么?林可可好奇。 两人一猫进了酒楼,在二楼定了一座包间,要了些茶水,便不再有何动作。 “你一直呆在这里要做什么?”林可可坐在看着悠闲地坐在案旁,又看起书的李归荑,忍不住问到。 春月就在旁边,李归荑并没有回答她。 等过了一会儿,春月似乎又出去办事情了,林可可便又问了一遍,李归荑终于抬头看她。 她的目光冷冷清清,乍一看去似含着冰凌,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我在等一个人。” “在等谁?” 李归荑却没有回答。 “你还是不打算和离了是吗?”林可可愁眉苦脸道。 “不,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和离了。”李归荑突然答到。 “什么?!”林可可突然高声,她兴奋道,“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和离吧,不掺合男女主那些破事了!” 李归荑唇角轻勾,叹气道:“可是,这些年,我一心操劳着将军府的诸事,未从府中获得任何私利,不仅如此,我嫁妆都贴进去了不少,手上也没有什么银钱,若是此时和离,我们恐怕马上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林可可听此,竟也踌躇了起来。 她看了眼身旁的暖炉,又扫过脚下的软垫,再向上看向案上精致的茶水点心。房间里暖洋洋的,鼻尖萦绕着食物的香气。 她突然想到, 11. 第十一章 [] 众人停下说笑,看着眼前的丫头,宋廉看向她,道:“你主人是谁?为何要请我?” 春月低头道:“大人随我前去便知道了。” 宋廉看了看几人,各官员也互望着,表示不知道是谁来请的。 “你们好好伺候着国师,我去去就来。”宋廉道。 几位级别小的官笑着保证,宋廉才跟着春月上了楼。 跟着前面的女子进了包厢,宋廉向房中人看去,却没想到要见他的人,竟然是个女子。 房中主人气定神闲地朝门口坐着,身披一袭绛红色锦缎披风,内穿萝兰色纱裙,乌发坠在脑后,更显得她肤色极白。 她怀中此时正抱着一只小小的狸花猫,此时正用手逗弄着它。 “你是……?”宋廉狐疑道,竟不知哪里来的小姑娘竟然敢单独见他。 李归荑看了眼春月,春月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将门关上,只是面上突然有些担忧。 她只是个下人,夫人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但是她还是止不住地担心,夫人私下面见外男到底要做什么…… 闻思远若有所思地看着二楼宋廉进的包间,他是修道之人,眼尖的很,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房门开合之间的一抹绛红色。 竟是女子?有趣…… 但是最让他兴奋的事,他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小幼苗气息。 宋廉看着眼前之人一丝不差地给他行礼,看其气度规矩,似乎是官家的小姐,怎么就找来他单独相见,也不怕毁了名声? “小姐是哪家的人?来见我是为何?”宋廉问道。 “妾身乃李正李御史的第三女,也是卫将军郑宸睿之妻,来见将军,的确有一件非常紧急之事要禀告。”李归荑说着,面上露出挣扎的模样。 听到是郑宸睿的夫人,宋廉眼眸微眯,笑道:“原来阁下是郑夫人,只是夫人不在府里打理内院,怎么还在这酒楼里?” 李归荑道:“妾身前几日给将军送了多封拜帖,想请将军来此一叙,可都未收到将军回信,无奈之下,也只能先等在这里,看能否碰到将军来。” 宋廉思索了一下,道:“原来是你送的拜帖,只是我府前拜访的人太多,我还以为是哪个僚下之人想攀权职送来的,便没有理会。” “不过,你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宋廉实在不明白,郑宸睿那厮的夫人怎么会找上他。 李归荑面上似乎很惊慌,低声道:“将军可知最近京城有叛党在作乱?” 只这一句话,便让宋廉的神情变得肃然,他抬头看向李归荑,眼神犀利起来,道:“郑将军告诉你的?” 这件事在朝中是完全保密的,没有几个人知道,皇帝应该只交给了郑宸睿一人去办,就连宋廉也只是听到些风声,郑宸睿执掌的南军最近活动频繁,在城中各处搜查,宋廉因在南军中有旧部,才听说一二。 李归荑道:“妾身是郑府夫人,夫君的事,自然知道一些。” 实际上郑宸睿对这件事瞒的严实,在从林可可的口中得知剧情之前,她的确一点不知。 李归荑看着宋廉面上变化的神色,面上又惊慌又凄楚,继续放出了一个惊天大雷:“妾,妾身怀疑,夫君与叛党有私!” “你说什么?!” 宋廉有些不敢置信,思索着她这句话。 李归荑怀中的猫突然叫了一声,想要从她怀中跳出来,却被一只手轻柔而有力量地按住。 宋廉有些不敢相信,“你说郑宸睿和反贼有勾结?可有证据?” 李归荑低头,拿出一张丝帕,轻拭眼泪,低声道:“妾身,妾身也只是怀疑……” 宋廉皱眉,道:“郑夫人,这可不是儿戏,你要想好了再说。” “妾身知道,妾身正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才心下不安,夜不能寐,这才冒险从府中出来,来寻将军的帮助。” “为何是我?”宋廉突然目光如刺一般朝李归荑看去。 “妾身知道,将军与我夫君共同掌管着京城驻军,有能力挽救危机的只有将军,且我早就听说宋将军是护卫我朝的大功臣,品性值得我冒险一试。” 宋廉被她这么暗暗一夸,心下立刻苏爽了一番,看来还是有人识货的。 他早些年平了北番,立下了赫赫战功,手下有八十万大军,没想到到了不惑之年,圣上竟担心他拥兵自重,削了他的兵权,让他来京城掌兵,和郑宸睿那个毛头小子争京城这些三瓜俩枣的。 尤其是郑宸睿最近还尤受皇帝器重,皇帝还一直冷落他,把他气的旧伤都要复发了。 “你虽是妇人,却有些见识,你把此事告诉我是对的,若是直接禀报大理寺,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李归荑当然知道,这是她分析朝中关系才做的决定,谁最想郑宸睿倒霉,她可是查的一清二楚的。 借刀杀人,以逸待劳,可是她常用的手段。 “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郑将军,可是你的夫君。” 宋廉上下打量着她,想看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最关键的来了,李归荑立刻使出了平生最大的演技,她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声音哽咽道:“郑将军虽是我的夫君,但是妾身自小就读过圣贤书,妾身的父亲是当朝御史台的都御史,从小便教导妾身要忠君爱国,要不畏生死为朝廷进言献策,绝不能把个人小利放在最前,而要把家国大义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妾身虽是女子,但也明白礼义廉耻,明白家国大义,若是夫君不忠于国,不忠于圣上,妾身宁愿大义灭亲!” 李归荑虽是声音哽咽,音调却不弱,话语清晰有力,倒让宋廉怔了一怔。 他还在为眼前柔弱的女子说出这样一番义正严辞的忠君之话感到震惊,但突然想到朝中那些天天大话的言官,便稍微接受了些。 “原来你般忠义的女子,倒是让某些男子都为之汗颜。” 李归荑低下头,将腮边的泪都拭干净。 宋廉心中也略略羞愧,哪怕是他,也不能肯定地说出这般忠君的话,小小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又道:“那,你可有郑宸睿谋反的线索,或者,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李归荑小小地编了一个自己在书房外听见他与苏梓涵谈话的场景。 “你是说那苏家小姐与反贼有勾结,而郑宸睿为她打掩护?” 李归荑点点头,她怀中的猫却一会儿挣扎一会儿瑟缩地动个不停。 宋廉思索了片刻, 12. 第十二章 [] “你……大胆!”春月朝那道士斥到。 李归荑起身,看向来人,眼前的道士看样子不过而立之年,气势高深莫测,自有一股清风道骨的风度。 “哎呀,我找的就是你,小女娃,有没有兴趣随我修习仙道啊?”闻思远笑眯眯道,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和蔼可亲。 李归荑觉得莫名,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道士找上她,她俯了俯身行礼。 “抱歉,信女信佛。” “诶……”闻思远思索片刻后,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笑道:“不是你想的那般,本派不是佛道信派,而是修炼之派,是可以学习飞天遁地的那种。” 李归荑瞥了眼林可可,看她也是茫然不知的样子,便知道此人并非剧情中人,而他说的东西,林可可也不像是很清楚的样子。 她心中有了计较,便朝春月笑道:“给这位师父一些香火钱。”然后便将软榻上的猫一把抱起。 看李归荑就要离开,闻思远忙上前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啊?” 李归荑状作为难道:“小女子家中还有忙事,恕不能与师父多聊,师父还是另找他人吧。” “啊?”闻思远还没来得及说下句话,便被春月塞了两锭银子,也让李归荑从他身边溜了走。 闻思远掂了掂自己手上的银子,看着那抹匆匆离开的绛红色背影,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是将他当作骗子了,遂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他刚刚在楼下那一瞥间,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灵力潜力,寻常没有修炼的人身上是没有任何灵力的,若是有平常人若有若无地透露出一点灵气,说明这人灵府造就的极好,即使没有过任何修炼,身体也能不自觉地运转天地灵气。 闻思远感慨终于找到了个好苗子,索性等着宋廉与她谈完出来,他找了个借口继续留下来好好看看这棵小幼苗。 只是他又犯了心急的毛病,开口就是要收人家当徒弟,没想到被小徒弟当成了招摇撞骗的老道士。 哎呀呀,他看起来真的这么不可信吗? 罢了罢了,反正刚刚也知道了这小徒弟的身份,且来日方长,虽说已经成为了位夫人,但也不是没机会撬走。 出了酒楼,李归荑看了眼怀中的小猫,“你也很疑惑?” 林可可睁着大眼睛点点头,“我穿的是狗血言情小说,世界背景是纯古代,不是修仙世界,应该不会有修仙的人。” 李归荑体会着这些名词,大致能理解她的意思,“那他便是个老骗子罢了。” 林可可点点头,又微微皱起眉头,她思索着,如果真的有修仙的人倒也不是没可能,那就是许多穿书的世界都融合在一起了,本来都是一个世界,只是主角不同,各自运行着各自的剧情。 只是系统不太智能,问这么复杂的问题它也答不出来,林可可试了几次系统都没回答她,要么就是答非所问,只能作罢。 一人一猫上了马车,春月站在车外,问到:“夫人,现在回府吗?” “不回府,去怜碧的母家。” 春月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对车夫说了一个地址。 马车缓缓启动,李归荑又倚在车壁上看书,林可可反复地看了她几眼,又暗自地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刚才的场景,李归荑毫不留情地把自己丈夫给卖了,就觉得有些胆战,恋爱脑倒是不恋爱脑了,这是直接要黑化脑啊! “你不怕郑宸睿发现吗?你每日这样频繁的出府,下人们都看见了,万一他们把你卖了怎么办?” 林可可纠结道,她还是忍不住再尝试尝试劝说,说不定讲清利害后她还能再考虑考虑呢? 李归荑放下书,瞥了她一眼,道:“你可知那日,郑宸睿为什么这般坚持打杀怜碧吗?以至于身为他发妻的我跪下苦苦哀求都阻止不了他。” 林可可歪头,“不是因为他太爱女主了吗?” 李归荑讽刺一笑,摇摇头,“这是最主要的原因,但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这府中的人一直在为我鸣不平,私下议论也好,甚至怜碧直接帮我出头也好,都是公然违背了他的权威,背离了他的喜恶。” “身为一家之主,尤其他还是一位将军,最怕部下与他离心,这府中的下人也是,所以他必须要为自己立威。” “原来是这样……”林可可喃喃道。 “这世间所有的谋略,攻心为上,我永远得不到郑宸睿的心,但是这些下人的心,我轻易便可得到。” 林可可抬头,她差点忘记了,李归荑是好大一朵白莲花,收买人心的事最擅长了,就连她自己……也差点就忍不住信任对方…… “那……你的意思是,这府中的下人根本不可能主动把你出卖了?” 李归荑沉默,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于情,他们不会,于利,她是这郑府的当家主母,这些人更不会。 她自小什么也没有,天时地利她不占,她能紧紧抓住的,只有人和。 小猫咪看不仅劝不过,自己反而要被劝住了,觉得烦躁,她见李归荑轻轻笑笑,又拿起书来看,心中更加郁闷。 “你天天在看什么书呀?”她走上去,努力认了一下封面上的繁体字,怔了一下,又看了眼她放在一旁的一堆书。 她以为这几日李归荑因为知道自己在话本的世界,所以去找话本来看,但没想到她看的全是些兵书和史书。 李归荑低头看着震惊的小猫咪,有点好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我的丈夫是将军,我身为将军夫人,看些兵书又有什么奇怪的。” 林可可转头,老实地卧在了一旁的软垫上,恶毒女配看这种书是不奇怪,但看这种书肯定没安好心。 怜碧的母家只是一个普通的脚夫之家,怜碧的父亲做脚夫卖些小玩意,还有一个哥哥给人当马夫。 李归荑到的时候,怜碧的父母诚惶诚恐地迎接她,把她带到怜碧床前。 林可可被春月抱着跟在后面,看着李归荑温柔关怀地与怜碧谈话,并嘱咐她好好休息,末了又给她留了五十两银子。 怜碧感激地看着李归荑,只说自己没事,要夫人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林可可看着她们谈话的背影有点茫然,她有点分不清,此时温情脉脉的一幕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 她的收买人心,有几分是假,又有几分是真呢? 回到了郑府,李归荑又开始着手她的下一步。 第 13. 第十三章 [] 那男子似乎有些委屈,撇撇嘴,但还是听命立刻离了殿。 长公主状似无事地看了一眼李归荑,好在李归荑并不在意,还朝她报以一笑。 长公主笑的微微不自然,便拿起李归荑还未调好的一瓶胭脂,放在鼻下轻嗅了嗅。 “这个味道不错,花香清新温软。” “公主若是喜欢,我便多调些这个味道的。” 长公主点点头,她又看向李归荑的身后,道:“本宫看你带的这只狸猫,模样倒是可爱,它被抱了这么久竟也乖巧。” 李归荑回头看了眼林可可,与她正好大眼对上小眼,李归荑轻笑道:“春月,你把她抱过来。” 林可可听此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阻止不了春月把她放在了李归荑的身边。 李归荑用帕子擦了擦沾了汁水的手,道:“公主不知道,妾身这猫不仅乖巧,还和狗一样聪明。” “哦?” 李归荑拿起一只水仙花,轻轻朝殿上一掷,花枝便落在了不远处。 她朝着旁边懵逼的小猫道:“可可,去捡回来。” 林可可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归荑,而一旁地长公主也绕有兴趣地观望着。 瞪了半天,她还是屈服于李归荑的淫威之下,转过身屁颠屁颠地将花枝衔起来,再跑了回来,将花放在了桌案旁。 “哎呦!竟是真的会捡!”长公主看着小狸猫叼回的花枝,笑的前仰后合。 “当真是只聪明绝顶的小猫,怪不得你来我这还带上它,不错不错。” 林可可听着夸赞,朝李归荑哼一声,又骂骂咧咧地喵喵了几句。 “你怎么养了这么可人的小猫啊,本宫活了这么大,见过的猫也不少,真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一只。” 长公主伸出手试探地朝她摸去,林可可一僵,不敢动一下,任由那手在她身上揉来揉去,长公主的指甲又长又华丽,她好怕挠到自己。 “你真牛,拿我来讨好长公主。”林可可一边被摸,一边喵喵喵气愤道。 李归荑不置一词,继续调理她的胭脂。 “哎呦喂,怎么感觉这小东西还有点脾气呢,听她叫几声就感觉它在生气呢。” 长公主没有子嗣,很是喜欢小猫的叫声,一时间被林可可逗得开心极了。 李归荑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接下来又陪着长公主调胭脂逗小猫,林可可碍于李归荑的淫威,满大殿的跑跳翻滚,撒娇卖萌,殿中长公主的笑声就没停下来过。 今日长公主与李归荑玩的格外尽兴,便又让李归荑明日若是无事,继续来府上玩,她还准备再邀几个命妇一同来打吊牌。 就这样,李归荑连续几日都来与长公主来往,应长公主要求,带着林可可一起来玩,两人关系也迅速地拉近了。 长公主府上,一群宫女侍从围在后花园里看热闹,正中间的正是李归荑和一只猫。 长公主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竹编小花球,兴致勃勃道:“来来来,小猫咪,小可可……” 林可可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长公主便把手中的绣球给她,林可可张嘴把绣球叼起来,哼哧哼哧地跑到李归荑身边,将绣球放在她手上。 围着的人此起彼伏地响起惊叹声,纷纷鼓起掌来。 李归荑又将提前吩咐人准备的两条竹竿驾好,微笑地抱起林可可,在她耳边低声道:“昨晚上排练好的。”然后便把小猫放在了竹竿上。 林可可看着她,委屈巴巴的。 李归荑张了张口,口型大概是三个字“大鸡腿”。 林可可心一横,将昨天刚学的技艺展示出来,前爪扒着两条竹竿,两腿悬空,往前爬去,啪啪啪几声便从竹竿这头爬到了那头。 人群中又响起惊叹声,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未曾见过如此会耍杂技的猫,觉得精彩极了。 长公主忍不住鼓掌,“真的太棒了,本宫从没见过这么听话的猫。” 林可可:呜呜呜,生活不易,猫猫卖艺,为了大鸡腿,呜呜呜…… 众人看了许久才渐渐散去,长公主又拉着李归荑去殿内聊天。 “哎呦,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心灵手巧又会处事,养只猫还能养出名堂来。” 李归荑听着夸赞,谦虚了几句,道:“我对公主也很是欢喜,平日以为公主都是天家威严,不敢接近,如今却觉得长公主仁善可亲,今日看府中气氛,下人们都一同玩乐,更觉公主爱民如子。” 长公主笑笑,道:“天家威严那是陛下,本宫如今年龄大了,膝下又无所出,近日越发觉得寂寞了,就算我是长公主,也是丧了夫的孀妇,门前日渐冷落了,唉……也只有你还肯来本宫这走动走动,陪我解解闷。” “公主哪里的话,公主身份尊贵,是这世间女子都羡慕的尊荣,臣妾倒觉得的,就算是宫里的皇后也要羡慕您的自由。” “哦?怎么说?”长公主认真看向她。 李归荑道:“这世间的女子,嫁了人便要打理后宅,就连皇后娘娘也要管理整个后宫,虽然尊贵,却也辛苦,而且这历来妻为夫纲,女子在后宅总是弱势的那一个,眼看自己夫君又纳新人,又有哪个女子真正能大度地不落一滴泪呢?所以妾身说殿下自由,既不用烦扰内宅琐事,也不用囿于一人。” 李归荑最后一句说的极有深意,长公主明白了她已知道了那天来的那个男子是自己的面首,只是她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这个观点正戳中了长公主的内心。 “还是你有见识,比那些俗物懂我。”长公主眯着眼笑道, 李归荑低头,她当然懂得,因为这些话就是女主之后会跟她聊的,女主的言论正切中她的想法,所以她才日渐赏识女主的。 长公主豢养面首的事,京中也曾传过,但大多数命妇们心中是讳莫如深的,不敢妄言,在书中唯有女主谈了这件事。 不过李归荑此时说完这番话,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滚了几遍,觉得有些好笑。 因 14. 第十四章 [] 李归荑夜晚回到府中的时候,郑宸睿恰巧也回了府,李归荑听了下人的禀报,便忙收拾了一下,去书房看望他。 郑宸睿此时坐在案前,桌案上的烛火微晃,他手中执着牍册,神思恍惚。 他还在想着今日与苏梓涵的纠缠,在追查逆党的过程中他发现梓涵与逆党似乎有些许的牵扯,他今日百般试探,而梓涵百般周旋,让他越来越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正当他神思不属时,严荣向他请示,李归荑突然来了。 “你来做什么?”郑宸睿问到,看着眼前站着的亭亭女子,神色淡淡。 李归荑打开食盒,拿出其中的饭菜,道:“将军几日都未归家了,想必在外办公一定很辛苦,妾身担心将军的身体,想来看看将军。” 郑宸睿看着她摆开的那些饭菜,微微皱眉。 又是这些,她只会这样做些饭菜,再表示邀宠的想法,真是令人乏味。 他和李归荑已经夫妻两年,虽说前期他确实因为美色短暂地沉迷了一段时间,但随着相处时间变长,他终于还是感到她和普通的大家闺秀也没什么区别,守礼谨言,只善于处理内宅事物。 但是她确实还是贴心的,总是包容他,理解他,为他解决府中的各种事物,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若是梓涵没有出现,他可能会满足于此,满足于和她相守一生。 可是,梓涵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的梦里便只有这一个女子了。 只是……当他真正找到自己的心时,他却已经娶妻了,而梓涵也不可能容他枕边再有一人,他为此痛苦纠结,却迟迟下不了决定,但内心的天秤早已不自觉地倾斜了。 如何让自己离开一个人?或者说让对方主动离开?他不愿去思考,只能给自己不断的暗示,都是对方的错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 李归荑不管他的脸色,走到他身后,伸出玉手帮他捏肩,只是刚捏了两下,就被他伸手止住了。 “不必捏了,你病可好了,我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出门拜访长公主?” 李归荑也不强求,看了一眼他手边的公文,便收了手。 “妾身身体好多了,这几日在府里觉得无聊,便出门与公主命妇们走动走动。” 这话回答的很平常,郑宸睿‘嗯’了一声。 李归荑随手又帮他收拾了一下桌案上散乱的书,状似无意地摸到那册公文,迅速瞥了眼大致内容,又帮他整理好。 “不用帮我收拾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郑宸睿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李归荑只是像往常一样显示贤惠的一面。 “是,那夫君早些休息。”李归荑这次答应的快,没做多余的口舌。 郑宸睿抬头看了她一眼,李归荑今日似乎与往常不一样。 只是他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似乎……更明媚了一些。 郑宸睿想起苏梓涵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言论,止住了思绪,朝李归荑沉默地点了点头。 李归荑转身离去,想起她瞥见的公文内容,身形轻快地往前走。 几日后,长公主办了百花宴,邀请了朝中女眷来赏花,女眷除了几位常邀的命妇,还有一些未嫁的官家小姐们。 “呜呜呜,为什么不带我去了?”林可可看着李归荑说了不带它去,在后面跑了几步跟着。 李归荑停下来,低头看着她,“难道你想被众人围观着,再做几个杂技给他们看吗?” “唔……”林可可迟疑地停下脚步,“可是……” 然而就在她愣神的片刻,李归荑已经走远了。 “你……”今天想做什么? 林可可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今日应该是小说里女主参加长公主的百花宴的剧情,心中充满了复杂。 只是她很明白的一点是,就算她去了,她也阻止不了李归荑做任何行动。 到了公主府,春月交了拜帖,两人便进了府中。 今日公主府设置的格外繁华热闹,园子里摆了各色花卉,来来往往了各种女子,都是各府的女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宴会还没开始,李归荑先是拜访了长公主,看她与其他几位诰命夫人正叙着旧,不便打扰,便先退了出来,自己赏花。 她在殿前四处望了望,扫了一圈园中的女子,果然苏梓涵还没到,在原剧情中她可是差点迟到,林可可说这是主角晚到定律,可以增加万众瞩目感。 几个女子看到她,便上前行了礼,“郑夫人安好,不过数日未见,郑夫人容姿更加丰姿无俦了。” 李归荑笑道:“孙夫人谬赞了,我见孙夫人也是美极,这云州的料子衬的夫人肌光胜雪,叫人见之恍惚。” 李归荑夸人更能夸到点上,孙夫人被夸的都有些飘飘然,她最自信的就是自己极白的皮肤了。 “这几位夫人也是风姿绰约,想必平时保养的极好。” “哪里哪里,我们哪有郑夫人这样的样貌……”几人连忙笑着恭维。 这些女眷大多是郑宸睿部下的夫人,或者是四五品官员的夫人,故而对李归荑格外客气。 李归荑聊了一会儿,稍稍应酬一番,便找借口离开了。 她现在与以往已经不一样了,懒得再费时间与官眷们交际了,以往是为了维持郑宸睿与其他官员的关系,或者帮他笼络人心,如今只想稍微装些样子便罢了。 离开宴还有一些时间,她便带着春月,独自在园中闲逛赏花,公主府到底是公主府,园中的花卉都是选的极上品的,开得艳丽灼人。 李归荑逛到一座海棠园,在几株开得靡丽的海棠树前驻足,静静地欣赏。 “装什么装,野鸡披上凤凰毛真以为自己是真凤凰了……” 一道熟悉声音隐约响起,正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 “这是……孙夫人?”春月也听到了,朝着李归荑轻声道。 墙的另一边正是刚刚和李归荑闲聊的几位夫人,竟也慢慢逛到这边了。 “真的呀,她以前就是个从五品官员的庶女?”这似乎是另一位夫人的声音。 “当然是真的,她爹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史,而她也只是个庶女,不知道怎么攀上的郑家,做了郑将军的夫人。” “那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15. 第十五章 [] “臣女拜见长公主。”苏梓涵俯身朝长公主行礼道。 长公主并未理她,正与左右两边的女眷聊天。 “你觉得今年这芍药开的如何?” “妾身觉得公主园里的开的极好,真真的比妾身府里还要好些。” “那当然,本宫可是花了大价钱……” 没有回应,苏梓涵不敢起身,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又说了一遍行礼的话。 众夫人与贵女注意到她还在行礼着,而长公主似乎没看见似的,依旧和身边的命妇谈话,众人脸色都有些微妙。 苏梓涵眉间微蹙,不知长公主是没有注意她,还是别的什么,但长公主没有回应,她也不敢独自起身。 目光掠到长公主身旁的李归荑,她此时正慢慢地为自己斟酒,姿态优雅随性,察觉到苏梓涵看向她,也回以淡淡的微笑。 苏梓涵心中略有些复杂,忍下心底的情绪,她只能先低头思索现在的情况。 “你为何迟到?” 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梓涵愣了一下,抬起头,果然长公主正在看着自己,目光冷然。 “回殿下,臣女来之前有些家事要处理,故而耽误了些时间,来的晚了些。” 长公主冷哼一声,“是真的有家事还是看不起我本宫这百花宴?觉得迟到了也无所谓?” 苏梓涵低下头,心道长公主怎么如此难对付? 她确实不是因为家事耽误的,而是师兄他们的事,这几日城中戒严很重,她与师兄的联系也很受阻,故而耽误了一些时间。 只是,她没想到,长公主却突然揪着这件事。 众人看着长公主的脸色,都觉得她的态度确实很微妙,都看着那殿中的女子暗自思索着,恐怕是长公主不喜欢她。 “臣女不敢轻视公主设宴……” “行了,你不必说什么了,果然是逆党之女,礼数都不懂,见到本宫,你应该行跪礼。” 苏梓涵脸色霎时一白,她身形一软,跪到了地上。 众人也因为这句‘逆党之女’,脸色变得异常的精彩,有些认识苏梓涵的心中暗暗计较着长公主的态度,不认识的也有些好奇地看热闹。 长公主早先便因李归荑不喜欢苏梓涵,觉得她是行下作之事的人,今日见她宴会都来迟了,更是认定此女态度猖狂,起了想要教训她一番的心。 “本宫记得,你父亲因为逆党一案死在了狱中,而你受了圣上的天恩被赦了下来,一直养在薛尚书府中,本宫以为你会谨记皇恩,温良恭谨,却没想到养成这般孟浪的性子,果然没有父母教养,到底是缺了点什么。” 长公主说的话一点都不客气,可谓是非常之冷厉了,一时间殿中气氛都有些冷凝。 苏梓涵跪在冰冷的地上,长公主的突然发难让她有些发懵,而听完她说的话后,心中觉得极其屈辱。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伤,她的父亲因为朝堂之争冤死狱中,她的身份极其尴尬备受争议,她从小便藏着恨,势要为父亲报仇,所以才暗地里与逆党有牵扯。 她不明白刘令仪为何突然朝她发难,难道是因为皇帝那边察觉到什么了,想敲打一下她? 长公主见让她跪的差不多了,便道:“罢了,你既然来了,本宫也不愿多追究,你落座吧。” “是。” 苏梓涵终于能起身了,她身体微颤着站起来,旁边便有一位侍女引她去宴会末尾坐着。 旁边的官员之女们看到长公主的态度,便纷纷转过身不理她,各自低声议论了一两句。 李归荑自始至终都悠闲地看戏,酒也多饮了几杯。 宴会继续进行,长公主命人上了各色糕点,都是春日花瓣做的,味道馨香,又上了各色果酒,众女气氛又活跃起来,仿佛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 突然有人提议要让每人进行一项才艺展示,活跃气氛,让长公主今日尽兴。 长公主觉得好玩,同意了她的提议,于是贵女夫人们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朝中的女眷,没有几个手里没点才艺的,纷纷都想展示一番获得长公主的青睐。 苏梓涵此行目的,其实也是如此,她知道师兄他们势单力薄,虽和朝中一些官员有牵扯,但毕竟那些官员掌握权势的不多,故而她也存了与长公主攀关系的想法,为了他们的大业,她需要有来自宫中的助力,皇后嫔妃们不好接近,长公主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今日她恰巧迟到了,导致长公主对她初印象不佳,她必须做点什么补救,这样想着,她便对才艺展示有了些隐隐的期待。 都说长公主私下不喜欢软弱女子,那她舞一曲剑舞,或许能对她胃口。 女长公主看的兴致颇高眷们纷纷在殿中展示才艺,有人作诗,有人作画,还有人弹琴跳舞,。 轮到李归荑,她便借了文房四宝,题了一幅字。 孙夫人及她身边的夫人们,看着她只是写了一幅字,低声窃笑,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只会写几个字。 只是她们声音虽小,却在抬头时,看见李归荑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立刻噤了声,心道不会是被听见了吧。 长公主拿着她的字仔细看了看,惊叹道:“没想到郑夫人看起来温温柔柔,这字却如男子一般骨气峥嵘,笔走龙蛇,看的本宫心潮澎拜,只觉得像万丈悬崖前的松柏枯枝一般,来来来,你们看看……” 众女都看了一番,纷纷附和着长公主夸赞。 “公主谬赞了,臣女只是仿了前朝大师的笔迹罢了,也没什么水平。”李归荑轻声道。 “你呀,就是太谦虚!”长公主嗔道。 苏梓涵离长公主较远,看到这边的热闹,李归荑被众人追捧的样子,心里有些复杂难言。 没关系,很快就轮到她了,她习武多年,必然一出场就能惊艳众人。 一时间殿内热闹非凡,众女争奇斗艳,长公主夸了几个人,还赏了些玉佩和首饰,长公主一向大方的很,被赏的女子脸上都要笑开花 16. 第十六章 [] 宴会结束时已到了晚上,李归荑与春月回了郑府。 郑宸睿依旧没回来,李归荑连续数日出门,未管理过内务,府中此时也空荡荡的很是冷清。 李归荑用过一点晚膳,便走到了院中坐下。 今日是二月十五花朝节,天气好的很,圆月便清清亮亮地洒下银辉,月光空明,花影疏斜,极是赏月的好日子。 李归荑坐在凳子上,吹着夜风,回忆着今日的宴会,复盘计划,筹谋着下一步。 忽觉有些口渴,下意识道:“怜碧,给我——”泡壶水…… 她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止住了剩下的话,面上浮起一抹苦笑。 果然是习惯了,一时很难改口。 看着夜色渐浓,她还是决定直接回房休息,刚一转身便看见门前那只狸花猫鬼鬼祟祟地就要躲起来。 李归荑微微眯眼,叫住她:“你心虚什么?” 林可可僵住,忙道:“我哪有心虚了,明明是你,你今天是不是又欺负女主了?” 李归荑朝她笑的很明媚,“欺负算什么,我还会让她死。” 林可可感觉自己像噎住了一样,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李归荑怕饮了茶便睡不着,便没再喝水,她睡眠一向不好,所以格外注意这些。 看着李归荑上床,熄了枕边灯,林可可便偷偷摸摸地走到她床前,她观察着李归荑的呼吸,确实是睡着了,她才松了口气。 她跳上旁边凳子上的软塌,伸出一只前爪,爪子下面突然显示出一颗紫色的糖。 这是她在系统商城兑换的,入梦丸,花了五积分。 她其实一直搞不懂李归荑到底怎么想的,而自己的任务进度不仅没有进展,还越来越反向前进,但是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用系统查了几个做任务的攻略,都说这种阻止反派黑化的任务,都需要深入了解反派,才能抓住重点。 确实,她对李归荑的认识只停留在恶毒白莲花上,其他的一概不知。 所以她决定去商城兑换几个有用的东西,辅助她了解李归荑,或许可以找到完成任务的方法。 她看了一圈的物品简介,觉得还是入梦丸性价比最高,便宜还对口。 只要吃下去,便可以进入对象的梦中,可以借由让对方做梦,窥探对方的回忆,还只需要十积分。 林可可确认李归荑睡着之后,看着爪子下面的紫色糖丸,低头将它吃了下去。 刚吃下,她便觉得一股浓厚的睡意袭来,倒头便趴在软塌上睡着了。 梦中一开始布满了迷雾,但很快迷雾渐渐散去,眼前是一副陌生的景象。 这是一个古代的小院,看着比李归荑的谨兰苑差了很多,院中狭小了些,屋舍也有了些年头的样子,但是院中种了一棵海棠树,还栽了几丛玉竹,看着倒有些雅致。 林可可低头看着自己,她依旧是猫的身体,只是能感觉自己并不是实体。 “娘亲,你看我编的花环!” 听见这个声音,林可可转身看去,一个小小的黄色身影突然从门口跑了进来,穿过她的身体,奔向另一边坐在石凳上的女子。 那女子正低头绣着什么东西,女子眉目如画,一双美目流转间摄人心魄,气质温顺柔和。 “怎么玩的这么脏?”那女子温柔地嗔怪,拿出帕子给她擦脸。 小女孩不过四五岁的模样,长相尤为可爱,拿着一个小花环给女子看。 这是……李归荑和她的母亲? 林可可惊叹,李归荑和她娘亲还挺像的,不仅是外表上,气质上也很像,都是小白花的类型。 林可可接着看下去,发现这个梦的时间流速还挺快的,大部分都是简短的片段,不过一两分钟便切换到下个场景。 但几乎都是这个小院子的场景,有时候是小女孩和娘亲看月亮,缠着娘亲讲故事,有时候是小女孩独自一人在院中荡秋千,荡的很高很高,海棠花瓣飘扬起来,院中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有时候又是在院中乱跑,摔到地上,哭的好大声…… 但是却很少有她父亲的片段,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李归荑长到六七岁时,片段终于还是换了场景。 一堆丫鬟婆子进了这院中,快速地将她们的东西翻了出来,幼年李归荑和她的母亲挨在一起,她抬头问道:“娘亲,我们是要搬家吗?” 女子怜爱地摸着她的小脸,“对,荑儿,我们马上就要和父亲一起住了。” “父亲?好呀,我好久没看到父亲了。” 只是在一个婆子路过她时,却斥道:“快点把东西收拾了,一个外室,东西倒不少。” 女子脸色霎时白了,道:“是,我马上收拾完。”说完便留下小女孩,自己进屋去收拾。 在女子走后,那个婆子冷冷地看着小女孩,“小孽种,要不是夫人大发慈悲,你们还进不了府里的门!” 小女孩听不懂她的话,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能茫然地看着她。 接下来画面一转,换了新的地方,正是新的府邸。 虽然是新的房间,环境却也没比之前好多少。 女子坐在凳子上抱着幼年的李归荑,道:“乖,以后要叫娘亲小娘,叫夫人母亲。” “为什么?”小女孩不解。 “因为娘亲只是个妾室,夫人是正室,是府里的主母。” “可我不是娘亲生的吗?”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去。 “娘亲,你哭了?” 小女孩伸出手,在她脸上摸到了泪水。 女子没有回答她,只说:“你答应我啊,改了称呼。” 小女孩惊慌道:“好,我答应娘……小娘。” 场景又变,这次不是在室内了,而是在外面,似乎是在一个花园中。 幼年的李归荑被推倒在地上,她的面前站着两个年龄更大的女孩,一个约十岁,另一个约十二三岁。 李归荑害怕道:“姐,姐姐……你们为什么推我?” 较小的那个道:“别叫我姐姐,我娘说你不过是个孽种,有什么资格叫我姐姐。” 另一个打量着她,对自己妹妹道:“我听下人说,她娘是个卖油郎的女儿,卖油郎你知道吗?和外面的的乞丐没什么区别,真是的,听娘说,她娘还勾引父亲,父亲都好几日不找娘了,娘亲这几日难过的吃不下饭,真的是气死我了!” 较小的那个听了,蹲下来抓起一把土就扬在了李归荑的脸上,李归荑满脸都是土,被呛的咳嗽起来,两个女孩立刻哈哈大笑。 场景又继续变换,很多都是两人自从进府里忍受白眼和欺负的场景,看了好几个片段,结合丫鬟仆从的议论,林可可才 17. 第十七章 [] 小女孩起先还挣扎着,却被几个侍从直接从背后敲晕了,小小的身体便被几个人拖走了。 再醒来时,却被关在了一个阴暗的房间,幼年李归荑躺在陈旧的床上,发起了烧,她迷迷糊糊地念着‘小娘’,却没有人来看她和管她。 两天过去,她终于爬了起来,却不停地咳嗽。 她两天滴水未尽,身体虚弱至极,但是求生的意志告诉她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她爬到门口,却发现门从外面锁起来了,她没力气喊叫,便只能不停地拍门,又拿起了桌案上的烛台,一下一下地敲着。 终于过了许久,外面正好路过一个小婢女,听见了动静,心中还存着善意,便偷偷地去禀报了李正,这才将李归荑放了出来。 “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女儿,你也不该起了要害死她的心。” 李归荑回了以前的房间,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外面的房间传来说话的声音。 袁氏看着自己的丈夫,冷笑道:“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有多忙?把她放进屋子里后就忙的忘记了,再说,她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你亲生的?说不定也是野男人的孽种。” 李正脸上顿时有些不堪,脸色都变了,道:“不可能,当时她住在外院,门都出不去,身边更没其他人。” 袁氏冷哼一声,道:“左右她也没什么事,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丑事,你还是想想怎么别传到你那同僚的耳朵里吧。” “唉!”李正最注重面子,顿时觉得又烦又气,甩袖走了。 袁氏此时心情不错,便没有和他计较,看他走了,又进到里屋,看向床上的小女孩。 这小孽种……真是命大,本来想着这次顺便把她弄死的…… 想到什么,朝身后的仆妇道:“把那个没眼色的贱丫头送给王牙婆子去,告诉她让她去卖到烟花地去,真是晦气。” 仆妇领命下去后,袁氏又看向床上,发现李归荑已经醒了。 “母亲……我为什么在这?”李归荑脸被烧的红红的,傻呆呆地看着袁氏。 “你不记得了?”袁氏眯着眼看她。 李归荑目光懵懂,好久后才摇摇头,看起来异常迟钝。 袁氏轻轻哼笑一声,竟是烧傻了,也好,不过是个七八岁的蠢货,想来也不会察觉什么,弄死也麻烦。 袁氏走后,林可可又靠近了她,发现她朝着虚空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很平静,李正看过她几次之后便没有在来了,她又回到了学堂,继续被两个姐姐磋磨。 只是她不如往日般聪明了,先生布置的课业完成的稀巴烂,背书也半天也背不会,李锦钰,也就是她的二姐见此,更是在欺负她时大肆嘲笑她是个蠢货。 只是林可可却知道,李归荑是在装傻。 她总在晚上没有人时偷偷点灯看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书,或者看着自己娘亲留下来的绣品发呆,有时夜深人静时做噩梦,梦里一直叫着她的娘亲。 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没有再天真地笑过,脸上堆叠的,只剩下讨好与虚伪的笑。 林可可看着她,从一开始的装傻求生,到主动开始反击,她的隐忍与智慧,随着年龄的增加,速度如扶摇直上般增长。 她的装傻很有成效,袁氏只当她是空气,没再想着斩草除根,而她的两个姐姐也觉得欺负她也渐渐无趣,加上年龄大了,也逐渐收了手。 李归荑成为了两个嫡女的跟班一样的存在,低调又没有存在感,两个人有了气都往她那撒,李归荑一点也不反抗,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没有人觉得她在筹谋什么,但林可可看到了她一点一点布下的罗网。 “娘亲真是偏心,父亲收的一匹云浮锦,竟然只给了李锦钰。” 李婉晴,也就是袁氏的大女儿咬牙切齿道。 她旁边的李归荑不过十一二的模样,给李婉晴倒了杯水,递过去道:“是啊,母亲对二姐姐真的好好,昨日我还看见母亲给她带了天香楼的乳饼,母亲真疼二姐姐啊。” 李婉晴面色蓦地冷了下来,连茶杯也直接重重摔在桌案上。 李归荑见此又咬了咬唇,道:“不过,我很羡慕两个姐姐,我什么也没有。” 李婉晴看了她一眼,看她可怜的样子莫名觉得顺眼了些,和这个庶女比起来,自己还是好很多的。 “你身份在那里,自然比不上我们。”她不屑道。 李归荑低头,什么也没说。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归荑周旋在两女之间,悄无声息地离间两个人,李锦钰活泼讨喜,受父母喜爱,而李婉晴较内敛,容易受忽视,只要稍加挑拨,姐妹离心是早晚的事。 李婉晴到及笄便离了学堂,跟着嬷嬷学女工,等待出嫁,而过了一年多,李锦钰也快到及笄的岁数了。 李归荑看着整日神思不属的李锦钰,暗自笑了,李锦钰这两日整日都恹恹的,上着课还看着教书先生发呆。 她知道李锦钰在烦恼什么,自从看到李锦钰把教她们课的王先生的笔偷走她便明白了,李锦钰喜欢王先生。 李正为她们请的开蒙先生是一位年约二十五的秀才,模样周正,才学也颇为不错,李锦钰正是少女萌动的时候,偷偷拿了王先生的笔,放在房间里藏着,只是被李归荑无意中看到了,再加上看到她每日看王先生的眼神都不一样,便懂了。 这于她……正是个好机会。 “你在看什么?”李锦钰将她手里的书抽走,翻了翻,道:“好啊,李归荑,你竟然看这种歪书。” 李归荑顿时像被发现做错事了一样,惶恐道:“二,二姐,你别说出去,我再也不看了……” 李锦钰是故意吓她的,因为她自己平常也想偷摸着看一些话本,“好吧,看在你哀求我的份上,我不说出去,那你得给我把今天的课业做了,这本我就没收了。” 李归荑诚惶诚恐地点头,只是在低头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 希望你能看到我想让你看的。 李归荑之所以故意把书暴露给她看,是因为这本名为《玉梨娇》的书里有一个情 18. 第十八章 [] 到了学堂后院,李婉晴果然在房外隐约听到了男女欢好声,她看向面前的李归荑,李归荑只是焦急而又茫然地站着。 果然是个不懂的,李婉晴哼笑一声,又看向那院中。 很好,她倒要看看母亲这么喜欢的女儿,背着她到底搞成了什么样子。 李婉晴将此事报给了李正和袁氏,几人匆匆赶到房内时,正看到李锦钰和一个男人滚在一起。 袁氏感觉自己要疯了,疯狂地捶打着从被吓的床上滚下来的小厮,而李正也是捶足顿胸,喊道:“作孽啊!作孽啊!” 李锦钰被关了起来,清醒之后如同疯了一般大喊大叫。 李婉晴带着李归荑过来看望她。 “你犯下了这等丑事,最好安分点,不然惹的父亲生气,说不定把你那小情郎直接杖杀了。” 李锦钰头发蓬乱,疯狂地摇头,随后目眦欲裂地看着李婉晴,“是不是你?是不是干的?!” “你在胡说什么?”李婉晴皱眉。 李锦钰上前拉着她的前襟,道:“肯定就是你!云巧说是你把父亲母亲带来的,果然是你,是你嫉妒我要害我!!” “我害的你?”李婉晴笑了,“明明是你自己买的催情香,点在房间里和下人私会,那催情香难道是我买的吗?” 李锦钰不敢说自己想要催情的对象是王先生,只能狂躁地怒骂着李婉晴。 李归荑站在旁边,慌张地看着她们俩吵架,像一个不敢劝架的废物一样。 经此一事,袁氏被气的大病一场,而李正怕这件事传出去颜面无光,被人戳脊梁骨,只能拼命掩盖,最终给那个小厮脱了奴籍,置办了些产业,逼着李锦钰嫁给他。 李正是个极迂腐的人,认为女子失了清白要么自裁,要么嫁给对方,但李锦钰不这么想,她一直在府中闹着,坚决不嫁,但还是被关了起来,等着婚期到来。 然而没过几天,又出事了。 李正还在书房为最近的事头疼,下人就进来禀报: “不好了老爷,二小姐把大小姐的脸划伤了!” “什么?!”李正感觉自己头痛欲裂,马上就要疼死了! 原来是李婉晴去找李锦钰装模作样慰问,实则耀武扬威挖苦时,被李锦钰一怒之下划了脸! 李正忙请了大夫来看,但划的伤口很深,恐怕要留疤一辈子了。 袁氏病还没好,知道此事更气的卧床不起了。 林可可看着眼前闪过的一个个片段,有一丢丢的震惊,因为都是片段,所以很多细节都没有表现,但是林可可知道,李归荑为此筹谋的多细密。 真的很可怕,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竟然这么狠辣,把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润物无声地推动着她们一个个入套。 林可可继续看下去,没过多久,袁氏的病便越来越重了,大女儿脸受伤不能见人,二女儿做下丑事此时也无暇顾及她,她的床前没人伺候,李归荑便主动请命,来她床前伺候。 人前她尽心尽力,夙夜不寐地照顾着袁氏,但只有林可可看到,她怎样在背地里偷偷换掉袁氏的药,买了外面感染了疫病的乞丐衣服,藏在袁氏的床下。 故而袁氏不仅没有好转,却在之前的病上又染上了疫病。 等到李归荑及笄时,袁氏已经故去,李锦钰守孝两年后嫁人,而李婉晴因为毁了容,也匆匆嫁了她当初看不上的小门小户。 此时的李府中,只剩下了李归荑。 李正看着这个小女儿日渐长大,也变得聪慧起来,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他命中无子,人丁单薄,无论是妻室还是妾室,都生的是女儿,为此他虽痛苦,却也无奈。 此时,南苑的下人房里。 李归荑已经长的很高了,她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笑道:“念着你照顾了我娘亲几年,我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 跪在地上的女子正是从前李归荑院里的贴身婢女,她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抖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后才杀你吗?” 婢女不敢说话,只能颤抖着摇头。 李归荑轻声道:“因为我想让你自己察觉到不对,看到她们一个个的都疯掉,然后你开始怀疑我,突然想到自己所做过的事,开始害怕惊恐地度过每一天。”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娘亲这么温柔的女子,也对你这般好,你怎么忍下心联合袁雪梅让人把她强上了,再诬陷她私通呢?” 李归荑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死人。 婢女啜泣道:“对不起,对不起三小姐,奴婢是被大夫人逼的,对不起……” “这是我专们为你买的砒.霜,很快的,不会痛苦多久,我不想把你送进妓.院之后再弄死你,或者,你还是想尝尝我的手段?” 婢女抖如筛子,只能拼命朝她磕头。 “我的耐心有限,你难道想让自己那年近五十的老母也一起吃下这个药?拂冬?” 婢女浑身一震,最终颤抖地将手伸向了药瓶,一饮而尽…… 林可可站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处死婢女的李归荑,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 她从备受欺辱到绝地反击,在这个李府里,她最终还是胜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心智竟如此可怕,不,在她未满十岁时,可能就已经开始筹谋了。 没过多久,李正又续了弦,对此,李归荑并不在意。 她不是不想找李正的麻烦,毕竟她娘亲的死,李正也有一份,只是现在,她还需要这位父亲能送她去更高的地方。 她早就为自己挑好了夫婿,京城守御所千总郑宸睿,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官员,但是李归荑在寺庙匆匆见过他一面,她一看便知道此人不是池中物,以后定然是要飞黄腾达的。 所以她多次在寺庙中设计了偶遇,郑宸睿的母亲极其信佛,常年住在慈恩寺修行,所以他也常去那里。 经过她的多方筹谋,郑宸睿果然自然而然地看上了她,而她多次去寺庙表现,郑老夫人也对她印象颇佳。 她表现的,如同这世间最标准的世家小姐一般,温柔懂事,守礼知节。 她知道,自己要脱离那个肮脏的府宅就必须找到新的依靠,所以她这次很努力,很努力地扮演着最受世人欢迎的人。 果然,她成功地嫁进了郑府,而郑宸睿也在短短两年时间,官升四级,成为二品的朝廷新贵。 林可可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向胜利,从那个府中杀出来,再伪装成最善良天真的人,赢得了男主的婚姻。 看着她在泥潭里痛苦挣扎,最后安然处之。 看着她被黑暗吞噬,渐渐成为了黑暗本身。 她不知道该怎么想,此时的心情又纠结又难受。 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光已经微微亮了,林可可慢慢站起来活动着自己的身子,看向李归荑。 她还在紧闭着眼睛,只是眉头 19. 第十九章 [] 宋廉见状立刻站了起来,朝闻思远拱手道:“国师安好,国师是怎么知道本将军在这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这次的行程可是严重保密的,若是被郑宸睿察觉自己和他的夫人有往来,恐怕这么多天的探查都会功亏一篑。 闻思远笑道:“将军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不过是找您的行踪,掐指一算便可。” 原是如此,宋廉松了一口气,但又想到身后的郑夫人,心中一惊,这国师怎么会认识郑夫人?如今他见到自己与郑夫人在一处,会不会多想? 宋廉正思虑着,闻思远就走到李归荑身旁,摊手道:“我那日说自己不是招摇撞骗的道士吧,你非不信,你如今便问问宋将军,我到底是不是个骗子,要说,就算是宋将军也想抢着做我的徒弟呢。” 李归荑看着他,心中虽觉得有些懵,但还是放下怀中的小猫站了起来,朝他行礼道:“原来是国师大人,那日妾身有眼无珠,如有冒犯,还请国师大人见谅。” 闻思远摆摆手,道:“这人间的繁文缛节我不懂,只是你今天可是信老道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做老道的徒弟。” 还没等李归荑说话,宋廉先道:“什么?国师大人是想收郑夫人为徒?!” 闻思远慢慢转向他道:“对啊,这可是本道这几个月里唯一的一个收获。” 宋廉不知道此时自己是该惊讶还是该嫉妒了,这闺中妇人竟然能被国师看中? 李归荑站在原处,心中微乱,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国师,而且似乎真的有几分仙家实力。 “怎么样?如今老道身份也不可疑了,你可愿意好好考虑考虑?” 闻思远的话语打断她的思绪,她不得不认真看向眼前的国师,李归荑看到他背后背了一个剑袋,古朴而陈旧的剑柄微微露出半截。 突然想起了苏梓涵树下的剑舞。 若是答应了会怎样呢? 那是她未曾想过的道路,也是她想象不出来的道路。 闻思远见她看着自己身后的剑袋出神,便知她已意动,于是将自己的剑袋取下来,递给她道:“小女娃,我先把这个交与你,一个月,若你想好了,决定当我的徒弟,便把自己的一滴血滴在这把剑上,我会立刻感应到,若是你还是不想,一个月后我会来把剑取走。” 李归荑怔了一下,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她以为这把剑会很重,可是在闻思远手中的光一闪而过时,这把剑到了她手里反而很轻,比一般的剑都轻得多。 看着李归荑收下剑,闻思远满意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转身便要走。 宋廉想起还有一事,连忙道:“国,国师,我与她……” 他还没说完,闻思远背着他摆摆手,道:“放心,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乱说,老道对这凡间的事并无兴趣。” 等到闻思远走后,宋廉回头看着正在低头看怀中剑的李归荑。 他的目光极其复杂,语气也不自觉地酸酸的:“你难道真有什么仙根?竟被国师看上了?” 李归荑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宋廉笑道:“妾身也不懂,只是不知那国师是何来历?将军当真也想做他的徒弟么?” 宋廉激动道:“本将军当然想,你不知道他被封为国师那日的场景,他一施法,整个天地都为之色变,云海翻滚,电闪雷鸣,凡人在他面前,当真如同蝼蚁一般。” 看着李归荑面上似乎还有些许不解的神色,道:“你可能觉得国师的施法只是变戏法之类的,只是但凡你见过当日的场景,就不会这么觉得了,你只会惊叹世上原来真的有仙人,听说国师来自海那边的蓬莱仙岛,历朝历代都有君王前去寻访仙山,但都没有真正到达过,大海那边也逐渐成为一种传说……” 宋廉对这种事情似乎非常感兴趣,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末了有些遗憾道:“听说国师来此地正是为了仙门收徒,可惜,本将军如此孔武有力,竟然没被看上,实在是太可惜了,而你,一个一拳就能被打飞的柔弱女子,竟然能被看上,可惜啊,可惜啊……” 不光是宋廉惊讶,李归荑自己也觉得奇怪,她活了十九年只会拿绣花针,连剑都提不动,怎么会被闻思远给看上的? 突然,角落里的猫跳上了案上,朝李归荑大声地“喵喵喵”着,一边叫,一边爪子乱动,似乎还有些激动。 “这猫怎么了?”宋廉疑惑道。 李归荑笑笑掩饰道:“可能是饿了吧。”说完便提溜着小猫的后脖颈抱进了自己怀里。 “将军不如先回去吧,天色这么晚了,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妾身也该归府了。” 宋廉听此,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下来,重新思索起废太子的正事,点点头,“也好,我先走,你待会再出酒楼,若是有事我会给你递消息。” 李归荑点头送别,看着宋廉离开。 “哎哎哎,你不要拽我的后脖颈嘛……我又不是真的猫,很丢年的!” 林可可控诉道。 “你刚刚说你知道怎么回事了?”李归荑低头看着她。 “对,我知道了!”林可可激动道:“我之前就有这个怀疑了,虽说这是个普通的架空世界,但也有可能融合了别的世界,所以会出现有修仙者的罕见现象。” 李归荑仔细思索着,似乎在理清她话里的意思。 林可可道:“简单理解就是,你看的两本话本融合成一个,或者说,很多个话本融合成一个世界,只是每个话本里的故事都相隔很远,由大海和高山相隔,所以可以互不打扰,各自进行着各自的故事。” “那……刚刚的国师,是另一个话本里的人物?” 林可可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他应该是个修仙话本中的人物,所以也能跨越山水来这么远,若是普通人,可能走一辈子也走不到这里……” 李归荑觉得有几分道理,对她有几分改观,便夸她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聪明的一面,能猜的这么精细。” 林可可顿时有些神气,道:“那当然,好歹 20. 第二十章 [] 春月离开房内之后,李归荑看向桌案上的那把剑,手略微颤抖的伸了过去,指尖轻轻地碰上刃锋,留下一抹血迹。 好锋利,只是轻轻一碰,皮肤便被划破了。 李归荑拿起旁边的伤药,涂了一点在指尖,再用丝帕轻轻按上止血。 “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思考个三五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好要当老道的徒弟了,算算你我分别还不到三个时辰。”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 李归荑回头起身,果然看见闻思远出现在她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眼里还有几丝惊讶。 李归荑朝他轻轻行了一礼,“虽然时间短,但我已经想好了。” 她一向不是犹豫的人,更是喜欢快速抓住机会的人,若是选定了,她只觉得越早越好。 闻思远笑道:“我很欣赏你的这一点,和我的一个徒弟很像,很果断。” 他看着自己这个新的小徒弟,满意地笑着。 “不过,你若想踏入仙道,就需要随我回宗门,故而要斩断凡间情缘,你愿意如此吗?” 李归荑抬头看着他,“我愿意,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些时间来处理凡事,两个月,可以吗?两个月后我便随您离开。” 闻思远想了想,道:“好,反正老道此行时间充裕,正好,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将身体锻炼好。” 见李归荑有些茫然,闻思远道:“凡人修仙,第一件事便是打通身体的灵脉,你的身体很弱,若是我直接帮你打通灵脉,你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所以你需要先强身健体,提高身体素质,这样在开启灵脉时不会太痛苦。” 李归荑点点头,认真听着他所说的修炼事宜。 正在此时,一声喵喵叫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李归荑,你在和谁说话啊……哈……困死我惹,真是的,这么晚还不睡觉,还把本喵吵醒了……” 小猫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内间走了出来,看着房间内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哇哇哇,他怎么来了?” 林可可乱叫着,目光又瞥到桌子上的剑,上面有一小抹血迹,惊讶道:“你,你你不会这么快就答应做他徒弟了吧,才一天啊!不,还不到一天!” “这只猫怎么像对你说话一般,叫声中的情绪还挺饱满的。”闻思远见此惊叹。 李归荑笑道:“可能是吵到她睡觉了吧,她便有些不高兴了。” “原来是这样。”闻思远呵呵一笑。 半晌,他在自己身上掏了掏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她。 “这是一本强身健体的功法书,你这几日看着练习一下” 李归荑看着这本蓝色封皮的书,心底有些兴奋,慢慢伸出双手接了来,上面写着‘太极八段’,看名字还挺熟悉的,道:“这便是您门派的入门功法吗?” 闻思远道:“不,不是,这是我在京城书商那里买的。” 李归荑:“……” 闻思远道:“不过我看里面的招式还是挺正规的,用来凡人强身健体足够用了,也能打好武功底子,你照着其中的拳法,每日打上两遍,我隔五日会过来检查你的体质,为你做些调整。” 李归荑点头,俯身称谢。 闻思远看着她良久,道:“你啥时候改口啊,好徒弟。” 李归荑怔了一下,道:“我……” “没事,等我将你带回门派内,行了拜师礼后再改口也不迟。”闻思远想了想道。 闻思远离开后,李归荑翻看着手中的书,林可可早就坐不住了,奔上来哇哇乱叫。 “你真的答应了?!” “嗯。” “这这这……”林可可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如果老道真是另一本书里的人物,若是这本书里的李归荑突然插入另一本文里会不会引起什么风波,不会直接导致两本书都崩坏吧…… “你先睡吧,别吵着我看书了。”李归荑不想理她的咋呼,头都没抬。 林可可哑声,看着李归荑这么平静的样子,她想抓狂也抓不动了。 算了,反正天塌下来有恶毒女配顶着,她这个柔弱的小猫咪又能怎么办呢? 她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软窝里。 哼!睡觉! 这本书含有配图和文字,李归荑看着书中的动作与口诀,先概览一遍,再做一一理解,差不多理解一遍,便才上床休息。 到了第二日,她一早便起了床,虽只睡了约两个时辰,她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困,可能是昨夜的兴奋劲还没过。 天色还有些暗,东边只露出一点点的鱼肚白,空气中还有几丝夜晚的冷气。 李归荑拿着书,在院子里按照昨日的理解,运动练习。 早晨刚起的春月,看到自家夫人突然在院子里抬腿挥拳,愣的手中的衣物都差点没拿稳。 谁能想象的出来,平日里一动一静娴雅动人的夫人,竟然能做如此粗,粗旷(?)的动作? 春月惊的不行,她甚至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确认院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夫人。 李归荑身着中衣,外面只披了一件长衫,此时挥了几拳,身体已经微微冒汗了,她看见春月来了,便道:“你今日去为我准备几件方便穿的短衫,我这几日都要打拳。” 打,打拳……?春月道:“夫人,您这是……” 李归荑轻笑道:“我的身体太差了,所以近日会锻炼一番。” 春月愣愣地点头,听命下去了。 李归荑只练了一会就觉得很累了,果然,她身体确实不好,常年呆在一方庭院,连出门也是坐在马车里,一点运动量都没有,身体自然是柔弱的。 她稍稍停了片刻,便又开始练习了起来。 连续五日,她都在练习这本书的内容,有时候累了便喝一点水歇一会,身体的酸痛缓了一下便又继续,从早上到晚上未曾断过,闻思远建议她每天两遍,她一天足足练了二十遍! 故而这本书虽然只是强身健体的基本功,练着并不很累人,但在第三天时,她便已经因为锻炼过度浑身酸痛,沉重的脚都很难迈动了。 但她还是撑着强练了剩下两天。 连林可可也惊着了,卷王恐怖如斯! 到了第六天,闻思远果然又突然出现,他看着把自己弄的走路都有些困难李归荑,一边用灵气给她 21. 第二十一章 [] 依靠着林可可的这快所谓的‘面包’,李归荑果然身体恢复的异常迅速,全身的酸痛都消失了,甚至比闻思道为她施法恢复还要快。 于是李归荑肆无忌惮地卷了起来,每天都从早练到晚,有了这个‘快速恢复面包’,她甚至练的比以往都狠。 睡眠质量竟然也好了很多,以往她的梦全是乱糟糟的噩梦,思绪过多时甚至一天只睡一个时辰,这几天竟然都感觉不到梦境,有时也能睡三四个时辰。 而身体的锻炼见效很快,只不过又过了四五天,她的身体素质就上了一个大台阶,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力气变大了。 李归荑看着院子里的被一根长担连着的两桶水,她伸出一只手握住长担,虽然略略有些费力,但她竟然抬了起来。 两桶满满的水就这么被她抬起来了,连她自己都惊到了,原来她也有力气这么大的一天! 李归荑放下长担,木桶中的水也微微晃出来了一点。 她低头看着水波,心中有些许的成就感,这种感觉和用计策害人成功的感觉不一样,有一种兴奋和安心的感觉。 不过她想要害死的人,还是要死…… 第五天时,闻思远又来了,探过她的身体后,有些惊讶。 “你的身体竟然成长的这么快,不过仅仅十天而已,你的身体竟然如一个凡间男人一般了,骨骼与肌肉都紧密了很多,虽然还不到能打开灵脉的地步,但这速度已实属奇迹了。” 林可可坐在李归荑身旁,头高高扬起,有些骄傲。 李归荑问道:“要将身体锻炼到何种程度,才能打开灵脉?” 闻思远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走到了院中,李归荑也跟着他出了门。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李归荑也提前都遣散了下人,院中一个人也没有,月色如水一般撒在了地上。 闻思远看了看,指着院角的一个种了莲花的大水缸。 “你说你能单手提起两桶水,这还不够,你若能撼动这座水缸,便能在打开灵脉时毫发无伤。” 李归荑愣了一下,这水缸本身便有两百斤,加上里面盛的水,应有四百斤之重,就算她练到死也不一定举得起来吧。 闻思远转身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一脸错愕的模样,心道‘吓唬小娃娃真好玩’。 “当然了,这种程度是说你能毫发无伤的打开灵脉,若是你能接受打开灵脉时的一点痛苦,只需要从单手拎动两桶水到四桶水便可了。” 李归荑松了一口气,暗道她这便宜师父看来是个爱逗弄人的性格。 闻思远呵呵一笑,道:“不过以你现在的速度,我之前给你的那本书恐怕用处已经不是很大了,今日为师就教你一点新东西。” 李归荑立刻精神起来,认真看向他。 闻思远一伸手,他背后的剑便从中出窍,飞到了他的手上,这把剑正是闻思远之前放在李归荑那里的那把重剑。 他道:“你准备一把凡人的剑,跟着我的动作学习,虽然你以后不一定当剑修,但是归心剑法第一层是天清宗的基础之学,每个门徒都要会。” “诶……” 李归荑还没说话,闻思远便起身挥剑。 他穿着蓝色的国师道袍,但挥剑时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明明是一把重剑,却被他挥动的潇洒至极,风随剑动,院中的落叶竟飞扬起来,一起随着他的剑划出优美而利落的轨迹。 李归荑被震撼到了,看着漫天飘扬的落叶,一颗心也慢慢兴奋起来。 闻思远收势后,落叶也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 “这只是归心剑法的第一层,共十二式,是最简单的,但是大道至简,万般玄奥皆从其起,所以虽然简单,但必须要打好基础。” 李归荑道:“我,我没怎么学会……” 闻思远看着她为难的样子,立刻哈哈大笑,“你放心,我当然知道以你现在的基础看我演示一遍必然记不住什么的,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他又不知道在哪里掏了掏,拿出来一把古朴的手执铜镜递给了她。 李归荑伸出手接了。 “这是幻象镜,我从中注入了第一层的归心剑法,你可以从中观摩,慢慢体会。” 李归荑仔细地看着手中的铜镜,手柄上被刻上了密密麻麻的铭文,和那把重剑上的铭文很像,应该也是个法器。 而那镜中显现出刚刚闻思远展示剑法的身形,而且一直显现,似乎会一直重复显示。 李归荑觉得很神奇,翻来覆去地查看着,那铜镜的背面只是普通的模样,特别之处也只有手柄上的铭文,不知如何能有这般神奇的景象的。 “归心剑法是千年前天清宗的宗主所创,共十层,第一层是门派内弟子人人都要学会必修之学,其他层倒没有要求,不过若是你走剑修的路子,倒是可以一直学下去,若是到了宗门还有其他的追求,也可以转其他的修仙路子。” “这第一层剑法虽然基础,但是学起来也不简单,你需要多次反复观看,好好揣摩,几日后我再来看你的进度如何。” 李归荑将那把铜镜收在怀里,对闻思远点点头,轻轻俯身行礼。 闻思远看着眼前的女子,拂拂胡须,“还是你看起来乖巧可爱些,我之前的那几个徒弟疯起来恨不得把我胡子揪掉,一点也不尊师重道。” 李归荑听他说的觉得有趣,对他说的那几个徒弟也产生了些许好奇。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闻思远道:“一群小兔崽子罢了……” 说着又看向李归荑,“不过你放心,他们人倒还算不错,你必定能相处的很好,若是到时候真有人欺负你,你和我说,我必定给你出头,让他们懂懂事。” 李归荑忍不住笑了,她看向闻思远:“师父……看到我做的这些,难道觉得我是好人吗?” 她不信闻思远不知道她和宋廉的行动,宋廉或许会相信她是为了大义布局揭发自己的夫君,但是闻思远是修仙之人,他能随意地来这府中在离去,真的看不到她是故意在害自己的夫君吗? 闻思远抚着胡子,轻轻笑着看她,“小徒弟,你终于叫我师父了,为师很高兴啊……” 李归荑:“……” “至于你说的,我很久不理凡尘俗世了,所以并不能理解个中曲直,但是你可知道,我们修仙门派收徒,有一种习俗?” 李归荑不解,继续听他说。 “你可知,若是入我仙门的,必然要斩断凡间情缘,不然往后修炼途中难免道心不稳,在这千年间,我天清宗也向外收过许多凡间弟子,你可知有多少为了入我仙门的男子杀妻证道,不过是为了证明道心……” 李归荑怔了一下,为了修仙,杀掉自己的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