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来拼兮兮砍朕》 1. 拼兮兮系统 [] “哎……”,一声悠长的叹息自龙椅上传来。 习容张开嘴,生无可恋地咬了一口被宫女亲手递到嘴边的葡萄。 两个眉目温婉的宫女一人守着一盆葡萄,还不等习容将嘴里的葡萄果肉咽下,就又有一颗被仔细剥去果皮的青葡萄出现在了习容嘴边。 一口咬下,果肉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四溢,品相极佳的青葡萄酸甜正好。 “哎……”,习容嚼着葡萄,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砚青心思活络,立刻将手里的葡萄换成陛下素日喜爱的香梨果盘,习容却看也不看,只是叹气。 年长些的洗墨脸上显出几分踌躇,最终还是低眉顺眼地问道:“陛下,可有什么烦心事?” 习容一手支颐,脸上溢出满满的苦笑:“朕……的作业太多了啊!” 想她在现代读了十几年书,好不容易快毕业了。怎么一穿越,就得重头开始学呢? 习容仰天长叹,无神的眼睛又不受控地落到被密密麻麻摆满的书案上,满脸痛苦。 是的,书案上摆的并非是奏折,而是夫子们布置的满满当当的作业。 习容想尖叫,扭曲,爬树,当一只吗喽满皇宫爬行。 可事实是,她连勤政殿都出不去,门口的侍卫根本不买她这个九岁小皇帝的账。 洗墨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提醒:“太后娘娘未时要来考教您的功课。” 所以您快点去学习吧! 习容麻了,欲哭无泪,像个游魂似的飘回书案后。 看似认真地捧着书研读,实际已经点开了拼兮兮系统。 【叮——新人免拼资格已到账,请在有效期内尽快使用哦!】 【叮——早间限时秒杀已开始,肉蛋鱼奶最低只要三折,请不要错过活动哦~】 【叮——您最近下单1笔,奖励到账196.38两。您还有一笔订单可返现,到账3.60两。邀请新用户可助力……】 习容撑着下巴,身体歪歪斜斜地靠在宽阔的扶手上:“对了系统,我昨天买的卫生巾要怎么发货啊?” 她皱着眉头,将误触的抽奖页面关掉。她控制着神识要去点开订单,结果一不小心又打开了一分钱砍价页面。 画面之花里胡哨,没有半分钟关不掉。 习容:…… 不是,你个破系统连这种陋习也要复制是吧! 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缩在虚拟屏幕边缘,识别到宿主想法后,怯懦懦地出声解释:“宿主你体谅一下,我第一次做系统嘛。” 要不是因为不熟悉程序,它也不至于在主系统派实习系统去种田部门选金手指的时候,会不小心把堆放在数据库好几年的古早版本拼兮兮商城系统复制到了自己的识海代码里。 噢,不是复制,它好像不小心选了剪切。所以主神空间的其余拼兮兮系统都因为代码不完全而停止运行了。它慌慌张张想要粘贴回去时,又不小心删了一部分功能,于是它只能试着去抢救,又复制了其他金手指的基础代码。 最后,把数据库搞崩溃的886系统被种田部门踢去了门可罗雀的虐文部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传送完成后,886检查系统信息的时候,又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权谋部门。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宿主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弄丢。 习容听完886系统语序混乱的解释,又无语了一阵:“你们系统不好好的用ai,用什么真人员工啊。” 系统更委屈了:“维护代码多贵啊。” 习容默默注视着那副黑框眼镜,它原本充作双手叉腰的眼镜腿慢慢垂下,又丧气起来。 系统用眼镜腿团住了自己:“我们公司是挺抠门的,连一个虚拟载体都不舍得用心做……不过我也不是很在乎……我真的不是很在乎,本体是一副眼镜多酷啊……呵呵,不就是不做人了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啧,你多了不起似的,你穿越成皇帝很牛吗……呜呜呜,为什么你的原身是皇帝,精神体还能拿穿书局的工资加奖金,工资还比我高我不活咯咯咯咯咯咯……” 习容:“……” 习容:“你冷静一点,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你虽然是个实习系统,可你会转正啊。” 886疯狂摆头,彻底破防,眼镜腿死死堵住不存在的幻体耳朵:“你闭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习容……习容像个渣男似的让它自己消化情绪,转头点开了订单页。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 订单页赫然显示着自己虽然已经成功支付,但还差两人一起拼单才能成功拼成订单。 页面上不断跳动显示的倒计时还剩下三十八小时。 习容暴躁起来:“现在就我一个人有系统,我和谁拼单去啊?” 系统已经冷静了下来,唯唯诺诺道:“这不是有免拼选项吗。” 习容冷笑:“只有一次机会的免拼选项,我要用来买普通日用品吗?” 系统继续唯唯诺诺:“那你再往好点想,其他拼兮兮系统都崩了,说不定你下了单也配送不了呢。” “我谢谢你的安慰啊。”,习容没好气地点开拼单分享键。 意外的是,页面上居然真的出现了可以拼单的用户。 习容不禁坐直了身子,仔细去看。 【当前有意向拼单用户:】 【刘苋(点头之交)】 【海雁殊(心生情愫)】 【赵徳音(嗤之以鼻)】 【赵溪蕙(恨之入骨)】 …… 习容有些游移不定:“这是其他位面的宿主吗,为什么会标注‘恨之入骨’?” 系统:“可能吧,我看看说明书……” 习容划拉页面,一目三行地扫视着。 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砚青(慈母心肠)】 观徽手一抖,还不待她细想,页面滑动,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洗墨(爱憎掺半,身不由己)】 “系统,我好像发现了……”,习容不留痕迹地打量着身侧的两个宫女。 系统同样一脸菜色:“宿主,我也发现了!” 习容点点头:“嗯,这份名单并不是任 2. 被驸马虐待的公主 [] 海雁陇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眸,略带嫌恶地瞥了一眼那狼狈趴倒在杂草上的女人,随即撇开眼,心中厌恶更甚。 “你与马夫在柴房搂搂抱抱,行此苟且之事,难不成还是本官误会你了不成?” “他……他只是想给我上药。” 一副眼镜框和一面简笔画镜子挤在一起,随着可以朝下摆的脑袋。目光下移,终于看清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女人。 穿书的这十多个小时以来,习容和系统还没相处得这么融洽过。两个失去了人身的打工人惺惺相惜,互相取暖,抱在一起抖着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实在是那个趴在稻草上的女人看起来太可怖了。她身上的单衣被血水浸透,竟成了一件斑驳的血衣。 她的脸上被匕首划出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疤痕,古代女子极为珍视的长发此刻形如杂草,被人剪得长短不一,甚至有几处露出了带血的头皮。 身上遍布刀伤与鞭痕,甚至有被火钳烫过的痕迹。 习容与系统双双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她的惨状。同时两人的心头难以抑制的冒出怒火,是怎样的变态会这么折磨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人。 难不成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或是她恶贯满盈? 海雁陇轻嗤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女人的轻蔑。细长的丹凤眼眯起,他缓缓走近女人。 在女人难掩恐惧地注视下,他半弯下腰,用鞭子抬起女人脱力的下颚。 “刘苋,你这个贱人。心胸狭隘的嫉妒玉祥,处处刁难不说,如今竟敢背着我偷人了?” 习容和系统互相对望,两双肉眼看不见的眼睛里溢出相似的情绪。系统尖着嗓子惨叫:“不就拼个单买卫生巾吗,干啥呀这是。” 刘苋的身体又是一抖,她现在可以断定,方才听到的说话声并不是她发了癔症。 她又听到了……是鬼差要来阳间拿人了吗,她早就活够了,可如果她死了,她的一双儿女该怎么办,他们还在这个虎狼窝里讨生活啊。 一想到两个孩子要面对的是毫不怜惜他们的生父,装聋作哑的祖父母。乃至于为虎作伥,在府里作威作福,虐待主母的小妾。刘苋通红的眼睛里只恨不得要留出血泪来。 她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遭受三日毒打,未进米水的身体倏然有了力量。她拼着全身的力气向前爬,费力的抬起身子,抓住男人的衣摆。 “只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也看在两个孩儿那般孺慕你这个父亲的份上。若我死了,你定要好好对他们……” “夫妻一场。”海雁陇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冷笑,他漠视着结发妻子做最后的挣扎,爬着到他脚底下乞求他。 俯视着那双布满希冀与乞求的眼睛,他心底更加厌恶。猛地一甩手,扯开被女人攥住的衣袍。 刘苋还要再求,海雁陇却是彻底失去了耐心,抬起脚毫不怜惜地将她踹得翻了个身,额头重重砸到墙上。 “你这般恶毒心肠的妒妇,害的我失去与玉祥的孩儿,你哪来的脸面要求我善待那对孽种?” 海雁陇面布寒霜,说出的话比淬过毒的刀子还要恶毒几分:“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着,我还能叫你再多活些时日。若再痴心妄想有人来救你,或是使人去报信……” 海雁陇冷笑一声。 “若你再敢生事,惹怒我,我就亲手宰了那对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小贱种,送他们陪你下地狱。” 刘苋顾不得流血的额头,拼着命爬起来哀求:“那是你的亲生孩子啊,他们身上也是留着刘氏一族的血脉啊。” 海雁陇冷哼一声,一甩衣袍,扬袖而去。 习容与系统被迫听了这一场让人不适的对话,听到此处,系统没忍住嘀咕。 “刘氏的血脉……我没记错的话刘是皇家的姓啊,这个刘苋是宗亲吗?” 习容搜刮了一圈原身的记忆,的确没想起记忆里有哪个叫刘苋的贵女。 “难道是哪个没落宗亲的女儿?可不应该呀。”习容翻着记忆。 “阚朝建立也才几代,就是开国皇帝的那群庶子们,祖父也是知人善用,没听说苛待过哪个族亲呀。” 阚朝的宗室远不比前朝中后期养出的那些饭桶。刘氏皇帝对前朝腐败深以为戒,是以哪怕宗室子弟能力不能担当大任,也会被分到一些合适的活计,朝廷出的俸禄更高过于赡养宗亲的费用。 虽然看起来刘氏宗亲不似前朝宗亲奢靡,挥霍无度。但他们多数人都是手里有实权的,哪怕是庸碌之辈,遇到事自可以向宗长求助,再不济还有皇帝这个坚实的靠山。 刘苋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听着耳边的嘀咕声,心神逐渐从不甘转成欣喜,随后又生出了畏惧与羞愧。 她猜测或许是自己人之将死,正好遇到了未来得及去地府的某位亲戚的游魂。那人声音听起来尚且年幼,只是不知是哪个族亲家里痛失爱子。 习容年纪尚小,声音自带着些不分雌雄的清脆稚嫩。虽然平日里因为女扮男装而刻意去压低声线,但此刻她并没有丝毫顾忌,是以刘苋循着声,却辨不出男女。 带着些苦涩撑起身子,刘苋虚弱的向周围看了一圈,却并不见人。 她试探地开口:“不知是哪个弟弟妹妹来到此处?” 习容与系统的嘀咕声戛然而止,两人瑟缩地对望着,镜子望着眼镜框,眼镜框望着镜子里眼镜框的倒影。 “她能听见我们的说话声?”习容慢吞吞问道。 “啊?怎么会这样?”系统不敢置信。 “可是两位妹妹?”循着声音,刘苋艰难地辨认道。 “你还有啥用,自己的金手指功能都不清楚。”习容嫌弃地松开眼镜框,随后才回答问话:“可以这么说吧,按年纪我们是该叫你姐姐。” 系统不认同地插话:“说不定她是你长辈呢。” 刘苋苦笑一声,正要说什么,身上的力气却突然用尽了,身子便咚的一声重新栽倒回地面上。 “你没事吧?”习容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去扶她,冲到近前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手。 她只是一面什么也做不了的镜子。 刘苋晕晕乎乎地抬起头,却见一面诡异的像是用毛笔随意勾勒出的镜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先是一怔,随后甚至没有生出被惊吓到的情绪,愣愣地望着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 她昔年何等矜贵,如今怎落得这般下场。刘苋喉间弥漫出了一丝腥甜,想她那般的出身,幼年时的风光,出降时的憧憬,堕入泥潭的猝不及防。 她是刘氏皇族的六公主啊。贵妃之女,当今天子嫡亲的姐姐。她尚且不曾作恶,不曾以权欺人,更不曾苛待过驸马的妾室通房,她何至于落得此等境地啊! “父皇,”刘苋喃喃出声。沙哑的声音响起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了满面的眼泪。 “父皇,这是你派使者来警醒孩儿的吗?” 刘苋泣不成声道,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双手攥成拳,恨恨的哭了起来。 听到她的称呼,习容大惊失色:“你不会是公主吧?” 刘苋也随之清醒,又叹自己痴了。 3. 同意拼单 [] 公主受辱,皇帝却浑然不知,这如何不是意味着当今皇权的不牢固。 刘苋身体虚弱,讲得也断断续续的:“苏氏原是外祖的通房,我几次在赵府遇见她时,她都表现得恭敬知礼。是以见到舅母令人杖打苏氏,要生生打死她时,我便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求到外祖母跟前救下了她。” “那时外祖母的表情不太对,我只当是苏氏荣宠过盛,叫她老人家不痛快了。” “待我得了外祖母的准允,赶去小院里将人救下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舅母说她是个硬骨头,打了十多棍也不曾失了意识,却是在看到我之后才彻底昏迷。” “我请人叫了大夫,将人接出赵府,送到庄子上去养伤。舅母见此,刺了我几声烂好心。我不曾放在心上,要离去时,舅母又拉住我,声称苏氏勾引舅父,不是安分人。叫我不要引狼入室,早早将人打发走。” “我那时自持身份,自认为她不敢与当朝公主抢夫婿。且不说她先前表现得恭敬,我又于她有救命之恩。我不信她是舅母口中之人,但到底与她交情浅,便只使了人去庄子上看过几次。” “我叫她安心养病,又给了她一笔体己银子。告诉她伤好后若想再嫁人,我便帮她安排好良籍身份。若是无处可去,或是想去找家人,我都可为她安排好,她放宽心便是。” 系统听到这里,忍不住愤愤:“然后呢?你舅母一语成谶了?” 刘苋悲哀地摇了摇头:“若只是她背信弃义,我也只会气她辜负我一番情意,气我自己看走了眼。倒也不会后悔救下她一条命。” 她抬起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强烈的恨意翻滚着:“可偏偏我身边豺狼虎豹环伺,我原以为是良人的夫君便是这世上最恶毒之人。” 系统与习容一起噤了声,默默听刘苋发泄着。 刘苋笑出了泪来:“那日她来拜别我,正巧那负心汉也在。二人都没有不寻常的举动,苏氏带着我给的嫁妆与田地离去后,我也渐渐将她抛之脑后了。” “而不过半年,驸马归家时身边便多了一个侍妾,那正是苏氏。我与他夫妻感情好,又气愤苏氏,吵了几句后他拂袖离去。” “过了几日,他派了小厮来寻我,谎称是要给我赔罪,我便听信了他的话,带着亲信前往临冶海家小住。” “却不想,”刘苋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镜子所在的方向:“容弟,海家居心不轨,他们要谋逆!” “什么?”习容与系统都吃了一惊,虽然知道未来刘容会被赶下帝位,由鲁王府的嗣子过继后,由群臣拥护上位。 但不想早十几年,连海家这样的世家都已经掺和其中。 习容已经琢磨起海家的姻亲是否参与,赵家在宫中的贵妃是否知情。 刘苋只觉得心冷:“父皇待鲁王府一脉亲厚,因为太公主的原因,连带着海家受了多少好处。” “到底说双生子心连心,饶是祖父将这对弟妹当亲生孩儿疼,也浇不灭他们的狼子野心。” 习容理着他们的关系:“远山太公主既然支持鲁王谋逆,那想来必定早有动作。父皇痛失五子,又多年无子,或许就有他们的手笔……海家送女入宫为后,随即没多久太子出事,二三四……三位皇兄先后出意外,只余海皇后之子存活,被立为太子。” 习容的声音平稳:“昔年鲁王府世子备受推崇,新太子夭折后,百官便上书请立其为嗣子,继承大统。” 刘苋不是蠢人,又被关在海家折磨许久。再是愚蠢也该被打醒了,如何理不清其中的关系:“父皇崩逝前,鲁王世子几乎以未来天子居之,又仗着辈分坚决不肯以天子为父,只肯以皇太弟的名分入主东宫。” 她恨恨咬牙:“狼子野心的宵小之辈,若真被他得逞,祖父高彰皇帝如何处之,是以他父亲居之,还是等小人上位后便成了伯父?“ “祖父戎马半生,如今的天下有一半便是他打下的,如何能百年之后,被人李代桃僵,取而代之。” 习容点头,可不是嘛。 在未来,鲁王幼子上位后,坚称他乃天子堂叔,自该等鲁王百年之后尊其为帝,享受后世香火。 “所以自我一出生,父皇就有了依仗。立我为太子,命我两位舅父、数位表兄拥兵镇守边土。而鲁王世子不过十日便急病薨于内宫。”习容陈述道。 刘苋冷笑:“鲁王府没有兵权傍身,又叫父皇生了疑心,这些年才逐渐收敛。可笑我从前愚蠢,看不出这层关系,外祖家叫母妃求父皇把我出降海家,我与母妃便都巴巴的以为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习容挺想抱抱她这个可怜姐姐的,可她现在只是一面镜子,只能静静聆听。 “海雁陇把我骗去海家与鲁王府密谈之地,海家几乎瞬间就放弃了我,打算叫我病逝。” “是苏氏求海雁陇保下了我,容弟,你说我是不是该谢谢她?” 习容愈加靠近刘苋,将镜面靠在她的脸颊上,默默安慰她。 刘苋笑了,又是笑自己有个好弟弟,又是笑自己可悲的人生。 “苏氏也成我的救命恩人了,于是我与她便两不相欠了。” “她再不必把我当成救命恩人,再不用向我这个阶下囚演戏。她日日前来折磨我,剜我的肉,剃我的发。一鞭一鞭沾了盐水后抽打我,叫人医治我,又不叫人治好我。一日一日拖着我的性命,用我的孩子威胁我,叫我活下去,好日日折磨我叫她开心。” “畜生!”系统怒骂。 “容弟,系统仙人。原先我也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如那苏氏口中一般伪善,生来就看不起她这样出生的人,觉得她不过是一只蝼蚁,救下她也不过是为了展现仁慈,并非真心。” 刘苋苦笑两声,又闭了闭眼:“我是俗人,每当她折磨我时,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叫这对狗男女去死,叫海家与我一起陪葬。” “那里面,可是有我的亲人,有无辜之人。” “君子论迹不论心。”镜面又碰了碰刘苋的脸颊:“六姐姐,莫要事事苛责自己。” “是啊,我也想明白了。”刘苋眼睛亮晶晶盯着系统:“我问心无愧,所以仙人才会指引容弟来救我。” 系统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习容也不好意思接这茬,又问起刘苋身边的人。 “琇池,仙桃忠心于我,都已经死了。”刘苋闭着眼,声音发抖: 4. 别晕,是朕! [] “既然您身子康健,那儿臣便先拜别贵母妃了。” 赏兰进来时就瞧见自家娘娘难看的脸色,忙朝她使着眼色,同时恭敬地对习容远去的背影行礼。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赵贵太妃素来不是什么藏得住心事的人,此刻拉长了脸,竟毫不避讳地与身侧之人抱怨:“来我这耀武扬威来了?是瞧着我这个孀居之人好欺负了?” “娘娘,您这是哪的话。”赏兰就是怕自家娘娘又乱说话,这才急急忙忙又回了殿里。哪知道她才进门,就再次撞见匆忙离去的小陛下。 “陛下仁孝,何曾对您不敬过。”她赶忙回到贵太妃身边,没给那爱挑拨生事的玛嬷嬷说话机会。 赏兰心里也犯着嘀咕,不年不节的,陛下怎么突然想起贵太妃,往这东六宫来了。 赵贵太妃冷哼一声:“用得着他朝我尽孝?若我儿平安生下来,如今这大位上坐的……” “娘娘慎言!”赏兰瞬间变了脸色,不顾身份捂住贵太妃的嘴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竟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松开手哀劝道:“今时不同往日,娘娘万不可再胡言了。” 贵太妃瞥她一眼,不以为意:“怎么,那对出身低贱的母子还敢杀了我不成?” “我的娘娘啊……”赏兰这下是真的怕了,生怕陛下听了风言风语误会了什么。可主子不以为意,她又能做什么,只得继续劝。 “您自然是极尊贵的,可人在屋檐下。六公主自是找了好人家,但咱们的十五公主还要仰仗陛下与太后娘娘呢……” 那边习容从兆崋宫出来后,系统就有些不解。 方才习容一进兆崋宫,只问了一句“贵母妃身子可安好”,就匆匆离去。 “你既然都见到了贵太妃,为什么不把六公主的情况告诉她?” 习容抿着唇,脚步极快地往回赶。她的身后依然远远坠着快要跑不动的宫人。甚至她方才进入兆崋宫的那短暂功夫,他们也没来得及跟上。 “我本身也不是去向贵太妃求助的。先不说她能被蒙在鼓里那么久,身边之人指不定就是哪一方的人。就说她入宫多年,又与赵家离心,即使现在告诉她真相也无济于事。” “这倒也是,而且她吧……”系统不知该怎么形容赵贵太妃:“你刚刚人都还没走远,她就大声说你坏话了,怪不聪明的。” 习容也就笑笑,没在意这些小事:“她这个身份,不聪明才是好事。” “而且我现在,就是要利用她的不聪明。” …… 徐太后静静听着习容的阐述,表情没有发生太大的波动。习容觑了半晌,表情惴惴。 “母后,儿臣并非是要偷懒耍滑,实在是挂念父皇,孩儿心中不安……” 她脸上表情十分真挚,其中的急切与焦躁也不是演的,徐太后一时倒也拿不准她的心思了。 是以她只说考虑,安抚住习容。但说话间,人精似的侍妨早已默默退出了内殿。 等待的时间必定是焦灼的,习容在殿中坐了将近一刻钟,期间徐太后依旧像往常一样处理政务,只偶尔会望一眼习容的表现。 系统做贼心虚,此刻两条眼镜腿不安地纠缠在一起:“你说太后会不会识破你的谎言啊。” “大概不会。”习容冷静道:“我告诉她的是父皇托梦,他老人家觉得陵寝出了问题,要我这个儿子去帮忙修缮。古代人多有忌惮鬼神之说,又重孝道。不管真假,只要我做了,民间就会多一分美谈,母后没有道理在此事上阻拦我。” “更何况,她既无从考证真假,又不能不重视此事,不是吗?” 系统不得不佩服习容:“你说你这个大学生还怪会耍心眼子的,先是骗太后你老爹觉得自己坟墓出了问题,会克他的小老婆。然后第一时间去慰问贵太妃,再来跟太后说要去陵寝,让她不信也信了三分。” 习容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说实话,就算太后信了托梦一事,我也不敢打包票她就能同意我离京。” 系统也跟着发愁:“六公主多可怜啊,你说你都托梦了,为什么不直说六公主的事情啊。” 习容在心中摇头:“赵贵太妃跋扈,和母后关系也不好。母后不至于为了她的女儿,尤其只是一个梦就大动干戈。最大可能就是派几名宫人借赏赐的名头去探听虚实,可海家做事不留余地,只怕到时会狗急跳墙,害了六姐姐。” 习容的忧心是实打实的:“我能借贵太妃治下不严的势,让母后从暗桩耳朵里听到我想让她听的,赵海两家人也能借此探听宫中之事。” 系统连连叹息:“你说你这皇帝当的。” 侍妨进来时便看到小陛下咬着嘴唇一脸委屈的样子,心下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忙走到太后身侧,附耳将内应之人所说的话再对太后说了一遍。 徐太后的眉毛肉眼可见的舒展了,她放下手中的笔,一双带着些柔意的眼眸望向习容。 “你既有此孝心,母后自然不能阻拦。”她低下头,手指点了点御案:“我从禁卫军中调拨一千精兵,再派十名暗卫贴身护卫你。” “启程之日便定在……” “明日!”习容急切地开口,今日天色已然不早了,不管有理无理,她都断然出不了宫。 但她实在怕太后让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再准允她离宫,只能借着年纪优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父皇于孩儿来说不光是国君,更是孩儿的父亲。孩儿如何忍心看父亲在地底下忧心难捱,此事万万不敢再拖沓了。” 朝堂一向有徐太后把控,她倒不担心习容离开后有人生乱,只是担心她出门在外遇到意外。 徐太后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允了,又命人去请禁卫军统领前来商议此事。 回到勤政殿后,习容自然而然忽略了今日还未做的功课。先是让洗墨带人回无为殿去收拾行装,又叫众人退下,只留下了砚青一人。 习容望着系统页面上还未完成的拼单,心下思索着。 海家随着先太子与海皇后的薨逝,被先帝亲手打压,族中子弟接连被贬,可以说一整个家族几乎都退出了政治中心。 可海雁陇是个意外,他不光是海家子弟,同时也是皇帝的女婿。先帝默许他在禁卫军中站稳脚跟,也是给其余世家打了一剂安心针。 瞧,朕可不是赶尽杀绝的人,朕也不是要动世家。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不来朕的雷区死命蹦跶,朕是不会搞你们的。 那时,先帝尚且有铁血手腕把控朝堂。可如今,随着先帝的离世,世家不断滋养的野心已经堂而皇之暴露出来了。 习容又一次点开拼单选项,目光在砚青的名字上久久停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