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偏执世子火葬场了》 1. 第 1 章 [] 夜色朦胧,星辰闪烁。 皎洁的月光透过细密的枝桠洒在地上,映照出层层交叠的影子。 室内一缕月光顺着缝隙闯进去,落在地上,隐隐约约能看出男子散落的外袍和女子的小衣。 如霜雪般的皓腕似是承受不住,悄悄地伸出锦绣罗帐外,不过片刻便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捉了回去,那是一双,男子的手。 随之传来的是一声隐忍不住的低吟,流转在女子的嗓间,似痛苦又似欢愉。 男子的手背上鼓起青筋,把那双不安分的小手紧紧压在女子的头顶,让她无法挣脱。 独属于男性的坚实脊背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女子的杨柳腰,故意使力让她吟哦低喘。 到最后,颜渺实在是受不住了,弓起的左腿止不住的颤抖,连带着脚踝上的金锁链也跟着叮当作响。 那条金锁链摇晃着挂在女子的左脚踝上,一端牢牢地系在床尾,只这一条,便能将她束缚在床榻之上,难以离开。 直到此时,慕容珩才算满意,食指轻轻抚过她哭红的眼尾,帮她拭去眼角晶莹的泪水,明明动作十分轻柔,可那双情动过后的黑色眼眸里看不出半分怜惜。 紧接着,如玉手般的手指一寸一寸滑过女子美妙的胴体,兴许是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处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好似刚才被欺负的是他才对。 食指指尖缓慢滑过细白幼嫩的腿侧,慢慢向被金锁链束缚着的纤细脚踝游移。 这个金锁链是他专门找人打的,大小刚好能套住女子的脚踝,金黄的锁链映衬着莹白纤细的脚踝,便成了无声的引诱,那处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摩擦早已变得绯红,女子皮肤娇嫩,似乎再多用一点力气,就会渗出嫣红的血来。 男子喜欢这副身体,却也不多留恋。 屋外传来下人的声音:“世子,奴婢有事要禀报。” 颜渺不愿被下人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裹紧了身上的软被,想要喊男子帮她解开锁链,可开口说出的话却柔弱无力,只有一声宛若撒娇般的低呼:“夫君。” 慕容珩知道她想要什么,却根本不理会她,下床穿衣离开。 颜渺无力的瘫倒在床上,每次都是这样,锁住她的脚踝偏又不给她松开,她实在不知这是什么癖好。 次日清晨,婢女念夏带着小丫鬟前来伺候梳洗的时候,颜渺强迫自己掀开沉重的眼皮,似乎才睡了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艰难的从床上坐起,锦被顺着滑嫩的肌肤往下落,身侧空空如也,不知是一直没回来,还是回来又走了,她脑袋昏沉,也顾不得半露的香肩,伸手就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衫。 身体动作间,小腿碰到一个冰凉的硬物,这使她眼神瞬间清明,连衣服也顾不得穿,直接掀开被子先去看那根金锁链。 看到东西在自己小腿边后,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解开了。 身为世子夫人,万万不能让下人瞧见她被锁在床榻上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拢,只是另一端固定在床尾,只能藏起,不能取掉,最后欲盖弥彰的压在床里侧的最下面,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往常,慕容珩都会留下来过夜的,而金锁链也会在她清醒的时候解开。 直觉告诉她,昨夜有事发生。 念夏帮她梳头发时,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儿说起花园里的西府海棠,一会儿又提起府里新买的婢女。 她今日反常的很,颜渺打断她,问道:“世子去了何处,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念夏插发簪的手顿了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颜渺眉间凝起一抹忧伤,声音很轻:“府里的人都说我出身低,看不起我这个世子夫人,没想到,连你也这样。” 念夏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一直服侍她,主仆情份自然是没得说,听到颜渺的话,她马上解释:“不是这样的,夫人,奴婢万万不敢。” “那你告诉我,世子现在何处?” 念夏满脸纠结,不说怕夫人讨厌自己,说了又怕夫人伤心,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说出来,“昨晚府上收到消息,说是华宁郡主下榻的客栈遭遇了流匪。” 颜渺心中一震,没想到会听见华宁的名字。 早几年,京中都传华宁郡主与安和王世子是如何的般配,那时,颜渺还在千里之外的永安,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嫁给慕容珩。 慕容珩相貌俊朗,又文武兼备,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朝堂上行进,当今陛下很是看中他,家族显赫又是天子近臣,一度成为当时无数贵女最中意的夫婿人选。 华宁郡主阮薇薇,其父是骁勇善战的虎威大将军,仔细算算他与安和王妃同属一族,大将军建功无数,深得先帝看重,可十年前那场边关战役,让他再也没能回来,其母是已致仕张阁老的长女,她与将军鹣鲽情深,听到消息没多久便殉情而亡,只留下了懵懂体弱的她。 先帝怜爱,却又无可奈何,便封她为华宁郡主,也算是一种额外的补偿。 安和王妃一看到阮薇薇,就想起自己早夭的幼女,一样的体弱多病,一样的可怜,这激发了她身为母亲的爱意,便作主把她接到府中居住。 按照辈分,华宁唤她一声姑母,但她与慕容珩并没有血缘关系。 每到过年节礼时,府中总会有一份最厚重的礼送往平阳,因为阮薇薇在此处的皇家私苑休养。 这个一直被人提及,却从未见过的女子突然遇上了流匪。 “那她现在如何了?”人命关天,颜渺真心希望她没有遭遇不测。 念夏继续道:“流匪已被处置,郡主无事,只是受了惊吓,消息传到府中太晚,传信的下人便自作主张禀报给了世子。” 所以呢? 念夏不敢大声,不自觉小声道:“昨夜世子离开后,带着一队护卫去接华宁郡主了。” 平阳离京城少说也有几百里,他披星戴月出城,连马车都来不及准备,只是为了那个受了惊吓的女子。 她从未见过慕容珩如此急切。 一股悲凉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她知道慕容珩不爱他,可她喜欢他,想同他过一辈子。 若是华宁回来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颜渺想到夫君这几日的态度,亲自派人打理华宁要住的院子,甚至早早的在院子里挖了一方小池塘,移植荷花过来,只因郡主喜欢。 所安置的院子叫凌霄阁,里面的规格布置一点都不比王妃的院子差,这样好的主院,足以看出她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她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他把郡主当亲妹妹。 颜渺出身商户,虽然富裕,却没什么社会地位可言。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有钱又如何,依旧是社会最底层的人。 她与慕容珩的婚事,起因于爹爹救过老王爷,有救命之恩,爹爹宠爱她,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可这出身却是耗尽全部的精力都难改变的,所以他想让她嫁入高门,成为贵妇人,让她能少些跪拜。 老王爷也是个畅达人,很快便为他们定下了婚约。 于是,两个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人结成了夫妻。 颜渺也确实喜欢自己的夫婿,相貌好,学识高,只是待她冷冰冰的,除了床榻之间他会盯着自己的眉眼看外,从没见过他对自己流露出半分温情。 收拾好情绪,她带着念夏去王妃处服侍,颜渺进府两年,每日都要晨昏定省,若真要算起来,她在颐安院待得时间比在蒹葭院待得时间都要长。 穿过九曲连廊后的花园,远远就能看见一座气派的院落,颜渺她们刚走近几步,就听两个下人在小声交谈。 她本想当作没听见,径直走过去的,可是那婢女口中所提及的世子让她停下了脚步。 念夏以为她不喜这嚼舌根的下人,抬步便要冲过去训斥,谁知颜渺拉住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她想听听,她们究竟在说什么。 一个声音略显尖锐的婢女正对着旁边说:“你说郡主回来后,王妃会不会做让她嫁给世子啊?” 旁边一个略显粗哑的妇人声音立刻跟在后面,“十有八九。” 颜渺的心“咯噔”了一下,连下人都开始说这些事,王妃那边保不准没有这个意思。 下人还在继续,“郡主跟世子身份多般配啊,若不是那位——”说到此处,妇人的声音明显降低不少,还顿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颜渺是什么不能提的禁忌,“——世子郡主早就在一起了。” “有道理,可这正妻之位只有一个......” 颜渺听到有个声音说,“这有什么难,只要王妃给她随便安个错处,贬妻为妾,这位置自然就让出来了。” “是啊,世子爷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作替身,她倒好,真把自己当成世子夫人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应该是走远了。 念夏听的咬牙切齿,可偏偏夫人拉着她不让她上前理论。 不喜欢,替身,零星几个字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入她心间。 她知道慕容珩 2. 第 2 章 [] 颜渺到府门口时,正好看见慕容珩翻身下马去扶车中人的场面。 她的夫君,身材修长宛若挺拔的劲松,偏他今日头戴玉冠,穿了一身青色长袍,让她不由自主想到书上的那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慕容珩单在外表上就胜过了京中无数人。 车帘掀开,里面出来一个身穿碧玉色长裙的貌美女子,浅施薄粉,但面容上依旧笼着层淡淡的病气,宛若病西施。 只这样看着,就觉得两人十分般配。 这位华宁郡主梳妆打扮皆是按照宫中的样式来的,云鬓高叠,珠玉环绕,靠近时贵气逼人。 只见阮薇薇浅笑着搭上慕容珩的手臂,慕容珩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王妃一见到人就迎了上去,激动的当场落泪。 阮薇薇随即红了眼眶,行礼问安:“薇薇不孝,这些年没能陪在姑母身边。” 颜渺站在王妃身旁,一举一动间,她看清了华宁的容貌。 刹那间,脑海里似有东西崩塌。 她与华宁,眉眼间确有几分相似。 看着她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镜子中另一个自己。 原来,那些夜间的温存和怜爱,都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替身。 再看她的夫君,虽然面上还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阮薇薇。 她已然听不进身旁人的谈话,直到念夏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只见,阮薇薇甜甜一笑,露出脸上的两个小小的酒窝,她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猜你就是珩哥哥的夫人吧?” 这句话里颜渺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她好像不是很在意自己嫁给了慕容珩这件事。 “郡主聪慧,猜的很准。”她低低的回应,显出几分迟钝。 慕容珩眉头微微皱起,显出他的不耐烦。 阮薇薇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华宁一路辛苦,还是早些回院子里歇息吧,那些不重要的人明日再见也不迟。”慕容珩突然开口,却好似一个巴掌甩到颜渺脸上。 不重要的人,他在说自己么? 王妃也道:“是啊,薇薇身子弱,不能在外吹风太久,我们进府吧。” 阮薇薇点了点头,与王妃相扶着进了府,慕容珩陪在王妃身边,一群人簇拥着他们往前走,此刻,颜渺忽然感觉到自己有些多余。 她没跟去凌霄阁而是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开,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青梅竹马再相见,她横亘其中,谁都不自在。 半个时辰后,慕容珩回来更衣,身后跟着个容貌艳丽的婢女,她叫如霜,原是王妃派来教导世子房事的,可慕容珩没收用她,便一直放在身边伺候。 起初,颜渺也想过他会把如霜提为姨娘,便一直做着心理准备。 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他半个字都没有提过,可见,他并非贪恋美色之人。 可是阮薇薇,是他一直挂念的人啊。 他很关心华宁,在她嫁进来的两年里,她不止一次看到慕容珩在打听阮薇薇的消息,她病了咳了,还是晕了摔了,没有谁比他更加清楚。 知道这些是因为她曾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书房暗格,那里有个小盒子,里面写满了阮薇薇在平阳修养时发生的一切,几乎事无巨细。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如此疯狂。 可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怕这层窗户纸一戳破,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慕容珩进来后,看了她一眼,目光瞬移到她的脚下。 颜渺起身,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在外面好歹有念夏扶着能掩饰几分,可屋内总不能走路还要人扶,她语气温顺:“夫君回来了。” 如霜动作麻利的从衣柜里找出一身锦蓝色长袍,想要上前侍奉,却又不敢。 原本这些事一直是颜渺来做的,可今日她的迟钝已经让他不喜,也不知该不该为他更衣。 等了半天没人上前,如霜大着胆子去解他的扣子,慕容珩面色微冷,吐出一个字:“滚!” 还是不让她近身,如霜只好悻悻后退。 “还愣着做什么?”这话是对颜渺说的。 “啊?哦。”她莲步轻移,走到他面前。 慕容珩身量很高,她要仰着头给他解扣子,腰带散开,外衣剥落,颜渺把褪下的衣服收拢,无意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 她脸皮薄,很容易害羞,只是转身取衣服的片刻,她的耳朵就染上了红霞。 她想找些话来转移注意力,便说起自己前段时间为他做的衣服,“我为夫君做了件玉白色的薄裳,上面用银线绣了竹子的花纹,等天再热些,便可以穿了。” 慕容珩不甚在意,听到她说衣服,随口道:“华宁离京太久,很多衣服都是旧时的款式,你派人请有名的绣娘帮她做几身,。” 忙碌的手微微一顿,颜渺佯装不在意道:“是。” 颜渺伸手环住他的腰,帮他系腰带,他的腰没有很粗,但很结实耐用,夜间总让她无助颤抖,可相比于他宽阔有力的肩膀,却显得有些细了。 这个角度,慕容珩刚好能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和脸上的不自然,他很喜欢她的眼睛,深邃又明亮,像是把整个银河都装了进去,可她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带着眼睛都染上一层淡淡的尘埃,只有在夜间她情动时,才会绽放摄人心魄的光彩,每当这时,他往往会不能自已的吻上去。 腰带系好,两人之间分开些距离,慕容珩将要离开时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道:“你若需要,也给自己做几身新衣服。” 颜渺不明所以,他......是在关心自己。 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她应声道:“是。” 慕容珩无故告假,刚回来就被陛下召入宫中,直到暮色降临时分才回到家中。 期间,颜渺从烧水的王婆子口中得知,阮薇薇体弱是因为冬天掉进过冰湖里。 那时的华宁刚来王府不久,年纪相仿的只有慕容珩,可慕容珩根本不理她,于是她便追着慕容珩要跟他玩。 当时正值冬天,地面上冻的厉害,十四岁的慕容珩不小心掉入了冰冷的湖中,是阮薇薇及时赶到救了他。 知道这件事的颜渺意识到,可能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超越华宁在慕容珩心中的地位。 她落寞的走在路上,有些抗拒与他们坐在一起用膳,可王妃已派人传话,她拒绝不得。 念夏见状,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你别听底下人的话,兴许都是胡编乱造的。” 颜渺惨淡一笑,唇边溢出一抹苦涩,“我没事,我们快点走吧。” 她们到的时候,慕容珩也刚回来,颜渺急忙上前去迎,欢喜道:“夫君回来了。” 可回应她的只有一阵掠过的风,慕容珩连脚步都没停。 旁人见了都要以为他们夫妻不熟,也对,除了床上,的确不熟。 她尴尬的顿住步子,彷佛更衣时他的关心都是自己的幻想。 她进去时,王妃端坐在主位,左侧的慕容珩刚刚落座,右侧阮薇薇正笑着看了慕容珩一眼,掩唇跟王妃小声说着话,把王妃引得 3. 第 3 章 [] “不错。”他尝过后点评。 “薇薇三年没回来,居然还知道珩儿喜欢的菜,真是有心了。” 华宁掩唇轻笑道:“姑母不必吃味,薇薇知道您喜欢马蹄糕和芙蓉八珍糕,已经让厨房做了。” 王妃作势要打她,“你这丫头,如今都敢开我的玩笑了。” 阮薇薇往慕容珩身后躲,笑着讨饶道:“姑母饶命,微微不敢了。” 几人说说笑笑,也算热闹。 颜渺听着他们的交谈,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们又多年未见,自幼的情分不是自己能比的上的,王妃在一旁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除了她自己,一切都很好。 一顿饭吃的颜渺胃里很不舒服,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好回去喝碗热汤。 她一直悄悄观察着慕容珩,等他一起身,就随他一同离开。 他也累了一天,眉宇间有一抹明显的疲惫,颜渺心疼地看着他,想着回去帮他热敷缓解,慕容珩喝了不少酒,已有朦胧的醉意,他放下茶盏,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皱了一下,似是想要离开。 颜渺给跟身后的念夏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也准备离开。 谁知华宁见他如此,声音清脆道:“珩哥哥可是不舒服,我那里有些缓解头痛的药膏,还有特意为你搜集的字画,不如珩哥哥去我那里坐坐。” 外面已是星辰漫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提出让夫君去她那里,这不合规矩。 可是在场的除了她,好像没一个人觉得不妥,似乎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她很怕慕容珩会答应,这时她突然听到自己了的声音,是极力克制内心紧张假装镇定地嗓音:“夫君在外面忙了一天,兴许是累了,要不,早点回去歇息吧。”她竟然在主动争取。 嫁入府中的这两年,她见过不少人给他送女人,可他一个都未收用,那时她尚且沉得住气,可现在,她也开始争取,只因那人是他的白月光。 她害怕,慕容珩会抛弃她。 阮薇薇有些意外她会和自己抢人,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弯起的嘴角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小辈的过往纠葛,王妃一向不插手,这全看慕容珩怎么做。 他生的剑眉星目,此时一双丹凤眼被半阖的睫毛掩住,看不出他的情绪。 明明没有很久,颜渺却觉得像过了一炷香那么久,她听到他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跟华宁商量。” 他拒绝了自己。 那一瞬间,颜渺只觉得喉咙又涩又紧,难受极了。 怎么离开的她已记不清,只知道他们二人的背影即便融入夜色里,对她来说也是刺眼的存在。 原配夫人与郡主回来后的第一次交锋,以颜渺难堪退场结束。 过不了多久,府里的新进的下人便都知晓该讨好谁,不该讨好谁。 回到蒹葭院,颜渺胃里翻江倒海,生冷的鱼脍刺激的她难受极了,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在了榆树底下。 念夏在她背后轻拍,心疼的看着自家夫人,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那些拦我的婢女脸生的很,十有八九就是华宁郡主的人,咱又没招惹她,她为何要这般作弄您?” 还能为什么,今晚的答案已经足够明显了。 见第一面时,她太天真,以为面子上过得去就是没敌意,她忘记贵族大宅里的女子是最会做戏的。 今晚发生的事摆明是冲着她来的,她在府中没地位,敬畏婆母又守规矩,即便她当面指出来,也不会对阮薇薇产生任何影响,只会让王妃觉得她小题大做,恶意揣测。 吐出来后,胃里空落落的还是不舒服。 回到房中换好衣服,念夏喊了几个小丫鬟去准备沐浴要用的热水,屋外只有如霜守着,她虽是王妃赐给慕容珩的,却也是蒹葭院的下人。 颜渺晚膳原本就没吃多少,现在更是不舒服,想喝碗热汤羹暖暖身子。 念夏不在,她只能喊她进来。 这两日跟着世子外出的都是小厮阿顺,根本没她这个婢女的份儿,现在郡主又回来了,她急着找机会给世子献殷勤。 只因王妃最初派她来慕容珩身边时,说会提她做姨娘,她便一直认为自己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命。 如霜不情不愿地进来,潦草的对颜渺行礼,语气不耐烦道:“夫人唤奴婢何事?” “我想喝碗热汤羹,你去厨房帮我取一碗回来。” 王府中除了王妃的院子有小厨房,其他人的膳食都是厨房做了送过来的,去厨房一趟,来回也要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颜渺往日很少麻烦府中的下人,只是今日她真的很想喝一碗热汤羹。 如霜低着头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道:“不是奴婢不愿,只是奴婢是伺候世子的人,过一会儿世子就要回来了,若见不着奴婢肯定是要问责的,您还是找其他人吧!”说完也不管颜渺的反应,直接起身往外去了。 府中下人不听她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便她会给办事的下人打赏,也依旧不被认可,反倒说她人傻钱多。 她忽然觉得爹爹想错了,嫁进高门又如何,还是改变不了原本的出身,反倒让人无数次的提起,进而遭受无数次的贬低。 念夏回来就看到她悒郁不欢的样子,得知原委后就要冲出去把那小蹄子痛骂一顿,谁知人早跑没影了,好在最后派了个小丫鬟帮她跑腿,这小丫鬟刚进府不久,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位世子夫人出手真阔绰,只是取了碗银耳莲子羹,就赏了她满满一荷包银子,这都能顶她一年月钱了。 热气腾腾的银耳莲子羹下肚,颜渺感觉胃里舒服了不少。 加了玫瑰精油的热水轻轻晃动,温柔的包裹着年轻美妙的胴体,她沐浴时一向不喜欢有人伺候。 玫瑰花瓣飘在水面上,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恍惚间,仿佛进入了虚幻的梦境。 换上寝衣,擦干垂在腰间的青丝,颜渺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初到京城那陌生男子对她的称赞:皎皎佳人,容华如玉。 她想,自己应该是貌美的,在永安时,常有人登门求娶,都被爹爹拒绝了,说那些人护不住她。 可是慕容珩,似乎只在意她在床上的反应。 一旁整理衣物的念夏打开柜子,看到不久前夫人为世子做好的衣服,没忍住道:“夫人耗费了那么久的时间给世子缝衣服,手都受伤了,世子却看都不看一眼。” 颜渺看着她手中的那件衣袍,心中叹了口气,他既然不喜欢,那也没必要放在显眼处惹人心烦,“把它放在不常用的箱子里收起来。” 念夏有些不情愿,“夫人,这可是您辛辛苦苦才做出来的,您在永安可是连手帕都不曾绣过。” 爹爹宠爱她,自然可以什么都不做,可嫁为人妇,相夫教子,似乎是每个女子该做的事。 她忽然很想要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慕容珩的孩子,有孩子陪着,她就不会太孤单,兴许慕容珩还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多来看看自己。 “世子也真是的 4. 第 4 章 [] 夜里,颜渺还是睡不着,因为突然出现的华宁,她害怕自己的夫君会被她抢走。 慕容珩面朝里侧着,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她痴痴地望着他。 男子睡着的面容倒是没有平日里那般冷淡,让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触碰,起初,只是点了点他的下巴,见对方没反应,便更加大胆地往上移动。 紧接着,温热的手指从他的下唇一寸一寸划过,离得太近,她鼻尖温热的呼吸轻缓地洒在慕容珩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她没有注意到,男子的呼吸在一点点加重。 她的手不老实的滑过他高挺的鼻梁,随后是睫毛、眉毛。 她的夫君如此俊俏,却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能偷偷观赏,心里忽地窜出一团火来,为了排遣无名之火,颜渺生平第一次这么大胆,她一点一点凑过去,而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兴许是不够解气,鬼使神差的,颜渺用贝齿轻轻的咬了一口。 就是这一下,让假寐的男人再也无法隐忍。 他蓦地睁开双眼,如寒潭般清幽的眼睛紧紧盯着被吓到的颜渺,让她心里一紧,开始后悔自己大胆的行为。 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怯怯的喊:“夫君——” 尾音在天旋地转之间被吞没,慕容珩将她压在身下,喉结滚动明显,他声音低哑,带着不着痕迹的魅惑:“睡不着?” 颜渺乖巧的点头,纤细的手臂撑着他的。 慕容珩炽热的视线从她饱满红润的唇瓣向下游移,最终停留在某处。 温热的气息紧紧笼罩在颜渺四周,她听到他说:“我看你是不累。” 手臂再次被压在头顶,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霸道而又不失分寸地攻城掠地。 一夜温存的结果是颜渺第二天下床时,腿有点软。 颜渺醒来时,慕容珩已经离开了,他解锁链的时候有意把她弄醒,好让她知道自己今天不会被困在床上。 这几日,府上来了许多看望华宁郡主的人,华宁身份尊贵,又是虎威将军的女儿,有不少世家想要求娶。 听闻虎威将军在外打仗时曾操练过一批由流民组成的私兵,人们都在猜测到底是传闻,还是事实。 此时在御书房批奏折的皇帝就是其中一个。 “照你这么说,私兵根本不存在?”年轻的君王正用那双鹰隼般的双眸紧紧盯着下面的慕容珩。 “臣探遍平阳和周边地界,并无私兵踪迹,是陛下多虑了。” 皇帝不满意,可查了半日,也没查到慕容珩的任何纰漏,该说的都有,密信上没提及的他也如实相告,慕容珩年纪虽轻,办事却十分牢靠。 兴许,可堪大用。 庆德帝挥退身边侍候的大太监,将一封蜡油封存的密信递给他。 慕容珩接过后拆开看,里面只有只字片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再抬头时却如被惊涛骇浪般狠狠砸住。 皇帝很满意他的反应。 “不用惊讶,这是真的。”庆德帝起身走到他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件事除了拿到那东西的人,只有你我知道,虽说那人如今还未出现,可那留在这世上总归是个隐患,朕忧心惶惶啊!” 作为臣子,慕容珩只能道:“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好,有你这样贴心的臣子,铁翼军交给你朕也放心。。” 铁翼军是皇帝组建的专管京城的强悍军队,足足有十万人,现在是慕容珩在管。 慕容珩漆黑的双眸有异样闪过,俯身行礼:“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对于慕容珩来说,生在皇室是最大的幸运,却也是最大的不幸。 安和王虽说在外行军,行的却是监察之责,手中并无实权,而他一直都对权势有强烈的意图,只有这样,他狂躁不平的心才能安静下来。 一连好几日,王妃都免了颜渺的请安,她刚好乐的自在,与京中唯一的朋友,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喻雅相约外出游玩。 今日天气好,鱼鳞片般的云朵排排齐坐在上空,喻雅挽着颜渺的手臂往青草地上走,身后不远处跟着各自的婢女。 再往后两米,一棵不起眼的樱桃树上稳稳地藏着一个人,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喻雅的护卫须缙,他是男子,被勒令离得远些。 这颗树是须缙能找到的最远位置,既满足小姐的要求,又能在第一时间赶去小姐身边。 “渺渺,你这几日在府中过得好吗,华宁她有没有欺负你?”喻雅知道她性子软,被欺负也是一声不吭,总想自己忍着。 颜渺不想说她,便道:“雅姐姐,我过得很好,夫君他、对我也很好。” 不知何时,她已经能做到撒谎面不改色了,只是耳朵会悄悄变成粉红色。 喻雅了解她,一听便知是假话。 “你少替他说话了,真是不知道他哪里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还要给他生——” 颜渺连忙伸出食指挡在她唇间,慌乱的看看四周是否有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喻雅后知后觉说错话,眼中满是歉意。 她从小不受拘束,便也养成了这副大大咧咧的性格,平时说话做事也都直来直往,可她本人并无恶意。 “我的好渺渺,你可千万别生气,我特意找来医科圣手陈大夫,现在也该到了,我们赶紧去吧。” 两个正值青葱年华的女子相携着去往不远处的酒楼,只留下婢女守在马车边。 须缙护着她们进去后便守在门外。 两刻钟后,她们坐上马车回去。 “张大夫的药很管用的,我堂姐就是他调理好的,现在都有三个孩子了。” 颜渺把拿到的药方贴身放好,心里的激动还未散去,只记得大夫那句“肯定能怀上。” 只要她有了孩子,慕容珩就不会轻易离开她,华宁也难以在他们之间插足。 孩子的存在,总归是不同的。 夫君他,应该是喜欢的。 回去途中,喻雅要去买胭脂,颜渺想到自己的胭脂也该换新的了,便随她一同下了马车。 谁知,刚站稳,就见一温润俊俏男子迎面走来,颜渺无意间与他对视,那男子却好似认得她一般,眼中溢出笑意,快步走上前来。 “小姐安好,不知小姐可还记得在下。” 颜渺闻言仔细的端详他一眼,确实有几分面熟,但真的没什么印象。 喻雅也觉得这人面熟,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 见颜渺摇头,崔泽言抿唇一笑,温声说出一个词:“孔雀扇。” “是你!” “首辅!”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同时响起。 崔泽言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一位小姐,拱手道:“喻小姐。” 按照礼制,喻雅该对他行礼的,可崔泽言今日打扮的低调,分明是不想让人认出来的样子,她只好微微弯身,连声音都低了不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大人。” “崔某也没想到会遇见喻小姐。” 原来他姓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