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在年代搞科研》 1. 闻家五兄弟 [] 烈阳高照,空旷的田野上,脸颊晒得通红的女人们弯腰除着玉米地里的杂草,低声窃窃私语。 脖子搭着红白条纹湿毛巾的女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们说昨晚闻家闹得凶不凶?” 几位妇女瞬间秒懂。 “你真不嫌害臊,人家关上门的事能让你听到啊!” 女人急忙道:“腿瘸了能办那事?我就不信你们不好奇!” 妇女们嬉皮笑脸,谁不好奇啊。 有人说道:“你们没瞧见闻岩一上午锄了两块地,人家一条腿干活都比你家男人厉害。” 一语双关让妇女们笑得不怀好意。 眼看聊天内容越来越露骨,女人连忙转移话题。 “不知道闻岩怎么就看上了梁好,瘦的跟干柴似的,风一吹别散架了,以后生孩子都不好生。” 旁边女人嗤笑:“得了吧,就你侄女那满脸麻子,闻岩是瘸了又不是瞎了。我要是男人也知道选个好看的婆娘,要不是梁好摊上那样的爹妈,想娶她的男娃恐怕得从咱们大队排到公社。” 众人纷纷表示认同。 “你们说梁大强跟王盼弟那俩歪瓜裂枣怎么生出来的梁好?闺女跟爹妈长得一点也不像,但凡梁好投生到咱们大队任意一家,这么标致的模样说不定真能嫁到镇上吃公粮呢。” “可不是么,亲闺女嫁得好也能帮衬娘家啊。梁家还有个金疙瘩,以后长大少不得亲姐帮衬。王盼弟巴不得自家闺女砸在手里嫁不出去,硬是耽误成老姑娘嫁给个退伍的瘸子,闻岩看着一身蛮力,万一吵起来说不准会打女人。” “多好的闺女啊,生在梁家可惜了。” 一旁稍微年轻点的妇女忍不住阴阳怪气:“梁好长得也就一般,城里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吃公粮可轮不上她,再说知青点的张雪梅不比她差。” 大家笑了笑没人接话,梁好何止是长得一般。要是长相普通,退伍军人闻岩怎么可能把自个退伍拿到的票证全都给梁家娶梁好,又给了十张大团结的天价彩礼,梁家嫁女儿跟卖女儿没差了。 话虽如此,在场没几个人羡慕梁好。 梁好嫁给闻岩,只能说从一个火坑到了另一个火坑,好端端的闺女嫁给了瘸子,以后有吃不完的苦。 厨房外面冒着浓烟,梁好手忙脚乱踩灭火坑,心里惊魂未定。 她差点把厨房点着了。 她蹲在地上用火钳刨开火坑翻找,没多时,面前摆着三根焦成黑炭的烤红薯。 她有点不确定:“里面应该熟了吧?” 刚来这个世界还没适应身份就要给全家做饭,她连生火都是用放大镜取火,得亏是夏天。 梁好硬着头皮掰开烤红薯,地上掉落一地黑色残渣。 她单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难道我阴差阳错学会了古法烧炭?” 烧焦的食物不能吃,意味着她浪费了三根红薯,这个家为数不多的粮食。 梁好略微心虚移开视线。智脑能源耗尽前介绍过时代背景,这个年代食物是最紧缺的物资,比金钱还重要。 她嫁的这户人房子矮小破烂,进出得弯着腰,屋顶铺着干稻草,窗户只有窗框,跟她在课外书见过的古部落相似。 她找遍全家才翻出来疑似是食物的半袋红薯,最大的个头还没她巴掌大。 一家五口的口粮只有半袋红薯,条件可想而知的艰苦。 她生活的星系没有食物,仅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也可以只留下精神体不用本体存在,连营养液都不需要,总之就是以自己喜欢舒服的形态生活。 而银河系的智慧生物必须要靠食物维持能量,以至于她起床后对下厨束手无策,只能在本地信息库搜索现学如何做出一顿饭。如果智脑还有能量肯定会告诉她精确到毫秒的烤红薯时间和火候。 当自己沦落到用收录研究资料的信息库查询“如何用红薯完成一顿午饭时”,梁好只觉得命运被乌云笼罩,前途一片惨淡。 要知道她上一次查的资料还是“关于改装71式老机甲装配超能源量子武器的猜想实验”。 要不是为了保命她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当时情况危急只能选择时空穿梭保住精神体。好消息是她保存了没炸完的一半飞船残骸,坏消息是只有她一人生还。 飞船爆炸处处透漏着阴谋的痕迹。少了她,刚攻克的新型机甲材料技术又要停滞,爆炸时她把装着论文数据的芯片吞进了肚子里,但愿能保留十分之一。 梁好揉了揉脸站起身。既来之则安之,频繁回忆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她必须要振作起来向前看,不能白让一路护送和舍命保护她的人牺牲。 篱笆门被推开,皮肤晒得黝黑的消瘦少年满脸写着心情不爽。 “一点了还不送饭,你倒是舒服了不用晒太阳。” 梁好自知理亏:“我第一天来,不知道你们吃什么。” 闻溪阴阳怪气嘲笑:“我们家的条件还能挑上了?哪像你们家又有肉蛋票还有粮票,不够吃还能花钱买。” 四哥退伍回家为了娶媳妇把粮票肉票全都花了不说还给了二十块钱彩礼,自己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闻溪越想越不待见梁好。 梁好心里苦巴巴,又不是她收的票跟钱,谁知道新婚丈夫脑子抽什么风,自己家还一穷二白呢。 “你帮我烧火,我蒸红薯吧。” 闻溪满脸带着不可置信:“你竟然还没做饭!” 梁好心虚摸了摸鼻子:“今天不小心起来晚了,明天我会按时做饭。” 闻溪重重哼了一声跑去灶台烧火。真不明白四哥怎么娶回来一个懒女人,他可不认她当嫂子。 梁好悄悄把烤焦的红薯藏到了屋里床底下,等家里没人她再去“毁尸灭迹”。 她双手合十,对不住了,浪费粮食是她不对,她会每顿少吃点弥补自己的错误。 闻溪满肚子气,玉米地那些女人都在可怜梁好,还说四哥配不上梁好,可四哥为了娶梁好把家底都掏空了,二哥三哥还没钱娶媳妇呢。要不是花大价钱娶了梁好,二哥三哥的亲事早就有着落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孤儿,他上面还有个走丢的哥哥。二哥三哥经常给他讲四哥的事迹,每次都会抱着他一起哭。四哥命不好,小时候被大哥带到山里丢掉,再就没了音讯。 二哥三哥捡他就是为了等他长大了帮着找四哥。四哥回家最高兴的就是二哥三哥,他也很高兴。只是四哥跟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看上去凶巴巴的不好惹。 闻二山不记得是第几次往肚子里灌白开水。弟妹做饭真慢啊,别人家都吃完午饭了还不见弟妹来送饭。 可是瞅着身边挥着锄头除草的老四丝毫不嫌累,一人干着两个人的活,而且老四一只腿还不方便,让他更不好意思喊累喊饿。 闻岩心里的震撼从昨晚持续到现在还没平复,他一上午埋着头挖地除草让自己冷静。 他怎么会重生?还是回到了自己最混账的时候。 上辈子他因胃癌逝世,只活到四十岁。临终前过往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他对不起太多人。对妻子儿子没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在外打拼一心想把事业做到顶尖,每个月定时给家里寄钱却疏于陪伴,临死前儿子都没喊他一声“爸爸”。 他也对不起亲人。被他误解了一辈子的二哥三哥,到头来不计前嫌在医院陪着他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刻。 闻三河撑不住坐下, “我饿得不行了,先歇歇,老幺怎么回去这么久。” 说曹操曹操到。 “哥,饭来了,梁好真是的,我回家她还没做饭。” 闻二山凶巴巴瞪着闻溪:“那是你嫂子,喊四嫂,不准没大没小。” 闻溪心里不服气,要是哥哥们知道梁好是懒虫肯定不会帮她说话。 闻二山语重心长教育他:“你嫂子刚嫁过来不习惯,总得让她先适应咱家的情况。你下午别在大队闲逛了,在家给你嫂子搭把手。” 闻岩没有参与话题,他目不转睛看着兄弟们,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他误以为自己被当成拖累丢弃怨恨亲兄弟,后来成为首富都没帮衬过他们,任由他们在农村种地。 他记得自己退伍回家抱着羞辱他们的想法,故意大手大脚花钱娶了大队最好看的姑娘,看着亲兄弟因为没钱结婚愁容满面也无动于衷。 回忆太过久远,闻岩晃了晃神,心中羞愧难当。 好在老天爷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他捧着红薯小口吞咽,仿佛在品尝珍馐美味。 闻二山和闻三河狼吞虎咽吃完蒸红薯,余光偷瞄了一眼细嚼慢咽的老四,兄弟俩歇了一会儿准备继续干活。 闻溪跟四哥不熟,但他很喜欢四哥,因为四哥是保家卫国的退伍军人! 闻岩视线落在闻溪身上,闻溪立马站得笔直,像是等待长官检阅的士兵。 他放缓语气:“梁好身体不好,你在家多帮帮她。” 以前他厌恶闻溪,认为他顶替了自己的位置。临终才得知二哥三哥娶不起媳妇一直把捡来的闻溪当儿子养,他们从小教导闻溪长大后要把他找回家。 闻溪皱着眉头要告状,闻岩已经移开了视线。 他垂下脑袋低落道:“知道了。”唉,家里除了他又要多一个吃白饭的拖累了。 闻岩想了想安慰他:“穷只是一时的,暂时先克服眼前的困难,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闻溪面露迷茫没听懂,转念一想家里的情况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梁好找了几块材料准备做个煮饭的工具,闻溪臭着脸回家。 “要我帮什么忙?” 梁好诧异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用,你自己玩去吧。”随即低头继续捣鼓。 闻溪站着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铁片上,心里这才好受不少,起码她有点脑子知道铁片可以卖给废铁站。 梁好对照着信息库提供的电饭煲图片进行内胆改造。 “对了,家里的接线口在哪?我好像没找到。” 闻溪听到接线以为她要缝衣服。 “什么接线口,你要补衣服针线在二哥屋里。” 梁好忍俊不禁, “就是通电的电路接线口。” 闻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梁好心里纳闷,他这是什么眼神? 闻溪嫌弃道:“大队才架好电线杆,通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家就别想了,二哥三哥商量家里不接电,电费要从工分扣,肚子都填不饱还想装电灯。” 梁好只得另想办法。不是她不想争取让家里通电,她了解目前的现状,家里很穷,男人多意味着粮食消耗更大,家里口粮不够吃。 她在这个家没有劳动力,又不会下地挣工分,男人们赚的工分跟她没一点关系,她总不能吸血跟她毫不相干的人。 好在她手上材料不少,不行就手搓太阳能灶。她对这个世界的电器缺少了解,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生产电只是麻烦一点罢了。 闻溪拿起电饭煲内胆:“这个能卖不少钱,我猜能换两斤玉米面。” 梁好头也不抬:“不能卖,这是吃饭的东西。” 闻溪一脸不屑放下:“家里又不是没你吃饭的碗。” 梁好没多做解释,桌上的东西都不能卖。比如外表跟铁片相似的工具,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这是她从飞船残骸排气口拆下来的叶片,能当切割工具,轻轻一划石头都能割成两半,卖掉还要重新拆一块。 夕阳悬落在远方的山顶,地里的社员们收工回家,门外时不时响起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闻家住在村尾,左右没有邻居,院子被篱笆围起来,个子稍微高点的人就能看到院子里,房子周围是杂草堆,后面是旱厕。 闻岩冷静后归心似箭,但还是做完了地里的活,他不干完就要落在兄长身上。 三兄弟扛着锄头归家,闻二山跟闻三河一路傻乐,老四终于愿意跟他们亲近了。 自从老四退伍回来整天拉着脸,他俩不敢招惹,生怕说错话让老四想不开。还好老四娶了媳妇,尽管腿脚不利索但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有他们两个当哥哥的顶着,家里不会少他一口饭吃。 闻溪百无聊赖坐在院子里捧着脸发呆,厨房大锅里水蒸汽云雾缭绕 2. 废品站约会 [] 乡下没有夜间生活,八点过后天色渐暗,时不时有大人吆喝孩子回家。 梁好在院子里洗漱完进屋,屋里点着煤油灯,她进屋后不经意看到还没处理的焦黑烤红薯被闻岩拿在手上,顿时瞳孔地震。 她连忙道:“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浪费的!” 闻岩体会过她的厨艺,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 “你进厨房太危险了,以后做饭的事交给我。” 不用做饭梁好求之不得,只是她对种地更陌生,毕竟食物只要煮熟了就能吃,她下地会不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闻岩看出她的迟疑, “你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地里最近活不多,用不到你帮忙。” 梁好彻底放心, “需要帮忙就喊我,我也能出一份力。” 闻岩笑了笑,突然伸手碰向她的脸,梁好猝不及防后退还是没来得及躲开。 他手指从她脸上轻轻擦过, “怎么脸上沾了锅灰?” 梁好闹了个大红脸,她怎么大惊小怪的。 “可能是烧水的时候没注意。” 闻岩毫不迟疑道:“下次烧水让闻溪帮你烧火,反正他整天闲着没事。” 梁好表示了解,晚上睡觉又犯了难。 对于这段婚姻她没什么感觉,不反感也不排斥,就当是多了个生活搭子,让她适应还需要时间。 一想到隔壁大队的原身家人,她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恶毒的父母,见不得女儿过得好,并且四处败坏女儿的名声,这得是对女儿有多大怨气。 从她接收完记忆就没想过离开,这个时候不论去哪都举步维艰,与其回到狼窝不如顺其自然。 闻岩见她强撑着困意,顿时心领神会:“困了就睡吧,咱们现在互相不了解,我不会碰你。” 梁好早就撑不住了,她眼皮上下打架,听完他的话倒头栽在荞麦枕头上进入梦乡,闻岩见状哭笑不得。 一边警惕他,又对他毫无防备,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性子。 他坐在床边,注视着她熟睡的面孔。上一世他们发生的稀里糊涂,孩子的出生也是意外。后来分居两地,每次见面只剩履行夫妻义务,导致他很憋屈。明明是她主动,事后又留下他独守空房。 隔天一早,梁好起床家里已经没人了,屋里桌上的碗里放着两颗水煮蛋。 鸡蛋在乡下属于奢侈品,梁好毫无心理负担吃完属于自己的奢侈早饭。既然家里没她的事,今天随便捣鼓点东西看能不能帮忙减轻压力,她才能心安理得不干活。 闻岩今天没去地里干活,他去了大队申请家里翻修房子的事。 生产队长闻康和副队长郭有根在办公室唉声叹气,沟壑纵横的脸上愁颜不展。 闻岩敲了敲门,俩人听到声音连忙把人请进来。 生产队的社员不知道,他们可都一清二楚。闻岩在部队里肯定是担任了重要职位,不然上面怎么会派人调查他的家庭背景。可惜闻岩负伤退伍,不然以他一身功勋都能单开一页族谱。 闻康招呼他坐下, “闻岩同志,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闻岩提到修房子的事,闻康和郭有根面面相觑,随即连忙点头, “当然可以,我们代表组织给你批准了。” 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反应,闻岩没有主动询问。 离开大队时他特地绕了一圈,透过窗户看到隔壁屋一对年轻男女有说有笑,胳膊挨在一起举止暧昧,见到他立马坐直身体瞪了一眼,闻岩心里大概有了数。 闻岩回家先做了午饭,看着家徒四壁的环境心里反而感到轻松畅快,感谢命运让他有重来的机会。 梁好在屋子后面捣鼓自己的小玩意,手上材料稀缺,拆了东墙就得补西墙。要是能去找点材料就好了,飞船残骸不能直接拆了当材料用。 看到闻岩,梁好抬头询问他, “太阳能灶,你用吗?” 他见过太阳能灶,最开始出去打拼路过一些村子见到过当地人使用,只是操作不便没有大范围推广。 他没有打击梁好的积极性:“午饭我已经做好了,暂时用不上太阳能灶。” 梁好却拍了拍额头,她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家里只有红薯做饭并不难,除非像她一样不会用柴火的人可能会需要太阳能灶,看来得抓紧时间多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 地里,闻二山跟三河兄弟俩面露担忧。 “家里粮食不多了,得想想办法。” 闻三河压低声音:“让小溪趁没人的时候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子,他上次不就弄陷阱捉了一窝兔子。” 闻二山缓缓摇头:“山上东西都是集体的,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不值当。” 闻三河对亲哥恨铁不成钢,肚子都填不饱了还管什么集体私人的东西。 他只得改变策略:“那这样,咱们晚上去河边摸泥鳅和鳝鱼,反正在咱家后面,没人看得见。” 闻二山狠狠心道:“行,要是出了事就推我身上。” 闻三河不懂二哥为什么如此慎重。那些住在山脚下的肯定隔三差五跑山上去捉野鸡兔子田鼠,大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被人看到举报就没事。 闻二山特地叮嘱:“别在老四跟前说,咱们不能动他用命赚回来的血汗钱。” “我知道,再穷也不能从老四手上要钱。” 闻岩去地里送饭回家,今天他干脆请了一天假。 “你想去城里吗?” 梁好惊讶抬头:“我们可以去吗?” 闻岩温声道:“嗯,你想去就能去。” “可是出门不是需要介绍信,现在来得及办吗?” “我跟队长说过了,当天去当天回。” 闻岩不能骑自行车,不过今天生产队的牛车进城,他私底下给掏了两角钱的车费。 梁好连忙把东西收起来。 “走啊,我还没出过远门呢。” 闻岩摇头失笑,带着她去了大队。 地里正在劳作的生产队社员们频频投来目光,这是梁好结婚后第一次出门,听说昨天连娘家都没回,地里的女人们免不了一顿同情。 闻岩走在梁好身边人高马大,浑身带着军人的气势,如果不是腿脚不便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梁好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满脑子都是进城后能去哪些地方找材料。 办公室年轻的男女目送坐着牛车离开的人,张雪梅故作不经意提到梁好。 “梁好看起来挺滋润,这也是人之常情。”她故意提起梁好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何荣轩脸色微变,随即轻声道:“作为朋 3. 你的祝福无关紧要 [] 由于东西太多带不走,他们先把东西寄存在废品站,闻岩带着梁好去银行取钱。 梁好亦步亦趋跟他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张望。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在图书馆看到过的古城镇。她以为乡下的土房子已经很具有考古价值,没想到城市里全都是传统复古的砖瓦建筑。 即便不太发达,但她在行人脸上看到的是朝气蓬勃的精神状态和积极向上的自信能量,这种氛围让她忍不住下意识昂首挺胸,她大概明白智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代。 从银行出来,梁好满脸带着新奇。 “钱就是从这里出来?我可以领吗?” 闻岩挥了挥手上的存折,失笑解释, “我的退伍费存在里面,所以可以取出来。”他的存折里不仅有入伍十来年的工资,还有退伍费和伤残补贴,这是他上辈子创业的本钱。 梁好恍然大悟,有钱才能去银行取钱,不是白给。 “我把存折给你,你需要钱自己来拿。” 梁好老老实实摇头拒绝:“不,你的钱你拿着吧,我手里存不住钱。” 她对金钱没概念,就怕不小心把他的钱花完了。 闻岩思索道:“等下次带上户口本给你办张存折,每个月给你存点钱进去。” 梁好没有意见,“都听你的。” 她现在没钱,万一以后有钱了也得存起来。 闻岩带着她去供销社采购,先买了一个大背篓,今天出门考虑不周,没想到买了这么多东西。 梁好下意识接过背篓,没想到闻岩直接背在身上。 “要不我来吧,我力气应该还行。” 闻岩绕过她:“不用,这点东西不重。” 他买了不少生活用品,衣服、肥皂、香皂、牙膏牙刷和万金油,需要用票的一样没买,又称了半斤水果糖和蜜饯。 梁好见他买东西不眨眼对货币的购买力大致了解,一张大团结可以买很多东西。 售货员没想到这对普通夫妻看起来不富裕,买东西毫不手软。 走出供销社,闻岩给她塞了一把水果糖。 “路上吃。” “谢谢。” 梁好笑起来露出小酒窝,她把糖放进兜里,掏出一颗糖剥开透明糖纸。 味道有点太甜了,还黏牙,但她很喜欢甜甜的口味。 俩人去废品站把东西带上,跟大队的牛车在约定的路口汇合,赶车的中年男人也收到了一把水果糖。 “王哥,这是我们结婚喜糖,你可不能推辞。” 王富于小心翼翼地藏好糖果,笑容多了几分真诚,跟闻岩的交谈也多了起来。 梁好见到对方来回的态度变化,心里对物价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原来这些糖果很珍贵。 回到大队,王富于跟闻岩聊天意犹未尽舍不得分开。 “以后想进城随时找我,我是咱们大队民兵连长,说起来咱们还是同职位呢!” 闻岩笑着应好,没有透漏自己的具体职位。 王富于没打听到消息并不气馁,他就是担心闻岩回来把他的位置顶替了。要是闻岩比他厉害,那他心服口服把民兵连长的位置让出来。 俩人并肩回来,正巧遇到下班的何荣轩和张雪梅。 张雪梅踮着脚看闻岩身后的背篓,可惜闻岩太高她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她只得把目光落在梁好身上。 “梁好,恭喜你新婚啊,你这两天没出门,我想向你道喜都没机会。” 张雪梅故意往何荣轩心上戳刀子,何荣轩用满是受伤的眼神看向梁好。 然而他注定是给瞎子抛媚眼,梁好所有天赋点都加在了理工科,情商约等于无。 她不明所以,何荣轩盯着她做什么? 她担心暴露芯子换人,认真回答道:“没关系,咱们又不熟,你的祝福无关紧要。” 张雪梅脸色微微扭曲,梁好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她故作受伤,满脸写着委屈,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我一直把你当知心朋友。” 梁好没情商不代表是傻子。张雪梅明知道原身妹子跟何荣轩互相有意却假装不知道,还总是故意提起自己跟何荣轩是青梅竹马,两家父母都默认了俩人未来会结婚。 梁好满是诧异回她:“我们怎么会是朋友,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的朋友,尤其是算计过我的人。” 何荣轩忍不住站出来, “梁好,你太没有礼貌了,雪梅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最近情绪不太好,但你也不能拿她撒气,朋友之间互相关心难道不对吗?你得向她道歉。” 张雪梅暗暗窃喜,看来不用她努力了,梁好会主动把荣轩推到她身边。 梁好由衷替原身妹子不值,为了这种男的失去求生意志难道图他愧疚吗? “麻烦你们分清楚主次,是你们主动找我搭话,被我戳破真面目装不下去该道歉的是你们。张雪梅,你敢把你对我说过的话告诉他吗?何荣轩你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义愤填膺!” 这俩都是间接的杀人凶手,原身妹子把张雪梅当成好闺蜜,秘密对她毫无保留,转而成了背后的笑料;她把何荣轩当成救命稻草,何荣轩却逃避不见,任由她被父母嫁给陌生且残疾的退伍军人。 梁好不跟他们计较是秉承着死者为大的想法。毕竟他俩是原身妹子生前唯一的朋友和好感对象。可要是这俩非凑上来浪费她的时间,她只能对不住原身妹子跟这俩人撕破脸。 张雪梅心虚看向何荣轩,何荣轩羞愧难当抬不起头。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配为男人,可他心里有苦衷。 他的父母都是吃公粮的职工,绝对不会同意他娶一个乡下妻子。他们连张雪梅都看不上,嫌张家成分不好,多次敲打他不能跟张雪梅处对象。他平时过节回家给他介绍的都是机关单位的姑娘,人家吃公家粮,梁好怎么跟她们比。 见他俩总算消停,梁好示意闻岩回家。 闻岩冷眼旁观看完这场戏,对何荣轩跟张雪梅二人愈发看不顺眼。 如果不是一个对梁好有恶意,另一个惦记他妻子,正是这俩人导致梁好后来在村里被人败坏名声。 梁好特地叮嘱闻岩:“以后遇到你不用搭理他们,我跟他俩不熟。” 她刚刚最担心的是闻岩给他俩发喜糖。 闻岩自然跟她站一边:“嗯,我不跟他们接触。” 闻溪坐在家门口鼓着脸生闷气,他去山上查探自己布下的陷阱,结果无功而返。谁知道回来听说四哥带着梁好进城了,可把他气坏了。 他气哼哼站起来正要发作,梁好给他递过来两颗糖。 4. 马寡妇 [] 闻二山和闻三河从地里下工,兄弟俩走在回家的田坎上各有所思。 闻二山想得是晚上多灌点白开水,自己少吃一点让弟弟们填饱肚子。从湖里捞东西总归不好,这都是属于集体的财产,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闻三河琢磨着半夜带闻溪去地里偷两根玉米。不对,得给老四和老四媳妇也带一根,反正不能让二哥知道。 还没到家门口,闻二山被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叫住,闻三河心里不喜但又不好对孩子发作,只得说声自己先回去。 “爱弟,你咋来了?” 马爱弟可怜巴巴哭诉:“二山叔,俺娘说家里要揭不开锅了,她不好意思麻烦你,说你家粮食也不够吃,俺奶奶说没办法就把我送养出去,我不想被送走。” 乡下的送养是含蓄的说法。要么是给人当童养媳,名义上是收养的女儿;要么就是带去陌生地方丢了。 闻二山心里发苦,家里也没多少粮食,但他面上还是一副和蔼的模样。 “你放心,我来想办法,不会让你被你奶奶送养,你先回去。” 闻三河跟一阵风似的回家,进厨房拿着水瓢从水缸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 梁好看得目瞪口呆。 她提醒道:“生水会有细菌,当心肚子不舒服。” 闻三河打了个饱嗝,冲着弟妹憨笑, “没事,从小喝到大的井水,干净着呢。” 闻岩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三哥,你回家没洗手就喝冷水抹嘴,小心腹泻。” 闻三河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讲究,下次我注意。” 闻溪在门口东张西望,迟迟看不到二哥的影子,他快要憋不住惊喜了。 他只得跑回厨房问三哥:“二哥怎么还没回来?” 闻三河想到就来气, “二哥被马寡妇的闺女喊住了,不知道又是啥事,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梁好一脸好奇吃瓜的模样,闻岩给她塞了一把炒花生。 闻溪顿时泄气,还是不告诉二哥了,免得二哥又心软接济寡妇一家。 闻岩主动询问:“马寡妇是谁?跟二哥是什么关系?” 梁好假装不感兴趣,耳朵竖的老长,她把炒花生给闻溪分了一半,看他口水都快要滴在她手上了。 闻三河气哼哼:“二哥的相好呗,要我说就是蚂蝗,只会趴在二哥身上吸血,扯都扯不下来。” 闻溪在边上“咔呲咔呲”咬着炒花生,闻三河从他手上抢了几颗塞嘴里,一边吐壳,继续道, “马寡妇把二哥拿捏的死死的,那边都跟他另一个家似的了。二哥把自己省下来的粮食全都给了马寡妇,养着马寡妇一家子。要是马寡妇成了二嫂我们也不说什么,偏偏她就吊着二哥,三年了也不松口改嫁。” 闻岩眉头微蹙:“对方为什么不愿意嫁?” “马寡妇前些年死了男人,家里剩下两个娃儿跟她婆婆。她风评不太好,咱们大队也就二哥愿意娶她。虽说咱家条件差,起码比她家里情况好。人家每年都有新借口,反正就是不乐意嫁过来,但是还要扒着二哥吸血。” 梁好从闻岩身后探头:“二哥自己的想法呢?” 闻三河面露苦涩,仿佛想到了什么:“咱家男人多,饭量大,家里粮食都不够吃,哪有姑娘愿意嫁过来。二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心的女人,我们总不能棒打鸳鸯不让他谈。” 闻岩记得上一世二哥四十多岁才结婚,孩子比他儿子还小岁,应该不是马寡妇。 马爱弟跟闻二山分开,没走几步遇到了弟弟。 “姐,你咋没把傻大个喊来家里?” 马爱弟萎靡不振:“他说他想办法,他那个脑子能想出来什么办法,还是让娘换个借口吧,万一他帮不上忙难道真要把我卖了吗?” 马有才迫不及待转移话题:“我今天看到瘸子跟他媳妇坐大队牛车从城里回来的,背了满满一背篓东西,说不定里面全都是肉!” 马爱弟咽下口水:“真的假的?我们快点过去,说不定能蹭上一顿饭。” 姐弟俩跑去闻家附近蹲着,等闻到肉香味就去敲门。他俩蹲的腿都麻了,瘸子都在门口泼洗脸水了,也没等到肉香味飘出来。 闻岩第一时间发现两个孩子在自家附近蹲守,他装作不经意回到院子。 梁好在院子里泡脚,仰头欣赏着广阔夜空的星星,她被闻岩的举动吸引, “你在看什么呢?” 闻岩收回视线:“没什么,外面有两只小耗子。” 梁好吓了一跳,连忙擦脚进屋。 闻溪兴奋地从屋里跑出来, “四哥,耗子在哪,咱家能加餐了!” 梁好没忍住扶着墙干呕,这小子真会恶心人,耗子那是能吃的吗! 闻二山跟弟弟在屋里面对面坐着,相比较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屋里话题沉重。 “哥,咱们今晚全靠老四才能吃上白面馒头,你摸摸你鼓起来的肚子,这是老四在战场上拿命换回来的粮食。” 闻二山迟迟不出声,他内心何尝不是饱受煎熬。他和马寡妇两情相悦,她只是为了孩子和婆婆才不能嫁给他,这些年都照顾过来了,感化孩子们是早晚都问题。 他闭上眼决断道:“从今天起我每天只吃一顿饭,咱们分开吃,我用我节省的粮食接济她。” 闻三河气得在屋里直打转, “寡妇寡妇,你满脑子只有马寡妇,我们兄弟几个难道能看着你挨饿?你从小告诉我咱家穷,咱们兄弟几个必须得团结起来,现在你为了寡妇跟我们划清界限!马寡妇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梁好听着隔壁的争执,跟闻岩面面相觑。 “你二哥挺痴情的。”她很难评价,虽然她感情经历空白,但她觉得二哥这显然是某种犬科属性。 闻岩也感到头大:“二哥会有醒悟的那天,旁人叫不醒他。” 他不知道二哥具体什么时候才会醒悟,实在不行以后把二哥带去大城市给他找个稳定忙碌的工作,他就不会再去操心寡妇一家的事了。 梁好心想那可有的等了,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有机会她倒是想看看马寡妇和二哥的相处模式,说不定能写一篇论文,马寡妇应该是一位心理学高手。 “对了,我想到一个代步工具,感觉应该会比牛车更方便。” 今天去供销社,闻岩给她买了铅笔和作业本,她掏出本子在煤油灯下画图,一边讲解。 “我有两个想法,首先发动机的话我们可以选择成本较低的蒸汽发动机,柴油价格应该很贵。” 她快速在纸上画出来惟妙惟肖的代步工具,闻岩一时间陷入沉默。 “三个 5. 你真是个好人 [] 闻康和郭有根是大队负责人,闻岩退伍回来公社还派人去火车站接他。 别看闻岩回来后在村里默默无闻,他们在公社听人提到过闻岩的名字。据说他档案都是保密的,要不是负伤退伍说不定职位不低。 他们这次上门也是逼不得已毫无头绪,大队粮食产量年年跟不上。交完公粮社员们日子捉襟见肘,实在是没有能发展的本事。 隔壁两个大队一个有砖厂,一个靠着港口,都有各自的集体产业,不愁吃喝还能让社员赚点生活费。 他们春风大队要啥没啥,被几个池塘占了土地,即便把池塘填了也就多出来几亩地,种庄稼还是不够吃。 闻康讲完当前的困境,想让闻岩帮忙出主意。毕竟闻岩见过大世面,说不定能有办法。 闻岩从脑海中搜寻着记忆。上辈子改革开放后,春风大队改成了村委会,隔壁大队有个砖瓦水泥厂,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小康村,而靠近港口的街道吃到了发展红利,在新世纪直接从镇升级成了县级市。 他们村反倒是默默无闻,在发达地区一般,不过比起落后地区的乡村又要发达许多。 闻岩当初想过投资老家,只是计划还没实施就确诊胃癌晚期命不久矣。一般癌症有缓冲期,不会立刻死亡,医院有抢救的时间。他每年体检并且配备了私人医生,却在身体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直接查出来晚期,专家分析可能是由于他年轻时腿伤没处理好导致病变加速。 他们大队也有优势,距离H市就三小时路程,这是开车的时间,未来通高铁就是一个小时。 春风大队不适合产粮。湿地湖泊占比大,田地少,未来水稻产量跟上后保准家家户户能填饱肚子,当下要是纯靠种地肯定还得穷上几年。 他为了慎重起见,先问道:“闻叔,有根叔,你们过来大队其他人知道吗?” 看样子有戏,闻康忙不迭点头:“知道,除了下乡知青不晓得,咱们大队包括几个小队长都知道情况,大家谁不想把日子过好,实在是穷怕了。” 郭有根看了眼门口的闻家兄弟二人,缓缓道:“说起来老闻跟你们算是沾亲带故。你家情况虽说差吧,但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大队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家比你家条件还差,我跟老闻还有其他生产队长整天晚上睡不着觉啊。” 他的潜台词就是闻队长跟闻家有亲戚关系,属于同一个宗族。尽管闻二山和闻三河在村里过得不咋地,但生活条件已经算是中等了。 梁好在一旁观察几个人的行为举动,顺便分析他们的聊天内容,她不敢相信还有比这个家条件更差的。 闻家的房子是黄泥混稻草,屋子低垂矮小,闻岩进出都得低着头。房梁是木头,屋顶盖着茅草,可能下面还铺着一层黑色雨布,她没看出材质。 整个家就四间屋子,厨房、堂屋、闻岩的新房以及闻二山住着的主屋。主屋隔成了两半,兄弟俩一人一半,闻溪轮流跟着二哥三哥睡。 厨房是最大的房间。一半用来做饭,一半烤火。冬天在厨房门后面的位置烤火,有个正方形烤火坑,从房梁垂吊下来一根铁链,用来挂着瓦罐烧水。 梁好醒来的早上用了不到两分钟逛完家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仅有的红薯都要藏在堂屋的方桌下面挡着。 现在告诉她自己家条件还算过得去,她的科研事业岂不是遥遥无期?! 她出事前距离教授只有一步之遥。十岁上大学,十六岁当博导,二十岁被评为最年轻教授,虽然是副的。她拿着足以改变星际历史的研究项目任职星际最顶尖研究院,身份重要程度是“SSS”,被各方势力保护入学。 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小说主角不重要,只要能继续未完成的科研事业她自愿做路人甲。现在告诉她自家这种贫困程度属于生活条件不错,梁好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学习和科研已经融合她整个人生,离开了学习和科研她不仅是生活废物,对人情世故一概不通,更对这个陌生世界毫无归属感,难道她要被人养着吗。 梁好晃了晃脑袋,虽说起跑线差点,自己的人生得由自己做主,不能吃嗟来之食。大不了就从头开始学,当下条件造不出机甲难道还造不出飞行器吗,她给自己定目标慢慢实践就是了,反正她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闻康和郭有根正在满心期翼跟闻岩商议,没注意到梁好的动作,闻岩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目光呆滞走神。 他被她的小模样逗得失笑。 “咱们村的湿地和池塘可以利用起来,这个季节螃蟹和鱼虾很肥美,可以集体捕捞后送去城里饭店,国营饭店肯定需要新鲜的水产品。” 这时候交通不发达,很多地方的特产都运不出去。比如未来遍大街便宜卖的香蕉在现在也属于奢侈水果,夹生就要从树上摘下来运输。 闻康面露犹豫:“卖鱼我倒能理解,会有人喜欢吃螃蟹和虾?咱们都不稀罕吃,人家会愿意买吗?” 闻岩早就有所准备:“我之前从外面回来,在火车上听说H市大闸蟹能卖到八角钱一斤,龙虾六角一斤,普通池塘的鱼三角五分钱一斤。” 这就是信息差,本地人吃大闸蟹吃到吐,觉得吃不到肉还麻烦,外面却是紧俏货。 郭有根的眯眯眼瞪得老大:“啥!八角钱一斤?!就小孩子解馋嘴的螃蟹?” 闻岩再次点头:“嗯,这还是我回来时候的价格,如果咱们能打捞卖给国营饭店,大队就有一笔收入。” 闻康刷地站起来:“我这就去喊人开会。”大队最不缺大螃蟹和鱼虾,平时都是小孩子去掏螃蟹。大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大肆捕捞都不会管。 现在知道值这么多钱,螃蟹的价格都能抵得上一斤猪肉的价格了。猪肉便宜的时候七毛九分钱,大闸蟹都能卖到八角钱,老天爷啊,他们大队有一座金山啊! 闻岩神闲气定坐着:“闻叔先别急,你们想可持续发展还是只赚这一次的钱。” 闻康连忙坐下:“啥意思?可持续发展是啥?” “鱼虾和大闸蟹终归有限,咱们大队没人捕捞所以才能让咱们赚钱。可下一次呢?等全部都打捞完我们大队下一次缺粮又怎么办?” “秋冬河面结冰,鱼虾和螃蟹都需要生长期,相当于断了来源,到时候社员们的积极性受到打击可能影响到来年的农忙。” 郭有根急得不行:“那咋整,我们选可持续发展!” 闻岩点点头:“咱们大队的湿地和池塘一直荒废,两位叔叔应该也觉得头疼,填了种地也没多少面积,放着又觉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