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我和植物人老公穿成毛茸茸了》 第1章——帝企鹅呀 “给你一百万,你就去替迎迎嫁了吧。”美妇人脸色疲惫,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冷冷道。 段乘鸢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行,那可是植物人,妈妈,加个零,一千万吧” 这话一出,她对面的二人脸色顿时气红了。 到底是个粗野丫头,只知道钱! 二十四年前,段迎迎的父母因为私心,偷换了自己的女儿和段家的女儿,让自己的女儿享受荣华富贵。 然后把段乘鸢扔到山沟沟里面的奶奶抚养。 现下,被亲生父母找回来,也并非是想要真心补偿,而是想要让段乘鸢替嫁。 段迎迎虽不是段家的亲生女儿,但养了这么多年,娇生惯养的,他们舍不得段迎迎嫁给一个植物人。 段乘鸢就不一样了,这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是在穷乡僻壤里面长大,没家教,若是没有被他们找到,哪能碰到这么好的姻缘啊? 想到这里,段乘鸢眸中露出不屑,这件婚事据说是段家和齐家的长辈定下的,而且最近段家需要齐家的帮助,不然段家早就毁约了。 拿钱嫁人,老公还是个植物人,好事哪能让自己全占啊。 不过钱能多薅一点是一点,谁会嫌钱多。 段乘鸢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段家夫妇看着段乘鸢的笑容,皆愤怒了起来,想再骂两句,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段氏集团如今可流转的现金不多,一千万,换段齐两家的合作,值! “好!”段父一口应下。 说定了之后,段家打钱也快,看着账户里面的钱,段乘鸢先去还了助学贷款,又给自己奶奶买了个好墓地。 大概是怕段乘鸢反悔,段齐两家好事就定在三日后。 新郎是个植物人,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冷冷清清。 段家共有三个孩子,段乘鸢在婚礼当天见到了他们,两个哥哥对她十分冷淡,段迎迎倒是热情得很。 仪式过得也十分简略,生怕来不及一样。 最后将段乘鸢送入洞房之后,段家人齐齐心中松了口气,和齐家稍微说几句之后,便直接离开。 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背影,齐家父母二人脸都黑了下来。 “孙媳妇呢?” 忽然,旁边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过来。 齐母一看,诧异道:“爸,你怎么舍得出来了?” 齐老爷子笑眯眯道:“我来我看看我的孙媳妇,顺带给个礼物” 说完,便上了楼。 齐家夫妇二人面面相觑,很快也跟了上去,他们倒要看看爸要做什么。 虽说齐家继承人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但到底是齐家,树大根深,多少人想接姻亲,他们二人本对这桩婚约不满,偏偏齐老爷子说什么段家女儿和齐白八字契合,是难得的好姻缘。 甚至在齐白出了车祸之后,说什么这丫头是救星,要赶快娶过来。 结果段家竟然出了个真假千金的事情,这可给他们恶心坏了,若非齐老爷子坚持,他们必要毁约! 估摸着,齐家这段时间要成为A市所有上层圈的笑话了,娶了个乡下丫头回来。 想到这里,齐母就悲上心头,眼眶红了起来。 她与她的先生,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将这孩子教导成如此优秀的模样,这孩子怎么就出意外了呢? 婚房内,段乘鸢自己掀开了头纱,她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面容立体,五官深邃,下巴线条分明,薄唇紧抿着,便是昏迷也挡不了身上的那股贵气。 “长得,真好看啊。” 她不自觉的伸手抹了把便宜老公的脸。 真不错。 段乘鸢心里更加满意了,这跟嫁过去老公就死了有什么区别。 这桩婚事本就不同寻常,段乘鸢不知接下去该干什么,便想直接洗漱洗漱,先睡一觉再说。 就在她换洗好了之后,门被敲响了。 段乘鸢一开门。 “孙媳妇!” 段乘鸢:“……” “您是……”她看着面前这个瘦干小老头,脑袋有些卡壳了。 齐母连忙说:“你该叫爷爷。” 她看着段乘鸢连睡衣都换好了,俨然要睡觉了,眼中划过几丝诧异,但很快消失。 罢了,到底是在别处长大,没受过规矩,也不好责怪。 段乘鸢笑道:“爷爷好。” “哎。”齐老爷子笑眯眯的应道。 “孙媳妇,手伸出来。” 段乘鸢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也乐意陪着这老爷爷玩耍。 结果,齐老爷子一把抓住段乘鸢的手,眼疾手快,给她戴上了个玉镯子。 “爸,这不是妈的东西吗?” 齐爸一眼就认出来了此物。 齐母也诧异,这玉镯子可是她婆婆的,据说是齐家给齐家媳妇准备的传家宝,当初婆婆死了之后,以为这镯子就该传给她了。 这传家宝也有说明齐家媳妇可以有机会执掌齐氏集团的意思。 所以,老爷子这是看中这个孙媳妇了!? 齐母心一跳,她打量了一下段乘鸢,雪肤黑发,眼睛灵秀清澈,秀挺的琼鼻,站在那儿就跟个天仙一样。 “好看啊,很适合,行了,天也黑了,你们两个也赶紧回屋吧,别打扰小两口的洞房花烛夜了。”齐老爷子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便乐呵呵的走了。 齐父很听齐老爷子的话,就想拉着自己妻子离开,却不料她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了他的手机,打开灯光,然后咔嚓一声。 看到段乘鸢疑惑的视线,她摆摆手,指了指手机:“不介意婆婆我发个朋友圈吧。” 段乘鸢摇摇头。 齐母脸上笑容更甚:“好啊,那儿媳妇你也快点休息吧,忙了一天也累了。” 话音落下,就拉着齐父回房。 齐父:“你发了什么?” 齐母挑眉:“你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那段迎迎临门不嫁,是她没眼光,段家捧着个假千金,反而对自己的亲骨肉漠不关心,真是瞎了眼了。 这样的话,她还要庆幸一下,得亏嫁进来的不是那个段迎迎,这样的家风,养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不怎么样。 齐父点开朋友圈,最新一条就是齐母发的【哎呀,儿媳妇竟然得来了齐家传家宝,有些人哪,命里该有的富贵,逃都逃不掉。】 下面配了张刚刚拍的段乘鸢的手腕图片。 话里话外,全是炫耀之意。 齐母想着,她儿子变成植物人那段时间里,平日里认识的豪门姐妹们,一个两个的都冷嘲热讽,说他们两个花了那么多心力继承人有什么用,都成植物人了。 这下,齐老爷子的承认,多多少少也算扳回了一局。 她等不及明天带着这个儿媳妇去炫耀了。 他们两个人走了之后,只留下一愣一愣的段乘鸢。 她看着手上的玉镯子,晶莹剔透,摸上去凉凉的,她再不识货也知道这是很珍贵的料子。 她尝试着把玉镯子脱下来,发现根本没用。 段乘鸢试了将近半小时,最后索性不想管了,估摸着这镯子脱下来要有怎么技巧吧。 “晚安啦,我的便宜老公。” 床很大,段乘鸢将齐白挪到了边上,自己占据三分之二,她关掉灯,打了个哈欠,很快便睡去了。 黑暗之中,玉镯子发起微光,将床上的二人都笼罩了起来,意识相连。 等段乘鸢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地都换了个遍。 只见眼前全都是体型伟岸的企鹅,身穿黑白礼服,腹部是雪白的的,背部是黑色,喙部交合处为赤橙色,颈部的羽毛带上了些黄色,耳旁的颜色最深,越往下,颜色越淡。 企鹅,好多企鹅! 段乘鸢认得这个企鹅的品种,这些企鹅全都是帝企鹅!!? “嘎哦~嘎哦~” 一道道叫声在段乘鸢耳边响起,她看着昏暗的天空,呼啸的暴风雪,迟迟没有反应,过了几秒,顿时炸开了。 “啾啾!!”我被绑架了! 下一秒,段乘鸢看到头顶一片阴影投下来,她顿住了,缓缓抬头抬头,就看到一只雄性帝企鹅冲着自己笑,然后对方张开喙,大到能将自己塞进去的程度。 段乘鸢闻着腥臭味,一动不动:“……” 帝企鹅爸爸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宝宝吃东西。 “嘎哦~”他叫了一声,有些着急,一直亲昵的用自己的喙拨弄着幼崽,宝宝怎么不吃点东西? 救命啊! 段乘鸢用双翅捂住自己的脸,她就是简简单单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穿越了!? 第2章——帝企鹅呀 看着自己的崽崽莫名自闭的样子,帝企鹅爸爸眨眨眼,温柔的用自己的喙碰了碰她。 他很有耐心,觉得自己的崽崽可能想下地玩耍了。 可是还不行哦,崽崽你还太小了。 段乘鸢当然感受到了帝企鹅的动作,但暂且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窝在这位帝企鹅爸爸的育儿袋中,通过两只鳍膀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事情。 帝企鹅是地球上唯一在南极洲的冬天繁殖后代的种类,南极洲,这个时节还处于极夜时刻,此刻它们正待在冰层上方,放眼望去,满是冰霜。 段乘鸢一扭头,就看到旁边的一只帝企鹅爸爸弯下脖子,对着育儿袋中的幼崽张开了嘴,崽崽努力伸直身体,去够帝企鹅爸爸口中的食物。 原来刚刚他是想给我喂食啊。 段乘鸢了然,但是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是和齐家那个植物人儿子结婚,后一刻就变成了南极里的一只帝企鹅幼崽。 “啾啾。”她发出了一道泄气的轻叫声。 这似乎也不是梦。 帝企鹅爸爸因为崽崽刚刚不肯吃饭,便一直观察着它,听到这道叫声,急忙弯下脖子,与崽崽贴贴。 这是他独特的安慰方式,动物间的贴贴都是带有一种亲昵的意味。 “嘎哦~”他也小声的发出叫声,眼眸里满是温柔。 段乘鸢见此,扁扁嘴,也过去用自己的脑袋蹭了回去。 帝企鹅爸爸感受到崽崽的回应,很是开心。 极夜并不是说天空完全黑暗,而是月亮抢了太阳的风头,一时之间不肯落下,于是乎,太阳只能躲在地平线下,偷偷的将阳光洒在白雪上。 白雪反射到人间大地,相互映照着,形成一种极美的景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乘鸢感受到腹中的饥饿,她知道她必须要进食了,否则会饿死。 帝企鹅爸爸已经好几次主动要喂崽崽吃饭,可是崽崽很是抗拒,他看上去很是失落,自己在慢慢踱步着。 “嘎哦~嘎哦~” 他走到另外一位帝企鹅爸爸前,看着对方的崽崽认真进食的样子,吃的可香了,一时间,有些惆怅。 要不,再试一次? 帝企鹅弯下脖子,对着段乘鸢张开喙。 再怎么抗拒,终究是抵抗不了腹中的饥饿感。 段乘鸢屈服了。 她伸长了脖子,去够帝企鹅爸爸嘴里的食物,先是吃了一下口,大抵是动物的口感都不一样吧,她竟然觉得很是美味。 幼崽的食量并不算大,段乘鸢很快便填饱了肚子。 然后,她又得到了帝企鹅爸爸的一个贴贴。 就像是在说:崽崽今天有乖乖吃饭,很棒棒哦。 填饱了肚子后,段乘鸢将自己缩在帝企鹅爸爸的育儿袋里,开始思考自己穿越这件事情。 帝企鹅的育儿袋,其实是因为它们大腹便便的原因,利用腹部下垂的皱皮,像一床温暖的羽绒被一样,为崽崽们营造出一个温暖舒适又安全的环境。 平白无故经历这种事情,她可不相信。 一般来说,都是要有个载体,特别的东西? 等等……那个玉镯子! 段乘鸢双眸顿时亮了起来,对了,就是玉镯子,明明与手腕间有那么大的空隙,但她就是脱不下来。 想出了关键点之后,她便开始思考该如何回去。 想来想去,发现没有办法,段乘鸢又有些泄气了,玉镯子可是在她手腕上戴着呢。 大概就是一种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的摆烂感,接下来几天,段乘鸢心态十分佛系。 变成动物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没有恶心的人际关系交往,唯一比较烦人的便是到时候会到来的发情期。 总不能真的生一个帝企鹅蛋蛋吧? 想到这里,段乘鸢忽然笑了一下,单身鹅应该不会受到歧视吧。 用句老套的话来说,就是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活着便是了,如果背后真的是有人故意让自己来到这样的世界,那么自己活的开心,对方便会不开心。 段乘鸢想清楚了之后,整个又多了些活力,活得开心最重要。 如今距离帝企鹅妈妈外出捕猎即将满三个月,帝企鹅爸爸们的储备粮都不多了。 段乘鸢能听到旁边小崽崽喊饿的叫声,没有食物的他们,只能吃雪暂时缓解饥渴。 尤其是她旁边的这只帝企鹅崽崽,叫声非常洪亮有力,就连身躯看着都比其他帝企鹅崽崽大一圈。 段乘鸢被烦得受不了了,她试过喊帝企鹅爸爸走远些,可是对方对于在的叫声的反应,不是认为自己饿了,就是只蹭蹭她代为安慰。 “啾啾啾啾!”不要说话! 她忍无可忍,对着那只帝企鹅幼崽叫道。 对方叫声停顿了一下,随后看向她,然后发出了委屈巴巴的叫声。 意思是说他真的很饿。 壮大个缩进了爸爸的育儿袋里,但是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注视着段乘鸢,带着些好奇,还有委屈。 大约是因为段乘鸢是第一个开口阻止他叫的同类吧。 几秒钟之后,壮大个又发出了些微弱的叫声,腹中的饥饿很难捱,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段乘鸢这颗硬邦邦的心都要化了。 她语气微微软化了下来,安慰着对方。 再过几日,妈妈们就能回来了,忍一忍,到时候可以吃大餐。 帝企鹅妈妈因为受孕生蛋,用尽了她们的全部力气,所以在生下蛋之后,和帝企鹅爸爸交接,由帝企鹅爸爸孵蛋,自己则是去捕猎进食。 壮大个软软的“啾啾”了一下。 ——真的吗? ——真的。 段乘鸢点点头,她的帝企鹅爸爸也已经没有了食物,但好在她尚能忍耐。 受到段乘鸢的安慰,壮大个老是看着她,还时不时主动来搭话。 这可是一只帝企鹅幼崽诶,毛茸茸的,看上去跟小手办一样,灰色的容貌覆盖身体,对着你笑,真的会有种心都萌化的感觉。 即便段乘鸢现在自己也是一只帝企鹅幼崽。 没有钟表,段乘鸢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在帝企鹅们快受不住的时候,远方,雾茫茫中,忽然出现了一点黑色。 帝企鹅爸爸们发出欢快的叫声,大家都齐齐望着那个方向。 再近些,黑点点拉成了一条长线,风儿将帝企鹅们的叫声传递,里面满是兴奋与希望。 段乘鸢也挺直了身子,看向那边,她微微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条黑长线,是帝企鹅妈妈们组成的,她们排成一长列,左摇右晃的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啾啾啾!” 忽然,一道声音在段乘鸢耳边响起。 她扭头,朝着发声处看去。 壮大个对着自己快速的摆动双鳍翅,眼睛亮晶晶的,灰色的容貌看着有些乱。 ——你好厉害呀,我们不用饿肚子了。 第3章——帝企鹅呀 帝企鹅妈妈们穿过冰封的海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双方彼此相望着。 可是,帝企鹅群体实在是太多了,且由于恶劣的极寒天气,帝企鹅爸爸们都挤在一起取暖,如今乌泱泱的一大帮聚集在一起,他们彼此都找不到对方的伴侣。 旁边的壮大个已经忍不住开始叫了起来,就跟其他帝企鹅崽崽一样,欢快的扑腾起了双翅。 段乘鸢心底其实也有些高兴,今天的天空格外亮,但此时还处于极夜,雪上的光反射,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层细纱。 是粉红、浅紫和浅黄色的叠加。 “啾啾。” 她的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了的欢快。 很快,帝企鹅爸爸妈妈们开始争相叫唤了起来。 有几只幸运的帝企鹅爸爸,就待在群体的外层,最先找到了自己的伴侣,开始与伴侣贴贴。 但是这里差不多有三千只帝企鹅,在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的帝企鹅里,找到自己的伴侣,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于是乎,没有任何组织,帝企鹅爸爸们缓缓踱步,渐渐分散开来,主动排成了一长列,这样能方便寻找彼此。 帝企鹅崽崽们都安然的缩在爸爸的育儿袋中,可是那期待的视线藏不了。 “嘎哦~~” 段乘鸢听到了自己的帝企鹅爸爸的期待欢悦的叫声,她好几日没有进食,肚子也早就饿得不行了。 只是因为还过不了内心这一关,所以格外安静。 “嘎~” 忽然前面有道叫唤声响起。 帝企鹅爸爸转了转脑袋,他看过去,对方正巧也在看着他这边,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是特别的,这一刻,双方都安静了下来。 段乘鸢好奇的钻出自己的脑袋。 终于,夫妻再次团聚,这是帝企鹅妈妈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也是孩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妈妈。 但显然,现在段乘鸢更在乎的是食物。 帝企鹅小夫妻暂且温存了一下,然后开始换班,将帝企鹅崽崽换到帝企鹅妈妈的育儿袋中。 换班的这个过程必须要小心对待,需要完美的配合,崽崽还很幼小,身体很脆弱,落在冰面上,时间稍微长些,便会死亡。 帝企鹅夫妻两个人差不多是肚皮贴着肚皮在慢慢走着,帝企鹅妈妈前进,爸爸后退。 段乘鸢能感受到帝企鹅爸爸双腿分开的角度越来越大,她将自己团成一团,落在冰面上的那一刻,她只觉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寒冷。 冷如刺骨,即便她全身被灰色绒毛覆盖着,但这些容貌不足以抵御酷寒。 下一秒,帝企鹅妈妈接力,她弯下脖子,用自己的喙充当一个支点,将崽崽推入自己的双蹼上。 段乘鸢也主动钻入帝企鹅妈妈的育儿袋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六秒。 交接顺利完成。 然后就是开始喂食。 段乘鸢等这一刻等的好辛苦,她发出奶萌奶萌的叫声,站在帝企鹅妈妈的蹼上,伸出脖子。 帝企鹅妈妈看明白了崽崽的需求,不敢怠慢,她对着崽崽张开嘴巴,里面全是食物。 段乘鸢对于进食的这个特殊方式,早就不以为意了。 帝企鹅其实是鸟类,他们的胃里有一种特殊的抗生素,可以延缓食物的消化速度,这一餐对于段乘鸢现在而言,其实是最新鲜的鱼肉。 这一刻,所有挨饿的帝企鹅崽崽都第一次吃到了新鲜的食物,帝企鹅群体中,欢快的叫声响彻天霄。 填饱肚子之后,段乘鸢眼睛开始眯了眯,她惬意的躺在帝企鹅妈妈的育儿袋中。 帝企鹅爸爸不断发出低压的叫声,他胃中的事物,大部分都是喂崽崽的,所以大致算下来,他已有三个多月未进食。 眼下,他即将要跟随大部队出发,前往海中进食。 段乘鸢听到帝企鹅爸爸的叫声,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声音比之前的听上去,多了几分不舍。 “啾啾。”她发出细微的叫声。 帝企鹅爸爸见崽崽钻出来,眼中满是温柔,他轻轻的用自己的喙蹭了蹭崽崽的脑袋,像是在告别。 也是,帝企鹅爸爸在南极的严东中苦苦坚持,就是为了小崽崽,当然会眷恋,当然会舍不得。 此刻,帝企鹅爸爸们已经自我排成长列,开始朝着远方走去,黑色的背影在寒风中愈发凌冽。 “啾啾。” “嘎~” 父女二人都发出了叫声,段乘鸢明白帝企鹅爸爸这是要走了,她伸出自己的鳍翅,摸了摸帝企鹅爸爸的喙。 心中默念着:再见,爸爸。 动物尚且能爱护自己的孩子,那是不用说也能感受到的爱。 帝企鹅爸爸走了,他没有回头。 段乘鸢一直看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很多只帝企鹅爸爸交混在一起,她认不出来谁是自己的爸爸,帝企鹅爸爸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寒风中,她才收回了视线。 帝企鹅妈妈发出了叫声,她也很不舍自己的伴侣离开,但是对方已经很饿了,若是不走,就会饿死在这个极夜。 送别了帝企鹅爸爸,段乘鸢便又缩回了育儿袋中,她不喜欢活动,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地方。 她在帝企鹅妈妈的育儿袋中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耳边响起某只帝企鹅崽崽亢奋的叫声。 这是段乘鸢唯一能够交流的帝企鹅崽崽,那个壮大个,她打了个哈欠,钻出半个脑袋,抬头看去,果然,就是壮大个。 “啾啾啾!” 看到段乘鸢被自己唤醒,他显然很是高兴。 帝企鹅妈妈们对于自己的崽崽交朋友这件事情,不会觉得不好,她们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形。 再过上不久,等崽崽们再大些,他们就可以走出帝企鹅妈妈的育儿袋,开始学习走路,开始去交朋友。 段乘鸢看着这个壮大个,想着这崽崽是帝企鹅中,唯一一个可以交流的,她忽然福临心至,问 ——你有名字吗? 帝企鹅崽崽可是不会给自己取名的。 壮大个兴奋的拍拍自己的两只鳍翅,回答 ——我有的,这里只有我有名字,我叫齐白! 他说着,还挺了挺小胸脯,看上去还很骄傲。 齐白。 这不就是她那个植物人老公的名字吗? 段乘鸢愣住,随即心底涌出一股激动,由是她不自觉的拍打着自己的双翅,双眼微微湿润。 ——齐白?你真的叫齐白吗?那你知道我们会穿越?我们想要回去该怎么做?还有还有你爷爷的那个玉镯子是什么法宝吗? 段乘鸢说了一大段,激动完之后,迟迟没有回应,她的心渐渐冷了下来,看着齐白满脸迷茫的模样,心中出现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不好,这小子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齐白不明白对面这只小企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小肚腩,又看了看小企鹅,有点消化不了对方的问题。 可是,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只小企鹅激动的模样,要是回答不出对方的问题,她会很伤心吧。 齐白努力思考着小企鹅给出的一连串问题,结果发现他连一个问题都解不出来,最后惴惴不安的看了眼对方,小声地啾啾。 ——我不懂。 段乘鸢:“……” 好家伙,还真是失忆了啊。 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 摔! 第4章——帝企鹅呀 段乘鸢狐疑的看着齐白,真的失忆了吗?见到对方那双清澈暗含愚蠢的双眸时,终于不再怀疑。 她听说过齐白这个人,是当初被段氏夫妻接回来后,他们夸齐白,年纪轻轻就掌管齐氏集团,年少有为,做事情张弛有度,手段了得。 于是乎,在段乘鸢对于齐白的第一印象,这家伙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活脱脱的,就是言情小说里面的霸总。 她也见过齐白的长相,感觉就是很矜贵的长相,再配上段氏夫妻二人说的话,总之……是绝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但是,她没想到真实性格却……如此跳脱? 段乘鸢看着眼前朝着自己不断啾啾啾的帝企鹅幼崽,只要自己稍稍有些回应,便会快乐的扑腾双翅,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帝企鹅妈妈们,对于两个小崽崽的友好交流很是满意。 齐白还在旁边啾啾叫着,站在帝企鹅妈妈的蹼上,看上去要迫不及待要下地走走了,同时一起怂恿段乘鸢一起。 “嘎~嘎~” 帝企鹅妈妈叫了两声,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崽崽不同寻常的动作,她弯下脖子,用自己的喙拨弄着崽崽,往自己的育儿袋中推去。 帝企鹅的脖子很灵活,可以弯成将近180度,差不多是能将脑袋贴到自己的小肚皮上的程度。 但是齐白根本不想缩回育儿袋,一时之间,动作很是抗拒,他坚持要下地,声音不自觉的嘈杂了许多。 但,他脾气再怎么大,也还是只破壳不久的幼崽,体型娇小,力气不大,帝企鹅妈妈都用不上自己的双翅。 段乘鸢一直看着这边,见到齐白与帝企鹅妈妈之间的斗争,倒是觉得很有兴趣。 之前不知道齐白的真实身份时,她觉得这只帝企鹅崽崽很活泼很可爱,现在知道了这只帝企鹅崽崽就是她那位植物人老公,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位大总裁有朝一日醒来的话,会不会记得这些事情。 希望他能记得把。 段乘鸢如是想到,若是不记得了,那就没有乐子看了。 “啾啾啾!” 齐白拼命叫着,还试图扇动着自己的鳍翅,要远离妈妈的怀抱。 感觉这家伙要挨打了,段乘鸢这么想到,她这边是旁观视角,很清晰的看到帝企鹅妈妈眼中已经出现了几丝生气之意。 果然,下一秒。 帝企鹅妈妈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啄了崽崽一口,快准狠,直接对准了崽崽的脑袋,齐白顿时瞪圆了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啾啾——啾!” 又被啄了一口。 仅仅两下,可是打消不了齐白想要下地玩耍的心思的。 他先是凶巴巴的冲着帝企鹅妈妈叫着,两只鳍翅叉腰,啾啾啾的声音不断发出。 可惜,在这简短时间内的接触下,帝企鹅妈妈已经知道自己的崽崽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了,一点儿都没惯着他。 她坚硬的喙猛地对准幼崽的脑袋敲去。 好几下之后,齐白眨眨眼,单纯的小脑袋瓜终于意识到再坚持下去,妈妈打崽崽的力气会更加大。 “啾啾。” 他发出委屈的叫声,看向段乘鸢,想诉苦,结果对上那双满是笑意的双眸,顿了一下。 段乘鸢终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帝企鹅崽崽的笑声很奇特,发出的声音很欢快。 她蹭着自己的帝企鹅妈妈育儿袋上柔软的绒毛,心情很是不错,小白呀小白,你还真是个傻大个。 齐白听到段乘鸢的笑声,终于破防了。 妈妈不理解自己,新交的好朋友还笑话自己。 嘤嘤嘤,太难为情了。 他终于放弃了,钻入帝企鹅妈妈的育儿袋中,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只露出背部一点点的绒毛,看上去很失落。 孩子心性。 段乘鸢心中下了结论,她现在大约能猜到自己的穿越与这家伙脱不开干系,可是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回去之后,与送玉镯子的爷爷好好交谈一下才行。 时间慢慢往前推进,南极的天气依旧恶劣,最近几天,好几只帝企鹅崽崽已经能够下地玩耍了,其中就包括齐白。 帝企鹅崽崽们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大大的肚腩,胖乎乎的身体,脑袋小小的,身上覆盖满了灰色绒毛,这些绒毛可以抵御寒冷。 ——出来玩。 齐白落地之后,在冰层上走了几圈,发出愉悦的叫声,随后扑通着自己的双翅,朝着段乘鸢这边跑过来。 段乘鸢很喜欢帝企鹅的育儿袋,里面很暖和,而且刚好能将她全部包住,外面又是恶劣的极寒天气,这样情况,真的很好睡。 ——我很脆弱,不能下地。 得到了段乘鸢的回答,齐白歪了歪脑袋,又朝着她这边走了几步,不倒翁一样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微微低下身体,看着段乘鸢。 段乘鸢也钻出脑袋,和他对视着。 几秒钟之后,齐白率先放弃,好吧,那等你能下地之后,我们再一起玩吧。 可惜还没等全部的帝企鹅崽崽能落地,意外发生了。 南极的暴风雪来的如此突然,天空忽然昏暗下来,白雪反射的光使得极夜没有那么黑暗,风随着大雪飘落,似乎在此时有了具体的形状。 帝企鹅妈妈们,以背顶风,保护自己的帝企鹅崽崽们,可惜光光这样,完全不够,随着小企鹅们的身躯长大,帝企鹅妈妈们的育儿袋已经不能完全遮盖住它们了。 它们仍然有部分身躯暴露在暴风雪中。 帝企鹅崽崽们此刻被冻的发不出声音,空旷的冰层上,只有帝企鹅妈妈们时不时响起的叫唤声。 这些叫唤声,段乘鸢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听上去莫名觉得担忧起来。 这个时候,帝企鹅妈妈们忽然动了起来,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先说好该如何动,大家聚集在一起,相互依偎着,每只帝企鹅妈妈都紧密贴着。 昏暗的视线下,帝企鹅妈妈们,顶着凌冽的寒风,脑袋上已经堆积了些冰雪,和同伴们依偎在一起,背部暴露在外。 远远望去,黑乎乎的一大片,很是壮观。 这样的情况,段乘鸢能做的,便是乖乖窝在育儿袋中,使得自己不掉出去。 因为正相反,拥挤的帝企鹅群,对于育儿袋中的崽崽们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帝企鹅们厚厚的羽毛可以抵御寒冷,这种情况,几千多只帝企鹅聚集在一块,中间的帝企鹅热死,外围的帝企鹅冷死。 所以,帝企鹅妈妈们要一直缓缓移动着,在这样庞大的组织体下,如果崽崽一不留神掉了出去,那么就意味着,幼崽会死亡,这样寒冷的时刻,它们根本遭受不住。 可是,她还在看着这个壮观的景象,亲身体验,才是最为深刻的。 自然界的动物可真神奇。 第5章——帝企鹅呀 这不仅是对帝企鹅崽崽的考验,同样也是对帝企鹅妈妈们的考验。 若是帝企鹅妈妈没有注意,一个不小心跌倒,很有可能就会把育儿袋中的崽崽压死。 就是运气很不好,段乘鸢和自己的帝企鹅妈妈,目前就处于外围,当暴风雪来临的那一刻,眼前视线受阻,她与齐白暂时就失去了联络。 “啾啾。”段乘鸢发出了轻微的叫声,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太冷了。 同时,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恐惧。 她害怕自己会冻死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之下,死亡之后会如何,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暴风雪实在是太可怕了。 段乘鸢知道,她这是在恐惧死亡。 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帝企鹅妈妈们微微伏下了背,外围的帝企鹅们得到的热量微乎其微,开始群体又太过庞大,交替的动作太缓慢。 似乎听到了崽崽的叫声,帝企鹅妈妈稍稍用自己的喙碰碰段乘鸢,段乘鸢本能的回应了她的动作,蹭了回去。 她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即便是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她看到了帝企鹅妈妈正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帝企鹅妈妈叫唤了一句,似乎在说别怕,孩子。 我们会活下去的。 我们每一只帝企鹅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暴风雪对于南极来说,是家常便饭了,我们种族一直生活在这里,历史告诉我们,我们终究会活下去的。 双方的眼神交流仅仅只是一瞬,段乘鸢冷到身体有些僵硬了起来,她活动不了自己的脑袋,身体是冷的,可是心却是热的。 帝企鹅妈妈收到了崽崽的反应,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时候,她看着乌泱泱的一大帮帝企鹅,又低头看了看崽崽。 心里一横,插队吧! 每只帝企鹅都紧密贴在一起,找到一个空隙并不算简单,好在,并不是每一只帝企鹅都非常有秩序。 帝企鹅妈妈缓缓踱步,注视着周围的情况,眼见着旁边一只帝企鹅妈妈因为要保护育儿袋中的崽崽,动作稍微滞缓逻了几秒。 就是这几秒,帝企鹅妈妈移动着自己身躯,开始插队。 段乘鸢的脑袋此时暴露在外边,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帝企鹅妈妈,发现妈妈脚步加快的那一刻,陡然瞪大了双眼。 等等,这是在插队吧!? 虽然没有明说每只帝企鹅排队的顺序,但是每当做些什么的时候,大家都是自发的排队,当帝企鹅妈妈动作快速的插入那个缝隙中时,她的行为是如此明显。 段乘鸢动了动眼皮,眼中缓缓露出几丝笑意,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宛若雷鸣般狂野有力,那是名为喜悦的情绪。 被插队的帝企鹅妈妈只是发出了些叫唤,确认崽崽安全后,便继续行动,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人插队了这件事情。 终于,在帝企鹅妈妈不断努力插队之下,段乘鸢觉得四周源源不断的传来热量,她动了动脖子,感受到了温暖。 “嘎哦~”帝企鹅妈妈觉得差不多了,便停止了不断插队,老实的跟在大队伍后面走着。 “啾啾~”她发出了叫声。 听到这叫声,帝企鹅妈妈果然低下了头,亲昵的蹭着段乘鸢脑袋。 段乘鸢被蹭的绒毛都炸了起来,但是她不在意,她很喜欢这样的蹭蹭,这是帝企鹅妈妈在表达自己的喜欢,自己的安慰。 帝企鹅爸爸也一样,他会时不时的过来蹭蹭段乘鸢,段乘鸢来过来的那几日里,帝企鹅爸爸可是经常会去与其他帝企鹅爸爸炫耀的。 夸我崽崽吃饭好乖好乖,长得好可爱好可爱。 “嘎哦~嘎哦~”帝企鹅妈妈怕崽崽在外面冻太久了,脑袋还糊涂,一直很关心她。 “啾啾。” 幼崽发出了叫声,还主动蹭了她。 帝企鹅妈妈高兴极了。 段乘鸢见着那满是笑意的双眸愣住了,黑黝黝的眼睛又大又圆,满是细碎的光芒,几颗雪花飘落在上面。 她不自觉的唤了声妈妈。 可发出的叫声还是啾啾。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绪,帝企鹅妈妈看上去更开心了。 段乘鸢也觉得很开心。 暴风雪停留的时间很长,天空一片昏暗,就像是眼前多了层纱,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帝企鹅们宛若雕像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起,帝企鹅妈妈们不再移动。 暴风雪停了。 帝企鹅群渐渐散开,就像是排气阀一样,温暖瞬间就失去了很多,暖气跑光,不过大家也没有散的很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依旧很亲近。 好些帝企鹅妈妈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安慰崽崽,或者喂食。 忽然,段乘鸢听到了一声哀鸣。 她顺着出声处看去,是在远离帝企鹅群,黑色的背影,一只帝企鹅妈妈弯着脖子,对着地上一个幼小的身影,她发出悲鸣的叫声。 她看上去是如此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用喙去碰碰那个幼小的身影,可惜,她不敢。 这只帝企鹅妈妈持续发出悲鸣,她像是在哭,连续不断的声音吸引了好些帝企鹅的眼神,不知不觉,帝企鹅们的叫唤声轻了下来。 这只帝企鹅妈妈无疑是不幸的,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地上幼小的身影,就是她的崽崽。 身躯在这么长时间之后,已经变得僵硬无比,崽崽脖子伸得直直的,维持着叫唤的姿势,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一直在呼唤自己的母亲。 段乘鸢静静的看着这个画面,忽然她的帝企鹅妈妈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育儿袋是帝企鹅妈妈知道的,唯一可以保护小企鹅的地方,她试图将孩子裹进自己的育儿袋中,可惜,孩子的身体太僵硬了。 段乘鸢的帝企鹅妈妈走到这位失去崽崽的帝企鹅前,蹭着这只帝企鹅的背部,安慰她。 两只帝企鹅一起看着这只失去了生命的崽崽。 过了很久,帝企鹅妈妈终于有了动作,她蹭了蹭刚刚来安慰自己的同伴,随后缓缓转身,一摇一摆的朝着大队伍走去。 她不是唯一一只在暴风雪中失去了自己孩子的帝企鹅母亲。 可是这是段乘鸢唯一近距离观察到的,她缩在育儿袋中,看着地上那只幼崽的身体,就像是雕像一样,它是如此的幼小如此可怜,心情忽然有些悲伤。 看着同伴归入了队伍,段乘鸢感受到了帝企鹅妈妈的亲近,或许是有感而发,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开心。 如今已进入九月份,再过上几日,极夜就会离去。 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暴风雪何时来到,帝企鹅妈妈也有了动作,开始回归到大队伍中。 段乘鸢最后深深看了眼那只不幸的幼崽的尸体,最后慢慢模糊,化在风雪之中,或许等到明年开春,冰层融化,这只幼崽会沉睡在海底。 它短暂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走了一圈,而它的帝企鹅妈妈明年又会有新的崽崽,或许那时,它早已不被记得了。 幼小的生命,大自然就是如此残酷。 第6章——帝企鹅呀 段乘鸢再次见到齐白,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此时距离帝企鹅爸爸的离开,已经过了两周。 九月份,南极这边对于时间的流速没有概念,白皑皑的一片连绵不绝,此时温度将近有零下四十多度。 大概也是怕自己真的会忘记时间,段乘鸢一直在心里数着数,当然,偶然会忘记这件事。 可是即便如此,她在思考时间的时候,没有任何提示,心里会出现一个迷迷糊糊的答案。 也许对于记住时间这件事情,只有人类会做,只有人类会发明特殊的工具以此来衡量时间。 可是动物们不会这样,仿佛天生就是如此,它们天生就知道什么时间点该做些什么,生物钟非常规律。 “嘎哦~嘎哦~”帝企鹅妈妈温柔的推搡着段乘鸢,她知道时间到了,崽崽该下地,去开始自己的第一次独立了。 段乘鸢不想这样,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呢,每天被帝企鹅妈妈宠着,这段时间的生活虽然有些惊险,可是总体来说,还是很美漫的。 帝企鹅妈妈见崽崽不想下地独立,一直蹭着自己腹部的绒毛,抬起自己黑黝黝带着委屈巴巴的眼睛,再发出软软的啾啾声,她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轻了下来。 “啾啾。”我不想下地。 段乘鸢使劲贴着帝企鹅妈妈,看上去非常眷恋,灰色绒毛不免又有些炸起,整个看上去跟炸起的毛绒小球一样。 那可是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年的冰层啊,上次只是在冰层上待了那么几秒,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帝企鹅妈妈见此,眼中露出无奈,想要用力直接将崽崽推开,可是又怕看到崽崽哭,但别的帝企鹅幼崽都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独立,在冰层上跑着闹着。 这是个两难的境地。 她直起脖子,注视着周遭的小企鹅们,好些小企鹅主动过来段乘鸢身边,好奇的看着她,啾啾啾的叫着,似乎是在鼓励这只胆小的同班。 段乘鸢:鼓励?拉倒吧,这帮小坏蛋! 段乘鸢背对着它们,就是不肯回应这些小企鹅的叫声,她听不出这些小企鹅叫声的具体意思,可是里面夹杂着一些尖锐的声音。 没错,这些帝企鹅崽崽们围绕着段乘鸢和她的帝企鹅妈妈,都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扑腾着自己的鳍翅,叫声各种各样。 “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 “啾~啾~啾~” …… 这场面,真是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是的,这些帝企鹅崽崽都是一群小坏蛋,别看它们都有着那么一副可爱又娇憨的外表,实际上性格可恶劣了。 它们在嘲笑这只幼小的同伴,放眼望去,这个大型的帝企鹅群体中,只有这只崽崽迟迟没有开始自己的第一次独立。 是胆小鬼啦! 大家快来看呐,这里有个胆小鬼,胆小鬼不敢落地呢!都这么大了还喜欢黏着妈妈,真是羞羞脸! 这些叫声,在段乘鸢的耳朵里,自动换算成以上话术。 她不知道这些叫声是否就是自己想的这样,但是根据她周围聚集的帝企鹅崽崽越来越多的情况来看,八九不离十了。 好几只帝企鹅崽崽还试图来啄段乘鸢,好在帝企鹅妈妈不会坐视不管,在她看来,崽崽的友好交流是有度的,不能过线。 “啾啾。”不要不要! 段乘鸢对着帝企鹅妈妈撒娇起来,她才不管这几只幼崽嘲笑自己还是鼓励自己呢?育儿袋里很舒服,她不想离开。 且,她心中也隐隐有种预感,若是真的可以自己下地行走了,那么自己和帝企鹅妈妈分开的时间点也越来越近了。 晚一些,再晚一些吧。 段乘鸢与齐白的再次相遇,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彼时段乘鸢被帝企鹅崽崽们一圈又一圈的围绕着。 而齐白,则是围观的帝企鹅崽崽中的其中一员。 他东张西望着,帝企鹅崽崽中他的体型是最大的那一只,齐白来得晚,只能站在外围,伸长着脖子,想看看大家都在看什么。 ——好多崽崽啊?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这个热闹必须要凑到。 齐白发出欢乐的叫声,还踮起了脚。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定眼一看,只见帝企鹅群中中心,那只死赖着帝企鹅妈妈不走的小崽崽,不是自己的小玩伴还能是谁。 齐白眼睛顿时一亮 ——好朋友! 帝企鹅妈妈没有被围观的窘迫感,她尝试着再推一推小崽崽,让她赶紧下地,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崽崽的身躯早已大了许多,她的育儿袋已经快要装不下崽崽了。 并且,随着崽崽长大,体重也会随之增加,对于帝企鹅妈妈来说,是件不小的负担。 段乘鸢还是赖着不走,她把脸埋在妈妈腹部洁白柔软的羽毛中,无论周围如何,就是不想动。 直到一道熟悉的叫声传来,她可以准确的听出叫声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想下地呀? 齐白挤开乌泱泱的一大帮帝企鹅崽崽,来到段乘鸢跟前,伸着脖子去刮了几下对方背部的小羽毛。 帝企鹅妈妈大概也是认出了齐白的气息,所以对于齐白的动作并未加以阻止,加上对方也不是想要欺负自己崽崽的。 段乘鸢没有回复,齐白也不气馁,他继续问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为什么不看我呀? 齐白啾啾啾的叫着,他可是很期待自己和小伙伴一起玩呢,等了好久,之前失去了消息,他还难受了好几天。 现下,再次碰到,他觉得自己快乐的要起飞了。 可是,好朋友看上去不太好。 段乘鸢侧头,看着齐白好奇的模样,忽然笑了一下。 但是没有给出答案。 其实现在在帝企鹅妈妈的安慰下,她可以的,内心又不是真的是个崽崽,稍微撒娇一下罢了。 但是现在,外边围着这么多帝企鹅崽崽,每一只帝企鹅崽崽都看笑话,她这个人,其实没有这么社牛的。 齐白不懂这种心理,他又凑上去蹭了蹭段乘鸢。 ——你不喜欢被大家看着吗? 说完之后,他耐心的等待着段乘鸢的回答,旁边的帝企鹅崽崽们也同样有耐心,良久,段乘鸢小声的啾了一下。 回答是肯定的。 齐白眯起双眼,跳了起来,声音里还是那么快乐无忧。 ——那我帮你把他们都赶走怎么样? 段乘鸢听到这句话,扭头,在齐白期待的视线下,微微点点头。 ——好。 得到这声回答,齐白便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憨憨的气势一变,攻击准备,开始! 灰色绒毛团子一下子便冲到了崽崽群中。 “啾啾啾啾啾啾!!!” 第7章——帝企鹅呀 齐白的攻击很有效。 他就像个小旋风一样,在帝企鹅群中横冲直撞,见谁啄谁,用自己的大身躯撞倒了一大片崽崽,将这些崽崽们冲散。 顿时,这块小地区,听取啾声一片。 大家都东倒西歪的,有些体型较为娇小的,还被撞飞了一米多远,在地上咕噜噜的转了好几圈。 原本聚集起来的帝企鹅崽崽们都哗的一下全散开了,迈着外八字步哒哒哒的跑开,好些被齐白伤到的崽崽,已经哭着去帝企鹅妈妈那边求安慰了。 这片地顿时空了出来,但还有几只崽崽不愿意离开,甚至隐隐有想要挑战之意。 它们啾啾啾的高昂的叫着,扑腾着鳍翅,来势汹汹,大家无意识的聚在了一起,七七八八的,将齐白围在了中间。 幼崽打架。 这种事情对于帝企鹅群中,并不是件罕见的事情,但是相反,一群帝企鹅被一只帝企鹅按着打的场景,很罕见。 没错,一群帝企鹅幼崽被一只帝企鹅幼崽按着打。 齐白异常凶猛,左边飞脚,右边鳍翅一巴掌扇过去,好个帝企鹅呀,真是无鹅能敌。 段乘鸢偷偷转头看他,看着齐白英勇的背影,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个时候,她又感受到了帝企鹅妈妈的动作。 “嘎哦~嘎哦~”对方叫唤了几声。 对于崽崽第一次独立这件事情,帝企鹅妈妈很有耐心,只不过是早晚问题而已,自己的崽崽只是比其他崽崽更加黏着妈妈而已。 ——大家都走啦! 齐白发威了之后,以段乘鸢为中心,半径为五米远的所有区域,都没有帝企鹅崽崽在了,他开心的过来邀功。 ——我们一起去玩吧。 段乘鸢盯着齐白眼中的笑意,眨了眨呀,然后慢慢抬头,对上帝企鹅妈妈的眼睛,她的眼里全是温柔,对方轻轻叫唤了一下。 母女二人对视着,帝企鹅妈妈不知道崽崽想要说什么,对于幼崽发出的叫声也仅仅只能听明白很浅显的意思,那是一种从血缘上传回来的联系,她感受到了崽崽的不舍。 可是便是再不舍,孩子也要开始第一次独立,因为他们帝企鹅是非常在乎社交的一种动物,脱离了群体,个体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很难存活。 段乘鸢冲着帝企鹅妈妈点了点头,她已决定开始下地练习走路玩耍了。 冰面很冷,初碰到时,段乘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然后大着胆子朝前走了几步,没想到走了三步就摔了一下,齐白和帝企鹅妈妈在旁边鼓励着她。 于是乎,段乘鸢再试了一次,她的走路姿势很奇怪,像是背着手的老太太,极速又有冲劲,可是,冰面很滑,她又摔了一下。 齐白想要上前来帮助,但是被帝企鹅妈妈叫住了,她冲着齐白叫唤了几句,是在制止他的行为。 这是每只帝企鹅崽崽都会经历的事情,帝企鹅妈妈也很心疼,但经过多年的进化经验和基因记忆告诉她,这个时候,她不能插手。 齐白停住了身影,他眨眨眼,又看了看段乘鸢,发出了一道呼唤。 “啾啾啾啾。”我自己来,没关系。 段乘鸢:可恶!不就是走路嘛! 她就这样不断摔倒不断坚持,走到了齐白面前。 两只崽崽眼睛对着眼睛,都从对方眼睛看到了那抹笑意,段乘鸢叫唤了一声。 ——你想玩什么? “啾啾啾!”齐白兴奋的叫着,跳了一下,往前扑过去,挨着段乘鸢,态度亲昵。 其实齐白也不知道玩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和段乘鸢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因为在这里,只有段乘鸢完完全全懂得自己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他开心的叫了起来:“啾啾啾。”都可以。 只要是和你一起,玩什么都可以。 段乘鸢听明白了齐白叫声的意思,心一跳,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着大脑,打心底里觉得这家伙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觉得有丢丢暧昧? 是自己思想太肮脏了,所以看什么都肮脏吗? 段乘鸢狐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可是当她看到齐白那单纯的眼神时,觉得自己只是想多了,对方失忆了啊,失忆了真当自己是个小企鹅了,真的只是将自己当玩伴而已。 想到这一层,段乘鸢心底狠狠唾弃了自己一下,果然心龌龊看什么都龌龊,这不就是在侮辱自己和齐白之间的友谊吗!? 齐白:“啾啾啾?”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段乘鸢眨眨眼,齐白也跟着眨了眨呀,段乘鸢歪了歪头,齐白也跟着歪了歪头,段乘鸢忽然笑了一下,齐白也笑了一下。 “啾啾啾?”为什么学我? 齐白眼睛一亮:“啾啾啾?”为什么学我? 连叫唤声的停顿点和尾音高高扬起这两个特点,都学得惟妙惟肖的。 小傻子,真可爱。 段乘鸢心底很是开心,尤其是帝企鹅崽崽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的崽崽在逗你笑,怎么会再板着脸呢? 她笑着说了句 ——那你带我转转? 转转? 齐白听到这个词汇时,歪着脑袋想了好几秒,心里头有一丝丝不解,可是对于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要求,他怎么会拒绝呢。 他非常热情的答应了。 ——好!! 然后段乘鸢等着齐白带自己在周边好好走一走,结果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忽然缩成了一团,笨拙的转身,转身,再转身,一圈转下来,脚步已经有些不稳了。 段乘鸢:“???” 齐白拍了拍段乘鸢的脑袋:“啾啾啾啾!”你跟着我一起做。 他觉得自己刚刚那个圈转得不太好,于是乎,这一圈打算要转得稳当一点。 说着,又在段乘鸢面前转了一圈,这可把段乘鸢给看懵逼了。 ——你在做什么? 齐白正好又转完一个圈,脚步虚浮,冰面又滑,一个不小心,左脚扳了右脚,啪叽一下摔了个仰面跌倒。 他晃了晃脑袋,听到段乘鸢这句话,还有力气回复她的话。 ——转转啊。 段乘鸢:“……” 她哭笑不得,见这小子还打算继续转几圈,赶忙上前阻止,解释道 ——不是这个转转,我的意思是你带我走一走。 齐白眨了眨,帝企鹅带内圈的眼睛显得他现在一整个看上去更加萌了。 ——转转,是这个意思吗? 段乘鸢点点头,当然。 齐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记住了这一段,以后若是有其他动物和他说转转,那么就是要一起走走的意思。 不过以后会不会碰到第二个像好朋友一样,懂自己的话,喜欢和自己玩的小企鹅还不一定呢。 此时,所有的帝企鹅崽崽们都在地上跑着闹着,家长们就安静的待在旁边看着,她们的游乐活动没有那么多,唯一有的大动作,就是崽崽饿了的时候给它们喂食。 齐白带着段乘鸢在帝企鹅群里面穿梭着,他其实与这些帝企鹅们不熟悉,可是还是很兴奋的与段乘鸢说着话。 当然,大部分话是—— 那只帝企鹅崽崽看着没我厉害,我能一翅膀将他扇飞! 我以后会比那只帝企鹅长得还高大的! 好朋友,你看看,竟然还有比你还胆小的帝企鹅诶。 我以后会抓很多很多的鱼,到时间你一半我一半,好不好? …… 别的问题,段乘鸢就是一个很好的听客,最后这句话,她感动的无以复加,双眸湿润。 ——好。 齐白,你可真是个宝宝,你有这份心,也算对得起我们这份友谊了。 这一刻,段乘鸢再次为之前自己竟然质疑彼此之间的友谊而羞愧。 肮脏的成年人,果然名不虚传。 以后思想还是放干净点比较好。 齐白慢悠悠的带着段乘鸢走完整个帝企鹅群,可是帝企鹅群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两个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知道再回首,他们两个都找不到帝企鹅妈妈的身影。 视线不明,今天的光线不好看,这看上去很像是那种悬疑剧专用的深沉色彩调调。 段乘鸢打了个哈欠,旁边的齐白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黑豆豆一样的眼睛里面只带着一个意思——饿了。 他挨着段乘鸢,稍微的蹭了蹭她,见到对方视线看过来,他啾啾啾的叫了几声,中气十足。 ——好朋友,我有一点饿了。 ——我也一样。 今天的运动量绝对达标了。 齐白听到这句话,便开心的带着段乘鸢走了回去。 可是这是个带有三千多只帝企鹅的群体,大家个头外貌都长得差不多的情况下,想要找到自己的帝企鹅妈妈,这有点难了。 段乘鸢跟着齐白走去,绕过前面贴着的帝企鹅崽崽们,路过旁边两个挨在一起的成年帝企鹅,再往前走,就看不到帝企鹅了。 段乘鸢:“……” 她扭头,看到齐白迷茫的双眼,福临心至,问道 ——齐白,你是迷路了吗? 第8章——帝企鹅呀 齐白泄气的低下了脑袋。 ——好像是的。 不过没几秒,又重新抬起了头,他看向段乘鸢,中气十足的啾啾叫了几声,看到段乘鸢沉默不语的样子,以为她不开心了,凑过去贴贴。 ——不过没关系,好朋友,我把自己弄丢也不会把你弄丢的,你不要害怕。 段乘鸢:谢谢,有被感动到。 她拍了拍齐白脑袋。 “啾啾啾啾。”没事,你把自己管好就很不错了。 齐白略歪了歪头,好几秒之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是好朋友没有怪自己,他开心的跳了起来。 他拱着段乘鸢,使劲在对方绒毛上蹭了蹭,发出愉悦的叫唤声。 对于齐白时不时的蹭蹭,段乘鸢已经习惯了,再说了,被只毛茸茸蹭蹭,谁会拒绝呢? ——我好饿呀,我们快去找妈妈要吃的。 段乘鸢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真的在抗议了,最近几天在帝企鹅妈妈的喂养下,她被养的那叫一个膘肥体壮。 好久没有饿这么久了。 不仅段乘鸢忍不住了,齐白也一样,除了等待帝企鹅妈妈回来那几天里,他挨饿过,后面就没了。 于是乎,齐白带着段乘鸢回头,他们两个绕过另外一个帝企鹅小群体,期间,齐白一直发出叫声,两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时刻注意着周围有那只帝企鹅妈妈有了反应。 要是有反应的帝企鹅妈妈,那肯定就是自己的妈妈了。 找到了自己的妈妈,就能找到好朋友的帝企鹅妈妈了。 齐白内心喜滋滋的想到,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啾啾啾~” “啾啾啾~” …… 齐白锲而不舍的叫着,段乘鸢安静的跟在他身后,对方的举措她当然能看得出来,可是这样沿途叫喊的动作,她心底还是稍稍羞耻的。 但是就让齐白自己在这边叫着,她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于是乎,也就走个两三步一叫,音量还贼小。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忽然,随着风声,段乘鸢和齐白此刻都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回应的嘎嘎声。 两只帝企鹅崽崽齐齐朝着出声处抬头看去。 就见到左前方不远处,两只帝企鹅妈妈站在一块,伸长着脖子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彼此距离有些遥远。 可是段乘鸢和齐白都听出来了,那就是他们的帝企鹅妈妈! “啾啾啾啾!” “啾啾啾~”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那点亮光,可不得兴奋嘛,肚子都饿了好久啦。 这一下,段乘鸢带着飞奔着过去,身姿一摇一摆的,腿短短,看上去跟两个不倒翁一样。 但是速度没话说,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对面的帝企鹅妈妈们也已认出了自己的崽崽,往前跑了几步,便顺利的接到了自己的崽崽。 “嘎嘎~” “嘎哦~” 两位帝企鹅妈妈不由的与崽崽亲昵的贴贴,彼此虽然听不出在说些什么,可是话里话外的信任与想念,是可以通过心感受到的。 ——妈妈,我好饿呀。 段乘鸢与齐白此刻都说出了这番话。 帝企鹅妈妈们虽然不懂,可是他们也该知道,崽崽离开自己太久,别的帝企鹅妈妈们是不可能会将自己的食物让给别的小崽崽,肯定是饿啦。 填饱了肚子,困意就上来了。 段乘鸢打了个哈欠,朝着齐白那边看了一眼,等到对方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对着对方挥了挥鳍翅。 不清楚现在具体几点,但是姑且算是晚上吧。 ——晚安! 齐白听到这声叫唤,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笑了起来,也高昂的啾啾叫了几声。 段乘鸢打完招呼之后,就钻回帝企鹅妈妈的育儿袋中睡觉了,虽然她现在体态大起来了,育儿袋不像之前那样能完全将她包裹住。 但是,待还是可以待的。 接下去的几天,就是由着齐白和段乘鸢四处乱逛着,当然,由于第一次的经验教训,他们两个故意将两位帝企鹅妈妈“赶”到较为显眼的地方,这样也避免挨饿时间过久。 渐渐地,时间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当段乘鸢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很凉,一开始她以为这只是白雪反射的光芒太盛。 可是,她钻出帝企鹅妈妈的育儿袋之后,一抬头,直接愣住了。 天亮了? “啾啾啾啾?” 原本昏暗的天空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晴朗又明亮的天空,还飘落着几朵白云,这样的天空她很久没有看到了。 这是极夜过去,极昼已来临。 南极的极昼在九月份开始,段乘鸢眨眨眼,无意识的打了个哈欠,耳边响起帝企鹅崽崽们响亮的叫声,意识到天亮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她长呼一口气。 极夜固然好看,可是长久待在昏暗的环境里,她反正是会有些压抑的,好在身边有齐白。 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也代表着帝企鹅爸爸们即将回来,大概真的是一种动物之间特有的感应吧。 又过了几日,段乘鸢和齐白他们两个刚在外边溜达完,要回到帝企鹅妈妈身边进食时,可是走回去了之后,却发现对方已不在原地。 “啾啾啾~” 妈妈呢? 齐白转了转脑袋,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段乘鸢也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事情了啊。 这时候,齐白似乎发现了什么,黑黑的眼睛亮亮的:“啾啾啾~”好朋友,我有种感觉,好像很喜欢的一个家伙要回来了。 段乘鸢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不仅是他们,就连其他的帝企鹅崽崽们都聚集在了一起,齐齐的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段乘鸢和齐白对视一眼。 要不……去凑凑热闹? 肚子饿着呢,现在这个情况,显然帝企鹅妈妈们也不会注意到他们两个。 段乘鸢:“啾啾啾啾。”你很饿吗? 齐白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瑶瑶头,回答道 ——还好,可以忍一忍,但是时间长了就不好了。 段乘鸢说 ——那我们看看,它们在看什么? 这个它们,指的显然就是这群帝企鹅崽崽们。 齐白自然答应了下来,他就是喜欢热热闹闹的场景,毕竟在暴风雪之后能再次与段乘鸢团聚,就是因为爱凑热闹这个性子嘛。 ——好的呀。 然后,他看了看这边,忽然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注意到段乘鸢没有跟上来,摇摇晃晃的转身,对着她抬了抬鳍翅。 ——你怎么不跟上来? 段乘鸢狐疑 ——你要去哪里? 为什么还是往反方向走的。 齐白笑眯眯的啾啾了两声:我知道一个地方,看得能更远,这里太挤啦。 帝企鹅崽崽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只了,全都聚集在一起,这可不太挤了吗? 但是段乘鸢想到这家伙之前迷路的事迹,一时之间不太敢信任,她刚想说要不就在这里看吧,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脑袋顿时一滞 ——好呀。 她答应了。 然后,几分钟之后,段乘鸢心中无比后悔。 她看着面前的冰层,满脸悔恨,大意了,这一次真的是大意了,视野好的地方,必定海拔不会太低。 齐白已经先段乘鸢一步,爬了上去,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学的,两只jiojio猛蹬,鳍翅灵活的支撑自己的身体,同时用力慢吞吞的向上攀登。 这是一个小小的斜坡,大概有两米高,完完全全的冰块塑造而成,开始的时候,段成鸢看到要爬这个东西的时候是拒绝的。 但,耐不住帝企鹅幼崽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啊,拒绝不了,完全拒绝不了。 然后……拒绝不了就变成了眼下这副局面。 段乘鸢一整个就爬在冰层上,颤颤巍巍的看了眼下面,感觉摔下去的话会很疼,可是再继续爬的话,很累啊。 段乘鸢:“……” “啾……”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要是当时没有那么轻率的答应就好了,爬什么冰层呀,挤在那堆帝企鹅崽崽里面又不是不好,崽崽多还热闹呢。 或许是最近温度上升了许多,冰层融化了许多,虽然冰面凹凸不平的,可是也很滑溜的。 段乘鸢感受到自己的绒毛都被打湿了,唯一比较好的就是这绒毛比较厚。 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叫声在她耳边响起。 “啾啾啾~”你怎么不爬呀? 在段乘鸢胡思乱想的时候,齐白已经先一步站上了冰层上,此刻,他视野广阔,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虽然放眼望去,全都是冰层。 然后,他等待了几秒钟之后,发现段乘鸢没有在自己身边,他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空间,脑门上多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我的好朋友呢? 她消失了? 齐白满脸迷茫,缓缓转身,忽然默默低下了脑袋,朝着爬上来的路上看去,果然,一只帝企鹅崽崽粘在了冰上。 段乘鸢听到这道叫声的时候,有气无力的啾啾了一声,算是回复。 说真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会爬山的帝企鹅,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见识太少了。 齐白听到了段乘鸢的回复,他当然不可能放弃自己这个最好的朋友了。 于是乎,只是纠结了几秒,齐白这个时候,倒是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段乘鸢为什么还粘着,不前进的原因。 ——你是爬不上来吗? 段乘鸢回复:是啊。 ——爬上来的话,对你来说会很累吗? 段乘鸢回答:是啊。 齐白歪着脑袋思考了几秒,这一次他没有再开口问问题,只是慢腾腾的伏下身体,然后开始攀爬,只不过这一次,是爬下去。 果然有句话说的话,回时的路总是比来时的路要轻松很多。 齐白就只是找了处较为光滑的地方,然后慢悠悠的滑了下去,非常丝滑,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段乘鸢瞪大双眼。 ——你为什么下去了。 齐白抬头,笑眯眯道:因为你会很累啊,你是不是很害怕呀。 ——害怕没关系的,说出来就好,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在上面看呀是不是?我们可以找别的很安全的地方。 一直不敢动,平时好朋友不是这样的。 段乘鸢顿时愣住了,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却是酸甜苦涩各种味道全搅和在一起,这种感受她知道,是感动。 谢谢你,齐白。 自从奶奶去世了之后,除了帝企鹅妈妈和爸爸,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外人。 确实,我们是好朋友。 齐白还是那副傻白甜的样子:快下来!我接着你! 段乘鸢微微点点头,刚刚齐白下来的姿势她都看到了,她可以学,确实那样子安全很多。 第9章——帝企鹅呀 齐白很有耐心,他仰头,看着段乘鸢扑腾着自己的小脚丫,顺着冰面,慢吞吞的滑下来,动作小心翼翼的。 好朋友看来不喜欢这项运动啊,那看来以后不能和她一起玩这个了。 段乘鸢心惊胆战的,滑一下顿一下,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急躁,好在齐白不会,当她双脚触碰到冰层的时候,还开心的夸夸了几句。 然后就推着段乘鸢朝着崽崽堆那边挤去。 “啾啾啾啾。”谢谢你,齐白。 段乘鸢真心实意的对齐白道,眼睛亮亮,她腹部的绒毛被水打湿了,小企鹅看上去倒挺显狼狈。 他们两个凑热闹,挤在帝企鹅堆里,注意到大家看过去的视线方向,段乘鸢忽然想起,这样的感觉,在帝企鹅妈妈们那日回来就是如此。 她记不清帝企鹅爸爸离开时走的是哪个方向,但回程的方向一定是视线所及之处,风渐渐大了起来,模糊了视线。 段乘鸢和齐白两个小可爱,紧紧的挨着,学着身旁的同伴着,不自觉的伸长了脖子,寒风吹起它们的绒毛。 似乎又开始下雪了,零碎的小雪随着风飘散而来。 段乘鸢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的时间太久了的缘故,她似乎看到了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这让她的心狂跳了起来。 “啾啾啾啾。”齐白,你看到了吗? 齐白的头顶上已经积攒起了小片的雪,他抖了抖脑袋,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开心:“啾啾啾~”看到啦~ 几秒之后,他眨了眨眼睛,看到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已经很快他就知道好朋友说的看到的东西了。 眼前的小黑点,很快便拉成了一条长线,宛若帝企鹅妈妈们回来时候的那样,一只只帝企鹅爸爸们,摇摇晃晃着身体,向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帝企鹅妈妈们开始发出高低不一的叫声,帝企鹅崽崽听到这些叫声,也开始躁动了起来,一个个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帝企鹅爸爸们冒着风雪,终于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同时带回来了新鲜的食物。 接下来的流程,便是与之前帝企鹅妈妈们回来的一样,大家伙皆自主站成一长排,发出自己的叫声,根据叫声来辨别自己的伴侣。 帝企鹅妈妈和帝企鹅爸爸很快便重新团聚了,他们两个分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心中无比思念着彼此,捕猎的过程也并非安全无比,不少天敌在旁虎视眈眈。 夫妻两个好不亲昵了一番,然后面面相觑,帝企鹅爸爸歪了歪头。 “嘎哦~嘎哦~”崽崽呢?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很想念自己的伴侣,同样,也很想念自己的崽崽,在和自己的伴侣好好亲昵过了,然后意识过来,伴侣身旁并没有崽崽的身影。 帝企鹅妈妈眨了眨眼,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慢慢的转悠着脑袋看着四周。 对哦,崽崽呢? 她没有回来了? 夫妻二人对视了好几秒,而后齐齐呼叫了起来,竟然现在才发现崽崽不在身边。 与此同时,段乘鸢看着这些团聚的帝企鹅夫妻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空荡荡的。 ——齐白,我饿的有点忍不住了。 齐白也啾啾的叫了几句,显然,他也一样。 他们两个这样的表现并不稀有,旁边好些帝企鹅崽崽们已经忍不住发出了饥饿的叫唤声,纷纷走开,沿途叫唤起来,要多响亮就有多响亮。 但是,它们的这些举措也都是很有用的,很快,那些叫得最响亮的崽崽就找到了自己的帝企鹅家长,还能吃上食物。 “啾啾啾~” 齐白拉着段乘鸢边看着这些崽崽们,边高声叫唤着,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好饿好饿~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段乘鸢这一次没像之前那么端着,而是也跟着叫唤了起来,为了填饱肚子而已,不寒碜。 幸好,这一次,帝企鹅夫妻们,心中还是很惦念着自己的宝宝的。 这一次,也是双向奔赴。 两只小崽崽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意外的,段乘鸢率先找到,但是这次和之前几次不一样,齐白的帝企鹅爸爸妈妈不在旁边。 齐白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高声叫唤了几句,然后等待了几秒,没有等到回音。 有点小失落。 没有找到鹅。 段乘鸢看了看失落的齐白,又看了看自己的帝企鹅家长,其实如果可以沟通的话,她不介意将自己的食物分出一份,给齐白。 但是,她可以,但是帝企鹅家长不可以,他们两个不愿意的。 就算是知道小崽崽们的感情很好很好,但涉及到食物问题,不管你们感情怎么好,我这点食物就是给我的崽崽的。 说句冷漠的话,看见别的崽崽遇到了生命危险,其他家长们也不会出手相助,这点可以是非常冷血了。 当然,会有例外的情况,不过那很少。 段乘鸢想了想,对着帝企鹅家长啾啾啾叫了好几声,然后又朝着前面走了几步,走一步停下来,小心翼翼的扭头看后面。 帝企鹅家长好奇的盯着段乘鸢的动作,初始不明白,但是帝企鹅是聪明的动物,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崽崽的意图。 段乘鸢走到齐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背:“啾啾啾啾。”我陪你找你的爸爸妈妈。 “啾啾啾~”真的吗? 齐白歪了歪头,小眼神里其实很开心了。 段乘鸢点了点头。 当然。 齐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表达的感谢的方式就是凑过去贴贴蹭蹭,肢体语言永远是最直白的语言。 于是乎,两只小企鹅在前面走着,后面两只成年帝企鹅小碎步跟着,一言不发。 齐白的叫声很有趣,大概是他的灵魂也不一样的原因吧,一样的啾啾叫声可以凑出不一样的音节和频率。 段乘鸢边跟着齐白一块走,边在心底默默数着数:1000、1001、1002、1003…… 1500、1501、1502…… 数到1800的时候,段乘鸢在齐白叫声停歇的中间段,敏锐的听到了一道附和声,她朝着出声处看去。 呀,正巧,也是一对帝企鹅家长,站在那儿,歪着脑袋看着这边,准确的说是看齐白。 段乘鸢:没错了,就是齐爸齐妈。 这一刻,她又忽然想起现实生活中见到的那对夫妻,齐家是经过了几十年,底蕴非同小觑,当家主人身上气势非凡。 齐爸活脱脱那种上电视的中年成功企业家,英俊儒雅,而齐母也是漂亮优雅,时光给了她一份特别的魅力。 段乘鸢将这对帝企鹅夫妻和齐家爸妈对比,那对体面风光的夫妻和这对怎么看怎么憨的夫妻,然后……然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憨憨的样子,简直不敢想象,要是他们两个也穿过来,那会怎么样? 段乘鸢笑得都要站不稳了。 镯子啊镯子,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心声,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哪天有机会,让公公婆婆也穿过来吧。 一家人,整整齐齐才好玩。 而且看到这样的儿子,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 段乘鸢心里非常期待。 两只小企鹅都顺利对接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填饱了肚子,而后便打完招呼说起了晚安。 与此同时,现实生活中,段乘鸢手镯的光芒在她心声响起的那一刻陡然而逝。 第10章——帝企鹅呀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段乘鸢当然不会在意,那个玉镯子又不是阿拉丁神灯,什么愿望都能满足她。 就算玉镯子就是阿拉丁神灯,那她也肯定是许愿能够回去啊,这种才是正经愿望,哦,顺带将齐白也一起带回去,这样才对嘛。 玉镯子:…… 这一次,双方不需要再换班了,而且夫妻两个黏糊的时间也能更久些,孩子也也能够自己下地了,不用时时看着。 齐白跑到自己家长面前啾啾叫了几声,拍了拍肚子,帝企鹅妈妈很上道,一下子就明白了崽崽的想法。 但是帝企鹅爸爸回来了,他带回来的食物更加新鲜。 齐白吃了一口新鲜的鱼肉后,心情就像冒泡泡一样幸福,然后他转身看向段乘鸢,兴高采烈的蹦了几下,双方之间隔着大约五米的距离,段乘鸢连对方亮晶晶的眼睛都能看清楚。 ——谢谢你呀~~~ 他的尾音拖得比平时要更加长更加黏糊。 段乘鸢才刚被自己的想象忍不住笑出来,好不容易笑完,现在看到他这样,刚刚才整理好的表情顿时又乱飞了。 小企鹅哼哧哼哧的笑出声,她举起自己的鳍翅,冲着对方摇了摇,算是回应他的那些动作。 段乘鸢也一样,今天吃到了新鲜的鱼肉,整个鹅开心的不得了,新鲜的鱼肉味道鲜美,还带有一点点的甜味。 她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怪不得齐白刚刚那么开心呢,果然,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吃到美味的食物,心情会好上很多。 按照惯例,他们两个填饱了肚子之后,要爬到帝企鹅家长的育儿袋中睡觉,育儿袋中已经容纳不了他们的身躯啦,但是包裹个头头还是可以的。 但是今天帝企鹅爸爸回来了,有两个育儿袋,段乘鸢觉得自己可以将自己的jiojio也伸进育儿袋。 “啾啾啾啾。”她冲着帝企鹅家长叫唤,示意他们两个靠近些,中间分太开,她会滚下去的。 帝企鹅家长初始还不知晓崽崽让他们这样做的用意,但是当崽崽躺上去了之后,不用说也明白了。 脑袋和jiojio都照顾到了,至于身体,不用担心,有绒毛呢,虽然被打湿了些,但不至于被冷到。 段乘鸢调整好了姿势之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眼睛,进入了美妙的梦乡。 齐白填饱了肚子之后,朝着段乘鸢那边看过去,就见到对方已经睡觉了,他看着看着,也打了个哈欠。 我也想要这样。 齐白眨巴了一下眼睛,也冲着自己的帝企鹅家长叫着,让他们学着点。 两只帝企鹅家长也很配合,他们两个靠在一起,用自己的背部给小崽崽挡风,等到崽崽睡去了之后,自己再休息。 帝企鹅们睡觉休息的时候是不用躺下的,只需要站着,或许是微微蹲下,将自己的脖子弯下,脑袋靠着胸口。 齐白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当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 是因为太想念了吗? 不是的,因为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很聪明,这个姿势睡觉,真的很安逸呀~ 齐白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翻个身再眯一会的时候,忽然两道尖叫声在耳边炸开。 他吓得立刻蹿了起来。 就这么一秒,两只帝企鹅家长纷纷尖叫着跑开。 齐白摔在了冰面上,看着两个家长忽然发疯,满脑子都写满了问号,他们怎么了?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听得懂帝企鹅家长话语里的意思了。 他眼睛瞬间一亮。 开心得不得了。 对了,要去和好朋友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想到就要去做,齐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的屁股,屁颠屁颠的朝着段乘鸢那边跑过去。 想到,好朋友要是知道这一点的话,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 段乘鸢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吵闹声中。 而且,这些吵闹声不是单纯的啾啾声,或者是嘎嘎声,而是她能够听得懂的帝企鹅语言。 她睁开眼,听着外边的吵闹声,越听越觉得古怪。 ——老公,你怎么变成企鹅了啊! ——老婆,你也变成企鹅了。 ——啊啊啊啊!这里是哪里,是谁!!? ——我们是被绑架了吗? ——老公,我刚刚不小心磕到了脑袋,很疼,这都是真的啊!咱们真的变成帝企鹅了,呜呜呜呜~ 段乘鸢:“???” 她立刻清醒,瞪大了双眼,从帝企鹅家中的育儿袋中爬出来,没有花太多心力,她找打了吵闹声所在。 正巧,离自己不远,双方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有五米。 两只帝企鹅捂着脑袋,跑来跑去,口中叫声不断,过于肥胖的身体因为刚开始的动作不顿,左脚拌右脚,不止自己摔倒,还连带了另外一只。 段乘鸢愣住了。 这都什么情况呀。 帝企鹅们都是见多识广的鹅,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太过在意,顶多在叫声听上去有些凄惨的时候给个一两眼。 那两只帝企鹅明显被现状给搞疯了,摔倒了之后,爬起来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一个不小心,又前功尽弃,摔了个大马趴。 段乘鸢:“……” 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听着这两只帝企鹅的声音和话语,这特殊的情况,她心里面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忽然,旁边插入了一道声音。 “啾啾啾~”好朋友,你终于醒啦~ 段乘鸢扭头,对上齐白笑眯眯的眼睛,她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回复了他 ——嗯呐,你一直在等? 齐白摇摇头:“啾啾啾~”不是哒,也就几下,好朋友,我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哦。 段乘鸢慢吞吞的从帝企鹅家中的育儿袋中爬出来,抚平身上较为杂乱的绒毛,然后抬头,看着齐白兴冲冲的眼神,似乎……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啾啾啾啾。”什么好消息呀? 不过齐白都称呼自己好朋友了,她还是不会打搅自己朋友的兴致的。 齐白神神秘秘道:好像我能听得懂别的帝企鹅的叫声了。 帝企鹅这个种类的说法,是段乘鸢之前教给齐白的,他们现在就是一种叫帝企鹅的动物,段乘鸢说了这么一次,齐白就狠狠记住了。 段乘鸢适时的发出惊叹声:哇——真的吗?是谁呀? 齐白指着那边还在费劲爬起来,但是又被冰面滑倒摔作一团的两只帝企鹅,开心的叫道 ——就是他们! ——而且看上去傻乎乎的,连爬起来都不会爬。 段乘鸢:“……” 崽啊,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就是你的亲爸亲妈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想想该怎么措词,顶着齐白清澈单纯的眼神,段乘鸢的声音飘忽不定: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两只帝企鹅,是你的爸爸妈妈。 齐白:“……” 齐白眨了眨眼,微歪歪头,似乎听不懂段乘鸢的这句话,非常明显的转身了过去,演戏痕迹非常明显。 他盯着那边的两只帝企鹅,再想着自己记忆中的帝企鹅家长,产生了鹅生第一次大困惑,他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很稳重的呀,不会这么笨兮兮的。 段乘鸢则是想着,既然这玉镯子这么灵验,那么能不能让她回去啊,她想念她的手机了。 “啾啾啾啾?”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齐白转身,好几秒之后,点点头。 看吧看吧,这么点时间内,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就算不太聪明那也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两个养了他这么长时间呢。 于是乎,两只小企鹅一前一后的朝着那边走去。 齐父齐母二人已经快要绷不住了,帝企鹅就是胖胖的身体,他们完全不能彻底掌控这种笨重的身体,再加上冰面上脏兮兮的,都不知道碰哪儿了。 段乘鸢和齐白两个就离齐父齐母两个一米远的地方站着,齐白最先叫出声音: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了,太丢脸了。 齐父齐母二人陡然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一抬头,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小小的帝企鹅幼崽又圆又毛茸茸,看着很可爱。 这是谁啊? 夫妻二人对上这双眼睛,下意识地想到。 段乘鸢带着一种乐子人的心态开口解释:公公婆婆,这是你们的儿子,齐白啊。 ——咱们一家都变成帝企鹅啦~ 一家子,变成帝企鹅!? 齐父齐母大脑反应过来之后,眼前一黑,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没有那么高,给刺激的昏过去了。 齐白歪着脑袋,走上去,踢了踢这两只帝企鹅的身体,对方没有反应,再踢一次,两只帝企鹅还是没有反应。 然后,他对段乘鸢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们没反应了。 段乘鸢点点头。 是的,没反应了,晕过去了。 刺激太大了,也因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了。 齐白摸了摸肚子,睡醒了,他饿了,但是他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因为食物全是帝企鹅家长那里啊。 齐白委屈巴巴的叫了几声。 可恶!又要挨饿了! 第11章——帝企鹅呀 段乘鸢看出了齐白遇到的麻烦,但她表示爱莫能助,但凡她的帝企鹅家长能同意,她肯定可以分出自己的一点口粮给他的。 齐白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眼中还积蓄起了水汽,这看的段乘鸢心都要碎了,真的太可爱了,帝企鹅幼崽做出这幅姿态。 她走到齐白身边,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用哄孩子的语气问他:宝宝不哭,你爸爸妈妈只是有点不舒服了很快就能给你弄吃的。 齐白用自己那双带着内圈的眼睛看向段乘鸢,然后猛的扑过去,抱紧了段乘鸢,发出撒娇般的语气。 他最近几天时不时就挨饿,这对于一只帝企鹅幼崽实在是太可怕了,更别说,他一天是睡醒之后的这个阶段食量最大,肚子空荡荡的,他很不舒服。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舒服? 段乘鸢想了想。 不知道呢,这个答案,看这两老接受能力如何。 齐白得到了段乘鸢的回答,心里稍稍安定,或许是最初好朋友说中了帝企鹅妈妈很快会回来的事情,任何关于食物的事情很值得信任,所以之后的一切,齐白都很相信她。 ——好朋友,那你就先去次饭饭吧,我自己等着就好。 他没忘记,段乘鸢也才醒来不久,她肯定也和自己一样,还饿着肚子呢,饿肚子的感觉很难受的,他不想好朋友难受。 段乘鸢主动凑过去蹭了蹭他的羽毛,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叫声。 ——你自己可以吗? 齐白点点头,他的眼睛一直很明亮,里面似乎有星辰在闪烁,看着就让人很喜欢。 段乘鸢也不磨蹭,她也确实饿了,急急忙忙跑回去之后,贴到帝企鹅爸爸身上,发出亲昵的叫声,帝企鹅爸爸弯下脖子,喙部碰了碰段乘鸢的脑袋。 “嘎哦~嘎哦~”父女两个亲昵了几下后,帝企鹅爸爸也不磨叽了,他知道自己的乖崽崽肯定饿了。 段乘鸢现在长大了很多,食量也相应的增大了许多,以往只需吃一口就能饱的程度,现在需要吃三口了! 她吃着口中的鱼肉,看向齐白那边,胖乎乎的身影像个小球一样,乖乖的待在原地,还是蹲着的姿势,怪不得看上去矮了一小截,他安静的等着自己的帝企鹅家长醒来。 好乖好乖,还缩着脖子,看着就让她有种想抱入怀中的冲动狠狠rua几下的冲动。 或许是察觉到了段乘鸢的视线,齐白慢悠悠的转身,帝企鹅不会大幅度的扭头,所以要是这样做了,下一秒绝对会身形不稳摔个大马趴。 好朋友在看着自己诶,齐白眨眨眼,笑了起来,段乘鸢也笑了起来,两只小企鹅对视着,此刻大风又开始呼啸了起来,或许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是那股欢喜的感情却能够传达到。 段乘鸢吃饱了之后,对着自己的帝企鹅家长叫唤了几声,也许对方听不懂自己的叫声,但主讲一个仪式感嘛,而且他们在听不懂自己话的前提下,也会回应自己。 话语意思大概是:爸爸妈妈,我和另外一只蠢萌蠢萌的小企鹅出去玩啦。 段乘鸢开心的小跑着到齐白那边,齐白一直在注视着她,见到对方跑过来的时候,立刻站了起来,也往前跑了几步。 三秒之后,两只小帝企鹅成功会面,他们成功的抱到了一起,转圈圈呢。 就是这个时候,段乘鸢注意到了底下两只帝企鹅醒过来了,她连忙带着齐白凑过去:“啾啾啾啾?”公公?婆婆? 齐父齐母看着段乘鸢那好奇带着笑意的表情,沉默一瞬,总不能是个梦中梦吧。 齐母弱弱出声:“嘎嘎嘎?”你是谁? “啾啾啾啾。”婆婆,我是段乘鸢,你应该不会也失忆了吧。 齐父齐母:“……” 段乘鸢? 这名字,他们当然熟悉,这不就是他们那才刚进门的儿媳妇吗? 就算是就着张帝企鹅脸,段乘鸢看出了他们脸上的生无可恋,她笑了笑。 ——要不,你们两个先起来,然后咱们再说说事情?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大概是终于强行接受这件事情了,齐父叹了口气,刚想再问些事情,一抬头,对上了齐白清澈的双眼。 这是谁? “嘎哦哦~” 一开口,就是帝企鹅的叫声。 齐父心累,刚刚晕倒前,好像也看到了这只帝企鹅幼崽,双方之间很熟悉的感觉。 而且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这只小企鹅好像有名字? 齐白还没意识到他们问的是自己,于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就蹲在段乘鸢旁边,两只圆眼睛一眨不眨。 虽然帝企鹅的身体对齐爸齐妈来说,有些笨重了,但是慢慢来,还是能从地上爬起来的。 段乘鸢倒是知道齐父在问谁,她推了推齐白:“啾啾啾啾。”他们在问你的名字。 她刚刚倒是说出了齐白的身份,但是他们两个接下去就晕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情。 齐白眯起双眼:“啾啾啾~”齐白呀,我叫齐白。 这小企鹅在说什么!? 齐白二字仿佛在齐父齐母耳边炸开一般。 吓得他们两个脚一滑,快要起来的身形又摔了下去,顺带滚了好几圈。 齐爸忽然大叫:“嘎嘎~~~”我想起来了,儿媳妇是不是之前说,咱们一家都穿成帝企鹅了? 齐母最先反应过来,这只小企鹅真的是他们的儿子吗?她一定要问问清楚,再三试图爬起来,可是因为心情实在是太激动了,爬一下摔一下。 索性她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往齐白那边爬过去,眼睛还死死的盯着他。 齐白:“!!!” “啾啾啾~~~”哇哇哇——好可怕!!! 看着那么大一只帝企鹅朝着自己这边迅速爬过来,齐白顿时尖叫了起来,嗖的一下,蹿到了段乘鸢身后。 他紧紧的挨着段乘鸢,抱住对方那圆滚滚的腰,不断重复我好害怕这句话。 齐父齐母看到齐白这个表现,都愣住了。 一开始以为自己的儿子也穿过来了,他们两个很激动,这说明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醒来的几率会增加,可是见到对方这副傻白甜的模样,顿时给他们两个浇了盆冷水。 ——这是谁? 齐母喃喃道。 就算是齐白,那肯定也是同名同姓的对吧。 齐父也瞳孔地震,看着段乘鸢背后那只小企鹅纯善的模样,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的儿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段乘鸢给掐断了他们两个的这股侥幸:不,这就是你们的儿子齐白,但是他失忆了。 不管你们认不认,他就是你们的儿子。 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 齐父齐母难色难看,死死的盯着那只小企鹅,看着那虎头虎脑的模样,一看就不聪明,怎么可能会是他们那个智商超群,冷静自持的儿子? “嘎嘎哦。”儿媳妇,你才嫁进来一日未到,不知道齐白是什么样的,你可不要认错了人。 他们两个慢吞吞的爬起来之后,站在那里,顶着齐白直勾勾的目光,有些手足无措。 齐母由是对着段乘鸢这么说。 齐父在旁边点点头,接着补充道:对啊,要知道我们的儿子三岁就可以做数独,小学就进入了少年天才班,后面更是接连跳级,十六岁就完成了大学双学位,之后又去留学…… 他一连串说了很多齐白光荣的事迹。 不仅如此,还有当上公司总裁之后,如何击败对家公司,手段与心智,都是非常在线,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出来是一个怎样冷酷无情的人,就像是精密运行的机械。 段乘鸢边听着边点点头,她眼角余光瞥到齐白笑得傻乎乎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讽刺,心中一下子明白了齐父齐母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你们不相信这是你们的儿子? 齐父齐母皆沉默了。 这要让他们怎么相信,眼前的这个傻白甜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从小用精英模式培养的儿子? 段乘鸢发出了一声嗤笑,还以为有多爱自己的儿子呢。 就这? 齐白不理解他们三个说的话,但是刚刚那一幕确实给他吓到了,一直躲在段乘鸢背后不肯出来, 他摸摸自己的肚肚,脑袋抵在段乘鸢背上,小声的啾啾叫着。 ——好饿啊,好饿啊。 齐父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对,这必不可能是我们的儿子,他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失忆了连人的性格也会变吗? 齐母贴着齐父,眼睛积蓄起了水汽。 “嘎嘎哦~~~~”你说他是我们的儿子,就是我们的儿子?你有什么证据?还有你,儿媳妇,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但是不要再开玩笑了。 他们两个的眼神顿时一变,那只叫齐白的小企鹅不可能是他们的儿子,说不准,这个自称是段乘鸢的小企鹅也是在骗他们!! 段乘鸢面色上已带上了些愠怒,眼里几乎要迸射出火花。 ——二位,你们都没试探过齐白的情况,光凭这些事情是不够的吧,再说了,齐白现在是失忆的,就算他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确定真的了解他吗? 她能理解他们不能接受穿越这件事情,也能接受因为穿成了帝企鹅对这个现状怀疑,性格谨慎而不认。 可是就因为失忆之后的儿子与自己的预期不符,这她不接受。 她与齐白这段日子接触下来,真心相待,才能换来真心,她也当齐白是自己的好朋友,这样的事情,太侮辱人了。 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 除了齐白这个小呆瓜没有感受到,还在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舒服起来,这样他就能填饱肚子了。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第12章——帝企鹅呀 “我们两个是齐白的爸爸妈妈,我们看着齐白从小长到大,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们当然熟悉自己的儿子!!” 齐母听到段乘鸢的那番话,声音不免带上了些控诉,因为情绪激动,不由得摇晃起了自己的脑袋。 “我们的儿子那么优秀,他能懂那么多东西,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从小就生活在我们的期盼之下,儿媳妇,你不懂,你没见过我们儿子醒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所以你很有可能被这只小企鹅给骗了。” 她苦口婆心的说着,心底对于段乘鸢的态度,却是微微有些不满,他们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他们还能不清楚吗? 齐父想拍拍妻子以表安慰,但是帝企鹅的身体他暂时掌握不好,为了不再摔倒,所以就只是用自己的喙,蹭了蹭对方的脑袋,用力很轻,像亲吻一样。 他在旁边解释着:不止如此,齐白这孩子会连自己的玩闹时间都有严格规定,而且他很听我们两个的话,从小到大都是很稳重的性格,他也不喜欢笑,唯一喜欢的只有成绩。 穿越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们两个不得接受也得接受了。 可是在这个呆呆的小企鹅是自己儿子的事情上面,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就相当于一个优秀的儿子忽然变成了痴呆儿。 他们两个心高气傲惯了,没崩溃已经是因为穿成了帝企鹅这件事情预先打底了。 段乘鸢目光越来越冷,听着他们二人的话语,她心情很是不爽,要不是双方现在体型相差太大,她一定要欺老! 让他们看看,不负责任的父母最终下场!! 有句话说得好,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啾啾啾啾。”所以你们现在的意思,怎么也不会承认齐白就是你们的孩子? 段乘鸢努力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她边说着话,还拍了拍齐白的脑袋,对方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声音,小脸蛋不由得在段乘鸢背上的绒毛里rua了好几下。 齐父下意识的想要推推眼睛,当鳍翅拍到脸上的时候,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帝企鹅。 他声音已经镇定下来了:“不是不承认,是我与我的夫人,都不觉得这会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性格完全不是这样。” 帝企鹅的外貌本就长得严肃,黑白相间的礼服,背部黑,腹部白,切割的非常完美,他们两个身上那股格格不入的气质,高高在上,显得这两只帝企鹅看着额外碍眼。 帝企鹅群体本就是个友好帮助的,大家伙除了在交配期间会大打出手外,其他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成年帝企鹅群体里面混进了两个异类! 段乘鸢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看着这两个老顽固的态度,就是不想认,她不打算再与对方纠缠下去这个问题了。 “啾啾啾啾。”好,姑且此齐白非齐白,但是你们现在穿的这个帝企鹅家长身体,是真的是他的父母。 齐父齐母沉默几秒,随后点点头。 “啾啾啾啾。”既然为鹅父母,也要尽点责任吧。 他们两个点点头。 ——这是当然,我们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听到齐父这句话,段乘鸢差点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们两个刚刚那样,还有脸说要负起责任? “啾啾啾啾。”那么很好,公公婆婆,你们两个,现在就有机会负起责任。 她往旁边迈了一步,露出缩在她背后的齐白,声音冷酷无情:“这孩子饿了,按照帝企鹅习性,你们要给他喂食。” 不就是给幼崽喂食嘛,能有多麻烦。 他们两个不清楚帝企鹅的习性,一口应了下来,生怕段乘鸢再说些什么,因为他们两个人刚刚那副姿态真的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行了,起码不会饿这小崽子。 段乘鸢拍拍齐白的脑袋,迎着对方的视线,声音放轻了许多——去吃饭吧,吃完饭,我今天带你去玩。 哇塞,这是好朋友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带自己去玩诶。 齐白很开心,他开心的原地蹦跶了几下:“啾啾啾~”那说好的,不要反悔。 段乘鸢点点头:当然,我就在这里等着。 于是乎,齐白跑到齐父齐母面前,蹭了蹭两位,毛茸茸的小企鹅团子看着是如此可爱,他们两个看着心都要觉得化了。 可是,一想到这个小企鹅是他们的儿子,心别化不化的了,都已经没有反应了。 齐母有些慌张,她下意识的看向段乘鸢:要怎么喂啊? 这里全是冰层,难不成要跑去海边实时捕猎?齐父如此想到。 段乘鸢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对帝企鹅父子,齐父齐母顺着视线看过去,然后梗住了。 只见一只成年帝企鹅伏下头颅,张开喙,那只幼崽将脑袋伸进去,没几秒,它便叼着块食物开始吃了起来。 那只幼崽有点贪心,一口咬住的鱼块比较大,它吃的时候,还浪费了很多。 段乘鸢:就是这样吃,这样喂。 齐父齐母看到旁边的帝企鹅喂食的方法之后,整个企鹅都顿住了,这样的喂食方法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啾啾啾~”好饿啊好饿啊。 齐白又开始叫唤了起来。 齐父低头,对上齐白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试着学习那只帝企鹅家长的动作,然后冲着齐白张开了喙。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口腔里面有脑袋在乱动,幅度不大,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经历很奇妙。 幼崽在吃饭。 这种感觉在齐父的心里充斥着,很清晰很奇怪,同时心里一种自豪油然而生。 齐父:“……” 见鬼,好好吃饭就自豪了? 齐白又吃了几口鱼块,拍拍自己的肚子,里面已经填满了,他已经吃饱啦,吃饱了就好跟好朋友一起去玩啦! 他冲着齐父齐母啾啾啾的叫着,等待了几秒后,发现双方都没有反应,他觉得有些奇怪,跑到齐母面前,继续叫了几句。 “嘎?”齐母不自主的发出一道声音。 然后,就看到齐白那双眼睛亮了起来,扑过来蹭了蹭自己腹部上的羽毛,小家伙的开心如此明显。 齐母停滞住了,看着齐白欢快的跑向段乘鸢的背影,脑海里面满是刚刚齐白那双亮亮的眼睛,这双眼睛不由得和记忆深处某一幕的画面对上。 那双眼睛,这样的眼神,她曾经看到过的。 三岁那年,齐白学了画画,他画了爸爸,画了妈妈,还有他自己,画完之后,兴冲冲的跑到它面前,亮晶晶的眼睛,跟小狗一样,希望得到嘉奖。 但是她怎么做的呢? 第13章——帝企鹅呀 段乘鸢带着齐白走远之前,又特意对着齐父齐母叮嘱了一句话——齐白现在每天吃的不只一顿,你们两个别走远了,到时候还连累他挨饿。 现在的情况不容得他们两个想太多,齐父齐母点点头应下了。 就算是现实世界再厉害,这儿可是帝企鹅群,人类世界身份再厉害,跟帝企鹅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齐父齐母他们二人对于段乘鸢不虞的态度当然感受到了,心中五味杂陈,有埋怨有羞愧有不满有感动,但在这方面,本就气短,所以对于段乘鸢提出的关于齐白的要求,他们都能应下。 后面段乘鸢又说了到时候会合的地点,这对奇葩父母的形象,让她很难相信会老实待在这里,他们要是走了,找不到了,没有食物的齐白也相应的活不下去了。 这里离海岸太远,而且她有预感,帝企鹅爸爸和帝企鹅妈妈很快又要离开了,这一次,是结伴而走。 她必须要保护齐白,暂时先让他好好活下来,起码得等到齐白成年,等他身上防水的陵羽长出,这样他就能自己捕猎,饿不死自己。 对于这点要求,齐父齐母也应下了。 齐白在一边等的不行了,一直在催。 “啾啾啾~”好了吗? 三秒后,“啾啾啾~”你好了吗? 又过了三秒,“啾啾啾~”好朋友,你好了吗? 等到再次三秒过去,他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段乘鸢终于忍不住了:“啾啾啾啾!”好了好了,我嘱咐完了,别催啦。 齐白眨眨眼:“啾啾啾~”哦。 “啾啾啾~”那我们就走吧! 他又欢快的叫了一句,扑腾着自己的鳍翅,朝着段乘鸢扑过来,这重量,差点没让她摔倒。 段乘鸢无奈,摸摸头:“啾啾啾啾。”走吧走吧。 齐白发出软乎乎的一道啾~ 然后,两只帝企鹅幼崽,就一前一后,甚至摇摆着,身影在风中渐渐远去,连一个回头都没有。 齐父齐母愣愣的看着那两个身影。 良久,才收回视线,心里面堵得慌。 而段乘鸢心里也堵得慌,她很生气,真的非常非常生气,本来以为段氏那对父母已经够奇葩了,没有想到这对姓齐的也一样。 她从前听闻,说两家交好多年,现在对于这个传言十分相信了,都是一路货色,呸!! 段乘鸢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身后的齐白,对方看上去倒是一点儿伤心都没有,还是平时那副开开心心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但心中又觉庆幸,还好对方失忆了,还好对方失忆了之后是这样的性格,不然她都不敢相信,这小呆瓜会有多伤心。 齐白小碎步的跟着段乘鸢身后,微微歪头,好奇的盯着她,听着对方那些碎碎念,奇奇怪怪的话,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他们两个走着走着,忽然段乘鸢停了下来,齐白没收住力,直接撞了上去。 “啾!”两道小奶音响起。 正巧还是个下坡。 两只小企鹅咕噜噜的滚落下去,就像是两个小团子黏在了一起。 齐白晕乎乎的,感觉眼前出现了好多小星星,他傻傻的还想去捉来着,两只胖乎乎的小鳍翅不断摇动。 段乘鸢也不好受。 “啾啾啾~”你怎么停下来了啊? 最先开口的还是齐白。 段乘鸢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只是声音倒是充满了飘忽不定。 “啾~啾~啾~啾。”我就是想停下来了,想找个地方坐一下休息休息。 坐? 齐白眨眨眼,忽然对这个词汇感兴趣了起来,他好像从没有坐过诶,这个字对于他来说,很陌生。 他们两个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段乘鸢动作磨叽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拍拍身上的冰屑,一转身,就看到齐白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向后倒去。 然后,他就摔倒了。 他就直接躺在了冰上,似乎在怀疑人生,过了几秒之后,再次爬起来,再次尝试那个动作。 紧接着,他又摔倒了。 “啾啾啾啾?”你在做什么? 段乘鸢终于忍不住,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出声询问了起来。 齐白躺在冰面上,就着这个动作看向了她,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我在练习坐,可是坐好难啊。 坐? 帝企鹅好像不能坐下吧。 段乘鸢怀疑,忘记是哪里看到的,帝企鹅不会坐,它们基本上都是站着,或者是趴着,或者是微微蹲下,现在齐白竟然要练习坐? 看着这家伙一点儿不放弃的样子,她连忙阻止——别别别别坐了,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因为你一辈子都坐不了。 这句话,段乘鸢没说。 她已经想好了,带齐白去玩什么,首先得找个干净一点儿的冰层,动物可没有人类讲卫生这种习惯,所以在帝企鹅群那边的冰层,处处可见帝企鹅的排泄物。 她打算带着齐白去滑冰。 没有工具,它们帝企鹅滑冰不需要工具。 “啾啾啾啾。”我们来滑冰。 距离帝企鹅群大概一百米远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见帝企鹅群的身影,这里的冰面很干净,而且很平坦,唯一不足的便是,此时的雾气比较大。 齐白眼睛一亮,欢快:“啾啾啾~”滑冰! 段乘鸢点点头——没错,就是滑冰。 她见过那些帝企鹅群在滑冰,与在冰面上行走时笨拙的动作完全不一样,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啾啾啾啾。”我先示范给你看吧。 段乘鸢说是这么说,但她也是第一次滑冰,不过这种技能都是帝企鹅天生的,她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啪叽一下。 段乘鸢直接趴在了冰面上,她用自己的喙与鳍翅匍匐前进,初始有些摸不到窍门,但很快她用喙爬行厚厚的冰层,尾与鳍翅来辨别方向。 biu的一下。 她便滑行了好几米远。 非常丝滑。 唯一缺点,就是羽毛不防水,沾了水的羽毛会很不舒服,且会使得身体笨重很多,所以这不能多玩。 齐白看到段乘鸢的动作,果然很感兴趣,他急冲冲的跑去,一个急刹车停住,在段乘鸢身边蹲下来,拍了拍对方的鳍翅,又看了看自己的鳍翅。 “啾啾啾~”我要学这个! 段乘鸢开心的叫:好,我教你。 齐白点点头,一时开心,凑过去喙轻轻的碰了一下段乘鸢的喙,段乘鸢被这个动作搞懵了,愣在那里。 小呆瓜还吃吃的笑着。 “啾啾啾~”我好喜欢你呀,好朋友。 可以和我一起玩,你真是太好了。 第14章——帝企鹅呀 突如其来的告白,按理来说,段乘鸢该慌张的,因为纯洁的友谊变了质。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此喜欢肯定非彼喜欢,她可以拿自己下半辈子的财运发誓,这绝不是爱情! 这可是世界上最最最最纯洁的友谊啊!! 段乘鸢已经想好了,身为齐白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他也摊上了那么一对父母,现在正是很重要的时候,她肯定要站在他这一边的,这种时候,更不能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看来真的是单身久了,连只帝企鹅看着都动了心,段乘鸢心里狠狠谴责了自己一番,对方还是个幼崽呢! 帝企鹅滑行,其实是帝企鹅一种另类的走路姿势,帝企鹅属鸟类的一种,他们平时走路的时候,脚掌着地,身体直立,都是靠尾巴和鳍翅保持平衡的。 也因为如此,帝企鹅们走路的时候,摇摇摆摆的,感觉下一秒就要跌倒。 段乘鸢忽略掉心底那抹奇怪的感觉,她扑腾这小脚丫,两只鳍翅使力,等到站稳了之后,她边梳理着自己前面的绒毛,边分出些注意力放到齐白身上。 “啾啾啾啾。”准备好了吗? 等到她将前胸到腹部这一块的绒毛梳理好,她对着齐白问道。 “啾啾啾~”我准备好了! 齐白声音清亮,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昂首挺胸,就像是在幼儿班里面被老师叫到名字回答的小朋友一样,特别有朝气。 段乘鸢点点头:“啾啾啾啾。”很好,先慢慢爬下,用自己的两只小翅膀和喙当支撑。 她不知道帝企鹅的小翅膀有没有专属名词,有也无所谓,一律叫小翅膀,反正长得就像翅膀。 “啾啾啾~”好!! 齐白学着段乘鸢的动作,伏下身体,结果平衡感没把握好,啪叽一下,摔成了一个芝麻糊全漏出来后扁扁的小汤圆。 汤圆凝固了,然后他又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了段乘鸢,感觉里面藏了天大的委屈。 “啾啾啾~”我摔倒了。 “啾啾啾啾。”我看到了。 “啾啾啾~”有点痛痛。 “啾啾啾啾。”痛? 段乘鸢摇晃着身体走到齐白面前,微微半蹲,然后歪头,帝企鹅崽崽脖子还没有成年帝企鹅那么长,那么灵活,所以要另辟奇径。 两只小企鹅对视上。 半晌,段乘鸢眼神似笑非笑,但还是耐心的询问 “啾啾啾啾?”真的疼? 齐白点点头,开始有点迟疑,后面就点头就点的很确切笃定了。 摔倒肯定会疼的呀,严重一点还会出现淤青流血,在齐白拿少的可怜的记忆里,如果摔倒了是会疼的,但是好像不能喊疼不能哭。 可是,确实很疼啊。 所以齐白叫着疼,只是因为他摔倒了。 “啾啾啾啾。”那疼的话,该怎么办呢? 段乘鸢又问了一句,随后看到齐白那双眼睛带着些许懵逼,好像他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因为记忆里面没有。 他是真的疼吗? 段乘鸢看出来了,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一丁点儿记忆都没有嘛,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的记忆,零零碎碎的,比碎片还碎片。 齐白歪着脑袋,想了好久,最后像是没骨头一样挨着段乘鸢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 “啾啾啾啾。”那我帮你吹吹吧。 段乘鸢想起以前隔壁家的小孩子,要是摔倒了,就会自己对着伤口吹吹,没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感觉是施了什么魔法。 齐白觉得这个主意很行,对着段乘鸢点了点头。 然后他慢慢蠕动着自己的身体,艰难的翻了个身,微微侧头,对着段乘鸢啾啾了几声:吹吧,好朋友! 平整的摊在冰面上,绒毛湿哒哒的。 段乘鸢伸长脖子,发现自己要深呼吸吹气的时候,发现自己做不了这个动作,她顿住了。 她悄咪咪的看了眼齐白,因为角度问题,对方暂时看不到她现在的动作。 段乘鸢再尝试着做吹气这个动作,努力努力再努力,结果发出了一道奇奇怪怪的声音。 齐白:“啾?” 他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但是吹气吹气,自己应该能感受到一阵风的,但是没有。 段乘鸢:“……” 算了,要是再强行吹气,别到时候吐出一口痰。 她看了眼齐白,对方乖乖的躺着,视线没有看向自己,于是乎,她张开自己的双翅,开始猛扇。 呼啦~呼啦~ 扇了几下之后,她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便停了下来。 正巧,齐白这个时候发出叫声:“啾啾啾~”吹好了吗? “啾啾啾啾。”吹好啦吹好啦,你现在还痛吗? 段乘鸢往旁边走了两步,对上齐白的双目,这家伙还在笑着呢。 齐白欢快叫着:“不疼不疼了!” 其实他身上的绒毛很厚,摔倒本来也就不会受到很大的疼痛,以前也不是没有摔过,怎么今天就喊疼了? 段乘鸢心中疑惑,但她知道如果自己问出来了,这小子也明白不了她话里的意思,他现在的这个智商,也就跟人类小孩的两三岁差不多吧。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他们两个便又继续开始练习滑冰。 段老师非常严厉,小齐同学学的也很认真,而且领悟力很好,没几分钟之后,他滑行的就有模有样了。 我们帝企鹅,可是鸟类中著名的“滑行家”啊。 段乘鸢与齐白玩够了之后,正好到了吃下一餐的时间,他们两个互相搀扶着爬起来,齐白很高兴,今天玩得很尽兴,就是前胸的绒毛不太舒服。 帝企鹅走路本来就歪歪扭扭,所以段乘鸢不喜欢和别的帝企鹅挨着走,但是齐白不一样,他很喜欢贴着段乘鸢。 “啾啾啾~”好朋友,我们待会儿吃完了饭继续滑冰好不好? 齐白显然很喜欢这项运动,前胸湿哒哒不舒服的绒毛,也可以滑冰完之后,再继续梳理。 段乘鸢:“啾啾啾啾。”好呀,但是你只能在干净的冰面上滑行。 你要是敢在那些沾着排泄物的冰面上玩这个,我以后就不理你了,你也以后也别和我贴贴。 后一句话,齐白磕磕绊绊的听完,有点听不懂,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在那样的冰面上滑行。 但是他听懂了一句:好朋友会不理会自己的。 所以,为了要继续和好朋友一起玩耍,继续和她贴贴,齐白笑眯眯的点点头应了声好。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中间距离很短,走到段乘鸢和齐父齐母约定的地点之后,发现没有帝企鹅在这里。 段乘鸢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眼色顿时沉了下来,什么意思,他们两个这是要爽约? 她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下一秒,耳边传来一些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身体摔倒在冰面上的砰砰声。 这是什么声音? 段乘鸢和齐白对视了一眼,纷纷往那边走了几步,临到近处看了一眼,发现正好是齐父齐母。 “啾啾啾啾。”你们这是挨打了? 只见这两只成年帝企鹅,身上的陵羽都乱糟糟的,腹部上面还沾着一些脏兮兮的东西,脑袋上的羽毛的炸开程度,目测被啄了好几下,看上去特别狼狈。 齐父齐母听到段乘鸢的声音,齐齐朝着她这边看来,覆满羽毛的脸蛋出现薄红。 怎么这么尴尬的时刻,又被这两个小崽子看到了? 齐白单纯的声音响起。 “啾啾啾~”挨打吗?他们为什么挨打呀?他们是不是不乖才挨打的? 他认出了对方的气息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感觉今天的爸爸妈妈和之前的不一样,但是齐白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齐白说完话之后,踱步上前,歪下脑袋,滴溜溜的眼睛里面带着狡黠的光芒,贱兮兮的再次问:“你们为什么会挨打呀?” “你们肯定是不乖才挨打的!” 齐父着急:“我们没有!” ——那你们为什么会挨打? ——别的帝企鹅都没有挨打,但是就只有你们挨打,问题肯定是在你们身上的。 齐白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这些话可不是他的好朋友教他的,是忽然duang的一下从脑袋里面蹦出来的! 段乘鸢听着这些话,视线带上了些赞赏。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齐父齐母被噎住了一下,他们两个也没想到,这辈子会被帝企鹅群围殴,至于围殴的理由,他们当然不能说出来。 偏偏齐白又发言了。 ——看看看,回答不出来,肯定是你们做坏事情了! 第15章——帝企鹅呀 ——你这孩子,怎么能瞎说呢! 齐父气急败坏,便是之前一直滑倒起不来的样子,都没有现在的狼狈慌张。 再说了,他们两个真的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谁知道那些帝企鹅发什么疯,疯狂攻击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招了哪门子邪。 齐白能感受出来,今天早上段乘鸢的心情不好,全因为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是,他不理解今天的爸爸妈妈怎么奇奇怪怪的。 别看他一整天嘻嘻哈哈,看上去没心没肺呆呆楞楞的,其实心里也在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好朋友会这么生气呢? 好朋友对自己很好,一直和自己玩,所以她很好。 爸爸妈妈之前对自己也很好,有吃的都会给自己带一口,所以他们也很好。 那么是什么不好呢? 齐白想了好久,终于,在看到齐父齐母两个被帝企鹅群欺负之后的模样之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那就是——爸爸妈妈不乖了。 因为他们不乖,所以不是乖小孩了,所以惹好朋友生气了,所以被帝企鹅成年帝企鹅给揍了。 齐白想清楚之后,真的想兴奋的飞起,夸夸自己,这么难搞的问题都被自己想明白了,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他嘿嘿的笑着,蹲在那里,跟个毛绒团子,两只小鳍翅捧着自己的脸,显然就算是饿肚子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兴致。 这里,对齐白最了解的,就是段乘鸢了。 哟,这么开心呢?想到什么了这是? 段乘鸢带着惊讶看了眼齐白,不知道这家伙又想到什么东西了,笑个不停,刚刚还一直叫着饿,现在不觉得饿了? 齐父齐母自然看出了齐白在嘲笑自己,偏偏这家伙死认道理,他们一反驳,这小子就说他们当坏小孩了。 齐父齐母:“……” 可恶! 这熊孩子真是他们两个的小孩吗? “嘎嘎。”儿媳妇,你快点将这小子拉走! 齐父忍不住了,他只要一有想起来的念头和动作,齐白这小子就在旁边乱呱呱,那贱兮兮的语气,他真的会手痒痒想揍孩子的。 “嘎哦哦~”对对对,拉走拉走。 齐母心力交瘁,她的精力全在刚刚抵抗帝企鹅群殴时用光了。 段乘鸢:“……” 其实她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被帝企鹅们群殴,平时帝企鹅群都挺温和的,他们两到底做了什么? “啾啾啾啾。”公公婆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惹帝企鹅群生气了? 段乘鸢思考了几秒,还是开口询问了,为了避免这二人恼羞成怒,她补充了一句——你们要是意识不到问题在的地方,万一后面再被打,不明不白地被群殴,你们也不想吧? 齐父齐母:“……”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段乘鸢说的有道理,但是真的难以启齿。 段乘鸢对着齐白招了招鳍翅,对方一见,顿时就哒哒哒的跑了过来,跑到她面前,歪了歪头:“啾啾啾~”怎么啦? “啾啾啾啾。”你还饿不饿? 听到这句话,齐白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对哦,他还饿着肚子呢,热闹看到这份上差不多了,该考虑考虑肚子的问题了。 然后,他看向了齐父齐母。 就这个空档,他们两个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一回生二回熟,他们现在从地上爬起来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齐母拍了拍齐父,再指了指齐白,示意他去喂食一下,至于被群殴的原因,由她去和儿媳妇说。 齐父思考了一下,同意了这个提议。 “嘎嘎。”小白,过来吃饭。 他对着齐白叫唤了几声,当唤出这个名讳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看到对方屁颠屁颠的朝自己跑过来,再开心的蹭蹭他的腹部。 齐父心情很复杂,因为在记忆中,他的儿子齐白,从来不会对他如此亲近。 “啾啾啾~”饿饿,爸爸,饭饭。 齐白亲昵的叫道,眼里带着依赖,开始的时候,看到爸爸没有喂食,他奇怪的叫了几声,之后爸爸就给他喂食了。 他觉得很奇怪,但是下一刻,吃到食物的那一刻,忽略掉了这份奇怪。 吾……鱼肉好好吃呀。 齐母看着这对父子相处的画面,不自觉的露出笑意,她走到段乘鸢身边,看着对方这软萌的形象,不自觉的宽心了很多。 “嘎哦哦~”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 ——我们就是去尝试着与那些帝企鹅交谈,不知道他们误会了我们什么,可能以为我们有攻击意图,然后他们就打我们了。 齐母言简意赅,说出了原因。 段乘鸢:“啾啾啾啾。”你们交谈的方式是什么? 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能惹到帝企鹅们群殴,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交谈方式。 “嘎哦哦~”我们就是在发现与别的帝企鹅交谈不了的时候,就想试试对他们的崽崽友好一些,也算拉近关系嘛。 齐母说到这里,也有些尴尬,毕竟他们人类拉近关系,有娃就谈论娃,一般都是这样的,谁知道这招对帝企鹅就没用了。 段乘鸢:“……” ——所以……你们被误认为是鹅贩子啦? 齐母沉默,但这个沉默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天杀的,他们两个只是想下去亲近亲近那些幼崽,谁知道会被误认为是鹅贩子啊。 段乘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声,真可惜,没有看到那些画面。 要不……明天跟踪一下看看? 在他们两个交流的时候,另外一边,齐白已经吃饱了,他非常有礼貌的对着齐父说了谢谢,然后又跑去要和段乘鸢一起玩了。 到了崽崽们要开始睡觉的时候,又是一阵扯皮,一个崽崽就躺在自己的育儿袋中,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件事情算个小插曲,但是段乘鸢看出,齐父齐母还没放弃,他们对于回去的欲望比和齐白在一起相处的要大。 至于他们两个每次看到齐白是什么心情,段乘鸢也不关心,只要这小子不会被饿到就好。 因为,除了饿,没有什么能打倒现在的齐白。 风声呼啸,天空似乎开始飘起了小雪,现在应该算是十月份了,此时的帝企鹅幼崽已经长大很多了,但是仍然需要家长们看顾。 这一次,帝企鹅家长们开始接力,是帝企鹅妈妈要离开去捕食,简短的温馨相处时光之后,面临的便是分别。 齐父齐母也同样面临着这个情况,他们知道不能与其他成年帝企鹅交流,可是动作语言总是相通的。 看着一对对帝企鹅小情侣分离,他们意识到,其中一方要去捕猎。 二人都有些慌张,照着这样的趋势看来,他们也要如此,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与困难。 他们犹豫着要不要跟从大群体,但他们双方不会捕猎啊,而且都不会游泳,可是所有的帝企鹅妈妈都会离开。 齐母有些忧虑。 于是乎,临行前,他们两个破天荒的主动过来寻段乘鸢和齐白。 然后,他们就看到两只帝企鹅崽崽在冰面上快乐的滑行,尤其是那只体型偏大的崽崽,滑得最快,玩的最开心。 齐父齐母:“……” 他们两个每天都这么玩吗? 第16章——帝企鹅呀 (前面一章末尾改了一下,发现搞混了,只需要帝企鹅妈妈们去捕猎,帝企鹅爸爸留下来照看孩子。) 段乘鸢很快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两个身影,他们似乎站了挺长时间,隔着层雾气,她看得不真切。 初始她以为只是两只误入这边的帝企鹅,可是,当风儿将对方身上的气息吹来,熟悉的感觉立刻让她认出了鹅。 她滑行的速度降了下来,最后停在齐父齐母面前,然后借力顺利的站了起来:“啾啾啾啾。”你们怎么过来了? 齐白一个大摇摆发现找不到段乘鸢的身影,他立刻紧张了起来,四处张望,很快注意到右前方那两大一小的三个身影,加上风中熟悉的气息,他顿时安心了。 好朋友没有遇到危险。 但他也好奇,想过去听一听,虽然他很多话都听不明白。 齐父齐母也不别扭,说出了目前的困难,这样的情况,他们两个都觉得不能离开对方,可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们,不要试图改变任何情况。 帝企鹅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了上百年,甚至更多,这样的生活习性是最适合的,相互交替着,因为动物在大自然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活下去。 他们两个都有些为难。 段乘鸢听完了他们的话,明白了他们的忧虑,但是她表示爱莫能助,现在的他们只是一只普通的帝企鹅而已,抵抗不了顽固的大自然。 而且,帝企鹅家长们交替着出去捕猎,不只是为了能养活自己,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崽崽,带回救命的食物。 “啾啾啾啾。”这必须得尽快做出决定,帝企鹅妈妈们已经开始排队了,你们必须要群体活动才能活下去。 段乘鸢看到不远处那条长线,这样的场景她不是第一次看了,所以十分明白那些帝企鹅是在做什么。 而且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那就是她也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待多长时间,所以学习捕猎的手段是件必要的事情。 这时候,齐白滑到了段乘鸢身边,不过刹车没来得及,脑袋撞上了对方的屁屁,一瞬间,他们两个都弹了一下。 一个往前弹,一个往后弹。 齐白摇晃了一下脑袋,借着跳跃的力量站了起来,小跑到段乘鸢身边,歪着头与她齐视着,嬉皮笑脸着。 “啾啾啾~”怎么了?好朋友? 怎么突然就不滑雪了? 段乘鸢指了指齐父齐母,齐白看过去,几秒之后,视线又转回来,看上去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齐父齐母看着一点儿都不关心他们两个的齐白,顿时有些心塞,好歹喂了这么多次食物。 “嘎嘎。”小白,妈妈要离开了。 齐母见此,忍不住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空落落的。 齐白朝齐母那边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然后干巴巴的叫了一下:“啾啾啾~”哦。 场面一度尴尬下来。 他们两个现在对齐白的态度很微妙,一开始接受不了,可是他们发现,齐白这孩子对待他们更加冷血,心中的落差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人嘛,总是喜欢犯贱的。 这样的感情用在亲情上也是极为合适的。 段乘鸢看见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 “啾啾啾啾。”你们不是说,这不是你们的儿子吗?没关系的,帝企鹅家长和崽崽们的相处没有人类那么黏糊,你们只要按时喂食,问题不大。 齐白啾啾啾的应和着段乘鸢的话。 齐父齐母更加心塞。 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齐母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帝企鹅大部队走,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而且现在分开,冷静冷静也好。 于是乎,齐父就随着帝企鹅爸爸们,留在了帝企鹅堆,看着别的帝企鹅爸爸,身边都有一个帝企鹅崽崽陪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 齐白在陪着段乘鸢,送行她的帝企鹅妈妈呢。 帝企鹅爸爸看着身边多出了一只帝企鹅,脑门上出现了几个虚幻的问号,这是谁家的崽崽?怎么不在自己的帝企鹅家长身边。 他试图“驱赶”对方,让对方赶紧回到自己的帝企鹅家长身边。 帝企鹅爸爸用自己的喙推了一下齐白一下,齐白被推了个趔趄,奇怪的啾了一声,他看向段乘鸢,有些不明所以。 “啾啾啾啾。”爸爸他没有恶意的。 只是因为,你不是他的崽崽而已。 这种情况,尤其是在语言不通的前提下,很难沟通成功的。 齐白歪了歪头,还是不明白,但是他没有感到恶意,于是乎,重新挤到段乘鸢与帝企鹅爸爸之间。 帝企鹅爸爸又开始了“驱赶”。 齐白不信邪,又重新挤了进来。 帝企鹅爸爸再努力。 齐白埋着头,两只小翅膀放在身后,像个小老头一样,又冲了过来。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 帝企鹅爸爸疑惑了,诶,这小家伙怎么就不走呢,他歪了歪头,终于累了,不再继续“驱赶”这个小崽崽了。 他累了,精力就是没有小崽崽旺盛。 齐白如愿以偿的挤到了段乘鸢和帝企鹅爸爸之间,他挨着段乘鸢蹲下,眼里满是得意。 段乘鸢看着这场闹剧,算是驱散了这点小小的悲伤气氛。 她拍了拍齐白的脑袋,对上对方那双笑眯眯的双眼,然后又拍了拍帝企鹅爸爸的腹部,两方都有安慰到了。 “啾啾啾~” 齐白发出欢快的叫声,他抱着段乘鸢的一只鳍翅,脑袋摇啊摇。 渐渐地,众多帝企鹅妈妈们开始出行了,一只一只的按着队伍,摇摇晃晃的走去。 如今,南极气温攀升,冰层融化的速度加快,这一趟,帝企鹅妈妈们所花费的时间将会减少很多。 但,仍然是个不小的挑战,冰层融化的速度加快,这代表冰层也在渐渐变薄,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现冰层上出现几个小窟窿,掉进冰窟窿里面。 齐母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冰天雪地的世界,对她来说一切都很新奇。 路上小小的又遭遇了一场暴风雪,幸好时间不长,路上也没遭遇到什么海豹或者虎鲸,她们一行帝企鹅顺利的到达了海边。 齐母看着帝企鹅们宛若下饺子一样,一只一只的跃进海中,她走到冰崖边,看着底下波涛汹涌的海水,一时之间有些害怕,踌躇不前。 但是后面的帝企鹅妈妈没有这么多耐心,她们看着挡在前面的那只帝企鹅妈妈,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不跳进海里,干站着做什么? 对于这样的情况,大家不会坐以待毙的,她们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这样的情况。 而且,这种方法简单粗暴,能在最快时间内解决问题。 后面的帝企鹅妈妈们等不及了,于是乎,连蓄力的准备都没有,就往前面猛冲,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帝企鹅妈妈都推入海中,然后,借着力自己也跳了进去。 齐母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找个低一点的地方跳海,结果这个念头刚出来,下一秒发现背后一阵推力,她整个飞跃而起。 “嘎——!!!” 扑通一声。 扑通好几声。 齐母在水中努力挣扎着,但是很快,她发现水中的自己并没有很难受,相反的,肌肉记忆告诉她,她对海洋适应得很不错,可以称得上如鱼得水。 她脑袋伸出海面,发出一声愉快的叫声,这是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到现在,最开心的时刻了。 她之前当人的时候,游泳这项技能就从没学会过,或许是因为幼时有溺过水的经历,她对于水总是有些恐惧的。 这点记忆在刚刚就复苏了起来,但没彻底复苏完,齐母就被那些帝企鹅妈妈们推入海了。 但是现在,她发现这点恐惧不足为惧。 齐母现在心情高昂,什么丈夫孩子的,全被她抛在了脑后,她在水中畅快的游玩,第一次尝试捕猎也很顺利。 她吃到了新鲜的鱼肉,把肚子装的满满的。 同时,还注意着海水里忽然出来袭击的海豹,不少帝企鹅妈妈运气不好,差点要落入豹口,齐母运气好,她活动的区域很安全。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齐母随着帝企鹅妈妈群一个跃步上了岸,腹部滑行了几米,然后站起来,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 随着气温渐渐攀升,冰面上漂浮着很多冰块,冰层也一晃一晃的,由冰雪凝固而成的悬崖也慢慢融化,扑朔朔的落下雪块。 齐母看着帝企鹅群又开始排队,她知道是时候该回去了,营地里的小崽崽还等着她们的食物呢,想到这里,她难免想到了齐白。 这是她唯一的孩子,倾注了她全部的期盼与心血,说不在意都是假的。 走着走着,齐母忽然发现自己踩中一个奇怪的东西,她后退几步,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破旧的画笔。 她一愣,下意识地弯腰要拾起这根画笔,但是忘记了自己此刻是帝企鹅形态,帝企鹅的鳍翅让她握不住这支画笔。 这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画笔,在海里面漂浮了很多年,因为海浪冲击被冲到了这片荒凉的海域,画笔的刷头也掉落的差不多了,这就是个垃圾。 蓝色的画笔杆,黄色的刷头,随便一户人家都能买得起。 发现自己拿不起这支画笔,齐母站在那里,凌冽的寒风吹着,她就像一个雕塑一动不动,突然,她发出了一道意义不明的叫声,脑袋中的记忆却在此刻又重新浮现。 她想起来了,在被自己和老公逼着去学习前的齐白,他对画画很感兴趣,。 她想起来了,当时,当齐白怀着期待的心情,举着那幅画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给出了什么样的反应。 “齐家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不需要一个艺术家。” “这笔,我就替你扔掉了。” 小小的孩子满眼都是希望与期待,就和那只帝企鹅崽崽的眼睛一样,这一刻,两者的眼睛画面在齐母脑袋里面完美重合上。 “嘎~”她发出了一道悲鸣。 那是她的孩子,那是曾经被她和自己的丈夫扼杀掉的孩子,他现在失去了记忆,这样的他才是这孩子真正的面貌。 齐母看了这支画笔很久,久到帝企鹅妈妈群快要消失在暴风与雾气中了,她低头叼住了这根画笔,跟上了脚步。 另外一边,帝企鹅爸爸和崽崽群。 齐白和段乘鸢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两个的身后多了只大尾巴。 大约齐母不在身边,与别的帝企鹅交流也不顺畅,齐父也觉得孤独,他选择跟着他们两个崽崽。 但,幸好,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幸好有他跟着。 那是普通的一天,段乘鸢和齐白填饱了肚子之后,就打算在冰层上到处走走,忽然前面出现了大堆的雌性帝企鹅。 这堆雌性帝企鹅正朝着他们两个冲过来,段乘鸢和齐白还未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便分别被一只雌性帝企鹅抓住。 “啾啾啾!!”齐白发出尖叫声。 段乘鸢也被这架势吓到了,挣扎不已。 帝企鹅群里面,不是每只雌性帝企鹅都能顺利找到伴侣,这些单身雌性帝企鹅,还有一些不幸运的失去了孩子的帝企鹅妈妈,她们会嫉妒那些有小崽崽的帝企鹅。 这几天时间里面,不断有小企鹅被争抢的情况发生。 而段乘鸢和齐白,则是他们两个活动的范围距离帝企鹅群有点小远,所以直到现在,才遭遇了这样的坏情况。 第17章——帝企鹅呀 十几只雌性帝企鹅在抢夺两只小企鹅的归属权。 她们没有自己的崽崽,或者是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崽崽,急切的想要和别的帝企鹅家长一样,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崽崽。 可是还不到交配季节,她们产不下蛋,于是乎,这样的情况下,她们就会过来抢夺那些健康的帝企鹅幼崽。 齐白体型大,但这只是对于帝企鹅幼崽来说,这样的体型在成年帝企鹅里面,还是不够看,对方仅仅是靠体重,就能压得齐白毫无反抗之力。 “啾啾啾啾!!” 段乘鸢也不由的大叫了起来,好几只雌性帝企鹅压着自己,她已经数不出来到底有几只,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这边,这样的情况,还有好几处地方在上演。 齐父听到帝企鹅幼崽的叫声中,唯二听得懂的,他心下一急,朝着那边急匆匆的跑去,就看到一大群帝企鹅在玩叠叠乐一样。 这是在做什么? 帝企鹅们在打架? 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给推翻,因为他下一秒就听到了齐白和段乘鸢他们两个凄厉的叫喊声。 齐白正在努力摆脱这帮“热情”的帝企鹅们,但是才露出一个脑袋,就被一只帝企鹅给摁住了,对方的喙紧紧夹着他的后颈皮,死死的往自己这边拽。 段乘鸢那边也不例外。 但好在,她的动作够灵活,加上趁乱之中,还会主动攻击,专攻击那些帝企鹅们的要害处。 这是一场非常恶劣的,蓄谋已久的打架斗殴事件。 齐父看着齐白被好几只帝企鹅压制住的模样,每只帝企鹅都死死咬住自己触碰到的地方,小崽崽正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对方似乎也看到自己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呼唤。 一声声呼唤,对方在呼唤着自己。 他在叫——爸爸。 “啾啾啾~”爸爸!爸爸!救救我! 爸爸…… 这道呼声他多久没听到了。 在齐白没成为植物人的时光里,他一直都是恭敬不带一丝人情味的称呼自己为父亲,很正式的叫法。 齐父还看到了齐白冲着自己摇了摇小翅膀,他看上去非常痛苦,这一刻,他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去,丝毫不带有拖拉,直接对着那帮帝企鹅群冲去! “嘎嘎!” 他恶狠狠的驱赶着这些帝企鹅,有试图攻击自己的,他也提前做好了防备甚至有了反击,然后一脚将齐白踢到了自己身后,张开自己的鳍翅,将齐白保护在自己身后。 这样的混乱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几只雌性帝企鹅见实在是打不过这只帝企鹅爸爸,只能遗憾的走开。 就像是没事鹅一样,速度慢悠悠的,晃晃荡荡的走远。 齐父此时看着也不好看,混乱之中,他似乎啄下了好几根羽毛,身上的陵羽也乱了,好在,帝企鹅羽毛厚,肉多抗揍。 “嘎嘎。”小白,你没事—— 他一转身,发现背后没有崽崽。 大概是一种直觉,他朝着段乘鸢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只体型较大的帝企鹅崽崽,在帮着另外一只帝企鹅爸爸救他的孩子,动作迅猛,叫声嚣张。 齐父:“……” 他满身狼狈的站在那儿,发出了一道低低的叫声,心中百般滋味,只觉得口中发苦。 第18章——帝企鹅呀 段乘鸢这边,虽然自己很是英勇,但是一只幼崽面对着好几只成年且身强力壮的帝企鹅,谁是劣势的那一方很明显。 好在,或许是父女之间的特殊感应,当段乘鸢看到齐父勇敢的替齐白赶走那些坏坏的帝企鹅时,她听到了她的帝企鹅爸爸的叫声,那是从前都没有听到过的尖锐程度。 她的帝企鹅爸爸姗姗来迟。 帝企鹅爸爸看到自己的乖崽崽遭遇这样的惨事,立刻就发怒了,性格温和的帝企鹅很少会和同类红脸。 除了在求偶期,会与同类产生竞争关系,亦或者是在照顾崽崽的时候,有些“调皮”的帝企鹅会过来欺负崽崽,其他时候,他们很少会发火。 帝企鹅一直是个很温和的族群,这一点,在前几天,帝企鹅群发现阿德利企鹅时,他们也没有对这只陌生企鹅发出攻击。 帝企鹅爸爸拼劲全力,要将自己的崽崽从众多想要孩子想要发疯的雌性帝企鹅群里面救出来。 他一个巴掌呼过去,拍倒一只帝企鹅,用自己强健且庞大的身躯撞过去,一下子就挤出了一点点空地,段乘鸢见机行事,灵活的身影不断在众帝企鹅间穿梭。 她对准了方向,那是帝企鹅爸爸的育儿袋,躲到帝企鹅爸爸的育儿袋里就安全了。 “嘎~~~~” 但是,这个时候,有一只留有余力的帝企鹅发现了段乘鸢的动作,眼睛顿时一亮,脖子一扭,喙夹住那只帝企鹅崽崽不断扑腾的jiojio,然后用力往自己这边拖。 段乘鸢:“!!!” “啾啾啾啾!!” 成年帝企鹅的力量很强大,段乘鸢不由自主的发出喊声,她使劲抱住帝企鹅爸爸的蹼,那种痛苦,仿佛身体要被撕成两半了。 这种时候,段乘鸢恨不得能立刻长大,长成谁也不能欺负的样子,群殴?看谁能群殴得过谁啊? 就是这个时候,齐白出现了。 齐白听到了段乘鸢的叫声,此时他这边尚惊魂未定,暂且安全,但是看到段乘鸢被扯来扯去的模样,脑海中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只有一个念头——救她! 他要救自己的好朋友! 至于如果救了好朋友,会使得自己再落入这样的境地,或者是没救成好朋友,使得他们两个都落入这样的境地,这样的情况,齐白就算考虑过也会无所畏惧,更别说他真的全是脑袋一热。 于是,齐白像个小旋风一样,对准那只扯着段乘鸢jiojio的帝企鹅的脑袋,一个飞踢。 “啾啾!!” 他这一刻的身姿,落在段乘鸢眼中,实在是太神勇了,仿佛每一根羽毛都在发着光,平时看着呆呆傻傻的表情,此刻看着也是冷静沉稳。 那只大的帝企鹅吃痛,一下子松开了嘴,段乘鸢趁着这空档,赶紧扑到帝企鹅爸爸育儿袋里,将自己缩好。 “啾啾啾啾!”齐白!齐白!这里!! 段乘鸢伸出自己鳍翅的一角,赶紧呼唤着齐白过来,这帮想要当妈妈的帝企鹅实在是太可怕了,齐白也还是个崽崽啊。 齐白听到段乘鸢的呼唤,没有多少考虑,立刻朝着出声方向疾跑着过去,一把子抱住了段乘鸢的那只鳍翅。 “啾啾啾啾。”快,快进来! 段乘鸢尽量缩着自己的身体,裹成一个球,这样育儿袋中就有更多的位置。 但是齐白的身躯相对而言,实在是有些壮了,他也学着段乘鸢的做法,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可惜只能进入半个身躯。 帝企鹅爸爸感受到崽崽在自己的育儿袋中之后,立刻弯下了腰,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着崽崽。 他不攻击了,只是防备,那些帝企鹅们倒是还有些想不信邪的试一试,可是帝企鹅爸爸一点儿漏洞都不留给他们。 渐渐地,见实在是抢不到这两个崽崽,这些帝企鹅们只能泄气的走开了。 育儿袋中,段乘鸢和齐白眼睛对着眼睛,她眨了眨眼,对方也眨了眨眼,她发出一道小声的叫唤,对方也发了一道叫唤。 这个学人精又开始了。 “啾啾啾啾。”谢谢你,你刚刚的样子很帅气! 安全了之后,段乘鸢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很快,她挨着齐白,两只崽崽都尽量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她觉得此刻无边安心。 齐白当然懂帅气是什么意思。 他骄傲的眯起双眼,要不是空间太狭隘,他肯定是要快乐的飞起,甚至要在地上跑个几下,或者是蹦跳几下,表达心里面的激动。 “啾啾啾~”谢谢。 齐白眼睛亮亮,说出口的话倒是矜持了很多。 话音落下,他们两个都没有在发出声响,这一刻,帝企鹅爸爸就像是一道安全的屏障,不但隔绝了外界的危险,还隔绝了外界的那种纷扰。 育儿袋中的他们,宛若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里。 昏暗的环境之下,温暖的育儿袋中,段乘鸢觉得十分安心,她不由自主的,喙蹭了蹭齐白的脸蛋,像是挠痒痒一样。 齐白觉得很舒服,他主动将自己的脑袋往那边递过去。 他们两个就窝在帝企鹅爸爸的育儿袋中,帝企鹅爸爸不敢轻易的放下戒备,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等到四周的帝企鹅多是带着崽崽的时候,他才慢慢放松身体。 “嘎嘎~” 帝企鹅爸爸慢慢直起腰,冲着自己育儿袋中的两只崽崽叫唤了几下,表示现在已经安全了,他们可以出来活动了。 “啾啾啾啾。”好像安全了。 段乘鸢听到帝企鹅爸爸的叫声,轻轻的拍了拍齐白。 齐白钻出了自己的脑袋,发现周围果然没有那些坏蛋帝企鹅了,于是乎,连忙爬出来,舒展了自己的身体,冲着育儿袋中的段乘鸢叫唤着。 等段乘鸢爬出来之后,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像汽水瓶盖旋开的声音一样。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番,然后齐齐笑了出来。 “啾啾啾~”你看上去要炸开了一样。 “啾啾啾啾。”你也不赖啊,像个海胆! 齐父在旁边看完了全过程,初始是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大一小两只帝企鹅已经快打完了。 他看着齐白那么开心的样子,心中再次发堵。 这孩子,没了记忆之后,真的很没心没肺。 第19章——帝企鹅呀 帝企鹅爸爸看着两只小企鹅开心的样子,也眯起眼睛笑了笑,其实他身上刚刚也被打了好几下,但是他身上肉多羽毛厚,所以不怎么疼。 哦不对,脑袋还是有点疼的,不知道被哪只帝企鹅打到了,有点晕乎乎的,但还好,问题不大,帝企鹅爸爸甩了甩脑袋,心态很乐观。 此时,两个小家伙身上的绒毛都特别凌乱。 段乘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绒毛,又看了看齐白的绒毛,对方已经在开始梳理那些乱兮兮的绒毛了,他很熟悉这项工作,做得又快又好。 要是有梳子就好了。 她这么想,身上的容貌还沾了很多脏东西,光是自己梳理,感觉很困难,更主要的是,她很想洗一洗这些绒毛。 “啾啾啾~”你在想什么? 齐白梳理好了自己的绒毛之后,抬头看到好朋友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他歪歪头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小翅膀戳了戳对方的脑袋。 “啾啾啾啾。”想洗澡。 “啾啾啾~”洗澡? 段乘鸢点了点头,她看着自己绒毛上面沾着的不明液体,这些东西是什么,不用猜也知道。 都怪那些帝企鹅,自己没有崽崽就算了,那些失去了自己崽崽的帝企鹅,她开始觉得她们很可怜啊,可是现在不觉得了。 因为,她们迫害到自己了。 刚刚被压住的那感觉,她一整个觉得差点要被压成肉饼了,那种可怕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这目前算是,她鹅生里面,碰到过的最大的危险了。 齐白乖巧的上去蹭了蹭段乘鸢的脸蛋,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思考了几秒:“啾啾啾~”那你要去哪里洗一洗? 不可以太远哦,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刚刚要不是没有帝企鹅爸爸,他们两个肯定会被压扁的。 帝企鹅爸爸…… 齐白想到这一点,呆呆萌萌的。 “啾啾啾~”好朋友,我记得刚刚爸爸来帮我了? 他转了个身,正好对上不远处那只站的笔直笔直的帝企鹅的视线,对方看上去似乎有些难受,齐白觉得有些奇怪。 段乘鸢回忆了一下:“啾啾啾啾。”是的。 这件事情也让她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齐父会冲上来救齐白,现在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她最好奇的还是,齐白的态度。 “啾啾啾啾。”那你要过去看看吗? 齐白:“啾啾啾~”为什么? “啾啾啾啾。”因为对方救了你啊,而且他是你的爸爸。 段乘鸢说完这句话之后,脑袋里面又想起了刚见到这对父母穿过来的那一日,他们两个死活不相信现在的齐白和他们记忆中的齐白,是同一个齐白。 不过她还是觉得,他们两个的这种行为很过分。 所以,为什么会冲上来救……齐白? 齐白一愣,又往齐父那边看了一眼,对方的身躯似乎僵硬了一瞬,他转身走了几步,停下,又原地转身了一圈,往前面走了几步,又往旁边走了几步,看上去颇有些手足无措。 “啾啾啾~”那我过去……看一看? 齐白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又朝着那边走了几步,走了几步之后愣住,他又转身,看了眼段乘鸢。 他的眼神里面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跟上来呀。 这件事情,你得自己去。 段乘鸢看着齐白的背影,冲着他叫唤了几句,挥了挥自己的鳍翅。 齐白,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自己解决。 便是这个爸爸在段乘鸢看来再怎么不好不负责任,但这不是她的亲爸,如果齐白觉得好,她也觉得好。 所以,段乘鸢打算这件事情只让齐白自己解决,她虽然不知道齐父齐母口中的齐白为何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可是她清楚自己认识的齐白,是一个善良活泼的好孩子。 小家伙真的很好很好,便是不好,那肯定是这对父母不会教。 齐白站在那儿好几秒,大概明白了段乘鸢是真的不会跟了上来,他喉咙里发出了一道意义不明的叫声。 然后就看到了对方朝着自己做的那些动作,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叫声多了些欢喜。 随即,齐白欢欢喜喜的朝着齐父那边跑过去。 他得看看自己的爸爸,看看爸爸受伤了没有。 齐父看着齐白朝着他这边走来,心情陡然激动了一下,但是看到对方又停了步,刚刚被丢下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泄气的低下了头。 “啾啾啾~”你低着脑袋干什么呀? 旁边忽然斜插入一道声音,齐父愣住,视线里面闯进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只小企鹅贴着自己的肚皮,高昂着脑袋,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着朝气勃勃。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发出的全是帝企鹅叫声,而且也话语的意思很乱,齐白歪了歪脑袋,全都没有听明白。 “嘎嘎。”你来了? 最后,齐白只能听得懂这句干巴巴的话语。 他点了点头。 “啾啾啾~”对,来看你啦,你觉得好吗? 齐白还举起鳍翅拍拍齐父的肩膀,可惜身高不够,连对方的胸口都够不到,看上去像是在抱着这只帝企鹅一样。 齐父现在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跳的速度很快,他就着低头的这个动作点了点头。 “嘎嘎。”我还不错的,不疼。 确实不怎么疼,要害处没被攻击到,而且帝企鹅的羽毛厚肉也厚,他遭到的那几次攻击跟挠痒痒一样。 “啾啾啾~”这样啊,那很好啊,刚刚谢谢你了,真的没有不舒服吗?真的没事吗? 听着孩子的这句话,齐父心中又有些触动,这是到这个世界为止,这孩子对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嘎嘎。”没有,我很好。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想说些什么,却没想到齐白立刻走开了,张开两只小翅膀,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啾啾啾~”没事就好,没事我就走了啊,好朋友还要去洗一洗,我要陪着她一起。 说完这句话之后,齐白就呼啦呼啦的跑远了,背影看着特别高兴。 齐父:“……” 他死死的盯着对方的身影,期盼能回个头。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小企鹅一个回头都没有,而且离去的速度比跑过来的速度快多了,看着也开心很多。 齐父像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唯有刮来的大风吹起他那些翘起来的羽毛。 所谓洗一洗,这里又没有水,段乘鸢只能找到一些较为干净的雪,在上面躺一躺,滚一滚,蹭一蹭。 齐白看着段乘鸢的动作,歪着头看了好久,觉得很是有趣,于是乎在段乘鸢将身上的脏东西蹭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一个猛扑,将对方扑倒。 两个人浑身都是绒毛,摔倒看上去都是软乎乎的,他们在冰层上滚了两圈。 段乘鸢对上齐白兴奋的双眼,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她凑过去将对方脑袋上沾着的那些羽毛拍落,笑了一下,齐白也笑了一下,他歪着脑袋,笑得很开心。 他很喜欢和好朋友在一起的时光,总是会很开心的。 忽然,他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啾啾啾~”好朋友,你叫什么? 两只小企鹅崽崽抱着,不远处,两只帝企鹅爸爸在看着。 发生了孩子差点被抢夺这样恶劣的事情,帝企鹅爸爸还是很担心的,于是乎,段乘鸢和齐白在一起玩耍的时间段里面,他总是跟着两个崽崽身后,就怕再发生抢夺崽崽这样的事件。 也因此,他发现了齐父。 一开始以为这家伙跟那些想要孩子的雌性帝企鹅一样,但是对方没有什么动作,也就渐渐放下了戒备心。 只要不是来抢孩子的,他都不关心。 第20章——帝企鹅呀 我的名字? 齐白突然的问话实在是让段乘鸢有些意想不到哇。 她看着齐白黑豆豆一样的带着内圈的眼睛,眼眸里满满的真诚,显然这个问题是他忽然想起来的,但她对于齐白问出的这个问题,心情还是非常复杂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便是——你丫的终于想起来问老娘的名字啦! 一直好朋友好朋友的叫自己,要不是老娘懒得和你主动说,你是不是真就一辈子用这个叫法称呼老娘了!? 其实段乘鸢知道,她是可以主动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就是觉得别扭,她觉得自己要是主动提出的话,岂不是搞得自己就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一样? 所以有些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这一种心态也是小丑心态,齐白似乎真的不在乎她叫什么,只在乎她能不能和他一起玩。 于是乎,日积月累下来,段乘鸢竟然还真的习惯了齐白称呼自己的独特又离谱的方式,带着他独有的腻歪劲,每次称呼自己的时候,跟吃了糖一样甜。 段乘鸢沉默了很久,这个态度让齐白有些拿捏不准,他歪了歪头,脑袋凑到段乘鸢跟前。 难不成……好朋友是没有名字的吗? 这个想法让他一下子有些慌张。 小企鹅眼睛里面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完了完了,这个问题该不会让好朋友不开心了吧,他凑过去用喙蹭了蹭好朋友的绒毛,带着撒娇意味。 “啾啾啾~”对不起。 段乘鸢刚想开口,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不知所措,她微微仰头,眼珠子一转,带着坏心思问道 “啾啾啾啾。”为什么说对不起? 齐白老实的回答道:因为让你不开心了。 不开心吗? 我现在看着像不开心? 段乘鸢没有发出叫声,但是齐白却从对方的眼神里面看出了这个意思,她点了点头。 “啾啾啾~”对,让你不开心了,所以我要和你说对不起。 他说完之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拘谨的站在那儿,低着脑袋。 这是在认错? “啾啾啾~”你要原谅我吗? 段乘鸢想了一下,跟不上齐白的脑回路,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这家伙要向自己道歉,她倒是没觉得不开心。 但是…… “啾啾啾啾。”当然原谅你啦! 她从地上跳起来,凑到齐白身边,非常认真的拍拍胸脯道,说完之后,又看了看另外一边,两只帝企鹅爸爸站着的地方。 这个距离,加上今天的风声不大,他们两个交流也没有特意压低声音,他们之间的交流,肯定是能让他们听到的。 齐白听到段乘鸢说原谅自己了,他立刻开心的叫了起来,蹦跳着往段乘鸢身上贴去,又恢复成往常那个活泼好动的样子了。 “啾啾啾~”你洗干净了吗? 段乘鸢点点头。 身上脏脏的东西都没有啦,她又变成干干净净的帝企鹅崽崽了。 齐白看看段乘鸢,又看了看自己,刚刚和对方在雪地上滚落了几圈之后,他身上原本有些污渍也被雪带走了。 “啾啾啾~”我现在也很干净。 他走过去,笑着拍了拍段乘鸢的绒毛,还用自己的喙将那些绒毛梳理整齐,至于自己,就是随便拍了拍。 “啾啾啾~”那我们一起去玩! 段乘鸢点了点头:换个地方玩。 “啾啾啾~”好呀好呀! 齐白知道好朋友爱干净,所以,肯定是要找块赶紧一点的雪地玩,走着走着,他忽然又贴上了段乘鸢的后背。 “啾啾啾~”宝宝。 段乘鸢:“……” 那一刻,她身上柔软的绒毛似乎都僵硬了一秒,她推开齐白,摇摇摆摆的转身,小企鹅看上去呆呆楞楞的。 “啾啾啾啾。”你叫我什么? “啾啾啾~”宝宝呀,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是我的宝宝。 齐白很认真的对段乘鸢解释着,记忆中,只有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家伙的时候,才会叫对方宝宝。 他很喜欢好朋友,特别特别喜欢的那一种,所以他要叫她宝宝。 想到这里,齐白哼哧哼哧的笑出声音来,明明是小企鹅,却笑出了小猪的声音。 正好,好朋友也没有名字,叫她宝宝正好。 而且他心里也有私心,这里听得懂宝宝的语言的,只有他一个只崽崽,另外那两只帝企鹅都这么大了,他们不算的。 所以,这个宝宝,就只是他的宝宝。 属于南极的十月份,属于冬季的小尾巴,极寒的温度开始攀升,但这并不代表不下雪了,风将大雪刮过来,不一会儿,他们两个变成了两个小老头。 段乘鸢现在才反应过来,齐白话里面的意思。 不行不行,这太腻歪了,平时动作腻歪一点就算了,称呼也要这样,她受不了。 “啾啾啾啾。”换一个,我不喜欢。 齐白眼中的亮光顿时消失了。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眼泪像是下一秒就要掉落。 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称呼在,只有他能叫这个称呼啊,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好朋友拒绝这件事情。 确实,他们两个的对话交流,齐父和帝企鹅爸爸都听到了。 帝企鹅爸爸听不明白自家孩子和另外一只帝企鹅崽崽的交流话语,对于另外一只小崽崽身上的气息,他也算是熟悉了。 齐父心情就更复杂了。 看着那个傻兮兮的小企鹅,他脑袋里面已经自动换成了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小男孩,印象中的那个小男孩,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态度,从来不会!! 嫉妒吗? 肯定啊。 但他也明白这是自己自找的,儿子不亲,他有记忆的时候尚且不亲近他们两个,现在没了记忆,就跟个陌生人一样,这哪是父子嘛。 他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齐父想着想着,一个抬头,发现那边的两小只又贴到了一起,看着那两个小“芝麻汤圆”,他用鳍翅蹭了蹭自己的脸。 脑袋里面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儿媳妇和他儿子,该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来个先婚后爱吧。 齐父表情怪异,但是看着雪地里面那两个小家伙,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得行,他得等老婆回来,好好与她商量商量这件事情,儿子如今现在的状态,谈恋爱也不是不行,但是帝企鹅是动物啊,动物的寿命就能短,成年的时间也能短。 帝企鹅……是生蛋的吧。 生蛋,还要孵蛋。 想到这一点,齐父心情就更为怪异了,难不成他的第一个小孙子是一只帝企鹅? 这么一想,心中就更觉得怪异了,说不上来讨厌,也说不上来喜欢,因为他现在就是一只帝企鹅。 帝企鹅孙子……也不是不行。 可可爱爱的,但就是随地大小便,这个陋习不行! 一想起这个问题,齐父也装上了痛苦面具,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解决,他好几次误踩,那是他的爪子!! 第21章——帝企鹅呀 “啾啾啾啾。”你不会是要哭吧? 段乘鸢先声夺人,看着齐白这副姿态,心中警铃大作,这种情况非常值得警惕,因为之前她就受骗过。 齐白委屈巴巴的,上前小碎步的走了三步,蹭到段乘鸢身边,抱住她胖乎乎的身躯,他确实委屈啊,他还没哭呢。 当然,他其实,是想哭的。 因为,哭,可以让好朋友同情,然后她就会答应自己一切决定啦! 可是被说破了,这就很可惜了,被说破了之后,齐白想哭的心情更加强烈了。 “啾啾啾~”我没有哭。 他的脑袋贴到段乘鸢的脸蛋边,使劲贴贴,贴贴了嗅到对方的气味,齐白想哭的心情忽然就消失了,他又想笑了。 好朋友身上的味道,齐白一直觉得很特别,区别于其他帝企鹅崽崽身上的气息,让他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段乘鸢听着齐白这低低的声音,心中吐槽你这还没哭呢,声音都染上了哭腔了,她拍拍对方的后背,很用力的拍。 “啾啾啾啾。”好了好了,别哭啦。 “啾啾啾啾。”我叫段乘鸢,你叫我阿鸢,小鸢,小段都成。 齐白松开段乘鸢,后退一小步,心中则惊叹着,哇——好朋友好厉害啊,这么点时间,就能取好自己的名字啦。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 他的眼睛圆圆的,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亮亮的,没等段乘鸢再开口,便一直叫着:阿鸢小宝贝~阿鸢小宝贝~阿鸢小宝贝~~ 段乘鸢气急败坏。 “啾啾啾啾!”不许叫我小宝贝,去掉这三个字! 齐白当然不会听这个提议,他欢快的在冰层上撒泼,边跑着还边叫着阿鸢小宝贝,段乘鸢在后面追着。 到最后他们两个都累了,又滚到了一起,齐白挨着段乘鸢,他感受到了,阿鸢小宝贝对这个称呼没有很生气,所以他才会一直叫着的。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 齐白的声音还带上了长长的尾音,他很明显是故意的,段乘鸢斜了一眼他,算啦,她是真没力气了。 所以,这一局,最后以齐白的胜利结束! 他们两个玩闹过一番之后,稍微恢复了些体力之后,正好又到了进食的时间,帝企鹅爸爸就在旁边,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吃饭前还要找鹅。 等吃完了饭,他们四只帝企鹅就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回去,帝企鹅是群居动物,离群索居这一点完全不适用它们。 而帝企鹅群也显然不会在意有这么两只帝企鹅崽崽偷偷跑开去玩。 一走进帝企鹅群,大概是上次那群疯狂的帝企鹅们带来的阴影,段乘鸢就要挨着帝企鹅爸爸一起走,然后齐白挨着段乘鸢。 齐父看着那边三只帝企鹅黏在一起的样子,自己这边空荡荡的,又是这样的情况,他觉得自己又被心塞到了。 他自己一个鹅,真的很孤独。 等走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段乘鸢才放心下来,她对着齐白摆摆鳍翅,发出欢快的叫声——晚安晚安! 齐白也学着她的动作,还多蹦跶了一下——晚安,阿鸢小宝贝!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嗖地一下蹿回了齐父的育儿袋中,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但是还有一个尾巴露在外面,他还使劲往里面钻。 结果因为太用力了,从齐父的屁股底下钻出了自己的脑袋。 齐白:“???” 他仰起头,看着盖在自己脑袋上的尾羽,有些疑惑,脑袋怎么从这里钻出来了? 段乘鸢见此,笑了一下。 大傻蛋。 帝企鹅的育儿袋又不是袋鼠的那种育儿袋,它就不是个袋子,只是因为身体脂肪太多,肉太厚,肚子上的褶皮垂下来形成的一个温室。 简单点来说,就是四面全是门。 你挤得太里面了,当然会从另外一面里面钻出来。 段乘鸢笑够了,也钻进了帝企鹅爸爸的育儿袋,尽量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这样就能待在帝企鹅爸爸的育儿袋中了。 没办法,现在体型大了很多,要是再强行钻进去,对她对帝企鹅爸爸都不好。 帝企鹅爸爸弯下脖子,温柔的蹭了蹭段乘鸢背部的绒毛,还帮助自己的崽崽进入育儿袋里面。 在他看来,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只要小崽崽待在里面,那么一切危险都会离她远远的。 段乘鸢闭上眼睛后,脑袋里面不自觉的回想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幕幕,忽然睁开双眼,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齐白,如果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他,这些记忆如果没有忘记,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这个问题,她想过不止一次。 但心中期待感真的一直在增加,因为她这边真的积攒了齐白很多的黑历史,回去做个PDF都能有好多页。 与此同时,在冰层的另外一边,齐母正在随着帝企鹅妈妈大队回来的路上,她起路得晚,就在帝企鹅妈妈队伍的末端。 她叼着那只蓝色的画笔,心里满怀期待。 就算没了记忆,但是她的孩子还是她的孩子,齐白他一定会喜欢画画的,也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一想起这件事情,齐母心里就很期待,很开心。 帝企鹅妈妈们随着队伍回去,路上没有个路标,也没有引路鹅,但是大家就是根据记忆,一个脚步一个脚步的走了回去。 脚印一深一浅,身姿摇摇摆摆,寒风不断呼啸,路上运气不好,说不准会遇上饿肚子的虎鲸,惊险万分。 脚下的冰层开始浮动,时不时会因为不小心踩进冰窟窿,好几只帝企鹅妈妈都遭殃了。 齐母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走着,她还叼着根画笔呢,要是这画笔掉进冰窟窿里面了,那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当她看见帝企鹅营地的时候,眼中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 太好,终于可以见到他们了。 这次经历对于她而言,也是一段奇妙的短期旅程。 而这个时候,段乘鸢正在运动着。 运动是个很好的习惯,它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改善精神状态,还能促进骨骼发育。 没办法,这里条件少,段乘鸢能采用的法子很少。 要是吃的太多,她没过几分钟准要吐出来。 所以,运动就成了她这几天唯一的活动内容了。 齐白还奇怪呢,阿鸢小宝贝这几天一直跑来跑去的做什么,他问过,但是得到的,就是一个哀怨的眼神。 能不哀怨吗? 他们两个的体型差很是明显,段乘鸢看着自己和齐白半个脑袋的高度差,明明以前都是差不多的,凭什么这家伙能长得这么壮? 她想清楚了,就是因为自己看着太弱小,那帮帝企鹅们才会选择她来欺负。 怀着这种念头,段乘鸢小碎步走的更加快了,而且因为帝企鹅走路本来就晃晃荡荡,她需要用很多的力气来平衡自己的身体,避免摔倒。 哼! 这几天闹也闹够了,玩也玩够了,该做正事了。 不过这正事也没做多久,因为帝企鹅妈妈们回来啦。 最先发现的是齐白,他发现了之后,赶紧跑着来通知段乘鸢,说冰山的另外一边,出现了好多帝企鹅。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 第22章——帝企鹅呀 这不是段乘鸢和齐白第一次看到帝企鹅家长们回来的场景,但是他们两个都很愿意再看好几遍,大致是帝企鹅们争相呼叫的场面太过有趣。 一种我们彼此认不出面容,可是当你一开口,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的直觉? 但是段乘鸢却是觉得,是因为她能在这样的场景下,感受到丰沛的情绪。 南极实在是一个很危险很寒冷的地方,帝企鹅们出去捕食,离开加回来的路程,实在是太过遥远。 分离的那一刻,每只帝企鹅都不知道能否再见到自己的伴侣自己的宝宝,所以此刻的重逢便显得格外的珍贵与幸运。 帝企鹅们的叫声里面,夹杂着喜悦、激动、焦急、紧张等等情绪,算上所有的崽崽,还有帝企鹅爸爸与帝企鹅妈妈,这里营地的帝企鹅,大约将近一万只,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 当然,也因为这个庞大的群体,它维护了帝企鹅的生存。 段乘鸢喜欢听着帝企鹅的叫声,她确实是听不懂他们叫声里面的意思,可是情绪的传达,是生物都能拥有与感受到的一种本能。 齐白也能听得明白,但他没有段乘鸢想得这么多,只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热闹,一开始会觉得喧闹,但是习惯了,就会觉得很难得了。 南极所在的地区实在太恶劣,它所能滋养的动物很少,帝企鹅就是其中之一,起码还有生命的延续。 对齐白老说,就像是能有活着的感觉吧。 帝企鹅爸爸和齐父就站在他们身后,齐父就宛如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段乘鸢一样,根本张不开嘴喊人。 帝企鹅爸爸没有多顾忌,按照以往,他需要边踱步边叫唤,这样找到伴侣的几率便大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小企鹅宝宝体重越来越重,他难以维持边带着宝宝边找鹅,于是乎,只能站在原地。 我的爱鹅啊,希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快些找到我吧。 我们的孩子很想你,当然,我也很想你。 帝企鹅爸爸拼命叫唤着,叫声很快与其他帝企鹅混杂了起来,伴随着风飘过去。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那只帝企鹅是蓝色的。 齐白忽然在段乘鸢耳边叫唤了一句。 蓝色的帝企鹅? 哪呢哪呢? 她怎么没看到啊? 段乘鸢顺着齐白的视线看去,顺带蹦跳了几下,但是还是没有看到齐白说的蓝色帝企鹅。 齐白一把子带着段乘鸢往前冲了几步,然后开心啾啾啾叫了几句,段乘鸢这次再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特殊的帝企鹅妈妈。 特殊在并不是说她的外貌与其他帝企鹅有不一样的地方,而是因为她的喙上衔着一只破旧的儿童画笔。 而齐白所看到的蓝色,就是那画笔的笔杆子颜色。 “啾啾啾啾。”齐白,那是画笔。 “啾啾啾~”画笔是什么? 齐白盯着那只喙里衔着画笔的帝企鹅妈妈,眼里似乎带上了某些渴望,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显然很感兴趣。 画笔,当然是用来画画的喽。 话说,齐白知道画画是什么吗? 抽象一点来说,就是在二维平面上以手工的方式临摹自然艺术,不行不行,这个解释对于现在的齐白来说,更加绕。 段乘鸢没有立刻回复齐白的这个问题,她示意齐白低头看,然后她弯腰,鳍翅在地面上随意的划动了几下,冰层很硬,她当然没有划开,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些浅浅的水痕。 “啾啾啾啾。”你看,这就是画画。 齐白看着段乘鸢划出的这个圆圈,盯着看了好几秒,再瞄了瞄自己的小肚腩,沉默了几秒,脑海中灵光一现,立刻明白了。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你画的是我对不对。 “啾?”段乘鸢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看着齐白这一副很开心,但是又有些羞答答的样子,迷茫的挠了挠头。 这是齐白第一次和段乘鸢打哑谜,他小心翼翼的凑到那个圆圈旁边,仔细得瞧着。 可是瞧着瞧着,他发现这个圆圈的水渍要消失了。 齐白不由得紧张的叫了起来,赶紧跑到段乘鸢身边,啾啾啾啾的说个不停,可惜因为太过紧张,话说的支离破碎,让人听不明白。 最后,干脆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段乘鸢柔软的绒毛里面,感受着对方的气息,那颗有些难受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啾啾啾~”画没有了。 他指着刚刚圆圈的地方,水渍已经消失,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段乘鸢拍拍齐白的脑袋,虽然他现在的姿势很奇怪,但没有推开这家伙,很有耐心的哄着——没关系,到时候给你画个更大的,到时候你也来一起画。 两只崽崽的动作,也让帝企鹅爸爸与齐父也挪动了几步,这一挪动,齐父自然看到了那只衔着蓝色画笔的帝企鹅妈妈,他迟疑几秒,喊道——老婆? 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否传达到对方,但是他看到对方朝着自己这边望来,齐父看着乌泱泱一大帮的帝企鹅,很快便阻隔了彼此的视线,他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齐父叫得更卖力,声音也不由地高了好几个分贝。 那一边,齐母也在找着自己的家人,可是她衔着画笔,发出的声音怪怪的,便放弃了这个打算,继续专心致志的用眼睛观察。 那两个小家伙是最特殊的,看到了一定就能找到。 忽然,齐母听到了一声声叫唤,声音还是帝企鹅的嘎嘎声,可是落在她的耳朵里面,她听懂了叫声里面的意思。 这很明显,是她的丈夫。 齐母:“……” 那家伙真的能叫得这么响亮吗?他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啦? 彼时,帝企鹅爸爸已经在众多叫声中分辨出来了,那一道独特的叫声,他欢喜的眯了眯眼睛。 真好,我们又要见面了。 几分钟之后,齐父齐母顺利会面,齐父看着对方的喙上衔着的东西,问道——你这个捡回来干嘛? 齐母直接朝着齐白那边走去,用动作说明了答案。 段乘鸢还在与齐白说着话,对方又问了很多关于画画的东西,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个时候,脑袋上忽然落下了一道大大的阴影,他们两个抬头看去。 段乘鸢认出来了,齐母应该是想找齐白说说话,于是乎,她退后几步,留出空间给他们两个。 齐白眨巴着好奇的双眸,像是在问有什么事情吗? 齐母蹲下身,尽量减少彼此的高度差,然后点了点头,准确的来说是喙上衔着的画笔,看到齐白欢快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做对了。 然后,她松开了喙,画笔滚落到了冰面上,齐白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询问——我的吗? 齐母想说点什么,可是觉得什么也说不出口,她点了点头,是的,送给你的,迟来的礼物。 齐白欢喜的叫了一声,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去拿,但是帝企鹅小翅膀可是拿不起什么东西的,于是乎,他只能用自己的喙去“拿”东西,就像刚刚齐母的动作一样。 段乘鸢也没有闲着,她的帝企鹅爸爸妈妈也已回来了,一家三口获得了短暂的团聚,帝企鹅妈妈这次长途跋涉中,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崽崽,自己的伴侣。 她的崽崽已经长高了一大截,看上去更加可爱了。 受到这一刻的温馨,段乘鸢亲昵的用脑袋蹭着帝企鹅妈妈的腹部,那里的羽毛很柔软,妈妈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 就像是她对于齐白的意义一样,帝企鹅爸爸和妈妈身上的气味,让她觉得很安心,或许认真比起年纪来,她还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随着帝企鹅崽崽的体型越来越大,仅仅靠一位帝企鹅家长的储存已经满足不了它们了,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需要帝企鹅爸爸妈妈们,都出门去捕食。 帝企鹅基地里,留下崽崽,还有几只看顾的帝企鹅牌“幼儿园老师”。 齐白这几天很高兴,他现在是唯一一只有画笔的帝企鹅,而且还会画画,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帝企鹅。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这是你,这是我。 “啾啾啾~”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他画完之后,凑到段乘鸢身上,像是长了胶水一样贴在她身上,开心的对段乘鸢解释自己画的画。 空旷的雪地里,一大一小两只帝企鹅靠在一起。 冰面上的画,两个圆圈,一大一小,紧紧挨着。 第25章——帝企鹅呀 这次事情之后,段乘鸢还想了其他方法,但是齐白大概就是有这种魔力,无论是办法,到最后,都会指向一种结局。 那就是,和这群帝企鹅幼崽们大打一顿。 打赢了,屁颠屁颠的炫耀着,然后在帝企鹅“幼儿园老师”来前溜掉。 只是打输……不可能打输的,最差最差的结局也是平局。 齐白自信满满的想到,不过这样打架也不是没有结果,最起码很多幼崽们看到齐白的画笔时,第一个反应不是上前抢夺,而是怯生生的走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情况还是没有一点儿改善。 但是段乘鸢和齐白都没有放弃,帝企鹅的寿命最长可达二十年,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大家以后会一起生活很多年,所以搞好关系很重要。 此时,属于帝企鹅崽崽们的营地,也来了很多不速之客。 其中最最最最遭鹅烦的,便是那些阿德利企鹅。 刚刚开始的时候,营地里面的阿德利企鹅数量还不是很多,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十一月份底,不断有阿德利企鹅上岸,朝着这边走过来。 前面那几只就是先锋,来查探帝企鹅们的营地是否适合他们接下去的繁殖与短暂生存,很显然,他们很满意这个营地。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帮帝企鹅们还在这里生活着。 没错,在这帮阿德利企鹅心中,既然这里是他们看中的作为未来生活的地方,那么这里就是它们阿德里企鹅的营地。 阿德利企鹅并不吃帝企鹅幼崽,但是他们以欺负逗弄惊吓帝企鹅幼崽为乐,性格很恶劣调皮。 其主要目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凶悍能让这些帝企鹅幼崽们害怕,然后驱赶走。 但偶尔也会踢到铁板。 起因,还是因为那只蓝色画笔。 彼时,已经没有多少帝企鹅崽崽敢觊觎那只蓝色画笔了,说句夸张的,营地里面几乎每只帝企鹅崽崽,都被齐白揍过。 阿德利企鹅们不一样。 它们聚集着,一个领头大哥看着企鹅都到齐了,一个呼声,气势汹汹的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去抢劫那只画笔。 他看中的东西,还没有抢不到的! 如果有,那就去偷。 坑蒙拐骗样样都可以试一遍。 十几只阿德利企鹅就这样拦在了段乘鸢和齐白面前,最前面的那只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齐白走过来。 段乘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呀!好多QQ。 下一秒才是:它们拦在面前要干什么? 这看着像是要霸凌,企鹅霸凌? 下意识的,段乘鸢看向了齐白喙上衔着的画笔,实在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这只画笔,齐白打的架真的太多了。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他们是不是要打架。 齐白对这些阿德利企鹅的情绪感知能力很敏感,满满的恶意,而且有意无意的,他感受到了这些丑陋的企鹅视线在自己的画笔上。 齐白:“……” 很好,那就是来打架的。 阿德利企鹅领头大哥扇动着自己的小翅膀,它们的眼睛,因为黑色的眼珠子旁边带着一圈厚厚的眼白,看上去傻傻的。 他看上去要开始进攻了。 齐白歪着脖子,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害怕,即便对方的数量很多,唯一比较顾虑的,就是段乘鸢了。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你走远些。 怕待会儿打架的时候误伤到你。 段乘鸢听懂了齐白话里面的潜在意思,然后听话的哒哒哒跑开了,这种时候,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这种时候,他们两个嘎嘎乱杀,齐白负责乱杀,她负责嘎嘎。 段乘鸢知道自己打架能力一般般,同龄小伙伴里面,一对一或者一对二可以占上风,但是三个及三个以上就不行了。 看着段乘鸢要离开的样子,一只阿德利企鹅小弟想要出来拦截,但是段乘鸢机灵,立刻蹿向了旁边的帝企鹅幼崽群。 阿德利企鹅小弟只能悻悻而归。 “啾啾啾~”想打架? 齐白往前走了两步,鳍翅敲了敲这只阿德利企鹅的脑袋,动作之间充满了挑衅之意,还哼了一下。 这一下子,可把这只阿德利企鹅大哥给惹毛了。 他对准齐白的脑袋,用力的啄过去。 他的动作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面摔杯为号的指示一样,他一动,后面的那些阿德利企鹅小弟都动了起来。 他们身躯小,但是打架起来可不含糊,而且如今他们还是成年企鹅,打架的质量可比那些帝企鹅幼崽要高上不少。 打群架,正式开始! 齐白大叫一声,用自己的脑袋当武器,将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只企鹅顶走。 一个旋身,一个飞踢,将三只企鹅连带着踢飞。 阿德利企鹅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相互之间配合的还蛮有默契,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是齐白聪明呀。 他一把将拱在自己身边的两只企鹅扇走,武力非常,但自己独自面对这些企鹅,一时之间竟然还打成了平手。 段乘鸢在帝企鹅崽崽堆里面看着,心中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这些阿德利企鹅的心脏的很,万一用车轮战怎么办,到时候齐白打架打输了,画笔也没有了,她可哄不过来啊。 她东张西望的,看着身边的帝企鹅崽崽们,又看了看齐白那边,心中纠结了几秒,但也很快做出了选择。 对不起了,各位小企鹅们。 段乘鸢用力朝着前面撞去,她这边的帝企鹅崽崽一角顿时被冲散,见此机会,她将散开的这些帝企鹅崽崽们一只一直的推过去。 “啾啾!” “啾啾啾!!” “啾~~~” …… 一时之间,不少叫声响起。 这些帝企鹅崽崽瞬间打乱了齐白那边打架的局势,不少阿德利企鹅小弟被“误伤”了,那只领头大哥慌张的拍打着翅膀。 几只帝企鹅崽崽看着自己对面就是一只阿德利企鹅,好家伙,还是之前欺负过自己的那一只,这还不急红了眼? 冲啊! 打回来! 局势顿时逆转。 齐白看着莫名其妙帝企鹅崽崽与阿德利企鹅混战的局面,彻底傻眼了,数量现在完全是我方占优势。 “啾啾啾啾。”你还好吗? 段乘鸢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齐白身边。 齐白对着她点点头,他看了看这个混乱的局面,又看了看段乘鸢,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 “啾啾啾~”谢谢你,阿鸢小宝贝。 “啾啾啾啾。”你不怪我这是捣乱? 捣乱? 齐白拼命摇头,才不是,他才不会这么觉得的,逞能的都是大傻瓜,他又不是大傻瓜。 “啾啾啾~”没有,阿鸢小宝贝,你做的很棒! 这场帝企鹅崽崽与阿德利企鹅混战,最终以帝企鹅崽崽赢告终,因为此事,齐白融入帝企鹅崽崽群体的进度条倒是松动了一大截。 段乘鸢不禁感叹,果然不打不相识这句话很有道理,虽然用在这个场景里面不是特别恰当。 但是,意思是差不多的。 极昼的时间里,太阳总是挂在天空上,时而会让段乘鸢忘记时间。 只有身体和精神的疲惫提醒着她,时间应该到了夜晚。 企鹅的睡眠频率与人类不一样,它们一次性不会睡很长时间,但是睡觉与醒着的时间之差会很接近。 这种碎片化的睡眠,使得它们可以在每小时内短暂睡眠有六百次,每次也就仅仅几秒的时间。 帝企鹅们也是如此,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段乘鸢与齐白的作息时间便格格不入。 段乘鸢现在才刚刚睡醒,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在原地小幅度的动了动自己的双脚,然后扇动了一下自己的小鳍翅,让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醒一醒。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周围许多帝企鹅幼崽都看着,睁着滴溜溜的眼睛,意思是:哇,他们两个真的睡了这么长时间诶。 就算齐白失去了记忆,但他的作息也与段乘鸢一样,要用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来恢复精力。 最初,在他们两个睡觉的那几天里,有几只帝企鹅幼崽发现了他们两个的情况,并且又呼朋唤友。 然后……他们两个的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帝企鹅幼崽们。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两个现在成了帝企鹅崽崽群里面的宝贝。 帝企鹅崽崽:别的崽崽群肯定没有这么能睡的同伴! 第26章——帝企鹅呀 无意识间,在段乘鸢和齐白都没努力的某一块方面,他们两个被帝企鹅崽崽群接纳了。 在段乘鸢和齐白闭眼休息的时候,无数只帝企鹅崽崽们一圈又一圈的围绕着他们,团团围在一起,他们不像这两个家伙一样,能睡这么久。 所以,这两只帝企鹅崽崽的特殊情况,让大家伙都很好奇,但是它们很有礼貌,没有打扰这两只小企鹅的睡眠,而且在对方快睡醒的时候,悄悄散去。 “啾啾。”一只帝企鹅幼崽撤退的太慢,摔倒在地,下意识的叫唤出来。 因为它动作迟缓,造成它后面的很多同伴也一个接一个的跌倒,就像是多米诺骨牌。 哗啦啦的一片,芝麻汤圆倒了一大片。 啾啾声不断。 段乘鸢和齐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醒过来的,她看到倒了一地的幼崽们傻眼了,周围全是帝企鹅崽崽,自己似乎……是崽崽圈中心? 而这边的“事故”也让不少企鹅注意到了这里,其中就有还在作威作福的阿德利企鹅大哥。 那次的严重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之后,阿德利企鹅大哥显然没有放弃,时不时寻找机会。 它的记性不错,加上齐白总是很显眼的,所以这一次,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帝企鹅崽崽圈里的那只幼崽。 想报仇,但是真别说,这帝企鹅崽崽数量有点多,一下子还冲不进去。 它们只能在外面气愤的跺脚,徘徊好久好久,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它们再想找齐白报仇就更难了,要知道就算是有那抹显眼的蓝色,但是在无数只帝企鹅崽崽们的遮挡下,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又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之后,十一月中旬,狂风大作,天空明亮,在这特殊的一日里,帝企鹅家长们顺利回归。 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两小只找到了帝企鹅家长,段乘鸢和帝企鹅爸爸妈妈们好一顿亲近。 帝企鹅爸爸脑袋贴着段乘鸢的肚子,而帝企鹅妈妈则是贴着她的后背。 感受着段乘鸢绒毛的气味,两位帝企鹅家长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崽崽身上的气味,让他们觉得很心安,很平和。 段乘鸢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很喜欢自己这样被对待,两位家长都是很负责,而且她也很想他们了。 亲近完了崽崽之后,两位帝企鹅家长还没忘记此时的崽崽还饿着肚子呢,他们带回来了新鲜的鱼肉,可以让崽崽饱餐一顿。 先吃谁的食物好呢? 帝企鹅爸爸和帝企鹅妈妈对视了一眼,无声交锋了一下,最后帝企鹅妈妈走了出来。 吃吧孩子,肯定是饿了很久。 她开始给崽崽喂食。 段乘鸢眼睛一亮,她肚子确实已经饥饿难耐啦!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了许多帝企鹅小家庭里面,要知道,这是第一次爸爸妈妈都离开他们,好些忍耐力不行的崽崽,已经开始吃雪充饥。 接下去的时日里面,帝企鹅家长中的任何一位外出捕猎,然后另外一位留下来陪着崽崽,直到没有了存量,再去跟寻自己伴侣的脚步,前往大海捕猎。 崽崽们生长迅速,冰块的急速融化也减少了营地里到海边所花费的时间,帝企鹅家长们不断在期间往返着。 齐父齐母已经熟悉了这样的日程,他们的游泳技术也好了很多,唯一遗憾的,就是齐父还没有找到送给齐白的适宜的礼物。 终于,时间来到了十二月份,阳光充裕,极昼范围扩大,营地里的阿德利企鹅数量越来越多。 又过了将近一两周的时间之后。 大概是一种预兆,这一天,帝企鹅家长们喂饱了崽崽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发去海边捕食。 这是难得的温馨时刻,帝企鹅家长们都与自己的崽崽待在一块儿,一起玩闹,很有耐心。 除了齐白。 因为他的帝企鹅家长就很不一般。 齐白只是对着齐父齐母挥挥小翅膀表示告别,然后迈着欢快的脚步朝着段乘鸢跑去,但是跑到她身边时,发现她有点不开心。 齐白眨巴着眼睛,踱步到段乘鸢面前,他当然看到阿鸢小宝贝的帝企鹅爸爸妈妈都在她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还会不开心呢。 他不明白,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段乘鸢知道齐白来找自己了,但是她此刻无法回复他的问题,随着自己长大,必然要面对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亲人的离去。 所以,她现在也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了。 该说幸运吗?这样的事情,段乘鸢早已面对过了一次,奶奶的去世让她第一次直面亲人离去的悲伤。 帝企鹅家长们不一样,但崽崽们已经长大了很多,接下来的事情不再需要他们了,他们需要放手。 宛若雏鹰若一直长在妈妈的庇佑下,那便永远也学不会飞翔。 离去通常都是悄无声息的,就这样,在帝企鹅崽崽们玩耍的时候,家长们仿佛有着一种无以言说的默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一只又一只的帝企鹅家长离开,崽崽们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它们开始大声喊叫,可是并没有应答声。 “啾啾啾啾。”要走了是吗? 帝企鹅爸爸妈妈听不懂段乘鸢的叫声,但是感受到了崽崽身上的悲伤与不舍,他们发出了一声悲鸣,若是可以的话,谁想分开呢。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冲着段乘鸢点点头,并没有多做什么动作,彼此只是对视了几秒,然后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帝企鹅家长要离开了。 他们融汇到离去的帝企鹅堆里面,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再次看了自己崽崽一眼。 小小的幼崽仰着头看他们,它看着是如此娇小,很适合抱在怀里,可是不行了,他们必须要走。 属于幼时的记忆告诉帝企鹅家长们,这次的离去就是永别。 段乘鸢跟着跑了上去,齐白也跟了上去,最后追到一个小山坡上,他们停了下来,眼前的帝企鹅实在太多,她已经分辨不出来哪只才是她的帝企鹅爸爸或者妈妈。 在他们两个身后,也不断有帝企鹅崽崽冒头,此时,天空之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模糊了视线,离去的黑色背影不断聚集着。 风雪之中,崽崽们目送着帝企鹅家长离去,直到视线内最后一只黑色背影消失。 齐白看了眼段乘鸢,对方此刻并不算很好,他凑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双眼睛在哭泣。 “啾啾啾~”阿鸢小宝贝,你不要哭了。 他贴着段乘鸢,喙轻蹭了蹭对方耳边的绒毛,齐白感受到了段乘鸢的悲伤不舍,他想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