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霜》 1. 第 1 章 [] 第一章相撞 北城冬日。 户外寒风凛凛,室内灯光、音乐和香氛的渲染恰到好处。 清纯白嫩、肌肤胜雪的17岁女孩陈瓦霜,刚泡完牛奶蜂蜜玫瑰浴,乖乖坐着,让理疗师阿姨帮她吹干头发,再擦上精油护理。 远在巴黎照顾老人的陈庆媛发来视频通话。 “妈妈。” “宝贝,脚踝做完理疗了吗?” 陈瓦霜声音娇气:“还没有呢妈妈,阿姨在帮我护理头发,等下就做,不过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让阿姨再按摩按摩,晚上和爸爸一起去参加周爷爷的寿宴。” “好的妈妈。” 今天周日,下午回学校练习高中元旦晚会的芭蕾舞蹈时,她不慎扭了一下脚踝,跟妈妈说了一声,妈妈便让她过来做个SPA。 片刻后,花瓣足浴准备就绪,理疗师温和地按摩她纤细的脚踝。 在理疗师眼里,伺候陈庆媛的宝贝女儿,比伺候她本人要轻松得多,小公主从小就漂亮,大了后一次比一次精致,就像洋娃娃一样。 她笑眯眯问:“脚踝还有痛感吗?” 陈瓦霜礼貌地答:“没有了,谢谢阿姨。” “平时多注意一下右脚,我发现你的右脚容易扭到。” 没办法,她这右脚脚踝,仿佛不怎么受老天待见。 服务员端了几样茶点过来,陈瓦霜各色茶点浅尝两口。 脱下浴袍穿好衣服,陈瓦霜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便给司机叔叔打电话:“可以来接我了。” 来到大堂休息区,坐在一张温莎椅上等候,同桌蒋婕的电话打了过来。 “霜啊,做完SPA了?” “是的,理疗师按得很舒服。”陈瓦霜说道,“另外今天的甜品很不错,双皮奶丝滑,黑芝麻糊的味道非常惊艳,说是换了个广东来的甜品师,下次我们一起过来尝尝。” “好呀,不过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那个网红发围脖晒她新买的小香包了,就是昨天你哥在国贸买的。” 陈瓦霜平静如水:“然后呢?” “她还在评论回复网友,说什么是‘亲爱的男朋友送的,在谈婚论嫁了’。”蒋婕不屑地道,“就她那样的,也敢说谈婚论嫁?你今晚不是要见你哥么,跟他说说呗,看看他怎么说。” 陈瓦霜呵了一声,安慰道:“放心啦,不用问也知道,他只是玩玩而已。” 昨天周六,补课结束后的傍晚,陈瓦霜和蒋婕去逛国贸,偶遇邵京棋带着最近刚约会不久的网红购物,四人一起进了某家奢侈品店。 由于蒋婕不怎么逛这种奢侈品店,大约表现得有些生疏,于是被蛇精脸的网红翻了白眼。 偏偏她还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艾莎,这是蒋婕最喜欢的冰雪公主。 因此蒋婕憋着口气,无意中看到她发微博,便记住了她的ID,这会儿都快把她的微博给翻烂了。 蒋婕还是气不顺:“那她什么时候被甩啊,我想光速打脸。” “不知道哦,不过他换跟班的频率挺勤快的。”陈瓦霜的声音变得冷凉,“你知道吧,这种女人,他们都不叫女朋友的,叫‘跟’。” “所以我才不信京棋哥会对她动什么心思,更不可能谈婚论嫁,她能靠近邵伯伯的车,我都要佩服她。”陈瓦霜继续安抚。 蒋婕叹道:“我只是觉得你哥人这么好,那个蛇精真是配不上他。” 陈瓦霜:“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呢,这个圈子见怪不怪。” “唉,你是这个圈子的,果然见多了。” “我?”陈瓦霜语气平静,“我还真不是这个圈子的,不过,这个圈也就那样吧,表面上看风光无限,实际上不好说,不用戴滤镜。” …… 背靠着背的另一张温莎椅上,坐着一个脸部五官线条流畅,眉眼冷峻,头发偏短的男人,他的皮肤不算白,像是阳光晒多了,呈现自然的浅麦色。 路过的很多女顾客,第一眼看到男人,都被他英俊的脸庞吸引,再被他锐利的眼神,肃杀的神情吓得不敢近前。 男人听着背后的女人声音娇气地打电话,聊SPA,聊甜品……起初觉得她只是聒噪话多,并没往心里去,直到听见她说“京棋哥”,用很冷的声音说圈子现状,男人的眉心不由蹙了蹙。 京棋哥?邵伯伯? 邵家的人? 邵京棋是她哥? 可是,比邵京棋小的,只有个堂弟,但也不排除是什么远房堂妹表妹。 耐着性子又听了一耳朵,却听见背后的女孩说什么“艺考”“寒假要排练”“等高考完我就自由了”…… 艺考?高考? 原来还是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小丫头。 陆墨白嗤笑,这是谁家的小丫头,一方面这么地娇气、幼稚,一方面又这么地早熟、现实,言语间仿佛看透了人生…… 一想到邵京棋,陆墨白便开始烦躁,又听着背后的小丫头娇滴滴的声音,越发坐不住。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很好,已经等了林家凯半个小时。 陆墨白已然没了耐心。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咔嗒一声,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淡蓝色烟雾缓缓上升、下沉,朝四周扩散开来。 * 敏感的鼻子闻到烟味,陈瓦霜咳了一声,嫌弃地朝背后望了一眼。 蒋婕还在电话的那一头絮絮叨叨,陈瓦霜不想再扯下去。 邵京棋身边的女人换了不下十个,哪个能长久?不过都是他正式联姻前的玩物罢了…… 被这股烟熏得美好的心情都没了,她收起电话,不再跟蒋婕罗嗦,起身打算出去,可是刚走了两步,又想先去趟洗手间。 一转身,精准无误地撞上了那个抽烟的男人。 男人的胸肌结实有力,冲撞力度非常强,她今天的鞋子底本来就有些滑,一楼没铺地毯,地板光滑,被撞之后脚下一溜,身子不由往后仰,眼见就要摔倒。 好在那男人的反应极快,一下子就伸手搂住她的腰背。 男人长得极高,白色衬衫,解了领口扣子,套了件黑衣外套,体格虽然不是一眼魁梧的类型,但陈瓦霜感觉得出,他整个人身材紧实,核心力量十分强大。 这个姿势,陈瓦霜后仰,男人俯倾,两个人靠得极近,她抬起头看他,却来不及感叹这张脸很好看,就见他嘴里叼着的那支烟,一小截烟灰抖落下来,直直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陈瓦霜下意识地侧头,想躲开烟灰,但感觉避不开了。 幸好男人身手敏捷,伸手往她的脸颊上一挡,烟灰 2. 第 2 章 [] 第二章装小白兔 陈瓦霜回家换了身适合的衣服,再跟着爸爸夏新杰出发去宴会。 周爷爷的八十大寿,宾客云集。陈瓦霜被收养后,从小便跟着大人参加各种宴会,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 遇到认识的人,她嘴甜地打招呼,如果是亲近一些的女眷,还能在她们面前撒个娇,听她们说几声“霜霜又变漂亮了”之类的话。 乖巧听话有礼貌,加上长得漂亮,会跳芭蕾,这种场合的女眷,没有人不喜欢她。 陈瓦霜也一直都很认真地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爸爸在和别人聊天社交,陈瓦霜便寻了张桌位玩手机,冷不丁脸颊被捏,转身抬头,邵京棋朝他温和地笑。 “京棋哥。” “小霜,这么早就到啦。” 陈瓦霜从椅子上站起身,望着邵京棋:“我六点到的,人家很准时的。” “人家很准时的……”他笑着重复了一句,“还是这么娇。” 嘴里说着嫌弃,但眼睛里全是笑。 邵京棋的婶婶罗琼在身后,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她很喜欢这个漂亮小姑娘,在一旁说:“来,小霜,给婶婶抱抱。” “……” 期间邵京棋去交际,陈瓦霜也去找同龄朋友聊天。 不久,见邵京棋在入门不远的空地方打电话,趁着他身边无人打扰,陈瓦霜决定过去聊聊那个网红的事,要不然明天上学,蒋婕又要念叨。 走到他跟前,望着一向温和端方的男人,她叫了声:“京棋哥。” “嗯,怎么不去座位上坐着?”邵京棋正好挂掉电话。 “有话跟你说。” “?”他看向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 “就是……你昨天带的那个网红。” 他的眼睛里凝起了笑:“怎么了?” “她发微博说跟你谈婚论嫁了。” “然后呢?”他有点无所谓。 陈瓦霜郁闷了:“哥,你不介意嘛……” 邵京棋笑眼看她:“我介意啊,但手长在她身上,我能怎么办?砍掉她的手?” 陈瓦霜两手抓着邵京棋的一条胳膊晃了晃,开始撒娇:“可昨天在店里,她还对我和我同学翻白眼了。” “哦,我明白了……你这叫睚眦必报。” “不是的京棋哥……” 唉,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免不了哼唧两声,而后察觉邵京棋不大对劲。他的目光越过她,直视门口。 她停止玩闹,回转过身。 一瞬间愣住,走进来的男人,居然是那个撞到她的抽烟男。 * 参加寿宴前,陆墨白先驱车去了趟三里屯。在某家挂了转让的酒吧门口,陆墨白推门而入。 酒吧是林家凯找的,当时林家凯在京市做保安,有天接到老大的电话,说别干保安了,等他回来就做他助理,先去物色转让的酒吧。 他便找到了这家。 明明有陆家的家业要接手,但老大还想开个酒吧玩,林家凯没有多问,只奉命行事。 有关老大家的家底,林家凯并不清楚,只知道很牛逼,而且他们这种家庭,很多资产财富都不会在明面上摆着,即便陆家人不做公司董事长、总裁,也是最后拍板的那个。 酒吧从外部地址到内部环境,各方面都不错,林家凯觉得差不多就是这家了,不过陆墨白并没有表态,只是沉稳地和老板聊天。 林家凯陪在一旁,不出一声。 在他眼里,陆墨白当然是不缺钱的,但既然要入局,就不会当玩票。陆墨白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算开家酒吧,也一定能开得风生水起。 和老板一直聊到六点半,陆墨白这才驱车前往寿宴所在的酒店。 刚进宴会厅,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自己的“好兄弟”邵京棋。 他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女孩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似乎在撒娇。而他垂头看那女孩,浅浅地笑,眼神温和,满脸宠溺,一副老父亲的模样。 陆墨白眼睛凝了凝,一步步靠近,锋利的目光与邵京棋的视线交汇。 随着女孩回头,陆墨白的视线亦落在女孩的脸上。 果然是那个小丫头。 邵京棋真他妈够可以啊。 * 看见昔日的“好兄弟”,邵京棋朝他点了下头,眉梢微挑:“听说你退伍了?” 陆墨白把目光从女孩身上转移到邵京棋的脸上,语调平平:“啊,退伍了。” “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退伍。” 十年了,还他妈不够? 陆墨白清淡地笑:“我倒是更没想到,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邵京棋:“……” 陈瓦霜:“……” 听见这番对话,陈瓦霜的第一直觉便是:这个男人好讨厌! 尽管他们相撞的时候,他帮她挡掉了烟灰,但是如果不是他在那儿抽烟,她也不会走。 何况邵京棋才28岁,如此年轻,她也快成年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知晓,她怎么可能会是邵京棋的女儿……可他偏偏故意说她是京棋哥的女儿,话语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两个男人同时静默,陈瓦霜隐隐觉得,京棋哥也不喜欢这个刚退伍的男人。 等等,退伍? 陈瓦霜想起了什么,以前听说过,他有个发小哥们儿,比他小两岁,一起长大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反了目,再后来,这个发小哥们儿,服从家里安排考进了军校……那应该就是这个陆墨白了。 陈瓦霜睁着清澈的眸子,观察这个男人。 除了脸真的很好看,整体确实有股子英姿飒爽的范儿,身材站姿十分挺拔,头发也短,目光尤其锋利有神,盯向她的时候仿佛一眼就能把她看穿。 鉴于下午他们有过交集,陈瓦霜担心自己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被他听了去……她下意识地往邵京棋身边靠拢了一些。 察觉到小姑娘的不安,邵京棋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看着陆墨白:“女儿么?她是我一手养大的,快十年了,当成是我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以。” 陈瓦霜被陈庆媛从南方带到京市时还没有满八岁,半年后,念大学放暑假的邵京棋去夏家,见到了在做作业的陈瓦霜。这位哥哥一开始就对她极好,那天还辅导她写作业。 邵京棋的婶婶罗琼跟陈庆媛很熟,两家离得近,罗琼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经常带她去家里玩。 那会儿邵京棋大学没毕业,也住在婶婶家,因此二人时不时能遇到,他会辅导她的作业,带她去游乐园玩。 有时候陈庆媛出国,夏新杰又忙,陈瓦霜的几次家长会都是邵京棋去帮她开。 不过她仍然认真地否认:“我才不是京棋哥养大的,我是我爸爸妈妈养大的。” “???”陆墨白愈发看不懂。 是他在部队太久?怎么不知道这个发小养了个女儿一样的妹妹?这小丫头到底谁啊? 仿佛是知道他在猜测什么,邵京棋偏不解释,只是说道:“小霜,叫陆哥哥。” “哥哥?”陆墨白扯了一下嘴角,弯腰凑近,盯着这个小丫头的脸越靠越近,吓得小姑娘直往后倾。 “既然你叫他一声哥,论辈分,怎么着也得喊我一声叔叔吧。” 3. 第 3 章 [] 第三章她的来历 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陈瓦霜在熟悉的人面前有装乖装娇。 被收养后,陈庆媛便把她娇滴滴地抚养长大,十四岁,少女之姿初长成,此后她一年比一年漂亮,偏偏还百媚千娇……这样的陈瓦霜,妈妈喜欢,长辈喜欢,大家都喜欢,她习惯了这个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好。 可是,坐在对面的陆墨白,眼睛跟利刃似的,仿佛看穿了她戴着的面具,又好像随时要拆穿她的真面目。 邵京棋现在的表现本就十分刻意,对她格外体贴周到,像是故意展现给陆墨白看。 下午在SPA馆他一定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陈瓦霜毕竟才17岁,被陆墨白盯着,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本能地觉得他好危险,她不想被这个男人看,只好吃东西。 陆墨白不动声色,直到看见一位相熟的长辈,这才起身过去打招呼。那道直白大胆的视线终于消失,陈瓦霜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开始走动,邵京棋也没再投喂,起身去社交。 有两个岁数差不多大的女孩,过来找陈瓦霜玩,大家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聊接下来的考试、高考,一时热闹不已。 有个女孩叫贺纯,说他堂哥马上毕业,现在已经在某国大使馆实习。 陈瓦霜记得她堂哥是个语言天才,便问:“你哥会五国外语对不?” “是的,他的语言天赋随了他外婆,他外婆以前就是俄语翻译,他会英、法、俄、阿拉伯、拉丁语。” 其他女孩惊呼:“你哥好厉害啊!” 陈瓦霜也对贺纯的堂哥表示佩服,要学跳舞的缘故,学业方面她用心不多,但她的英语成绩相对突出一些。 * 伴随着小女生的笑闹声,陆墨白扫了一眼那几个小姑娘,眼底的情绪不明,恰好电话响了起来,他拿着手机出去,一边抽烟一边接电话。 回来见那小丫头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跟前,似乎是她爸爸在交代什么,随后她乖乖点了点头,返回座位拿了自己的外套大衣和包包。 陆墨白走过去时,小丫头正好要离席,两个人眼见又要正面相遇。这回她生怕碰到,步子放缓,特地挪到一边,经过他的时候,特地低了低头不敢看他,做贼似的,快速迈着步子离开了宴会厅。 那模样那神情,简直就像是对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陆墨白坐回了桌位,见邵京棋不在,很自然地问旁边一位长辈:“那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 长辈说:“陈庆媛领养的女儿啊,你不知道?” 陈庆媛?谁啊?陆墨白只觉得这名字耳熟。 “这几年很少回家,回来也不怎么走动,确实没有见过。”陆墨白自然地说,“她妈妈没来?” “陈庆媛这几天在法国照料老人,不过她爸爸夏新杰有来。” 夏新杰?也有些耳熟。 循着长辈的目光看过去,陆墨白再次见到了刚才跟小丫头说话的中年男人。 夏家? 养女? 一刹那,脑海里的迷雾全都拨开了,十年前遥远的记忆也一齐涌进了脑海。 陈庆媛、夏新杰的亲生女儿叫夏凝,跟他同级,是个舞蹈特长生。挺标致一姑娘,邵京棋还追求过她,可惜天妒红颜,这姑娘命薄,十七岁死于急性白血病。 想必是经历了丧女之痛的陈庆媛,才收养了陈瓦霜,让她随了母姓。 想一想,夏凝去世,已经是2006年的事了。 那年发生了挺多事……他也被家里安排,不情愿地考军校。 这十年,社会光速发展,而他不是待在军校,就是待在部队,经常随舰出海,见到的最多的生物,除了那群臭烘烘的男人,就是天空飞过的海鸟,大海里游的各种鱼。 …… 宴会结束后,林家凯开车送老大回家。 陆墨白喝了些酒,但没什么醉意,侧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璀璨灯光和繁华街景,忽然有些理解邵京棋为什么会这么宠溺地对待陈瓦霜了。 这位发小好兄弟,对小丫头妹妹不似妹妹,女儿不似女儿,情人不似情人地照顾着,多半也是出于补偿心理。 也难怪那个陈瓦霜,身上会有那么矛盾的特质呈现。 明明早熟又世故,却在这些人的面前那么乖巧听话,一副天真单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模样,一定都是装出来的。 还有,小丫头下午已经在会所吃了几样甜品,晚上又在邵京棋的投喂下,一个劲儿地吃了那么多食物。 胃口这么大的吗? 这么爱吃。 * 离开宴会厅,陈瓦霜乖乖坐车回家。 想到陆墨白的眼神,她的心里就有些发毛,那种能洞穿人心的锋利感,实在罕见,她几乎没碰到过。 圈子里的那些人,各有底子,各有靠山,平时见面都是话有十分,只说三分,低调、谦逊、有礼地收着表达。有什么心思想法,在外人面前根本不会表露出来,就算是自己人,也会让对方琢磨,更不可能总是盯着她这样的小姑娘看…… 他还明目张胆地借她跟邵京棋较劲,非要高他一个辈分。 这样一来,以后碰面,岂不是都要叫他叔叔?陈瓦霜眉毛拧了拧,抱以侥幸地想,应该不会怎么碰到他吧。 接下来这两天,她像从前一样,老老实实在学校上课。 学校庆祝2017的元旦晚会上,她作为芭蕾舞蹈特长生,在台上与其他同学一起,跳了一支芭蕾舞。 不久,陈庆媛从巴黎回来,带了好些东西给她,包包、服装、化妆品,以及漂亮的芭蕾舞裙、舞鞋。 “宝贝,2月份的艺考初试要表演芭蕾和古典舞两种剧目,你就穿这身清新绿色的舞裙跳吧,裙子长度在膝盖以下,也可以跳古典舞。” “好的呀。” 陈庆媛看着出落得越发精致的女儿,满眼都是爱,帮她试了试服装。 还问:“宝贝,紧张吗?” “不紧张,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可以慢慢排练。” 初试要进行两个三分钟的剧目表演,对她而言并不难。 陈庆媛道:“本来打算今年过年我们去东南亚海岛旅行,想想还是等你高考完再说,万一奔波生了病,影响考试发挥。” “嗯嗯,不着急的妈妈。” 摸着良心说,陈庆媛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样。 现在她一看到陈瓦霜,便浮现出满脸的喜悦与成就感,逐渐淡忘亲生女儿夏凝离世的悲伤。 陈瓦霜对夏凝姐姐并不了解,甚至没见过她的照片,被收养进夏家的时候,他们便搬到了新的别墅中,有关夏凝姐姐的一切,都留在了老房子里。 她只知道夏凝是陈庆媛唯一的骨肉,不像夏新杰,与前妻还有个儿子夏泽,儿子还很给力,因此女儿的去世,对他的打击没有那般大。 夏凝姐姐以前就是学芭蕾舞的,理想是考戏剧学院的舞剧表演专业。 因此她学跳芭蕾也好,接下来考舞剧表演专业也好,不过是为了实现夏凝姐姐的心愿,不让陈庆媛再有遗憾。 能实现夏凝姐姐的心愿,妈妈高兴,她也没什么不高兴。 …… *< 4. 第 4 章 [] 第四章陆墨白相亲 期末考试结束后,陈瓦霜继续接受艺考培训,终于在过年前一周,结束了课程。 闲下来,约了另一个要参加艺考的同学去艺考现场实地踩点。 今年戏剧学院艺考的地点在昌平新校区,将来他们也在新校区念书,听说大四才转到本部。 结果临出门,对方说家里在有事,改下次。陈瓦霜懒得改下次,瞒着陈庆媛,独自出了门。 临近过年,很多北漂都已经回家,地铁里人比以前少。陈瓦霜下了地铁,再转公交。 这里已经是五环之外,各种基建设施都还没有跟上,路边还有简易的平房,可是她并不觉得萧瑟,反而有种接地气的感觉。 看到板材围起来的工地临时住处,忍不住会想,住在里面的人是什么样,是不是也会煮出香喷喷的饭菜。 被收养前,她跟着舅妈过了几年苦日子,那年冬天在一座寺庙景点的外围摆摊卖水果,遇到了去拜佛的陈庆媛。尽管现在锦衣玉食,但她对接地气的真实生活,总有舍不掉的情结。 这就导致她在陈庆媛面前,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女儿,吃穿用度富足无忧,社交见识也越来越高,但背地里,她会瞒着陈庆媛去了解一些别的东西。 例如暑假的时候,特地在上班高峰时间,去市区最拥挤的地铁站,观察行色匆匆的人群;也喜欢在盼着拆迁腾退的胡同里转悠,知道不少一家几口人挤在二十平米的小屋里的情况…… 抵达戏剧学院,门卫大叔打量她是个干净又漂亮的女孩,忍不住问:“小姑娘,你一个人过来干什么?” 陈瓦霜出示了自己的校牌、身份证,说:“门卫叔叔,下个月我要来参加艺考初试,想进去踩点看看,能进吗?” 门卫:“来登记一下吧。” 陈瓦霜顺利进了学院。 比起本部,这里面积开阔,校舍崭新,环境绿化优美,校园里的树木叶子虽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但依稀能辨出秋天的风景会很漂亮。 已放寒假,校园里人员稀疏,边走边看,想到自己将来要在这里就读,住在宿舍,学些新的东西,陈瓦霜充满了期待。 树下有流浪猫舍,栅栏后两只流浪狸花猫不敢近前,她饶有兴趣地从包里翻出了随身带的苏打饼干,捏成碎屑,蹲下身子放在了猫粮盆里,还在水盆里倒了半瓶纯净水。 察觉有脚步声,陈瓦霜看过去,一双军靴、一双长腿映入眼帘,她站了起来。 蹲久了的缘故,站起来居然有些晕,陈瓦霜晃了晃,眼睛也有点儿花,感觉对方怎么有些像那个男人? 定睛一看,真的是陆墨白,他旁边还有一个女生。 锋利的目光盯向她,陈瓦霜下意识立即转过了身,尔后听见了冷冽的一声:“站住。” 陈瓦霜心里一怔,停下脚步,别扭地回头,看着已经走近,距离自己不过三四步的男人,干干地叫了声:“陆叔叔好。” 陆墨白从喉咙里低嗯了一声,随后语气有点凶:“跑什么?见到我跟见了鬼一样。” “我刚刚……没认出你。”陈瓦霜咽了咽,声音跟蚊子似的,“我蹲久了,眼花。” 都弄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旁边那个女生温和道:“是低血糖了吧?” 这个女生挺有知性气质,陈瓦霜打量着她,点点头:“应该是,不过挺正常的。” 一瞬间,她又反应了过来,这是陆叔叔的女朋友吗? 那她是不是应该叫她一声阿姨?挣扎地思考着,又被陆墨白用嫌弃的眼神盯看,仿佛在责怪她不懂礼貌,于是陈瓦霜朝她叫了声:“阿姨好。” 噗嗤一声,那个女生笑道:“阿姨?我也才26岁。研究生毕业后,就在戏剧学院做辅导员,我叫范琳,你叫我范老师吧。” 这么年轻,就被她叫作阿姨,她好像很不礼貌。陈瓦霜尴尬地收起笑,乖乖叫了声:“范老师好。” “墨白,这是你侄女?”范琳问陆墨白。 陆墨白淡淡地回:“朋友的女儿。” 范琳笑眯眯地看着陈瓦霜,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陈瓦霜:“马上要参加艺考,过来踩点的。” “打算考我们学校的哪个专业?” “舞剧表演。” “真不错。” “……” 聊了几句,陈瓦霜莫名其妙就加入了他们,成了一个电灯泡。 范琳边走边说了好多相关的话题,还让陈瓦霜好好考试。 而那个陆墨白,寡言又少语,脸上总是一副冷漠的神情,不怎么搭话,也不怎么理人,路上还抽了根烟,呛得陈瓦霜咳了咳,他还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经过垃圾桶时,把烟头掐灭了。 跟范琳聊多之后,陈瓦霜的防备放了下来,终于问了一句:“范老师,你和陆叔叔认识很多年了?” 范琳笑着反问:“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陈瓦霜思索道:“一般认识很久的朋友,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 从陆墨白的鼻腔里冷哼了一声:“扯淡。” 哪里扯淡了,要是他们不认识,他干吗这样一声不吭,让范老师一个劲儿地跟她说话。陈瓦霜真不喜欢这个男人,沉默寡言,冷得像块冰,偏偏盯人的眼光像要把人看透。 陆墨白好像又不耐烦了,说道:“你们先逛,我去抽根烟。” 不等她们回应,他转头就走。 陈瓦霜:“……” 真的,多讨厌的一个男人啊! 他一离开,范琳便说:“其实,我跟他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 范琳点点头,嘴角弯起:“我们在相亲,吃了午饭后,我问他要不要随便逛逛,他说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就提议来学校看看。” 陈瓦霜愣了下,喃喃地说:“原来是相亲,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他都没怎么说话。” 范琳好奇地问:“他是不是本来挺能说话的?” 陈瓦霜顿住,警惕心上升了一些。 虽然她确实不喜欢这个男人,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总会发毛,产生一种畏惧感,但是阻碍人家姻缘的事,她才不会干。于是说:“范老师,其实我也不大了解他,他才刚退伍回来,我之前都没见过他,就是前些天见过两面。” 范琳若有所思:“也对,可能他不熟的时候话少,熟悉起来了就话多吧。走,我带你逛逛学校。” 她极有耐心地陪陈瓦霜逛完了整个校园,一路上说了许多话。 陈瓦霜觉得她的心肠很好,而且能跟陆墨白相亲的女孩,肯定家境也优越,加之她素养极高,总之,陈瓦霜挺喜欢这位范老师。 * 陆墨白独自往回走了一段 5. 第 5 章 [] 第五章逗她 车窗外是灯火通明的繁华市区,哪来的青青大草原,她揉了一下眼睛,没有回应,只觉得这个男人好无聊。 陆墨白冷笑:“下车,先吃饭。” “可是我没有告诉我妈妈。” “那你就现在跟她说一声。” “不是……”跟这个男人一起吃饭,是一件煎熬的事,陈瓦霜不大情愿,“我想回家吃饭。” 陆墨白的眼神变得凌厉,吓得陈瓦霜在车座内缩了一下。 如果这个小丫头不一起吃,只有他跟范琳……那么就会和中午一样,无聊无趣,漫长煎熬。 他唇线抿直,语气稍缓:“现在打个电话给你妈妈,我跟她说。” 陈瓦霜:“啊?你认识我妈妈?” 他没有回答,却无形中散发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场,陈瓦霜只得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打了声招呼:“喂,妈妈——” 看见陆墨白伸过来的手,她只好把手机递给了陆墨白。 陆墨白的语气无比罕见地变得彬彬有礼:“陈阿姨么,我是陆墨白……我在戏剧学院遇到了小霜,现在她跟我在一块儿吃晚饭……我会送她回家的。” 陈庆媛接到这通电话,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她听闻陆墨白回来了,逐渐活跃在社交场合,但实际上夏家公司跟势头正猛的陆家并没有业务往来,他们正在努力和陆家攀上关系……宝贝女儿怎么认识他的?两人好像还挺熟。 挂掉电话后,她发了条信息给女儿:【宝贝。】 陈庆媛:【怎么回事?】 陈瓦霜一边下车一边回复:【我在戏剧学院踩点,他在跟戏剧学院的老师相亲,就遇到了。” 陈庆媛:【这样啊,那你吃完饭早点回家。】 陈瓦霜:【好。】 …… 点菜的时候,陈瓦霜主动说:“你们点吧,我没有忌口的东西,什么都吃。” 陆墨白看着她,轻呵:“什么都吃。” 言外之意好像是嘲讽她一点儿也不讲究……可她确实没什么忌口嘛,不像其他女孩,这不吃那不吃…… 陈瓦霜喝着茶水,腹诽不已,干脆起身去了洗手间。 * 回来后,菜已点好,范琳去洗手间,桌位处只剩下她跟陆墨白两个人。 大眼瞪小眼,陈瓦霜端起杯子喝茶水掩饰尴尬。但是想到件事,她有些不安,于是注视着陆墨白。 陆墨白眼神轻蔑:“有事?” 陈瓦霜鼓起勇气:“陆叔叔,有件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什么?” 陈瓦霜声音很平稳地说:“能不能别跟我妈妈说,我是一个人去的昌平。” 他冷笑,目光变得狡黠起来:“然后呢?” “我本来是跟我同学约好一起去的,可是我同学放我鸽子了,我就决定一个人去了,但我妈妈以为我是和同学去的。” 陈瓦霜耐心解释:“我妈妈一向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偏远的地方,我不想让她后怕。” “……”他忽地往椅背处靠,抱着胸,闲闲丢了一句,“可以啊。” 陈瓦霜以为他是答应了,正要高兴,结果听见他说:“都要把我拉下水,合伙欺骗家长了。” 陈瓦霜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垂着脑袋,把剩下的茶水喝光,低声说:“这是善意的谎言,不算欺骗。” 陆墨白扯着笑:“也行,不过你要怎么报答我?” 报、报答……陈瓦霜看着他,感觉他比想象中难应付,可能会狮子大开口,她的心情无法言语。 那个圈子里不少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人,基本上都很照顾她,说话也非常谦逊客气,没有一个像他这样,不说话就一副冰山模样,让人不敢靠近,一开口却又是痞里痞气的,还欺负小孩子。 她不吭声了,想着实在不行,就主动跟妈妈说实话,反正不能受人要挟。 打定主意,陈瓦霜说道:“那算了,我会跟我妈妈说实话的。” 他脸一顿:“还挺倔。” “行,有骨气。” 这点儿骨气,她还是有的。 “不过是请我吃顿饭的事,你也这么小气?”他嘴角挂着莫名的笑,“看来你妈妈没给你多少零花钱,请不起。” 陈瓦霜:“……” 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问问他想要什么报答了。 陈庆媛对她一直管得非常严格,基本不让她单独外出,即便非要外出,跟什么同学参加什么活动,有多少男生,多少女生,去的地点、路线都要报备。 这些年她做得一直很好,才能获得信任,最近一年问的少了些,她说什么陈庆媛都会相信,她才能在隐瞒的前提下,独自去想去的地方。 可是,这个男人实在狡诈,谁知道他会不会跟变色龙似的,处处刁难。 男人看着她稚嫩脸上的复杂表情,扯起嘴角:“考虑好了吗?是请我吃饭,还是跟你妈妈说实话。” 为了这点不多的自由……陈瓦霜抿紧了唇,不情不愿闷声道:“请你吃饭。” 仿佛得到了想听的答案,男人脸上得意之色尽显:“嗯,还算识时务。” “但是吃什么由我来定。”陈瓦霜加了一条附加条款,以免被他坑。 “还挺严谨。”陆墨白点着头,“行,什么时候想请了,跟我说一声。跟你一样,我也没有忌口,什么都吃。” 陈瓦霜这才点头。 服务员陆续端上涮羊肉的配菜,范琳也走了过来,三人开始涮火锅。 她坐在陆墨白的右手边,范琳坐在他对面。 之前已经跟他同桌吃过饭,陈瓦霜一点儿也不局促,加之的确好饿,开动起来十分自然。 忽然她的面前夹过来几片涮好的羊肉,抬头看去,陆墨白没有说话,只是把羊肉放在了她碗里。 他居然会给她夹菜!!! 陈瓦霜有些震惊。 他却一瞥:“什么表情,怕我下毒?” “不是。” 陈瓦霜垂了眸,心中吐槽:是觉得你这个人这么冷漠,这么心思难测,怎么可能会给人夹菜……而且就算要夹菜,也应该先给你相亲对象夹吧。 不过范琳坐在他对面,他可能是不大好给她夹菜? 陈瓦霜没再管顾,埋头开吃。 陆陆续续,陆墨白又夹了好多菜给她,碗里都堆成小山了。 她有些受不了地说:“我自己会夹。” “邵京棋给你夹菜你就吃,我给你夹菜你就嫌弃?可以啊,双标得很明显。”他阴阳怪气起来。 无语。这个男人,更像是要跟邵京棋比个高下。 她受邵京棋照顾很多年,都形成习惯了,而他才见过三次,能比吗? 真是,不想跟他计较,陈瓦霜默默把他夹的菜都吃完了。 “真能吃,这桌菜够吗?”他语气犹疑。 她又不是猪!陈瓦霜简直郁闷。 忍了忍,好脾气地说:“够了,我已经快饱了。” 范琳有些看不明白陆墨白的 6. 第 6 章 [] 第六章不生气,绝对不生气 车内一片寂静,或明或暗的光透过玻璃,无声地落在他们身上。 陈瓦霜不由揣测,这个男人的性格一定很无趣,要不然怎么连首歌也不放?如果播放音乐,好歹能有个声响,不至于这么尴尬。 见车子迟迟不动,陈瓦霜疑惑地问:“陆叔叔,还不走吗?” “急什么,抽根烟。”他说着,从烟盒抖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嘴里。 陈瓦霜按捺着提醒:“车里密闭,又开了暖气,不能在车里抽烟。” 他冷眼扫过来:“我说了会在车里抽?” 陈瓦霜:“……” 不生气,坚决不生气,生这个男人的气,不值得。 这不就是个麻烦鬼?在车里抽烟不行,他理解,在空旷的学校抽烟她还装模作样地咳嗽,娇气成这样了?甚至之前在会所,他也分明感应到当时她在背后瞪了他。 这个小丫头,成了精了……邵京棋这个王八蛋怎么好意思说他一手把她养大的?养成这么个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娇气包?吃的还这么多。 陆墨白冷着脸解开安全带,拿了打火机推开车门。 高大的男人倚靠着车门,在寒风中抽烟。陈瓦霜透过车窗看他,发觉他即便是靠着车门,腰背也很挺直,好像是训练有素形成的习惯。 陈瓦霜没再管顾,跟妈妈发微信说在路上,快到家了。 最后两口烟,陆墨白没在外边抽,他好像是为了成全自己最后的倔强,把快燃烧完的烟咬在嘴里,钻进车内。 陈瓦霜反应强烈:“陆叔叔你烟头没扔。” “扔什么,还有最后两口,不可惜啊?” 陈瓦霜真的受不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忍住火气,想按下车窗玻璃,却发现玻璃上了锁。 “那你把车窗打开。” 见这小丫头着急上火又不得不装小白兔的模样,陆墨白心里终于舒坦了,懒懒散散按了开锁键,手指夹走了嘴里的烟,手臂伸出了窗外,弹走了烟灰。 烟雾从口鼻中吁出,弥漫在车内,陈瓦霜扭着身子趴在车窗上,呼吸着外面灌进来的冷冷的空气,情不自禁又咳了两声。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整她的!!! 只听他冷呵了一声:“邵京棋难道就不抽烟?” 陈瓦霜扭头看他,他手里的烟已经扔掉了,眉梢挑起,像是仍然要挑衅。 “至少不会在我面前抽,更不会在密闭的空间抽。” “那很不巧,”他扯着唇角,“叔叔的喜好跟他相反。” 陈瓦霜看着他,哑口无言。 这个男人……当初一定是干了什么坏事,温润如玉的邵京棋才会跟他反目,现在拿捏她,就是为了报复邵京棋。 心眼儿这么坏,黑心黑肠。 就跟墨一样黑,又黑又土。 陆黑土!!! “怎么,在心里咒陆叔叔呢?”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听得陈瓦霜坐直了些。 “没有。”她矢口否认。 “呵——咒也不要紧,叔叔不是小心眼儿的人。” 你还不叫小心眼儿啊?陈瓦霜在心里吐槽,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 她嗯了一声,微笑:“陆叔叔,快开车回家吧,我妈妈在催了。” “不急,不得散散烟味儿?” 陈瓦霜:“……” “跟叔叔说说看,邵京棋怎么养大你的?”他问。 陈瓦霜看着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回道:“都说了,我不是他养大的,我是我爸爸妈妈养大的。” “是么,可他不这样想。” “他是开玩笑。” “除了照顾你吃饭,还对你做什么了?”他仿佛在诱导她开口,“没别的意思,叔叔只是想了解一下,毕竟这十年,叔叔一直在部队,已经忘记了部队外的生活是什么样,更不懂得这些社交礼仪规矩。” 他这是在示弱和致歉? 他眉梢又扬了扬:“不跟叔叔说说么?” 陈瓦霜忍了忍,回道:“没什么,就是小时候辅导过我的作业,带我出去逛过两次游乐园,还有帮我开过家长会。” “做得够多的啊。”他嗤笑,“怪不得说养大了你。” “又不是只有他这样做,而且去游乐园的时候,除了我,还有琼婶婶和他堂弟。”陈瓦霜耐心解释,“开家长会是因为当时我妈妈在巴黎,我爸爸又没空,就找他代替去了。” “行,你还开家长会不,叔叔帮你开去。”他笑。 陈瓦霜的白眼险些没翻出来,你跟邵京棋较劲,能不能别拿我做文章? “不开了,我马上都要高考了。” 真是,开哪门子家长会!这个男人,思维绝对有问题。 “那叔叔送你去高考。”他继续逗。 陈瓦霜抿紧了唇,保持最后的体面:“不用你送,我妈妈送我就够了。” “看来你还挺嫌弃?” 车内烟味已经散发干净,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地靠着座椅背,神色懒散,分毫要开车的意思都没有。 陈瓦霜只得催促:“可以关上车窗,送我回去了,要不然我妈妈要着急了。” 他像是没听见,反而拿着手机刷了刷。 陈瓦霜已经放弃了,反正妈妈打电话过来,她就如实相告。 过了一会儿,陆墨白才关上车窗,启动了车子。 …… * 幸好路途不远,两个人没有说话也不会尴尬太久,车子逐渐靠近小区,陈瓦霜说:“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吧。” 陆墨白没听,径直开进了小区里边。 略冷的声音问:“住哪栋?” 陈瓦霜不想到家了还生气,调适了一下心情,耐心指路。 他似笑非笑:“知道要回家了,自动变脸,真行。” 这妥妥嘲讽的语气,陈瓦霜忍了忍,停车后摆出乖巧表情:“谢谢陆叔叔送我回家。” 陈庆媛听见门外车子的动静,迎出来打开院子大门。 “妈妈,我回来了。”陈瓦霜归心似箭,又想早些逃离这辆车,直接去抱陈庆媛,却忘记了拿后座的背包。 陆墨白也下车,自然地打招呼:“陈阿姨好。” “哎,好好,墨白,有十年没见过了吧……快屋里坐。” 陆墨白没有推辞,进了别墅。 室内暖气开得足,夏新杰从沙发处站起了身,过来欢迎陆墨白,热情招呼他坐。 陈庆媛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霜霜要去那么远的郊区,我本打算让司机接送她,但她又不肯,说要和同学一起过去,有自己的安排。我还很不放心,幸好有你送她回来。” 陈瓦霜想起自己拜托陆叔叔帮她瞒着的事,生怕他反悔,在一旁观察陆墨白。 陆墨白嘴角的笑让人看不懂,眼神还多了几分狡黠,好像就是要吓唬 7. 第 7 章 [] 第七章紫檀手串 晚上十点,林家凯正在公寓里煮火锅当宵夜,川式火锅底料麻辣十足,咕嘟沸腾,羊肉卷刚下锅,门突然打开,陆墨白颀长的身影出现。 一眼望去,陆墨白嘴角放松,眉眼带柔,脸上浮现出非常少见的愉悦表情,看得林家凯愣住。 “老大,要不要吃点儿?”他站起来准备去给陆墨白添碗筷。 他制止道:“不用了,刚吃完涮羊肉,跟相亲对象。” 林家凯张了张嘴巴。 今天老大去相亲了!!! 大新闻啊! 待会儿在群里跟沈麒麟等人讲讲,大家一定会爆炸。 怪不得他现在看上去这么高兴,想必相到了一个不错的对象。 于是林家凯放心地试探:“老大,相亲的感觉怎么样?” 陆墨白嘴角的笑无法遮饰,语气却平淡:“无话可说。” 林家凯不解,他明明看起来很满意,怎么会对相亲对象无话可说?虽然他们的老大,本来就不怎么擅长跟同龄女性聊天。 “无话可说,是相亲这件事让老大无语,还是老大您现在不想说话,还是……”林家凯问。 “你要做包打听?”陆墨白警觉地扫了他一眼,“盯完明天的装修,就放假回家过年吧,我看你也是闲出屁来了。” 林家凯身子直了些:“是。” 陆墨白坐在沙发上抽烟,姿势显得很随意,室内安静了一下,林家凯又问:“那老大明天还练泰拳吗? “再说吧。”陆墨白犹疑片刻,嘀咕,“明天还得去拜访一下紫檀奶奶,真麻烦。” “紫檀奶奶?” “啊,”陆墨白低道,他现在心情的确很放松,想跟人多说几句话,“北城出了名的爱紫檀家具的主儿,靠自己奋斗发家的一位富婆奶奶,人很慈善,又热心。” 林家凯:“厉害了,现在紫檀物件很值钱。” 陆墨白靠着沙发背,懒懒地说:“相亲就是她介绍的,明天过去见她老人家,还得想想怎么交差。” 林家凯不懂了,老大的心情好,不是因为相中了那姑娘,那是因为什么? 他拿着筷子停在半空思索,陆墨白又扫了他一眼,变了下脸色:“发什么愣,不会吃了啊?” “没……让它再煮煮。” “老大你真不再吃点儿?” “那要不,来罐啤酒?” 陆墨白:“一堆屁话,走了。” 说罢起身要离开。 林家凯放下筷子,把陆墨白送到门口。 “老大慢走。” 陆墨白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眼睛看向林家凯:“老大这俩字,私下叫没问题,当着某些人的面,别这么喊了。” “是。” 林家凯回想了一番,最近也没在忌讳的人面前喊他老大啊,尤其是在陆家,都是叫他墨哥。 不过老大今天确实有点儿奇怪,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新鲜的开心事。 总之,先在群里说说老大相亲的事。 林家凯:【我们的老大今天相亲了。】 不一会儿,就好几个人回复: 沈麒麟:【我去,真的假的,铁树开花了?】 周知春:【相中了?】 林家凯:【应该没有,老大说无话可说。】 周知春:【那没劲。】 聊着聊着,话题跑偏,有人问沈麒麟,明年是不是要去北城帮老大做事? 沈麒麟对数字和钱很敏感,退伍两年,听了陆墨白的建议,系统学习财务知识,过完年就过来,跟着陆墨白去公司做事。 周知春说自己在老家混得不好,也想做北漂。 林家凯:【明年酒吧开业,想来就来,老大说的,管吃住不管发财。】 …… * 由于过完年就马上进行艺考初次面试,陈庆媛对女儿的训练盯得很紧,一大早便督促她练早功,压腿、拉伸,而后带她去逛街、采购年货。 王府井大街早就被装扮得喜气洋洋,红灯笼挂满了旁边的树枝和街道的上空,游人如织,喧嚣声四起。 陈庆媛说:“还是有点儿年味的。” “是呢妈妈。” 她们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不过是来凑个热闹,逛累了再找个地方吃饭。 在餐厅,上菜后进来了几个年轻人,陈瓦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蛇精脸艾莎,正跟几个朋友坐在前方不远。 她好像也认出了陈瓦霜,一直回看。 陈庆媛问道:“霜霜,在看什么?” 陈瓦霜:“我以为是我同学,认错人了。” 陈庆媛朝她看的方向望了望:“那几个女孩子,打扮也太俗了,你有这样的同学?” “当然没有,我是看到她的脸,觉得有些像。” 陈庆媛点了一下头:“快吃吧。” 陈瓦霜想了想,说道:“妈妈,京棋哥又换了一个女朋友,上次我还看到她了。” “什么女朋友,”陈庆媛否认,“他哪有认真谈?要是认准了女朋友,早就带回家了。” 陈瓦霜:“哦。我以为是他女朋友,不过他为什么不踏实地好好谈个女朋友?” 陈庆媛给宝贝女儿夹了些虾肉:“他们那种家庭,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外边的野花野草哪里带得进家门。” “也是。那他为什么不找个门当户对的。” 陈庆媛说:“适合的女孩子少,估计他也还不想结婚,他们谈婚论嫁哪有那么容易。” 陈瓦霜一边点着脑袋,一边吃饭。 仿佛察觉到什么不对劲,陈庆媛看着陈瓦霜,面色有些严肃:“今天怎么跟妈妈说这个话题,霜霜,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没有没有!”陈瓦霜否认得很干脆,“我还要高考呢,不玩这些。” “嗯,别分心,等你上大学了再说,要是有喜欢的男孩子追你,也要先让妈妈看过才能谈。” “知道呀。” “那你怎么提起这个话题。” 陈瓦霜自知不说出实情,陈庆媛依旧会起疑心,只好压低了声音说:“好吧妈妈,对不起,我刚刚说谎了。” “?”陈庆媛目光锐利地看女儿。 “刚才我是看到了跟京棋哥在一起的女的,黄头发、蛇精脸的那个。” 陈庆媛装作不 8. 第 8 章 [] 第八章他的视线 正月初,陈瓦霜跟家人去亲戚家拜年,接待来家里拜年的亲友,应付人情世故。 正月初八,上班族开工后,她才随妈妈步行去罗琼婶婶家玩。 罗琼跟陈庆媛是同学,二人关系要好,何况这两年,夏家的快消品贸易公司得到了邵氏的投资,夏家也依托邵家资源,扩大市场,二者互惠互利。 招待她们时,罗琼说:“今年我们大哥没回国,我们一家,还有京棋去了趟美国,大家一起在美国过年。” 陈庆媛:“看你发了朋友圈,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五。开年后,集团任命京棋为总裁,他现在有的忙。” “这是好事啊。”陈庆媛说,“京棋的能力这么强。” “当然也是要交给他们这辈人去锻炼,他爸爸现在不管国内的事,我们家那口子也不想管,就让京棋干。” 聊了一会儿,罗琼又说:“过年时也在安排京棋相亲。” 陈庆媛问:“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这些孩子你也了解,不过这回他父亲好像要动真格了,不逼一把不行。” 陈庆媛:“结婚这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父母的准没错。” 罗琼吐槽:“这些小爷们是真的难办,一个个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没玩够。” “但是现在门当户对的姑娘是越来越难找,再不赶紧落实,就得把目光放在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身上,又得再等上好几年,庆媛你说是吧。” 陈庆媛笑笑:“那是的,像霜霜怎么说也要再过个七八年,我才舍得让她嫁出去。” “小霜长得漂亮,将来铁定能嫁个好人家。” 这种话题,陈瓦霜一向不参与,只好撒娇:“妈妈,不聊这个。” “好好好,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当然是考上大学。” * 艺考初试这天,陈庆媛亲自送宝贝女儿去考场。 陈瓦霜按要求,跳了两个风格不一样的剧目,一支是芭蕾舞《绿宝石》,另一支是古典舞《采莲》。 其中《绿宝石》是经典芭蕾舞剧《珠宝》中的一幕,作品用绿宝石、红宝石和钻石分别诠释了法、美和俄三大芭蕾流派的艺术精髓。陈瓦霜穿着绿色的芭蕾舞纱裙,起舞时宛如绿宝石精灵,清新而优雅,展现出绿宝石的精致和唯美。 而跳古典舞《采莲》的时候,虽然没更换舞裙,仍然是这一身,但她的动作、姿势及表情,又完美地表现出江南采莲少女的婉约与娇俏。 虽然不知道评委老师的打分,但她自己很满意。 果不其然,她以初试第一的成绩,很轻松地进入复试。 复试考的内容更细化,除了芭蕾舞的基本功,还有古典舞、现代舞、芭蕾舞的技巧组合,以及根据音乐即兴起舞等。 陈瓦霜虽然是8岁才开始舞蹈启蒙,但是她的底子不错,身体软开度很强,基本功练得扎实,身姿体态又轻盈,顺利地博得评委老师的青睐。 虽然成绩还没有出来,但陈庆媛十分相信女儿,开始催她把文化课复习好。 陈瓦霜是聪明的女孩,但从小习舞,文化课程自然就没那么上心。她的语文和英语成绩还不错,只是数学不大好,也不喜欢背那些文科知识点,然而模拟考试总成绩,亦能达到北城文化生往年的本科线。 同桌蒋婕就是文化生,最近都在埋头苦读,偶尔羡慕一下她:“你的专业成绩肯定没有问题,文化成绩又好,我要是你,轻松得一比。” 陈瓦霜:“轻松不了一点,被录取了才能松口气。” * 春暖花开的3月,星期六,高三白天要补课,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陈瓦霜很意外地接到了邵京棋的电话。 “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应该可以的,我跟我妈妈说一声。” 很久没见到京棋哥了,知道他升任总裁后一直很忙,行程很多,有时候还要出国……不过,陈瓦霜想起个事儿,抬起头对蒋婕说:“我听说我哥过年在家里的安排下相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能结婚的对象了,如果是,估计要抛弃那个网红了。” 蒋婕兴奋不已:“真的吗,太好了!” 蒋婕以前跟着陈瓦霜,和邵京棋吃过饭,她对这个出身优越,长相儒雅帅气的男人有些着迷,是他的小迷妹。 但她随后刷了一下网红的微博,郁闷地说:“应该还没被抛弃,还在死命地秀呢,晒了好多东西,还说陪男朋友去国外购物了。” “真恶心。”蒋婕嘀咕。 陈瓦霜道:“也可能被甩掉之后,又找了别的男人呗。晚上我要跟我哥吃饭,到时再帮你详细问问他。” “嗯嗯。”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网红,也指不定有别的女人。”陈瓦霜平静地说道。 邵京棋刚念大学的时候,还住在二叔家,大三起便自己一个人住了,这几年又换过两个住处。 陈瓦霜14岁那年,有个周六,妈妈去了巴黎,邵京棋先带她吃午饭,后来带她回住处写周记,结果有个女人为了给他惊喜,没有跟他说就提前进去了他住处,大白天还穿着个性感吊带睡裙……撞见的时候,场面一时尴尬不已。 遇到了女人的事她都不敢告诉妈妈,只跟妈妈说她去了京棋哥的家做作业……后来,她再也没敢去邵京棋的私宅,她妈妈也不让她去。 蒋婕听完,表示自己好像不大喜欢邵京棋了。 一放学,陈瓦霜就坐上了邵京棋的车,系好安全带,问他去哪里吃饭。 邵京棋问:“你有没有想去的餐厅?” 听班里同学说御都大饭店的中餐厅升级改造后,餐饮做得很不错,陈瓦霜提了一嘴,邵京棋微微凝神,没有多言,只点头:“那就去御都。” 御都大饭店就在不远处两条街交汇的地方,占尽地理位置优势。大饭店占地宽广,绿化环境优越,除了拥有五百间客房,还有一流的餐饮设施及其他休闲设施。 路上,陈瓦霜打开话匣子:“我同学说这家饭店川粤菜系都很不错,另外老北城的驴打滚儿和蒙古包羊肉汤也很绝。” 邵京棋笑:“看来你同学是个饕哥儿。” “嗯,他对美食有些研究,他爷爷以前是国宾馆的厨师,他都说好,肯定不会错。” “男同学女同学?” “男同学。” “挺好,准饕哥儿。” …… 来到饭店,在二楼宽大的中餐厅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圆桌的陈设,铺了干净桌布,上面有钢化玻璃小转盘,陈瓦霜习惯地坐在邵京棋右手边。 点了好些菜……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另一个服务员过来送上热 9. 第 9 章 [] 第九章修罗场 男人凛冽的眼神,如寒风刺骨,陈瓦霜迅速回头,躲开他的盯视。 邵京棋看到陆墨白,脸倏然一沉,目光不惧,同样凌厉地与之对视。 陆墨白挑起了眉,信步走过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啊。” 他娴熟地拉到桌椅,坐在了陈瓦霜的另一边。 “我好像并没有邀请你坐下吧。”邵京棋语气沉稳,收起目光,不再看他一眼。 “别介啊,虽说你们是上帝,但我也凑巧没吃饭,介意添双筷子么?”他还是那样痞里痞气。 随后看了附近一眼,一位领班立即走上前来:“陆总,有什么需要?” 陈瓦霜这才反应过来,这家饭店,是陆家的产业。 怪不得刚才说来这里的时候,邵京棋稍稍迟疑了一下,他肯定不想过来。 他们两个人本就不对付,让他来陆家的产业消费,想必也有些忌讳? “给我添一份碗筷,再拿菜单和点好的单子过来。”陆墨白说。 “好的,陆总请稍等。” 陆墨白这几个月一直住在酒店,昨晚酒吧试营业,忙到凌晨三点,又喝了好些酒,结果睡了三个小时,便被父亲叫去聚一个早午餐。 早午餐上有几位要员,陆墨白虽觉得无趣,听不惯他们的腔调,但不得不笑脸相对。 这会儿刚补眠完毕,下楼吃饭,却看到了这一幕。 小丫头有能耐啊,这么会和邵京棋撒娇。 怎么在他面前展示的,总是一副恨他恨得牙根儿痒的模样? 邵京棋究竟是稳定的,再不悦,也不会写在脸上,只说:“我们点了许多菜,倒也不必再点。” “确定够吗,只怕还不够小侄女吃的。”陆墨白语气慵懒,“小姑娘正在长身体,得吃多点,吃好点。” 陈瓦霜:“……” 她又不是猪! 她的牙,又要痒了。 不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发痒了。 他对着原来点的菜单,自顾自地道:“再来一道清蒸东星斑、澳洲龙虾……” 点完还笑眼看陈瓦霜:“都是补充鱼蛋白的,适合高考生。” 领班一一记下。 停了停,陆墨白又说:“再点一份杨枝甘露,我的小侄女爱吃甜的。” “……”陈瓦霜不想回应。 还一口一个小侄女,真是,少往脸上贴金了。她打听过,陆墨白爷爷和邵京棋的太爷爷是拜过把子的兄弟,陆墨白的爸爸是小儿子,陆墨白也出生晚,才导致他们两个人同龄却岔辈,但跟她有鸡毛关系…… 菜单合上,男人殷勤给陈瓦霜倒了杯茶,问:“邵总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儿?” 邵京棋姿态放松:“小霜的同学推荐的,她想尝鲜,我哪有不带她过来的道理。” “看来时常带她去各大餐厅品尝美食。” “不是说过了么,她是我一手养大的。” 陆墨白看着小丫头纤细手腕上戴着的紫檀手串,那颗白玉在灯下光泽莹润,凝了凝眼神,跟他那串好像是一样的……他淡笑:“是说过,但小侄女的爸妈应该不会这样认同。” “她认同就好,不用陆总操心。”邵京棋也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你不了解的情况多了去了,需要我桩桩件件都告诉你么?我倒是不介意说,但怕你没空听。” “怎么会没空?我现在是陆家的大闲人一个,有心听你说个三天三夜,倒是邵总日理万机顾不上我这种闲人。” 听着这两个男人唇枪舌箭,绵里藏针,阴阳怪气的对话,陈瓦霜实在坐立难安,总觉得他们下一步就掀桌了,她为了避战,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时,菜已经陆续端上来。 两个人倒是没有再针尖对麦芒地尬聊,却改成一人一筷地给陈瓦霜碗里夹菜,直至碗里的菜堆成了一座山。 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让她吃点好的,而是借着她斗法。 陈瓦霜一口没动,看着这两个古怪的冤家对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还想去趟厕所。” 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小姑娘愠怒的脸,这才停止了幼稚行为。 在陈瓦霜眼里,邵京棋一直都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会照顾人,对她极有耐心,也从来没有逾矩过,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可是一碰到陆墨白,他就成了幼稚儿童。 而陆墨白,好像一直就是个幼稚鬼,连跟女生社交都不会,相个亲还得拉她做垫背。 要不是看在他曾经执行过很多了不起的任务,她对他是真的讨厌。 但现在也谈不上有好感,理智地觉得这人不可靠近。 许是见小姑娘有些生气,两个人都安分了些。陈瓦霜没有真的去洗手间,拿着筷子盯着碗里的菜,动也不动,邵京棋帮她把堆成山的菜夹走了一部分,搁在骨碟上,温和道:“小霜你先吃,不喜欢吃的就放骨碟。” 自然,他夹走的菜,全是陆墨白夹过来的。 陆墨白瞥眼看来,扯了唇:“不喜欢?我的小侄女可不挑食。” 说罢用自己的碗,帮陈瓦霜舀了碗汤,推过来。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陈瓦霜开始吃饭,他们也各自动筷。 餐桌突然安静,只有碗盘调羹碰撞的声音。 被领养后,她就没吃过这么艰难的饭。 最终是陆墨白打破了沉寂,说道:“邵总下周五要是有空,不如去我那喝杯酒。” 邵京棋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他。 “酒吧正式开业,欢迎去捧个场。”陆墨白吊儿郎当说道,又看着陈瓦霜说,“听者有份,小侄女也一起过去?酒吧里有果汁。” 陈瓦霜:“……” “到时你再给同学朋友打打广告,高考完再过去,叔叔就指着你的人脉活下去了。” 陈瓦霜真的不想理这个人。他们陆家本来就产业庞大,加之现在有位堂哥势头强劲,这家酒店不过是陆氏旗下众多产业之一,他却还开酒吧?给自己玩的吧。 邵京棋倒是大方起来:“成啊,下周五,接了小霜一起去。” 陈瓦霜低声说:“我不想去。” 邵京棋:“周六刚好是你十八岁生日,你再请几个同学朋友一块去,京棋哥请你提前过生日。” 陆墨白一唱一和起来:“小侄女要成年了?是得好好庆祝庆祝,这样吧,那天生日会的消费酒吧买单。” 这两个人,是唱双簧的吧。 怪不得以前听说他俩是很要好的哥们儿,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反目了。 看来,他俩好起来的时候是真的要好,默契无间,一旦怒目相向,也是你死我生的境地。 陈瓦霜不吭声,只埋头吃自己的。 陆墨白吃了两口,接了个电话便起身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餐桌上,只留下邵京棋跟陈瓦霜两个人。 邵京棋吃的不 10. 第 10 章 [] 第十章小侄女生日快乐 星期五,陈瓦霜还在学校吃午饭,陆墨白特地发了酒吧定位,还说:【小侄女,你的生日派对我们已经精心准备好了,记得多带几个同学过来。】 陈瓦霜不知为何,看到他发的信息就来气,哼了一声,餐盘里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蒋婕问:“怎么了?” “那个大恶魔发信息了,让我多带几个同学过去。” 一旁的潘薇闻言,勾起了浓厚兴趣:“你叔叔真是这么恶劣的人?我倒想见见。”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他跟我哥不对付,两个人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针尖对麦芒,跟讲相声似的。” 紧接着邵京棋打来电话:“小霜,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我跟大家一起坐地铁过去,也很方便。” “那你们路上小心,晚上不上晚自习吧?” “不上,今晚明晚都不用上晚自习,但明天白天要补课。” 邵京棋笑笑:“跟我们那会儿倒是一样。” 帝师附中的高三学生,为了冲刺高考,才安排这样的作息,高一高二则完全不用上晚自习。 放学后,陈瓦霜和蒋婕、潘薇一起,带着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坐地铁过去。 正是薄暮时分,“海凰”酒吧亮起了璀璨的灯,门前摆着许多庆祝开业的花篮,众人都是高中生,大多数人没进过酒吧,有几个女生脚步还有些怯意。 陈瓦霜径直带着大家走进酒吧,里面的两名服务员仿佛就等着他们似的,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拿着礼炮筒砰地一声炸开,众同学被弄得一头花花纸屑。 紧接着传来一记欠欠的声音:“小侄女,生日快乐啊。” 陆墨白走过来,还是那副逗她的神情,陈瓦霜一看就上火,却不得按捺着说:“谢谢陆叔叔。” 然蒋婕、潘薇已经被陆墨白惊艳住。 这个男人好帅啊! 又帅又MAN! 绝品、仙品! 女生的目光几乎都被陆墨白吸引了去,虽然在她们看来,邵京棋这种端方君子、温润如玉的类型,也是很难得了。 可陆墨白是另一种style。 高大矫健,目光深邃有侵略性,脸部线条利落分明……最重要的是身上散发出的阵阵荷尔蒙,秒杀了很多男生。 扯一下唇,挑一下眉,自然产生一种痞帅感,小女生根本无法招架! 陈瓦霜在一旁见大家纷纷投降,心中只想翻白眼,这个男人有这么帅吗? 酒吧一面墙上,贴着“HAPPY18THBIRTHDAY”装饰字母,旁边还挂着气球、彩带,下方的桌子拼成了长的活动桌。 看起来就像麦当劳给小朋友庆祝生日的风格,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品位的人准备的,陈瓦霜眉头直蹙。 酒吧里除了他们,还有别的客人。一个卡座内,邵京棋带着助理孙文莉,旁边还有两个商务打扮的男人,他们像是顺便来这儿谈生意的。 不久,邵京棋撇下自己的生意伙伴,走过来招呼大家。 陈瓦霜和同学们入座后,DJ喊着麦说:“明天是陈瓦霜同学的十八岁生日,今天提前过,让我们祝她十八岁生日快乐、高考成功!” 呜啦啦一片嘈杂,众人把视线递向这群高中生。 这让大家有些兴奋,一个劲儿地问陈瓦霜,这家酒吧老板是什么人啊,你们是亲叔侄吗?陈瓦霜只好说他刚退伍,回来开酒吧,才不是亲叔侄,半分血缘关系都没有。 蒋婕和几个女生不时地寻找陆墨白的身影,还说:“霜啊,我也没看到你叔叔跟你哥争吵呢。” 陈瓦霜道:“兴许是已经吵过了呗。” 邵京棋离开了一下,不一会儿又回到陈瓦霜的身边,递了一把钥匙给她。 那是一把小香风的奔驰车钥匙。 “这是哥哥送你的生日礼物。”他说。 大家咋舌不已,送的生日礼物,居然是一辆奔驰车。 陈瓦霜目瞪口呆地道:“京棋哥,我还没考驾照呢。” “不着急,等你考到驾驶证了再开,车子就在我的车库里搁着。” “出手阔绰啊。”陆墨白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显得我这没准备生日礼物的叔叔多抠门。” 邵京棋呵了一声:“你给她准备了这个派对,已经足够了,是吧小霜,谢谢陆叔叔。” 陈瓦霜还没从他送车的惊讶中回过神,木然点头:“谢谢陆叔叔。” “别啊,生日礼物怎么说也得送。”他想了想,“叔叔没有你哥那么细心,没提前准备,那就送我身上有的东西吧。” 陈瓦霜皱眉不已。 他要搞什么妖蛾子? 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棕色钱夹。 现在流行用手机支付,年轻人很少会带什么钱夹子,他却老土地带着。 陈瓦霜疑惑之时,却见他修长的手指夹出一张银行卡,陆墨白朝她笑道:“你哥送高档车,叔叔没什么好送,就把我在部队这些年攒的工资送给小侄女吧。我也不知道里边有多少钱,但买辆代步车应该够,喜欢什么自己买。” 所有人都呆了。 这个陆叔叔,居然送工资卡给侄女! 全场震惊! * 吧台处的几个男人也无不傻眼。 开年之后,陆墨白的工作便步入了正轨,他父亲见他成天住酒店,干脆把陆氏旗下的酒店业务交给他打理。承接这方面业务的公司叫“御都酒店股份有限公司”,旗下除了御都大饭店,还有其他房地产、旅游业等投资业务。 沈麒麟便在陆墨白的安排下,进了公司的财务部,下班后来酒吧帮忙打点。 刚才沈麒麟进来时,发现这儿的装饰好像是要给小朋友庆祝生日,好奇地问了一个服务员,服务员说是陆老板吩咐布置的,要给小侄女庆生。 于是他默认这个小侄女大概还在上小学。 结果来的全是高中生,个个都穿着宽大的校服。 这会儿,他在一旁观望,情不自禁用手肘怼了一下林家凯:“老大什么情况啊?送小侄女的生日礼物是工资卡?” 林家凯茫然地摇头:“我也不清楚。” 老大明显是在和邵京棋较劲,他要送啥,好像都很正常。毕竟刚刚邵京棋过来时,老大跟他说话都明显带着火药味儿。明 11. 第 11 章 [] 第十一章帅叔叔 虽然这个生日开场炸裂,但好在中途没有大人来掺和。 大家都是同龄人,聊的话题除了学校新闻八卦,大多和学习、高考息息相关,偶尔也说些别的。 酒吧里的氛围很喧嚣,跳舞的音乐响起来后,有人在舞池里乱扭着蹦迪。蒋婕也蠢蠢欲动,还问:“要不要上去扭啊?霜霜,你可是专业学跳舞的。” 陈瓦霜无语地看她:“你要去就去呗,我不拦着。” “没人陪我,我也不好意思啊。”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根本没这胆子上去。同行的男生说:“等高考结束再来,大家一起放开了蹦迪。” 陆墨白在楼上休息室抽了根烟,觉得无聊透顶,想起邵京棋居然随手送车,简直像对待小情儿:听说他们哄女人一般送包,不好哄就送车,再不好哄就送房子……心里有股无名火。 他从楼上下来,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孩子,想做点儿什么实在的事,便在吧台调了饮料,让女服务员端去送给他们。他还亲手递了一杯给陈瓦霜:“这可是叔叔亲自调的无酒精饮料,小侄女尝尝?” 男人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深太亮,好像在放电,几个小女生一直盯着他这张无可挑剔的脸。 陈瓦霜定定地看着陆墨白,谁知道他调的什么饮料,万一把他们当小白鼠……这些年来,她从不发脾气,今天又是生日,只能忍着抿了一口饮料。 “乖。”一看就是勉为其难地喝下,陆墨白真服了,自己好心调的,难道会下毒? 扬眉问:“味道怎么样?” 陈瓦霜形容不出来,酸酸甜甜的:“很特别的味道,很新鲜,很……” 这白兔装的是真的好,勉强地喝下,努力地想说好话,却连最简单“好喝”都夸不出口。陆墨白微微一笑:“小侄女是真给面子,不好喝倒也不用违心夸。” 他一走,陈瓦霜就气得偏头直哼,这人是有多难伺候?她已经努力夸赞了! 潘薇注视着他的背影,花痴依旧:“你叔叔真的好帅啊!” 陈瓦霜的眉心紧锁,无比郁闷和不解:“你们从哪看出他帅的?” “拜托,陈瓦霜,他那么帅了,你还没看出来?你对他有黑滤镜吧!” 反正,她没觉得他帅。 只觉得他可恶! 几个男生发现里间有桌球,便跑去打桌球,陆墨白饶有兴趣地跟男生较量,惹得女生也一窝蜂跑去看他打桌球。 潘薇拖着陈瓦霜过去,还在围观时毫不掩饰地说:“霜霜,你叔叔打桌球的身姿手法也实在太帅了!” 陆墨白擦着球杆,不以为然地道:“小侄女对我有些误会,她不诅咒我,就算好的了。” 她哪有诅咒!陈瓦霜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小拳头藏在背后握了握。 他却笑眯眯地跟几个同学说:“等你们高考结束,来我这儿聚会,我给你们打八折。” “好啊,谢谢老板。” 正玩着,邵京棋的助理孙文莉走过来说:“霜霜,蛋糕送过来了,去切蛋糕吧。” “好,谢谢莉莉姐。” 大家这才纷纷回归桌位。 点上蜡烛,生日歌响起,陈瓦霜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在邵京棋和陆墨白两个累世大冤家的注视下,艰难熬过了这个难忘的生日。 …… 吃完蛋糕,邵京棋道:“时间不早了,要不送你们回家吧。” 陆墨白向林家凯递了个眼神,林家凯有样学样地说:“可以开车送你们,我们人手管够。” 大家都没喝酒,且平时晚自习结束后,都是坐地铁回家,因此,他们婉拒了,决定一起去坐地铁。 只有陈瓦霜被邵京棋留了下来:“小霜,我送你回家。” 路上,司机开车,陈瓦霜和邵京棋都坐在后座。陈瓦霜按捺不住地问:“京棋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想问你陆叔叔的事?” “嗯,也是也不是。”陈瓦霜掩饰了一下目的,“不过他每次看到你,都好像要跟你斗。” 邵京棋呵呵一笑:“我俩从小就这样相处,男人嘛,难免谁也不服谁。” 他说话一向温和宽容,好像从来不会为什么而生气,对她的教育非常有耐心。陈瓦霜刚过来那会儿,功课底子基础很差,邵京棋辅导她作业的时候,她听不懂,他也从不暴躁。 不像那个陆墨白,要么冷着个脸,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印象;要么就是虚情假意地要捉弄她。 当时养父一心扑在公司上,陈瓦霜的成长过程只有妈妈参与,没有成熟男性参与,不知不觉她便把邵京棋当成了父亲一样的角色。 这就导致她再长大一些,跟他说话,朝他撒娇,皆很自然。 “可是京棋哥,你上次还说恨他呢,你们是有什么仇吗?”陈瓦霜还是想多了解一些内情。 邵京棋嘴角淡淡地噙着笑:“仇吗?过去了这么多年,哥哥已经忘记了具体什么事,只记得那种不爽的感觉。” 陈瓦霜觉得他就是不想说,撒娇地哼了一声:“你又忽悠我!” 他看着出落得越发漂亮的女孩,笑着顺摸了下她的马尾:“说恨,那都是小孩子的恨,现在哥哥都快三十了,哪里能这么幼稚和狭隘。只是看他要玩,哥哥也闲着,陪他玩玩。” 从他嘴里实在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陈瓦霜眼里的陆墨白确实像是在玩,仿佛还没从幼稚园毕业。 她直觉过去他和陆墨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事还挺讳莫如深。她不再追问,只说:“那你们现在还算好兄弟嘛。” 邵京棋呵道:“小霜,兄弟情这种东西,和其他感情没什么分别,可以因为一件事变好,也可以因为一件事变差。你看我们今晚,不都在一起给你庆祝生日么?” 陈瓦霜:“……” “倒是你,好像不大喜欢你陆叔叔?” 陈瓦霜嗯了一声,抱着书包,揪着书包带子说:“我是不喜欢他。”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 邵京棋望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回到家,陈庆媛问她生日过得怎么样,陈瓦霜把在陆墨白的酒吧如何庆祝的细 12. 第 12 章 [] 第十二章欠他的饭 热闹传了一阵,逐渐归于寂静,日子过得非常快,转眼就到了3月的最后一天。 这天恰好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陈瓦霜放学后跟蒋婕一块出校门。 蒋婕念叨这个月的月考考砸了,陈瓦霜则老觉得自己还有件事没做,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儿。 正思索之时,电话响了起来。 陈庆媛说:“霜霜,今天妈妈在SPA馆遇到了你琼婶婶,还有杨阿姨也想看看你,我让司机去接你了。” 这个杨阿姨,之前介绍了那位送紫檀手串的富婆给妈妈认识,陈瓦霜虽然不知道她的来历,但不用问也知晓肯定牛逼。 抵达SPA馆,陈庆媛、杨月梅和罗琼正好在大厅休息。 陈瓦霜走过去,乖巧地叫了:“妈妈、婶婶、杨阿姨。” 杨月梅看上去比陈庆媛、罗琼大个七八岁,整个人挺有气场,她看到陈瓦霜后,不住地点头:“果然是个标致水灵的女孩子。” 陈瓦霜笑笑,礼貌地说:“谢谢阿姨夸奖,我其实很普通,是妈妈养得好。” “哟哟哟,嘴甜得……庆媛你怎么这么幸运,收养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陈庆媛笑眯眯道:“你不知道,最开始她就像个小邋遢,身上脏脏的,跟着她舅妈在寺庙外的路边摆摊卖水果,脸上又没有擦护肤霜,被北风吹得两边脸颊红扑扑的,都皲裂了。” “但我只看了一眼,就注意到她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从小没父亲,母亲又到南边打工嫁人了,几年都没回过家。” “我当时刚拜完佛,想着能遇到也是缘法,要不收养她吧,收拾收拾,养一下应该能养好。” 杨月梅看着小姑娘,说道:“结果你妈妈一养就把你养得这么漂亮,她也是捡到宝了。” 陈瓦霜坐在妈妈身边,乖乖地笑。 陈庆媛一向为此自豪,欢喜道:“她又好看又听话,舞也跳得好,确实是块宝。她的文化成绩也还不错,不像一些艺术特长生,考试都是考十几分的,她英语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能考一百二。” “哟,这么厉害。”杨月梅感慨,“那很难得。” 陈瓦霜只好谦虚:“我就语言类的科目能好一点儿,数学不大好。” “高考是看总分的,数学差点没关系。” 陈庆媛说:“她语言上是有些天赋,去法国待几天,也很快就会说几句法语。” 稍微了解点的都知道,陈庆媛对养女的栽培是无比用心的,对女儿现在的外貌、才艺、性格也无比满意。 陈瓦霜娴熟自如地扮演大家都喜欢的模样,有时候演久了,也就成了自身的一部分。 稍坐片刻,杨月梅说请大家吃晚饭,众人驱车来到御都大饭店。 陈瓦霜一看到这家饭店,眼前一黑:怎么又是这儿? 杨月梅还说:“最近御都的中餐添了一些新的菜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来尝过。” “我听说了,一直想来。”陈庆媛道。 一进大堂,大堂副理就亲自迎过来,恭恭敬敬地道:“杨总好。” 杨月梅点点头:“墨白最近还住在酒店吗?” “在的,半小时前他刚回来,应该在套房。” “叫他下来。” 陈瓦霜目瞪口呆,杨月梅不会就是陆墨白的妈妈吧!由于不喜欢陆墨白,她从来没有打听过他的家庭成员细节,只知道他父亲结过三次婚。 不过下一刻,杨月梅便说:“我侄子墨白,你们都见过吧,刚退伍回来,也不住家,天天住酒店,他爸管不了他,也就我跟他伯伯能稍微说他两句。” 原来是他伯母。 虽然说这个圈子很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但陈瓦霜这会儿,真不想见到陆墨白。 * 陆墨白没有料到小丫头也在这儿。 信步过来时,瞥见小丫头努力地挤出微笑,藏住对他的厌恶。 男人嘴角不由勾起:呵,有意思。 又听见她不得不恭恭敬敬叫他一声陆叔叔,男人心情愉悦无比:“小侄女也在。” 杨月梅有些不解:“你们怎么成叔侄了?” 不等他说话,小丫头先开口:“是陆叔叔让我叫他叔叔的。” 好得很,会抢答了。 或者说,会告状了。 陆墨白的语气漫不经心:“她管京棋叫哥,可不得管我叫叔。” 罗琼作为邵京棋的婶婶,尴尬了起来。 邵京棋的太爷爷跟陆墨白的爷爷是一个时期出来的人,严格地论资排辈,陆墨白确实比京棋长一辈,但陈瓦霜说到底也是外部的,一般不掺和这一套,就连他们这些小辈,同龄的也称呼对方名字或职务居多。 杨月梅摇头:“墨白你这叫占便宜。” 陆墨白:“小女孩习惯叫个叔叔而已,何必在乎。” 陈瓦霜就听懂了一点,反正这个男人是吃定了 13. 第 13 章 [] 第十三章“陆叔叔接送高考” 4、5月是最紧张的高考冲刺阶段,陈瓦霜不敢放松,每天都早出晚归。即便周末放假,也通常在家乖乖学习,有时候上洗手间也在背文综知识点。她的数学成绩是无法提高了,只能指望文综加点儿分。 她的艺考成绩还不错,排在第三名。虽然不是第一,但艺考时她亲眼见过北舞附中的几个考生,不得不承认,她们的现场表现特别亮眼。 至于文化分,大家都说她几次模拟考总分都能达到五百分的线,上戏剧学院绰绰有余,但她还是想尽量考高分,最好以总成绩第一名的身份考进去。 5月底准考证发布后,陈庆媛搜了一下考点学校附近情况,说道:“学校旁边就是御都大饭店,要不就在那里订午饭和钟点房吧,霜霜你吃了午饭就休息休息。” 居然又是御都大饭店……不过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陈庆媛很快预订了6月7和8号中午的钟点房,打算在考试当天上午再提前订餐,这样女儿一考完就能吃饭。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6月5日,在巴黎的奶奶去世的消息传来。 奶奶很早就去了巴黎,起先和她小儿子一家住一起,阿尔茨海默病越来越严重后住在一个疗养院,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 陈庆媛每年一有空,就要过去照顾老人。而今老人去世,大家悲伤之余,个个暗地里松了口气。 陈瓦霜放学后听到这个噩耗,虽然她和奶奶的感情不深,奶奶甚至不知道她是谁,不过老人去世,她还是有些淡淡的感伤。 夏新杰、陈庆媛得过去料理后事,陈庆媛说道:“霜霜,我和你爸爸还有你哥嫂、司机都要去巴黎,妈妈已经找了人接送你高考。” 陈瓦霜回道:“我的很多同学都是自己去考试,考完再回家,我不用人陪考的。” “那妈妈怎么能放心?” “你陆叔叔最近住在御都大饭店,妈妈已经拜托了他,那两天照顾一下你。他已经答应了,会接送你高考,安排午餐,中午叫你起床,再送你去考点。” 陈瓦霜不由愣住。 她一点儿也不想要陆墨白来照顾自己,邵京棋不比他好多了?可邵京棋平时工作很忙,不一定有时间。 她向来乖巧听话,这时候不想添乱,便点头接受了妈妈的安排。 当晚,陈庆媛等人飞往法国,家里留了阿姨照顾她。 翌日,高考前一天,陈瓦霜和几个同考点的同学约着一起去踩点,有个隔壁班的女生叫李欣雨,得知陈瓦霜也预订了御都大饭店的钟点房,笑嘻嘻地说:“我妈也给我订了那儿。” 陈瓦霜心里笑不出来,她本能地不喜欢那儿,也不想陆墨白来接送自己。不过高考最大,其他的恩怨情仇都要先抛开一边。 晚上,陆墨白发了条信息过来:【明天早上七点,我会去接你。】 陈瓦霜:【知道了。】 7号一早,陈瓦霜起床洗漱完毕,下楼时,陆墨白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了他们家的餐厅,那神情简直像是这个家里的主人,还闲闲地打着招呼:“早啊高考生。” 陈瓦霜试着保持良好的心情,便回了句:“早,陆叔叔。” “快来吃早餐。”他说,“把你的文件袋给我,叔叔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带齐东西。” 陈瓦霜已经确认了无数次,不过妈妈吩咐她要听陆叔叔的话,便乖乖地递上了文件袋。 清点过后,他嗯了一声:“都齐了,吃完早餐我送你去考点。”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高考日,整个社会都在为高考生开辟绿色通道,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捉弄她,眼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餐桌上有些安静,陆墨白也在专注地吃早餐,陈瓦霜没话找话地问:“陆叔叔是哪年参加高考的?” “2006年,十一年前的事了。” “是跟京棋哥同年高考的?” “嗯,”他破天荒地有问必答,“我读书早,比他小一届,高二就高考了。” 陈瓦霜吹着调羹里的红枣淮山粥:“那不是才16岁?” “严格地说,还没满16岁,我的生日在下半年。” “那么小就考进了军校啊?” 他笑:“小吗?长征路上的娃娃兵听过没?” 陈瓦霜摇头。 他略微无语,不过还是耐心地说:“那个年代九岁十岁的穷苦孩子就跟着部队爬雪山过草地了,何况叔叔那时候的身体素质不错,各方面都达标。” 陈瓦霜愣了愣,感觉他平静下来,不捉弄她的时候,还是很会说话的嘛,人看上去有魅力多了,也不知道之前怎么就总是跨着个脸,跟相亲对象还爱搭不理。 想起范琳,陈瓦霜又好奇了:“陆叔叔,你跟范老师怎么样了?” 他的目光又变得严肃了一些,让陈瓦霜心里悸了悸。 “问这个做什么?” “等我在戏剧学院念书,如果碰到了范老师,知道一些情况,有利于交流。”陈瓦霜诚恳地答。 “试还没考,想的还挺远。”陆墨白冷呵一声,尔后语气很淡,“没联系了。” “哦,好吧。” 那就是没成。 也是,他那种态度,能成就有鬼了。 陆墨白的目光则落在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紫檀手串上,若有所思,后来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催促:“赶紧吃,别唠叨,话怎么那么多。” 去考点的路上相安无事,交通状况良好,陆墨白开着车没说什么话。把车停在校门口后,才对她说:“考完直接回御都,我在大堂等你,路上别磨蹭。” “知道了,谢谢陆叔叔。” *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许是能跟陆墨白和平相处,陈瓦霜心情轻松,手感不错,写作文也很丝滑,还把他在餐桌上说的“娃娃兵”当成材料写了上去,感觉作文登时亮眼不少。 十一点半交卷铃声响起,陈瓦霜去了趟洗手间,而后愉快地走出校门。 沿着街走到十字路口,连马路都不用过,就能到御都大饭店。刚到大堂,便在前台看到了昨天过来一起来踩点的李欣雨。 李欣雨旁边还有一个女生,以及两位中年妇女,那是她们的妈妈,正在跟前台服务员说着什么。 陈瓦霜也要去前台办入住,不由叫了一声:“李欣雨。” 旁边的女生看过来,陈瓦霜愣了愣,想起昨天踩点从洗手间出来时,这个女生好心提醒她的书包拉链没拉好。 陈瓦霜对她非常有印象,因为她的鼻侧有粒小红痣,还挺好看的。 一聊天才知,李欣雨的初中同学也在这个考点,两个妈妈还是朋友,不过她同学没有订到钟点房,想来现场看看有没有空房。 可惜今天是高考日,客房都满了。 前台服务员解释:“实在很抱歉,系统内的确没有空房了。” 李欣雨:“要不我跟佳佳在一个房间休息?” 佳佳的妈妈说:“那也不好,你们在一起,肯定话说个没完,还怎么休息啊,下午的试怎么考?我跟佳佳去别的酒店问问看吧。” 李欣雨妈妈则道:“附近几家酒店早就满了,APP上没有就是没有。” 佳佳妈妈不死心地问前台:“你们酒店不是一般有自用房么?能不能让出来,我们可以付费的,通融一下,高考生都不容易。” 前台为难极了:“抱歉,我们没有这个权限,只有几个高层管理才有这权限。” “那能不能问问高层管理?” 前台:“……” 恰好陆墨白从二楼餐厅下来,见陈瓦霜这边一堆人,蹙眉问:“怎么了?” 陈瓦霜叫了一声:“陆叔叔。” 大堂经理也走了过来,叫着:“陆总。” 陆叔叔?陆总?李欣雨注视着这个眉眼冷峻、气度不凡的男人,忽然想起了关于陈瓦霜过生日的八卦流言,原来他就是送陈瓦霜工资卡的叔叔? 李欣雨一把将陈瓦霜拽住:“他就是你叔叔?能不能跟你叔叔求个情啊,他不是 14. 第 14 章 [] 第十四章她选了他的房间 餐厅里。 陆墨白见她吃得很香,抬眼,收起眼神,又抬眼。 看得陈瓦霜郁闷:“怎么了嘛。” 他无所谓道:“没什么,别的女生都是小鸟胃,你像长了个鳄鱼胃。” “不过这个日子能吃是好事,看来语文考得不错。” 陈瓦霜吃着一块糯米排骨:“我语言类的成绩确实还行,下午考数学,估计就不好说了。” “最高考过多少?能及格吗?” 陈瓦霜诚实地说:“偶尔能及格。” “多蒙中两道选择题,就能及格?” “嗯。”她低低地道,“还有碰巧考的做过的题。” 这小丫头倒是实诚人,陆墨白憋了憋笑。 陈瓦霜不服起来:“那你以前高考数学考了多少分?” “你猜?” “不会是满分吧?” 唉,她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地问这个问题,应该问他舞跳得好不好。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有两分我也不知道扣在哪,也许是解题过程的表述不严谨。”他的嘴角全是得意。 陈瓦霜跌跌下巴,很快冷哼了一声。 “受到打击了?”他嘲弄,“不用在意,你下午的选择题实在不行就选C,或许能蒙对。” 陈瓦霜不想再说话,反正数学不好已经无力回天,她现在只想快点把饭吃完,再去好好休息。 * 饭毕,抵达顶层套房。 陈瓦霜看着装修奢华的套房,光是一个客厅就比她家住的别墅客厅还大,窗外便是东西通衢,笔直的大街,看下去车子都小小的。 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是这种规格的套房,他一个人住了半年,算不算会享受? “想在哪间休息,自己挑。”陆墨白没什么感情地发话。 陈瓦霜看完三间卧室,发现每间卧室都很干净,也没有个人物品,看来他的卧室也有每天都打扫,更换床单等物品,于是问道:“那你睡的哪间?” 他看着这小丫头嫌弃的模样,忽然发笑:“如果三间我都睡过,沙发也睡过,你是不是就不挑了?” 陈瓦霜见他的表情,感觉他就是想捉弄人,撇嘴:“这间大主卧一定是你睡过的。” “怎么说?” “一股烟味儿。” 陆墨白:“……” 又比较了另两间次卧后,她说:“那我睡这间。” 陆墨白不禁好奇:“为什么选这间?” “卧室格局、床的朝向跟我房间一样。” 陆墨白没再说话,只交代:“手机充满电,保持开机,我让前台在两点钟拨打座机叫醒你,如果你不接电话,我会拨打你的手机号,如果还不接,我会过来开门。” “知道了。” “赶紧休息。” 陆墨白说着,没再啰嗦,直接离开了套房。 点了根烟,踩在过道绵软的地毯上,心里却不禁想,这个小丫头居然一选就选中了他睡的房间。 她想当然地以为他睡的是大主卧,其实并不是,他在大主卧根本睡不着,后来搬到了那个房间,感觉都对了,才睡得稍安稳一些。 从小他对睡眠环境的要求很高,后来进了军校,到了部队,再随舰出海,睡眠质量越来越差,只有累极了的时候才能连续七八个小时不醒地睡个好觉。 他在部队养成了整理内务的习惯,喜欢室内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最好除了床铺等摆设,别的私人物品一概没有,导致他睡的那间卧室,客房部保洁每天都整理得一点儿杂物都没有,他的衣物都在衣帽间,就连充电的线也会收起来。 坐在大堂单人沙发处,陆墨白看了一下手机上的信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处理这个麻烦精的事格外费神,这会儿他有些困意。 靠着沙发眯了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恍然中惊醒,一看时间,松了口气,还好,一点五十。 多久没有午睡过,居然睡着了,真是稀罕。 两点钟,陈瓦霜被电话吵醒。 她起床收拾了一番,这才下楼。 在大堂碰面后,陆墨白把她的准备物品又清点了一遍,陈瓦霜说:“我已经清点过了,没有缺东西。” 他语气平淡:“你说了不算。” 确认过后才说:“走吧,送你到校门口。” 午后的太阳很火辣,陈瓦霜撑了把阳伞,陆墨白穿着件浅色衬衫,深色西裤,黑色皮带束着瘦腰,走在靠前一些的地方,忽然回头看她:“拖拖拉拉,赶紧跟上,都要发草稿纸了。” 老是这么凶! 站在校门口,他又催:“赶紧进去,别磨蹭,考完回酒店找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送了,我自己能回家。”陈瓦霜说。 他啧了一声,不耐道:“你以为我想啊,我的任务是接送你高考,你回家后爱干吗干吗。” 那也不用这么一板一眼吧。 “知道了。”陈瓦霜拖着尾音。 …… 数学考得人晕乎乎的,陈瓦霜刚走到酒店的时候,陆墨白坐在副驾驶,一眼便看到了耷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人,斜阳照过来,她连伞都懒得撑,偏偏皮肤如白瓷,被夕阳一照白得发光。 “停车。”陆墨白发话。 林家凯接到指令,靠边停车。 当时陆墨白在公司开会,开到一半就停止了会议,让林家凯送他回来。林家凯很不解,这个会议还挺重要的,不过他只听老大的,不会多问。 只见陆墨白下了车,朝那个穿了个高中校服T恤的女孩好笑道:“考糊了?” 陈瓦霜没说话。 “上车吧,叔叔送你回家。”他说着,朝林家凯偏了下头。 林家凯赶紧下车,顺便走过来观察了一下女孩,这才认出她就是之前在酒吧过生日的女孩,老大送她工资卡的那位。 后来他们几个人都知道老大的工资卡里还剩几块钱,也知道老大是为了跟邵京棋斗气才送工资卡,至于为什么要跟邵京棋斗气,大家私下里谈论,隐隐推测出邵京棋就是当年把老大坑得去考军校的人。 今天也是高考日,所以面前这个女孩丧丧的模样,一看就是没有考好。老大急匆匆地中止会议赶回来,就是来接送这个女孩的? 还真是……新鲜。 陈瓦霜连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只沉默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林家凯的视线自然投向老大,发现陆墨白的眉头蹙起来,他瞪看一眼林家凯:“阿凯去酒吧帮忙,暂时没你事了。” “好的。” 一路上,车上的两个人都没说话。 陈瓦霜刷着手机,在微信里跟同学吐槽数学考得很差,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很郁闷…… 陆墨白把她送回家,自己也跟着进了夏家院子,恰好陈庆媛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陆墨白接过通话,开了外音。 “墨白,霜霜今天的试考完了吧。” 陈瓦霜听见妈妈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回看着他。 15. 第 15 章 [] 第十五章小白眼狼 高考第二日早上,陆墨白像昨天一样,准时过来,陪陈瓦霜吃早餐,语气寻常地问她今天中午想吃什么菜,他好提前安排。 陈瓦霜道:“都行。” 陆墨白没为难,也没嘲弄,只说,“把牛奶喝了,等下出发。” 上午考的是文综。她的文综实力也就那样,不好不坏,中午吃饭的时候,心情也平平淡淡,懒得说话。 陆墨白也没吱声,耐心给她剥了几只虾放空碗里。 陈瓦霜觉得他不说话,只干活的样子,比说话的时候要好得多,也要帅一些。 吃完饭后,服务员端过来一道玫瑰奶冻,陈瓦霜看着甜品碗里木薯粉做的浅色玫瑰啵啵球,颜色还挺漂亮的,便拿了勺子准备吃。 但又觉得餐桌实在过于安静,这个男人一脸严肃,让人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兀的觉得这碗甜品可以两个人分着吃,于是抬起头看着陆墨白。 他的目光扫过来:“怎么?” “陆叔叔要吃甜品吗?分你一半。” 他有点意外,扯笑:“终于想起来孝敬长辈了?可惜你叔叔我不爱吃甜的。” 陈瓦霜主动拿了个空碗,开始分甜品:“尝尝嘛,你不吃怎么知道自己不爱吃?” 她不由分说把半碗奶冻放到了陆墨白面前:“快尝尝。” 陆墨白瞧着半碗粉粉嫩嫩的玫瑰奶冻,又注视着这个眼神清澈的小丫头,呵了一声,拿着勺子尝了一口。 小丫头还用亮晶晶的目光看他,期待地问:“怎么样陆叔叔,好吃吗?” “太甜了!”他语调有点嫌弃。 “我觉得甜度刚刚好。”她品尝着,毫不在意地说。 “下午考完后跟同学怎么狂欢?”像是闲着无聊,他又吃了一口奶冻。 陈瓦霜道:“先回学校撕书。” 啧的一声,他说:“够狂的。” “不像叔叔,当年高考完,什么庆祝活动也没有。” 陈瓦霜好奇地问:“可是你们高二年级,也有别的同学参加高考吧。” “有,但不多,大家考完就分散了,那个年代也没有流行撕书。” 说到这儿,陈瓦霜忽地想起,自己从来没问过他高中读的哪个学校,于是问:“陆叔叔你也是帝师附中毕业的?” 他很平淡地说:“不然呢?” “那你跟夏凝姐姐是同班同学吗?” 听见这个名字,他心里一滞,看了一眼陈瓦霜,否认:“我们不同班,她在文科班,我在理科班。” 陈瓦霜若有所思地道:“也对哦,夏凝姐姐是舞蹈特长生,不大可能学理。” 陆墨白盯着她,表情不动声色:“你还知道你夏凝姐姐什么事儿?” “其实我知道的很少,我连她的照片都没见过,爸爸妈妈也很少提起她,夏凝姐姐刚走那年,妈妈的情绪很不好,医生让大家尽量不要提夏凝姐姐的事。” 陆墨白喝了口茶:“你是夏凝离开那年被收养的?” “夏凝姐姐是2006年秋天走的,妈妈是2007年元旦遇到我的。”见他话多了起来,陈瓦霜放心地问,“陆叔叔你怎么认识夏凝姐姐的?” “都是一个年级的,自然而然就认识了。”他语调平淡。 “哦,好吧。”陈瓦霜顿了顿,“那京棋哥是不是跟夏凝姐姐很熟?” 陆墨白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这小丫头居然不知道邵京棋跟夏凝的事?也对,估计那点事也不好到处说,他挑起了眉:“熟不熟,你没亲自问他?” “问过,他只说认识,印象中夏凝很漂亮,也很善良。” 呵,认识、印象……陆墨白心中冷笑,怎么着也算邵京棋的白月光、朱砂痣吧。 电话响了起来,陆墨白催道:“赶快吃,我接个电话。” …… * 下午起床时,陈瓦霜忘记拔充电器了,陆墨白清点物品时说道:“充电器我帮你收着,最后一科考试仔细点儿。” 英语考试就顺利多了,陈瓦霜得心应手。 彻底考完,陈瓦霜遇到了两个同学,决定一起回学校。 她给陆墨白打了通电话:“陆叔叔,我和同学一起回学校,你能不能帮我把充电器送到考点门口?” 陆墨白:“在门口等我。” 挂掉后,她又接到了邵京棋的电话:“霜霜,考完了?” “是的。” “我在你考点校门外。” 奇了怪了,邵京棋怎么过来了。 校门口到处都是人,陈瓦霜在人群中找了找,发现邵京棋在一旁站着,陆墨白也正好走过来。 两个高大的男人一相遇,火药味儿就十足,好像就要干一架。 他们二人真的,好像恩怨积累了几辈子! 陈瓦霜不由止住脚步,不敢近前…… 奈何被邵京棋叫了一声,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陆墨白偏偏还摆出了语气:“新鲜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邵总有孩子要高考。” 邵京棋:“狭隘了不是,接送妹妹,是份内事?” “那很巧,我来接侄女。” 陈瓦霜无语地看着他们,总觉得他俩像小学鸡那么幼稚。 “京棋哥,你怎么来了?” “我这两天忙,下午才听说你奶奶走了,你爸妈都去巴黎了?” “嗯,明天就回来了。” “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的语气有点埋怨。 陈瓦霜顿了顿:“因为你很忙,加上我们在御都大饭店订了休息房,妈妈就拜托了陆叔叔接送我。” 邵京棋凌厉的双眼看向陆墨白,而陆墨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毫无惧色地与之对视……两个人相视的一瞬,就电光石火地恨不得朝对方欻欻(chua)扔刀子…… 看得陈瓦霜眉心直蹙,仿佛下一秒两个大男人就要揪头发互殴。 “小侄女,叔叔的任务完成了。”陆墨白面无表情,把手里的充电器抛给了陈瓦霜。 线已经被卷成了出厂时的模样,理线带都没有用,只用充电线自身束着,一点儿也不凌乱,手法看得陈瓦霜愣了一愣。 “以后别丢三落四了。” 陈瓦霜:“哦,谢谢陆叔叔。” 邵京棋抢话似的说道:“霜霜,哥哥送你回家。” “先不回家,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回学校。”不远处,有两个穿同样校服的女生 16. 第 16 章 [] 第十六章“我欠她的啊?” 慢吞吞跟着大家一起走进酒吧,几个年轻稚嫩的学生面孔,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陈瓦霜穿的裙子是上次妈妈在巴黎买的,墨绿色无袖掐腰,面料与设计感一看就很高档。她的两条手臂垂下来跟鲜藕似的,纤细白嫩,锁骨匀称平整,脖子修长……何况那张白嫩的脸庞清丽绝伦,尽管只是扎着个马尾,也难掩她的美貌。 因此她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酒吧的店长姓李,是陆墨白聘请的一个酒吧从业人员,上次生日派对他不在,因此不认识陈瓦霜。 但是有个女服务员认出了陈瓦霜,笑眯眯对她说:“呀你来了,高考完过来嗨是吗?” 陈瓦霜点点头,礼貌地回应了一声。扫视厅面,发现不见陆墨白的身影,亦不见他的手下阿凯,于是问:“陆叔叔今晚不在么?” 服务员道:“不在呢,听说去拳击馆了。” 陈瓦霜放下心来。 想想也对,上次杨阿姨说陆墨白开酒吧是不务正业,公司的事一大堆,他也不可能天天有空过来管酒吧。 于是她胆子肥起来,跟着众人去了楼上包厢。 李店长拉住了那个服务员:“那个小姑娘谁啊,这么漂亮。” 服务员:“是老板的侄女。” 李店长倒吸一口气:“哟,老板的侄女!” “上次她就在酒吧庆祝生日。” 李店长反应过来:“就那次啊,我刚好不在,错过了。” 陈瓦霜的班长从二楼下来,问道:“店长,上次你们老板说我们高考结束过来消费,能给我们打八折,是所有都打八折,还是酒水或者包厢单打八折?” “上次我不在,我帮你确认一下。”李店长道,“放心,老板的侄女也在呢,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罢,李店长打了个电话给管账的沈麒麟。 拳击馆里,精壮的男人们一个个光着膀子,汗水布满结实的肌肉皮肤上,看上去油光瓦亮。 沈麒麟在台上跟周知春较量,林家凯坐在台下累个半死,感觉阿春真心能打,刚才跟心情不好的老大练了这么久,还能再跟沈麒麟交手。 突然沈麒麟的电话响了起来,林家凯见是李店长打来的,便帮他接了电话。 陆墨白在VIP休息间刚冲了个澡出来,只穿了条西裤,系着皮带,上身没穿衣服,露出线条匀称紧实的腹肌,一块白色浴巾搭在肩膀上,发梢还挂着水珠。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胸前、腹部有两处大小不同的疤痕。 正喝水时,林家凯进来说:“老大,您侄女的同学去了酒吧,在问店长打折的事。” 他扫向林家凯:“给了他们几折?” “上次您说的是八折,是全八折还是单酒水或包厢八折?” 陆墨白:“那个小丫头在不在?” “在的。” “在的话打什么折?” 林家凯听罢,心里有数了:“好的,我通知店长免单。” 他正要回电话,陆墨白突然又说:“等会儿,怎么就免单了,酒吧不用赚钱了?我欠她的啊?” 林家凯:“……” 刚才老大的语气,不就是免单么? 看向陆墨白,发现他有点儿不忿。 陆墨白的确不忿。下午小丫头一看到邵京棋那个傻逼,就有说有笑的,而他把她当祖宗似的精心伺候了两天,也不见她这么高兴,还不让他送,却接受邵京棋送回学校……白眼狼,凭什么让她白吃白喝? 陆墨白没好气地说:“就全八折。” 林家凯:“……好的。” 老大今天的心情本来挺好的,自打给他小侄女送了充电器,心情就变差了,上车时一脸阴骇,他猜测老大跟小侄女吵了架。现在老大临时变卦,多半是想起了什么不爽的事吧。 他不敢造次,奉命行事。 陆墨白穿好衣服走到外面的训练间,见周知春拉着教练在练拳,沈麒麟则在台下休息,冷眼扫过去。 “走了,吃饭。” 周知春停下来道:“等会儿老大,我去冲个澡。” 陆墨白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五分钟。” “够了。” 五分钟后,周知春跟沈麒麟冲过来,一个边跑边套T恤,一个边跑边扣衬衫扣子。 “老大我们没超时吧。”周知春话特别多,“去哪儿吃饭?” “吃完饭回酒吧吗?还是找个地方按摩一下肌肉?” …… “哎老大,听说你这两天接送那个漂亮侄女高考?” 虽然他的一连串问话,陆墨白一句也没回答,但是最后一句,让陆墨白不耐烦的情绪瞬间点燃。他伸出长腿,朝周知春屁股上往前送了一脚。 “闭嘴会死啊?” 周知春受力向前跑了几步,来到车旁,索性扶着车门,回头呲了大白牙笑着说:“那不是你们都不说话嘛,总得有人活跃气氛。” 林家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周知春没当回事,仍然说:“老大坐后座吧,我给您按按,放松一下肌肉。” 陆墨白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坐在了副驾驶座。 * 林家凯默默地开车,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也不知道老大在想什么。 他之所以能做老大的助理,是因为他在那群人里面,是公认的最会揣摸陆连长心思的人,做事也稳当。可是最近,林家凯发现,只要涉及到那个小侄女的事,他就有些猜不透老大的心思。 他至今不清楚,陈瓦霜跟老大有没有血缘关系。说有吧,两人姓氏不一样;说没有吧,老大对她很特别。 让她住在他的套房,睡他那间卧室,虽然他改睡在了主卧……还有,他连个充电器都当宝贝似的把线顺好,不过,那小姑娘似乎很有惹老大发火吃暗亏的本事。 吃过饭,阿春又问:“老大,去不去按摩?” 陆墨白点了根烟,不耐道:“要去你就去,没老子你就找不到店了还是怎么着?问了一晚上,不嫌烦啊?” 阿春高兴起来:“麒麟哥,一块儿?凯子哥去不?” 林家凯听陆墨白的语气是不去的,便说:“老大等下我开车吧,我没喝酒。” 阿春巴不得没老大的约束,挨着沈麒麟的肩膀就往路边走,沈麒麟也嫌弃起来:“丫别凑那么近,一股子汗臭味儿。” 阿春:“就凑近,就凑近。” 车内,林家凯问:“老 17. 第 17 章 [] 第十七章“拥抱” 陈瓦霜真的很不理解。来他酒吧蹦迪的人,不都是这样跳吗?凭什么说她是在跳大神!明明她跳得很好! 以及他一开酒吧的,哪有这样赶客的?真搞不懂这个男人的逻辑。 偏偏他总是凶巴巴,抓得她的胳膊生生发疼,而他的脸却黑得跟锅底似的。 陈瓦霜不由抬眼瞪他。 “……”男人鹰隼般的双眼回盯向她,瞬间不由笑了,他点点头,拖长尾音,“行,我不管你,让陈庆媛来管你。” 说罢拿起了手机点亮屏幕。 听到“陈庆媛”三个字,陈瓦霜立时就绷不住了,她原本就因为上脸,整张脸都泛着红,现在一被吓唬,这张红脸便被吓得褪了点颜色。 陈瓦霜想也没想,两只手并用,一下子从他手里抢过了手机,还利索地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你不能跟我妈妈联系!” 陆墨白:“……” 这个死丫头,喝多了酒,速度快不说,手劲居然还挺大。长这么大,哪有女孩从他手上抢过东西?偏偏她不管是脸上,还是胳膊上,还是手上的皮肤,都是细腻光滑得跟丝绸一样,让他分了心。 蓦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手心触摸到她脸的那一瞬,那种丝滑的触感,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尖。 男人一时没吭声,只看着面前喝醉的女孩。 “陆叔叔你不能跟我妈妈联系!”女孩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变得弱了一些。 陆墨白回过神,冷呵一声:“是么,刚刚是谁说不要我管的?” 陈瓦霜心里气得直咬牙:“我不跳就是了。” 只是跳个舞而已,至于吗? 男人依然目光森森盯着她,察觉她并未服气,扯了个笑:“只是不跳舞么?给我去好好醒醒!” 他说着,夺回手机,再次捏着她的胳膊,往楼梯那边带。 陈瓦霜气急,她都已经说不跳了,怎么还拽着她走!那么多同学都在,她不要面子的吗?不知道是不是真喝多了,她有点儿不受控制,试图挣脱开去。 “你放开!” “你抓疼我了!” 捶了他的胳膊好几下,但他纹丝未动。 林家凯正好停好车走进来,见状不禁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老大要教训小侄女?不过这小姑娘好像喝多了,脸红得发赤,边走边挣扎,还敲打老大的胳膊。 “醒酒茶。”他对林家凯说了三个字。 林家凯立马回应:“是。” 陈瓦霜像被拎小鸡似的拎上了楼,到了一间休息室门前推门而入,里边没开灯,漆黑一片。 她感觉头脑发涨发疼,身体又滚烫,酒的后劲起来之后,人的反抗心便比先前更重。明明身子那么瘦小,却使出蛮力试图挣脱,就是不愿进这间休息室。嘴里还咕囔着:“你放开我,我不要进去!”最后被男人不耐烦地一搂腰,像夹着个长枕头似的,夹在腰侧,走进了里边。 不知道她哪来的力量,使劲儿推开了他,自己脚下却一扭,失去了平衡,下意识抓他的胳膊寻找支撑。 下一瞬,她被这个男人一手搂着腰,一手抓着肩膀,牢牢扶住。 陈瓦霜只感到一阵晕眩,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开始麻痹大脑神经了,还是低血糖了。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的陈瓦霜,小手下意识地抓着他胸前的衬衫,额头抵在了他坚硬结实的胸膛,就好像撞在了一扇厚重的木门上。 他们就站在门里面不远的地方,外面走道的小灯是唯一的光源,照在二人身上,半明不昧。 两个人紧紧挨着,看上去跟拥抱没什么区别。 陆墨白低垂着头,看着这个小丫头,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腰,偏偏她的身体滚烫,就像抱着一个暖宝宝,明明是闷热的六月夏天,他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并不嫌热,更不想撒手。 这特么,是有毒吧……男人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晕眩持续了几秒,陈瓦霜这才回过神,恍恍然抬眼看他。 两个人视线相接,昏暗的光线里,依稀还能察觉出他眼神的锋利与深邃,像是月色下一片幽深的海。 陈瓦霜有些懵,来不及多想,胃里便搅起一阵恶心,她迅速手捂住了口鼻。 她想吐…… 陆墨白这才按亮了室内的灯,尔后推着她的背颈,把她带到了洗手间。 * 林家凯端着醒酒茶进来时,洗手间里传来冲马桶以及训话的声音。 “陈瓦霜,我看你胆子肥得很,把你这副醉态百出的样子拍下来,发给你妈妈看多好?” “还是个高中生,跳什么贴脸舞?邵京棋就是这么教你的?” “脸红得跟猴子屁股差不多,你还觉得挺美是吗?” 林家凯在外边听着,心里有些想笑,想起当年老大当从军校毕业下连带队,教训他们的情形。 凑到洗手间门口瞧了一眼,却看到老大正用几张湿巾帮小姑娘擦干脸上的水珠。 小姑娘的头发散乱着,额头、鬓边的头发都被水濡湿了,贴在皮肤上。林家凯简直能想象小姑娘吐完之后,老大粗暴地用手掬了水,往小姑娘绯红的脸上泼,擦脸的动作,也一点儿不温柔。 啧,老大是真不懂怜香惜玉啊。小姑娘的皮肤很嫩,禁得起他那力道和粗糙手掌吗? 果然,小姑娘都生气了,嫌弃地瞪着他,还用手去捶他。 不过这点儿打人的力气,对老大的体格而言,简直像挠痒痒…… 陆墨白背对着林家凯,林家凯看不到老大的表情,但估计老大肯定也是怒目以对,一脸的不耐烦。 他说了声:“老大,醒酒茶来了。” 便离开了。 陆墨白有些好笑,这小丫头到底喝了多少酒,吐了那么多。这会儿眼睛通红,更像只小白兔了……不过,小拳拳捶他胸口捶得还挺疼……兔子急了也咬人是吗? 他扯起了笑,擦脸时手掌传来的丝滑触感依稀还在,男人没忍住掐了下她的脸颊:“可以啊,还学会打叔叔了。” 陈瓦霜被他粗暴地洗脸和擦脸,那感觉就好像是被一张砂纸擦在脸上,皮肤生生发疼。 18. 第 18 章 [] 第十八章“哟,小侄女也来了” 那个老是凶着个脸的陆墨白,抱、抱她回来的?听完阿姨的描述,陈瓦霜感觉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可当时在沙发上睡过去后,她便完全没了知觉,也幸好没知觉,要不然她肯定会跟他闹起来,抱不抱的,就当不知道吧…… 陈瓦霜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再去管顾,她收拾好心情,准备换衣服。在洗澡过程中发现自己的手臂被陆墨白捏得呈现了青色,感觉他就像一个暴君!陈瓦霜郁闷不已,只得穿了件七分袖的衣服遮住。 下楼吃了早餐,上楼时,她的床已经重新铺了很清新,适合夏天的床单。躺在床上,跟蒋婕联系了一下,问她们昨晚玩到几点。 蒋婕聊了一通,欣喜地说:“昨晚你叔叔真是帅呆了,好man。” 听得陈瓦霜一阵气短胸闷:“哪里帅哪里man了!” 蒋婕道:“当时我看得真真儿的,有几个男的想趁机揩你的油,有个男的还是社会上的,然后你就被你陆叔叔拉走了。” 陈瓦霜:“……” 蒋婕星星眼起来:“你后来醉得不轻,睡得很死,你叔叔把你从楼上抱下来放进了车里。他好man啊,抱着你像抱着个小女孩,一点儿也不吃力,你乖乖趴他肩膀上,我跟潘薇都看得傻眼了!” “天呐,我也想这样被你叔叔抱!” 陈瓦霜眉心蹙得极紧,说道:“你别花痴了行不?” “昨晚都是李勋他们不好,拼命灌你的酒,下回别找这种恶意灌酒的男生玩了。”蒋婕继续说,“我们去沪市迪士尼玩不?昨晚潘薇提议的,就我们三个,加上学委,还有两个玩得好的男生。” “我听说某人可能会向学委表白,去看热闹不。” 看人家表白什么的,陈瓦霜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我爸妈今天回来,接下来我没那么自由了。” 蒋婕的遗憾声传来:“那你跟他们商量一下啊,这会儿刚高考完,我们除了时间啥也没有,总不能天天闷在家里吧。” “……” 陈庆媛等人回家后,陈瓦霜乖乖在家陪了妈妈两天,喝醉酒的事,她交代阿姨不准泄露出去,因此陈庆媛并不知情。 陈瓦霜跟妈妈磨了磨去迪士尼,但是陈庆媛觉得没有大人在身边,几个学生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安全,偏偏最近她有些人情世故要忙,一时走不开。 直到后来有个同学的家长要去沪市出差,便顺便带着他们几个学生去迪士尼玩了两天。 在迪士尼乐园里,那个一直喜欢学委的男生,捧了束艳丽红玫瑰,大胆热烈地跟她表白,看得蒋婕和潘薇既兴奋又感慨,陈瓦霜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被别人表白太多了。 晚上在酒店,蒋婕问她:“说起来,你也有很多男生喜欢和追求,你还是不打算找男朋友?” “不是说过了吗?我妈对我管得比较严,如果我找男朋友,要给她看过才能确定。那些追求我的男生都这么幼稚,哪里敢这么快就见我妈啊。” “也是,不过等上大学,比如遇到大几岁的学长,他们会成熟一些。” 陈瓦霜:“再看吧,我妈妈会帮我张罗。” 潘薇和学委住隔壁房间,她也过来聊八卦:“怎么听起来有些像包办婚姻,你妈妈是要给你安排相亲什么的?” “差不多,不过我妈妈肯定不会害我的。” 蒋婕摇摇头:“不是害不害,总得找个喜欢的男生吧,万一你遇到了很喜欢的男生,你妈不同意呢?你不反抗反抗?” “反抗什么啊……”陈瓦霜漫不经心刷着手机,“遇到很喜欢的男生,是什么感觉?我发现我就没有什么喜欢的男生,不像你们,或多或少有喜欢的男生,我连明星都不追。” 蒋婕道:“等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潘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陈瓦霜,我总觉得你的感情之路,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为什么?”陈瓦霜不服了,“凭什么啊?” “直觉。你长这么好看,舞也跳得好,偏偏身世又不普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红颜祸水,大美女的感情总是充满了坎坷。” 陈瓦霜朝潘薇扔了个枕头:“听你鬼扯呢,我毕竟是收养的,这些年乖乖听从安排,我妈肯定会把我的感情婚姻安排好,不用我操心。” 蒋婕则说:“话说,你还记得你收养前的生活吗?” “记得一些,只是越来越模糊。”陈瓦霜的声音很淡,“之前那两年还会跟我舅妈联系,现在已经没有联系了。” “我听你提过,我老猜测是你妈让舅妈不要再联系,可能再给点儿钱什么的。” 陈瓦霜思索:“或许吧,毕竟我妈收养我,也是一步一步实现的。” “什么意思?” “当时我跟着舅妈在路边卖水果,遇到我妈后,我妈是先认我做干女儿,带我去市区给我买新衣服新玩具。后来又带着我和舅妈来北城玩,住在豪华酒店,吃喝玩乐全包。你们想,我舅舅去世了,舅妈一个农村妇女要拉扯三个孩子,我从小穿表姐的旧衣服,七八岁的小女孩哪里禁得起这种丰厚物质生活的诱惑?待几天我就不想回老家了。于是顺理成章留下来,就被收养了。” 听完她的话,另两人有点儿沉默。 “不过你妈对你是真的很好。” “那当然,弥补失去女儿的遗憾呀。”陈瓦霜说道。 “……” * 从迪士尼回北城后,陈瓦霜在陈庆媛的督促下,仍然每天坚持练基本功。 6月下旬出分那天,陈瓦霜的心情很平静,查询出来的结果跟自己预估的分数差不多,上了五百的线。 陈庆媛十分高兴,逢人便夸自家宝贝是总成绩第一。虽然说正式录取结果还没有落实,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瓦霜给邵京棋发信息报喜,他很久后才回复:【恭喜霜霜,最近实在太忙,哥哥有空再约你吃饭。】 说起吃饭……陈瓦霜倏地想起来,当初说好等考上戏剧学院,她就要请陆墨白吃饭,而且是吃一天三顿的饭。 虽然不情愿,但是已经许下的承诺,硬着头皮也要去实现。 于是她再给陆墨白发信息:【陆叔叔,你最近哪天有空?我可以请你吃饭了。】 陆墨白倒是很快回:【哟,考上了?】 陈瓦 19. 第 19 章 [] 第十九章“陆叔叔晚安” 看到陆墨白,陈瓦霜不禁傻眼,他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怪不得他说没空吃饭,原来是身在泰国。 所在的商务考察团,随团的大多是企业高管,还有位市里的领导做团长,陈瓦霜原本跟着爸爸,在边边上站着,陆墨白却一眼看到了她,先跟她打招呼。 见她吃惊的表情,陆墨白忍了笑,再次挑眉:“看到叔叔太高兴,都说不出话了?” 陈瓦霜呆呆地喊了声:“陆叔叔。” 他神情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跟商务团团长说话。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年轻领导,陈瓦霜听见陆墨白称呼他为简叔叔。以及,这家酒店便是陆家在泰国的投资之一,陆墨白出差来巡查业务,接到考察团的消息,便特地亲自接待他们。 在陆墨白的安排下,众人入住酒店房间。他的助理林家凯协助入住工作。 陈瓦霜单独住一间,看房间时,陆墨白还笑着问:“这个房间还满意吗?要是不满意,叔叔给你整套豪华的。” 夏新杰忙说:“大家都住一样的房间,不能搞特殊待遇,更不要宠坏了小孩子。” 随行团有几个家属女眷,都是过来旅游的,陆墨白便问:“怎么不见陈阿姨随团?” “原本是要一起过来的,霜霜外婆住院了,只好由我单独带着她过来。” 陆墨白道:“可你们要去考察,她一个人留在酒店?” 陈瓦霜赶紧回答:“不会的,我可以在周边玩,找个导游就行了。” 夏新杰也说:“是打算给她找个女导游,我们会在曼谷待两天,到时还要去种植园、加工厂实地考察。这两天就让导游带她玩一下曼谷,最好是中国的,不是有很多中国导游在这边干?” “确实很多,但素质参差不齐,这样吧,导游的事我来安排,夏叔叔不用操心。” “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她不是刚考上大学么?就算是我送给她的小礼物。” 挺离谱的,这个陆墨白跟大人交流的时候,总是呈现出成熟稳重,做人做事都大大方方,安排事情滴水不漏,给人一种很靠谱的形象。怎么一单独跟她相处了,尤其是遇到邵京棋了,就像个小学鸡。 诚然人有多面性,大概他恶劣的一面,都留给她和京棋哥了。 在房间歇息了一下,一行人再去酒店餐厅用晚餐。陆墨白全程作陪,坐在主桌,跟简团长等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陈瓦霜则与几个家属亲眷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听她们聊这儿有什么东西好买,去哪里做SPA最好,再回答她们问的高考、大学的事。 几个女眷开始私下悄悄八卦:“陆总长得英俊不说,办事还稳重,陆家真是能人辈出。” “是啊,我之前还听说他在部队,没想到退伍了。” “得回来接手生意,他们家这么庞大的资产,他又是他父亲唯一的儿子,上面只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嗯嗯,他妈妈好像在国外。” 有人小声地说:“我听说在加拿大,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 关于陆墨白的亲生母亲,陈瓦霜听妈妈简单讲过。这会儿又听几个女眷,丰富了更多细节。 他母亲是八十年代一个歌舞团的演员,很漂亮,一次演出时遇到了他父亲陆启明。但陆家爷爷并不同意他们的事,在陆墨白出生后,为了让孩子认祖归宗,才同意结的婚,但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陆墨白留在陆家,由他伯母带大,他母亲则去了国外。 也就是说,陆墨白真正跟母亲待的时间不长,顶多一年。 陈瓦霜默默地吃着菠萝炒饭,喝着冬阴功汤,听着八卦。说话间,陆墨白走了过来,朝大家笑了笑:“酒店也有SPA会所,工作人员很专业,免费赠送一次,待会儿大家如果有空,不如去体验正宗的泰式马杀鸡。” 众人连声答应:“正有这个打算,等下就去体验。” 陈瓦霜觉得他好像还挺可怜的,于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结果被他带了锋芒的目光回看过来,吓得她赶紧收回视线,冷静地想,算了,他们那种家庭,谈什么可怜呀。 他还特地笑吟吟发问:“小侄女,菜肴还合胃口吗?” 陈瓦霜点点头:“很丰盛美味。” “那就好,多吃点儿,不够再点。” 陈瓦霜心里吐槽,他怎么老把她当成猪?但嘴上还是挤出微笑:“不过我已经饱了。” “那就明天多吃点。” “……” 他一走,就有人问陈瓦霜:“小霜,你跟陆总很熟?怎么你们的辈分有些乱?他又称呼你爸爸为叔叔?” 陈瓦霜只好说:“不是很熟,就是一开始叫了他叔叔,后来就没改口了。” “哦怪不得。” “等下我带你去做SPA吧。” “好,谢谢阿姨。” SPA馆里,在正宗泰式按摩的刺激下,众人一片鬼哭狼嚎,但陈瓦霜肢体柔软,关节很通,没什么反应。不过按完之后,大家又纷纷说通筋活络很舒服。 回到房间准备睡觉时,陆墨白发了条信息给她。 陆墨白:【导游给你找好了,你记一下她的手机号,加一下她微信。明天早上她会在酒店接你。】 陈瓦霜:【好,谢谢陆叔叔。】 陆墨白:【哦,原来会谢人啊。】 陈瓦霜:【?】 陆墨白:【6月9号叔叔等了你一天,也没等来你的一个谢字。】 是指醉酒后“照顾”她的事?哼,她还没跟他算把她胳膊捏出淤青的账呢,足足花了三天才消散。 陈瓦霜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说:【我去跟导游联系了。】 陆墨白:【没良心。】 …… 起床后吃过早餐,她便和另外两个女眷一起,跟随导游,开始了自己的曼谷行。 先在市区内逛,大皇宫、郑王庙、四面佛……都去逛了一圈,但她最喜欢的,是第二天的行程。 这天出发的只有她跟导游姐姐,她按着攻略,让导游带她坐火车去了美功铁道市场,这个市场卖什么的都有,水果、蔬菜、小吃、便宜的包包、衣服……火车进站时,铁道两边便是无数的摊位和喧嚣的人群,大家纷纷探出车窗,跟他们挥手,大胆点的还能跟人击掌。 导游说:“危险是危险,但来 20. 第 20 章 [] 第二十章他的衬衫 第二天,陈瓦霜在林家凯的陪同下,去了酒店附近的一个商场买衣服。 之前在郑王庙景区,她跟着两个女眷一起穿泰国服饰拍了照,这才生出买两套回去的念头,一套送给妈妈,一套给自己。 林家凯是个很周到的人,性格脾气都非常好,说话也温和,陪着陈瓦霜挑衣服、试衣服,笑意盈盈耐心十足。 泰国女性的传统服饰有许多种,最受游客欢迎的是乍克里泰服,露肩筒裙搭配宽长披肩,布料花色十分精美。 陈瓦霜试了好多条也没挑中,左右为难地问林家凯:“阿凯哥,要不你帮我参考参考吧。” 在林家凯眼里,小姑娘本来就貌美如花,穿什么都好看,他一个大直男自然挑不出来,干脆说:“要不喜欢的都买了吧,反正老大吩咐过,他来买单。” 陈瓦霜一愣,赶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来买就好,我还要买一套送给我妈妈。” 想想让陆墨白买单,自己又欠他那么多人情,果断不能让他付钱。 最后她挑中了金粉色系的一套,进了试衣间。 林家凯正坐在休息区,接到陆墨白的电话问情况,林家凯汇报道:“还在试衣服。” 陆墨白不耐烦道:“不行就都买了回来吃饭!都十一点多了,还磨蹭什么,下午不用飞了啊?” “小姑娘坚持要自己买单。” “林家凯你会不会办事?” 林家凯道:“我也不好勉强。” “赶紧买了滚回来!” “是。” 挂掉电话,陈瓦霜走出来,镜子里的人儿皮肤又白又嫩,穿上服饰后有种淡雅高贵感,决定就要这套。而林家凯为了避免自己遭殃,拍了一张小姑娘照镜子的照片,发给老大。 林家凯:【确实在试衣服,小姑娘审美挺严格的。】 陆墨白:【……】 幸好跟小姑娘说了一下时间,她也有数,便让服务人员包装好两套泰服,坚持自己买了单,这才跟随林家凯回酒店。 路上,陈瓦霜问林家凯:“陆叔叔是不是又说我磨蹭拖拉?” “并没有,我们老大只是时间观念比较强。” “没事的,他经常骂我,我都习惯了,我不跟他计较。” 林家凯:“……” 虽然林家凯的确亲见老大教训过她,提起她就不耐烦,不过他也见过老大在心情平和的状态下,跟她说话时流露出的眼神和笑容是什么样……他坚定地帮老大说话:“我们老大没有多少跟女生相处的经验,您见谅。” 小姑娘不由发出清脆的笑声:“真的!我也看过他之前相亲,都不和女生说话的,一开口就好凶。” 林家凯疑惑地问:“你见过我们老大相亲?” “对呀。”陈瓦霜开朗地说,“过年前我刚好碰到他相亲,要不是我在他们中间做调剂,他们一定都尬死了。” 瞬间林家凯明白过来,那天老大相完亲,去公寓找他的时候,为什么会呈现出既高兴又不高兴的状态。他起初以为相中了,但老大表示没相中,可他明明心情又很好…… 林家凯想确认件事,便问陈瓦霜:“你跟我们老大是亲戚吗?远房的那种?” “当然不是!”陈瓦霜否认得非常干脆,“是他让我叫叔叔的,因为他比京棋哥长一辈。” 邵京棋? 林家凯瞬间了然。 原本陈瓦霜还想问问林家凯,为什么陆墨白总是跟邵京棋针锋相对,但直觉他口风肯定很紧,便打消了念头。 回酒店,在餐厅看到陆墨白一脸的不悦,陈瓦霜决定夹着尾巴做人,乖乖地吃饭。 幸好陆墨白没再说什么,吃完饭便让她带着行李到前台汇合,一起去机场搭飞机。 * 从曼谷坐飞机直达普吉岛,飞行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同行的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三位酒店管理人员。 陈瓦霜和陆墨白坐的是头等舱,两个座位挨着。陆墨白似乎很困,一登机便直接闭眼休息。陈瓦霜睡不着,翻看机上的旅游杂志,偶尔瞟一眼陆墨白。 不得不说,这人睡相真好看啊,睡着了不开口骂人的时候,就是一个安静的睡美男……线条优越,鼻子高高的,眼睫长长的,跟鸦羽似的,偏薄的嘴唇流露几分性感。可惜睡醒了,要凶人了,就没那么美了。 这般想着,她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度假酒店派了车子过来接他们,但司机弄错了人数,只开了辆五座的车。 陆墨白干脆让林家凯先带着行李,跟三位工作人员回酒店,自己则带着陈瓦霜坐出租车过去。 陈瓦霜没有多想,只要能到度假酒店就好,坐什么车无所谓。她在网上搜过他们家在普吉岛的度假酒店,走的是高端综合路线。除了一家综合性的酒店大楼,楼内有设若干客房,后面的庄园内还有数栋高级度假别墅,这种度假别墅私人性极强,每栋自带花园和泳池,与其他栋隔得很远,因此时常有明星或者富商入住。 招了辆出租车,陈瓦霜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风光。不远处的大海,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蔚蓝干净,泛着灰色。 天空有些阴沉,此时正值雨季,几乎每天都会下一场急促大雨。 陈瓦霜正看着海岛风光时,听见一声砰响,司机迅速把车停了下来。 陆墨白回头看着吓了一跳的陈瓦霜,说道:“没事,爆胎了。” 陈瓦霜:“……” “下车吧。”他说。 旅行极容易遇到各种意外状况,爆胎算是常见,她没说什么,只推开车门下车。陆墨白付好车费,走到路边看了一下导航,说道:“再走两公里就到普吉镇,要不要走过去?可以顺便在镇上玩一会儿。” 陈瓦霜:“好呀。” 今天她的伞和遮阳帽都在行李箱,不过还好有涂防晒霜,且天色阴沉,没有阳光直晒,于是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着陆墨白徒步前行。 结果才走几百米,大雨说下就下,下得又快又急,附近偏偏连个遮雨的地方都没有。 陆墨白不禁骂了句:“草。” 跑了也是白跑,何况身后的小丫头看着就不像是能跑的。 最终二人来到路边的一棵树下避雨,其实没有什么用,他们已经被大雨淋了个透,更糟糕的是,陈瓦霜穿了件薄薄的浅色上衣,被雨一浇,衣料变得透明,里面的蕾丝黑色内衣十分显然。 陆墨白在靠前位置站着,他的浅青色衬衫沾水后 21. 第 21 章 [] 第二十一章抱他的腰 男人一副要抠小孩眼珠的语气,吓得陈瓦霜迅速别开眼神,没再看他身上的疤痕。只是心中暗暗猜测,这些伤痕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的?有一处像刀伤,有一处又像是枪伤…… 耳边听见他嗤笑了一声,也许是在笑她见识太浅薄吧。 雨势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太阳透过云层缝隙,洒在他们身上。陈瓦霜并未觉得暖和,身上的衣服全都湿答答的,贴在皮肤上,一点儿也不舒服。 林家凯开着先前坐的那辆车赶过来时,看到了路边这一奇异景象:自家老大光着膀子叼着根烟,而他的衬衫穿在陈瓦霜的身上,包裹着她小小的身子,两人面向路边安静地站着…… 他来不及多想,停下车便拿着从酒店带的两块白色浴巾分别递给他们。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老大脸上没有怒色,只是随意地叼着烟,眼神一贯轻蔑地从他手上拿走了浴巾。 陈瓦霜则说了句谢谢,却没把衬衫脱下来,只是用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上车。 林家凯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老大,刚才出了什么事?” 陆墨白坐在副驾驶座,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雨水:“出租车爆胎了,打算步行去镇上时遇到大雨。” “怪不得。” “去9号别墅。” “好的。” “……” 度假别墅二楼房间的浴室里,温热的水驱走了冷凉与不适,陈瓦霜吹干头发,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 几件衣服都很轻便,上衣只能手洗,她索性用酒店的香皂把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搓了搓,再冲洗干净,晾在卧室自带的小阳台上。那件浅青色衬衫也挂在那儿,随风轻摆。 洗完衣服才看到半个小时前陆墨白发的信息:【去酒店开会了,你在别墅等安排。】 也好,没有人催她。 陈瓦霜在房间里细心地护肤,抹了香香的体乳。随后感觉有些饿,打算自己去酒店大楼找点吃的,于是挎着小包拿着手机,走出了别墅。 * 整个别墅区的环境非常清幽,每栋别墅仅从外观上看就知晓造价不菲,刚才坐车过来时她没认路,现在抬眼看着远处那栋酒店大楼,觉得朝着它走准没错。 沿着大楼方向走,绕来绕去,把自己绕糊涂了,正试图用手机搜一下导航,却在4号别墅的外面,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似乎是一个叫杜轩昂的流量小生,有不少同学喜欢他。他正好从车里走下来,手搭在一个打扮妖艳网红脸的腰上。 他扫了一眼陈瓦霜,再带着那个女人进了别墅大门,马上有个长得魁梧的墨镜男朝她走过来,气势汹汹地问:“你谁啊?偷拍了吗?” 陈瓦霜拿着手机,被他这股子要杀人的气势吓得心头一跳,不卑不亢地反驳:“偷拍?偷拍谁?我只是住在这儿随便逛逛。” “你住哪栋?” 凶神恶煞的语气让人实在厌恶,看到他这副态度,陈瓦霜都不想说话了。 一个长得矮小一些的三四十岁男子走了过来,他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小姑娘,别误会,我们只是例行问一问,这样,给我看看你的相册,没有偷拍的话,我们向你道歉。” “为什么?你们没有权利翻我的相册。”陈瓦霜认真地说道。 高个大汉脾气很暴躁,上前一步就仿佛要打人,吓得陈瓦霜往后退。 矮小男微微笑道:“小姑娘,我相信你没拍,不过最好让我们确认一下,别造成误会。” 陈瓦霜坚决摇头:“我的确没拍,我不会给你们看我相册的。” 开玩笑,她根本就没拍,更不屑拍这个什么流量明星,何况她现在是在陆叔叔家的酒店,凭什么不能硬气一点儿。 看着这个大汉,陈瓦霜心里还是有些惧怕。同样都是凶巴巴的,大汉是纯粹的野蛮粗鲁,对比一下,陆墨白的凶都透着几分尊贵之气。 矮小男打算继续说服她时,一辆小车嘀的一声开过来,停在了旁边。 陆墨白从车里走下来,陈瓦霜一看到他,心里顿时觉得安全又委屈,叫了声:“陆叔叔。”再朝他快步走去,并且下意识地躲在了他身后。 陆墨白扫了眼惊慌的小丫头:“你在这儿做什么?” 矮小男一看到陆墨白,整个人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他好几回。这个男人,当真不是凡品,长得帅是其次,重要的是气度不凡。他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不好意思陆先生,这是您侄女么?” 陆墨白懒怠瞥他:“有事?” “刚刚发生了一点儿误会,我们在问询您侄女有没有偷拍。” “偷拍?偷拍谁?” 矮小男听着叔侄俩一模一样的回答,尤其是这位陆先生气场凛然,眼神轻蔑,感觉他应该不好惹,毕竟能住在这里的,又长成这样,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小姑娘也不像花痴女粉丝。 他笑笑,放弃了似的说:“没事了,只是一场误会。” 陆墨白面无表情地道:“那就好,有事找别墅区经理颂查。” 他说罢没再理会他们,转身捏着身后小丫头的胳膊,直接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车子没再开回别墅,而是掉了头。 “不是让你待在别墅?怎么到处乱走?还偷拍,出息了啊。”他训道。 陈瓦霜郁闷道:“我没偷拍那个流量明星。” “流量明星?所以是你知道有流量明星住在附近,特地过去的?” “才不是,我是肚子饿了,想自己去酒店大楼吃点东西,结果刚好看到他搂着个女人的腰,他们就怀疑我偷拍了。” 听完她的解释,陆墨白哂笑:“没出息,你怎么不拍下来?私了费都够你几个月零花钱了。” 一下子骂她出息,一下子骂她没出息,陈瓦霜气得声音都提高了:“我没偷拍的嗜好,而且我又不喜欢那个流量明星。” 他哼了一声:“下次别乱跑,一天天的尽给我惹祸。” 哪里就天天给他惹祸了,真是……好不容易对他有些好感…… 陈瓦霜嘀咕:“知道了。” * 吃饭的时候,饥肠辘辘的陈瓦霜埋头苦吃。 陆墨白看着餐桌对面的小丫头只顾着吃,炫了咖喱蟹炫菠萝饭,饿鬼投胎似的都不看他一眼,稚嫩脸上依稀残留一丝刚才的不悦。 被他的目光死盯着,陈瓦霜终于抬头。陆墨白缓了眼神吩咐:“晚上早点睡,明天早点起。” 她带着不愉快的语气问:“干吗?” “叔叔带你去海上溜达一圈。” “啊?” “啊什么啊?”陆墨白没忍住,睨着她,“带你坐摩托艇去冲浪,既然答应了带你来玩,难道一直把你关在屋子里?” “去冲浪……”陈瓦霜愣了愣,这么刺激的项目吗? “不敢去?”他嘁了一声,“胆小鬼。不相信我技术还是怎么着?叔叔战舰都开过,还开不了摩托艇?” “要是掉海里了,叔叔一个人就能带你游上岸。” “早上气温不高冲浪最爽了,你要是起个大早,还能在摩托艇上看日出。海上日出,别提有多壮观。” 他说起这点时,嘴角流露出真心实意的笑,让陈瓦霜愣了一下。 陈瓦 22. 第 22 章 [] 第二十二章纯粹怕你 从海上浪了一圈回来,陈瓦霜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下楼时,酒店送餐员送了早餐过来。 陆墨白吩咐:“上午我要开会,阿凯会陪你去镇上逛逛,别单独到处乱跑,更别惹祸。” 陈瓦霜满口答应。 普吉镇不大,一些彩色房子极具特色,还有许多漂亮小店可以慢慢逛。 林家凯总是很有耐心,陈瓦霜问:“阿凯哥,你是念了高中才当的兵?” 他笑笑:“没念高中,只念了一年中专,读不下去就当兵了。” “哦,可是你的英文还不错啊。” “其实也就会几句口语。” 陈瓦霜继续问:“那你是一直跟着陆叔叔吗?” “差不多,我新兵下连队时,他也刚好毕业,先做我们一年的排长,再升副连,我退伍时,他是我连长。” 陈瓦霜似懂非懂。 “老大管理很严格,一直督促我们多学点儿,所以我会几句日常英语。有个战友叫沈麒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好像不认识。” “他也是受老大的指导去学的会计,现在在公司做财务,也管酒吧的账。” “哦。” 感觉这个陆墨白,凶是凶了点,但也是个不错的领导。 “酒吧里还有个大块头,是不是也是他带过的兵?” “是的,他叫阿春,体能是我们那批人里最好的,现在老大经常找他去拳击馆。” 陈瓦霜脑子里闪现两个男人对打的画面……陆墨白的体能肯定很强,第一次见面,就几乎要把她撞飞。 “还有谁吗?” “还有一个6月刚退伍,过两天也会过去。” “那你们这个酒吧,还真是热闹啊。” “还行吧,”林家凯看着这个对老大产生了兴趣的女孩,“你要是无聊也可以去酒吧找我们玩,听听我们聊当兵的趣事儿。” 陈瓦霜:“我想听听索马里海盗的事。” 林家凯沉思道:“你不如直接问老大,老大应该乐意跟你说。” 还是再等等吧,混熟一些再问。 * 午饭后补了一觉,陈瓦霜精神很不错,在阳台眺望了一下远处,收了晾干的衣服,将陆墨白的衬衫折叠好拿到了一楼客厅。 林家凯在沙发上坐着玩手机,陈瓦霜把衬衫交给他处理。 他把衬衫搁在沙发上,说道:“老大在休息,待会儿再放进他卧室,吵醒了他要发火的。” 陈瓦霜:“那你能不能带我去买冰激凌?” “我突然想吃冰激凌,酒店外面卖的那种就好。” 林家凯面露为难之色:“可是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我得原地待命。” “开车不用几分钟,我买了冰激凌就回来。” “行吧。” 十几分钟后,陈瓦霜手里拿着一盒冰激凌,跟林家凯有说有笑地走进别墅。 她一边揭开盖子,把塑料勺子插进冰激凌,挖了一勺,乐呵呵道:“刚才那个小孩,表情好笑死了哈哈哈……” 结果一踏进客厅,就见男人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盯看过来。 “老大,我送霜霜去买冰激凌了。”林家凯解释。 “林家凯,你跟谁做事?怎么我让你原地待命,你人影都不见,她一差使,你就颠颠儿去了?”陆墨白站了起来,冷冽训斥。 陈瓦霜真是受不了他,只是去买个冰激凌,犯得着吗? “你别怪他,是我让他……” 被陆墨白一记凌厉的眼神刀过来,吓得她勺子里还剩一半的冰激凌都没敢再吃。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挖了一勺的冰激凌上,忽然扯笑:“陈瓦霜,邵京棋怎么教你的,会不会孝敬长辈?” “什么?” “冰激凌给我。” “?”陈瓦霜目瞪口呆,“我已经挖了一勺了。” 话未说完,冰激凌已被夺了去。 林家凯:“……” 老大居然抢小孩的冰激凌……他什么时候爱吃这玩意儿了? 陆墨白又瞪了林家凯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再去买一盒。” 收到命令的林家凯赶紧离开。 陆墨白则拿着那盒冰激凌,去厨房找了一个小勺子,舀着哈密瓜味的冰激凌尝了尝,若无其事地说:“味道还不错,你爱吃这个?” 陈瓦霜很不解他的行为,他似乎就是要刷个存在感。明明出海时还是个可靠的男人,快艇开得贼溜,现在又恢复成了小学鸡。 他却突然卖起了乖,朝她扬眉:“要不再挖一口?我也只挖了一次。” 那本来就是她的!陈瓦霜不想跟这个幼稚鬼置气,说道:“给你吃吧。”她把勺子扔进了垃圾桶。 “那件衬衫是你洗的?”他像没话找话。 “嗯。晾干了。” 他发笑:“没看出来,还会洗衣服。” “这是基础生活技能好不好?”陈瓦霜说道,“等我念大学了,住学校宿舍,也要自己洗衣服的。” “你可以攒一周的脏衣服,带回家洗。” “那我又不是每周都会回家,而且攒一周脏衣服,不怕发霉吗?”陈瓦霜无语,“不跟你说了,我要上楼。” 林家凯把冰激凌买回来后,陆墨白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发话:“吃完冰激凌,叔叔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陈瓦霜:“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那是一家射击场,泰国是可以申请合法持枪的国家,射击场里都是真枪实弹,陈瓦霜第一次看到墙上挂着这么多种射击用的枪,暗叹开了眼界。 陆墨白和林家凯到了这里就仿佛回了家,熟练地开始挑选枪支,还对陈瓦霜说:“喜欢什么就自己挑,教练会教你射击。” 陈瓦霜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虽然都是空枪,但感觉摸一下都好危险,于是说:“那,手.枪?” “手.枪也有很多类型……”他看向她,忽然坏笑,“阿凯给她一把92.式。” 林家凯笑眯眯递了一把过来:“里面是空的,子弹要跟教练申请。” 陈瓦霜摸了摸,总觉得他俩的表情都很怪异,又觉得92.式也有些耳熟,问道:“阿凯哥,92.式有什么特别吗?” “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我们基础枪械训练就用它。” 基础……所以陆墨白刚刚就是在嘲笑她新手上路,只配用基础的吧,不由哼了哼:“那我换一把。” 陆墨白:“你想换什么?” “不知道,你,帮我挑。”她装酷地命令,还拿着它对准了陆墨白,嘴巴发出了“BIU”的声音。 陆墨白:“……” 虽然大家都知道里面没子弹,但林家凯和陆墨白,包括旁边的工 23. 第 23 章 [] 第二十三章跟陆叔叔混夜店 上午十一点,飞机抵达芭提雅,陆墨白订房间时,问她要住单间还是套房?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住一起,觉得住套房也没什么,于是陆墨白订了一家海景酒店的套房。 陈瓦霜拉开窗帘看着碧波荡漾的大海,平静说:“我就睡这间房吧。” 他呵笑:“怎么,听你这语气还不满意?” “不是,就是看多了海,没有惊艳感了。” 陆墨白眺望一眼窗外:“这边的海水确实没什么看头。” 去吃饭时,好奇问他:“陆叔叔,你们在芭提雅没有开酒店吗?” “没有,这个地方太复杂,不比曼谷和普吉岛,布局时没考虑这儿。” 陈瓦霜点点头:“哦。” 他瞥看过来:“点得还挺起劲,知道我说的复杂是什么意思吗?” 陈瓦霜:“我在网上有看到。” “那说说看,你来这儿想玩什么?” 陈瓦霜顿了顿,一时没吭声。 他扯笑:“想看人妖秀?” “不是,我对它没兴趣。” 她想来芭提雅,是因为此前在查攻略的时候,得知这个地方酒吧、夜店盛行,号称男人的天堂。不少欧美男人过来旅游,就特地找个本地的女性作陪,费用很低,却把导游、陪玩等活儿全干了。 陆墨白:“那是为了什么?单纯过来打卡?” 想到晚上想让他带自己去一些场所“见世面”,她坦诚地说:“我只是对这边的乱象感到好奇。” “乱象?” “也就是你说的这边很复杂的现象。”她不好意思说太直白,“我单纯想过来身临其境地体验体验,了解一下这些女性。” 见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她的声音亦越来越小。 陆墨白从鼻腔喷出点儿气息,仿佛在嗤笑:“陈瓦霜,你大学是打算转专业去学社科吗?” “不是,我学舞剧。”她认真回道,“但我觉得这个社会有很多值得了解的课题,社会上除了肤色、性别、国籍把人区分开,也有很多特别的族群值得关注,比如巴黎的流浪汉,比如印度贫民窟的居民,又比如这里的本地女性……我能力欠佳研究不了这么大的课题,但我想着既然过来了,不如亲自看看,了解一二。” 也不知道是她信念感太强还是怎么的,说这话时,完全不觉得自己才18岁,这些想法太幼稚,相反,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成年人,这种思维是成熟的表现。 陆墨白听罢,没再笑,反倒一脸凝重:“你妈妈知道你脑子里想这些吗?” “她不知道。”陈瓦霜回答,“我会听我妈妈的话,好好学习舞剧,但在这之外,总可以去了解一些别的东西吧。” 陆墨白顿了顿,十分罕见地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东西是你新鲜没见过的,即便书里写了,新闻上报道了,亲临现场的感受也完全不一样。” 陈瓦霜无比认同地点头:“是啊是啊,所以我想去酒吧夜店逛逛,长长见识。”她看着这个难得肯定她想法的男人,“你能带我去吗?陆叔叔。” 她睁着清澈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这次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忧,直觉上认为他是认同与支持她的。 男人的目光与她相接,继而眼神扫过她的白净脸蛋,小翘鼻,还有那嫣红的唇…… 他不动声色说:“行啊,但你要怎么感谢叔叔?” 陈瓦霜犹疑道:“请你吃饭?” 他啧了啧:“你除了请吃饭,就没别的感谢方式了?” “请吃饭比较方便嘛。” “你都欠我多少顿饭了?”他不满道,“换个别的。” “那你想要什么?” 他盯向她,有意思,他想要什么?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还真是没有,毕竟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就得到。 陆墨白瞧着这张稚嫩小脸:“想到再说,先吃午饭。” “那你不许为难我。” “放心,肯定是你容易办到的……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恶霸……” 陈瓦霜在心里嘀咕,难道不是吗? …… * 下午在街上就看到许多老外身边跟着一个本地女性,导游不像导游,情人不似情人,陈瓦霜不由自主地留意。 揣测她们是迫于无奈,还是风气如此,大家习以为常?可能兼而有之吧,毕竟如果家境好不缺钱,谁愿意干这个。 发着呆的时候,被陆墨白拽了一下胳膊:“走路就看路,老盯着人家看,也不怕出事。” 陈瓦霜回过神。 陆墨白看着这个一副悲天悯人慈悲心肠的人,忍不住说:“怎么,难道你还想采访采访她们?” 陈瓦霜:“那人家也未必搭理我。” 他语调平淡:“这种现象要追溯到越战时期了,当时美国大兵驻扎在芭提雅,发展了这么多年,当地政府已经默认了。也许有人是迫于生计,但也有人认为这很正常,你要是真想了解当事人的想法,叔叔倒也不介意帮你找人安排采访一下。” 陈瓦霜摇头:“不用,我们的时间不充足,而且我没做什么准备,年纪也太小,采访能力有所欠缺。” “哦,终于意识到自己才18岁,刚成年啦?” 陈瓦霜抬头看着眉眼温和了许多的陆墨白,发觉今天的他浑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成熟稳重、见识深远、富有人情味儿。 也不是说他之前没有魅力,只是今天感受特别明显。 * 晚上先去步行街,这儿有几家知名大酒吧,陈瓦霜看着灯光霓虹,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以及酒吧躁动的音乐与人们的喧嚣刺激着耳膜,她脑海里不断闪现四字成语,什么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酒池肉林…… 进了一家大酒吧,这里相对是讲规矩的,不会有人刻意来骚扰你。奈何陆墨白长得实在太惹眼,简单的深色衬衫包裹着结实挺拔的身体,那张脸偏偏还俊美无双,一进门,就迅速有很多年轻女孩看了过来,也有人来搭讪,林家凯一一帮陆墨白挡掉。 他们寻了个地方坐,陆墨白点了些酒,给陈瓦霜点了果汁。 陈瓦霜看着舞台上表演的人,台下各种男女在灌酒,在玩闹,也有的在贴贴…… 她还发现有很多女孩只要是单独坐一桌的,便不断有男人去找她们搭讪,甚至听见旁边一个女孩在跟一个男人讨价还价。 她心领神会地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还是感觉开眼界。瞪大眼睛望向陆墨白,却见他抿了口酒,自嘲一般说:“叔叔真是出息了,居然带着你来逛这种鬼地方,跟这儿一比,我那酒吧简直就是五讲四美三热爱。” “你现在听见这些都大惊小怪,待会儿去六巷,你岂不是更受不了?” 陈瓦霜道:“那也要去看看。” 陆墨白微摇着头,不咸不淡地跟林家凯喝了两杯。 不久之后,他起身说:“走吧,步行街差不多就这样,去六巷看看。” 坐了辆双条车去六巷,车上有两个喝得微醺的中国男人,他们也要去六巷。有个男人还一直盯着陈瓦霜,被陆墨白一个狠厉的眼神回瞪,那人便别过了脸。 六巷区域的夜生活比起步行街那边,简直更加奢靡、无度、混乱,用陆墨白的话来说,这儿是男人的天堂,也是销金窟。 路两边全都是GOGOBAR,酒吧外面就有座位,无数穿着各种主题服装的年轻女孩在外面扭着身体,招揽顾客进店。 路上人越来越多,音乐声、喊叫声不断入耳,据说现在还不怎么样,凌晨一点后才算真正热闹。 陆墨白实在太出众了,不仅帅,还长得一副很有钱的模样,不断有女性过来搭讪拉客,都被林家凯挡着。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步子紧紧跟着,眼神好奇又不安,于是弯了胳膊肘对她说道:“挽着叔叔的胳膊吧,省得走丢。” 挽胳膊肘还是可以的,比牵手要好,陈瓦霜没拒 24. 第 24 章 [] 第二十四章夹心饼干 回曼谷。 陈瓦霜坐在后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偶尔看一眼坐旁边的陆墨白,仿佛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地收回眼神。 男人的余光扫过去,小丫头怯怯的样子像是玫瑰上的一根刺,用不大的力道时不时刺向他的身体,不疼,但戳久之后,让人失去了耐心。 用力扎下去得了,那样痛快点……陆墨白不耐道:“有话你就说,叔叔会吃了你还是怎么着?” 陈瓦霜被他的不耐烦震住,嗫嚅:“我是想告诉你,京棋哥也来泰国了。” 陆墨白脸上一瞬间的微表情十分复杂,有不屑,有不快,也有疑惑,最后化作一句无所谓的腔调:“跟挺紧啊。” “他是来出差的。”陈瓦霜说道,“他也住在你家的酒店。” 陆墨白冷笑:“哦,所以你这是在提醒我要小心他么?还是让我好好招待他?” “都不是,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免得等下看到他觉得惊讶。” “邵总可是堂堂集团总裁,出现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我都不会觉得惊讶。”陆墨白悠然而道。 看着他这副嘴硬的样子,陈瓦霜心里直嘀咕:你不会惊讶,但你会较劲。 邵京棋跟夏新杰联系过,知道她跟陆墨白一起在普吉岛、芭提雅玩了几天。 冲之前他们两个一碰面就天雷勾动地火的节奏,也不知道这次见面两个男人又要整什么妖蛾子。 唉,真是为他俩操碎了心。 问邵京棋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陈瓦霜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高大男人,尝试地问:“陆叔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男人凌厉的目光看过来,没有说话,陈瓦霜这几天和他相处,有点儿摸着他的脾气了,只要他看着对方不说话,就是在听对方继续往下说。 她舔舔发干的嘴唇:“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不和呀?” 坐在副驾驶座的林家凯的身子瞬间也坐直了一些,集中耳力。 陆墨白嘁笑一声:“我们不和?我们好像是不和,叔叔也很想知道,照顾你长大的好哥哥,当初为什么要背刺我。” 陈瓦霜闻言愣住:“他背刺你?” 相对邵京棋的圆滑世故,说话总是有所保留,跟陆墨白交流其实挺简单的,他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 “嗯啊。”他举重若轻地应声,“不如你帮我问问你的好哥哥,十一年前的春天,我究竟哪里得罪他了,要遭受他背刺。” 十一年前的春天……陈瓦霜在心里算了算,那就是2006年,他高二提前高考那年的春天。 她确实听邵京棋提过“与其说讨厌陆墨白,不如说恨他”…… 现在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或者陆墨白无意中伤害了他,却完全不知道。 她没有兴趣做什么和事佬,只是不想每回三个人一遇到,他们就阴阳怪气互相针对,有时候她还要遭殃。 陈瓦霜看着陆墨白,点点头:“我尽量问问。” 陆墨白笑:“那叔叔就等着小侄女给我沉冤昭雪了。” 陈瓦霜:“可万一是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在先,你又没这个意识呢?” “不可能!”陆墨白否认得非常干脆,“从小到大我陆墨白行事哪次不是光明磊落,犯得着抵赖?以前跟人打架把人揍得头破血流,差点儿被学校开除。我对不起他什么了,有必要不认吗?” 陈瓦霜愣住。听说陆墨白中学时确实挺爱打架的,他家里才安排他考军校,让学校教官来管。 见她发愣,陆墨白撇嘴淡笑:“都是年少的事了,那时候不像现在这么卷,但对那姓邵的,叔叔从没对不起他。” “好吧。”陈瓦霜低低道。 * 从芭提雅开回曼谷花了将近两小时,陈瓦霜快到酒店时跟邵京棋联系了一下,他就在大堂等他们。 一下车,有门童推着行李车过来,帮他们接走了行李。 刚进大堂,邵京棋便走了过来。 陈瓦霜喊了声:“京棋哥。” 邵京棋甚至没给陆墨白眼神,目光只看着陈瓦霜,还用两只手捧起她的脸颊,蹙眉问:“怎么黑了这么多,也瘦了好多。” “什么黑,这是健康色,去海边不得晒晒太阳?”陆墨白在一旁不服。 陈瓦霜不好意思地退开一步,没再让邵京棋捧自己的脸:“没黑多少,我有防晒,过两天就白回来了。” 邵京棋这才站直了一些,看着陆墨白。 “怎么陆总这么快就能出国?脱密期原来这么轻松的吗?” 陆墨白好整以暇道:“脱密期当然要从严管理,但我不是核心涉密人员,况且有人担保,出国手续合法且齐全,邵总多虑了。” 邵京棋微微笑:“上头有人担保,陆总当然路路畅通。” “哪比得上邵总四通八达。” 来了来了,又吵起来了。 陈瓦霜眉心紧锁。 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过还要脱密啥的,她以为陆墨白已经是个自由身……以及给他担保的人,得是个有身份的吧,是他堂哥? 她不想去弄清这些事,只想尽快拦截这两个男人无处发射的嘴炮。 于是她说:“我饿了。” 陆墨白:“九点才吃完早餐,你这是什么胃?” 陈瓦霜快气死了。 还好邵京棋说:“我先带你去吃饭,陆总,既然这是你家的酒店,那么麻烦你帮忙安排房间,放好小霜的行李。” 陆墨白挤了个笑:“不用邵总吩咐。”他看着陈瓦霜,“房卡你吃完饭来前台拿。” “好,谢谢陆叔叔。” 邵京棋的助理孙文莉马上找了一家评分高的餐厅,又说道:“邵总,下午三点要会见相关领导,我会在酒店等您。” 邵京棋点了下头,带着陈瓦霜去吃饭。 聊天时得知邵京棋今天谈完合作签合同,再参加一个招待宴,明天就回去。 他提醒:“你爸爸考察结束还要去趟马来西亚,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明天你跟我一起走。他有跟你说吗?” 陈瓦霜:“有说过。” 后来他又问:“这几天都是陆墨白在照顾你?” “嗯。” “他陪你玩了很多地方,很照顾你?” “还好,我们有时候也闹别扭,不怎么说话。在普吉岛的时候,他还要忙酒店的事,不是很能顾得上我,阿凯哥哥带我玩的时间多一些。”陈瓦霜有些心虚地回答。 其实他帮了自己很多很多,也照顾了自己很多很多,还帮她 25. 第 25 章 [] 第二十五章粉色打火机 陈瓦霜在莉莉姐的陪伴下,悠哉悠哉逛商场,买了许多泰国特产,经过某打火机店的时候,还热情拉着莉莉姐进去。 孙文莉疑惑不解:“霜霜你要买打火机?” “嗯,用来送人,当作谢礼。” “打算送给谁啊?” 陈瓦霜没说,出于职业素养,孙文莉没再多问。 这家店的打火机品牌还挺多,可她盯着柜台里的那些打火机,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适合送给陆墨白的类型。 这些打火机并不是不好,相反,各种造型都有。风格上炫酷的、优雅的、简约的,材质上金属的、塑料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随便挑一个,陆墨白可能都会喜欢。但同时,他也可能会时常在邵京棋面前秀,和幼稚鬼一样故意气他。 孙文莉在一旁陪着看了许久,说道:“这些打火机都不错,你不喜欢吗?” 陈瓦霜摇摇头:“是不适合。” 她只是想买一个不那么适合陆墨白的,甚至是他不好意思拿来用的,看来是买不到了,正打算走的时候,一个骚气冲天纯粉红色的打火机跳进视线内。 陈瓦霜眼前一亮,就是它了。 她付了800泰铢,让工作人员包装好,放进随身包包里。 继续闲逛,陈瓦霜去试服装的时候,孙文莉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邵京棋说:“晚上我有应酬,你记得带小霜去吃晚餐。” “好的老板。”莉莉说着,思考片刻,决定还是汇报,“霜霜刚刚买了一个打火机,说要送人。” “送人?送谁?” “她只说是谢礼,没透露送谁。” “知道了,注意安全。” “好的老板。” …… 晚上七点多,陈瓦霜拎着大袋小袋回酒店。先跟妈妈报平安,告诉妈妈莉莉姐陪自己买了好多礼物。 陈庆媛问:“宝贝,是谁买的单?” “当然是我自己,莉莉姐说京棋哥吩咐她来买单,我没同意。” 陈庆媛嗯了一声:“霜霜,自己买单是对的,你这几天的住宿是不是都是你陆叔叔负责的?” “是的。”陈瓦霜想了想,补充,“不过我待会儿要请他吃夜宵,顺便送他一份小礼物,感谢他这几天的照顾。” “嗯,这样感谢也好。” 陈瓦霜突然感觉自己故意送他那样的打火机,心眼儿有点子坏,简直像以怨报德。 暗暗后悔时,听见陈庆媛说:“你京棋哥最近要谈婚事了,他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你最好跟他保持点距离,不能像从前那样腻着他了,知道吗?” 陈瓦霜:“……” 忍不住问:“他有女朋友了吗?” “过年在美国的时候,他爸爸不是安排他跟一个合作伙伴的女儿相亲么?我听你罗琼婶婶说那个女孩最近回国了,估计他们有联系吧。” “哦……知道了妈妈。” * 九点多,陆墨白结束餐会,打电话问小丫头片子要不要去夜市。 小丫头声音懒懒的:“我有点儿累,不想再跑那么远,能不能就在酒店里请你吃宵夜。” “行啊,只要是你请叔叔吃宵夜,在哪儿都一样。” 他们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服务员殷勤过来送菜单。 陈瓦霜说:“我不大饿,马上要睡觉也不敢吃太多,你看着点吧。” 陆墨白毫不客气点了一堆宵夜:特色炒面、各种贝类、香蕉煎饼……还有一道甜点红宝石。 “会不会有点儿多?你很饿吗?” 陆墨白不以为意地说:“吃不吃是一回事,你请客,怎么能随便应付叔叔?看在熟人的份上,叔叔给你打个八折。” 陈瓦霜哭笑不得:“……那我买单你不准抢。” “放心,”他眸光微闪地看向她,“保证不抢。” 他今天的眼神透露出几分奇怪,陈瓦霜习惯了他凶巴巴地瞪她,现在被他温和带笑地看着,有些不适应,低头从包包里翻出那份礼物,放在他面前。 “这是?” “谢礼,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那张好看的脸漾起了一圈笑:“还有礼物,看来你良心还挺多。” “我一直都有。” 东西很小很轻,他拿起来掂量了一下,直接问:“打火机?” 陈瓦霜无比惊讶:“你怎么一猜就中。” 他扯笑:“这么小的盒子总不可能是戒指项链吧。” 陈瓦霜担心他看到颜色后当场甩脸子,便说道:“你现在不能拆,等我离开泰国才能拆。” 然话还没说完,包装已经拆掉了。 霎时,陆墨白嘴角挂着的笑容消失,那张脸也变得阴晴莫测:“这是你精挑细选的?” 陈瓦霜感觉自己死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居然送这样的礼物,仿佛就是要让他出糗,任谁一看都会知道这种颜色和他严重不搭,直线拉低他的品质…… 可是,这种时候,她更不能表现出任何得意或者懊悔,要不然死得更惨。 “嗯,猛男都配粉色。”陈瓦霜回看他,抱着坚定的信念认真地说,“我觉得很配你!” 说话时信念感十足,说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更令她意外的是,顷刻陆墨白的笑又挂上了嘴角,他点点头:“行,好侄女送的礼物,叔叔当然会好好使用。” 陈瓦霜:“……” 他不介意?不生气?还是他觉得粉色打火机的确很好看? 可是看他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在努力接受这种颜色,陈瓦霜一时困惑。 唉,礼物送出去是收不回来了,他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宵夜呈上来后,陈瓦霜嘴上说不饿,美食当前,还是各色尝了尝,最后吃了几口红宝石,那是道泰国的传统甜点,糯米粉包裹着荸荠,味道有些爽口。 陆墨白笑道:“你还真是不挑食。” 陈瓦霜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也不是不挑食,这里的餐饮和中餐有点儿像,所以我接受度高,但我不大喜欢吃西餐,牛排、奶酪、香肠之类的,偶尔吃一两次还行,吃多了受不了。” “那么你在巴黎也吃中餐居多?” “是啊,我二叔家里都习惯吃中餐……” 他没怎么说话,只是眼眸带了星光地看着她,听她念叨。 后来陈瓦霜问:“我好奇你们在军舰上吃些什么东西,也是寻常的伙食吗?” “不然呢?正常情况下早餐供应馒头包子稀饭茶叶蛋,正餐有肉类蔬菜米饭,也有馒头面条,跟普通食堂没两样。” “会不会有很多海鲜呀?毕竟是在海上。” 他笑着,目光直直看向这个一脸好奇的小丫头:“我们开着军舰是去打渔的啊?” 哈哈,陈瓦霜笑嘻嘻又问:“上次你说协助过撤侨?那些侨民也住你们舰上吗?” “啊。”他用肯定的语气回应,“撤侨转运时住军舰上面,我们会腾出宿舍给同胞睡,食堂也供应伙食。有的人吃得还挺香,估计也是在国外受够了不对胃口的餐饮。” 陈瓦霜好喜欢听这些小故事,缠着他问东问西,又问他有没有打过索马里海盗。 他漫不经心地调侃说:“打啊,来一个打一个,叔叔也就打了百八十个吧。” “你在忽悠我!我听说索马里海盗不打劫中国商船,你们又给重要的船只护航,他们的装备 26. 第 26 章 [] 第二十六章“会有嫂子的” 一回到北城,陈庆媛就说她晒黑了。随即勒令她这几天不准晒太阳,又带她去护肤,泡牛奶浴。 照着镜子,陈瓦霜犹疑不已,也没这么黑吧,依旧白嫩,只是没先前莹白发光。她还挺怀念坐在陆叔叔的身后,在辽阔无垠的大海上看日出,享受自由自在冲浪的感觉。 在家安静地宅了几天后,陈瓦霜开始练科目二。 她的科目一在去泰国前就考完,科目二练习两天,发觉自己的车感还不错,倒车入库掌握得很快。 有天蒋婕和潘薇叫她去逛街看电影,聊起上次她跟陆墨白去普吉岛、芭提雅的事。陈瓦霜从嫌弃变成了陆吹,说他摩托艇开得贼溜,拆解枪很利索,射击也很帅…… 两个迷妹听得眼睛里全是星星。 “你叔叔真厉害啊。” 陈瓦霜说:“都是常规操作,他们以前随舰执行任务,协助过撤侨,也给中国商船护过航。” 蒋婕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之前问我送礼物的事,不会就是送给他吧。” 陈瓦霜点点头。 “他救了你?” 陈瓦霜只好解释:“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救,当时我让他带我去逛芭提雅的夜店,遇到了喝醉酒的男人拍我的肩膀,他把那人教训了一顿。” 潘薇受不了地说:“真是恨死了,早知道我也过去了。” 蒋婕:“我也是,可是我妈八月才带我去……还有,你最后送他什么礼物了?” “打火机。” “还行。” 陈瓦霜没好意思说自己送的是一粉色打火机,如果说出来,她俩一定会觉得陈瓦霜太不够意思了,计较那么多。 说起来,陆墨白早就回国了,想必那个打火机一定扔在泰国了吧。 * 却说陆墨白回北城后忙了两天,某天林家凯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高铁去了趟秦皇岛,把粉色打火机请神似的请了回来,此后陆墨白每天都用着这个打火机。 周六下午,酒吧准备营业,陆墨白过去了一趟。周知春看到老大用粉色打火机点烟,也好像被雷劈了似的。 趁老大上了楼,周知春拽过林家凯的胳膊,八卦兮兮地问:“老大什么时候转性子喜欢粉色了?” “就算是去了泰国一趟,也不能够啊。那地方人妖是多了点儿,老大受感染了?” 林家凯睨了他一眼:“不怕老大听到啊?” 周知春:“他在楼上呢,说说看,怎么也不像是他买的,谁送的?” 林家凯带着神秘的笑容说:“想知道?嘿嘿,我偏不告诉你。” 当时沈麒麟也在,闻言便说:“阿春,揍丫的。” 周知春收到指令,恶虎之势就要扑过来。 “我只能说,是一个女……”林家凯停下来,如果说女人,那太成熟了,换女孩好一些。 来不及开口,周知春先惊呼:“是一个女人送的?!” 连沈麒麟也惊讶:“我去!什么情况啊?” 刚退伍的佟卫年纪最小,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可一开口就总是抓住要点,他在一旁,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也就是说,我们有嫂子了?” 众人:“……” 周知春:“哎卧槽,老大终于找嫂子了!” 林家凯感觉自己早晚得挨老大一顿削,严肃道:“别乱传,这种事老大不亲口说,你们乱认嫂子,不怕被揍啊?” 这些人,一个个都八卦死了,好奇老大的家世,也关心老大的感情。毕竟这些年老大就没有提过任何一个女人,连妈妈都没有提过,更不用说对象了。 周知春还想挖更多料,问道:“凯子哥,你见过她吗?” 林家凯:“那当然。” 不光他见过,他们都见过。 “漂亮不?” “这不废话么?” “人好不?” “善良得不行。” “是不是很听老大的话?” 林家凯看着周知春,突然发出了笑:“反过来了,你们感受感受?” 反过来了!卧槽声起伏。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平时总是杀气腾腾的老大,会听一个女人的话。 正欲问询更多,陆墨白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处,他冷眼扫过来:“开什么妇女大会?不用营业了?” 众人这才散去。 * 陈瓦霜也没有料到陆墨白居然会把那个打火机带回国。 在她拿到录取通知书,又通过科目二之后,陆墨白便让她请吃早茶。 去的一家粤式茶楼,点了一大桌子的早点,从虾饺、奶黄包到艇仔粥……花样很多。坐在对面的男人看着她用餐时专注的神情,不禁发笑:“还是看你这小鬼吃东西香。” 陈瓦霜抬头,咂咂嘴:“陆叔叔你最近都跟谁吃饭,吃得不香吗?” “跟很多人。”他语气淡淡,“没一个香的。” 他是指应酬上的吃饭吧。 应酬什么的,能香到哪里去? 他舀了一小碗艇仔粥递到陈瓦霜跟前:“把粥喝了,我舀了些油条。” 陈瓦霜很喜欢粥里放的小段油条,泡得软乎乎,吃起来又香喷喷。 “谢谢。” 他已经吃完,笑了笑,靠着座椅离得远一些,再点了根烟,将打火机随意地搁在了桌上。 一道粉色跳进了陈瓦霜的眼帘,看着桌上的粉色打火机,陈瓦霜目瞪口呆。 她惊讶地望向陆墨白。 小丫头眼睛瞪得这么圆溜,表情像是见到了什么鬼怪,陆墨白故作无谓地道:“惊讶什么?咬到舌头了?” “陆叔叔……”陈瓦霜语言突然匮乏,“这个打火机……” “你送的。” 陈瓦霜:“不是,你怎么把它带回国的?!” “揣兜里带回来了。” “可是飞机上不能带打火机。” 陆墨白眸光一暗,脸色顿沉:“哦,原来你知道不让带上飞机,还特地送我这玩意儿,想让我用一天就扔掉?” “不是的。”陈瓦霜否认,“我当时没想过这点,是后来才知道的。” 得到这个回答,对面的男人神色稍缓,夹着烟掸了掸烟灰:“谅你也不敢。” “那你是怎么带回国的?” “托人走海运捎的。” “哦。” 走海运的话,也得耗时很多天,陈瓦霜犹疑地看着他:“那岂不是很麻烦,只是一个打火机而已……” 只是一个打火机?男人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又暗了下去:“怎么,就等着叔叔扔了它,然后再说叔叔没有珍惜你送的礼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前这张好看的脸,明显沾染了几分怒气。陈瓦霜不禁感慨,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她送这种颜色的打火机是为了捉弄她。后来她也在后悔,觉得自己狭隘又幼稚,送份礼物都要耍心眼。 “我本来想 27. 第 27 章 [] 第二十七章跟他不熟 立秋之后,天气依旧酷热难耐,陈瓦霜每天开车练车,终于在8月下旬拿到了驾驶证,兴奋地在朋友圈里晒证。 没想到从来没有露面的陆墨白点了个赞,还回了一条:【带叔叔兜风。】 陈瓦霜:【新手上路,你也敢坐呀?】 陆墨白:【叔叔的跳车技能也很娴熟。】 陈瓦霜:【……】 他一向这么毒舌,陈瓦霜都习惯了,没往心里去。她和带队的教练道谢完,打算找蒋婕等人一起吃饭庆祝,不料邵京棋的电话打了过来。 “考完拿到驾照了?” “是的。” “吃饭了么?” “没,我刚出驾考中心。” “我过去接你,一起吃个饭。” “好吧。” 上次回来后,她忙着考驾照,而邵京棋忙着跟相亲对象增进感情,二人没有联系。 在车上,陈瓦霜跟邵京棋闲聊了几句驾考的事,便说自己很饿了,邵京棋就近找了家餐厅。 点好菜,邵京棋给她倒了杯水,说道:“要不是看到你的朋友圈,我都不知道你的驾驶证这么快就考完了。” “我去泰国前就考完科目一了。”她说。 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加陆墨白的微信,那他一定是看到陆墨白的回复才找她的吧。 果不其然,他直接问:“你跟陆叔叔联系很多?” 陈瓦霜摇头:“没有什么联系,他今天可能有空才回我的朋友圈。” 他没再多问,气氛突然沉默。 陈瓦霜为了缓解这种没来由的尴尬,问道:“京棋哥,我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邵京棋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只是过年时相过的一个女孩,他们家的资产大多在国外,这次她回国,我陪她玩了几天。” “哦,不是女朋友吗?” “不是。”他说道,“你想见她吗?待会儿约一下她也成。” 陈瓦霜摇头:“但我想先回家睡个午觉,我为了练车熟悉路线,凌晨四点多就起床了。” “那好,等下吃完饭送你回去。” …… 说不出为什么,陈瓦霜还是头一回觉得跟邵京棋吃饭是一件这么漫长的事,都不知道聊什么好,不像跟陆墨白,互相挖苦嘲讽也能有来有回。 静默一会儿后,邵京棋问她什么时候开学,又问她要不要去提那辆车。 陈瓦霜再次拒绝:“京棋哥,那辆车我不能收,我妈妈已经帮我预订了一辆车,下个月就能提车。” “这么跟哥哥见外?” “不是,真的太贵重了。” 陈瓦霜有些为难,他以前从来不让她感到为难,送的礼物也是衣服鞋子手链之类,并且都是莉莉姐带她去挑,价格顶多上千。 他仿佛也察觉到了这点,转移了话题:“等考上大学,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陈瓦霜说:“我想先好好学习,没想过这些,就算找,也要让我妈妈同意才行。” “嗯,让你妈妈看过,当然不会有错。” 回家后跟妈妈聊起了邵京棋的事,陈庆媛却说:“我听你罗琼婶婶透露,你京棋哥还不大愿意结婚,但是他父亲有这个想法,所以父子俩还在较劲。” 怪不得…… * 开学前一周,陈庆媛问要不要办升学宴,陈瓦霜觉得没有必要,还笑说:“如果是考上清北,办着才算有面儿。” 起先夏新杰打算办,这会儿只说按霜霜的意思来,不办就不办。 陈瓦霜后来才知晓,夏新杰原本打算利用她的升学宴,请一些生意合作伙伴过来,尤其是陆墨白。但是8月底,夏家的公司跟陆墨白负责的“御都”已经谈拢了合作。御都收购夏氏部分股份,夏氏提供御都旗下酒店、饭店、度假山庄的相关快消品。因此最近夏家父子一直在忙新的业务,觉得办不办升学宴都不重要。 这样一来,陆墨白成了夏家公司的股东。陈瓦霜也没有多想,商业上的事她没有接触过,也很少问询。 这天,有个同班同学马上去欧洲留学,约陈瓦霜等人吃饭,饭后去酒吧玩。 还是陆墨白开的那家酒吧,陈瓦霜以前不喜欢那儿,现在觉得那里的人都很熟悉,是个不错的选择。 抵达海凰酒吧,陆墨白跟林家凯都不在,店长服务员对她有印象,蒋婕还开玩笑问:“打不打折啊?” 李店长跟陈瓦霜说:“要不你问问我们老板?”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陈瓦霜,陈瓦霜只好拨打陆墨白的电话。 陆墨白今晚有个饭局,正在应酬时,看见手机显示“小丫头”的号码,不禁发笑。 拿着手机走到了外间:“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这种说话风格,陈瓦霜都习惯了,她没接他的话,挑重点问:“陆叔叔,我跟同学在你酒吧玩,能不能打个折呀?” “是你请客吗?” “不是我,是我同学请客。” “那么老规矩。”他笑,“八折。” “好的,谢谢。”陈瓦霜说完,又忍不住问,“那要是我请客呢?” “你请客,不打折。”利落的声音传来。 “……”他这性子阴晴不定,陈瓦霜唯有在心里鄙视,“好,那我挂了。” “急什么,欠叔叔的两顿饭,不打算请了?” “上周约你的时候,你说没空。” “我说没空你不会一直约?请客吃饭能有点儿诚意?” “……”不是,怎么又变成她的错了? 听声音,他好像是喝了酒,有几分醉意,陈瓦霜感觉再聊下去会没完没了,直接说:“那下次再约嘛,挂了啊,拜拜。” 挂掉电话,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看着她,陈瓦霜无辜道:“我叔叔说打八折。” 李店长:“好嘞。” 蒋婕笑着问:“你要约你叔叔啊?” “我欠了他两顿饭,要还他。” “哦。” 有人好奇:“你叔叔不是公司总裁吗?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吃饭。” 呵,那可太好意思了。 那个人,说白了就是个幼稚儿童。 陈瓦霜回道:“算了,我确实欠了他不少人情,请吃饭是应该的。” 这次妈妈在家,陈瓦霜没再去舞池里蹦迪,也不敢喝多,而且她脑子里老想起在芭提雅夜店看到的场景……这让她提不起兴趣。 后来大家开始各自散开去玩,蒋婕觉得调酒师调酒的动作很酷,便拉着陈瓦霜去吧台处,坐着一边喝鸡尾酒,一边跟调酒小哥聊天。 周知春天生一副八卦心肠,在生日会上见过陈瓦霜一次,高考结束那晚他拉着沈麒麟去按摩放松 28. 第 28 章 [] 第二十八章漂亮性感、身材火辣 翌日早餐,陈庆媛问昨晚聚会的情况,陈瓦霜没敢说自己去了酒吧,只说就跟同学吃饭,然后喝了一点点酒。 陈庆媛聊及邵京棋跟他父亲吵架的事。 “听说闹得很不开心,你京棋哥认为自己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他爸爸觉得女方家里挺好的,能帮助邵家海外资产进行扩张管理。” 陈瓦霜听得发愣,她早就听妈妈讲过,他们那种家庭,婚姻大事不会随便找,强强联手是上上策。但是那天吃饭时她能感受到,邵京棋并非觉得自己年轻,说来说去他是不喜欢女方…… 心中有点儿唏嘘。 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是一种什么体验?她是无法想象,不过大人的想法与观念又不一样,尤其是利益为上的人,不谈感情也能过一辈子。 陈庆媛又说:“我还听说墨白最近也在相亲,不知道相得如何。” “陆叔叔也在相亲?” “这么惊讶做什么,他上次相亲你不是还遇到了么。” 陈瓦霜顿了顿:“主要是他当时相亲,都不怎么跟女方交谈,我才惊讶嘛。” “那个时候他才从部队回来,不知道跟女生交流很正常,现在应该好很多了。” “……也对。” 早餐后,陈瓦霜闲着无事收拾行李,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需要什么随时能回来取。 许是天气有些阴沉,她没什么动力,收拾一下就躺着玩手机了……一个上午过去,她连要带去学校的化妆包都没收拾好。 吃完午饭,睡了一个大觉,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听见电话里的声音,陈瓦霜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叫了声陆叔叔,陆墨白在电话里说:“该不会还在睡觉吧。” 陈瓦霜嗯了一声,他嘲讽道:“都四点多了……赶紧起床,待会儿经过你们小区,在小区门口等你。” “啊?去哪儿?”陈瓦霜一片茫然。 男人的声音十分散漫:“这话该我问你,哪有被请客的人上赶着催时间地点的?缺不缺啊。” 陈瓦霜心中发闷。 唉算了,尽早请完这两顿,要不然他老拿这事儿说道,她都累了。 来到小区门口,发现陆墨白的车早已经停在了那儿。 坐上车后,他看着她笑:“睡醒啦?” 今天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至少等她的时候没有嫌磨蹭,陈瓦霜便十分直白地说:“陆叔叔,能不能先请你喝下午茶,晚上再请你吃晚饭,这样算两顿?” 陆墨白神情微凝,幽幽地道:“算盘打得够响啊,这样就把叔叔打发了?” 陈瓦霜解释:“过两天我就要上学了嘛,周末即便回家,也可能约不到,又得拖很久。” 他扫了一眼过来:“理由还挺多,今天不管你请吃多少顿,都只能算一顿。想打发叔叔,美的你。” 陈瓦霜哼道:“谁让你老是催,还说我拖拉,还挖苦我。” 他瞅了瞅一脸怨气的小丫头,笑道:“脾气还挺大,最后一顿你拖到明年再请,我也不催了行吧。” “那说好了,你不准催,我肯定会请完的。” 他懒散地“嗯”了一声:“所以今天要怎么安排?” “现在还早,我刚好想买个化妆包,逛一会儿才去吃饭。” 陆墨白直接把车开到了国贸。 走在商场里,陈瓦霜想起他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不喜欢等人,尤其是等女人,让他陪着逛街不是找死吗?万一他不耐烦就怼自己或服务员,那谁受得了? 不由带了几分惊惶的神色抬头瞧他。 陆墨白却突然发笑:“你这什么表情,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大灰狼要来了?” 陈瓦霜怔住,赶忙摇头:“我自己去买化妆包就行了,要不你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很快的,去那家店挑好,买了就走。” 不知道戳中了他哪根笑神经,他笑得更带劲,还伸手把她的头发薅了一把。 “急什么,慢慢逛,还是大胃王饿啦?” 陈瓦霜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耐心就足一些。 进店时,陆墨白吸引了不少店员与顾客的注意力,他像是极不习惯,一直陪在她身边。偶尔瞟他一眼,陈瓦霜还不可思议地看见他嘴角带笑地回看过来,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 直到买了化妆包、粉底液、眼影之类的物品走出来,他居然饶有兴趣地问她平时包里都塞些什么? 陈瓦霜虽然一一回应,可是心里觉得诡异极了,他这么个铁血大直男,怎么会关心这些问题?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电光石火间,一个答案呼之欲出:陆墨白有了喜欢的女生,想多了解了解女生。 这样一解释,逻辑都说得通了。 陈瓦霜放下心来,带着这个铁血直男闲逛,还津津乐道地告诉他:“对女生来说,动她的化妆品相当于动她的命,哪怕是不值钱的东西,也不要碰。” “有这么夸张?” “那当然。” “还有,如果她在化妆,你也不要催,万一眉毛眼线没画好,她能心情灰暗一整天。” “至于吗?”他瞅着她,疑惑问,“你这样算化了妆?” 陈瓦霜道:“我没化妆,我连口红都没涂。”当时她哪里敢磨蹭,生怕晚到一分钟,都要被他骂。 男人的目光却落在了她仍然显得嫣红的唇上,他收了收视线,扯起嘴角:“这不挺好看,还要化什么妆?” 陈瓦霜耐着性子说:“我是因为还小,我才18岁呢,除了舞台需要,一般不怎么化妆。可是有的女孩子化化妆精神更好,女生化妆的时候,肯定都不喜欢被催促。” 陆墨白觉得这小兔管的东西还挺多挺宽,无语地道:“管这么多人,你不嫌累?” “我是为了你好。” 想想上次他相亲,范琳老师那么知性大方的人,都被他气得不想说话,他现在遇到了喜欢的类型,也一点儿都不在乎对方的心情,那人家多委屈。 陆墨白:“……”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起初看到他跟看到了鬼似的,现在跟个话唠没两样,不由勾起一抹笑,转移话题:“说了这么多,饿不饿?” 陈瓦霜见他不想再听下去,暗叹只能帮他到这儿了,她点头道:“那我们去找家餐厅吃饭吧。” * 回家的路上,陈瓦霜忽的想起上次答应的事,说道:“陆叔叔,最近京棋哥有些忙,我还没有机会帮你问当年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听见邵京棋的名字,也完全不生气,随意地道:“没问就没问,你还真以为叔叔在乎当年的事啊?要是真在乎,我早就自己去问了。” 话虽如此,谁知道呢?陈瓦霜想起邵京棋这次十有八九会跟不喜欢的女孩结婚,心里不禁感慨,叹了一声。 “叹什么气?”他转着方向盘,“小小年纪,感叹还挺多。” 陈瓦霜觉得陆墨白一定是有了意中人,所以看什么都顺眼起来,不像邵京棋,被父亲逼婚。 “我没感慨,我就是觉得京棋哥有什么心事,可能都找不到人开口。” 陆墨白的脸冷了下来:“他堂堂集团总裁,你才多大点儿,需要你为他操心。” “我没操心,他的人生大事,也不是我能操心得来的。” 陆墨白闲闲地道:“你直接说他被家里逼婚得了,跟我打哑谜,有必要?” 陈瓦霜愣住。 是了,论起来他们两家才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圈子里的,邵京棋被逼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见过他联姻对象了?”陆墨白问。 “没有。” “我见过,家庭、学历、长相,没有哪样不般配。” “哦。” 陆墨白呵道:“我记得你早就说过他换人换得勤快,玩了那么多年,还不够本么?” 陈瓦霜沉默下来,果然,这个男人的耳力、记忆力都超强,听见了她说的那些话……她语气低低地道:“虽然如此,结婚还是要找喜欢的嘛。” 他看过来,语调不冷不热的:“我已经跟他十年没有联系过,有些事我不好揣测,但我们这种家庭,并非只有一条路可选,关键还是看他自己。” 陈瓦霜呆呆地望向他,车子恰好停下等红绿灯,陆墨白那张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回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几许坚定。 “你才十八岁,也许还不能理解这些,但倘若是我,遇到了心尖上的人儿,豁出去一切也要娶了她,家长再逼迫也不管用。” 那种坚决的语气,幽深的眼神,让陈瓦霜心中一窒。 心尖上的人儿……豁出去一切…… 车子复又开了起来,陈瓦霜调整了呼吸,笑了笑:“陆叔叔,你不是也在相亲么,那我祝你相到喜欢的类型。” 那种长相美艳、身材火辣的性感女人。 他嘁了一 29. 第 29 章 [] 第二十九章没良心的小兔 这两天秋老虎在发威,陈瓦霜跟大家一起在烈日下暴晒,练习站军姿、踢正步,白嫩的小脸上全是汗。 好不容易解散,饥肠辘辘的她在场地边拿好手机、水壶,准备去食堂大块朵颐。 一打开微信,陆墨白的信息跳入眼中:【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 昨天晚上他发完那六个点就没再说话,陈瓦霜以为他不想再说了,拨通电话打过去,他说:“我在上次接你的地方。” 啥玩意儿,他来学校了? 上次接她的地方,跟她所在的位置不远,也是去食堂的必经之路,陈瓦霜赶忙跑过去。 陆墨白就站在路边,身姿修长挺拔,双眼睥睨傲世,嘴里还叼着根烟,在一堆穿了军训服的同学中格外显眼。 “陆叔叔,你怎么来了。”陈瓦霜讶异地喊道。 旁边几个军训的女生正好经过,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个五官线条流畅,却毫无阴柔气息,倒有一些A,一些man,一些雄性荷尔蒙在散发的男人。 仅仅是一件贴合身材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衬衫领口松了两粒扣子,就把男人匀称的身材勾勒得特别美好。 戏剧学院帅哥真的很多,但是大家很少看到他这款英俊男人,即便走了过去,也有人回头看他。 陆墨白把锐利有神的视线转移到陈瓦霜脸上。 戏剧学院军训统一穿的正是07式海洋数码迷彩服,这个款式也是他们海军部队最常穿的。 天气太热,陈瓦霜训练了一上午,又刚跑过来,几颗汗珠儿挂在细腻且粉嫩的脸上,几绺湿湿的头发还贴着鬓边。 此刻她手里拿着帽子、腰带和水壶,手机塞在口袋里,使得宽大的迷彩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根本撑不起来。 男人忽然扯起了嘴角,没忍住地抬起双手,帮她拉平肩膀,还严肃地说:“松松垮垮像什么样子,肩章都歪了,教官没教你们整理着装?” 语气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像是哪个连队的魔鬼教官,陈瓦霜吓得站直了身体,抬头挺胸看着他。 “教了。”她下意识地回答,“可是已经解散了。” 对啊,已经解散了,干吗要惧怕他,难道他是什么上级首长吗? 他又不是。 他已经退伍了! 陈瓦霜心里鄙夷起来。 “陆叔叔你来这儿做什么?”她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主动发问。 “闲的。” 陈瓦霜愣了愣:“什么?” 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很闲,不知道找谁玩,就跑过来找她? 那他也太无聊了吧…… “找你吃饭。”他又说。 陈瓦霜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只好问:“你是想要我请你吃饭吗?” 他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我是叫花子吗?上门讨饭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陈瓦霜真不想跟他打嘴仗,可是她也真的好饿,接过话说:“那先去食堂吧,不算请你吃饭,去外面的话太远太慢了。” 他的唇角放松了一下:“带路。” 解散的同学一齐涌向食堂,路上不断有人在打量陆墨白,进了食堂后这种目光更多,还有学长学姐们也注意到了他。 陈瓦霜不清楚他过来的目的,但她此刻饿得眼里只有饭菜,去现炒区还要等待,不如打现成的来得快。 因此她直接拿了餐盘给陆墨白,体贴周到地说:“陆叔叔,尝尝我们学校的伙食吧,你想吃什么都成,刷我的卡,不算那一顿饭。” 还好他总算领情,没多说什么,甚至还牵了一个笑容出来。陈瓦霜已经知晓他的口味,所以向他推荐什么,他都低低嗯一声,范儿十足,食堂阿姨看到他,打菜的手也不抖了。 食堂来来往往都是同学,喧嚣声四起,陈瓦霜低头吃饭,没怎么说话,有了些饱腹感才稍稍变慢。 陆墨白瞧着只会吃的她,没好气地说:“我去给你买水。” “……” * 走出食堂,陈瓦霜跟着他往前走,问道:“陆叔叔你的车停在哪里?” 他没回答,只问:“你们宿舍在哪个方向?” 陈瓦霜指了指:“很近,就在那儿。” 他没再走,停下来撇头看她,站在原地,点了根烟。 悠然吁出团烟雾,才说道:“那天你去酒吧,听周知春那个傻逼鬼扯呢。” 陈瓦霜:“……” 稍稍反应过来,他来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那时候,周知春是说了挺多。 陈瓦霜尴尬地道:“也没什么,他随口一说,我随便听听。” “你是随便听吗?你都听进心里去了。” 陈瓦霜愣住,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啊。” 没有听进心里去,确实没有。 他语气带着几分不屑,目光如刃地盯过来:“没有听进心里,那瞎给叔叔编造什么喜欢的类型?什么身材火辣性感,打扮妖气冲天……” 陈瓦霜醒了醒神,那天晚上她好像是有这么说,但那不是根本他平时的行为推测出来的嘛。 见她一副呆怔的模样,就知道被他说中了, “年纪不大不好好学习,没事就思考叔叔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还祝叔叔相到喜欢的类型……”他冷笑,“怎么,打算做媒婆,给叔叔介绍对象了?” 果然,他就是来问罪的。 可当时只是随口一句,值得他特地跑过来骂她一顿嘛。 陈瓦霜郁闷不已,被他的诘问弄得哑口无言,只好抿着唇不说话。 “开口说句话。”他冷声。 “对不起嘛。”她只好乖乖道歉,“可你确实像喜欢那个类型的。” 听前半句,心里还有些高兴,后半句却让人火更大。 男人气结:“怎么就像喜欢那个类型的了?喜欢火辣性感的女人几个字刻我脑门上了?” 陈瓦霜见他发了火,不禁吓得吞了吞口水,但又觉得这事不能只怪她,便据理力争:“在芭提雅的时候,你是一直看着她们嘛。” 陆墨白心里的火简直要蹿出来。 这死丫头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还要犟嘴,看来之前是对她太好了! 好,很好,好得很,带她去夜店她不感恩,反而倒打一耙。 他咬了咬后槽牙,富有节奏地点着头说:“陈瓦霜,去夜店的时候你也看了,能说明你也喜欢这种女人吗?看不出来,够开放啊,明儿我也四处跟人说道说道,你乐意?” 陈瓦霜僵住,感觉自己言多必失,直接认错就行了,干吗还要多问一嘴! 无奈之下,只好赶紧再次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陆叔叔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想,我本来觉得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后来是听阿春那样说,才误以为你也喜欢那种类型的……” 她后面说了什么,陆墨白好像都没听进去了,只牢牢抓住前面那句“觉得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这句话对他十分受用,那股火气也一下子就扑熄。 他直直地盯着她,盯得她视线不知放哪里好,却听见耳 30. 第 30 章 [] 第三十章总是凶她 军训结束后,陈瓦霜回家休整了两天,被陈庆媛带去护肤做SPA。 陈瓦霜发现妈妈对她皮肤的要求非常高,她自己觉得晒晒太阳黑两度没什么,即便是浅麦色的皮肤也别有特色,但妈妈认为还是要白白嫩嫩的才好。 她的三个室友都是外地人,趁着周末来市区逛街,陈瓦霜带她们玩了一圈,请她们吃饭,最后陈庆媛让司机送她们一起返回学校。 她跟室友相处和谐,又因为文化成绩分最高,被班级选为学习委员。正式上课后,除了每天要练早晚功,文化课暂时以大学语文、大学英语,还有思修之类的基础课程为主,也有专业相关的基础课程。 课业整体设置比较空闲,但是其他的校园活动非常丰富,各种联谊、迎新晚会层出不穷,陈瓦霜游走其间,玩得不亦乐乎。 转眼就是国庆假,撞上中秋节,一共放八天。 陈瓦霜回家后问妈妈国庆想去哪儿玩。 陈庆媛道:“这种假期哪哪都是人,何况还要参加两个婚宴。” “两个婚宴?” “一个是你周爷爷的孙子娶媳妇,还有你一个表哥也要结婚。” “哦,那我就陪妈妈去喝喜酒。” 陈瓦霜预计会在周家的婚宴上遇到邵京棋和陆墨白,只是没料到他们两个大男人的性子好像反过来了。 当时陈瓦霜正在跟邵京棋说话,聊大学的事,陆墨白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哟,来得够早啊。” 陈瓦霜回头看着陆墨白,发现他今天的状态不错,脸上表情轻松愉悦,她喊“陆叔叔”的时候,陆墨白甚至朝她微笑,挑眉问她:“跟谁过来的?” “跟我爸妈一起过来的。” 他点点头,对邵京棋说:“赵大小姐也会过来,你知道吧。” 邵京棋脸色瞬间变暗了几许:“她来她的,与我何干。” 赵大小姐就是跟邵京棋相亲的那个女孩?看他的表情,十有八九了。 三人原本坐在同一桌,他们两人也没有再互怼,陈瓦霜反而不习惯起来。突然的和谐,也让她无端产生一种夹在中间当夹饼的感觉,于是她起身说:“我去找我妈妈了。” 不跟你们一起玩。 陆墨白的伯母杨月梅招呼她们过去坐,还特地让陈瓦霜坐在旁边,笑眯眯地问:“大学生活怎么样,是不是特好玩?” 陈瓦霜乖乖道:“活动挺丰富的,不过我也在好好学习,每天都要出早晚功。” “嗯嗯,以后阿姨去看你的舞剧,做你的票友。” 闲聊时,陆墨白过来叫了声“伯母”,又扯着笑说:“你们聊得还挺热闹。” 他捡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小丫头。 那小兔莫名其妙总仿佛心中有鬼,都不敢看他,扫一眼就躲开眼神,看得男人心里嗤笑。 陈瓦霜却有点儿尴尬,他的目光虽不再像从前那样锋利,但仍然让她不敢对视,总觉得男人幽深的眼神,藏了什么欲说还休的意味。 杨月梅问:“墨白,你没去做伴郎?” 陆墨白领带都没打,黑色西装撇开,里边是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仍然没系,露出一小片锁骨下的区域,他懒散道:“新郎邀请了,不过我跟他十年没联系,这一年也就见过两面,怎么能占伴郎的位置。” “人家都邀请你了,你也没必要推脱。” “他又不缺伴郎。” 杨月梅无奈地看着侄子,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也该找对象,结婚了人才会成熟。” 陆墨白瞥视着低头刷手机的人,不耐道:“急什么,现在忙事业要紧,过几年再说吧。” “给你介绍一个不行,介绍两个也不行。”杨月梅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要找个什么样的。” 陈瓦霜正在回复同学的信息,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地想,陆墨白一岁不到爸妈就离婚了,他从小是由伯母家抚养长大的,所以他跟伯母亲近一些。 有个中年男人出现,陆墨白像是为了躲避念叨,起身跟对方打招呼。 陈瓦霜坐了一会儿,也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时,看邵京棋的身边有个看上去很洋气的女生,二人正在一个长辈跟前交谈。女生的头发染成了亚麻色,妆有点儿浓。 陈瓦霜思索,她应该就是赵大小姐吧,仅从外表上看,她跟邵京棋也是配的…… 正发着呆,头顶被大掌扣着,薅了一把头发。 抬头看去,陆墨白诡异地朝她笑。 陈瓦霜喊了一声:“陆叔叔。” “发什么愣,看到你嫂子,走不动道了?” “又还不是嫂子。” “还不是?”他面不改色,语气有些得意,“行,现在还不是,但以后就是了。” 陈瓦霜无语地望着他:“你好像很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他看向那两人,“你觉得他们不配?” 陈瓦霜嘀咕:“配不配,不能光看外表。” 他低垂眼眸,盯着她的脸:“怎么,你不乐意?看起来还有很多意见。” “我哪有!”陈瓦霜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小声地说,“而且我的意见又不重要。” “还算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定位。” 正说着,邵京棋带着那个女孩走了过来,陈瓦霜登时站直了一些。 她叫赵姿仪,比邵京棋小一岁,小时候也是在北城长大的,后来出了国。 赵姿仪给陈瓦霜的第一印象也不错,能说会道,还伸手捧了一下陈瓦霜的脸蛋,说她的皮肤真好。 说这话时,陆墨白鼻腔里哼了哼声,也不知道他这哼声是什么意思,是不服气还是觉得好笑。陈瓦霜没空管他,她只感觉邵京棋并不是那么开心,偶尔对视一眼,亦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无奈。 他仿佛是迫于压力,不得不礼貌微笑地带着赵姿仪走过场熟悉长辈。可是介绍的时候,又不说这是他女朋友或者相亲对象,只说这是赵爷爷的大孙女。 陈瓦霜回到了妈妈身边,安静地陪妈妈吃饭,聊天。 她以前参加宴会一向都是很欢喜的,有说有笑,做妈妈的宝贝女儿,可是今天心情有些压抑,看着台上的新郎新娘,她也高兴不起来。 等大人们四处交际的时候,她被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叫过去,大家凑在一桌聊天,吐槽高考、大学,陈瓦霜趁没大人管,禁不住喝了杯红酒。 正无聊走动时,邵京棋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霜霜,跟我来。” “去哪儿?” “出去透透气,说说话。” * 婚宴是在柏悦举办的,楼上66层便是知名的酒吧,360度视角,能将北城的古香古韵与现代繁华风景尽收眼底。 邵京棋带着她出了宴会厅,直接坐电梯去了65层,再转另一部电梯抵达顶楼酒吧。 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俯瞰下去,笔直的长安街上车水马龙,楼宇间灯光璀璨,但她无心看风景。 朝坐在旁边的邵京棋笑了笑,轻轻地问:“京棋哥,姿仪姐呢?” “她已经离开婚宴了。” “哦。” 他朝小姑娘扬眉:“陪哥哥喝杯酒怎么样?不喝果汁。” “那给我调度数很低的酒,我刚才已经喝了杯红酒了,我妈妈会说我。” 他点点头:“好。” 在陈瓦霜眼里,邵京棋一直是温润如玉,极有分寸的,刚才带着赵姿仪走过场时风度翩翩很有耐心,即便是现在,言行举止亦很绅士。 她想起来要跟妈妈说一声,便拿出手机,给妈妈报了个信儿。 支着下巴,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尔后问他:“你是不是常来这儿啊,景观还挺漂亮的。” “确实经常来,你之前还没成年,我也不好带你过来喝酒。”他回答。 陈瓦霜笑 31. 第 31 章 [] 第三十一章摸来摸去 三个人坐在小小的四方桌边,大眼瞪小眼都没有开口,气氛陡然变得沉闷不堪。 陈瓦霜万分不解,怎么他们说话夹枪带棒时,她会觉得煎熬;不说话沉默以对,也让她脚趾抠地;倘若正常聊天,只怕她会更觉诡异…… 他们二人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碰面,否则哪哪都不和谐。 陈瓦霜注视着自己还没有喝完的鸡尾酒,灵光突现,她干脆举着杯子缓解尴尬:“要不,我们碰个杯吧。” 陆墨白和邵京棋同时看向她。 陈瓦霜为难极了,瞪她干什么啦!她还不是为了缓解这种古怪的氛围? 邵京棋笑笑,拿起了他的威士忌杯子,晃了晃里面三分之一的酒:“说起来,自从你退伍回来,我的确还没有跟你碰杯喝过酒。” 陆墨白不动声色,让服务员送来了杯子,自己倒了整整一杯。 “既然要碰杯,总得满上才叫好吧。” “行,舍命陪君子。”邵京棋也拿过了那瓶威士忌。 陈瓦霜仿如石化,这样一杯又满又纯的威士忌灌下去,哪怕是个海量,也受不了吧。她赶紧抓住了旁边邵京棋的手腕:“不要啦。” 两人再度同时看向她。 陆墨白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见她紧紧抓着邵京棋的手腕不放,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凶凶地道:“把手放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万一赵姿仪在,她怎么看?” 陈瓦霜吓得一愣,松开了手。 嗫嚅地解释道:“你们不能这样灌,要是都醉了,我也拖不动你们,喝酒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嘛,我待会儿都要跟我妈妈回家了。” 这种场景委实太让她操心,一点儿也没劲。 邵京棋缓了缓,放松起来,笑着说:“行,今晚哥哥听霜霜的。” 陆墨白也扯起了唇角:“那我只喝一半。” “嗯。”陈瓦霜松了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 半杯酒喝完,陆墨白说:“杯也碰了,酒也喝了,邵总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我说说,虽然估计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心烦喝酒这种事,找男人总比找小姑娘要强上许多。” 邵京棋却淡淡地道:“可惜和陆总喝酒,还真不如找小姑娘。” 来了来了又来了。 这两个人上辈子一定是互相捅了对方很多刀。 明明都是英俊的帅哥,又年轻,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摒弃前嫌……陈瓦霜好想让他们把陈年积怨都说个清楚分明,不要再这儿唇枪舌箭,阴阳怪气的。 可惜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霜霜,妈妈等下回去了,你陆叔叔找到你没有?” “找到了,我这就下去。” 陆墨白像个赢家,起身说:“走吧,小姑娘就是让家长操心,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小姑娘。” 陈瓦霜看着心情还是没好起来的邵京棋,不忍让他一个人在这儿喝酒,便说:“京棋哥,你也跟我一起下去吧。” 邵京棋无奈地笑:“万万没想到,我看着你长大,带了你那么多年,有一天要你反过来照顾我。” 陆墨白继续挤兑:“尊敬老人,应该的。” 邵京棋冷声:“论老,我们哪里比得上大了一辈的人?” “哪里的话,虽然我辈分高,但年龄还真比不上你。” “但你始终辈分高,跟霜霜岔了辈。” “……” 陈瓦霜好想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好不容易回到了婚宴厅,陈瓦霜不想再理这两个人的死活,跟着妈妈就离开了。 * 回家的车上,陈瓦霜靠着妈妈的肩膀,一副疲惫的神情。 陈庆媛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脸这么烫,刚才喝了很多酒?” “没喝很多,京棋哥心情有些苦闷,就把我叫去楼上酒吧坐了会儿,喝了点儿鸡尾酒。” 陈庆媛道:“他也快三十了,很早就接手公司,是个成熟的大人,他知道该怎么做。你还小,不要掺合进去。” 陈瓦霜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的确不方便掺合什么,尽管她几乎从不问生意场上的事,但隐隐听闻邵家有几个大的投资项目都在海外市场,邵京棋跟赵小姐联姻,无疑是有利益关连,她能出什么主意呢? 不过,她现在挺想知道他跟陆墨白到底是怎么反目成仇的,要不然将来遇到,还有的闹腾。 陈庆媛见女儿没有吭声,侧头瞧了瞧她的脸:“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睡着,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陆叔叔跟京棋哥很小就认识,以前都是一个学校的,相差一届,但他俩的关系看起来不怎么好。” 陈庆媛道:“是不怎么好,以前你姐姐住院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医院里差点儿打起来了。” 陈瓦霜坐直身子,脑袋也离开了妈妈的肩膀,惊讶问:“还有这回事?” “嗯,当时放暑假,好几个同学一起去看望你姐姐,大家都在劝架,把他们拉开了。”陈庆媛忆起旧事,也叹了一声,“我也是慢慢才想起这件事,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互相看不顺眼,一言不和就打架也是有的。” 这几年,陈庆媛极少跟陈瓦霜提夏凝的事,突然提起,难免感伤。 陈瓦霜觉察到陈庆媛情绪的波动,侧转身子,圈住了她的脖颈,撒娇地叫了一声:“妈妈,姐姐的人缘一定很好。” “那当然,老师同学,还有亲戚邻居,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她说着,又像是怕陈瓦霜吃醋,“不过宝贝你的人缘也很棒,大家都在夸你。” “嗯……我太阳穴有些胀。” “来,妈妈给你揉揉,你喝不了酒,以后少喝。” “好。” * 隔了一天便是中秋节,陈瓦霜陪妈妈去了外婆家。 吃过午饭,闲聊时收到陆墨白发来的消息:【下午有空?陪叔叔看电影。】 陈瓦霜:【我在外婆家。】 陆墨白:【地址发过来。】 不是,这人是不是有啥毛病,思维也忒钢铁直男了,她的意思难道不是不方便,走不开么,怎么他就让人发地址了? 冷静一下,又觉得趁着这个机会,问他了解一些事情也挺好的。 于是跟陈庆媛说:“妈妈,我同学来市区了,让我陪她逛街,我大概五点钟会回家。” 现在陈庆媛对她的管理越发放松,只让她路上小心,想了想,又拿了盒月饼给她:“把这盒月饼送给你同学吧。” 陈瓦霜拎着这盒月饼出现在路边,上车后,陆墨白发笑:“怎么还拎盒月饼,打算送给叔叔吃?” “我没跟我妈妈说要见你,只说是跟同学逛街,她就让我捎盒月饼给同学。”她转身把礼盒放到了后座,“反正这盒月饼给你处理吧。” “行,放那儿。” “怎么突然想看电影?”陈瓦霜问,“我在国庆那天已经把能看的看完了。” “不看也行,叔叔闲的。” 所以,这个马上27岁的男人,每次闲了没地方去,就专找她打发时间? 陈瓦霜同无语看着他。 “什么眼神。” “陆叔叔,你要是闲的慌,怎么不找阿凯他们,我听说你们经常去健身啥的,他们以前都是你的部下,现在是你的员工,都听你的话。” 嘶的一声,他很不忿:“成天跟一群臭老爷们混在一起还不够?看到他们就烦,我还不能换个香的小姑娘了?” 意思是,她是香的小姑娘,她是用来跟林家凯、周知春他们对照的? 陈瓦霜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儿欠。 “谁让你不去找个女朋友。” 他冷冷地道:“不找,我还就找你了。” 这个幼稚鬼。 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她咬牙忍了,说道:“那你想去哪打发时间?我五点钟要回家的,我要跟爸妈一起吃中秋团圆饭。” “那你就舍得撇下 32. 第 32 章 [] 第三十一章背刺事件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凶她。 只是在他身上试一下胸针好不好看,怎么就算摸他了?难道他硬邦邦的身体是朵娇花,隔着衣服碰都碰不得吗? 最重要的是摸来摸去这个词令她脸颊开始发烫,不知该说什么反驳。 店员闻言偷笑不已,用八卦的眼神打量他们。 陆墨白泰然自若地把胸针放进盒子里,对店员说道:“就这枚吧。” “好的先生,请这边买单。” “不是他买单,是我买单。”陈瓦霜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开腔。 陆墨白笑吟吟:“放心,叔叔就等着你买了送我。” 真的好想揍他一顿,怎么能有这么欠揍的人啊!小时候他打架一定是招惹得罪了很多人,被大家你一拳我一脚地围殴。 陈瓦霜跟着店员去了收银台,买好单,他倒是卖乖,把装了胸针的盒子直接揣进了兜里,笑眼眯眯:“想吃什么?叔叔请客。” 陈瓦霜抬头瞅向他,咬牙切齿道:“哈根达斯!” 压一压我的火气。 他却在一旁说:“那玩意儿又贵又不好吃,叔叔带你吃麦当劳甜筒得了,第二个半价,我吃半价的那个。” 店外不远就有一家麦当劳,可惜没有第二个半价的活动。他只买了一个甜筒给她吃,还点了薯条、鸡米花和可乐。 拿过小姐姐递来的甜筒,陈瓦霜找了张吧台式桌子,面对玻璃橱窗坐下。 陆墨白端着餐盘过来推到她跟前,自己只拿了杯可乐,而且他这个人不用吸管,把杯盖也掀了,直接拿着杯子,跟喝凉白开似的。 陈瓦霜一边看窗外的行人一边吃甜筒,冰凉清甜的冰激凌在舌尖化开,她安静地舔着。 原本打算吃完赶快回家,感觉跟着他混街头,早晚会被凶死。可是想想她今天见面的主要目的还没达成,又觉得不甘心。 然而万一他不想说,还把她给臭骂一顿,那岂不是很吃亏。这般想着,陈瓦霜的眉心都拧了起来,不由自主发出了微微一叹。 男人握着那杯浮了几块冰的可乐瞥过来:“叹什么气,你才多大点儿,这么多忧愁?” 陈瓦霜抬眸望向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呆呆叫了声:“陆叔叔。”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他回看她,又没耐心了。 “那我要是想问你一些事,你会告诉我吗?”清澈的眸子看着他,脸上净是期待。 陆墨白收了收眼神,并未放松警惕:“得看你问的能不能说,除了部队保密的那些我不能说,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不可说。” 陈瓦霜感觉有戏,欣然道:“放心,我不是要问那些。” “那是什么?” 陈瓦霜低嗯一声,脑子里开始组织语言,一边纠结是直接问还是说个引子,一边又舔了一口甜筒。 男人盯着这小丫头慢条斯理地舔着冰激凌,半分耐心都没了,语气严厉,带了几分逼迫感:“快说!” 陈瓦霜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我就是想问问他当年是怎么背刺你的。” 陆墨白:“……” 他这张好看的脸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定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微微闪过一丝惊讶,大概是没有料到她磨蹭半天是要问这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嘲。 陈瓦霜不服了:“你哼什么呀,你都因为这件事,跟他闹了十一年的别扭了,难道不重要吗?” 半晌,他才冷笑出声:“确实不重要,早释怀了,要是没释怀,我第一眼看到他应该会朝他脸上挥一拳。” 陈瓦霜听着他口不对心的话,半分都不信:“既然释怀了,为什么你们每次见面,还要在嘴上斗个没完。” 陆墨白扯唇道:“男人的相处方式都这样,没什么可稀奇的。” 这话跟邵京棋说的如出一辙:男人嘛,难免谁也不服谁。 所以,他俩倒像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看样子他不大想说,陈瓦霜扭过头,看着玻璃窗外的各色行人,舔着自己的冰激凌。 见小丫头又不吱声了,陆墨白问:“真想知道?” 陈瓦霜:“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 他支着一侧下颌,直直地看她,这小兔看似情绪稳定,却又让他感觉不对劲。 突然好奇地问:“生气啦?” “没有。” 犯不着生气,那一刻她只认为自己纯粹是吃太饱了管这么多闲事,吃完甜筒,再吃两根薯条就回家吧。 * 见小兔沉闷不吭声,他散漫道:“当年的事确实不算什么,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是附近有名的打架王。偏偏脑子好使,长得也还行,打完架学校大多秉持能教育就教育,能保就保的态度。” 陈瓦霜吐槽:“你好像很嘚瑟。” “嘚瑟什么?不过是个没父母管教,野生长大的孩子罢了。”他语调平淡,“邵京棋比我大两岁,高一届,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他那性格四平八稳,不爱闹腾,有时候也劝架,我挺认他这个兄弟,所以有什么事都跟他说。” 2006年4月的一个周末,陆墨白叫了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要跟附近职校的几个混混茬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他和一帮孩子赶到约架地点,那几个混混没有来,来的人是陆墨白的父亲和伯父。 那两天,陆墨白被父亲关在家里反省,他、伯父、堂哥三人开了家庭小会商量怎么处理这个刺头。一番商议后,大家觉得他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便决定让他去考军校,进部队历炼。 他成绩好,老师让他提前一年报名高考当练手。所以他读完高二就考去了军校。 陈瓦霜不禁道:“可你要是不同意,也可以考别的学校吧。” 他哂笑:“虽然在外面浑不吝,但其实没有哪个孩子不怕家长的。他们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去军校,要么去国外。我当时不想去国外,就选择去军校。” 说到这儿,他看着她:“你猜当时我爸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陈瓦霜:“是京棋哥告诉你爸的?” “邵京棋倒是不虚,直接承认了。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回答冠冕堂皇,说什么只是尽了他的本分。” 陈瓦霜不解地道:“可是陆叔叔,打架本来就不对,” “我也没说对啊。”陆墨白喝了一口冰可乐,“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告密呢,我当时那么信任他。” 陈瓦霜:“……” 虽然背刺事件并没有多曲折离奇,但陈瓦霜听着,总觉得不是滋味,她吃完了甜筒,开始吃薯条和鸡米花。 “所以你从此对京棋哥耿耿于怀?” 他却还是笑:“就算没有他告密,以我当时的桀骜不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前几年我才知晓,2005年我爷爷去世后,家里的情况不是太好,我堂哥仕途不顺处处受打压,我们家的生意也三天两头受到各种检查。我要是有个好歹闹出乱子,可能他们也保不了我。” “那人家不是间接救了你嘛,你怎么不感谢人家。” 陆墨白笑眯眯,伸了一只手过来扣着她的脑袋,惯性地薅了薅她头顶:“小朋友,我跟他的矛盾不单单是背刺这一点,后续还有各种不对付。他平时一声不吭,突然搞针对,使绊子,我这种敞亮人,最受不了老阴逼。” “所以你俩打架了?” “那倒没有,我答应了考军校,不能再出岔子,我都忍了。” 陈瓦霜想起妈妈的话,嘀咕:“但我妈妈说你们去医院看望夏凝姐姐的时候,差点儿打起来了。” “那次确实闹过,被同学拉开了。”他回忆道,“当时是7月,快出高考分了,突然得知夏凝得了急性白血病,有同学约我去看她,正好邵京棋也在。在病房里他没说什么,出了病房他就语气恶劣地问我来做什么,怎么哪哪都有我,还说不想看到我,我被激怒了,就抓了他领口。” 陈瓦霜很惊讶:“为什么……你去看望夏凝,他怎么能这样说,他又不是夏凝的什么人。”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冒出来,这个想法,其实她之前也产生过,但从来没有得到验证。陈瓦霜怔怔 33. 第 33 章 [] 第三十二章吃醋 回家途中闲聊两句,陈瓦霜问他晚上怎么过。 他懒怠地道:“还能怎么过,回家吃顿饭呗。” 陈瓦霜不由睨着她:“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回家过节。” “那能怎么办,他终究是我的老子。” 所以他之前说什么一个人过中秋,都是过过嘴瘾。 鄙视。 到小区门口下车时,陈瓦霜礼貌道:“我回家了,陆叔叔中秋快乐,今晚记得吃月饼。” 他笑:“我不爱吃这玩意儿。” 陈瓦霜耐着性子说:“意思意思尝一口也好,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嘛。” 她说完打开车门下车,没再管他爱不爱吃,会不会吃。 今天其实有些累,并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听了一些事后觉得心累。 回到家里,哥哥夏泽、嫂子和五岁的小侄子都过来了,大家一起吃了个热闹的中秋团圆晚餐。 晚上的月色还不错,饭毕在小院子里摆了水果、月饼、茶,陈瓦霜陪着坐了会儿,后来觉得没什么意趣,回屋准备洗洗睡。 蓦地收到陆墨白发来的信息。 那是一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拍的照片,光线昏暗,照片上他的手上拿着个已经被咬了一口的月饼。 他像汇报情况似的说:【尝了口。】 陈瓦霜不禁发笑,回了一个【乖】的卡通摸头表情包。 坐在车里的男人盯着手机屏幕,唇角的淡笑被开车的林家凯看到。 刚才老大说去拳击馆出身汗,一上车,周知春就看到了后座的月饼,问哪来的月饼,能吃不。 这玩意儿老大以前都不吃,说热量又高,又腻味。但没想到老大却发话说:“拆了,拿一个过来,你们爱吃就吃。” 关键老大不光吃了一口,还拍了张照片,还在手机上发送给谁。 这就耐人寻味起来,林家凯合理怀疑这月饼是小姑娘送的,月饼也是小姑娘让他吃的,否则老大这种性子的人怎么会干这种事? 但要是这样的话,老大的心情会很好,跟他提点儿要求,也多半会同意。 于是林家凯说:“老大,这个月12号我得回趟家,我妈生日。” “几天?” “三天。”原本两天就够,不过三天的话会更宽松。 “嗯。” 林家凯心中愉快不已,小姑娘果然是给人间带来美好的人。 * 陈瓦霜不知道别人美不美好,反正这几天她过得有些无聊,6号参加表哥的婚宴,8号吃了午饭,她便回了学校。 回学校后,她的生活充实了许多,没再管顾其他的繁杂之事,上课、练功、自习、阅读、阅片儿……有时候周末有活动,她懒得回家,隔周才回去。 陈庆媛最近也要时不时去照顾母亲,闲暇时跟人打打国粹,清闲而自在。 陆墨白生日那天,陈瓦霜直到晚上才想起来,发了条祝福过去:【陆叔叔生日快乐,差点儿忘记了。】 陆墨白:【原来今天我生日,在忙,没注意。】 陈瓦霜:【那好好忙。】 陆墨白似乎懒得打字,给她发语音通话,问她最近在忙什么,上了些什么课,周末会不会回家。 陈瓦霜一一回答,还说周末看情况再决定。 陆墨白说道:“算了,我最近也不见得有空,先忙着。” * 转眼就到了11月份,最近好多人过生日,邵京棋也快过生日了,周末在家里,他突然发信息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这几年她很少送礼物给邵京棋,主要是她那时候还小,邵京棋也说不用费什么心思。 可是想到这些年受他这么多照顾,顺便送份生日礼物也是应该的。 于是买了一枚领带夹,吃饭的时候拿给他。 “京棋哥,你快过生日了,送你一枚领带夹。” 他还挺高兴,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看,干脆直接把它别在了自己的领带上。 邵京棋问她最近是不是很忙,陈瓦霜点点头:“是的,每天都要练功,想多学点儿,有时候会去别的系蹭课,马上12月就要开始排期末戏了。” “元旦呢,放假有什么安排?” “可能去趟香港,想买些东西。” 他点点头:“那还有盼头。” “京棋哥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看过来,笑着说道:“老样子,忙着开会、出差、谈项目、应付饭局……” 想问问他跟赵小姐的事,忍不住开口:“姿仪姐还在北城吗?还是回美国了?” 他语气十分平淡,看不出任何波澜地道:“回美国了。” 听妈妈说他俩的婚事先搁着不谈了,所以他才看起来没这么愁吧。吃饭的时候,他像从前那样,给她夹菜,给她舀汤,还笑着问:“有没有在学校遇到喜欢的男生?” 陈瓦霜否认得很干脆:“没有。” “那有男生追你吗?” “也不算追求,就是正常的往来,我找男朋友要经过我妈妈同意的。” “你妈管得严,不过也是应该的。”邵京棋道,“等再过两年,要是你还不找,我就问问你妈妈的意思了。” 这话乍然听得陈瓦霜心惊肉跳,不安地道:“问什么?” 邵京棋灼热的目光看向她,似笑非笑:“问问她找女婿有什么要求,我是不是合适。” 他像是在开玩笑,却又像是借着开玩笑的语气来试探什么。 可是一想到他当初追求过夏凝姐姐,也不知道有没有跟夏凝姐姐谈过恋爱……就算没有妈妈阻拦,陈瓦霜也挺介意这点,很果断地说:“哥,不要开这种玩笑,你有那么多女朋友,还有赵小姐。” 他仿佛预料到了她的反应,脸上仍然挂着笑:“赵小姐也不缺男朋友,我们太相似,过不到一块儿去。” 呃……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见他这么轻松自在,愉悦之色溢于言表,陈瓦霜也放心了许多。私下里看到他愁容满面的,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瓦霜微笑道:“那你现在又自由啦,可以再去找网红了。” 他却突然严肃:“不找了,累得慌,休整休整,想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习惯,都快三十岁了,也得为自己的将来负责。” 这番话太认真,陈瓦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他之前换女朋友换衣服似的特别勤快,还玩得花。但是,他突然改变,终归是好事。 “很棒!”陈瓦霜表示赞赏地点着脑袋,“要不跟陆叔叔学习吧,他很热衷健身。” 一提到陆墨白,邵京棋的脸色就变了变,说道:“好端端的,提他多扫兴。” 见他拉下脸,陈瓦霜只好小小地沉默着,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邵京棋才说:“你最近经常见他?” “有日子没见了。” 就10月底一起吃了餐饭,也没聊什么,吃完饭两人就分开了,陈瓦霜要陪蒋婕去给她刚认定的男神买礼物。 他挤兑着:“好好学习,别成天想着找对象或是陪人去找对象,闲的你。” 气得她直哼:“谁成天想着找对象了,陪好朋友买个礼物而已,你说话老是这么难听。” 有点儿奇怪,当时陆墨白听完后, 34. 第 34 章 [] 第三十三章金丝雀 翌日陆墨白要去通州,吩咐她把东西搁在酒吧。 陈瓦霜买了领带夹,去酒吧放下便回学校了。 晚上陆墨白发现盒子里有两枚领带夹,不禁抿嘴发信息:【买一送一?】 陈瓦霜暂时没回复。 周知春笑吟吟地说:“老大,你侄女好漂亮,每次见到都觉得她比上次又漂亮了。” 陆墨白瞪了他一眼:“看得很仔细啊?” 周知春:“我视力还行。” “挖出来捐了得了。” 周知春:“……” 陆墨白拿着领带夹去了楼上,靠着沙发休息。过了许久手机才响起提示音,陈瓦霜回复他:【一个在你领带上夹着,一个给你拿在手里玩着。】 不用当面看,也可以想象得出这只小兔气呼呼的模样,陆墨白发着笑,问:【刚刚在忙什么?】 陈瓦霜:【听一个导演的讲座。】 陆墨白:【电影导演?】 陈瓦霜:【不是,纪录片导演。】 【已经散场了,回宿舍准备洗洗睡。】 陆墨白:【行。】 结束对话,男人有些百无聊赖,又眯了会儿才下楼。 以前的高中女同学谢昭颖带了个朋友过来,朝他打招呼:“哟陆总,今天在啊。” 陆墨白笑笑:“这么巧。” 谢昭颖说:“难得陆总有空,摇几个老同学过来不介意吧。” “别摇我讨厌的人就行。” 谢昭颖撇嘴:“那不就是没得摇,全校师生,哪个你不讨厌?” 陆墨白随意地坐下:“这话说反了吧,应该是全校师生,哪个不讨厌我。” “哪能啊,大家膜拜你都来不及。” 说话间,来了几个就在附近的同班同学。尽管十来年没有见过,一聊起来依旧很熟悉。 有人问陆墨白:“找对象没?” 陆墨白抬眼瞅过去:“打算给我介绍?” “要是有符合你条件的人,当然可以介绍。”他说,“陆总有啥条件不?你们家的话,条件估计得高点儿。” “条件?”陆墨白笑笑,散漫道,“身体软点儿,皮肤白点儿,眼睛红点儿,耳朵长点儿……” 大家听着不对劲儿:“你描述的是兔子吧。” “啊,”陆墨白扯起唇角,“我就这么一说,原来说的是兔子啊。” 有人开始套话:“看来是有这么个人出现了,什么时候带着她出来坐坐。” 陆墨白冷呵:“扯淡呢,给你瞧了让你惦记?买间豪宅藏起来都来不及。” 一堆人起着哄,除了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林家凯,谁也摸不准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 * 进入12月后,天气越发寒冷,陈瓦霜每天清晨都要起床,跟着同学们去练早功。除了他们专业,还有表演等专业的帅哥美女也要练。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操场和练功厅还挺热闹。 有个表演系的学姐认识她后,好奇地说:“你的名字是取自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意思吧,谁给你取的?” “我外公取的。” “还挺有特点的,你是出生的时候有下霜吗?” “没有,我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出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取个这样的名字。” 见过几次后,陈瓦霜跟学姐熟悉起来,最近她在剧组跑龙套,也会跟陈瓦霜聊聊剧组的一些事。 天气太冷的缘故,陈瓦霜回到家大多懒得出门,有一次午后,妈妈要去杨月梅家里搓麻将,把陈瓦霜也带了过去。 杨月梅家住四合院,陈瓦霜想起这儿就是陆墨白小时候长大的地方,于是拿起手机拍了张院子照片,再给陆墨白发过去。 问他:【陆叔叔你在这儿住了几年?】 陆墨白:【住到小学毕业,就在胡同口的小学念的。】 那是个有名的小学。 陈瓦霜:【我去胡同里转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陆墨白:【现在没什么可玩的,大伙都盼着腾退呢,以前倒还有趣。】 陈瓦霜:【那我随便去逛逛。】 陆墨白:【先别出门,等我半小时,带你去邻居爷爷家逗鸟儿。】 他发完信息便对林家凯说:“掉头吧,去我伯父家。” 林家凯很不解:“不是约了张总吗?伯父家有事?” “再约吧,反正不是那么重要。”陆墨白随口道。 林家凯:“……” 陈瓦霜乖乖坐在厢房改造的麻将房里,看她们搓麻将,一堆的胡、碰、杠,她兴趣缺缺,只好掏出手机东刷刷,西刷刷。 * 陆墨白非常准时地走进厢房,一眼就看到了穿了条浅粉色连衣冬裙的小兔,窝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手机。 他不露痕迹地笑,先跟搓麻将的几个人打招呼:“这么热闹,玩国粹呢。” 杨月梅道:“墨白,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有日子没来了,过来瞧瞧。” 陈瓦霜都快睡着了,听见声音抬眼望过去,陆墨白也递了个眼神过来。 她站起身,走到了麻将桌边,叫了声:“陆叔叔。” 杨月梅刚好说:“哎胡了。” 她特别高兴:“墨白你要是有空,就去见见你邱叔叔的女儿,人刚从英国读了硕士回来。” 陆墨白十分果断:“没空,都快忙死了,好不容易有点儿时间过来瞧瞧您,您哪来这么多叔叔阿姨的女儿介绍。” “怎么说话呢?”杨月梅开始洗牌。 陆墨白见陈瓦霜搁那儿站着,听见这些还一副吃瓜的神情,没好气地说:“小霜在这儿听麻将声不嫌吵?跟叔叔出门遛达去看邻居家养的鸟儿。” 杨月梅道:“别我一说找对象的事,你就找借口走。你爸管不了你,托我管着,你以为我乐意介绍啊。” “走不走?”他又不耐烦起来。 陈瓦霜只好向妈妈求助,陈庆媛说:“去吧,看了就回。” 呆呆地“哦”了一声,陈瓦霜取下白色羊绒外套穿身上。 * 走到外面,陈瓦霜把手塞在外套的口袋里。陆墨白撇头看过来:“很冷啊?” “刚出来,有点儿不适应。”她说。 陆墨白停下脚步,见她外套有个帽子,索性把帽子翻过来,给她戴在了头上。 毛绒绒,粉白白的,看得男人直点头微笑:“这样更像只兔子了,就是耳朵有点儿短。” 陈瓦霜皱眉看着他:“你不是要带我去看邻居爷爷家的鸟儿吗?他养了很多?” “估计得有十来只,百灵、画眉、黄雀、银耳相思……都有。” 说是邻居,其实也有段路,抵达金爷爷家后,陆墨白敲门打招呼:“金爷爷,还记得我么?小白。” “哎哟,小白……我听说你退伍了?” “都退了一年了。” 金爷爷看起来有七十多了,打量着陈瓦霜,问道:“这是你媳妇儿?” 陈瓦霜连连摆手:“不是,我是他侄女。” “就一阿姨家的小姑娘,叔叔侄女地瞎叫。”他解释,“想带小姑娘过来看看您养的那些宝贝,现在还养着吗?” “养着养着一直养着,这几年没了一只又添补上,伺候它们比伺候我老母亲还上心,快屋里坐。” 金爷爷的院 35. 第 35 章 [] 第三十四章“陆墨白,你别太过分!” 察觉陆墨白神色颇认真,他似乎真有这个打算,陈瓦霜赶紧说:“我跟我妈妈的香港行早就计划好了,你才别掺合。” “怎么跟叔叔说话呢?”他脸一沉,“你都快19了,马上就到法定婚龄,怎么还事事都听你妈的,将来你妈让你嫁不喜欢的人,你也嫁?” 陈瓦霜顿住,抬眸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轻声地说:“终身大事听长辈的不会错。” 他没好气地从鼻腔冷哼了一声:“没主见。在泰国的时候我看你挺有想法啊。” “那不一样。” 陆墨白低垂眼眸盯着她,安静不语,仿佛对她无话可说。陈瓦霜只隐约听见他沉沉的吐息,良久,她说:“回去吧。” “急什么,抽根烟。” 他好像有些烦闷,从烟盒抖出一根香烟叼着,再用她送的那枚银狼打火机点燃,淡蓝色烟雾随寒风飘散开去。 以前陈瓦霜极讨厌他抽烟,可是现在似乎已经习惯,倘若看久一些,还会觉得他抽烟时挺有男人味儿。 回去的路上,二人双双沉默。走到院门口陆墨白才说:“叔叔先走了,你进去跟我伯母说一声。”说完头也不回朝车子位置走。 陈瓦霜注视他的背影,这才发现林家凯坐在车里待命,心下不由怔了怔。 陆墨白是特地抽时间过来陪她看那些鸟儿的,结果金丝雀的故事把他弄得不大开心。 回家路上陈庆媛问询刚才的事,陈瓦霜如实说只去了金爷爷家看鸟儿,后来陆叔叔在门口坐车走了。 陈庆媛摸了一下宝贝女儿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妈妈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陆叔叔待你也挺好。” 想到她跟陆墨白瞒了这么多事没让妈妈知道,陈瓦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是那些事不好说出来,比如在泰国逛夜店,还有跟邵京棋“争风吃醋”的事…… 她回道:“陆叔叔是挺好的,把我当小辈看。” 陈庆媛注视着女儿,淡淡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周,北城下了第一场不大的雪。 陈瓦霜周五回到家里,陪妈妈吃火锅,熨帖熨帖胃。 陈庆媛说:“前段时间不是说你京棋哥的事吹了么,这会儿又听你罗琼婶婶说,只怕还是得结婚才行。” 陈瓦霜愣住,筷子里夹着的羊肉停在空中。 “京棋哥愿意吗?”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陈庆媛没有察觉到,只说:“他愿不愿意有什么要紧,你也见过赵小姐了,人还是蛮不错的,美丽大方,他之前找过多少女朋友,玩也玩够本了。” 话虽如此,可是想起前段时间,邵京棋一身轻松地对她说会好好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调整一番。那个时候她觉得邵京棋整个人都在发光,未来也一片光明。 可是现在…… 不过妈妈说得对,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婚姻和感情也没有必然关系。 比如胡同里的那位小爷,最终屈于现实,放走了金丝雀,娶了个门当户对的,两人也能过下去,孩子都念大学了。又比如陆墨白的母亲,虽然结婚了,最后以离婚收场,导致他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想到陆墨白,陈瓦霜忆起那天他问,如果妈妈让她嫁不喜欢的男人,她是不是也要嫁。 她思考过…… 但没想出头绪。 * 2017年的最后一周,陈瓦霜的状态不太好,有次跟表演系的大三学姐林微微聊了聊感情困惑。 问她:“学姐,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男生?” “当然有啦,难道你没有?” 陈瓦霜摇头。 “想必是你眼光高,看不上他们吧。” “也不是,我好像跟男生都是很正常的交往,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所以不知道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那就是还没有开窍,等开窍了你就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了。” 陈瓦霜干干地道:“也许吧。” 林微微说:“不过女生一旦动了感情就容易受伤,你不知道很多男生也就那样,表面上挺好的,实际上花心大萝卜,或者不敢承诺,白嫖完就走,渣男一个。所以对我来说拍戏搞钱,出名走红才是王道。” 陈瓦霜愣了愣,感觉她口中的这类男生,不就是邵京棋?相比之下,陆墨白倒是白纸一张。她不禁问:“那要是二十七岁了还没有谈恋爱的男人,是不是就容易专一?” 林微微惊讶不已。 “学姐怎么了?” “你身边还有这样的男人?不能够啊,你身边二十七岁的男人应该都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吧!”林微微有些纳闷,“二十七岁都没谈过,要么就是装纯情,要么就是有毛病,等等,不会是基佬吧。” 基、佬……陈瓦霜无语凝噎,赶紧摇头:“不是,他说看到那些臭男人就烦,想揍他们,不可能会是。” “那很难说啊,比如他是不是很注重健身?是不是穿着打扮还挺有品味?是不是身边围绕的人里男性居多,他不怎么跟女生往来?要是长辈让他找对象他就说事业为重……” 陈瓦霜呆滞住,怎么好像每一条都中了? 林微微观察着学妹的表情,若有所思:“总之,你要遇上这样的男人,得擦亮双眼。” 越说越离谱,陆墨白的情况比较特殊,估计跟学姐说,学姐也不会相信。那样一个钢铁直男,怎么可能会是弯的? 不过算了,陈瓦霜甩甩脑袋,不去想这些,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由于班里期末要排舞剧,她又是学习委员,时常要组织大家排练,为了让工作更好地进行,陈瓦霜也会去导演戏蹭课。上了几节课后,感觉做导演也蛮有意思的,一些事情能按自己的想法进行,自己掌控全局,而不是被人掌控。当然,能力也要具备,这样才能导出好的作品。 周五是29号,上完周五的课,就正式放元旦假。 家里的司机过来接她,还在车上,陆墨白打电话问她还去不去香港,陈瓦霜说不去了,因为妈妈前几天感冒,现在还不大舒服,说等寒假才过去,时间更宽松。 陆墨白道:“那行,叔叔也不去。” 陈瓦霜感觉怪怪的:“陆叔叔,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嘛,你不是要人担保才能出境吗?难得有人担保,出去逛一圈也不错。” “叔叔并不想去。” “那……好吧。” 电话里的声音冷笑一秒:“好什么?让你陪叔叔去趟香港,你愿意去吗?” 陈瓦霜不大理解他的意思:“为什么要我陪你去香港?” 他沉顿着,仿佛藏了什么心事,最终只说:“你忍心让叔叔一个人看烟花啊?” 陈瓦霜:“那要不,找其他人陪你去看?阿凯不是过了脱密期,陪你过去不行吗?我得在家陪妈妈。” 陆墨白稍显无语:“没心没肺,挂了。” 陈瓦霜看着屏幕,不禁皱眉。 所以说,27岁的男人不找女朋友,确实容易有毛病。 * 原以为这个假期会过得很平静,就像之前的所有假期一样。直到31号这天下午,邵京棋约她出去喝下午茶。 由于不是正餐,陈瓦霜认为他只是有段日子没见她,所以惯例见个面,聊个天。 邵京棋开车过来接她,问她想去哪儿? 想到上回在柏悦,他说那儿的下午茶也不错,陈瓦霜兴冲冲地道:“柏悦。” 63层靠窗的桌子上摆了精致的英式茶点,窗外便是车流不息的宽阔长安街,陈瓦霜眺望远方,可惜今儿天气不给力,西山在灰蒙蒙之中若隐若现。 他照旧问她最近学了些什么,参加了什么活动,陈瓦霜一一回答。 “京棋哥最近还是很忙?” “忙来忙去,不过是那些,不值一提。”他说。 他似乎并不大想聊婚姻感情上的事,陈瓦霜也不便多问,只好拿甜品叉吃着块草莓慕思蛋糕,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电话铃声不期而至,屏幕上显示“陆叔叔”,陈瓦霜自然地对邵京棋说:“我接个电话,是陆叔叔打来的。” 邵京棋:“……” “喂,陆叔叔。” “晚上有班到香港的私人飞机,你真不陪叔叔去?” 陈瓦霜明显感觉到邵京棋是不乐意的,此时他投过来关注的目光,令她莫名心虚,声音都变低了些:“不去了,祝你玩得开心。” 陆墨白像个侦察高手,她的一丝微小异样都牢牢揪住。 “你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在外面喝下午茶。” 她还没说完,他便抢先一步问:“跟邵京棋?” 36. 第 36 章 [] 第三十六章抱她 从小到大,邵京棋的情绪一直平稳,这几年更是,极少出现波动,从未发火,遇到陆墨白除外。 今天中午两个人非常凑巧,在同一个时间段去医院看望一位正在住院的高寿老前辈,离开病房后,两个人进了电梯,因电梯内还有其他人,二人并没有说话。 直到出了电梯,来到停车场。陆墨白若无其事地发笑说:“有趣,当年我跟你也在这家医院看望夏凝,咱俩还差点儿打起来了。” 对邵京棋而言,夏凝是他心里的一道伤口,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早就愈合,但终究有疤痕,抚也抚不平,可是见陆墨白一副散漫的模样,心头的那把火便蹭地一下点燃了。 “原来陆总还记得她,我以为陆总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嘲讽道。 “怎么会不记得,虽然说她是你的白月光,但也是小霜儿的姐姐,前不久还听小霜儿提起过她。” 邵京棋对这个男人的厌恶,从那时起就没有消减过,此时听见他亲昵地叫着小霜儿,怒火又多了几分。 他克制地道:“奉劝你一句,离霜霜远点。” “这是什么道理,你有赵小姐,我怎么就不能靠近小霜儿。” 提到赵小姐,邵京棋更是上火,冷声:“她不是你该靠近的人。” “是么?”陆墨白笑,“但也没准,是她向我靠近呢?” “……” 两人不欢而散,各自驱车离去。 现在,这个向来乖张的男人还想当着他的面带走霜霜,邵京棋心中的那把火,熊熊燃烧起来,他无法再忍受陆墨白一丝一毫。 陈瓦霜很少听见京棋哥这么愤怒的声音,不由怔住,抬头看着表情严肃的他,一时踟蹰。 手腕被陆墨白力道不小地捏得有些发疼,她转了转挣脱束缚,拿过了自己的小挎包。 陆墨白淡笑:“怎么就过分了?去香港的事,半个月前我们就在讨论,现在不过是时间到了,带她去赶飞机而已。” 邵京棋没再理会他,只盯着陈瓦霜:“霜霜,刚才你并没有打算去香港的,对吗?” 收到他略略骇人的眼神,陈瓦霜嗓子干涩得紧,咽了咽口水。邵京棋问她怎么跨年,她的确说没什么计划,外面又冷,人又多,就在家陪妈妈一起看晚会。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陆墨白懒散地道,“半小时前我也觉得我这趟香港行要取消了。” 邵京棋:“可她终究没有答应你,没有对你说一声好。” 两个人同时看她,期待她的回答。 唉……陈瓦霜好想原地消失。 这种场景就像是神仙斗法,她一介平民遭殃。 她的大脑有些懵,不知道该说什么,两边神仙都不想得罪,两边都得罪不起。 可是……她看着陆墨白,就算陆墨白生气,她至少猜得到他会有些什么表现,也知道他其实很好哄,跟他多说几句好话,补偿一些东西,他就气消了。 可是邵京棋生起气来,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邵京棋生气。虽然她嘴上叫陆墨白叔叔,叫邵京棋哥哥,实际上,她一直认为陆墨白是个幼稚鬼小伙伴,而邵京棋是个大人。 跟大人,总是不自觉有些隔阂。 她的视线注视着陆墨白的脸,喃喃地叫了声:“陆叔叔——” 陆墨白眸中微动。 “要不……” 她话还没说出口,陆墨白的眼神就变得锋利了许多,打断她的话说:“你要跟我商量?” 陈瓦霜嗫嚅:“我……” “你跟我过来。”他语气很冷冽,抓过她手臂,将她带离几步,站在落地玻璃窗边。 他好像也有点生气:“什么意思,你以为叔叔只想去看烟花?” 陈瓦霜回望着他,不解地问:“那不然……” “叔叔这次去香港,看烟花只是一个说辞,真正目的,是想去找我妈妈。”他的目光和声音都变得暗沉起来。 “……”陈瓦霜眼睛睁得老大。 找、找妈妈? 他妈妈在香港? “叔叔不想一个人过去,可又不想找其他人陪着。”他低语。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怪不得他之前一说去香港,就像藏着什么难言之隐。此时此刻,陈瓦霜一点儿拒绝他的意念也没有。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去多久?” “明天就回来。” “那好,港澳通行证就在我包里,我陪你去找你妈妈。” 如果是去找他母亲,那么去香港的意义就悄然发生了改变,陈瓦霜没有什么可纠结。 回到邵京棋面前,陈瓦霜充满歉意地说:“京棋哥,真抱歉,但我得陪陆叔叔去趟香港。” 邵京棋:“……” 陆墨白这时候得意的神色爬上了脸:“走吧。” 邵京棋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霜,你真的舍得抛下哥哥吗?” 陈瓦霜心里叹气,努力地解释:“不是的,不是要抛下你。我只是去一趟,明天就回来了。” 然而看到他眼睛里的失落,陈瓦霜心里也不大好受。 “等我回来再找你好不好?” 陆墨白在一旁道:“赶时间,飞机要起飞了。” 他像一只大获全胜的华丽公鸡,趾高气昂,扬长而去。 可陈瓦霜心里很不好受,她很少看见邵京棋流露那样的眼神。她看的最多的,要么是他谦谦君子般温和的目光,要么是跟女人在一起时,享受女人恭维与撒娇的满足感。 路上,他们没说话,陈瓦霜尤其不想开口。 直到两人都坐在后座,陆墨白对林家凯说完直接去机场,这才冷了冷脸瞪她。 “如果纯粹是去看烟花,你是不是就不跟叔叔走了?” 陈瓦霜呆住。 他居然还要算账? “你刚才是不是打算选择站在他那边?”他严肃地问。 她心里本来就不好受,现在又要挨骂,眼泪不知怎的刷的掉了下来。 “怎么还哭上了,要伤心的难道不是我?”他有点没预料到,去拿纸巾。 陈瓦霜心里憋屈得厉害,她的想法被陆墨白误解了不说,她的决定也让邵京棋失望了。再怎么说,邵京棋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对她的照顾从来没有不耐烦。 现在已经跟陆墨白走了,却还要被他凶,陈瓦霜委屈不已,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厉害。 陆墨白手足无措起来,扯了几张纸巾帮她擦眼泪。 “好啦好啦别哭啦,”男人的声音变温柔了许多,“没有要真的怪你。” “你刚才就是在怪我!我本来好好的,凭什么要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陈瓦霜的哭声变大,说话的声音也没压着,抬起泪眼几乎是在愤怒地说话。 难道就没有人为她考虑过吗?难道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工具人吗? 越想越难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滚出眼眶。 陆墨白其实也有些失落,刚刚要不是拿了寻亲理由,小丫头极有可能不会跟他走……男人眼眸倏地变暗,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拥进了怀里。 陈瓦霜:“……” * 陆墨白侧着身子,把小小软软的人儿按在怀中。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抚,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蹭着她的发丝,嗓音低低地道:“别哭了好不好,都是叔叔的错,要不,你打我两下,消消气?” 林家凯开着车,瞟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心脏不由跳了跳。心里揣着的那口气,小心翼翼地呼出来。 他刚才没听错吧,老大在认错。 那个在亲生老子跟前都不低头的人,在乖乖地认错! 可是想想,能一次次打破他为人处事规矩原则的,除了他怀里的人,还有谁? 陈瓦霜整个人闷在他结实的胸膛前,眼泪蹭到了他的衣服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觉他的怀抱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暖暖的,散发一种很淡的沉香味儿,让人贴着就不想离开。 以前被他抱过一次,但她喝醉了酒,她的感受并不是很清楚。后来在卫生间里吐,还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眼泪不知不觉止住,陈瓦霜吸吸鼻子,打算离开他的怀抱,可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按着她的背,像是不让她走。 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怀抱,把她从怀里挪到面前,伸手捧着她的双颊,手指指腹擦了擦她的泪痕。 男人的手指仍旧有些粗糙,用的力道又大,都不知道轻点儿,擦得她娇嫩的皮肤产生一些细微的刺痛。 他却看着她哭得发红的眼睛,笑了笑:“眼睛这么红,这下更像只小兔了。” 陈瓦霜气气地别过脸,坐远一些,不想跟他说话。 陆墨白瞥眼看她,这小兔生起气来,还是老样子,扭着身子就不搭理人。 恰好电话响了起来,陆墨白:“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