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高中:帅气男同桌竟是我自己?!》 1. 2024年初 [] 2024年1月21日。 像往常一样,刺耳闹钟在八点半准时响起。 以前,丈夫都会很快从床头摸出手机,把闹钟关掉。 那天却和平时不同。 闹钟响了接近半分钟,身旁的人也没有一点动静。 景蓝不耐烦的翻过身,裹紧被子。 “陆深,把闹钟关掉,吵死了。”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皱了皱眉,提高了声音:“你听到了吗?把闹钟关掉!” 还是没有回应。 突然,景蓝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从床上坐起,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脸颊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景蓝紧张地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陆深。然而,她立刻缩回了手,顿时一阵恐惧袭遍全身。 她慌乱地摇晃着他冰凉僵硬的身体:“陆深,你怎么了?醒醒啊!” 拨打120,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听医生宣布死亡通知,联系公公婆婆处理后事。 整个过程,她冷静地就像是个局外人。 公公婆婆闻讯赶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整日以泪洗面,悲痛欲绝。 开医学死亡证明,注销户口,联系殡仪服务人员,电话通知亲朋好友祭奠时间地点。 她如同行尸走肉,镇定地,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 葬礼上,亲朋好友纷纷前来悼念,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惋惜。 “太可惜了,才28岁就……” “就是啊,元旦节他们小两口刚回来,两口还一起帮婆婆遛狗呢。” “听说是过度劳累造成的,现在的年轻人难啊。” “可不是嘛,昨晚十点多给我儿子打电话,他说自己还在加班。” “我闺女也是,我想劝她珍惜自己的身体,可转念一想,不加班哪来钱生活啊。” “每个月的车贷房贷,孩子的奶粉教育衣服玩具,哪处不花钱。” 景蓝和陆深恋爱四年,结婚一年,迫于生活压力,彼此暂时还没要孩子。 元旦过后,她和丈夫回到C城。 那天晚上,丈夫照着镜子反复看了几圈,然后问她:“阿蓝,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啊。” 景蓝轻轻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颊:“哪有,我家宝宝一直都是这么瘦。” 陆深皱了皱眉,疑惑地说:“可是我感觉最近脸上和肚子上都长了好多肉。” 景蓝安慰他:“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导致的浮肿吧,要不然测一下体重?” 陆深觉得有道理,于是从床底子下拿出她买的体脂秤。 站在体重秤上的陆深,目光紧盯着屏幕,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景蓝看他紧张的样子,哧声笑道:“瞧你眉头皱的,胖了很多吗?” 陆深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快哭的表情:“体重比我们在一起时重了20多斤。” 景蓝愣住了,也许是每天都生活在一起的缘故,她并没有察觉到陆深胖了。 在她眼里,丈夫比以前刚在一起时更体贴帅气,更会照顾人了。 景蓝轻轻拍了拍陆深的肩膀,试图安慰他:“别担心,咱们去报个健身房,区区20斤肉,不足为惧。” 第二天,她陪着丈夫去办了健身房的年卡,购买私教课,每隔一天下班后都会抽一两个小时锻炼。 可是渐渐地,他公司的加班越来越严重,有时甚至到深夜才能回来,健身房也只能周六休息时去。 出事前几天,他经常说感觉身体好累,睡不够,不想去上班,等过完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一下之类的。 然而,她没想到,这些她没留意的细节,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葬礼结束后,景蓝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家中。 推开大门,看到掉在玄关地上,陆深买给她的玩偶猫,那被按下暂停键的时间,终于流动起来。 景蓝木讷地蹲下,捡起布偶,紧紧抱进怀里。 那剧烈的,不受控制的悲痛,瞬间涌上心头,泪如泉涌。 - 深夜里,景蓝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他坐在床头,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哧笑她都是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阿蓝不是最怕冷吗?把空调打开,会感冒的。” “别走,不要丢下我。”她在心里大声呼喊,喉咙干干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蓝总是这么傻乎乎的,真放心不下你啊。” 景蓝感到喉咙和鼻子一阵发酸,她艰难地爬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向他扑过去。 身体重重的从沙发上摔了下去,大理石地板冰冷的寒气,发了疯似的往皮肤和骨子里钻。 水晶吊灯打下冷白色的光 2. 2011年秋 [] 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人而言,金钱是万能的。 而贫穷,则可以夺走一切。 张花春从小就因为名字的谐音被人嘲笑,那时她还没意识到这是贫困带来的困扰。 直到上高中后,她忽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和自己所认知的,差得太远。 2011年8月31日,张花春在母亲的陪同下来到市里最好的高中报到。 第一次进城,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运动服T恤,一头长发为了军训特意剪短,卖了50块钱。 也许是母亲的要价太高,收头发贩子几乎是把里面的头发贴着头皮剪,有些地方刺出来,非常显眼。 张花春看着周围女同学时尚的服饰打扮,光顺靓丽的长发,在看看自己脚上发黄的板鞋,心中不禁涌上一股不自在地感觉,想要逃离此处。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股不自在感,原来叫做自卑。 “花春,走快点。”母亲在前面催促着,“晚了就赶不上回镇上的班车了。” 母亲背着一个装着衣服的大号帆布袋,右手拎着巨大的蛇皮口袋,里面装着铺盖和枕头等物。 “妈,别在外面叫我的名字。”张花春不满地皱着眉,小跑几步跟上。 她背着初中用了三年洗的发旧的书包,手上提着一个塑料水桶,桶里装着热水瓶,脸盆,衣架、香皂和牙刷等日常用品。 今年6月,她以柚乡镇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第九中学的尖子班。 来到班级报名处,她在班级名册里,手指沿着姓名一列从第一个开始,一个一个往后移,心也砰砰快速跳动起来,终于找到自己的名字时,她整个人如同血液倒涌,头顶一凉。 倒数第二。 全乡第一名的她,竟然是班级的倒数第二名,这样的名次,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填完注册表,还要在旁边填一张调查表,以前担任的职务,兴趣爱好等。 已经登记过的学生,填写的密密麻麻的,文艺委员,体育委员,活动策划员等。 爱好一栏更是新奇,像是短跑、交际舞、街舞、钢琴、小提琴,萨克斯,这些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的词,此时全都跃然纸上,是她未来同班同学所拥有的技能。 张花春无力地写下了四个字:班长、阅读。 她喜欢看书,但基本上都买不起。 走完一系列流程后,一个看起来非常和蔼的男老师把饭卡和领取校服的单子递给她。 “这是饭卡,在学校吃饭、买东西、进出寝室和打电话都要用到它,要保管好啊。”老师和蔼的说。 “那个……”张花春刚一张口,脸上滚烫起来,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招生时说好的补助,什么时候能发呢?” “哦,那个补助啊,”老师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到时候会统一发放的,你放心吧。” “具体是什么时候?”张花春追问。 老师愣了一下。 张花春低下头,脸通红的和煮熟的虾子无异。 “我们家没有钱,如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下来的话……”张花春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继续说下去,肯定会哭出来的。 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说两句话就脸红心跳,控制不住眼泪。 “雨露计划的学生每年补助3000块,每月25号作为生活费按时打进饭卡,9月份的已经打到卡了,花春你今晚就可以拿着这张卡去食堂吃饭了。” 张花春抬起头,看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约莫50多岁的男人,牙齿黄黄的,眼袋很深,一身烟味。 她快出来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谢过老师后,便和母亲在迎新学生的带领下离开了报名处。 校园是新建的,她向往大城市,所以当初拼了命的挤进九中,没想到在她入学的这一年,学校搬迁到了郊外。 阳光透过葱郁的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张花春和母亲跟着迎新的学姐走在林荫道上,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来到寝室,张花春放下手中的物品,开始整理床铺。 崭新的6人寝,上下铺,每个人都配了独立的柜子和桌子。 最让张花春惊讶的是,寝室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澡的花洒。 在乡镇中学,大家都是公用厕所,所谓洗澡的地方,也就是用塑料桶打满热水,站在水泥隔开的厕所里,一瓢一瓢的往身上淋水洗。 彼此之间,几乎没有隐私。 她的室友们都已早早到了,床上铺着崭新光滑的床单,正在互相交流着各自的特长、兴趣爱好以及暑假去度假的地方。 留给张花春的是靠近门的上铺,她默默听着,心中愈发自卑。 母亲从蛇皮口袋取出有些发黄的棉絮被,从下面递给她,有那么一瞬,张花春感觉寝室安静了一秒,所有视线都聚集到她的身上。 收拾好床铺后,她便拿着饭卡和单子去一楼取校服。 校服是白衬衫和绿白相间的格裙,张花春第一次拥有这么漂亮的衣服。 安顿好一切后,张花春送母亲到校门口乘坐校车去市里的大巴车站。 “花春,你要好好学习,多吃蔬菜水果补充营养,别乱花钱。”母亲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嘱咐道。 张花春点头,没有说话。 母亲拢共给了她100块钱,充完水卡和电话费,连买一些日用品几乎都够呛,哪还有钱乱花。 但张花春也不能怨谁,她知道这已是家里交完学费和校服费后仅剩的“巨款”了。 在学校转悠了一圈,张花春走进了食堂。 食堂里,各种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张花春首先关注的是贴在窗口的价目表。 最便宜的是早餐,包子馒头花卷5毛一个,豆浆5毛一杯,素面条2块一碗,加臊子有3.5-5块不等。 午餐分别是四块五和六块五的套餐,二楼是卖小吃和西餐厅,张花春被名字吓退,根本不敢去看一眼。 她在心里盘算着,每个月30天,平均一天只能花10块钱。早餐吃两个包子一块钱,午餐和晚餐吃四块五的套餐,刚刚好每天十块钱。 但以防补助发放不及时,她还要更省一点,每隔几天晚餐就吃两块的素面 3. 转学生 [] 遇到温泽宇之前,张花春以为贫困所导致的,仅仅是生活资源短缺和物质条件匮乏。 然而,认识温泽宇后,张花春才逐渐意识到,贫困不仅限制了人们的生活质量,更严重的是,它束缚了人们的思维方式,使他们难以接触到更广阔的信息和视野。 这种思维局限,甚至会在代际传递中加剧贫困的恶性循环,成为控制下一代的诅咒。 高中开学第二天。 张花春军训结束回到宿舍时,她对面床铺的女生正在收拾东西。 那女生说,她家里人托关系把她转到了帝都的附属中学。 又过了两天,斜对面下铺的女生的床位也空出来了,说是父母工作原因,她要转去西部边远的城市上学。 那时的张花春,并不清楚帝都附属中学和西部边远地区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有两个室友转学了。 六人寝变成四人寝,不仅空间宽敞了许多,晚上洗漱排队的时间也大幅缩短。 入学那天晚上交上去的作业本发下来了。 张花春翻开自己的,她写的那行字下,红色签字笔批注着:别担心,我会帮你。 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是市里和市郊的,家里非富即贵。 班上最小的女生,才13岁不到。 他们大多是初中同学,关系圈早已形成,她们谈论的话题,她很少能插上嘴;她们的兴趣爱好,她更是闻所未闻。 张花春感觉自己仿佛闯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在这群光鲜亮丽的学生中,她就像一个小丑。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自卑敏感。 只有这一行小小的批注让她感受到一点点存在感。 张花春看着作业本上的批注,心中暖流涌动。她暗自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学习,弥补自己与其他同学的差距。 然而,那些出生赢在起跑线上的同学,不仅出身好,学习上也毫不松懈。 中考结束后,在张花春帮家里锄草施肥干农活的时候,他们已经用收集到的高中教材自学完了各学科的必修①内容。 学习对他们而言,只是打怪升级的乐趣而已。 和这些怪物一起听课,张花春在课堂上倍感吃力。 每天精打细算的饭菜总是吃不饱,也许是长身体,也许是学习负担过于沉重,每到晚上十点钟的晚自习,她都感觉自己饿的无法集中精神。 顶着巨大的生活压力和精神压力,迎来了期中考试。 出成绩时,张花春几乎要哭出来,她从倒数第二变成倒数第一,年级899名。 而倒数第二名的同学,年级排名是272。 张花春感觉不仅是自己丢了脸,更是给尖子班抹了黑。 “尖子班的学生竟然考了899名?靠关系进去的吧。” “就这还全乡第一呢,笑死人了。” “数学才57,连我的一半都不到,好差。” “好胖!” “好土!” “名字好村!难听!” “天天吃4块5的饭,好穷。” 她觉得,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一定都是这么看待她,在背后这样议论她的。 这些恶魔般的低语,整日缠绕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班主任找她谈话,安抚她,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逃离,逃离这个怪物集中地。 张花春连续几天躲在宿舍的角落里,暗自抹泪,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想起了家里的父母,辛勤劳作的身影,和那双期待的眼神,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听课。 情况出现好转,是在期中考试结束两星期后。 张花春在食堂吃完早饭回到教室,原本沉闷的班级氛围变得紧张而神秘,大家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 “你确定吗?班长?真的是那个温泽宇?”凑在班长周围的人眼神里或是惊讶或是猎奇。 “我刚刚去送作业,听见年级主任亲口和黄老师说的,不会错。”班长说。 “天才少年要来我们班复读?这也太惊悚了。” “听说他性格不好,孤僻暴躁,经常打架斗殴。” “我也听我爸妈说,他精神方面好像有点问题。”说这话的学生,她的父母在市医院上班,所以信息基本可靠。 在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中,张花春大体弄清楚了这个叫“温泽宇”的身份。 温泽宇,16岁,家世显赫,是全市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三年前被保送到华清大,一年后抑郁自杀,此后两年一直是植物人状态,今年一月份奇迹般苏醒。 比起同学们的好奇和敬畏,张花春没有什么感觉,对她 4. 天才少年 []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后,同学们如同久坐囚牢的犯人获得释放,一窝蜂地冲出教室,直奔山顶食堂。 唯独张花春坐在座位上,焦虑地双手绞在一起,左右为难。 她的座位在里面,右边和后面都是墙壁,如果她的同桌不起身让她,她根本出不去。 她这个新同桌,从第三节课下后就一直趴在桌上睡觉。 张花春看了看黑板上方的时钟,已经过了下课时间好几分钟,同桌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心里暗暗着急,如果去食堂晚了,四块五的套餐卖完后,她就要多花两块钱吃六块五的套餐。 然而,她也不敢叫醒对方,本来就听说他精神不正常,万一他真的是不良少年,被吵醒后动手打她怎么办? 正当她纠结之际,隔壁班三个男生从教室后门出来,他们一边拍着篮球,一边大声讨论着什么。 张花春内心默默祈求那三人说话再大点声,赶紧把她的同桌吵醒。 温泽宇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扫了一眼四周。 “同学,能让我出去吗?我急着去食堂。”旁边传来低低的声音。 温泽宇扭过头,看见一个留着娃娃头,一脸青涩的女生,愣了几秒。 见对方没反应,张花春又加重了语气,稍微提高了声音:“同学,麻烦你让我出去一下。” 温泽宇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给张花春让道。 同时慵懒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张花春刚从座位起身,整个人怔了一下,她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张花春。” 爸妈没什么文化,给她起这个名字,只是听说孩子都是祖国的花朵,又因她是春天出生的,所以就叫花春。 但他们这块的人,H和F分不清,从小她就经常被人喊“张发春”或是“发春”,没少沦为笑柄。 开学那天,轮到她自我介绍时,她站在讲台上,低着头说出自己的名字,本以为又会引起哄堂大笑或是冷嘲热讽。 但他们只是露出微微震惊神色,然后机械式鼓掌表示欢迎。 张花春心想,到底是城里的孩子,见多识广又有礼貌。 直到某天,她听见同学们在背后吐槽她的名字:土气,没文化,恶心,下流。 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一刀,短短的几个词,比她迄今为止听过的任何当面嘲笑还要让人痛苦。 这个让她厌恶的名字,成了她心中成了不可触碰的禁忌,甚至让她产生了应激反应。 课堂上的提问环节是她最害怕的,她总是低着头,希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谁也不要注意到自己。 只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就浑身不自在,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思绪也变得一团乱,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嘲笑她的名字恶心土气。 不知道这个天才少年,在听到自己恶心土气的名字时,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张花春索性破罐子破摔,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对方的眼睛。 然而,他的眼神里既没有惊讶,也没一点好奇。 他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这名字虽然寓意不错,但谐音不好,等你毕业后,去改了吧。” 张花春嘴唇动了动,如鲠在喉。 她不止一次产生过想改名的念头,但父母觉得改名太麻烦,抱怨家里没钱给办事员送礼,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凑合用着得了。 张花春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得尴尬,又对他的直接感到一丝惊讶和感动,眼泪就这么突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突然哭什么?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张花春抽噎着回答,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抹了一把眼泪,又怯怯地问:“改名字要花很多钱吗?” “不怎么花钱,只是流程会比较麻烦,你要是不懂,我可以帮你。” 张花春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吗?”张花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温泽宇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些条件。” 张花春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温泽宇,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张花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温泽宇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放心,不会让你去违法犯罪的。” “那是什么?” “等我想到再说吧。”温泽宇双手抱在脑后,“饿了,去食堂吃饭吧。” 当他们抵达食堂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长长的队伍排到了门外,热闹非凡。 张花春领着温泽宇,介绍着食堂的套餐和价格。 “六块五的比四块五的好吃,二楼是西餐和小吃,人少。你想吃哪种?” “你呢?”温泽宇反问她。 “我……我喜欢四块五的饭菜。”张花春绞着手指说。 温泽宇摸了摸下巴,然后说:“等会儿你带我熟悉一下学校,作为回报,今天中午饭我请你,去二楼吃。” 说完,温泽宇抬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张花春无措地跟在身后。 二楼窗口人少,温泽宇走到西餐窗口,和那里面的阿姨说了几句后刷卡。 不一会儿,就见他端着餐盘走过了过来,满满一大堆张花春没见过的吃食。 汉堡、薯条、意面、鸡米花、鸡块,甚至还有牛排。 “这些够吗?”温泽宇笑着问她。 张发春张大嘴巴点点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后来她上大学后,工作后,自己挣钱了,吃过许多次麦当劳、肯德基、德克士等快餐,但觉得所有的都不如那天中午的美味。 吃完饭后,离午休还有半个小时,温泽宇让张花春带自己熟悉校园,说这是条件之一。 漫步途中,张花春忍不住好奇,问温泽宇:“你为什么会选我旁边的座位?” 温泽宇笑了笑,回答说:“因为我觉得,也许你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 张花春心头一震,天才少年说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丑小鸭能理解他? “你听说过我的事吗?”温泽宇问她。 张花春点点头,“听说过一点,像是13岁保送华清大,然后……” 张花春顿了顿,思考接下来怎么措辞,没想到对方却接过她的话,继续说:“然后选择了自杀,成了植物人。”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说着另一个人的故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花春问出自己的困惑。 明明她和她的家人,为了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已经竭尽全力。 而他这个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拥有他们一辈子也无法获得的财富和智慧,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究竟有何种原因会让他选择轻生。 温泽宇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学校的广场,月初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还张贴在广场的公告栏里。 温泽宇在公告栏前停下脚步,视线落在成绩排名榜上。 “被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录取时,你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突然开口问她。 张花春回忆起自己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的情景,坦言道:“当时我很激动,觉得终于有机会跳出原来的生活,追求自己的梦想。” “来到这所学校,进入全市精英汇聚的尖子班后,你又是什么心情?” 温泽宇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语气不是逼问,仿佛只是想倾听她的真实想法。 “看到自己的排名时,我感到非常失落,我告诉自己要努力,但是班上的同学就像是怪物, 5. 心软的神 [] 数学课上,班主任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题,同学们台下信心满满作答。 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张花春,抄解题思路和答案抄的笔芯子冒火花。 “这道题的解法大家都听懂了吧。”老师语气平和问道。 “懂了。”学生们纷纷回应。 “懂了我们就开始看下一题。”老师说着,拿起黑板擦,转身准备把板书擦掉。 张花春紧张地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赶忙在老师擦完前加速抄写,但手却因为紧张而颤抖,写得歪歪扭扭。 这已经是她第三道没有抄完答案的题目了,偏偏还都是她不会的题目。 “老师,等一下,我还没抄完。” 安静教室里,众人闻声回头,温泽宇左手高高举着。 张花春惊讶地用余光瞥了眼温泽宇,这个人不是号称天才少年吗? 老师停下了动作,回头看向温泽宇,“那再给你两分钟,写快点。” “谢谢老师。”温泽宇放下举起的手,托着脸,余光瞥向张花春这边,两人视线相对,他弯了弯唇,小声说:“还不快抄。” 张花春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意识到温泽宇刚刚是替她说的。 她赶紧低下头,紧张地开始抄写答案,心跳也随着加速砰砰直跳,脸上发热发烫。 在后续的教学过程中,每当老师讲完题打算擦除黑板时,温泽宇都会及时举手示意。 经过这样几次互动,一些学生也跟着附和起来,老师便主动调整了授课节奏,方便大家消化吸收。 下课后,班上的同学一窝蜂冲出了教室。 张花春向温泽宇道谢:“谢谢你,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上老师讲题的思路。” 温泽宇单手托脸,微笑看着她,“不耻下问,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吗?” 张花春苦笑了下,“话是这么说,但……反正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 一个吊车尾的学生在课堂上公然打断教学,一定会被视为异类的,她更害怕的是,四面八方的冷眼和嘲笑视线。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温泽宇认真地看着张花春,“但是我们最终目的不是解决问题吗?” “我当然知道。”张花春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课堂向老师提问,是优等生的特权。 对于差生的她来说,这个举动只会让别人觉得她是个呆瓜蠢货。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如果像其他人那么聪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让老师为自己放慢进度了?” 张花春瞪大了眼睛,她看着温泽宇,内心的小九九被识破,让她既尴尬又气愤。 “难道不就是这样吗?成绩好的学生是可以被优待的。”她的语气略显急促,手指不自觉地相互捏紧,试图掩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温泽宇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间教室汇集了全市各县优等生,他们自小在接受学校教育的同时,还参加培训班、聘请家教。” “只有你是特例,你只是凭借乡镇学校的课本知识,就在统考中脱颖而出,就和他们坐在了同一间教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花春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她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说什么。 “这意味着你并不比他们差,也不会低人一等。或许在他们眼里,你也是可怕的怪物,一个没有外部资源加持,却依然能和他们挤进同一个班的怪物。” 温泽宇看着张花春,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然而张花春却不以为意,只当他是在拿自己寻乐:“那只不过是你的臆测,大家怎么看待我,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确实猜不到其他人的想法,但至少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的存在。”温泽宇认真地说道。 张花春咬着发颤的嘴唇,暂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开口:“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很笨,我跟不上大家的进度。” “那是因为你把自己放在了他们的标准里去比较,完全忽视了自己的优点。就像天空和大海,它们各自有其独特的美丽。” 张花春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温泽宇接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有的人进步快,有的人进步慢,但这并不意味着进步慢的人就笨。相反,他们可能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和理解知识。” “像我这种人,总有一天也可以排进年级前100名吗?”张花春疑问道。 “当然,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转变自卑敏感的消极心态,自我意识过剩只会耗费精力,自寻烦恼。” 说到这里,温泽宇停了一下,他拿起张花春的试卷翻看起来。 有那么一瞬,他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仿佛在说:不是吧,这么简单的题也能错! 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张花春又变得不安起来,心想他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 看完整张试卷,温泽宇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说:“小花,除了自我意识过剩,你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张花春紧张地问。 温泽宇眉心蹙了蹙:“刚刚还跟你说不要自我意识过剩吧?” “对不起……” 温泽宇放下试卷,略微头疼地说:“算了,慢慢来吧,这么多年形成的习惯,让你一时半会儿改掉也难。” 温泽宇耐心地指出张花春在试卷中的错误,并详细解释了考点在书中的位置和解题思路。 张花春听得十分认真,不时地翻开教材找到温泽宇提示的知识点,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分析完试卷后,温泽宇说:“你的问题主要在于基础不牢,有些甚至连基本的定义和公式都弄混淆了。” 张花春低头不语,老师讲课的速度太快了,她有时候确实没能跟上,导致一些基础知识掌握得不够牢固。 温泽宇见张花春沉默,又拿过她的错题本,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抄写的全是拔高题。 桌上放的一堆辅导资料也是,重点都在关注进阶题和拔高题。 “这道题,你现在不看答案,能做出来吗?”温泽宇指着一道复杂的对数函数题,问她。 张花春摇了摇头,别说做出来了,她对着答案都不太看得懂,有时一道题经常要花好几天才能研究透。 温泽宇叹了口气,说:“不要过度追求难题,如果没有扎实的基础,进阶题做得再多,也只是空中楼阁。” 张花春抬起头,看着温泽宇,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和不解。 温泽宇轻扶额头,他通过分析试卷的结构和难度分布,希望张花春能明白他的意思。 一份150分的试卷中,70%为基本题,20%为中等难度题目,10%为高难度题目。 因此,与其将时间和精力 6. 掌中宝典 [] 张花春跟着温泽宇来到就餐区,找到一张干净的餐桌,相对而坐。 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让饿了一上午的人垂涎欲滴。 温泽宇笑着说:“赶紧吃吧,别浪费。” 张花春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吃了口菜后,又停下筷子。 “那个,也许是我自我意识过剩,或者是我的错觉……”张花春组织着语言,“你好像对我特别好。” “不是你的错觉,也不是自我意识过剩。”温泽宇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说,“我确实挺在意你的。” 张花春闻言,脸上不禁感到一阵滚烫。她低下头,轻轻摆弄着碗筷,显得有些紧张。 “在意我?为……为什么?” “我刚来那天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同类,同类之间应该相互关照。” “原来是这样啊。”张花春听着温泽宇的话,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两人饭吃到一半,一群穿着球服的男生忽然涌入食堂。 他们大声笑着,谈论着各种话题,吸引了食堂里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看向张花春和温泽宇这边,张花春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高个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嘿,泽宇,真的是你啊!”男生热情地同温泽宇打招呼。 温泽宇皱了皱眉,瞥了那男生一眼,然后冷漠道:“抱歉,你认错人了。” “哎嘿,这爱搭不理的调调,就是泽宇啊。”男生从身后勾着温泽宇的脖子,喜笑颜开。 “君子动口不动手,陈鹤霄,把你的爪子拿开!”温泽宇不悦地拽开男生的手,但对方马上又缠了上来。 “泽宇,我前一阵还听杨阿姨说你想来我们学校,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怎么样?高中生活还习惯吗?” “来学校都不和我说一声,也太让我伤心了。” “嗷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高二,你得叫我学长了嘿嘿。” 陈鹤霄完全不理会温泽宇的挣扎与杀气,自顾自地打开话痨模式。 其他男生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跟过来凑热闹。 周围乌泱泱地围了一群男生,张花春在一旁绷紧神经,大气不敢出。 “陈鹤霄,你再不松手,我不客气了啊!”温泽宇威胁道。 “好好好,我松手,泽宇学弟别生气。”陈鹤霄嬉皮笑脸地松开了温泽宇,然后转向身边的男生们,“我和我的好兄弟打个招呼,你们先去吃饭吧。” 陈鹤霄的话音刚落,其他男生便纷纷笑着离开。 张花春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为温泽宇的人际关系感到好奇。 眼前的这个男生,显然与温泽宇的关系不一般,但从温泽宇的入学后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愿意过多地与人交往。 “招呼也打了,你可以走了。”温泽宇淡淡地对陈鹤霄说。 “嗯,对了,泽宇,你和这位美女同学是?”陈鹤霄干脆在温泽宇旁边坐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张花春。 “同班同学。”温泽宇简单地回答道。 “哦?”陈鹤霄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光芒,“和同班同学共进午餐,你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无聊。”温泽宇白了陈鹤霄一眼。 陈鹤霄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张花春突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那个男生。 “是学生会主席!”张花春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会觉得眼熟,原来是在每周一升旗仪式和路过学校公告栏里都会看到的面孔。 “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温泽宇的语气有些无奈。 张花春嘿嘿傻笑,忍不住问温泽宇:“你们真是好朋友吗?” “算是吧。”温泽宇淡淡地回答,“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后来搬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张花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起来好像很关心你哦。” “那是他的风格。”温泽宇轻描淡写地说,“他一直都是那样,热情过度。” 张花春看着温泽宇,心中不禁感叹,这个男生真的很是心口不一。明明是个很体贴的人,偏偏又故作冷漠。 “那你刚才为什么装不认识呢?”张花春好奇地问。 “我不想让他打扰我。”温泽宇简洁地说,“他有时候太热情了,我应付不来。” “哦,我明白了。”张花春似懂非懂地说。 回到教室,张花春看了看黑板,上面写着今天的课程安排。 下午两点的第一节课是英语,午休前的半个小时自习排给了数学,正好她可以用来复习巩固基础知识。 温泽宇趴在桌子上,似乎已经犯困。 他似乎特别容易犯困,早读虽然会踩点到教室,但总是哈欠连天,午休也是,反而是晚上精神好得不得了。 张花春觉得,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他成绩好,还是家里和学校沟通过,老师对他在课上偶尔不明显地睡觉,几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年级组织了足球赛,羽毛球赛,以及文明寝室评比大赛。 但这些张花春都没过多关注,她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集中在功课上。 就连温泽宇在男子羽毛球赛大放异彩,让他在学校里声名大噪这件事,也是12月月考结束后她才知道的。 温泽宇几乎每天都会利用课间和放学后的一点时间,帮助她答疑解惑。 他非常耐心,讲解方式通俗易懂,基本上他说一遍张花春就能理解和记住。 他教给她如何整理学习笔记,将重点知识和易错点进行归纳总结,这些方法让她越来越发现学习是一件有趣的事。 距离月考还剩两天,温泽宇给了她一本手掌大小的笔记本。 “这个应该对你有用,不过绝对不能用来考试作弊。”温泽宇特别强调。 红色的封面上,写着“掌中宝典”,手掌大小的册子,里面归纳了重点公式、高频题型和易错陷阱。 “这都是你总结的吗?也太厉害了吧。”张花春仰起脸看着温泽宇,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感激的光芒。 温泽宇看着张花春喜笑颜开,对他一副崇拜的样子,内心莫名涌起一股满足感,看来这几天没有白忙活。 “虽然打饭排队的时候背单词也不错,不过翻看系统性的知识点更能加深记忆。”温泽宇说。 张花春频频点头,表示非常赞成。 月考前一天,考场和准考证号公布下来,各班级在最后一节课 7. 季节限定 [] “嘿,泽宇,你们也来买糖葫芦啊。” 陈鹤霄那热情似火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冬天格外具有辨识度。 “啧。” 朴实无华的语气词里,包含了温泽宇对好友的所有问候。 “学妹也在啊。”陈鹤霄把头伸过来,笑容可掬地与张花春打招呼。 张花春浑身打了个寒颤:“学……学长好。” 说实话,张花春也不擅长应付过分热情的人,但对方都主动打招呼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回应。 陈鹤霄:“对了,上次忘了问你的名字。” 张花春:“我姓张,花朵的花,春天的春。” 这是温泽宇告诉她的方法,如果觉得自己名字容易引起歧义,介绍自己的时候就把名字分开念。 “张发……”陈鹤霄念到一半突然停住,然后笑着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花吧。” “不行,那是我的专利。”温泽宇说。 “咦。泽宇还护食了,小气鬼。”陈鹤霄抱怨完好友,又对张花春说,“那我就叫你小春。” 张花春:“都行。” 只要不叫她全名,怎么都好。 正在陈鹤霄与张花春热情交流时,一个扎着高马尾,戴着白色围脖的女生朝他们走了过来。 女生毫不留情地揪住陈鹤霄冻得通红的耳朵,“陈鹤霄,你小子让我排队,自己跑来勾搭妹子?嗯?” 陈鹤霄疼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不忘调侃:“哎哟,这么快就吃醋啦?” 女生瞪了他一眼:“少来这套,解释一下吧。” 张花春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女生,心里暗自揣测:这两个人在交往?学校不是严抓早恋吗?这女生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温泽宇在一旁淡淡地说:“放了他吧,林雪。他是过来和我打招呼的,你别误会。” 林雪瞪了陈鹤霄一眼,然后转向温泽宇,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是……温泽宇?” 温泽宇:“是我,好久不见。” “泽宇,真的是你啊?”林雪激动地扑进温泽宇怀里,抱住了他。 张花春看着眼前这个场景,眼中闪过惊讶。 她偷偷瞥了温泽宇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不一会,林雪放开温泽宇,揉揉眼睛:“上次陈鹤霄跟我说在食堂遇到你了我还不信,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温泽宇神色动容,“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队伍终于前进了一步,轮到张花春和温泽宇时,两人眼中都露出了少有的兴奋。 “给我两串糖葫芦。” 张花春说完,拿出校园卡去刷POS机,却被温泽宇抢先了。 张花春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温泽宇。 温泽宇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糖葫芦,把其中一支递给张花春,然后冲她眨了一下眼睛:“为了感谢你陪我一起排队,我请客。” 犹如一支无形之箭瞬间射中心房,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让张花春不知所措。 走出小卖部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雪。 陈鹤霄和林雪正坐在不远处的花坛上吃糖葫芦,看到他们俩时赶紧挥手打招呼。 林雪看着温泽宇手中的糖葫芦,好奇地问:“泽宇,你小时候不是最讨厌甜食吗?” 温泽宇:“你也说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哦呀,还是这么冷淡。”林雪吐槽道。 四人走到岔路口,一阵寒风刮了过来。 “好冷~”张花春和林雪异口同声,彼此对视一眼后都笑了起来。 温泽宇看着那空荡荡的,冻得通红的脖颈,眸色沉了沉。 “帮我拿一下。” 张花春接过糖葫芦,疑惑地看着温泽宇。 然后看到他取下自己的灰色围巾,朝她走近一步,一圈一圈地,仔细地系在她的脖子上。 两人离得很近,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像是香水的冷冽气息。 香水?高中生会喷香水吗? 张花春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她视线上扬,想看看温泽宇脸上的表情,奈何对方个子太高,只能看到一点下巴。 “这样会暖和一些。”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仿佛是电台主播在播音。 张花春心中一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小鹿乱撞起来。 “谢谢。”她把头缩进围巾里,掩饰自己的害羞。 明明是腊月寒冬,她却浑身滚烫。 林雪和陈鹤霄看着这一幕,大眼瞪小眼。 “阿雪,也把你围脖借我戴戴呗,冷。”陈鹤霄贱嘻嘻地戳了戳林雪,视线却是落在温泽宇身上。 林雪回了他一个眼刀:“滚!” 然后她又一脸姨母笑地看向温泽宇和张花春:“突然想起来室友让我帮忙带可乐,先走一步啦。” 话音未落,林雪便拽着陈鹤霄的胳膊溜之大吉。 “雪下大了,回寝室吧。” 温泽宇轻声说道,从她手上拿回自己的糖葫芦。 “嗯。”张花春小声回答,轻轻扯了扯围巾,脸上热度未减。 两人沿着校园的马路,慢慢走向位于半山腰的女生寝室楼。 雪花越来越大,纷纷扬扬地落在远处的山头,近处的路灯绿植,以及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上,仿佛为世界披上了一层薄纱。 张花春望着手中那串被糯米纸包裹着的糖葫芦,思绪不自觉地飘回到小时候。 每逢年关那几天,集镇上会出现一个大叔,他肩扛着稻草扎的木桩,上面插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红色明珠,很多小孩都会围着他转。 他们的父母脸上虽然挂着无奈的笑容,但掏出一块钱递给大叔,然后大叔取下一串红色明珠递给小孩子。 张花春非常羡慕那些小孩,眼巴巴地看着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嘴巴里的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她也曾学着那些小孩的模样找母亲要过一次,但换来的是一巴掌,以及责骂她不懂事。 小时候父母总会对姐姐和她,以及弟弟妹妹说:家里很穷,要听话懂事。 有次她铅笔用得只剩一点的时候,想找母亲要一角钱去小卖部买,整整磨蹭了一晚上,她也没敢开口。 到了第二天要去学校时,她实在走投无路,只得硬着头皮和母亲说了这件事。 果不其然,又是一顿责骂。 在学校受欺负了,也是万万不能回家说的,因为语言远比拳头更具杀伤力。 像是“被欺负是自己的问 8. 寝室夜谈 []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到了。”张花春停下脚步,看向温泽宇,“谢谢你请我吃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还没吃完的糖葫芦。 “不用谢。”温泽宇伸过手,轻轻拍去她肩上的雪。 张花春愣了愣,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对她的善意,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无法让人产生反感。 但同时,也有种不真实感。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有不少进出寝室的女生。 张花春怕被班上的人看到,传出早恋造谣,借着取围巾的动作,与温泽宇拉开了距离。 “对了,你的围巾。”她摘下围巾,递回给温泽宇。 温泽宇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抿唇说:“不嫌弃的话,送你了。” 张花春瞪大了眼睛,先是惊讶,而后疑惑,最后仓皇拒绝。 “不行不行。你已经在学习上帮了我大忙,而且还经常请我吃饭啥的,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 温泽宇笑了笑,“你拎那么清,以后我都不敢让你帮我跑腿带早饭了。” 张花春说:“一码归一码,我帮你带早饭,已经收了跑腿费的。” 温泽宇有很严重的睡眠不足问题。 每天早读结束后的早饭时间,他几乎是趴在座位睡死过去的状态,直到九点开始上第二节课时才会清醒过来。 作为同桌,张花春不知不觉中被温泽宇洗脑成了他的“外卖小哥”,她第一次听这个词时,觉得十分新奇,但又很形象。 张花春去食堂吃完早餐后,要打包带回来一份给温泽宇。 有段时间学校查得严,不让学生把零食和食堂的东西带回教室,每天派人在小卖部和食堂门口执勤。 她只能绞尽脑汁,与执勤小分队斗智斗勇。 把包子藏在帽子里,用散落的头发遮住,或是藏在衣服里面猫着身子走,像极了90年代倒卖光碟的那伙人。 向来以懂事听话作为标签的乖学生,也终于叛逆了一回。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张花春心甘情愿冒这么大风险,主要还是被利益诱惑——温泽宇承诺她可以随便刷他的饭卡。 对于每个月只有300块生活费,经常因为吃不饱饭而发愁的人来说,温泽宇就是天降的财神爷,她自然要好生供着。 但这并不代表她贪图温泽宇的钱财,她仅仅是通过劳动换取回报。对于他给予的其他好处,她一般都是拒绝。 这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她希望至少在精神层面上,能与温泽宇保持平等。 “小花不肯接受我的报答,肯定是厌烦了我每天有求于她。” “呜呜呜~我被小花讨厌了。” “一想到以后午饭和晚饭都要自己去排队,好心累啊。” “不想活了,人生无望了,干脆退学吧。” “……” 温泽宇开启碎碎念模式,一边装弱卖惨,一边偷偷观察张花春的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张花春缴械投降了。 “围巾我收下了,但你以后不能送别的东西给我了,我压力很大的。”张花春的语气和眼神里都透着坚定。 温泽宇脸上露出疑惑:“为什么要有压力,小花带给我的精神上的慰藉,那是这些俗物能回报得了的。” 兴许是被对方的发言惊讶到,张花春脸上浮上一抹红晕,吞吞吐吐地说:“什么精神上的慰藉啊,你别乱说。” “就是你每天会关心我,陪我吃饭啊。”温泽宇一本正经地解释,“要是没有小花的话,我连学校都不想来了。” “那种事,也不一定非得是我吧,随便哪个同学都能做到啊。” “不行,只有小花是同类。其他人都不行。” 两人的音量逐渐提高,在旁人看来像是在吵架,引得不少同学驻足围观。 张花春意识到这样下去,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于是赶紧结束了话题。 “算了,我说不过你。先上去了。”张花春说着,转身准备走进宿舍楼。 “嗯,明天考试,要保持平常心,不要紧张。”温泽宇挥手道别,语气温柔平和。 张花春闻言,脚步一顿,手指握紧柔软的围巾,脸庞泛起红晕,然后迅速跑进了宿舍楼。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温泽宇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 张花春推门进宿舍,坐在各自桌前的三人纷纷回头看向她。 张花春愣了一愣:“有……有什么事吗?” 平时,这三个室友都不怎么和她说话,不算关系不和,只是相对而言,她们另外三人更有话题聊。 像是化妆、国外歌手、旅游和恋爱等,总是在寝室聊得热火朝天。 尽管一心多用,她们三个的成绩依旧稳居班级前列。 这种学习玩乐两不误的能力,让张花春十分羡慕,甚至有点嫉妒。 刚入学时,其中一个性格外向的女生偶尔也会想让张花春加入她们的话题,但她没接触过那些东西,几乎是一问三不知。 渐渐地,就变成了现在的关系。 “呐呐,张花春我问你,你和温泽宇在交往吗?”性格外向的女生,孟新凑上前来,兴奋地问她。 恋爱话题,在寝室里是最受欢迎的。 另外两个女生站在孟新身后,隔了一段距离,眼神里也闪烁着好奇。 她们应该是经过商量后,决定由和张花春说话次数相对较多的孟新作为代表。 张花春没想到孟新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尴尬。 如果回答暧昧不清的答案,说不定就可以借此为话题,趁机和她们三个搞好关系。 这个念头在张花春脑中一闪而过。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孟新不死心,继续追问:“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啊?没关系,我们是室友,你可以跟我们分享的。” 张花春:“不是,没交往。”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你特别好,你们俩课后都形影不离的,而且……” 孟新突然搭上张花春的肩膀,笑得贼兮兮:“刚刚绮菱回来时看见了,温泽宇送你到寝室楼下。” 一旁被点名的其中一个女生露出调皮笑容,竖起剪刀手比了个“V”。 她叫司绮菱,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像洋娃娃一样的可爱女生。 “我们布置完教室去食堂吃饭,寝室和校门在同一个方向,顺路而已。”张花春解释说。 温泽宇是走读生,在校外住宿,她这个说法比较让人信服。 孟新:“然后你们还顺路去买了糖葫芦?下起了雪,他送你他的围巾?” 张花春:“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 “啊啊啊~这是什么小说剧情啊。”孟新越说越兴奋,她捧着脸发出土拨鼠尖叫,“张花春,我很肯定地跟你说,温泽宇他肯定喜欢你。” “我也觉得他喜欢你,不然他为什么对你那么特别?”司绮菱在一旁附和道。 “那是 9. 等你啊 [] 确认对方是在同自己打招呼后,张花春朝温泽宇走过了去。 张花春:“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温泽宇似笑非笑。 “开什么玩笑呢。”张花春有些不自然地回应。 青春期的女孩子,总是很敏感的。 就像张花春听到温泽宇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时,心脏不受控制地随之跳动起来,过山车一样,直冲云霄。 温泽宇没注意到张花春的不自然,一脸正色地解释: “我没开玩笑,为了和你一起吃饭,我提前交卷,在这瑟瑟发抖地等了15分钟呢。” 说到这里时,温泽宇声情并茂地摊了摊手,微微抿唇,满脸哀怨。 “可惜某人似乎只顾着触景伤情,看都没看我一眼。” “谁触景伤情了!”张花春瞪了他一眼。 对上视线后,张花春立刻转过头,避开温泽宇的目光,她扯了扯围巾,掩住滚烫发热的脸颊。 都怪昨晚孟新她们说那些奇怪的话,搞得她现在对温泽宇在意得不行,就连他说的每句话,到她耳朵里都会加上奇怪的滤镜。 温泽宇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张花春的肩膀:“好啦,不逗你了。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张花春点了点头,跟在温泽宇的身后。 两人一起下楼,走出教学楼。 一路无言,安静无声。 踩在厚厚的雪地上,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张花春轻声开口,打破沉默。 “没有必要。”温泽宇说,“看到你走出考试时的表情就知道了。” 张花春心下一颤:“啊,你能看出来?” “当然了,小花很好懂啊。” 温泽宇向前迈了一大步,然后转过身,与张花春面对面,倒退着往前走。 “因为你的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温泽宇微微扬唇,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那你也能看出来……”张花春的脸颊越发滚烫,声音也随着减小,变成蚊子哼哼,“我对你的……” “嗯?你说什么?”温泽宇倾身靠前,“声音太小了,没听清。” 近在咫尺的脸庞,让张花春的心跳加速,她紧张地咬了咬唇,“没……没什么。” 温泽宇疑惑地眨了眨眼,身体向后倾,转过身来与她并肩齐行。 不消片刻,两人来到了食堂。 一如既往的人挤人,两人排队打饭,找到一张靠近角落的桌子。 “下午考什么?”温泽宇问。 “物理和化学。” 张花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晚上生物。” “不是吧,晚上还要考?”温泽宇托着脸,一副饶了我吧的姿态。 张花春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想。 吃完饭后,张花春回寝室休息,温泽宇回家,两人各自散伙。 下午的物理和化学考试过得还算顺利,虽然有些题目做得很头疼,但整体来说,张花春觉得自己的发挥还算稳定。 考完之后,温泽宇照例在教室外等她,两人一起吃饭后回到教室复习。 教室里只有一半的桌子作为考场,一般天气不冷时,桌子搬去走廊同学可以在外面复习。 但现在是冬天,外面下雪寒风瑟瑟的,大家都把椅子搬进来了,和同桌勉强凑合共用一张桌子。 这意味着,彼此的距离会更近。 张花春本来在背诵货币的定义和基本职能,不知不觉地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吸走了注意力。 目光逐渐上移,窥见了那只手的主人容貌。 头发稍长,遮住了左侧眉眼,但梳理得当,整洁清爽。 掩映在发丝之下的肌肤,色泽洁白如玉,卷曲的睫毛轻颤,宛如蝴蝶翩翩起舞。 高挺鼻梁下,薄唇的线条,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温泽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起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视线交汇,张花春心中一动,猛地从臆想中回神,眼神慌乱地无处安放。 陌生的羞耻感和悸动袭上心头,心脏怦怦的,仿佛要蹦出喉咙。 温泽宇见张花春一脸慌乱的样子,眼眸轻轻转动,他拿起自己画到一半的思维导图。 “你对这个复习方法感兴趣?”他问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张花春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 她感兴趣的不是他手里的张思维导图,而是他这个人。 这种紧张又起伏不定的心情,让张花春变得迷茫,她捧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好像有点犯困,这样可以清醒一点。” 张花春自顾自地解释,然后捧在翻开的政治书,继续背诵货币的定义和基本职能。 温泽宇托着脸,饶有趣味地看着张花春,签字笔在指间转动。 张花春被那道视线注视着,脸上火辣辣的,如芒在背。 “小花,虽然我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温泽宇欲言又止。 “干什么?”张花春语气急促,有点欲盖弥彰。 “你书拿倒了。” “……” 张花春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眼书上的字,确实拿反了。 她看向温泽宇,对方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嘴角微翘,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不怀好意地笑。 好像越是在意,就越会在他面前出丑。 张花春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赶紧翻转书本,掩饰自己的尴尬。 嘴巴却不饶人道:“我、我故意的。” 温泽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托着脸庞的手移到嘴边,轻轻笑了起来。 教室里书声琅琅。 与张花春座位相隔两列的第五排位置,两个女生在低头窃窃私语,偶尔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们是张花春的室友,孟新和司绮菱。 张花春默默叹了口气,偏偏被她们俩看到了,等会儿下自习回寝室肯定又会问东问西,然后得出某个结论,让她做不切实际的梦,扰乱心神。 李铭馨听着前排两人的小声八卦,莫名地感到一阵烦闷,她捂住耳朵,让自己专心沉浸在书里。 翌日清晨。 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阳光洒落在皑皑白雪上,璀璨耀眼,明亮得令人难以睁眼。 上午考英语和地理,下午是政治、历史。 时间飞速,一天很快便在考试中流逝过去。 按照惯例,晚上年级各老师都要批改试卷,统一安排自习。 但这次语文 10. 要不要去我那里 [] 一周前,学校公布了元旦放假安排。 高一:12月31日上午上完第三节课(10:00)——1月1日下午17:00 高二:12月31日上午上完第五节课(12:00)——1月1日下午18:00 高三:1月1日上午上完第三节课(10:00)——1月1日下午18:30 周六上午十点,下课铃声准时响起,班主任宣布放学后,除了值日生,其他学生都一窝蜂地背上书包直冲学校大门。 那些被排到今天值日的“幸运儿”,则只能硬着头皮上阵,拿起拖把扫帚,各司其职。 张花春被安排打扫窗台,擦窗户和黑板。 她走到墙角,拿起水桶,来到教室外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打了一桶冷水。 张花春提着水桶回教室时,负责扫地的女同学已经手脚麻利地完成了任务,另外两名男生正在拖地。 温泽宇把桌椅归置整齐后,拧着大号垃圾桶走出教室,前往一楼,将垃圾倒入指定的垃圾箱。 “温泽宇,我帮你一起吧。”女同学卢思琪热情地说道,拿起垃圾桶另一侧的把手,跟着温泽宇一起去倒垃圾。 张花春拿起讲台左侧的抹布放入水中,等它充分浸湿后拧到半干,站在一个小板凳上,开始认真地擦拭起窗台来。 第四节上课铃声响起后,校园里渐渐安静下来。 其他班值日生搞好教室里的卫生后,彼此讨论着下午的安排,去影院看电影,游戏厅打电动,还有唱K。 张花春一边做着窗台的清洁工作,一边在内心默默算着她听到的这些娱乐项目的费用。 她曾在朋友的邀请下去过一次县城里的KTV,一小时套餐198元,张花春囊中羞涩,怕大家让自己分摊,中途找借口狼狈溜掉了。 张花春擦窗户时,瞥了楼下一眼。 温泽宇把垃圾倒进垃圾站,卢思琪站在一旁,似乎在同他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 张花春默默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儿。 等她擦完窗户,倒完污水回教室时,两名拖地的男生已经走了。 拖把和扫帚堆在角落,东倒西歪。 张花春放下水桶,把拖把和扫帚整理整齐,然后开始整理讲桌上的杂物。 这时,卢思琪和温泽宇回到了教室。 看到焕然一新的教室,卢思琪惊呼道:“哇,这教室也太干净了吧,尤其是窗户,像在照镜子一样。” 张花春听到被称赞,心中一喜,她调整好表情,刚要开口回应。 抬起头来,却看见卢思琪正紧挽着温泽宇的手臂,她那明亮的双眸充满期许地注视着他。 “温泽宇,教室已经打扫完了,我们一起去唱K吧,班长他们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温泽宇笑容和煦,婉转地拒绝说:“抱歉,我下午还有其他安排。” 说完,他抽回手,走到自己的座位,从课桌里拿出书和笔记本放进书包里。 卢思琪显得有些失望:“那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卢思琪拿起便利贴和笔,写了自己的号码递到温泽宇面前。 张花春站在讲台上,一边把散落的课本、教案和试卷归拢在一起,整齐摆放到位,一边偷偷地注意着两人的互动。 温泽宇看着那张便利贴,微微一笑,然后接过。 “记得一定要打给我噢。”卢思琪重复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教室。 温泽宇看着手中的便利贴,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其卷成一团,丢进了笔筒里。 张花春看着这一幕,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又五味杂陈。 卢思琪性格开朗活泼,长相清纯可人,是班里数一数二的美女。 面对美女的示好,温泽宇如此从容应对。 不禁让人怀疑,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他的眼? 张花春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发现温泽宇正注视着她。 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迅速低下头,拿起黑板擦转身擦黑板,不敢与他的目光交汇。 教室内,一片尴尬的寂静弥漫开来。 窗外,微风拂过树梢,与教室里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里,在黑板上印着一个个金色光圈,随着风摇曳晃动。 张花春如芒在背,缓慢地擦拭着黑板,心中祈祷着温泽宇赶紧离开教室,结束这尴尬的氛围。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张花春愈发紧张起来,她踮起脚,忙碌地擦拭起黑板顶部的板书,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仅能触及的黑板擦,与她的冰凉指尖触碰,温热传递过来。 张花春心头一颤,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 那是温泽宇的手。 他站在她身后,距离很近,压迫感十足。 张花春脸颊发热,呼吸紧张,仿佛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我来吧。”温泽宇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有力。 张花春微微点头,松了手,站到一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黑板上流畅地移动。 “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 温泽宇一边擦着黑板,一边随口问道。 张花春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回答道:“还没什么具体的安排,室友的父母要来寝室,有点吵,我可能会在教室看书,或者在校园里散散步。” “那明天呢?”温泽宇继续追问。 张花春又是一愣,她回答说:“明天室友不在,可能会在寝室学习。” “嗯。”温泽宇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 张花春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擦完黑板后,温泽宇放下黑板擦,转过头来看着张花春,说:“要不要去我那里?” 张花春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温泽宇,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去你那里是指……” “就是我们一起看看书,聊聊天,或者上网看电影。”温泽宇解释道。 张花春微微点头,轻声答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嗯?”温泽宇疑惑蹙眉,“不然还要哪样?” “没、没什么。”张花春低下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温泽宇忽然反应过来,扑哧笑出声,说:“ 11. 时空旅人 [] 张花春第一次上计算机课时,内心充满期待与好奇。 但她的这份热情与好奇心,很快被一位态度不佳的年轻女教师浇灭,甚至让她对这门课程产生了恐惧。 老师对待学生态度粗暴,张花春遇到一个不会的操作,鼓起勇气提问时,回答她的却是一顿嘲笑和白眼。 “都是高中生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来问,你是蠢猪吗?就算是蠢猪看了教材都能做出来。” 张花春涨红了脸,尴尬地坐在座位上。 后来的课,张花春都专门挑角落的位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当成沙包。 不止是她,班上还有好几个腼腆的学生,都遭到了这位老师的讥讽谩骂,甚至可以说是人身攻击。 温泽宇看到张花春愣怔失神,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想什么呢?”温泽宇问。 张花春惊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到是温泽宇,心里平静下来一些。 “没什么,想起来一些令人讨厌的事。”张花春小声地说。 温泽宇皱了皱眉,问道:“和计算机课的那位女老师有关?” 张花春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无奈。 温泽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花,这个世界有很多烂掉的人,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他们影响自己的心情。” 张花春转过头来,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 温泽宇虽然有时会说一些新词,但遣词造句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一次竟然用了“烂掉”这样的形容词,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但细想之下,她又觉得这个形容词用得十分贴切。 那位女老师的言行确实让人感到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烂掉”。 张花春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 她感慨地说:“又被你安慰到了。感觉你不是学生,而是一位智者。” 温泽宇挑眉:“意思是说我老咯?” “不,不,我的意思是感觉你很成熟,总是很从容的样子。”张花春认真地说,“我很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会比我更从容沉稳。”温泽宇语气淡然,双手随意搭在沙发上。 “到你这个年纪?” 张花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歪了歪头,他们俩不都是十六岁吗? 温泽宇勾了勾唇,然后话题一转:“关于那位女老师,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上周我已经将她辱骂学生,败坏师德的证据提交到纪检委了。” 张花春闻言,愣了愣,然后惊讶地望着温泽宇:“你说什么?你举报她了?” 温泽宇点了点头,眉目和善道:“既然她做出违法的行为,自然应该接受应有的惩罚。” “可我们还只是学生……” “那又怎样?她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公愤,即使她后台再硬,也不能与正义为敌。” 温泽宇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继续说道,“而且,正因为我们是学生,我们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改变这个世界。” 张花春沉默了下来。 在她看来,学生和老师作对,无异于蜉蝣撼树。 “不说这个了。”温泽宇指了指书桌上的电脑,“要不要我教你使用?在未来,掌握计算机技能可是很重要的。” 张花春有些恐惧,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学习。 温泽宇便开始耐心地教她如何操作电脑,从最基本的开机、关机,到基本设置和一些常用软件的功能等。 在温泽宇细心的讲解下,张花春逐渐熟悉了电脑的基本操作。 但轮到她上手时,问题立刻暴露出来。 不会使用鼠标,键盘运用不熟练,打字一指弹。 温泽宇看在眼里,便建议道:“小花,我觉得你需要先熟悉一下键盘操作。这对于提高打字速度和熟练度非常重要。” 他说着,便打开了一个在线打字练习软件,让张花春按照屏幕上的引导开始练习。 随着打字闯关音乐响起,张花春手忙脚乱地在键盘上找字母,身子跟着晃动,歪歪扭扭。 “你先跟着练习,我去换个衣服。” 温泽宇说完,便离开了客厅。 张花春一个人在电脑前,认真地按照屏幕上的提示进行练习。 不多时,温泽宇换好衣服回到了客厅,看到张花春正在认真地练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尽管还是一指弹的状态,但效率明显高了很多,至少不再手忙脚乱地寻找字母。 他走过去,按下空格键,暂停了打字游戏。 说道:“尝试让你的双手都掌握键盘,分工合作。” 温泽宇俯下身子,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张花春的手放在键盘字母上。 “像这样,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分别放在F和J键上,中指放在中间的字母上,无名指和小指分别放在相邻的字母上。这样,双手可以协同工作,提高打字速度。” 温泽宇教她如何运用双手操作键盘,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周围弥漫着熟悉的冷香。 张花春心中一阵悸动,手指轻轻颤抖。 温泽宇介绍完,放开了她的手,重新启动打字游戏。 “用我刚才教你的方法,试试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张花春立刻回神,集中精神,按照温泽宇的指导,调整双手的位置,尝试着按照他的方法进行打字。 刚开始,她还是不太适应,甚至有些笨拙,但随着一遍又一遍练习,她逐渐找到了感觉。 温泽宇陪在旁边,看着她熟练地掌握了双手键盘操作的方法,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他接着说道:“很好,小花,你学得很快。接下来,我教你鼠标的使用方法。” 温泽宇从最基本的点击、拖拽,到滚动浏览网页等动作,一一为她讲解。 张花春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泽宇的操作,用心记住,眼神中闪烁着好奇和渴望。 随后,温泽宇又教她如何使用浏览器,如何在网络上搜索信息、查找资料、下载所需的文件、储存文件、发送电子邮件,利用办公软件处理文字等。 张花春实操时,温泽宇坐在一旁,不时提醒她忘记的细节。 虽然过程中遇到不少困难,但至少在温泽宇的提示下,她基本能独立完成计算机教材中的作业了。 甚至还注册了电子邮箱和□□。 “我可以加你好友吗?” 张花春转过身来,这才注意到,温泽宇换了一件墨绿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浑身散发着清雅气质。 “当然可以,我的□□号是……”温泽宇报出自己的□□号。 张花春按照温泽宇给出的号码搜索,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头像。 二次元风格的微分碎发年轻人,怀抱着一只猫咪。 “时空旅人?”张花春盯着屏幕上的□□昵称,好奇地问,“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 “因为我只是一个暂居此地的旅行者。” 碎发掩映下,他投来的目光充满着深邃和神秘,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张花春怔了下,旋即扑哧笑出声,“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她回到电脑前,移动鼠标点击添加好友,输入验证信息。 房间内响起□□消息提示音。 温泽宇从裤兜里取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流畅地操作,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 12. 聚会 [] 门铃声有些急促,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张花春迅速从温泽宇身上爬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去开门。 陈鹤霄和林雪拎着大包小包,看到张花春后,林雪热情打招呼:“晚上好,小春~” “温少爷呢?按了这么久门铃才来开,你们该不会是在……”陈鹤霄露出贼兮兮地坏笑。 张花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声解释:“学长别乱说,温泽宇在睡觉,我在玩打字游戏,声音太大没听到。” 说完,她把门彻底打开,示意他们进来。 “让你们买的东西带来了吗?”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花春回过头,看到温泽宇缓步走来。 他神色平静,落在陈鹤霄身上的目光依旧如昔,气定神闲中带着点嫌弃。 “带来了。跑了几条街呢,全是按照你发来的单子买的。” 陈鹤霄领着两大袋东西,热情似火,朝温泽宇扑了过去。 温泽宇稍一侧身,陈鹤霄扑了个空,直接冲到了琉璃餐桌前。 林雪走到温泽宇身旁,说道:“真少见,你竟然会邀请我们来家里玩。” 温泽宇没有说话。 林雪把手里的一个大袋子递给张花春,“小春,帮忙拿一下。” 张花春接过袋子,疑惑地说:“这是什么?” 陈鹤霄把购物袋放在餐桌上,转过身来得意说道:“今天的晚餐,豪华版。” 三人相继来到餐桌,一边聊天一边摆放饭菜。 满满一大桌,比张花春家过年还丰盛。 趁温泽宇不留意,陈鹤霄贼心不死玩偷袭。 温泽宇再一次巧妙避开。 陈鹤霄一脸受伤:“你都邀请我来家里了,抱一下会怎样啊。” 温泽宇后退两步:“滚。” 陈鹤霄嬉皮笑脸,继续纠缠。 “不让抱,亲一个也行啊。” “死变态!” “来嘛来嘛。” “死开!莫挨老子。” 两人在客厅猫捉老鼠,你追我赶。 林雪不禁扶额叹息,对张花春表示无奈:“习惯就好,陈鹤霄自幼有受虐倾向,等会他被温泽宇揍一顿还会更开心的。” 张花春:“……” 难怪温泽宇说自己应付不来陈鹤霄。 “不过以前温泽宇没这么大反应的啊。”林雪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张花春:“什么意思?” 林雪表示:“对陈鹤霄的肢体接触,他通常会直接忽视,极少时候会揍他一顿,从来没有这样避之不及。” 两人说话间,温泽宇已成功将陈鹤霄制服,一把将他扔到沙发上,反手擒住。 陈鹤霄嘴上求饶,却依然笑嘻嘻的,似乎对这样的闹剧乐此不疲。 温泽宇啧了一声,眼神中的嫌弃更深。 陈鹤霄却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特殊的乐趣,笑声不断。 林雪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抱枕,放回沙发。 “你们两个,真是天生的一对活宝。” 陈鹤霄趁机挣脱温泽宇的控制,跳起来躲在林雪身后:“泽宇,你听到没,阿雪说我们天生一对。” 温泽宇瞪了他一眼。 林雪轻轻一笑,打圆场道:“好啦好啦,菜都凉了,先吃饭行不?” “那你把他拴好。”温泽宇扫了陈鹤霄一眼,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陈鹤霄伸长脖子:“骂谁呢?这么脏。” 林雪白了陈鹤霄一眼:“少说两句吧你。” 三个人说说笑笑,气氛和谐。 张花春走到沙发拿起自己的书包,“那个,我先走了。” “诶?怎么就要走啦?”林雪显得有些疑惑,她看向张花春,“晚饭还没吃呢。” 张花春笑着摆手:“你们吃吧,我想早点休息。” 陈鹤霄在一旁插嘴:“哎,是不是我来抢走了泽宇你不高兴?” 温泽宇瞪了他一眼,走到张花春面前,颔首道:“身体不舒服?” 张花春摇了摇头。 温泽宇接着说:“那怎么这么早就想走?是有什么事情?” 张花春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我留在这里会打扰你们。” “我不觉得打扰。”温泽宇说,他又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俩呢?” “怎么会。”林雪莞尔一笑,“跨年通宵就是要人多才有意思啊。” “没错没错。”陈鹤霄走过来拍了拍张花春的肩膀,“小春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可是好朋友。今晚让我们嗨起来,不醉不归。” “你看,大家都希望你留下来。”温泽宇凝视着她的眼睛,以柔和的嗓音说道。 仿佛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睛蛊惑,张花春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 四人围坐在餐桌前,林雪替大家倒满饮料,一起举杯迎接新年。 吃到七八分饱,林雪畅聊起校园八卦,引得大家捧腹大笑。 温泽宇偶尔也会回应几句,和平时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鹤霄全程不停地给大家夹菜,热情地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哇,怎么突然这么热?”林雪拉开羽绒服拉链,用手扇着风。 “我把刚刚把温度调高了。”陈鹤霄边说边指了指空调,“泽宇这房间温度设定的很低,不穿外套有点冷。” 林雪白了他一眼,“那你穿上外套不就行了。” “在室内穿羽绒服多不舒服啊,绵嘟嘟的像个熊。”陈鹤霄说。 林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真是服了你了。” 她脱下羽绒外套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对一旁的张花春说,“小春,你也把校服脱了吧。” 张花春绞着手指,局促回答:“我、我没关系,不觉得热。” 房间很热,张花春的咯吱窝已经有些汗湿了。 但她如果脱掉校服外套,里面那件土气的红黑波点打底衫就会暴露出来,她不想让大家看到自己的窘迫。 “可是你额头都冒汗了。”林雪关心地说。 张花春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不穿外套我会不习惯。” “那有什么不习惯的。”陈鹤霄笑着说,“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好拘谨的,快脱了吧。” 张花春一时语塞,脸庞涨得通红,不停地搓着手。 林雪歪了歪头,忽然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似乎猜到了张花春的顾虑。 这时,温泽宇突然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冷空气顺着窗户涌进来,房间里气温稍稍下降了一些。 温泽宇转过身,面对三双齐刷刷看向他的眼睛,他云淡风轻地说:“屋里太闷了。” 然后,他坐回座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张花春偷偷瞄了温泽宇一眼,感激他的细心和体贴。 但一想到他看穿了自己的窘迫,又感到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如果自己也有一件像林雪身上的那种可爱毛衣,就不用这么难堪了。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陈鹤霄坐在风口,冻得直打寒颤。 他想去关掉窗户,但被温泽宇一个威胁眼神劝退。 陈鹤霄腹诽:妈呀,忘了这小子天蝎座的。 林雪笑了笑,“我还是觉得有些热,把空调调低点吧。” 她起身走到茶几旁边,拿起遥控器调整了一下温度。 室外 13. 误解 [] 张花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回到寝室,心不在焉地洗了把脸,澡也没洗就爬上床睡了。 张花春躺在床上,却无法静下心来入睡。 她闭上眼,脑海中关于林雪和温泽宇有关的画面如同电影般一幕幕浮现。 温泽宇对林雪扬起微笑的嘴角,林雪在他身边一起说笑着离开的背影。 三人回寝室路上,他们两人旁若无人谈笑风生的情景。 甚至是傍晚时分,几人聚餐结束后,两人站在阳台上,低头说着悄悄话的画面。 温泽宇在和林雪交往吗? 他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把她和陈鹤霄支开,就是为了和林雪单独跨年?一起享受不被打扰的二人世界? 心里的疑惑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去瞎想。 但是,越是想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暧昧的画面和疑问就越是在脑海中徘徊。 她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既痛苦窒息又焦躁不安。 那些曾经和温泽宇相处的幸福时光,与今晚他看到的令她痛苦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渐渐失去自我,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控制了她的内心。 她想起了温泽宇身上好闻的冷香,温暖的怀抱,嘴角的笑,深邃的眼睛,以及那慵懒深情的眼神。 她开始幻想,如果那个人不是林雪,而是她自己,那该有多幸福。 如果林雪消失掉就好了。 嫉妒和憎恨,仿佛一颗种子,在心里种下后,逐渐生长萌芽,强烈的藤曼缠绕捆住她的心脏。 张花春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她猛地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自己竟然是如此恶毒的人?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焦躁不安。 她讨厌这样想的自己,想要脱离出来,却又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这个跨年夜,她注定难以入眠。 - 晚上九点,繁华喧嚣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光鲜亮丽的年轻人都往中心广场聚集,准备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2012年。 林雪和温泽宇并肩走在人群中,街道两侧,是琳琅满目的商店。 林雪打量了一圈周围的行人,对身旁的男生说:“真是搞不懂你,既然是想买东西送人,直接带本尊出来逛街不是更好吗?” 尤其是这种特殊的日子,非得找她当工具人。 温泽宇眼神微闪,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说:“难道是我打扰了你和陈鹤霄的好事?” 林雪闻言,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陈鹤霄那个笨蛋,也配占用本小姐的宝贵时间。” 温泽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浑身上下就嘴最硬的,嘴上骂的越凶,心里护的越狠。 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那就好,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因为失去了和笨蛋看烟火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向目的地。 林雪看着身边温泽宇的侧脸,心中不禁为他近期的行为举动感到费解。 傍晚几人聚餐结束后,张花春和陈鹤霄一起收拾桌子,温泽宇单独把她拉到阳台,拜托她陪他去一趟商场。 理由是:给小花买些新衣服。 为了不让陈鹤霄和张花春起疑心,两人还配合演了一出戏,支开了陈鹤霄,把张花春安全送回寝室后才行动。 林雪:“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温泽宇:“你说。” 林雪:“你对张花春的善意,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温泽宇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林雪:“何出此言?” 林雪笑着回答:“我不是质疑你的善意,只是觉得,你对她的关心和宠溺,来的过于突然,所以有些不解。” 温泽宇闻言,嘴角轻轻上扬,语气平淡地说,“喜欢这种事,本来就是无厘头的,不是吗?” 林雪:“话是这么说。寻常人或许会误解你对她产生了情愫。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很清楚你对她的情感并非如此。” 温泽宇瞳孔微微一颤,继而笑道:“那你觉得呢?我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 林雪摊手:“提出问题的人是我。” 温泽宇望向远处的天空,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想做一个实验。” “实验?”林雪疑惑地看着温泽宇,“能告诉我是什么实验吗?” 温泽宇缓缓道:“我一直在想,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如果一个人从小生活在黑暗中,从未感受过阳光,那么她是否还会保留对善的向往?” 说这些话时,温泽宇那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遥远的深空,令林雪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微妙气息。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更让她产生了一种敬畏和恐惧。 “若是一个人因贫困而遭受选择困境,目光短浅,仅能在认知范围内作出最佳决策,即便努力奋斗一生,也难以摆脱底层命运。 那么,给予其充足的资源和指导,打破认知边界,她的人生轨迹是否会发生改变?会摆脱底层困境变得更好?还是误入歧途,变得更糟? 为了验证这个问题,我选择了张花春,我希望通过给予站在迷雾深处的她无条件的善意,来观察她的人生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雪皱着眉头,她能理解温泽宇的好奇心,但觉得这个实验有些过于冒险。 “那你打算如何进行这个实验?对照组怎么选择?” “这个你不用担心,关于对照组,我心里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温泽宇语气轻松,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如果小春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伤害,误会了你对她的善意,并对你产生了依赖或特殊情愫,被你的善意束缚住,你又该如何解决?” 温泽宇握紧拳头,眼中短暂地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被他抛开:“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林雪看着温泽宇,心中波澜起伏。温泽宇的性格她是知道的。 固执,古怪,任性。 但她还是不放心:“泽宇,这件事我觉得你需要慎重考虑。毕竟,人心难测,你这么做,万一……” “林雪。”温泽宇打断了林雪的话。 林雪对上温泽宇的眼睛,愣了一下。 他的眼中闪烁着冷淡和认真,仿佛在对她说:不要多管闲事。 林雪叹了口气。 看来,温泽宇是铁了心要完成这个所谓的“实验”。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广场中央的服装卖场。 来到淑女服装区。 温泽宇打量着店内的每一件衣服,时不时地托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这件怎么样?”林雪拿起 14. 衣服 [] 2012年第一天,张花春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 她拿起枕头下的电子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昨晚一直想着温泽宇和林雪的事,到了下半夜才睡着,现在头很痛。 张花春揉揉眼睛,挣扎着起床。 她回想起来,昨晚答应林雪要去她寝室找她,不过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对方肯定已经出门了。 敲门声砰砰响个不停,大概是哪个室友忘记带钥匙了。 张花春迅速穿好衣服,爬着床头楼梯下床,来不及整理头发就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林雪。 林雪看着张花春,关切地问:“小春,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遇到什么事了吗?” 张花春抿了抿嘴角,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但她掩饰住内心的不快,回答说:“没事,可能是昨晚看书看得太晚了,有点儿累。” 林雪听了,眉头紧皱,她理解现在大家都学习压力大,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安慰道:“还是多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 张花春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心里却并不以为意。 “对了,你跟我来,我有好东西要送给你。” 林雪拉着张花春的手,不由分说地向着自己寝室的方向走去。 来到林雪寝室,一股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她的室友都在各自的床铺装上了床帘。 “那个就是我的位置,你先随便坐。”林雪指了指桌子上放着一个可爱米老鼠的位置,然后走到桌子对面的大柜子。 拉开柜门的瞬间,张花春有种自己走进了时髦女装店的错觉。 原本应该用来放杂物的柜子里,挂了一排整整齐齐的漂亮衣服。 林雪从柜子上的格子里取出两个大袋子,递给张花春。 “这是前几年我姑妈姨母和姐姐她们买给我的衣服,没机会穿,现在也不合身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都送给你了。” 张花春瞥了眼递到她面前的纸袋,顿时有些愕然。 袋里的衣物崭新如初,完全没有一点穿过的痕迹,至连标签都还完好无损。 林雪见张花春不说话,以为她不喜欢,便又说:“你放心,这些都是新衣服,没穿过的。要是款式你不喜欢就直说,我下星期再带点别过来,家还有好多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学姐。”张花春回过神来,摸着袋子里的衣服,说,“这些衣服都很好看,我很喜欢。” “真的吗?那就好。”林雪说,“看你心事重重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呢。” “这么漂亮的衣服,我怎么会不喜欢。”张花春低声细语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回忆。” 小时候,舅妈会经常把堂姐穿剩下的衣服递给她穿,这些衣物要么已经起毛球、沾染污渍,要么颜色俗气,款式老气,甚至有些连尺寸都不合适。 张花春一点也不喜欢堂姐穿剩的旧衣服,可母亲硬要她穿,还让她对舅妈一家心怀感激。 舅妈一片好心,父母承了人情,只有她穿着这些衣服在同学们面前尴尬无比。 父母后来甚至以堂姐送的衣服够穿为由,连每年一次的过年新衣服也不给她买了。 最难忍受的,还是来自旧衣服主人的羞辱。 每年春节,张花春都要去舅妈家拜年,大她三岁的堂姐总会趁机对她百般侮辱,让她委屈难堪。 那一年,张花春终于忍受不住,反抗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就像以前堂姐欺负她那样,她把堂姐推倒摁在地上,用力扯她的头发、扇耳光,打得她鼻青脸肿嗷嗷大哭求饶。 叫骂声引来了堂屋烤火的大人,母亲和舅妈将两人分开。 堂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破口大骂,骂她是捡别人不要的垃圾穿的穷贱骨头,让她把自己的衣服还回来。 张花春也怒火攻心,当众脱下身上那件又丑又土的毛衣,猛力掷向堂姐和舅妈的方向,泼妇一样地将多年累积的委屈发泄了出来。 那一刻,张花春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舅妈和围观的亲戚指责她不识好歹,狼心狗肺。 但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很好笑,站在毛毛细雨里笑得很大声。 也许是她的行为和笑容过于诡异,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不语,尤其是堂姐,张花春第一次在她眼中捕捉到了恐惧。 这场反抗不仅让她出了一口恶气,也让她在亲戚面前树立了自威。 她开始意识到,要想让自己不再受欺负,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亲戚中的小孩大多在初中毕业后便离乡务工,等到十七八岁,在父母和媒人的安排下结婚生子,延续着上一代的穷苦生活。 这样的生活方式似乎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无法改变的定律,但实际上,这个困境并非无法破解。 考上大学,是最简单的破解办法,但也是最具挑战性的办法。 林雪听了张花春的故事,眼中露出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人怎么这样啊?太过分了。”林雪义愤填膺地说,“一旦东西送出,就已尘埃落定,不应该再提及。” 她又紧握张花春的双手,语气坚决地表示:“小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这样,这些衣服你喜欢就拿着,不喜欢就拒绝,也不用有压力,觉得承我的情。” 望着林雪语气真诚,言之凿凿的模样,张花春感到一丝动容。 成绩优异,性格又好,这样的女孩子,也难怪温泽宇会喜欢。 张花春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道:“谢谢你,学姐。其实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挺感谢我堂姐的。” “感谢?”林雪惊讶地看着张花春,“为什么?” 张花春望着窗外,看着天空中的白云,缓缓道:“是她刺激了我,因为她,我才会下定决心要努力,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嗯,虽然你这么说也对。”林雪摸着下巴,思索着说,“但我还是不赞同把恶意当成成长的催化剂,尤其是那些歌颂和赞美苦难的,简直不可理喻。” “我也这样认为,但我们那边的人说我脑子有病。” “他们脑子才有病呢。” “就是啊。”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阳光照射进来,落在细声交谈的两人身上,洒满了整个房间。 张花春凝望着林雪洋溢着欢笑的漂亮侧脸,不禁为自己昨晚诅咒她消失的念头感到愧疚。 “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们来试新衣服吧。”林雪说着,从袋子里拿起一件灰色毛呢连衣裙,眼中闪烁着期待。 张花春点头答应。 “还有这个,这些和这些。”林雪又从袋子里翻出几样,这些是一套的,要搭配着穿才好看。 张花春接过衣服,一件一件地仔细端详。然后小心翼翼地换上毛呢连衣裙,穿上从来没有穿过的打底裤和小皮鞋。 林雪在一旁细心地观察着,仿佛在打量一件作品。 “怎么样,喜欢吗?”林雪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张花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向往中的自己,美丽、自信、光彩照人。 真是难以置信,仅仅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有些受宠若惊地望向林雪,道:“学姐,这么漂亮的衣服,真的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啊。”林雪听到张花春喜欢,心中欢喜,接着说,“能为这些衣服找到主人我也很开心呢。” 同时在心 15. TA是谁 [] 下午四点,四人沿着熟悉的柏油路走向学校,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留下一地斑驳。 温泽宇走在最前面,手机屏幕映射在他的脸上,映出一抹温馨的笑意。 张花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始终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 她心中纠结着,忍不住好奇那个【林深见鹿】究竟是谁,能让温泽宇如此开心。 林雪和陈鹤霄走在两人后面,一路上欢声笑语,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 走了一段时间,他们来到了学校门口。 温泽宇依然沉浸在手机的世界中,嘴角挂着笑意。 张花春看着他,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她讨厌这样敏感的自己,无论是林雪还是那个【林深见鹿】,她都没立场干涉温泽宇的生活。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少爷,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陈鹤霄突然上前,问出了张花春的心声。 “一个朋友而已。”温泽宇轻描淡写地关掉手机,将其放回裤兜。 “哦,朋友?”陈鹤霄眼中闪过一丝坏笑,“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温泽宇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四人在教学楼前散伙,林雪和陈鹤霄朝着高二年级教学楼走去,而温泽宇和张花春则朝着高一年级教学楼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 沿途上楼梯,各班级门口都挤满了学生。 “他们挤在门口不进去,干吗呢?”张花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温泽宇:“大概是月考成绩排名出来了吧。” “哦,月考成绩啊。”张花春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不知道这次自己的成绩能不能考进前500名。 这时,他们来到了四楼的走廊,只见(20)班教室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成绩榜单。 “不去看看吗?这次的月考成绩排名。”温泽宇指着榜单说。 张花春搓着手:“……有点不敢。” 温泽宇笑着走上前去,目光扫过榜单,突然眼前一亮,对躲在他身后的女生说:“二百六十八名,进步很大。” 张花春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不敢相信地抬头去看榜单,果然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二百六十八名。 虽然还是班级倒数,但这全年级排名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突破。 “真的吗?我进前三百名了!”张花春激动地握住温泽宇的手,喜不自胜。 温泽宇笑着点点头,鼓励她说:“是的,你做到了!继续努力,下次排名还会更高的!” “谢谢你,温泽宇!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做不到这一点。”张花春感激地说。 张花春沉醉于成功的喜悦,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同学投来的好奇目光。 预备铃响起后,班主任走进教室,开始做收假总结。 随后,黄老师拿出一个塑料收纳筐,按照惯例要求学生上交手机。 同学们依次取出自己的手机,恋恋不舍地关闭电源,然后递交到收纳筐内。 温泽宇端坐在座位,一侧手掌轻托脸庞,另一手转动着笔,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家上交手机。 “还有没有谁手机没有交上来的?” 班主任环顾了一下教室,确认大家都上交了手机后,盖上收纳筐的盖子。 然后拿起一份成绩单,开始分析本次月考成绩。 “这次月考,我们班的成绩总体上有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在四个尖子班中,年级前十我们占了4个,前三十占10个,这与大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班主任表扬道。 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同学们纷纷相互祝贺,为自己的成绩感到自豪。 “接下来,我要公布本次月考的进步之星。”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视全场。 同学们顿时安静下来,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结果。 “第一名,张花春。”班主任宣布,“张花春同学从期中考试的第899名,到11月月考823名,到这次的268名,进步了555名。”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惊叹和掌声。 张花春本人也显得有些惊讶,脸上泛起了腼腆的笑容。 班主任继续说道:“张花春同学的进步,是她不懈努力的成果。她每天第一个到教室,吃饭排队都在背单词,勤奋刻苦,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 “第二名,李有志……” 接下来的课堂时间里,老师们分别分析了各个科目的考试情况。 张花春一边听课,一边想着自己在月考中的表现,心中充满了信心。 “这次月考的成绩,不仅体现了同学们的学业水平,更是对你们努力程度的一次检验。”班主任总结道,“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放寒假了,希望大家期末都考个好成绩,开心过年。” 下课后,张花春来到教室外,在墙上的成绩榜单上找着温泽宇的名字。 班级排名三十,年级八十九名。 温泽宇的实力,应该考得更好才对。 “小花,你在看什么呢?”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 “哦,没……没什么。”张花春回过头,尴尬回答。 温泽宇目光越过张花春肩膀,落在了身后墙上的榜单上,“你在好奇我的成绩?” 张花春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说:“我只是觉得,以你的实力,应该能考出更好的成绩才对。” 温泽宇微微一笑,挑起嘴角说:“你太高看我了。” 张花春看着温泽宇的眼神,觉得他似乎隐藏了什么。 她不方便直接询问,决定旁敲侧击试探一下,但温泽宇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话题一转:“小花,不要美化别人,不然最后失望的还是自己。” 张花春愣了一下,意识到气氛不对,赶忙脚底抹油:“我要回教室准备接下来的期末考了。” 裤兜内的手机微微震动,温泽宇悄然走到一处僻静的楼梯角,从中取出手机。 【林深见鹿】:你们那边开始上课了吧,我猜想你肯定又没交手机。 【林深见鹿】:我爸刚刚又给我上了一小时思想课,烦死了。 【林深见鹿】:为什么总是要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年级前十是想考就能考的。 温泽宇看着手机屏幕,微微一笑,手指敲击键盘。 【时空旅人】:是啊,年级前十并不是想考就能考的,但是你这么努力,一定会实现的。 【林深见鹿】:哼,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过你教给我的学习方法还挺好使的,这次考试进步了十个名次。 【林深见鹿】:如果不是为了降低老爸的期待值故意做错几道大题,算上那些分数,挤进年级前一百还是没问题的。 【时空旅人】:能帮上忙就好。 【林深见鹿】: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学校了。拜~ 【时空旅人】:拜拜~ - 放晚自习后,张花春最后一个回到寝室,孟新与司绮菱二人正在泡脚,手里还拿着一本复习资料。 张花春轻轻关上门,笑着对孟新和司绮菱说:“你们俩真是勤奋啊,还在这儿复习。” 说完,她放下书包 16. 破烂亲戚 [] 每年总有那么几天,张花春比来大姨妈还要易暴易怒。 这就是春节。 正月初二,天还没亮,张花春就得在鸡鸣声和爆竹声中起床。 她迅速地穿上棉衣,系上围裙,开始帮忙准备亲戚们来拜年时的点心、瓜子、糖果及二十来人的饭菜。 八点刚过,姑姑、舅舅、姨母们便陆续到来,尚未粉刷的毛坯房顿时热闹起来。 张花春忙着端茶倒水,添火加炭,虚假赔笑,应对亲戚们的各种毫无边界感的提问和关心。 做完这一切后,张花春又回到厨房和母亲、姐姐一起在厨房忙碌,准备两桌中午的餐食。 餐后,晚辈要陪着长辈们围着火炉唠嗑。 张花春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更是厌恶了亲戚们七嘴八舌,张家长李家短,炫耀攀比的嘴脸。 她主动承担起洗碗和打扫卫生的任务,让母亲和姐姐去作陪。 隔着一层墙壁,舅妈和姨母她们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依然冲击而来。 话题无非是围绕:某某家儿子今年挣了多少万,某某家闺女嫁了好男人,每年给婆家多少钱,又或者某某家姑娘出门打工一年就买车了。 以往,母亲听了这些话总会信以为真,私下里数落姐姐不争气,出门打工几年还没人家半年挣得多。 然而,今年她坐在客厅角落里,一声不吭。 也许是她自己也跟着出去打工,亲身感受了打工的艰辛,明白世上没有白捡的好事。 洗碗扫地结束后,张花春决定前去火房露个脸,免得又落人口实,被胡乱扣一顶大帽子。 她端着一盘瓜子糖果,刚要踏入房门之际,意外听到舅妈正议论着她的事情。 “秀叶,发春今年十六了吧,可有人家上门来?” 母亲突然被舅妈点名,只得尴尬赔笑,“她还是个学生呢。” “哎哟,亲人们,你们说怎么着?”舅妈夸张地摇摇头,特意放大嗓门,“我去年就劝秀叶说让发春初中毕业后和平乐一起进厂,十六岁的老姑娘哪还兴读书,赶紧找个好人嫁了才是正经事。” “就是啊,秀叶。哥哥嫂子不会害你。”舅舅吸了一口旱烟,发表了他的观点,“毕竟,女孩子终究要嫁出去,读高中大学的费用,少则也要十来万,这些钱最终都是花给未来婆家的,实在是得不偿失。” 舅妈接腔,继续说:“谁说不是啊。嫁出去了倒还好,就怕年纪大了没人要,砸自己手里了。” 舅妈的言论使得在场众人陷入沉默,瞬间,火房内的氛围变得尴尬不已。 张花春站在门外,气得脸色发紫,她真想踹开门破口大骂,但理智告诉她万万不可。 去年为了盖房子,父母低声下气找舅舅一家借了五千块,到现在还没还上。 张花春深吸一口气,透过门缝,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父亲坐在矮马扎上,埋着头,一言不发。 母亲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显得焦虑不安。 刚上初中的弟弟和妹妹还不懂事,早已没了踪影,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唯有姐姐脸上青筋暴起,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被坐在她旁边的姑妈按住了。 这时,坐在一旁抽烟的姑父开口了。 “她舅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们家小春读书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以后能有更好的出路。女孩子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一辈子都依赖男人。” 舅妈瞪大了眼睛,看着姑父:“哎哟,她大姑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咱们柚乡镇不都这样吗?女孩子长大了不就是嫁人,相夫教子吗?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姑父放下手中的烟,神色认真道:“谁说没用的,现在只要有了文化,女性照样可以创出一番事业,在社会上立定脚跟。” 姑妈附和道:“与城里的孩子相较,我们已经让孩子在起跑线上落后,不能再连她接受教育的权利也剥夺了。” 母亲也忍不住开口:“是啊,哥哥嫂子,姐夫说得对。花春读了大学,有了出息,咱们全家都跟着沾光。” 舅妈说不过,环顾四周,想要找到支持她的人,但姨母姨父几人都低着头,只想看热闹。 恰在这时,舅妈发现张花春站在门口。 “发春,你怎么愣在门口,快进来呀?”舅妈有些尴尬地唤她。 张花春挤出一抹冷笑,走进房间,将手中的瓜子糖果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舅妈赶忙拉起她的手,“发春,你知道吗?你舅舅和舅妈都是为你好。” 张花春看了舅妈一眼,那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堆满褶子,一看就不安好心。 “发春,我跟你讲,俺们村王婶的闺女,和你一样大,去年出去打工,让大老板看上了。那个大老板不仅给她安排轻松工作,还买车买房,日子舒坦得嘞。” 张花春内心一阵作呕,表面不动声色恭维道:“是嘛,那王婶可真是好福气。” 舅妈喜上眉梢,顺着杆子往上爬:“可不乍地,我见过王婶的闺女,模样还不如你标致。这样,等过几天,你跟舅妈一块出门,舅妈认识一个老板,保证比王婶闺女那个大老板更好更有钱。” 张花春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讽刺:“舅妈,既然是这么好的福气,咋不介绍堂姐?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舅妈脸色一沉,“什么叫外人?我是你亲舅妈,你是我亲侄女,我能害你?你堂姐那不是结婚了吗?” 张花春轻轻点头,故作感激地说:“哦,原来是这样,那舅妈真是为我着想。” 心里却早已对这种所谓的“好心”深恶痛绝。 舅妈见张花春没有反对,以为她已经动摇,于是趁热打铁: “发春,你爸妈养你们姊妹几个也不容易,这些年欠一屁股债不说,连你弟弟妹妹的学费都交不起,你早点嫁人也是给他们减轻负担。 再者说,只要你跟了大老板,不仅是你以后的生活不用愁,连同着你爸妈弟弟妹妹也会跟着享福啊。” 舅妈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现实。 张花春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动怒,不能泼妇骂街,更不能动手扇这个女人大耳刮子。 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舅妈,你说的对。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念完大学,用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 “哎呀!你这个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呢!果真是书读多了会变成书呆子。” 舅妈有些气急败坏,她指着张花春,语气中充满了责备。 看着舅妈气急败坏的样子,张花春嬉笑道:“多读书并不会变成书呆子,真正的白痴蠢货,是那些觉得读书没用的人。” 舅妈一时语塞,被张花春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舅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好啊,张发春,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跟你舅妈顶嘴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考上大学,以后能混成什么球样。” 舅妈说完,便气冲冲地站起身,摔门出去了。 舅舅也紧随其后,走出房间。 “哎哟, 17. 早恋被举报 [] 经历五次转车换乘后,张花春终于抵达学校。 她深深吁了口气,仿佛只有这里,才是她的归处。 来寝室放行李时,三个室友都已经提前到了,她们彼此交流着寒假的生活趣事,分享土特产。 问到张花春时,她只是摇了摇头。 她哪有什么趣事,有的只是一地鸡毛。 新学期第一节课是班会,张花春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经历舟车劳顿,此时疲惫不堪。 温泽宇踏着铃声来到座位,他将一个透明袋递到她面前,浅笑着说:“新年快乐,小花。” 张花春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那张帅脸的瞬间,鲤鱼打挺似的端坐起来。 她接过袋子,里面是新文具,几本活页笔记本,还有一些巧克力糖果。 张花春有些受宠若惊地看向温泽宇,说道:“谢谢你,但是我没有给你准备回礼。” 温泽宇弯了弯嘴角,说:“没关系,下次考个前100名作为回礼就好了。” 班会课上,班主任总结了上学年的成绩,提出了新学期的期望、计划和注意事项。 张花春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新学期里取得更好的成绩。她定下一个目标,强迫自己改掉自卑敏感的坏习惯。 首先做到课堂上积极发言,不会做的题课间主动请教,不再像之前那样默不做声。这需要很大勇气。 新学期过去了三分之一,张花春感觉自己对知识的吸收能力有了明显地提高。 在上一次月考中,她竟然进入了前150名,离温泽宇之前对她提出的期望越来越近。 “小花真棒!这次居然又进步了70多个名次。” 温泽宇看着她手中的成绩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说:“物理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让我们一起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温泽宇像往常一样,考试出成绩后和她一起分析试卷,总结问题,规划下一步突破重点。 张花春觉得,如果温泽宇以后当老师,一定很受学生欢迎。 知识点不仅讲得通俗易懂,而且十分擅长鼓励人,即使她取得非常细小的进步,他也会夸奖她,给她奖励。 在他的一声声夸赞中,她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自信,学习动力也越来越足。 “圆周运动这块知识掌握得还不够好。”温泽宇一边说一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给她举例子,“你看,这个角速度,还有这个线速度,它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 讲完之后,他抬头看她,“听懂了吗?” 张花春点点头,“懂了。” “那我们再来做个练习题巩固一下。”温泽宇把书翻到后面,指着一道题,“就这道。” 张花春按照他刚刚所讲的思路,一步步把这道题解出来,温泽宇点头,“很好,你很聪明,学得很快。” 得到他的肯定,张花春嘴角上扬。 直到现在,她依然很在意元旦前一天,晚上温泽宇和林雪两个人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也很好奇那个经常让他盯着手机屏幕笑的【林深见鹿】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然而,她并没有勇气去问出口。她害怕知道答案,又疯狂期待知道答案。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有时会对温泽宇产生莫名的烦躁。 每周星期日仅有的半天休息时间,她几乎都会去温泽宇那里,练习打字,学习文字处理等基础电脑知识。 林雪和陈鹤霄偶尔也会过去,四人一起玩游戏,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们两个人玩。 温泽宇总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或是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远处出神。 张花春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好像有很多心事。 很多,与她无关的心事。 有次,温泽宇教她怎么用演示文档做课件,林雪和陈鹤霄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的样子,林雪笑着说:“哎呀,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像在谈恋爱哦。” 张花春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温泽宇却面色平静。 他白了林雪一眼,说:“别乱开玩笑,我们只是朋友。” 张花春心里有些失落,她试图在温泽宇脸上找到一丝一毫不自然的表情,但是却没有找到。 温泽宇对她并无特殊感情,他所说的只是朋友,也许就是他对她的定位。 她也不清楚自己对温泽宇的感情是什么,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么开心,那么充实。 她安慰自己,友情也是一种美好的关系。只要能一直这样待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这种感情偶尔也会失控。 每当看到其他女生主动找温泽宇交谈,邀请他参加一些活动,或者是体育课看他和其他同学相处融洽时,她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醋意,仿佛自己被背叛,被抛弃了。 抱有这种占有欲和执念的她,又会短暂地陷入自我厌恶,自我挣扎,自我救赎的漩涡中。 就在她内心深处的嫉妒和不安再一次作祟时,她和温泽宇被班主任单独约谈了。 星期一早自习开始不到20分钟,张花春忽然觉得肚子很不舒服,她和纪律委员请了假后去厕所。 回来的时候,她听到走廊转角那边有人在说话。 她走近一听,发现是班主任在和一个人谈话,而那个人的声音她很熟悉,是温泽宇。 她好奇地靠近,听到班主任说:“温泽宇,我是答应过你父母不过问你的事,但你起码应该遵守校纪校规,早恋是明令禁止的,你不知道吗?” 温泽宇的声音显得很平静:“黄老师,我和她只是朋友,我们没有早恋。” “朋友会单独带到家里去?”班主任的声音显得有些严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温泽宇回答:“您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这次的事很严重,家长会都反映到教务处了,要求必须严肃处理。” 温泽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黄老师,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妥,但早恋这件事,属实冤枉我们了。居然传我和小花谈恋爱……” 温泽宇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像是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没忍住笑出了声。 “竟然说我和小花谈恋爱,简直就是空穴来风。”温泽宇补充完之前说了一半的话。 班主任黄老师听后,脸色稍有缓和,但还是严肃地说:“就算你没有谈恋爱,但让同学产生误会,也说明你们之间有苗头。” “不,黄老师您放心。”温泽宇语气坚决,“我绝对不会对小花产生恋爱的情感。不,应该说,现在的我不会任何一个女生产生这种念头。” 张花春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她悄悄回到教室,心情复杂地坐在座位上。 温泽宇的声音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尤其是他最后那句“我不会对任何一个女生产生这种念头”。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喜欢女生? 不一会儿,温泽宇回到教室,张花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他去哪了。 “有人举报我们谈恋爱 18. 换座 [] 高一年级共有30个班级,其中1、5、20、22班是尖子班,其他26个班级是普通班。 无论尖子班还是普通班,每个月都会换一次座位。 20班采取自由选座方式,按照成绩由高到低,成绩好的人拥有优先选择权,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但也有人在选座位前就已经约定好了同桌,其他人也会配合不去故意拆散。 比如温泽宇。 在他入学第二周,班级进行了一次选座位,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示,自己要和张花春做同桌,希望其他同学手下留情。 托了温泽宇的福,即使成绩吊车尾,也能蹭上一个好位置。 三月月考结束,张花春以年级排名129名的好成绩,成功摆脱班级吊车尾的标签,成为班上第40个选择座位权的人。 张花春选完座位后,走进教室,温泽宇正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当他知道自己这次选了别人做同桌,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温泽宇回过神来,见张花春盯着自己看,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张花春笑着走到温泽宇身边,故意试探他:“你猜我选了谁做同桌?” 温泽宇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张花春一眼,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说:“小花终于要独立高飞了吗?” 张花春听到这句话,心像是被突然揪住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讷讷开口:“你不惊讶,或是生气吗?” 温泽宇轻轻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温暖:“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吧。” 张花春听到温泽宇的回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有时会对温泽宇产生莫名烦躁了。 这个人,实在过于稳重成熟,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感到吃惊。 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个被拿捏的小孩子,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中。 张花春坐下来,感慨地说:“是啊,我这么做,确实是有原因的。” 温泽宇看着张花春,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张花春深吸一口气,也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她说: “你出现之后,我感觉我的天空都变得广阔了,我的成绩越来越好,每一天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进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在的关系。 但是,人总有一天要独自上路的,你也不可能陪我一辈子。 所以,我想试试看独立生活。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奇怪,或者难以理解,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想知道凭现在的我,能独立走到什么程度。” 温泽宇听完她的话,理解地点点头。 这时,班主任走进教室,宣布了最新的座位图,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按照选定的座位调位置。 张花春还在整理自己的东西,一个女生已经积极地推着自己的桌子来到了她面前。 “温泽宇,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桌啦。”卢思琪兴奋地说道,“请多指教哦。” 温泽宇礼貌回应:“请多指教,新同桌。” 张花春没想到卢思琪会成为温泽宇的新同桌,她记得去年元旦放假前,卢思琪曾邀请他一起去唱K,被拒绝后又给他留了电话号码。 这个家伙,是特意选的这个座位。 不过她也没资格说什么,是她自己把位置让出去的。 张花春选了讲台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同桌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叫杨亦巧。 杨亦巧成绩班级前十,不爱说话,连续多次选座位,她旁边的人都是不固定的。 上课铃响了,张花春坐在新位置上,感觉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包围着她。 张花春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努力让自己适应新的环境。 老师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张花春认真听讲,时不时地瞥一眼杨亦巧。 她发现杨亦巧听课十分专注,笔记也做得井井有条。 下课后,张花春鼓起勇气向杨亦巧请教一些课堂上的问题。 对方先是一愣,紧接着扫了一眼题目,然后从自己桌子下方的箱子里翻出一本辅导资料,翻到某一页后,然后拿笔圈下来递给她。 “我不擅长给人讲题,这道题和你问的这个解题思路相似,你自己先研究一下,要是看完还不懂的话,去问你前同桌。”杨亦巧说。 “好的,谢谢你。”张花春接过资料,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张花春和杨亦巧逐渐熟悉起来。张花春发现,杨亦巧虽然话不多,但她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见解都非常独特,让她受益匪浅。 与此同时,卢思琪对温泽宇的热情也只增不减。 卢思琪情商高,长得又漂亮,在班级男生和女生中的人气都很高。 课间她座位那一块总是会传来欢笑声,一开始温泽宇只是托着下巴旁观,后来不知不觉地也成了其中一员。 以前每天是她一个人陪温泽宇吃饭,现在有一堆人陪着他吃饭,连带早餐也是,他的同桌和前后桌都很积极,每天猜拳争着给他带。 张花春敛回窥视的目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还要把他同桌的宝座拱手让人?”杨亦巧一边低头写作业,一边随口问她。 张花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谁说我在意了。” “哦?”杨亦巧抬起头,“不在意还一节课偷瞄七八次?” “你别瞎说啊,有证据吗?” 杨亦巧拿出一张草稿纸递给她,上面写满密密麻麻“正”字。 “这是什么?” “你上周偷看温泽宇的次数。” 张花春脸上发烫:“……有病。” “没错。相思病。”杨亦巧说,“并且还病得不轻。” 张花春瞪了她一眼,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情。 “是黄老师让你们把座位调开的吗?”杨亦巧停下笔,认真地看着她。 “主要原因不是。”张花春咬了咬嘴唇。 杨亦巧:“那就是说有一部分原因是。” 张花春:“嗯。” 杨亦巧没再说话,继续低头写作业。 过了片刻,她突然停笔,问她:“为什么?” 张花春一愣:“什么为什么?” 杨亦巧:“你前同桌成绩好,脾气好,对你又是万分照顾,你为什么不跟他做同桌了?” 张花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想让自己变得独立和强大吧。” 杨亦巧点点头,然后说:“你喜欢上他了。” 张花春忍不住白眼:“你这是从哪得出的结论?” “你浑身散发的气息,你的眼神,你的肢体动作,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杨亦巧语气坚定地说,一点也不象是在开玩笑。 张花春脸上一红,尴尬地笑了笑:“哪有你 19. 告白 [] 张花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 窗外,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半边天空,细碎柔和的光影穿过玻璃,落在床前地板,少年的身上。 上一次见他睡着后的模样,还是元旦,第一次去他家里,第一次看到他与平常不同的表情。 以为是幻境,但确实还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抬起手,试图拨开他额前垂着的几缕发丝,以便看清他睡着后的轮廓。 蓦地,少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地惊醒,他警觉地转动眼珠,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目光落在了张花春的脸上。 短暂的疑惑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心安的笑。 “你醒了?”他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张花春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在体育课上晕倒了,医生说是感冒发烧导致的。”温泽宇解释她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给你挂了水,现在烧已经退下去了。另外,这是给你开的药。” 温泽宇指了指床头,张花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上面放着一个药袋。 “回寝室后记得按时吃。” “我……谢谢你。” 两人将近一个月没有交流,说话不自觉有些生分起来。 窗外,夕阳已经渐渐落下,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宁静的氛围。 “我可以走了吗?”张花春问。 温泽宇:“嗯。” 张花春穿上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准备离开,却被温泽宇叫住。 他笑着对她说:“我们去湖边走走,散散心吧。” 张花春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夜幕渐渐降临,湖边的景色宁静而美丽。夕阳的余晖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偶尔有几片花瓣飘落,荡漾一圈圈涟漪。 他们沿着湖边的小路漫步,一路寂静无言。 温泽宇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期中考试后,就要分科了。” 张花春提着路上的石子,“嗯”了一声。 “你想好学什么了吗?文科还是理科?” “还没决定好。不过我政治历史的成绩一向比物理化学好。但是学理科,未来能挣的钱更多吧。” 温泽宇看着她的表情,含笑道,“不用那么纠结,根据自己的兴趣来选择就好。毕竟,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张花春低头想了想,然后似乎变得更纠结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有兴趣。就连读书考大学,也说不上是我的热爱或梦想,只是无论可走而已。” 温泽宇停下脚步,看着张花春,“既然这样,那就选未来能给你带来最大收益的。比如你想赚钱,但又不想与人打交道,那就去做技术,这样一来,方向就很明确了。” 听了温泽宇的分析,张花春心中顿时明朗起来,她问道:“做技术的话,就只能选理科了吧。” 她又问温泽宇,学理科大学能报什么专业,每个专业具体是做什么的。 “能学的专业很多,医学,土木,材料,建筑,化学。但要说适合你的,未来又最热门的,那应该是计算机。” “更适合我?” “对,适合你。” 温泽宇解释原因有两点:其一,计算机专业的发展空间广阔,毕业就业需求大,起薪高。其二,如果张花春毕业后不想去企业工作,用这个专业去参加考公考编,能选择的岗位也会比其他专业的要多得多。” “那我就报计算机专业吧。”张花春坚定地说道。 “就这么轻易决定了吗?”温泽宇轻笑道。 “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吧。”张花春看着温泽宇,他的笑容里似乎藏着些什么,她觉得这个决定应该是正确的。 温泽宇又补充说:“计算机专业的录取线可是很高的哦。” “我知道,我会努力争取的。”张花春信心满满地回应。 两人继续漫步在校园的小路上,谈论起了未来的规划和发展等。 以前张花春最害怕思考这些虚幻缥缈的东西,她感觉未来在她的想象中就只是两个抽象的字:大学。 至于考上大学后要做什么,未来要做什么,都是一团黑洞,什么都看不见。 但现在,通过和温泽宇的交流,她的世界再次明朗起来。 如果不是他,她一定会避重就轻,最后选择文科,未来走很多弯路。就算选了理科,肯定也不会选择计算机专业,毕竟那个女老师曾是她的阴影。 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后,悄然落下。 夜幕降临,月亮爬上枝头。 湖边两侧的路灯亮起来,映照的梨花胜雪,宛若仙境。 张花春望着走在前方,那个她只需伸出手便可触及的背影,出声叫住了他。 温泽宇回过头,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但脸上依旧是从容淡定。 “怎么了?”他问道。 张花春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纂紧,深吸一口气,然后认真地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微风轻拂,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月亮倒映在湖水中,如同一枚银币般熠熠生辉。 温泽宇抿了抿唇,道:“嗯,我听着。” 张花春心里砰砰跳动,涌动着紧张和期待。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格外在意你。我想在你面前展现出最好的自己,成为自己理想中自信大方、谈笑风生的样子。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但同时又感到很开心,很期待。 每当你的目光投向我,我都会欣喜若狂,但又害怕被发现内心的秘密。 看到你和别的女生说话,我会感到酸溜溜的,变得失落和痛苦,甚至厌恶那个女生。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讨厌,我也不想变成这样,但是我控制不住,我已经很努力了,每一天都在提醒自己要克制。 但还是做不到。 然后我逃离了,我选了杨亦巧做同桌,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暂时忘记这种感觉。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每当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甚至听到你的名字,我的心就会不受控制地跳动。 越是逃避,这种情绪就越强烈,仿佛已经深入骨髓里。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暗恋滋味’吧。 温泽宇,我喜欢上你了。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你的回应或是别的什么,只是不想再被这种情绪操控了。 如果恋爱就是让人变得自卑胆小,那我 20. 理科1班 [] 下课后,她独自一人趴在走廊栏杆上。 “有心事?”温泽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张花春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温泽宇,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你在想什么呢?”温泽宇又问了一遍,眼神里透露出关切。 张花春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我在想如果我选择理科,去了1班或者22班,那我在这个班里享受的一些福利是不是会失去。” 温泽宇皱了皱眉,然后才反应过来张花春担心的是这个。 5班和20班是雨露计划班,班级里有一半学生每个月可以获得300块生活资助。 这也是张花春赖以生存的源泉。 如果因为选择理科去了其他班级而失去这项资格的话,她以后的学习生活将难以持续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不如退而求其次,选择文科。 “这件事,黄老师应该知道。”温泽宇提议说,“去向他咨询一下吧。” 张花春绞着手指,嚅嗫道:“我……我不好意思。” 温泽宇看着张花春犹豫不决的样子,安慰她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去。黄老师人很好,他会理解的。” 张花春听了温泽宇的话,心里感到一丝温暖,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第二天,温泽宇和张花春一起找到了班主任。 黄老师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后,笑着对他们说:“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们不用担心。雨露计划班的资格是与学生个人挂钩的,而不是与班级挂钩。所以,无论你们选择哪个班级,都可以继续享受生活资助。” 听到黄老师的解答,张花春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疑虑消散了不少。 离开办公室后,她看着温泽宇,感激地说:“谢谢你陪我来找黄老师,我现在放心多了。” 温泽宇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之前不是就告诉过你了吗,勇于向他人求助,并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文理分科志愿单发下来,张花春毅然选择了理科。 五一假期结束后,文理分班结果出来,张花春紧张地在班级名字栏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先从一班开始,从上往下,视线移到第七位的时候,她看到了温泽宇的名字。 顿时心跳加速起来。 继续往下,八、九、十……三十一,终于在第三十三位,张花春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 她还和温泽宇在同一个班级。 “啊!不是吧,我竟然在22班。”旁边的女生惊呼起来,打断了张花春的喜悦。 她转过头去,看到卢思琪满脸失望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庆幸。 也许是这一抹小心思被捕捉到了,卢思琪朝她走了过来。 “恭喜你啊,又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同一个班级了。”卢思琪气鼓鼓地说。 张花春一脸尴尬,试图说些什么缓解气氛,谁料卢思琪又说道:“不过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放弃了,就算被拒绝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对我动心的。” “诶?”张花春张了张嘴巴,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干嘛一脸惊讶?”卢思琪白了张花春一眼,“温泽宇又不是只拒绝了我一个人,你室友也被拒绝过啊。” 张花春:“请务必展开说说。”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好感兴趣。 根据卢思琪的说法,李铭馨在开学不久曾向温泽宇表白,遭到拒绝后,哭着请求温泽宇替她保密。 张花春心想,难怪有段时间李铭馨在寝室里格外沉默,甚至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分班结果公布后,下午便开始搬动桌椅换教室。 张花春有些头疼地整理着桌子,1班教室在一楼,她们现在在四楼,书本椅子之类的可以慢慢往下搬,这桌子可就头疼了,她大抵是扛不动的。 正在这时,门口热闹起来,几个穿着衬衫校服的男生纷纷出现在门口张望。 其中一个肌肉发达的男生更是直接敲门喊话:“分到1班的同学举个手,我们来接人了。” “何向晨,你太粗鲁了。像是来抢亲的。”肌肉男身后的戴眼镜的男生提醒道。 那男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翻开手中的笔记本,然后扫视教室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张花春身上。 男生嘴角微挑:“找到了。” 张花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个男生顺着眼镜男的视线,也将目光移到张花春这边,然后几步走到她面前。 “你就是张花春吧。”何向晨凑过来,兴奋地问。 张花春有些愣住,点了点头:“是的,我是。” 她心里琢磨着,这几个男生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太好啦!终于见到本尊啦。”何向晨高兴地拍了一下手掌,“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我们来帮你们搬桌子。” 说着,他招呼身后的人,几个男生二话不说,上前开始帮忙搬桌子。 他们配合默契,动作利落,张花春虽是一脸懵,却也只得跟在他们身后。 不一会儿,他们就把桌子搬到了一楼。 1班教室里还在打扫卫生,桌椅板凳都堆在走廊,从别的班分过来的学生也被他们接了过来,聚集在走廊聊天。 “那个,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我的?”张花春好奇地问。 “因为你很有名啊,咱们年级都是关于你的传说。”何向晨戳了戳旁边的眼镜男,“对吧,胡煜。”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嗯。” 张花春听了他们的回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忍不住问:“有名?关于我的传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向晨见她一脸疑惑,露出了一个比她还疑惑的表情:“你不知道吗?年级都传疯了。” 【传言中,差生女孩张花春为了向天才少年靠近,每天起早贪黑,不分昼夜,努力提升成绩,从年级899名一路飙升到年级90名,离天才少年越来越近。 老师也被她的坚持和毅力感动,特意把两人分到了同一个班。】 张花春听完满脸黑线,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传闻,我也听过,好像是某个账号在空间写的留言。”杨亦巧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幽幽说道。 “……你吓死我了。”张花春拍了拍胸脯,“这你都知道?” 杨亦巧:“因为你没有手机,不上网,所以才不知道。” 张花春:“好吧。” 几人正说话间,身后传来嘈杂声,一群学生簇拥着一个高个子少年往这边走来。 杨亦巧戳了戳张花春的脸,说:“看,说曹操,曹操到了。” 温泽宇走到他们面前,微笑着打招呼:“真巧,又是同班同学。” 杨亦巧和张花春连忙回应:“是啊,好巧。” 张花春依然很喜欢温泽宇,也偶尔会幻想自己和他的Romantic,这种心动的感觉,也许会一直持续很久时间,不会改变。 但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了,也不会扭曲心灵,去诅咒嫉妒他人。 暗恋宛如一场病毒感冒,反反复复折磨着她的心灵,讲出告白后,她终于从这场感冒中得以抽身,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就连上课时的注意力,也比以前更加集中。 “你好,温同学。我是何向晨。”何向晨热情地凑过来,打招呼道。 温泽宇的眼眸闪动一下:“……你好。” 张花春猜想,方才温泽宇看到何向晨肯定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同样热情似火,但让他有些应付不来的人。 几个人短暂地交谈了一会儿,教室打扫完毕,大家开始往教室里搬桌椅。 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 21. 放暑假了 [] 放暑假前一星期,张花春给家里的父亲打了通电话,从父亲口中,她得知四个消息: 1、母亲打工提前回来了。 2、弟弟逃学,成了网瘾少年。 3、妹妹早恋,和不良少年搞在一起了。 4、市电视台计划在柚乡镇录制一档名为《交换夏天》的节目,村中被选为交换对象的原是她,然而经过村长的一系列骚操作,最终交换去城里生活的高中生变成了村长的女儿。 张花春握着电话,听着父亲的述说,心情复杂。 她知道,这又将是一个让人抓心挠肺的暑假,如果可以选的话,她真不想回家。 但是没办法,她没得选,也无处可去。 放暑假的第一天,张花春回到柚乡镇。 家门口,母亲正从背篓里抓起一把猪草剁碎,准备和着地瓜玉米一起煮熟了喂猪。 看到张花春回来,母亲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她满脸疲惫,垮起个苦脸。 张花春心里一阵酸楚,她把行李放下,走进厨房,灶台上的锅子里煮着稀饭,旁边还摆放着一些咸菜。 “刚子和小雪呢?”张花春舀起一碗稀饭,夹了两筷子咸菜,来到门口问母亲。 “刚子我去打猪草前还在家里的,估计又和那群背时的去上网了。” “那群背时的没娘养的,和他妈的野狗差不多,稍微不看住,就跑上门来吆喝了。” “刚子本来就经不住诱惑,你爸那个窝囊废,在家里什么事也不管,好好的孩子都让他们带坏了。” 张花春默默地听着母亲的抱怨,心中莫名地一阵烦躁。 她刨了两口饭,放下碗,决定去找刚子和小雪。 沿着村头的水泥路,张花春走了二三十分钟,来到了镇上的一家小卖部。 走进小卖部,顺着逼仄的楼梯上楼,二楼便是镇上学生常去的上网场所。 推开门,房间里烟雾缭绕,味道刺鼻。 张花春环顾一圈,只见弟弟和几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正坐在角落里,眼神痴迷地玩着游戏。 张花春走过去,轻声叫了他一声。 张刚没反应,她又加重了语气叫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啊!别烦老子。”张刚游戏被打扰,一脸不耐烦抬起头。 看到张花春,张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姐,你怎么回来了?”张刚有些尴尬地问,显得有些害怕。 张花春看了看四周,村里的几个黄毛在一旁像是看戏。 张花春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弟弟身上:“跟我走。” 张刚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他扔下手中的游戏鼠标,站起来,跟着张花春下了楼。 下楼后,张花春带着张刚来到了人家较少的桥头。 河水潺潺,夕阳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她回头看着张刚,语气尽量平和地说:“刚子,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非要沉迷于这些呢?你看看你,成绩一落千丈,考不上高中就打算在村里种地?” 张刚低着头,踢了一脚河边的石头,冷笑一声:“你也是来说那些假大空的话劝我的吗?种地有什么不好?再不济我还能出去打工,反正饿不死。” 张花春被弟弟的态度激怒了,“啪”的一巴掌糊了过去。 “你在说什么蠢话!”张花春气的满脸通红,“你知不知道,平乐姐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是为了让我们有机会去读书去追求自己的未来。” 张刚捂着脸,被打的地方一阵刺痛,火辣辣的。他没有回嘴,低着头任凭姐姐教训。 “你以为她不想读书吗?她成绩那么好,可是她选择了放弃,为了照顾家里,为了我们。 “你和小雪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谁让她放弃的,她想读就去读啊!”张刚红着脖子,满眼恨意吼道,“我不想学,让我去打工也是一样的。不要说得谁欠她的似的。” 张花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她没想到,弟弟竟然对平乐姐的付出如此冷漠。 张花春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然后,她缓缓地说:“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今晚回去你就跟妈妈说,收拾东西,你和她一起出门去打工,别在家里白吃白喝浪费粮食。” 张花春的话一出,张刚立刻愣住了。 他没料到姐姐会如此决绝,竟然真的让他放弃学业去打工。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想退步,嘴硬地说:“去就去,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当天晚上,张刚回到家,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一整晚谁敲门也不理。 第二天,妹妹张雪还是没有回来,父母像是家里没有这个人似的,完全不过问。 明明以前她上初中的时候,在女同学家里住一晚,打电话回来报备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让她摸着黑也必须回家。 现在轮到弟弟妹妹,他们却完全放任不管了。 中午,张刚忍不住饥饿,下来厨房找饭吃。 “小雪去哪里了,你知道不?”张花春坐在灶头烧火,黑着脸问弟弟。 张刚不理,揭开锅盖,拿出一个红薯啃起来。 张花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知道昨天凶了你,你心里有气。” “刚子,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条件,读书是我们唯一能走出这大山的机会了。 “姐姐昨晚说的都是气话,姐姐希望你好好学习,我们能一起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张刚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动摇。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着红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矛盾。 “小雪以前明明是个很乖的女孩子,肯定是因为妈妈出门打工,我又去了高中,大家缺少对你们俩的关爱,导致她去找别人寻求安慰。”张花春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张刚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 他吃完红薯,拿起灶上的水瓢舀了一瓢冷水喝下,然后看着姐姐的脸,说道:“小雪她最近和校门口的胡浪走得近。” “胡浪?就是那个校门口开小卖部的老胡的儿子?”张花春问。 张刚:“是的。” 中学校门口开小卖部的老胡是个鳏夫,他有个和张花春一样大的儿子叫胡浪。 胡浪外表长得不错,但学习成绩差,经常打架斗殴,读书时三天两头被学校通报批评。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把女同学骗到他家里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初中有段时间,胡浪对张花春有意思,三天两头拿家里的零食来讨好她。 发现对张花春不受用后,胡浪觉得没意思,又转而去找了别的班的女生。 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会落入他的手中,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意外,张雪从小爱慕虚荣,一点好处就能把她骗走。 “等会儿跟我去老胡家,把小雪带回来。” 张花春摘下身上的围裙,去水井打水洗了把脸。 张花春带着弟弟一同来到胡家小卖部,只见胡老头正站在柜台后面,和一个胖女人有说有笑。 见到张花春,胡老头脸上堆笑,“哎呀,这不是我们镇上的高材生嘛,今儿回来要买些什么?” 张花春不理会胡老头油腻的笑容,朝着房间内扫了一眼,“我妹妹张雪是不是在这?” “哎哟,花春啊,你妹妹刚才还在这里,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胡老头语气轻松地说。 张花春皱眉,她知道胡老头在撒谎,于是直接朝房间内走去。 < 22. 交换夏天 [] 年仅14岁,初中都还没上完的弟弟妹妹,决定几天后跟着母亲一起外出务工。 他们提前收拾好了行李,似乎对这一天的到来迫不及待。 张花春心事重重,她知道弟弟妹妹并不是向往外出打工,而是向往走出这个家。 走出这片山林后,他们可以获得自由。 只是,年少的姐弟俩,把外出务工和自由这两件事对等起来,想得太过简单了。 一旦辍学,走上务工的道路,每天12小时以上在流水线上,弟弟和妹妹的人生就全完了。 就像平乐姐那样。 张花春给平乐姐打去电话,希望她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帮忙劝一劝弟弟妹妹。 谁知姐姐却在电话里说:“既然是他们自己决定好的,那你就别管了。这就是命。” 一向认为“人定胜天”的姐姐,居然在这时候说了“天命不可违”这种泄气的话。 平乐姐或许是带着憎恨的吧,她憎恨弟弟妹妹出生在这个家里,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资源,让她失去上学的资格,不得不沦为为这个家挣钱的工具人。 张花春放下电话,走投无路的她,只能自己想办法让弟弟妹妹悬崖勒马。 她打算再单独找到弟弟谈一次话,试图让他明白读书的重要性。 然而,她却到处都找不到弟弟。 母亲神情紧迫地从楼上匆匆下来,眼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 从母亲口中,张花春听到一个令人心悸的消息:家中准备用来购买车票的数百元人民币被人偷了。 “早上那群背时砍脑壳的是不是来过?”母亲问她。 张花春:“我吃了早饭去砍柴了,不知道。” 母亲又看向妹妹:“你一直在家里,不可能不知道。” 正在看言情小说的张雪点点头,说:“是来过。但没一会儿就走了,爸爸拿扁担赶走的。” “那群狗日的,肯定是他们指使刚子偷了钱上网去了。” 母亲焦虑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妹妹低着头,也一脸担忧。 张花春心里焦急,但她知道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提议:“我们先报警,然后再想办法。” 母亲冷笑:“报警?我可不指望那群吃干饭的。” 她走到后院,从柴堆里抄起一根棍子,气冲冲地就往门外走。 “妈,你去哪?”张花春追在身后问。 “去网吧。” 母亲连走带跑,脚下生风,嘴里念念有词道,“那群不要脸的狗日的,老子今天要给他们的腿都打断,看他还敢偷东西,还敢去上网。” 张花春和张雪赶紧跟上,两人一起出了门。 沿途,正好碰上村长滕老二家在拍摄《交换夏天》节目,村民们聚集在村长家门口,纷纷投以好奇目光。 所谓《交换夏天》,就是市电视台看兄弟省份的《变形记》节目大火后,也想拍摄一部类似的真人秀节目,以此提高本台的收视率。 节目组的策划者们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以“交换夏天”为主题,让城市里的孩子与农村里的孩子互换,体验彼此的暑假生活。 节目组从市一中严格筛选了十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其中五位来自城里,家境优越,五位来自不同农村,家庭贫寒。 通过这个节目,观众不仅能感受到城乡生活的巨大差异,还能见证孩子们在逆境中的奇妙历程。 村长家闺女滕霏霏从堂屋走出来,在架起的几台摄像机下春风得意地走上汽车。 她身着一袭粉红色连衣裙,头戴一粉色发箍,满脸的笑容。 张花春默默地看了一眼滕霏霏,然后收回视线,加快了追着母亲的脚步。 “姐,我听说原本市电视台选中的人是你,滕老二村长送了礼,才把滕霏霏换成主角。” 张雪悄声对张花春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不平。 “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靠钱买进去的民办高中的学生,竟然能和市九中的尖子生交换生活。” 张花春皱了皱眉,她知道妹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她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保持着自己的步伐。 村长家,大院门口,此刻两挂鞭炮放过之后,烟雾缭绕,热闹非凡。 副导演问:“市里来交换的学生到哪里了?” 摄影师回答说:“刚才节目组高强来电话,说已经在来这边的路上,温家那边拍得早,两小时前就拍完这段了。” “那咱们现在可以暂时收工,先休息一下。” 副导演打量了一下山林环绕的寨子,摇了摇头。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虽说是休息,但也没什么可供娱乐的。” “我倒是觉得这村子挺有趣的。” 摄影师移动镜头,来到房子下方田埂路上,“你看那两个小姑娘,比咱刚拍的这个表现自然多了,尤其前面那个,长得水灵灵的。” 副导演跟随着摄影师的镜头,看到两个小姑娘焦急地在田埂路上跑着,她们前方,一个妇人拿着长木棍,眼神凶狠,一副要干架的阵仗。 “那不是张家的婆娘吗?” “看她这架势,怕不是又要去找谁干架。” “又有好戏要看咯。” 村民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 副导演好奇地问:“你们说的张家,他姑娘可是在市里念高中的张花春?” 一村民:“没错,就是那个老张家。” 另一村民:“你看,走在前面,穿蓝色碎发衫的就是张花春。” 一位老人杵着拐棍感叹道:“张家的大丫头和二丫头长得水灵,从小听话懂事,可惜投胎投错了人家。” 一老婆子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学习成绩那数一数二的。这要是投生去城里人家,高低也得成为国家栋梁。” 摄影师把镜头对准张花春,来了张特写。 副导演朝摄影师招招手,说道:“咱们跟上去,看看她们要去哪里。” 村长滕老二屁颠屁颠地端着瓜子茶水出来,却见副导演已经骑着小毛驴载着摄影师走了。 怎么了呀这是?后面的不拍了? - 来到镇上网吧,张母一脚踢开大门,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网吧里上网的年轻人纷纷回过头,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位气势汹汹的妇女。 有的惊讶地看着他们,有的在小声议论。 张花春和张雪低着头,紧跟在母亲身后,心里忐忑不安。 张母径直走到吧台,指着老板吼道:“你就是那个教坏我们孩子的混蛋!” 老板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就是开店做生意,可没有教坏他们。” 张母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吧台老板衣服领口:“别装了!要不是你开这间网吧,我儿子也不会上网成瘾,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让你付出代价!” 网吧老板挣脱张母的桎梏,一溜烟跑了。 张母要去追,张花春和张雪紧张地拦住母亲,一人拽住她一个胳膊,生怕她干出失去理智的事。 “张刚,你给老子出来。” 母亲反手甩开张花春和张雪,直接冲进包间里去,挨个房门打开,终于在最里面一个包间看到了正在玩游戏的儿子。 张母气得双眼圆睁,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猛地朝刚子身上砸去。 张刚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赶紧从座位上跳起来,躲开了母亲的攻击。 “妈,你干什么?”张刚惊魂未定,一脸惊恐地问道。 张母怒不可遏地指着儿子:“你还敢问我干什么?” “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这些狗日的厮混!” “你不仅不听,还偷了家里的钱来上网。我今天就要叫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好看。” 张母一边骂着,一边朝着包间里的三五个男生挥棍,张刚低着头小心躲避着,其他人也四处逃窜。 “还敢跑!今儿不都给你们腿打断,让你们这辈子都不敢再偷东西。” 棍子在房间四处乱挥,砸在桌上,键盘上,座椅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哎哟,我的电脑啊,造的什么孽啊!” 网吧老板不知从哪冒出来,和其他上网的人躲在门口,吓得不敢进来,却又忍不住偷偷探出头来看热闹。 这场混乱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警察接到报警后,迅速赶到现场,张母才终于放下手中的棍子。 经过一番了解后,警察劝说母亲:“大娘,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打人是不对的。我们要通过合法的途径来解决问题,不能用暴力来解决。” 母亲梗着脖子,双眼瞪得溜圆:“我怎么知道什么合法不合法,我只知道我的孩子被他们害惨了!” “他们偷东西、上网,都 23. 交换夏天 [] 回家路上,张母喘着气,泪水涟涟:“刚子,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妈妈小时候对你的期望,你都忘了吗?” 张刚低着头,不敢正视母亲的目光。等被母亲唠叨烦了,才辩解道:“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母亲不肯罢休,还想继续教训刚子。 这时,张花春听不下去了,嘶声大吼道:“够了。” 张母愣住了,她疑惑地看着女儿,眼神里闪过难以置信。 “妈,刚子是偷了钱犯了错。但这400多块只是小损失,真正让家里雪上加霜的人,是您。” 张花春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自己的想法一口气说出来。 “妈,您总是偏心刚子和小雪,从小给他们买这买那,零花钱也给得比我多。如果不是您过度溺爱他们,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母被女儿的话刺痛了,她嘴唇颤抖,试图反驳:“你敢这样吼你老子,要不是因为你们几姊妹,我至于活得这么苦!” 妹妹走在张花春身后,嚅嗫着说:“又不是我们让你生的,这么穷还生这么多,让我们一起跟着挨饿受苦。” “要不是你生那么多,说不定我和姐姐早就投生去更好的人家了。”弟弟也接口道,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张母听着儿子女儿的数落,气得眼睛发红,大喘粗气。 “好啊,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是你娘老子对不起你们,我这就去死。”张母说着就翻过路边围栏,作势要往河沟里跳。 张花春见状,慌忙叫上弟弟妹妹一起上前拉住母亲,泪眼婆娑地劝说:“妈,您这是做什么?” “我死了才好,死了你们赶紧去找个有钱的新妈。”张母挣扎着,嘴里气话不断。 姐弟三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母亲拉回护栏里。张母趴在围栏,大声痛哭,骂女儿儿子一个二个没良心。 张花春眼含泪水,继续说道:“妈,我们并不是抱怨自己的生活,而是希望您遇事能冷静一点。” “您还记得吗?三年前,您为了争一块小菜地,和滕老八家大打出手,结果呢?” “您住进医院,爸爸去照顾您,我和妹妹辍学回家,背着背篓漫山遍野打猪草喂猪,砍柴,收玉米。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啊,小雪才十岁。” “你们觉得自己受委屈了?我们以前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张母擦着泪水,哽着声音不服气地继续道,“再说了,我这不都是为了争口气,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一口气。” 一口恶气哽在心里,张花春闭了嘴,深深呼吸,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她每次想和母亲讲道理,对方都会胡搅蛮缠扯到争口气上去。 “是啊。你是争气了。” 村里的那些八婆说你生不出儿子,你为了争气往死里生,连累我们姊妹四个一起受苦。 “别人说你送不起人情,砸锅卖铁也要给别人家送彩电,却不舍得给大姐交学费。” “你要是真想争口气,就别管别人怎么说,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拖累你的女儿下水。” 张雪情绪激动,一口气倒出心中多年积累的苦水,一点也不惯着自己的母亲。 张母听后,气不打一处来,哭喊要去寻死。 “姐,你别拦着她。”张雪拔开姐姐的手,指着母亲冷漠地说,“你要去死就去,死之前先把你打砸网吧的账还清了,别死了还拖累我们。” 张母瞪大眼睛,看着女儿,难以置信地说:“小雪,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张花春看了妹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气。 她心里知道,妹妹并不是真的希望母亲去死,而是希望母亲能够明白,这种盲目争气的生活方式,已经让她们承受了太多的苦难。 “妈,我们并不是要跟你对着干,只是希望你能听听我们的心里话。”张花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继续劝说着母亲。 张母沉默了下来,她盯着地面,大口喘着气。 “好好好,你们都长大了,翅膀硬了。”张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了你们累死累活,想不到竟落得个被诅咒去死的下场。” “妈,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希望您能够冷静一点。” 张花春好言相劝,她循循善诱道,“你总是为了争一口气,去做一些伤害自己和我们的事情,我们看着心里难受啊。” “但人活着这一辈子,谁不是在争一口气?”张母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宁愿吃苦,也不能被人看不起。” “姐,你别劝了。”张雪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妈固执得跟牛一样,想要改变她的想法比登天还难。” “好吧,妈,我们不强求你改变。”张花春叹了口气,“但是我们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生活是为了自己开心和幸福,并不是为了争一口气,或者活在别人的评价里。” 张母反驳说:“我只要争了这口气,只要你们给我争了气,我就活得开心幸福。” “……”张花春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张花春无奈地对弟弟张刚说,“刚子,你先把咱妈扶回家,小雪,我上午砍的柴还没搬完,你跟我去山里。” 张刚点了点头,走到母亲身边,轻声说:“妈,我们先回家吧。” - 两个小时前。 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蚯蚓般的公路,逼仄狭窄,沿途尽是险峻的山峰和葱郁的树林。 车内气氛沉闷,车载音响里唱着欢愉的曲子,愈发反衬出这颠簸的晕眩。 “导演怎么想的,选了个这么穷山恶水的地方。”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要的就是这种节目效果。” 司机高强和副驾的摄影师白文山偶尔交谈两句,言语之间也尽是吐槽嫌弃之意。 司机担忧:“把温室里的大少爷安排到这野蛮之地,真的不会出乱子吗?万一这位主不好伺候,受苦的可是咱们啊。” 摄影师挑了挑嘴角,笑着说:“咱只管拍就是了,后面那位都没发话,你担心什么。” “我听说这位少爷脾气古怪,难伺候得很,今儿倒觉得很安静啊。” 司机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注意着后座传说中大少爷的动静…… 少年抿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坐在他旁边的保镖推下鼻梁上的墨镜,咧开嘴,冰冷地蹦出几个字:“专心开车。” 司机猛地感到一阵寒意。 也就是这一分神的空当。 前方突遇急转弯,眼看就要撞上落石。 司机猛打方向盘,连忙踩下刹车,车子 24. 交换夏天 [] 司机带着一行人走进小餐馆,老板娘热情地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生意人特有的笑容。 老板娘一边领着众人入座,一边询问着他们的口味喜好。 小饭馆的布置简单却温馨,干净整洁,墙上的菜单用的是方言,显得颇具地方特色。 司机和摄影师及助理分别就座后,便开始点菜。 白文山忙碌地调试摄影设备,确保拍摄效果。 冯琳则翻看着接下来的安排,给副导演发去消息,告诉对方几人已抵达柚乡镇。 保镖摘下墨镜,保持低调的同时,时刻关注周围环境。 温泽宇坐在镜头之外,神情淡漠,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摄影助理阿光把镜头对准餐馆的招牌,上面写着“柚乡大院”,字迹略显陈旧。 他调整镜头,那双深邃的眼睛再度闯入镜头内,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 在被发现之后,阿光迅速变动相机角度,将其移至一侧。 菜肴上桌,色香味俱佳,让奔波一路的人垂涎欲滴。 司机尝了一口,赞叹道:“这地方的菜果然地道,比市里那些所谓的大厨强多了。” 摄影师点头附和,心想导演挑这地方算是选对了,这节目要是能拍出这种乡村生活的美好,一定能吸引观众。 几人正吃着饭,一辆电动车驶至餐馆门前停下,车上下来两人,其中一个男人戴着鸭舌帽,另一人扛着摄像机。 司机眼尖,立刻认出了两人,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副导演和阿财吗?” “哎呀,刚才还说起你们,想不到在这里碰面了。”副导演笑着回应,同时打量了一下饭馆的环境。 “来,这刚上菜,一起吃点。”司机招呼着两人入座,“老板娘,再加两副碗筷。” 老板娘应声而来,熟练地摆放碗筷,副导演和阿财坐了下来。 大家一起吃饭,交谈声不断。 助理阿光好奇地询问坐在他旁边的阿财:“师傅,您不是与副导演一同提前过来拍摄滕家女子进城画面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哦,滕家女进城的画面已经拍摄完了,原计划是在村里转转,但遇到了点小状况,兜兜转转就来到了镇上。”副导演说。 阿财笑着接话道:“正好到这里也饿了,就准备来这里吃点东西,顺道遇着你们。” “出了什么状况?”司机好奇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村里一妇人的儿子偷家里的钱上网,妇人得知后大发雷霆,来网吧里打砸闹了一番,现在去了局子里。”阿财简要地描述了事情经过。 “哦,这样啊。那可还真是让人头疼。”老摄影师白文山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他转向副导演,“这种留守儿童网瘾情况近年来在农村也比较常见,要不要拍下来当一个案例?” 副导演边吃边感慨:“大体经过已经拍下来了,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好形象,怕是不会同意我们播。” “我看那个张家的女儿倒是个冷静好沟通的,要不回头到了村里,找她商量一下?”摄影师阿财建议道。 “张家?” 坐在一旁的温泽宇突然开口,他放下筷子,他抬头看向副导演。 神色淡然道:“是原计划选定他女儿与我交换生活的那个张家?” 副导演点头称是,“就是那个张家,节目组听说她家里贫困潦倒,母亲为人剽悍不讲理,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品行有问题,怕影响你的生活体验,以及整体拍摄效果,才改成了滕家女。” “原来是这样。”温泽宇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既然是交换体验生活,那自然要体验最原始真实的农村生活。” 副导演和摄影师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 副导演:“温少爷,您的意思是……” “这次体验生活的拍摄主阵地就定为张家。”温泽宇嘴角上扬,眼神更加深邃。 “这……”副导演显得有些为难。 “我颇感好奇,张家人究竟有何不堪,以及突然更换人员的原因,是否是张花春自愿的。” 温泽宇的语气不容置疑,副导演也只得点头答应。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们会尽快安排。” 温泽宇满意一笑,再次低下头,继续用餐。 在场众人都不敢作声,这位大少爷可是资方的人,说白了,他就是资本本身,他的话谁敢不听。 “对了。”温泽宇再次开口。 众人停下筷子,齐刷刷地看向温泽宇,大有一副“您老请讲”的姿态。 温泽宇问:“刚才说到那张家的妇人进了局子,然后呢?” 副导演:“然后,那偷的钱就叫村里的家长来还,拢共没多少,倒是那张婆子砸了人家网吧,要赔一千多块。” 摄影师阿财接着副导演的话,继续说道: “张婆子没钱赔,当场耍浑耍无赖,被警察训斥了一顿。” “最后还是她女儿张花春好说歹说,让人家老板网开一面,延期偿还。” 温泽宇听后,眉头微皱,稍作沉思后他放下筷子。 转向保镖表示:“杨叔,这件事麻烦您去处理一下,低调行事。” 保镖点头应允。 温泽宇接着说:“至于张家这次的拍摄费用,尽量往高里谈,多出的从我的费用里支出。” 副导演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表示会照办。 用餐结束后,副导演给远在市里的导演打了个电话。 报备完温泽宇这边的状况和要求,他本以为导演听到自己的剧本被改,会大发雷霆。 然而,没想到导演权衡了一下,沉吟道:“泽宇说得倒也没错,毕竟,这种贴近生活的纪录片,多一些真实的素材总是好的。” 若只是一味地模仿,这档节目很难出新意,要想吸引观众,保留看点,就得推陈出新。 接地气,直击农村这一观众市场的痛点,这才是一档真人秀节目的灵魂所在。 最后,导演索性一拍板,更改了他们这一组的整体调性。 “我希望你们能深入挖掘张家的故事,从每个人物入手,了解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困境和愿望。我要真实的、有深度的故事,明白吗?” 副导演受宠若惊,表示:“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整?” 导演回复:“好,你们放手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挂断电话后,副导演顿时感觉浑身充满热血,导演的信任与支持让他倍感欣慰。 “我们决定更换本次拍摄调性,将按照纪录片的规格去编排每一个镜头,力求让观众感受到最真实、最感人的农村生活。” 副导演将这一决定传达给摄影师和温泽宇本人。 温泽宇表示无异议。 摄影师和节目组的助理则齐声回应:“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众 25. 交换夏天 [] 傍晚时分,张花春和妹妹各扛着一捆柴回到家,大门敞开着。 母亲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看着外面发呆。看来上午的事给她造成了不小打击。 他们家庭困难,眼下还欠着一屁股债,赔偿网吧一千块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 弟弟从楼上“哒哒哒”地跑下来,兴奋地喊道:“姐,刚刚警局打电话来说,有人替咱们付了网吧的赔偿。” 张花春和妹妹面面相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警察有没有说是什么人替咱们付的?”张雪问。 弟弟回想着电话内容,然后说:“我问了,但是对方说不便透露自己的身份。” 母亲听闻此事,也从迷茫中回过神来,她跑进堂屋,惊讶地问道:“真的吗?我们不用赔偿了?” 张花春撇撇嘴,说:“妈,不是不用赔偿了。是有好心人替我们赔偿了。” 弟弟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我们现在还欠人家钱吗?” 张花春回答:“既然有人替我们付了赔偿,那我们就不欠网吧的钱了。不过,我们还是欠着这个替我们还钱的好心人的人情。”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张花春从堂屋跑出来,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 张母和弟弟妹妹也好奇地走出来,看到车子副驾走下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 张花春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越野车后座,下来两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 中年男子走到他们面前,微笑着说:“请问这里就是张花春的家吧?” 张花春疑惑地点点头,“我就是张花春。” 她又问道:“您是?” 男子笑了笑,说:“我是市电视台,负责《交换夏天》节目拍摄的副导演,这次我们拍摄,你和你的家人被选为拍摄对象。” 听到这个消息,张花春和妹妹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感到十分惊讶。 “《交换夏天》的节目拍摄对象不是村长家吗?” “为什么我们会被选为拍摄对象?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张花春妙语连珠,一连问出许多疑问。 副导演微笑着解释道:“没错,我们原本确实是计划去村长家进行拍摄,但在来的路上,发现你们家更适合作为拍摄对象。” 一位穿着干练的女性从车上下来,接着副导演的话说: “张花春同学,你们家的生活状态和自然环境非常符合我们的节目定位,所以临时决定更改拍摄对象。这是一个即兴的决定,也希望你能理解。” 副导演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节目组的助理,主要负责拍摄统筹事宜。” 冯琳翻开抱在手中的那本文件夹,递过来介绍说:“这是有关此次拍摄的相关合同,希望你能配合。” 张花春一家仍然有些懵,但听到自家被选为拍摄对象,弟弟和妹妹都感到十分兴奋和好奇。 张花春接过文件夹,仔细翻看递过来的合同。 合同密密麻麻好几页,她一页页翻到最后,看到出场费和各种餐食住宿费加起来共计……三万五千元?! “这上面写的费用……”张花春看向副导演,脸色掠过一丝狐疑。 副导演搓了搓手,他已经根据温泽宇的意思,按照行情往高里开了,别的交换孩子整个场次拍下来,出场费也就一万元。 他们家按照弟弟妹妹和张花春三人计算,外加这二十天,节目组一行人的吃食住宿,五千块顶天了。 冯琳心里冷笑,难怪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贫穷的底层人,心里越是贪婪。 逮到机会就见钱眼开。 “最多还能再加五千元,我们节目组八人的伙食按照两百元每天计算,总计也才三千元。” 冯琳分析利弊,以冷静的口吻对张花春说,“只要出境半个月就可以拿到三万七千块,不亏吧。” 张花春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三个扛摄像机的,一个副导演,加上司机和这位谈判女士,一共也才六个人。 这说明车上还有两个人,除去来乡下交换的学生外,还有一个人,这两人为何不下车露面,究竟买的什么关子? 副导演看出了她的疑虑,接着说:“放心,我们的拍摄不会给你们家带来任何麻烦,只会让更多的人了解到你们的生活方式和美丽的家乡。” 母亲和弟弟妹妹都有些心动,但人家主要是找张花春的,他们几个在一旁也不敢擅自发言。 冯琳瞅着张花春的表情,以为她是嫌钱少了,于是给出最后的诱惑:“张花春,这可是个出名的好机会,不仅如此,还能让你赚不少钱。” 张花春虽然知道家里缺钱,但赚的都是有骨气的钱,冯琳这种高高在上的说话姿态让她很不爽。 “怎么,还嫌钱少啊。”冯琳嘲讽地说,“这样吧,再给你加两千。” 张花春抿着嘴,不说话。 这让冯琳觉得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四万二是节目组最大的诚意了,如果你还嫌少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另请高明了。” “毕竟像你们这样的家庭,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四万二吧。” 冯琳卷着胸前的卷发,态度更加趾高气扬,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张花春沉默了片刻,她心里明白,初始价格就已经远超了她的预期。 但没想到对方误以为她嫌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不断加价。 张花春迎上冯琳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我没有嫌钱少,不过既然您都开口提价了,那不如凑个整,按照五万元来签吧。” 冯琳一愣,没想到张花春竟然敢还价,她脸色一沉,心想这个乡下女生真是狂妄。 “你就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冯琳刚想回绝张花春,但她手机此时震了一下。 冯琳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收起手机,冷笑道:“好吧,就按照你说的,五万元成交。” 听到对方爽快答应,张花春不仅没有表现出兴奋,反而是起了疑心。 但无论如何,这争取来的五万元,无疑是一笔巨款。 签约完成后,张花春将合同递回给副导演。 她不放心道:“节目组会遵守承诺,保证拍摄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侵犯我们隐私的事情吧?” 副导演接过合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放心,我们一定会遵 26. 交换夏天 [] 副导演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阿姨,您太客气了。不要叫我领导,我姓闫,您叫我小闫就行。” “那好吧,小闫,我们家平时也比较简单,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们的需求。”张母诚恳地说。 “阿姨,您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记录真实的农村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只要您家常的饭菜就行了。”副导演笑着回答。 “另外,我们八个人的住宿问题也需要您安排一下。”副导演补充说道。 “家里空房间有的是,就是没有那么多床和被子。”张母说着,眼神里透出一丝尴尬和担忧。 副导演摆着手道:“这个问题容易解决,我们节目组可以自己去镇上购买床和被子。” 听到这里,张花春和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节目组还是挺靠谱的。 张花春母女几人带着节目组一行人上楼,看他们即将入住的房间。 房子是去年刚盖起来的,还没有粉刷,都是水泥墙,房间里除了几把落灰的椅子外,空无一物。 “看来,除了买床和被子外,还得购置一些简单家具和办公用的桌椅。”副导演摸着下巴,思索着说。 张花春面露担忧,她担心若这笔费用需从拍摄经费中扣除,恐怕将耗费相当大的金额。 温泽宇看穿张花春的心思,笑着对副导演说:“这笔经费,节目组应该能申请下来吧,毕竟是为了节目效果。” 副导演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表示:“这笔经费的确可以向上级申请。不过,为了节省开支,我们还是要尽量选择性价比高的商品。” 随后,副导演带着冯琳和摄影师几人,前往镇上采购床铺、被子、习俗用品、简易家具和办公桌椅等物。 在此期间,节目组的其他成员们也没闲着,他们分别负责打扫房间、整理床铺、规划家具摆放位置等。 回来路上,冯琳对着副导演吐槽自己的不满:“这个乡下女生还真是不简单,拍摄一期就敲诈五万元。” 副导演倾听着冯琳的抱怨,笑而不语。 “还有那个温少爷啊,怎么想的,一个乡下人,说五万就轻而易举地同意了。” “好啦好啦,反正这钱又不是咱们来掏。” “那这些购买家具的额外开支呢?”冯琳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咱们到底是来录节目的,还是来做慈善和扶贫的?” 副导演看着冯琳,微笑着说:“这些开支我们会尽量控制在预算内,而且,有些物品也是为了让我们自己住得舒适。” “可是,闫导,我觉得我们完全没必要付出这些代价,直接去村长家拍多好,起码厕所淋浴一应俱全,不像张家,连个像样的卫生间都没有。”冯琳皱着眉头说。 说到这里,副导演一拍掌表示:“你倒是提醒我了,咱们还得买个热水器,要不然晚上洗澡可麻烦了。” 副导演又让司机掉头,去镇上一家电器行谈热水器的价格。 确定购买齐全后,他们一行人回家。 冯琳仍旧在不停抱怨。 副导演听烦了,回怼道:“冯琳。负责掏钱的是温家,请收起你的意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摄影师在一旁宽慰道:“咱们做这个节目的初衷就是为了带给观众真实、有共鸣的故事,这些东西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的。” 听到这里,冯琳虽心有不甘,但只得无奈表示认同。 她轻轻点头道:“那好吧,闫导,我听节目组安排。” 等货送到后,几人分工合作,经过一番努力,房间被布置得井井有条,原本空荡荡的房间渐渐变得温馨起来。 “这才是正常村民应有的生活配置嘛。”副导演指着周围的房间,笑着说。 张花春姊妹几人看着整洁的房间,崭新的家具,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家具,真的不用我们付钱吗?”张雪摸着光滑的梳妆台,眼中闪烁着光亮。 摄影师趁机记录下这一幕。 闫导微笑着回答:“是的,这些家具和布置都是节目组为你们准备的,都是赠送给你们的。” 张花春姊妹几人相互对望一眼,彼此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梦想中的普通生活能如此迅速地到来。 夜幕逐渐降临。 张母在楼下唤众人下去吃饭。 节目组一行人下楼,张父正端着菜出来,堂屋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地摆着一桌子菜。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张母替大家盛饭,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这热闹场景堪比过年。 摄影师在旁边捕捉到了这些温馨的瞬间,快速记录下来。 晚饭结束后,张雪兄妹在后厨帮忙洗碗,张花春及父母和节目组坐在一起,听着明天的拍摄日程。 副导演决定先从简单的农活做起,第二日先拍摄去菜地。 副导演笑着问温泽宇:“明天我们拍摄播种、浇水、收割等农活,你看如何?” 一听要去菜地,张花春姊妹几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保镖杨叔疑惑地问:“菜地?不是来体验农村生活的吗?为什么要去菜地?” 副导演看着杨叔,耐心地解释道:“农村生活不仅仅是做饭、喂猪那么简单。只有亲自体验一下种菜的辛苦,才能体会到食物的来之不易。” 温泽宇笑着回答:“闫导,我没问题,一切听从安排。” 他又看向张花春和张母:“阿姨,你们按照正常生活进行就行了,去菜地这些事,让小花带着我就行。” 张雪举手,主动请缨说:“我也可以一起帮忙,种菜我最在行了。” 张刚拆台说:“你在行个鬼,每次让你去园子里择菜,油麦菜和生菜都分不清。” 张雪:“哥,你……” 张刚:“怎么样?” 兄妹俩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张花春捂脸叹气。 “好啦好啦。正好后天赶集要去卖菜,你们俩明天一起帮忙。” 敲了第二天的日程,大家各自上楼回房间,排队使用热水器洗澡。 张雪兄妹俩,以及张父张母住在一楼。 冯琳、张花春、温泽宇,保镖杨叔四人住在二楼。 副导演、司机高强、摄影师白文山、阿财,以及摄影助理五人住在三楼。 副导演给二楼三楼的卫生间各安了一台热水器,在他们来此拍摄前,张花春一家人都是在一楼用灶烧水洗澡。 “如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想象,都已经这个年代了,还有人家过着比我们小时候还清苦的日子。” 司机高强趴在三楼栏杆上,吐着烟圈,感叹这个时代的贫富差距。 摄影师白文山扛着摄像机,在一旁笑着说道:“强哥,你就别抱怨了。柚乡镇是我们省有名的贫困山区,能住上平房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阿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插话道:“就是啊,强哥,你没看楼下那些孩子,他们洗澡的时候可是连淋浴都没有,直接就用瓢舀水呢。” “不管在哪个时代,穷人都是存在的。”副导演光着膀子从屋里走出来,“话说回来,这三楼可真热啊。” 司机高强回应道:“是啊,这三楼的隔热效果不太好,现在又是夏天。” 这时,阿财拿着单反从楼顶下来,提议道:“要不然我们抱着被子去楼顶睡,上面凉快得很,还能看星星。” 白文山把镜头对准阿财,灵机一动:“阿财,这个主意不错。” 副导演皱眉:“不会有蚊子吗?” 高强:“那还不简单,点个蚊香。”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抱被子上楼。 白文山:“阿财,把我的被子顺道抱上去,我录像。” 阿财叹了口气:“你把摄像机焊在头顶得了。” 张花春坐在房间书桌前,听着楼顶町隆哐当,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天花板。 “他们可能觉得楼顶更凉爽,所以去享受大自然的恩赐了。” 张花春闻声回头,温泽宇倚靠在门边,双臂环胸,望着她似笑非笑。 “这里很无聊吧?没有WiFi,也没有电视。”张花春问他,眼神里闪烁着不安。 “可是这里的夜景很美。”温泽宇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始终锁定在张花春的脸上,“毕竟,城里高楼大厦,视野可没有这么开阔,也看不见这么明亮的月光。” “那就好。”张花春点点头,被他一直盯着看,莫名感到有些害羞。 楼上的声音渐渐消停下来,安静的夜里,蝉鸣声显得格外清晰。 “还在学习?”温泽宇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张花春往旁边挪了挪,回答说:“是啊。理科的数学比较难,想趁着暑假先预习一遍。” “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吗?”温泽宇偏过头,看向她面前的书本。 张花春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侧脸,卷翘如蝉翼的睫毛,默默咽了口水。 “这个地方,不是很明白。”她指着书上的一个知识点。 温泽宇仔细看了看那个地方,然后说:“这个问题其实挺简单的……” 他开始详细讲解那个知识点的原理和应用,张花春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27. 农村高中生的日常 [] 清晨七点,张花春被一声声鸡鸣吵醒。 她穿好衣服,来到一楼后院水井打水洗脸。 父亲正在灶前烧火,妈妈在忙活着一家子和节目组的早饭。 “姐,楼上不是按了热水器吗?”张雪拿着杯子过来井边接水刷牙,一边问道,“你怎么还来楼下洗脸?” “忘了。”张花春洗完脸,把毛巾晾在绳子上晒干。 洗完脸,张花春拿起扫帚扫,开始打扫庭院的落叶。 一边盘算着今天的安排。 明天是村里的赶集日,一大早就得把家里种的蔬菜拖到镇上去占个好位置。 “花春,扫完去后面菜园砍两棵白菜回来,再扯几根大蒜苗。”张母在厨房里喊道。 张花春:“好嘞。” 放下扫帚,张花春提着提篮走向菜园。 等她回来时,温泽宇和节目组的人已经起床,三个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忙活。 温泽宇正在帮忙削土豆,妹妹张雪拿着刨子在一旁讲解着步骤,两人聊得火热。 虽说是张雪在教温泽宇削土豆,但没一会儿工夫,温泽宇面前的一堆土豆就整理好了。 张雪才歪歪扭扭地削了两个。 这节目要是播出去,不知道还以为张雪才是哪个城里来的交换生呢。 “花春,快来帮忙。”张母见到张花春回来,赶紧招呼她。 张花春应声过来,拿起刀开始切土豆。 “花春,去把提篮里昨天摘的豇豆拿些过来。”张母吩咐道。 “刚子呢,让他去。”张花春忙得脱不开身,让母亲换一个人使唤。 “我去拿吧。”温泽宇削完土豆,放下刨子,走到里屋拿来豇豆。 递给张花春切段时,张花春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真亏你能找到。” 忙碌一个小时,十几人吃上早饭。 副导演边吃边感慨:“这自己家种的菜果然好吃。” 其他几人点头附和,虽然吃的是简单的蔬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摄影师白文山笑着说:“这里的乡村生活很有特色,拍出来一定会让观众感受到那份淳朴和真实。” 司机高强提议:“吃完饭,我再去附近转转,找找有没有其他有意思的素材。昨天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一片柚子林,这时候的柚子应该很新鲜。” 坐在桌角,一直沉默的张父开口说:“现在还不是吃柚子的时节,得再等两个月。” 高强咯噔愣住:“是……是嘛。” 张母:“等九月份你们来,免费送给你们吃。” 高强摸摸头:“那怎么好意思呢。” 张花春却说:“反正每年卖不出去也是烂掉,你们来吃还避免了浪费。” “有没有想过把柚子宣传出去,销往市区或者省里呢?”温泽宇提议道,“现在交通越来越发达,你们的柚子又这么好吃,何不尝试一下拓宽市场?” 张父皱了皱眉:“我们也想过,但是镇上通往我们村里的路一直修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宣传,再说,城里人会不会喜欢这种农村的柚子也不好说。” 张花春接口道:“是啊,前些年种的人少,卖得还可以。这几年我们这边种柚子的人越来越多,价格越来越便宜,甚至都卖不出去了。” “种植面积大,产量高,这是你们的优势,倒是可以考虑和市里商超等对接销路。”温泽宇提出自己的思路。 副导演拍板:“这个主意不错,吃完饭我们就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不错的拍摄素材,成为咱们村的宣传案例。” “那我来重新安排一下接下来几天拍摄计划。”冯琳说着,放下碗筷,上楼拿了一份拍摄计划和笔记本,开始与副导演交流。 张刚负责收拾桌子和洗碗,张父张母按照计划今年要去山上收割玉米。 阿财跟着张父张母出门取材,白文山和助理阿光扛着摄像机跟着张花春和温泽宇一行人,背着背篓,前去菜园。 菜园地处山下的一角,周围环绕着青山和溪流,一片绿意盎然。 张花春姐妹和温泽宇走在前面,沿着小路走进菜园。 白文山转动镜头,记录下了这片菜园,各种蔬菜长势喜人,一片丰收的景象。 张花春、张雪和温泽宇三人,各背着一个背篓。 杨叔递给温泽宇一副白色手套,他戴上后,开始采摘新鲜的蔬菜。 摄像机记录下了他们采摘的过程,温泽宇一点也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干起活来比张家的小丫头张雪还要麻利。 镜头切换,张花春将采摘到的蔬菜一一放进板车,摆放整齐,温泽宇则将一整背篓接着一背篓的蔬菜运送过去。 镜头再次切换,时间到了中午,三人来到了一片桃园。 阳光透过绿叶洒在几人身上,显得格外耀眼。 张花春和妹妹熟练地爬上树,采摘一颗又一颗硕大的水蜜桃。 弟弟张刚和温泽宇则在树下负责接应,四人配合默契,很快装桃子的箩筐就装满了。 - “温哥哥,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手套啊?” 几人坐在树荫下暂时休息时,张刚问出自己的疑问。 温泽宇笑着回答:“因为这些树枝很锋利,如果不小心手被划伤的话,会留下疤痕的。戴上手套就可以保护我的手,避免受伤。” 张刚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笑了。 这时,张雪凑到温泽宇旁边:“可是这样被拍下来后,你不怕别人说你娇贵吗?” 温泽宇轻轻笑了笑:“我觉得这没什么好怕的。毕竟,保护自己不受伤,是每个人的权利。而且,这也是对自己的负责。如果因为怕别人说闲话就不去改变自己,甚至伤害自己,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张雪听了温泽宇的话,陷入沉思。 母亲常跟姊妹说,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人活着就是争口气。 可是,她却忽略了,保护自己,正视自己的需求,在乎自己的感受,也是很重要的。 张雪笑着说:“温哥哥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爱护自己,而不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张花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弟弟妹妹说:“好啦,赶紧把桃子送回家,下午还有别的活要干。” 这时,在一旁摄像的白文山说:“孩子们,你们在这片树荫下拍一张合影吧,留作纪念。” 温泽宇笑了笑,表示无异议。 张雪一脸惊慌,“哎,要这样拍吗?我今天都没穿好看的衣服。” 张刚拆台:“这话应该姐姐说才对吧,你昨晚不是就把你最新的衣服翻出来了。” 张雪踢了哥哥小腿一脚,“话多。” 于是他们摆好姿势,拍下了一张合影。 四人迅速整理好箩筐,背着背篓,推着板车回家。 午饭是面条,几人慌忙吃完后,开始在后院洗菜折菜 28. 凌晨五点去赶集 [] 温泽宇提着两大把韭菜和蒜苗,没直接去厨房,而是拿到后院,抄起水井旁的铁盆,打水,然后洗菜。 韭菜比较棘手,要一根一根地摘干净,温泽宇干了一会,见阿光在一旁蹲着看着他做。 于是说:“你要不要也体验一下?” 阿光用手指了指自己,温泽宇点头。 阿光:“可是,这个摄像……我……” 温泽宇指了一下旁边的小马扎,弯眉浅笑说:“素材而已,放在一旁让它自己录就行了吧。” 阿光吞了吞口水,他承认,对方的这个笑容有些迷人。 “那好吧。”犹豫了一会儿,阿光把摄像机放在马扎上,开始帮着一起干活。 不一会的工夫,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 张花春正准备做炖土豆鸡。 她看着温泽宇说:“回来得正好,你帮我盯着点,我去炒其他的菜。” 温泽宇答应一声,开始接手炖土豆鸡。 他先把土豆和鸡肉一起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调料和葱姜,然后盖上锅盖,煮了一会儿后,让张刚减少柴火转小火慢炖。 与此同时,张花春炒好了其他的菜,有青菜、豆角、豆腐、茄子、韭菜鸡蛋、蒜苗老肉、板栗腊排骨等,摆满了整个八仙桌。 冯琳和副导演闻着香味进来,望着一桌子菜,以及灶前忙碌的几个孩子,两人眼神里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 “这些都是你们几个做的?”副导演来到灶前,看着温泽宇正把土豆炖鸡盛进砂锅里,一整个开了眼的表情。 温泽宇露出一个自豪的表情,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把砂锅端到餐桌上,副导演赶紧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土豆炖鸡,脸上立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味道真的很棒,想不到大少爷还会做饭!” 接着,他又看向白文山和阿光:“做饭的过程,都录下来了吗?” 白文山和阿光点点头:“放心吧,闫导,一秒不漏。” 副导演拍手叫好,接着又看向了温泽宇:“温少爷,我们这次的拍摄绝对会火,大火!把这段做饭的过程剪辑进去,观众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正说着,张父张母和阿财等人也回来了。 两人放下背篓、扁担,拿毛巾擦着额头的汗。 等他们洗完手,张花春已经给大家盛好了饭,大家一起围着八仙桌,开始吃晚饭。 晚餐过后,轮到张雪洗碗,其余几人和节目组一起开会。 张雪洗碗结束,迫不及待地搬着凳子坐到了温泽宇旁边。 大家围着一起,在电脑上观看白天的拍摄花絮。 视频中,从早到晚,各种镜头切换。 最后,镜头来到大家品尝美食的画面,副导演的夸张的满足表情,以及张家人坐在桌前的幸福模样。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笑声和赞叹声。 看完花絮,副导演兴奋地说:“今天的素材都太棒了,就把最后这段剪辑进去,发给导演那边。” 白文山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也觉得最后这段素材好,充满了生活气息,到时候观众们会喜欢的。” 视频素材发出去后不久,总导演那边拉通了视频通话。 副导演骂骂咧咧:“导演啊,我这在山里,没有WiFi,流量贵得很嘞。” 嘈杂声中,还有其他声音传出来。 “哎呀,我这边一言难尽啊,那小孩才待了半天就吵着要回去,根本不配合。” “城市组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负责的小女孩,看到啥都要买。” “我去,闫导,你这进展也太顺利了。” “羡慕啊闫导,现在交换还来得及吗?” “我这组算不上查,勉强稳定发挥吧,但还是比不上闫导这个。” 副导演听到其他组叫苦不迭的抱怨声,心中暗自窃喜。在初始选组时,众人听到柚乡镇这个贫困乡,皆将其视为烫手山芋,纷纷避让。 讨论结束后,白文山等摄影三兄弟一起回房间整理拍摄的素材。 副导演和冯琳商量好了拍摄计划,也各自回房间休息。 - 次日,天还没亮,张花春和温泽宇就起床了。 来到楼下,张父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吃早点。 张花春拿了一个馒头给温泽宇,然后盛了两碗稀饭。 “刚子和小雪呢?”张花春一边啃馒头,一边问。 “他们俩还没起呢。”张母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手电筒和零钱袋。 简单吃完早餐后,张父推着板车出发,张花春在一旁打着手电筒照亮,温泽宇走在最后。 板车行驶在曲折的山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四五点钟,晨曦初现,空气中弥漫着微凉的水雾气息。 三人默默地走在路上,温泽宇紧紧地跟着张父,偶尔搭把手推车。 大约半个小时后,前方热闹起来,他们已经到达了农贸市场。 农贸市场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已经聚集了许多商贩,好位置都让早到的商贩占领。 张花春提前过去占了一个位置,但张父推着板车被来往行人堵住了路,一时间没有过来,被一个卖土豆的大妈强势抢了过去。 张花春和卖土豆的大妈争论,大妈嗓门大,她很快便处于下风,张父参与进来,父女俩依然没吵过大妈。 在农贸市场的角落,温泽宇发现了一个稍微宽敞的地方,虽然不太显眼,但足够放下他们的摊位。 张花春和张父迅速将板车推过去停好,开始布置摊位。 他们把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摆放得整整齐齐,尽量让顾客一眼就能看到其鲜亮色泽。 周围的商贩卖的大多都是同质化商品,加上位置劣势,摆了半个小时,他们的摊位依旧无人问津。 温泽宇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商贩,他发现大家的生意似乎都不是很好。 无论是卖土豆的大妈,还是卖蔬菜的大爷,都坐在自己的摊位前,沉默地、眼巴巴地盼望着顾客上门。 这时,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年轻女子走进农贸市场,她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新鲜的蔬菜水果嘞!水嫩多汁的水蜜桃,一块钱一斤。” 张花春被身边突然的吆喝声吓了一跳,她转过头去,只见温泽宇双手放在嘴边,重复着这两句话。 红衣女子被温泽宇的吆喝声吸引,走到了张花春的摊位前,看着摆放整齐的各色蔬菜和水蜜桃,她脸上露出一丝兴趣。 “你这茄子和豇豆 29. 他说“乡村振兴” [] 张父惬意地坐在小马扎上,数着卖菜赚到的钱,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爸,该回去了。”张花春推起板车,提醒父亲该走了。 张父把钱小心地装进塑料袋里,藏到衣服的里层荷包,然后收起马扎,过来帮忙推车。 几人推着板车走出农贸市场时,白文山把摄像头对准周围商贩,意外发现大家的货品几乎都满满当当,没有卖动的迹象。 张花春对这一现象给出解释:“来镇上赶集的都是村子附近的人,家家户户都有地,蔬菜都只能卖给镇上的,一旦多了,几乎卖不出去。” “不能卖到学校或者销往超市吗?”白文山问道,目光充满疑惑。 张父抹了一把脸,苦笑着说:“您可能刚来不了解,我们这小镇上的学校食堂基本都是和采购的人有关系的才能卖进去。至于超市,镇上就那么几家,基本上都是卖的自家种的。” 温泽宇思忖片刻,提议道:“其实我们可以尝试通过网络平台销售,通过社区团购的方式,把农产品送到城市,送到更多人的手中。” 白文山也附和道:“温少爷你说得对,现在很多城市人都热衷于购买绿色、有机的农产品,我们确实可以借此机会,将镇上的优质农产品推广出去。” 张花春叹了口气:“我们通往城市的路你们来时也体会过,柚乡镇这边基础设施差,物流配送是个大问题。再者,城里也没熟人,这些想法根本行不通。” 张花春的一席话把大家打回了现实,白文山转动着相机,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温泽宇突然开口,他说:“这个问题说难其实也不难,但还是得相关部门牵头。” 白文山眼前一亮,他转向温泽宇:“你的意思是……” “比如,在这边建立一个农产品合作社,让城里商超与合作社对接,搭建一个稳定的配送渠道。” 白文山听后,皱了皱眉头,苦笑着说,“听起来可行,但你口中的相关部门,最是让人头疼。” 所谓万事开头难,温泽宇的这个提议,开局即死局,怕不是难于上青天。 温泽宇托着下巴,低眉沉思。 诚如白文山所言,要想推动农村电商变革,关键因素在于要有相关政策支持,以及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 回到张家,温泽宇满脑子都想着这事。 吃过午饭后,副导演表示下午可以暂时自由活动,众人都松了口气,一直对着镜头,多少还是有些压力。 温泽宇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携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查阅相关资料,计划将自己脑中的构想写成完整方案。 - 傍晚,张花春和母亲一起做好晚饭,众人都坐在桌前,发现少了一个人。 “泽宇没有下来吗?”张母神色担忧地问,生怕是这个城里的小孩在这穷乡僻壤待腻了。 杨叔起身说:“我再去叫一遍吧,刚才叫他时好像在忙。” 温泽宇此时正在房间里,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他的计划中。 杨叔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只见 温泽宇坐在桌前,电脑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杨叔的到来。 “少爷,吃饭啦!”杨叔笑着提醒他。 温泽宇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钟,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忙得忘了时间。 “哦,对不起,杨叔,您刚才叫过我了吧。”温泽宇抱歉地笑了笑,关上电脑,跟着杨叔下了楼。 “少爷难得有时间来体验生活,还是不要过于操劳,夫人曾特别交代过,开心快乐是最主要的。” “杨叔,您又忘了。”温泽宇清了清嗓子,说:“不是说过在外面不要叫我少爷吗?” “哦,对不起,泽宇,习惯了,一时忘了。”杨叔抱歉地笑了笑。 温泽宇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杨叔是照顾了温泽宇很多年的管家兼保镖,温泽宇出事后,此后两年也一直是他在医院陪护照顾。 他苏醒后,杨叔更是对他形影不离,生怕他又出什么岔子,说是管家兼保镖,倒更像是感情深厚的家人。 温泽宇入学后选择在校外居住,温家为此购置了两套房产,其中一套与温泽宇的套房相邻,由杨叔居住,负责履行监护职责。 只是这件事,除了温家外,无人知晓。 下了楼,饭菜已经摆放在餐桌上了,香气四溢。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温泽宇好奇地问。 “温哥哥,妈妈今天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腊肉烧竹笋,还有板栗排骨,煎豆腐……”张雪一一报菜名,望着温泽宇的眼神发亮。 “大少爷,就差你啦。”副导演幽默地招呼着,望着一桌子菜口水直流。 “快快快,别让菜凉了。”张母端来最后一道菜,笑着招呼大家入座。 晚饭过后,副导演例行公事地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宣布第二天的行程。 接下来要拍摄的大外景。 次日清晨,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柚林。 阳光透过柚林的缝隙洒在大地上,一片金黄。 每年柚子即将成熟时,都要给柚子包上一层牛皮纸,防止柚子被虫子叮咬,或是雨水淋后留下污斑。 白文山、阿光和阿财三人带着摄影器材,沿着预定的机位开始工作。 镜头里,张家人辛勤劳作的身影与柚树的影子交相辉映,温泽宇和杨叔也积极参与其中。 附近的其他农户也背着背篓,前来为自家的柚子包裹防护层,相互间遇见后,彼此打声招呼。 阳光逐渐升高,柚林里的温度也逐渐上升。 在炎热的高温环境下,温泽宇依旧全程戴着手套,遮阳帽和护目镜也一样没落下。 对此,副导演和节目组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你说他娇生惯养吧,他上山干活、下地挖土、收花生、挖土豆、掰玉米、赶集卖菜,样样都干,并且手脚麻利,从不抱怨喊累。 你说他接地气吧,他干活戴手套,全副武装,身上穿的衣服总是干净整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这种矛盾在他身上呈现出的不和谐,却显得异常契合,犹如他生来便如此。 随着太阳慢慢西沉,柚林里的温度逐渐下降。几亩地柚林,平时张父张母两人要干上两三天,现下人多力量大,一天就干完了。 温泽宇摘下手套,脱下遮阳帽和护目镜,捏了捏酸痛的肩膀。 “温哥哥,来,喝水。”张雪从保温壶倒出一杯茶递过来。 温泽宇接过茶杯,微笑着感谢,张雪脸颊微红,又跑去给其他人送茶了。 温泽宇喝了一口茶,顿时感觉疲惫减轻了许多。 他坐在巨岩之上,俯瞰着山下壮美景观,眸色微动,仿佛欲将这大自然的雄伟铭记于心。 30. 妹妹动了歪心思 [] 房间里,张雪兴奋地拿出了一本小说,对温泽宇说:“温哥哥,我们一起看这本小说吧,听说很好看呢!” 说着,她把小说递给了温泽宇。 温泽宇接过小说,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一本言情小说。 “恶魔王子的娇萌宠妻。”他戏谑地挑起嘴角,看向张雪:“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张雪本想调戏温泽宇,想在他脸上看到尴尬无措的反应,但没想到对方从容淡定,看过来的眼神让不由得红了脸。 张雪轻轻点头,夹着嗓子:“嗯,我喜欢这个类型的故事。”说完,她紧张地咬了咬嘴唇,局促地搓着手。 温泽宇看着张雪娇羞的模样,嘴角微扬,故意逗她:“这种类型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只有你们这些小女孩才会信。” 张雪皱起眉头,辩解道:“才不是呢,我觉得这本书里的爱情故事很感人,男主角对女主角非常好。” 温泽宇突然放下小说,朝她走过去,张雪紧张地后退两步。他拿起她身后桌上的暑假作业,翻阅起来。 “一道题都没做。”温泽宇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看着张雪,“看来你喜欢的不只是浪漫爱情故事,还有逃避现实。” 张雪尴尬地握紧手掌,小声反驳:“我才没有逃避现实,只是在学习之余,找点乐趣而已。” 温泽宇将作业放回桌子上,笑了笑,说道:“好吧,那我们今天就来看看这个‘恶魔王子’是如何‘宠妻’的。” 张雪:“啊?” “第一单元的作业,写完。”温泽宇微微一笑,转身拿起小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阅起来。 张雪吃瘪,刚想反驳,温泽宇抬头说:“小说里这样写的,男主要督促女主变强,毕竟他不喜欢废物呢。你连作业都写不完,还怎么当女主?嗯?” 张雪被逼无奈,只得重新坐回桌子前,开始写作业。 “写认真点,我会检查的。” “……” 张雪心情烦躁,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偷偷瞄向温泽宇。 暗自下定决心:哼,迟早有一天,让你栽在我手里。 一个多小时后,张雪将作业递给温泽宇:“写完了。” 温泽宇刚好把那本小说看完,他放下小说,拿起张雪的作业,认真地看了起来。 张雪紧张地咬着唇,手心冒出了汗珠。她知道自己这次的作业写得并不好,心里忐忑不安。 “不错,写得很好。”温泽宇出乎意料地给出了好评,“二十道题错了十七道。即使一点也不会,也要胡乱写一通,这种勇气可嘉。” 张雪脸红到了耳根,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一本正经地说反话,比母亲的责骂还要刺耳。 她强忍住心中的羞愧,瞪了温泽宇一眼,小声嘟囔:“你懂什么,这是我故意写的。” 温泽宇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牙齿,说:“哦?故意错的?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道题为什么错。” 张雪一愣,没想到温泽宇竟然真的让她当场讲题。 她支支吾吾地说:“这个,那个……我就是觉得这个答案看起来比较顺眼。” 温泽宇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这道题的解题思路应该是这样的……” 无趣枯燥的数学题,在温泽宇的解释下,她这个差生竟然听懂了。 “那这个呢?”张雪指着自己不会做的另一道题,问道。 “这道题的思路就更简单了,把你的教材给我……” 温泽宇翻开教材,细心地给她讲解,张雪认真地听着,她突然产生一种错觉,这些题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 不知不觉,温泽宇已经给她补习完两个章节的内容。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今天就先到这吧。”温泽宇站起来,起身要走。 张雪扯住他的衣角,“温哥哥……” 温泽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张雪:“还有什么事吗?” 张雪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谢谢你。” 温泽宇微微一笑,说:“不用谢。学习是为了自己。” “如果有不会的,明天还可以问我。或者问你姐。”温泽宇补充道。 “好的,温哥哥,明天见。”张雪露出灿烂的笑容,目送温泽宇离开。 温泽宇上楼,发现张花春坐在二楼楼梯口的台阶上。 “在这干吗?”温泽宇好奇地问道。 张花春抬起头,看着温泽宇说:“等你啊。” 温泽宇有些意外,问道:“等我?” 张花春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等你。” 张花春说:“谢谢你帮我妹妹补习,她上初中后学习成绩下滑得厉害,你们来拍摄前她都想辍学去打工了,如果能让她重新回学校就好了。” 温泽宇摸了一下张花春的头,说:“她才上初一,一切都还来得及。多给她关心和鼓励吧。” “嗯。”张花春站起来,郑重地点头。 - 张雪自认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在学校里,她无疑是女生中最受男生欢迎的一个。 然而在温泽宇面前,她平日里应对男生的那些小花招却全然失效。 她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心里想着如何引起温泽宇的注意。 家里很穷,这辈子可能都无法过上有钱人的生活,父母总说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张雪自认为自己不是那块料。 况且读书出人头地,从初中到大学,那还得经过多少年,她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与其等那么久,不如嫁个好人家来得实际。 书上说,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所以张雪的目标就是在校期间物色一个家庭条件不错,外貌看得过去的男人,毕业后结婚。 经过她一年精挑细选,最终觉得胡老头家的儿子是最优人选,虽然胡浪在外拈花惹草,但长相不赖,而且家里在镇上有两套房,父亲又是开店的。 她嫁过去,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 直到温泽宇出现之前,张雪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她的猎物换了人选。 这位城里来的大少爷,他成绩优异,为人谦和,长得英俊,甩了胡浪不知几条街。 尤其那双深邃慵懒的眼睛,每当看向她时,张雪都被那深情扫视得浑身发烫。 她一定要想办法牢牢抓住这个男人,嫁入豪门,一跃成为城市 31. 街头遇混混 [] 通往镇上的道路宽阔平坦,两旁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面上,打下一个个斑驳的光影。 沿途有不少村民赶集回来,背着背篓,或是推着板车,偶尔也有车子经过。 步行二十多分钟,他们便来到了镇上。 上一次来赶集,四五点钟就出发了,没有仔细看,只见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有卖衣服的、卖食物的、卖农具的,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商品。 赶集的人们穿梭在人群中,挑选着自己需要的物品,吆喝声,砍价声不绝于耳。 张花春带着温泽宇来到了一家日用品商店,选购了卫生纸等必需品。 逛了一圈后,准备回去,经过一个卖小吃的小摊前,看着香气四溢的炸土豆和米豆腐,温泽宇忍不住说:“小花,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张花春看了看荷包,母亲给的钱还剩二十块,花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 她走过去,向老板各要了一份,然后掏钱。 “哇,小花要请我吃吗?真开心。” 温泽宇兴奋地拿着炸土豆和米豆腐,张花春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愣了一愣。 这个人,原来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啊。 温泽宇和张花春两人在旁边的空位坐下来。 “你不吃吗?”温泽宇用竹签叉起一块土豆递了过去。 张花春一下红了脸,“你先吃,我等会儿自己来。” 这时,几个身影在他们面前停下。 “张花春?” 张花春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熟悉面孔,她尴尬地不想回应。 “哟,考上重点高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竟然都有钱买小吃了,以前不是视钱如命吗?” 张花春别过脸,不想理会。 然而,那些人并没有打算离开,反而继续在那里说着一些挑衅的话。 “哎,张花春,听说你考上重点高中了,是不是觉得以后就高人一等了?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了?”那个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 张花春皱了皱眉头,告诉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喂,你说话啊。哑巴啦。”那个人故意拉长了声音,然后转向温泽宇,“你旁边这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 “你可得注意了,这家伙的妹妹是个破鞋。在学校名声都臭了。”说话的人满脸挑衅地看着张花春。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妹妹,姐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另一个人跟着起哄。 “对喽对喽,还有她那个母老虎妈妈……”说话的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张花春冷冷地打断了。 “李大海,你不就是因为告白被我拒了面子过不去,怀恨在心吗?” “你们说这样恶意中伤别人的话,不觉得很无耻吗?” 张花春目光如炬,直视着那些人。 “我们只是开玩笑,别这么认真嘛。”其中一个人试图缓和气氛。 “玩笑?这样的玩笑有意思?”张花春继续追问,“胡浪,我妹妹是破鞋,那对她穷追不舍,跟在她屁股后面摇尾巴的你,又算是什么?” 胡浪见说不过张花春,把视线移到她旁边的男生身上,刚刚开始,这个男生就一直没开口,想必是个软柿子。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温泽宇放下竹签,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抬头瞥了他一眼。 胡浪被这冷漠的一眼扫过,顿时感到一阵寒颤。 “说完了?”温泽宇活动着手脚,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胡浪,“说完了的话,我就要动手揍你们了。” 胡浪愣住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安静的男生,此刻散发出的气场让他心生恐惧。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试图找回面子,“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这里是大街上。” “那又怎样?”温泽宇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这里是大街上,但先来挑事的人是你们不是吗?” 胡浪一愣,没想到温泽宇竟然会将他的话反驳回去了,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打了我,你以为会有好日子过吗?” “哦?”温泽宇微微勾唇,“那你打听过我是谁了吗?别说是打断你一条腿,就是把你打死了,我也能赔点钱摆平,懂?” 他心中一阵恼火,但是面对温泽宇那冷漠的眼神,他又不敢发作。 “你……你别太过分!”胡浪勉强撑着一口气,试图吓退温泽宇。 然而,温泽宇却不再给他机会,迈步向前,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过分?”温泽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对付你们这种人,我还觉得不够过分呢!” 胡浪感到身体一阵紧张,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胡哥,你别听他胡诌,他诓你呢。”李大海说话间,就猛地挥拳砸向温泽宇。 张花春惊慌失措,连忙大喊提醒温泽宇躲避,“温泽宇,小心!” 温泽宇眼见李大海的拳头向自己砸来,眼神一冷,迅速向旁边退去,躲过一击。 与此同时,他抬起脚,向李大海的腰部踢去。 李大海疼痛地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胡浪趁机抄起一旁的钢棍,朝温泽宇砸去,棍子挥到半空,停止不动。 胡浪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冲锋衣,戴着墨镜的男人一手握住钢棍,另一手按住他的肩膀。 “咔!”一声,胡浪发出惨叫,痛苦地倒在地上,按住自己的肩膀。 周围其他几个男生见状,纷纷惊恐地看着温泽宇和墨镜男人,不敢上前。 温泽宇眼神犀利,扫视一圈,冷笑道:“刚刚还有谁口出恶言的?” 众人纷纷退缩,不敢与温泽宇对视。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道歉后滚蛋,要么像他们俩一样。”温泽宇语气冰冷,眼神如刀。 “对不起!”剩余几个男生齐刷刷道歉,然后作鸟兽散。 众人散去后,温泽宇蹲下身,俯视着胡浪:“杨叔,这家伙不要紧吧?” 杨叔语气轻松:“不碍事,只是脱臼了,装回去就是。” 胡浪狼狈地躺在地上,看着温泽宇,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你们俩若是再敢找张家姊妹的麻烦,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温泽宇勾起嘴角,笑眯眯地继续说,“你们俩记住,对我来说,要让你和你的家人从这世上消失,比杀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明白吗?” 不知是被温泽宇的气势,又或是他的言语吓到,李大海和胡浪两人慌忙点 32. 父母生了八姊妹 [] 回到家,白文山和弟弟张刚正坐在堂屋吹风扇,手里拿着馍馍,旁边桌上还摆着两碗稀饭。 看见他们几个提着东西进屋,白文山嘿嘿一笑,“回来啦。快先吃午饭。” 张雪来到后院厨房,揭开锅盖,拿出三个馍馍装进盘子里,又盛了几碗稀饭,一起放在端盘里,端着去堂屋。 “温哥哥,今天中午是绿豆稀饭。”张雪小心翼翼地走进堂屋,将端盘放在桌子上。 张花春从楼上换完衣服下来,一上午没喝水,她端起一碗绿豆稀饭大口喝了起来。 温泽宇拿起一个馍馍,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微笑着说:“馍馍配稀饭,偶尔吃吃也不错。” 张雪在温泽宇旁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绿豆稀饭,得意地说:“这可是我早上和妈妈一起做的哦。” 白文山笑着竖起大拇指,“小丫头手艺不错啊。” 张刚不以为意地说:“她也就这点拿得出手了,连炒菜都不会。” 张雪踢了哥哥一脚,“哥,你少一句不会死。” 几人午饭吃得差不多,白文山指了指桌上的摄影机,“今天下午是什么安排?” “咱们先去坝上挖花生,然后回家做饭。”张花春简要地回答道,白文山点点头。 等温泽宇上楼戴好装备,几人提着竹篮和铁锹,白文山拿起摄影机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出了门。 坝上是村里的花生种植区,一片绿油油的景象。 来到坝上,张花春和温泽宇拿起工具,开始挖掘花生。 张雪兄妹俩分工合作,熟练地抖落泥土,把花生摘下放进篮子里。 白文山拿起摄影机,在一旁捕捉这劳动的场景。 两个小时过去,他们已经挖出了满满几大篮子。 几人坐在阴凉处喝茶,张花春看向剩下的半亩地,打气说:“咱们加把劲,争取今天搞完早点收工。” 大家点了点头,纷纷表示同意。 温泽宇拿起一把铁锹,带头走向剩下的半亩地。张花春几姊妹紧随其后。 白文山放下摄影机,也过来一起加入他们的行列。他一边摘花生,一边与兄妹俩说些外面世界的事,欢声笑语回荡在田间地头。 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剩下的半亩地很快也被挖出了满满几大篮子花生。 此刻,阳光已经西斜,远处一个人影推着板车,正朝他们过来,张刚爬上岩石,仔细一看,发现是杨叔。 “杨叔,你是哆啦A梦吗?”张刚跑过去迎接他,一边说,“我们刚才还说,要是来时把板车推过来就好了,结果你就出现了。” 杨叔一愣,刚要开口,视线扫过温泽宇时,他忽然噤声。 温泽宇站在众人身后,轻轻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这戏剧性的一幕,刚好被一旁的白文山用镜头捕捉到。 杨叔把板车停在花生地旁,和大家一起把挖好的花生装上车。 张刚注目着这位沉默寡言,但关键时刻又相当靠谱的大人,心中充满敬意。 “杨叔,我感觉你不仅像哆啦A梦,还像电影里的幕后老大。” 杨叔摸了摸张刚的头,沉声说:“不要美化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时,白文山把摄影机对准了杨叔,说:“杨叔,你看你在小孩眼里是这么伟大,我要把你拍进我们的纪录片里,让更多的人看到。” 杨叔慌忙摆手,脸上掠过一抹害羞:“别拍了,别拍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把花生装上车后,杨叔推着板车,大家沿路返回家里。 路途中,张雪和姐姐讨论着晚上的菜单,计划顺路去池塘挖些莲藕,做个清炒藕片和酸辣藕带。 “芦笋顺便也采点吧,好久没吃了,芦笋炒腊肉。”妹妹说。 “这个季节没有了吧,那是三四月份吃的。” “啊……可是我好想吃。” “这没办法,回去给你泡点干笋,晚上凑合着炒吧。” 张花春琢磨着,春天晒干的竹笋应该还有剩。 “那也行吧。” 温泽宇在一旁听着姐妹俩的对话,不由得弯起嘴角。 回到家中,白文山拿着摄像机上楼,招呼阿财和阿光两人集合,商讨剪视频。 温泽宇一身汗,先去楼上冲澡了。 张花春拿起撮瓢,在堂屋的玉米缸里舀了一瓢玉米粒去喂鸡,猪圈里的猪此时听到脚步声,也开始嗷嗷叫,大概是饿了。 张花春喂完鸡,来到厨房,揭开大锅的盖子,准备舀点猪食喂它们。 然而,锅里空荡荡的,只剩底部一点煮熟的猪草和洗碗水。 张花春皱了皱眉头,心想:看来今晚还得给猪准备晚饭。 听着猪圈里猪嗷嗷叫的声音,张花春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决定先将锅里剩下的洗碗水喂给猪,然后再慢慢准备晚上的猪食。 她端着舀满洗碗水的木瓢,来到猪圈前,猪崽听到动静,叫得更凶。 “别嚎了,没啥好吃的。”她小心翼翼地将洗碗水倒进猪槽里,猪们立刻争先恐后地吃起来。 喂完猪后,张花春回来灶屋,准备先给猪的晚饭操办好,她掀开油菜布,装猪草的箩筐也空了,旁边的红薯剩得也不多。 这下头疼了。 “刚子,小雪。”张花春推开灶屋门,来到后院。 张刚和张雪正在井边洗菜,听到姐姐的呼喊,纷纷抬头。 “猪食没有了,要去打猪草顺便挖些红薯回来,你们俩可以在家准备晚饭吗?” 张刚挠头,他倒是会做饭,但手法极差,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太咸,家里还有客人,他难当重任。 妹妹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溜馍煮稀饭拿手外,厨艺一塌糊涂。 兄妹俩对视一眼,突然达成一致。 两人异口同声说:“姐,我们去打猪草,你留在家做饭吧。” “你们俩能行吗?”张花春有些担忧,“很重的哦。” “放心。你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不也去打过猪草吗?” 兄妹俩放下手中的活,换上破旧的布鞋,各自背上竹编的小背篓,弟弟扛起锄头,妹妹拿着镰刀,两人一块出了门。 温泽宇从浴室出来,正好看到兄妹俩从楼下院前经过,白文山从三楼窗户往外看,也看到了。 他跑到阳台,趴在栏杆朝下看,好奇地问:“你们兄妹俩这么晚去哪?” 兄妹俩闻声仰头,见是摄像大哥,哥哥回答说:“去山里挖红薯。” 妹妹扬了扬手里的镰刀,表示:“去打猪草。” 白文山摸着下巴,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素材。 “你 33. 吵架,双标,说什么不攀比 [] 在山脚下,他们来到张家的红薯地。 哥哥张刚抄起镰刀割苕藤,动作麻利,割完苕藤后开始用锄头翻土挖红薯。 杨叔本想帮忙,但挖了几锄头,不是太深就是太浅,红薯都让他给弄坏了。 最后只得作罢,蹲在土里把张刚挖好的红薯拾进背篓里。 镜头另一边,妹妹还在继续往山上走,沿路割着嫩绿的猪草。 她动作轻盈,熟练地把握着刀锋,将草割下。 阿财发现她并不是什么草都割,而是有选择性的。 这让阿财不禁感到好奇。 “小雪妹妹,那些叶片丰满、生长旺盛的草,你为什么不要啊?” “你是说这个吗?”张雪割起脚下的一把草递给阿财看。 阿财点点头。 张雪扬弃手中的草,然后说:“这种草有毒,猪吃了不长肉,反而会蹿稀。” 阿财听了张雪的话,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惊讶。 他感慨地说:“小雪妹妹,你好厉害啊,懂得这么多知识!” 张雪露出一抹自嘲地笑:“被打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啊?” “没什么。” 小时候,她经常和姐姐一起割猪草,母亲也不告诉她们那些是可以给猪吃的,哪些是不可以的。 反正割错了,就会挨一顿骂,或是一顿打。 母亲说话难听,甚至是刻薄。 明明是帮家里干活,却还要遭受嘲讽,真令人不爽。 天色渐渐暗下来,阿财帮忙背着高高一背篓猪草下山,背篓里还插着两根木棍,防止超出背篓的猪草掉下来。 张雪抱着阿财的相机跟在身后。 山脚这边,张刚也挖好了整整一背篓红薯,正在收拾工具。 他把捆好的苕藤搭在装满红薯的背篓上,准备蹲下背背篓,尝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我来吧。”杨叔说。 张刚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杨叔帮忙。 杨叔背起背篓,眼神里掠过一抹惊讶,这一背篓竟差不多有七八十斤重。 阿财扛起锄头,拿着镰刀,跟在杨叔身后。 白文山举起摄像机,在天色彻底黑暗之前,记录下这一瞬间。 回到家,张花春和温泽宇这边已经准备好晚饭,温泽宇系着围裙,正在后院用锯柴。 阿光不远处的大石头前,躬身扛着斧头,把温泽宇锯好的一根根短圆木头劈开。 在他们中间,一张桌子上叠放着马扎,马扎上放置着一台摄像机,正拍摄着眼前一幕。 阿财卸下背篓,来到井边打水洗手,同时打趣自己的后辈:“哟~阿光还会劈柴啊,开了眼了。” 阿光撇撇嘴,有苦难言。 他本来是在三楼剪视频,嗅到饭菜香味勾起馋虫,于是扛着相机下楼,想顺道蹭点吃的。 没想到就被温泽宇抓个正着,拉去做苦力。 “大家都辛苦了。”张花春对白文山和杨叔说,“灶上有炸好的南瓜饼,你们可以先垫垫肚子。” 张花春说完,拿起撮箕装了红薯,倒进后院的大铁盆里,打水洗去上面的泥土。 在此期间,弟弟也把苕藤搬到后院,拿来一块木板和一把大菜刀,开始看苕藤和猪草。 “刚子,你可以歇会儿,我来弄就行。”张花春看着弟弟满手的苕藤浆,有点心疼他。 “没事,姐。”张刚抹一把额头的汗,笑着说,“早点弄完早些吃饭。” “爸妈还没回来吗?”张雪手里拿着一块南瓜饼,站在门口问。 “还没呢,天快黑了。”张花春叹了口气,“都那么大的人了,也没个时间概念。” 张花春看着妹妹,拜托她说:“小雪,你拿手电筒去接一下他们吧。” “行。”张雪吃完南瓜饼,舔了舔手指,转身走向堂屋找手电。 砍完猪草,张刚在阿财的帮助下,把一整盆猪草倒进灶上的大锅里,掺几瓢水进去,盖上锅盖,然后来到灶台生火。 铁盆空出来,张花春把洗好的红薯倒进去,用大菜刀三下五除二砍碎,随后一并倒进大锅里。 等猪草和红薯煮开,又加入两小盆玉米面进去,一边搅拌一边煮。 火候差不多后,张刚把多余的柴火取出来熄灭,张花春把滚烫的猪食盛进木桶里,加入凉水搅拌,等温度降得差不多后,提去猪圈里喂猪。 节目组等人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白文山戳了戳阿财,问他:“这些让你来干,你觉得能做好吗?” 阿财耸肩,一副“你饶了我吧”的表情。 喂完猪,堂屋传来动静,张母背着满满一背篓玉米棒子进来,张父跟在后面,挑着两箩筐。 “温泽宇,阿光哥,你们俩辛苦了,可以准备吃饭了!”张花春站在后院门口,对专心致志锯柴的两人说道。 温泽宇听到声音,抬起头,抹了把汗,放下手中的锯子,走过来。 两人一起走进厨房,把蒸在锅里保温的菜一一端出来,摆在八仙桌上。 忙碌一天下来,大家围坐在餐桌前吃晚饭,其乐融融。 张父翻出前两天赶集时,特意在酒厂打的高粱酒,与副导演等人喝了起来。 大家边吃边谈论着近期的拍摄进度,夸赞张花春手艺好,说些张家父母有几个好儿女,好福气之类的客套话。 酒过三巡,向来沉默寡言的张父,意外地话多了起来。 尤其听到副导演对张花春的厨艺夸赞后,他自豪地说:“花春才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垫着板凳在家做饭了。” 张母笑着接口道:“是啊,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分担家务,帮我们减轻负担。” 说到最后,张父提到张花春考上高中的事。 “领导,不瞒你说,咱们村长的女儿,上个民办高中,一个月没有七八百生活费根本不去学校,像我们家花春,根本不需要花家里一分钱。” 言辞中,体现出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和自豪感。 张花春皱着眉,低头吃着菜,一言不发。 这时,张母插话道:“是啊,花春在学校的成绩优秀。初中时,她还能给家里带回来钱呢。不像她弟弟妹妹两个,不成器。” 张刚和张雪好好吃着饭,突然就挨了一顿批,张雪没忍住情绪,摆了臭脸。 看见女儿甩脸色,张母面露不悦,她批评道:“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辛辛苦苦送你读书,你倒好,好的不学去学别人谈恋爱,谈恋爱能当饭吃?” 张花春停下筷子,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阿光和阿财默默扒着饭,副导演刚想开口,被白文山按住手,他给了副导演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插手。 张母丝毫没察觉有何不妥,她瞪着张雪。 “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我说假话了吗?我说的是事实,家务不帮着干,一个整天就知道上网,一个就知道看闲书。你看看滕家那几个,学习好还知道帮家里干活,再看看你俩,懒散成性。” 张雪低着头,眼眶泛红,她强忍着眼泪,不想在餐桌上失态。 张花春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妈妈,我觉得你说的有点过分了。弟弟和妹妹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就是不争气,但凡有你一半听说懂事,我都不用这么操心。”张母打断了张花春的话,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失望和嫌弃。 “砰”的一下,张雪扔下筷子,含泪跑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