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小渔村的我成为横滨市长》 1. 第一章 [] 【欢迎来到市长人生模拟游戏，我是人工智能助理小a】 【请选择您想前往的市】 【a. 横滨成功市长，巅峰办公室，坐拥临水美景，尽享贵族之尊】 【b. 东京豪华首都，烟花盛宴，人才济济米花町，民风淳朴东京市】 【确认选择横滨】 【欢迎来到横滨】 ———— 一进入游戏，潮湿又带着咸腥的海风铺面而来。海鸟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惊醒，张开翅膀扑棱地从栏杆朝海面飞去。 久谷森川站在沙滩上，沉默地望着不远处牌子都歪向一边的村子，有些怀疑自己是否遭遇了合同欺诈。 她四下看了看，这里大概勉强能算得上是码头，只不过岸边停靠着的渔船都有些饱经风霜，消瘦憔悴的渔民正在整理渔网中的收获，即使有人路过也不愿意抬起耷拉的眼皮。 她把游戏面板唤了出来看了又看，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眼前这个小渔村一样的地方，确实就是广告里所说的国际大都市横滨。 她把小A揪了出来，人工智能化作一团无数钛白色丝线组成的光团飘在空中，如呼吸般忽明忽暗。 “解释。”久谷森川言简意赅。 “正在校准坐标…检测到当前坐标为【横滨】，降落坐标无误。” “这里和城市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你们这涉嫌欺诈。”她冷静地指出。 “城市的宜居度需要玩家努力提升，这也是您和我们签订的合同不是吗？”光团上下飘浮着，不断闪烁。 久谷森川忘记自己是怎么进入了这个游戏当中，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最初一个白茫茫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她和自称小A的人工智能进行了对话。 对方承诺只要她参与游戏并将游戏通关，就可以得到原来的记忆，而通关游戏的条件就是作为市长，将城市宜居度提升到五星水平。 城市宜居等级的评定涉及到经济、设施、治安、文化、卫生五个方面，只有五个模块均达到一个等级，城市的宜居等级才能提高。 这也就是说，在发展的时候必须保证各方面都是均衡的，如果有一块是跷脚的，那就没有办法走路了。 她选择横滨作为自己的任务对象也是考虑到临海的城市交通便利，依靠港口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经济等级。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资金盘活了，自然也有钱发展投资城市其他板块了。 结果来了之后发现，确实是临海，确实有港口，但是和她想象的可谓是天差地别。 按目前她看到的情况来看，别说先发展后治理了，她直接走农村包围城市算了。 她打开面板仔细看了看。 人物的面板大概是按照本人复制粘贴的，即使没有之前的记忆，她也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脸和身型没有被改动过。 人物面板包含了一些基础的数据，她注意到自己有一栏【异能力】的信息显示的是未激活。 游戏当中是有特殊能力的设定的？ 资金显示有两块，一块是代表玩家个人的点数，久谷森川猜测点数或许是用来进行系统商城的兑换或者别的东西，另一块就好理解多了，【财政】代表的是她作为领导班子的政府的收入情况。 目前【财政】还是灰色的未激活模式，【点数】则空空如也，向她展示着当前一无所有的惨状。 点开【背包】，包里没有什么道具，唯一占了一个格子的是一份纸质文件。 【市长委任文件：除了证明市长是市长之外，这只是废纸几张。】 她试图点击那个放着文件的格子，装着薄薄几张纸的文件袋出现在手上，她抬手将袋子往空中的背包栏按去，果然手中的文件袋又消失了。 人物面板没有什么好看的了，点开【城市】界面，一个概括了整个横滨范围的3d立体建模出现在眼前，久谷森川伸出手，发现这些建模是可以放大缩小的。 在建模边上陈列着当前横滨的各项数据，这些数据被简化为五个板块的等级，然后又最终汇总成城市宜居度的星级。 理所当然这些目前全都是零鸭蛋。 她正在仔细研究呈现出来的横滨建模。 整个城市的建模有大片区域都是空白，在横滨范围内还有一处极其明显的巨坑，看上去应该属于市中心的地方也没有高楼大厦，大部分建筑都比较低矮，也没有几条像样的马路，整个横滨都灰扑扑的，仿佛一张沾满了尘土的脸。 久谷森川觉得横滨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盯着建模看了许久，然后关闭了【城市】界面，点开了任务栏。 任务栏上只有一个任务高高挂在那里。 【主线任务：初出茅庐 任务描述：作为新任的市长，首先你要抵达自己的办公室。市长办公室是您的安全屋及最初的复活点，此后您可以通过一些任务获得设置复活点的权限。现在，开始新征程的第一步吧！ 任务奖励：激活系统商城及抽卡系统，200点数，解锁建筑物的建造权限】 【市长办公室位置已为您在地图上进行标注】 在这句话出现的同时，一个闪烁着的金黄色大箭头出现在了空中，仿佛害怕她看不见似的不断一闪一闪。 接受现实的久谷森川叹了口气。 * 她没有钱。 横滨的交通并不发达，久谷森川一路观察下来，发现街上连的士都是少数。 她一路从码头走到了勉强算是市集的地方。 人们将蔬菜、水果和新捕上来的鱼摆出来叫卖。 大抵是因为这里游客很少再加上人口不多的原因，卖水果的大叔对生面孔十分敏感，一见到她便与她打招呼道。 "外地人吧。"头上绑着毛巾的大叔招了招手，递过来一个苹果。 久谷森川咬了一口，果味的甜在口中漫开，但是水果的清香却有些欠缺，因此这颗苹果尝起来单纯像是果糖的集合体。或许原因是横滨的土地和气候并不适合种植苹果。 但她面对对方的好意，还是礼貌地到了谢。 "大叔，您在这里做了几年了？" "没多久，也就、也就一年吧。"他将摊位上的水果仔细摆放整齐，"要不是那场爆炸，我现在或许还坐在某个高楼大厦的格子间里呢。" 久谷森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在游戏中，往往npc的对话会透露关键信息，尤其是这种会主动向玩家搭话的角色，要么就是有任务需要玩家完成，总之这类剧情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触发。 然而当她再次追问起"大爆炸"的时候，对方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有人说呀，那场爆炸，其实并不是意外。"大叔两手一摊，"但谁叫上面捂嘴呢，那些叫得厉害的媒体在这件事上集体变哑巴，我们这些普通人又有什么办法。"他冷笑一声。 "所以呀，前任市长被刺杀，要我说呀，就是报应。" 他耸耸肩，"上面谁都不愿意来横滨接手这堆烂摊子，新任市长再不来的话，横滨这儿的政府停摆都要将近一个月啦。" "爆炸、意外......这些造成的损失一般会由保险公司和政府拨款共同承担。"久谷森川盯着他的眼睛，"大叔您因为大爆炸失业，却没有拿到补贴金吗？" "哈、补贴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自暴自弃，"鬼知道钱去哪里了，或许是给那位死掉的市长大人陪葬去了吧。" 他最后劝告道："年轻人啊，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儿可没什么好玩的。如果说爆炸之前的横滨勉强还能算是有些繁华的商业街可以逛逛，那现在的横滨，恐怕只剩下些废墟和刚建起来的泥土房子啦。 2. 第二章 [] 开局就遇到闭门羹。 久谷森川眨了眨眼，然后低头仔细研究一下身上的服装。 好吧，看上去确实不像是日本传统市长的打扮。 她现在穿着的是新手默认的装备，一条宽松的白色衬衫，下面是默认的黑色西装裤，同样没有任何花纹，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职场初出茅庐的菜鸟打扮。 但是总不能不进去吧。 她想了想，终于想起了那份被系统评价为【废纸几张】的道具。 "登登登"玻璃再次被敲了三下。 "都说了这里没有——"不耐烦的话说到一半，矮个的男人看到了被按在玻璃上的文件。 感谢至少这里的玻璃还没有花到看不清外面的地步。 "干部调动通知单——"男人的视线下移落在那个名字以及与之相关的城市上。 "市、市、市......"他一下子都结巴了，市了半天都没市出来。 高瘦男人也看到了文件，同样愣住了。 那一瞬间久谷森川看到了无数表情从他们脸上闪过，他们大概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开除的未来吧。方才那些倨傲的、不屑的情绪仿佛一张面具一样被摘掉了，几滴冷汗从额角落了下来，两人慌乱地戴起随手丢在桌子上的保安帽，一边推开保安室的铁皮门。 "实在是万分不好意思！"两人迫不及待地引着她往里走，"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没有人通知我们。呃，因为前任市长先生的离去让人悲痛......真是十分抱歉。" 久谷森川伸出手止住了他们的话头。 "谢谢。"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导航箭头还在，"我知道去办公室的路。" 她微微颔首，微笑中带着几不可查的压迫感，"二位的工作关乎整个市政府的安全，带路就不必麻烦你们了。" 她的态度坚决，男人们见拗不过，也只能惺惺地放弃在带路过程中试图解释自己做法的行为。 这让他们看起来都十分不安，不确定自己最开始做的事是否给这位新市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事已至此他们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久谷森川这么做的原因也十分明显，她自己可以更快找到办公室，还不用听他们折磨耳朵的噪音，这点时间也足够她通过观察环境了解市政府的现状了。 大部分的办公室都房门紧闭，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活动。 偶尔有的房间露出了一条缝隙，也能够感受到里面沉闷的气氛。 久谷森川一路快步走到了市长办公室。 这是一间挂了门牌的办公室，木门的上方挂着"市长办公室"几个字，从门的质感来看，这应该是这栋建筑物中最好的一扇了。 市长办公室没有落锁，久谷森川轻轻一推就将它推开了。 这间办公室位于三楼，是这栋建筑的最高楼层。 踏入铺着地毯的房间，那股因为封闭太久时间再加上装修没多久的味道扑面而来。办公桌的背面是一扇贴了云纹墙纸的墙壁，两边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而随着久谷森川进入办公室，系统叮叮咚咚的提示音在不断响起。 【任务：初出茅庐】完成，相应的奖励已经发送至账户。数个系统被激活，她现在面前的游戏面板几乎全是红点。 城市建造权限激活后，玩家可以在城市已有地图的基础上进行扩建，包括建造建筑物、道路、建筑物室内的布置以及水下管道系统等等。建造需要时间，但是基本会比现实世界要少很多，毕竟如果真的和现实世界一样造一栋房子需要几年的话，那玩家恐怕得转生好几代才行。 商城可以购买一些道具，这些道具既有永久的也有一次性使用的，既有平常的食物、水之类的消耗品，也有枪支器械、异能魔眼等等非常规的道具和技能。 系统商城需要点数购买，而城市建造所需要的则是政府的财政资金。 随着建造系统的解锁，久谷森川也得以查看目前政府的财政资金数量，说不上捉襟见肘也只能算空空如也。 财政资金和城市内的货币并不是等同的，而是存在一定的兑换比例。她想到了任务栏还挂着的支线任务，只觉得必须要将完成任务加紧提上日程了。 否则连钱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办法把市政府门口保安亭那块脱落的墙皮修好。 抽卡和商城一样需要花费点数，100点可以进行一次抽卡，卡池的内容与商城有部分重合，但是同样的东西你可能需要花100点多几倍的点数才能在商城买到。 如果运气好的话——抽卡确实是更划算的选择。 她正在研究抽卡和商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请进。" 推门而入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笔挺西装，一直梳到脑后的大背头因为发蜡的原因蹭亮，久谷森川细细打量对方，最后觉得这个男人看上去比自己更像是一名政客。 "市长大人。"他仔细地带上了门，话语间带着敬语，但她分明瞥见了对方在见到自己时无意流露出来的不屑，尽管转瞬即逝且被藏的很好，但眼神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哪怕是再严丝合缝的面具也会露出下面真实的表情。"近期市政府的情况让人有些焦头烂额，前任市长先生因为意外过世之后，我们都悲痛万分，又因为迟迟没有接到上面关于继任者的消息，这段时间都是鄙人担任的市长代理。"他将自己怀里的一摞文件盒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近期积压的文件，虽然我这段时间接连熬夜处理，但果然还是能力不足。" "另外，因为灾后重建花掉了大量的财政拨款，目前政府财政完全是入不敷出的状态，甚至连公务员们的工资都已经压下来一个多月了。有一部分人提出了辞职，但即使削减掉一半的部门，我们的财政资金也无法维持政府的运转了，再这样下去，下个月恐怕就要宣布政府破产了。"他苦笑。 久谷森川抬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谢谢你对现状的介绍。"她说，"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对方立刻露出歉意和惶恐的表情，"非常抱歉。鄙人本庶佑，之前一直担任的是市秘书一职，近期兼职市长代理，见到您实在是太高兴了，以至于失礼地忘记了自我介绍。" 她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出去了。"谢谢，我先过目一下这些文件，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本庶佑离开了。 久谷森川并没有如她刚刚说的那样翻看那一堆资料，而是打开了游戏面板。 就在刚刚对话的时候，又有新的页面激活了。 在游戏中，玩家作为市长同时也具有任免的权利。她此刻翻看的【雇员】界面就展现了目前还在为市政府工作的人员名单，每个人都有单独的页面，并且在雇员的个人页面还对属性和特点进行了标注。 她注意到人名显示的色彩各有不同，分别有红黄绿三色，看上去像是红绿灯 3. 第三章 [] 在前任秘书消化自己被解雇的消息的时间，久谷森川已经离开市政府办公大楼，前往大爆炸的巨坑。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从正门直接离开，而是避开了巡逻的安保翻墙出去的。 墙上的铁丝对她来说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她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行动路线。 虽然只是隐隐有些预感，但恐怕这个城市看不惯市长的人并不止本庶佑一个。 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尽可能低调行事比较好。 * 将一部分点数兑换成了货币，久谷森川打车前往大爆炸的地点。 从司机口中得知那边现在的名字已经改名叫擂钵街了，的士一路开到边缘就不愿意继续往内深入了。 她下了车，环视四周的环境，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打探视线，倒是也能够理解司机的顾虑。 她现在只有完成第一个任务拿到的200点数，减去用来兑换成日元的10点，剩下还有190点。 这个数字在商城几乎买不到什么东西，商城里的可乐都要30点一瓶了。算了算去似乎还是抽卡更划算一点。 卡池里可以抽的有武器、技能以及角色，角色可以用来雇佣，算是直属于市长的人才库了。技能和武器只有玩家本人可以使用，算是绑定的。 190点点数，只够抽一次。 但是，哪怕抽到品质最低的武器，也足够防身了，抽到技能的话更是大赚特赚。 彩色的光点转呀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全部汇聚到中心撞到了一起，出现在中心的是一张背面画着繁复花纹和五芒星的卡片。 久谷森川抬手将它拿下。 单薄的卡片在她手中变成实物。 "嗯？"从卡面的颜色来看，这是一张最低品质的武器卡。 她平静地将卡池详情又翻了一遍，确认卡池中并不存在和她手中对应的武器名称。 这是一根通体白色的手杖，上宽下窄，杖头有着镂空的花纹，白色的未知木头包裹住内层藏青色的金属，中心还镶嵌着一颗菱形的透明石头。 【？？的魔杖：趁手的魔法杖，杖中藏着小刀、放大镜、剪子、火绒等方旅行的小物件，新手必备。】 久谷森川在魔法杖上方找到了长方形的细缝，轻轻按下去就可以打开，是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果然有物品详情上说的一系列物件。 她把掏出来的这些东西全部放了回去。魔法杖被重新收纳成一张卡片，出现在了背包栏里。 虽然算不上是一次欧气满满的抽卡，但是对现在的久谷森川来说也聊胜于无。 在大爆炸之后被命名为擂钵街的地方现在已经在一堆废墟之上重新搭建起了房子。 当然比起房子来说，这些可能更趋近于棚、箱，所谓棚户区、贫民窟，这里就是近似于那些名字的地方。 久谷森川原本觉得自己的着装相对于市政府职员来说太过松散了点，现在又觉得对于镭钵街太过正式了。 她看上去更像是适合被宰的对象。 不过，那些过于放肆的眼神在看见突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魔杖之后都收敛了不少。 想必是对于异能力的忌惮吧。 虽然久谷森川现在确实是个徒有武器没有技能（异能）的空壳子，但对于擂钵街的住户来说，这已经是个风险大过收益的买卖了。 在点击任务追踪之后，地图上自动圈画出了遗物可能在的地点。 她要找的是一枚戒指。据高桥先生所说，那枚戒指很可能在妻子被挖出来的时候从手指上脱落了。戒指的内侧同时刻了他和妻子的名字缩写，高桥先生自己也有一枚，一直戴在手上。 她看了，那枚戒指款式朴素，但可以看出被拥有者爱护地很好，几乎没有划痕。 但镭钵街太大了，高高低低的铁皮房子和飘扬的布组成了层层叠叠的海浪，一直看不到尽头。 她一直在往中心走去，这是一段下坡路，但道路并不平坦宽敞，两边的杂物向外侵占了道路，破碎的砖块和垃圾一起堆积在路边，无人处理。往上看，这里的房子比城市内的房子侵蚀地更厉害，铁皮与潮湿的空气一起变成了锈斑贴在起伏的屋顶。 久谷森川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里是横滨的伤疤，一块巨大的、无法愈合、流着脓水的伤疤。 "喂。"弯弯绕绕的迷宫，路的前方跳出来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他的衣服满是污渍，身体看上去瘦瘦小小，但脸上却是凶狠的样子，"臭女人，把钱交出来。"他挥舞着与他年纪并不匹配的长钢管，久谷森川猜测或许是从哪个倒塌的建筑中捡来的。 后方，男孩的同伙们也渐渐包抄过来，每个孩子手中都拿着充当武器的水管、砖头、石块...... 在越是失去秩序的地方，人类的表现就越近于原始社会。久谷森川恍惚间觉得自己在见证一场原始的捕猎，只不过猎物是自己，而猎手是一群半大的孩子。 她唤出了魔杖。 久谷森川既不会念咒语也没学过画魔法阵，所以这根一人高的魔杖在她手中只有一个用处————一根比较长的棍子通常也可以使出同样的效果。 她毫不犹豫地压低身子，抬起手借着身体旋转的力度握住魔杖的一端将它挥了出去。 魔杖是木头做的，掂在手里十分轻松，但是系统出品的武器至少在坚固程度上无人可出其右，所以当魔杖的杖身碰到其中一个男孩的小腿的时候，久谷森川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啪"。 随即就是"嗷——"的哀嚎。 见同伴受伤，剩下的孩子显然上了头，全都一股脑儿地冲了上来。手中危险的道具毫无章法地乱挥乱甩，久谷森川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下也知道如何收着力了。 她一边躲过乱飞的袭击，一边一个个拿魔杖敲击小孩腿上的麻筋。 当她再直起身的时候，地上倒了一圈的屈膝抱腿嚎叫的男孩女孩。 她走到最开头叫嚣的男孩身边，这个孩子看上去像是这些孩子们的头目，因为当有人受伤时，孩子的眼睛都是下意识瞥向他，这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决定是否撤退。 很好猜测。她想。这里弱肉强食地太过单纯，所以反倒在另一方面变得非常好懂。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她半蹲了下来，"但是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可以给你们足够买上几天面包和水的钱，而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些......"她的手指了指地面，"这里的事情。" "没有什么生命上的风险，也不违反法律，如何？"她问。 "白濑！别相信她！"一个男孩撕心裂肺地朝他喊道，"你忘记那些大人们是怎么欺骗我们了吗？他们都是骗子！" "看样子你们都有些不好的经历。"久谷森川垂下眼观察白濑的表情，"白濑，你觉得呢，我正在寻找一枚戒指，如你所见，我是个外地人，不可能与本地的恶棍勾结。我不缺钱，我可以从别人那里买到 4. 第四章 [] 当他们一行人敲开擂钵街诊所的大门的时候，上一位患者的治疗正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 诊所内布置着一张小长桌，长桌上摆放着摊开着医学参考书和打开了盖子搁在一边的笔，桌边上等着两个似乎是患者家属的男人和女人，而另一边则有一个约莫十几岁、看不清楚脸的少年坐在可以旋转的圆形椅子上，从氛围上看，他们并非一行人。 两个大人见他们推门进来，露出了有些不安的表情。 她并没有错过对方瞥过来一眼后下意识贴近了身体的动作，但尚未想出其中的关键。 至于医生。 久谷森川抬头望向房间一侧用简单的蓝色无纺布充当窗帘的地方，那边的后面是一架可以移动的担架床，隔着窗帘可以看到站立着的影影绰绰的人影。 她抱着孩子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候。 由于擂钵街的街道蜿蜒又满是障碍物，他们一共花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了这里。在这期间，她始终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些孩子们聊着天，这样和谐的气氛几乎让他们最初剑拔弩张的氛围消解了，也让她更清楚地了解到了这些孩子们在这里的一些生存技巧。 他们是一群没有家人的孩子，为了活命团结在了一起，并为这个几乎都是由稚嫩孩子组成的大家庭取名为了“羊”。 其中一个孩子凑近了，带着羡慕的语气低声说道。 “我们的首领也是个厉害的异能力者哦，他很强的，你最好别食言，不然我们会狠狠报复你的。” 他说“也是”，显然把久谷森川也当做了异能力者。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人物界面中【异能力】那栏仍然是空着的，这并不妨碍她现在滥竽充数，毕竟在短短的半天不到的时间中，她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擂钵街弱肉强食的规则。 医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她想，这不像是个医生。 这个男人有着一头凌乱的头发，长度一直到肩膀，他身上唯一可以让人看出他是医生身份的大抵只有那件有些皱皱巴巴的白大褂了。一件看上去有些年岁的听诊器挂在他的脖子上，随着他走路的步子轻微地晃动着。 他坐了下来，用那支搁在一边的钢笔在白纸上写了些字，交给了立在一旁焦急等待的家属。 “照着这个单子上的名字去买点药。”他说，“我这没有，这些得到市区里去弄。” 谢天谢地，现在他看上去像是个医生了。 病人被家属搀扶着出去了。 那个医生转过头来问：“你们呢？生了什么病？”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开口了：“他被棍子打到了腿。”他们很贴心地隐藏起了部分的真相。 “医生，看看他吧，他很痛很痛，动都动不了。” 在孩子们和医生对话期间，久谷森川将抱着的白濑放在了拉开帘子后面的手术床上。 在近距离看的时候，才会发现这张床和医生的听诊器一样饱经风霜。一边立起的栏杆上还残留着不明的污渍，白色的床单上印着红色十字标识，细看会发现有几个黢黑的洞，露出下面深蓝绿色的床垫。 似乎是被烟头烫出来的。 如果不是条件有限，久谷森川实在不会同意将病人放在一张卫生条件堪忧的床上。 “哎、没办法，总有一些病人不听劝告。” 她放下白濑，转过身。 男人是背对着她的，但是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向她抱怨道：“烟和酒就是他们的麻醉剂，就算是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依旧如此。要知道，我们这可没那个条件破了个洞就换一条新床单。” 他转过椅子，站了起来。 久谷森川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脸，他看上去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眼底有些青黑，胡茬并没有理的很干净，那些医务工作者的洁癖习惯并没有体现他的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叔一样。 她侧身让出了路。 男人伸手拉起了白濑的裤脚，轻轻地触碰了几下，确认病人没有发生更加严重的骨折。 久谷森川无声地退到了一旁，那边刚好坐着的是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少年，从他们进门起，他就像是一只黑猫一般蹲守在墙边。 在医生诊断的间隙，久谷森川也无声地打量着这个孩子。 是医生的孩子吗？ 她在心中将男人的脸与少年进行比较，否认了心中对他们亲缘关系的猜测。 少年的刘海有些长，几乎遮住他的眼睛，从发丝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隐约有白色布条包裹的痕迹，他捏着书页的手露出了手腕，同样白色的绷带一圈圈一直缠绕在骨节分明的手腕，往里延伸到袖子里。 受伤了？是病人？ 久谷森川垂下眼，遮住自己眼中的疑问，再抬起眼时，已经恢复了以往古井无波的样子。 医生结束了诊疗，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轻度的骨裂，需要固定和静养。”他脱下一次性手套，丢到了桌子边的垃圾桶里，“到城里去拍个X光片会更好，我这没有那些设备，如果你们没有那些需求的话，我可以给他帮个木板固定住受伤的腿，但在那之前你们需要先支付医疗的费用。” 他抬起头在孩子们和久谷森川之间扫视：“你们谁付钱？” 这下子房间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起去了。 孩子们怀着不安和犹豫的目光看着她，而医生则是因为孩子们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来付。”她说。 孩子们的心情显而易见地轻松了起来，而躺在床上的白濑支起身子，有些犹豫。 “我们的交易......”他在担心自己的医疗费是否需要从伙伴们的伙食费里扣除。 “这是单独支付的。”久谷森川走到了桌子边上，她一目十行地扫过来医生列出来的各项费用，然后取出现金支付了它们。 “治疗需要多久？”她问。 “不用多久。”医生说，“您是个好心的外地人呢。” 久谷森川对这样的评价露出了不置可否的微笑，“孩子们就是一个社会的未来，我想再冷硬心肠的人也无法对一个受伤的孩子置之不理。” “从这方面看，您和我是一样的。”她意指明显伤的不轻的少年。“这孩子受了什么伤？” “噢、一点小伤罢了。”医生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大手大脚，受些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看上去不打算多说些什么，久谷森川自然也不再多问，倒是话题中心的少年从书本中抬起了脸。 下一秒，寒光闪过。 锋利轻薄的刀片撞到木制的魔杖上，发出让人心惊的声音。 久谷森川对少年的暴起感到不解，但并不妨碍她反手抽出杖中的刀直抵对方的咽喉，几缕碎发在过程中擦过了刀刃落在了地上，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对指向自己脖颈的威胁视而不见，反而抬手握住了她的魔杖。 少年的刘海被削去了三分之一，这让久谷森川得以看清楚对方那双极其平静的眼睛。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孩子们目瞪口呆地看这突然的意外，而医生停住了走向病床的脚步，转过头来颇为无奈地对他说。 “太宰君？” 久谷森川的视线从被称作太宰的少年身上移开，斜过眼去看站住的男人。 对方似乎对 5. 第五章 [] 在久谷森川为寻找戒指而烦恼的时候，还有另一位主角也正遭受着来自职业生涯的打击。 在被人事部正式通知离职的那一刻，本庶佑差点没有绷住自己的表情。 “这一定是弄错了什么。”他攥紧了拳头，尽量克制自己不露出狰狞的表情，“我刚刚才会见过市长，她没有......” “这是市长亲自签署的文件。”人事部的同事将一份文件递给他看，随即叹了口气，“说不定你走了才是幸运的呢，要我看，这儿的政府早晚要破产啦。” “你现在算是恢复自由身了，不像我们，服务期没到要走还得赔钱呢。”他嘟囔了一句，“上个月工资都还没发呢。” 本庶佑沉默地接过了那份文件，在他看来，离职并不像人事部的人说得那么好。 横滨确实快破产了没错，但是他原本距离市长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倘若不是那个从东京空降过来的女人的话，提拔成市长的应该是他才对。 哪怕在当上市长之后救不了横滨，他也可以借助这里当跳板，跳去别的地方，只要活络一些关系，哪怕花上一笔不小的钱也是值当的。 明明他已经为此铺垫了那么多，还好不容易除掉了前任市长那个最大的绊脚石，结果竟然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我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呢？”本庶佑不想在前同事面前表现地太狼狈，他一直都将自己的形象维持地很好，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最有望提拔为市长的人选。 “我这之前的全部职业生涯都献给了横滨，就算你说我现在去哪都行，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苦笑。 人事部的前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的心情表示理解，“‘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扣门，就给你们开门’[1]，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一定会时来运转的。” 本庶佑此刻想的却并不是自己之后的职业应该何去何从，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给那个可恶又狠心的女人添些麻烦，又或者干脆杀了她？ 就像当初除掉那个老头一样？ 他神色万变，人事部的同事却当他遭受打击还处在变故的混乱心情中，十分理解地安慰到，“好了，先别管这些，今天就回家好好休息吧，前段时间你都忙成什么样了，”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这狗屎工作狗都不想做。” 同事离开了，他还站在原地。 有股冲动攫住了他的全部思想，但是另一声音制止了他。 如果他还想保住自己官场的路的话，那就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他按捺不住，有个想法正在他的脑海中行程，但在行动之前，他首先要找一个安全的、没有第三者能偷听的地方。 他匆匆开车回家。 他在玄关反复徘徊，这个想法折磨着他，却又让他忍不住感觉热血沸腾，这是一份风险和利益同样高昂的计划，在实施之前，他首先得说服自己。 不管本庶佑在内心进行了怎样的交战，总之在来来回回走到第三十五圈的时候，他终于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 “你要什么都可以，只有一条，帮我。” “凭什么帮我？”他压低了声音，那些字仿佛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你别忘了当初你们制造意外弄死那个老东西的时候的证据还在我这，是、是有我的参与，但一个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什么呢，让我离开这条路还不如杀了我。” “你要的我会给你的，只要我回去，我可以答应出让港口的百分之10的利益，什么，百分之30、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不，30就30，”他踢掉了自己的鞋子，“我只有一个要求，杀了那个蠢货！”他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而后瞬间意识到需要警惕隔墙有耳，哪怕他确定邻居现在并不在家。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行，但是记得不能查到我的头上来。”他的声音轻柔了起来，或许已经在想象久谷森川不久之后求饶的狼狈模样，这样的幻想让他感觉双手在颤抖。 只要久谷森川死了，那么毫无原因就被辞退的他一定会被重新请回去，因为他是最熟悉横滨业务，并且担任过市长代理一职的人，他会成为市长的最佳人选，而到时候...... 他冷漠的想，不论是谁挡在他市长之位面前，都会他被毫不留情地排除掉。 “为我们市长的健康干杯。”他低声喃喃。 * 久谷森川觉得自己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踢过来的力度和太宰挥过来的手术刀其力度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及时有魔杖做缓冲，她还是因为冲击力飞出了一段距离。 来人显而易见地擅长战斗，他几乎没有给久谷森川留下喘息的时间，下一次攻击就已经到了面前。 一阵尘土飞扬，有些沙粒扬起来被吸进了肺里，激地久谷森川咳嗽了好几下。 她被踩在了地上，对方的身量并不高，但却能单腿压制住她起身的动作。 而孩子们几乎瞬间就认出了袭击者——“中也！” “等等等等——”他们还没来得及解释战斗就已经结束了，于是赶紧围了过去。 “这其中有误会，中也你先放开她。”柚杏上前去拉他的手臂，“你怎么来了？” “阳树看见你们发生了争执，这家伙把你们弄伤了吧。”那个被叫做中也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多的样子，他指了指为了好不容易跟上他而气喘吁吁的另一个孩子。 “他回到基地告诉我的。”中也说。 “一开始有些误会，后来我们和这个姐姐说清楚了，她答应只要我们带她去当铺那就给我们报酬。”柚杏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扯出几步开外的距离，一边向他解释到。“这样子我们这几天的饭钱就有着落啦，大家也不用再冒风险出去了。” “什么误会？”中也皱起眉头，“我们之前被大人骗了的事情可别——” “他们抢劫了我。”久谷森川支起身子，她摸了摸自己胸口，摸到了断掉的骨头，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人物面板的血条却实实在在地掉了一截，想必自己方才肋骨断裂的预感并没有错，只能说幸好这个游戏并没有模拟现实中的疼痛反馈，否则她现在一定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怎么，正当防卫也能有错吗？”她借助魔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色衬衫在刚才单方面碾压的战斗中沾上了土黄色的沙尘，看样子得换洗了。 “抢劫？”那个隐隐被孩子们拥在中间的中也皱起了眉头，“喂、之前不是就说过不许干这种事吗？” “好了好了。”白濑轻咳一声打断他接下来还没说 6. 第六章 [] 当铺的门口有塑料门帘作为隔断，久谷森川推门进去，先看见的是在木头柜台后百无聊赖支着头打瞌睡的大腹便便的男人。 店里没有其他人。 墙边的三层货架上摆放了一些货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是从废墟里淘出来的关系，几乎每样物件都带了点不该有的磨砺感。 而这间房子的状态看上去也不怎么好，靠近墙角的天花板泛了一圈圈霉斑，墙上凹下去的一个个小洞呈现中心向外的裂痕，而地上的石砖踩上某一块还会发生晃动。似乎里里外外都在说这是一间黑店。 见有客人进来，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卖东西还是买东西？" "你们这卖什么？"越是靠近就越是会闻到老板身上长久以来烟熏火燎而散发出的臭味，为了照顾自己的鼻子，久谷森川不得不和对方保持着三步开外的距离。 "什么都有！"老板摩擦着手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泛黄的牙齿就会出来打招呼，"外地人你吧？我这可有不少横滨的特产，你在外面可买不到这些！" 他点着桌面。 "您来瞧瞧这。" 原来这是一个玻璃柜面，面朝外的部分用木头挡住，而从上面就能通过玻璃看清楚下面摆放的商品。 久谷森川瞧了一眼，摇摇头。 "有没有首饰品？"她问。 "首饰、首饰......当然有！"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那个像西瓜一样膨起来的肚子被一根细细的皮带勒住，让人不经要怀疑下一秒会不会就裂开。他转过身，从身后深黑色的柜子里掏出了什么，久谷森川注意到在柜子边上有一个不大的小门，因为门的颜色和柜子实在太过接近，乍一眼看过去反而注意不到。 老板抓了一大把，他一松开手，那些几乎像毛线团一样缠在一起的项链耳环就叮叮当当地落在玻璃上。 但这里并没有久谷森川要的东西。 "有戒指吗？"她问。 "戒指啊。"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有是有，不过那可是好货啊。" 他将手往下伸去，从柜台下取出了一个丝绒的小盒子。 这倒真开始有点首饰店的模样了。 盒子里放了不少款式的戒指，就像他方才说的，有的戒指上镶嵌着的宝石即使是在店内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确实是好货。 而在其中，有一枚灰扑扑的戒指像是被排挤一样随意丢在角落，正是那枚高桥夫人的遗物。 "怎么样客人，有您想要的吗？"老板细细打量她的表情，然后露出自得意满的笑容，"这些戒指可比外面要便宜多啦。" "是真货？" "瞧您说的。"他嘿嘿一笑，像是对顾客的担心心知肚明，"在这儿做，没点真货，怎么做的下去呢。"他低声说，"您放心，这些东西都是无主之物，那些流浪民从废墟里捡来，我也是看他们可怜才冒着风险收下的，不过我都找宝石鉴识家检查过了，都是如假包换的真宝石。" 他甚至还拿出了鉴别证书。 "我要这个。"森谷久川点了点那个最朴素的戒指，"这个多少？" 她原以为这个应该会便宜点，没想到老板直夸她眼光好。 "这个可是这里面最好的一款。"男人"嘿嘿"一笑，用手指比了个数字，"这个数就可以带走，你爽快的话，我还能附赠一份赠品。"他取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文件袋，塑料因为反复的摩擦而变得模糊，还有坑坑洼洼显示出被石块压过的痕迹，里面装着一叠纸。 "太贵了。"久谷森川摇摇头，"这款戒指是银的，你的价格是外面市价的三倍了。" "这可是古董。"老板皱起眉头，他那细小的眼睛中闪着浑浊的光，"你买不买？" "便宜一点。你收来的价格是这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吧，别太贪心了。"久谷森川捏起戒指来看了看，戒指的内侧确实刻着名字，是任务物品无误了。"而且你的赠品就是这一叠纸？" 男人冷哼一声，"这可不是普通的纸，这里面可有着横滨大爆炸的秘密呢。外地人来这儿不就是图个新奇的噱头吗，这东西可比戒指还值钱。" 横滨大爆炸的秘密？ 她的视线落在文件袋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最后报了个数字。 "这个价格，我就付了。" "哼，你莫不是来拿我寻开心的。"老板冷笑一声，他拍了下手，两个高个的男人从他身后的门钻了出来，"今天你的人和钱都得留下。我看你长得也还行，把你卖给人头贩子我还能再赚不少钱。" 他从后背的裤腰带里抽出了一把□□。因为刚开始一直是正对着的关系，这把□□一直被别在他的后腰上，所以在对话的时候顾客一般都看不见它。 还真是黑店啊。 久谷森川叹了口气。 那两个步步紧逼包抄过来的男人一人一把大砍刀，看上去威慑力十足，至于那把□□，她现在能够理解墙壁上凹下去的洞都是怎么回事了。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血条，那上面还是短了一截的缺损状态，系统商城里可以购买到恢复血条的药，但是相对于她目前所拥有的点数来说，还是有些昂贵的，所以她打算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再把自己的血量回满。 在本就捉襟见肘的点数面前，她现在的目标已经从完成任务变成从现在开始无伤完成任务。 在两个打手行动前，她先飞快地伸手拿到了戒指和文件袋，感谢背包，不然这些东西恐怕会给她的行动造成额外的负担。 消失的东西显然激怒了他们。 老板大声叫嚣着要抓住她好好教训一顿，两个手拿砍刀的打手对视一眼，举起刀一左一右包了过来。 久谷森川右手在空中一握，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挥臂将刚刚显形的魔杖敲了下去。柜面的玻璃应声而碎，下一秒，她俯身躲过射来的子弹，顺势捡起来一块散落在地砖上的玻璃碎片，捏在了指尖。 "怎么可能，这可是防弹玻璃！"老板的语气变得慌张了起来，"别让她跑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中原中也本来就因为犹豫在门外没有离开，他深知擂钵街的水很深，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 那声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让他一刻都不敢停地冲了进来，而他一进来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举枪对准久谷森川，另外还有一看就不是好人手里还拿着大砍刀的大个子打手。 久谷森川头都 7. 第七章 [] 【任务：上穷碧落下黄泉 任务进度：取得遗物（已完成） 将遗物提交给高桥先生】 当久谷森川拿到戒指的时候，任务界面的提示就出现了变化。 地图上重新出现了新地点的指引，指向任务提交的地点。 天色已经渐黑，她在途中因为突发情况耽搁了太多时间，天完全变黑之后，恐怕市区里也不会太安全。 “你要走了？”中原中也看出了她的犹豫。 久谷森川点点头，“我要去集市的地点，但是从这里走到边缘恐怕都得走很久。”她有些烦恼，擂钵街虽然取名叫“街”，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大的圆形棚户区。 从边缘往中心是一个向下的坡度，走起来相对还是比较轻松的，但往回走的时候，情况就恰恰相反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一下好了。”中原中也双手插兜，眼神看向一边，“咳，我的异能力是【重力操纵】，可以带一下你，只要在屋顶跳一下，很快就能出去了。” 久谷森川果断伸出手：“带我。” “……”中原中也无语，“你还真不客气啊。” “谢谢。” “知道了……一会儿记得抱紧我，松手了可是要掉下去的。” * 感谢中原中也提供的顺风车，她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了高桥先生并把戒指交给了他。 她还顺便拿出了那份文件问了问他。 “我妻子生前从事的工作，我也不太清楚。”他摇摇头，“是在什么研究所工作吧，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也不常回家，而且他们有保密协议在，即使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几乎不说关于自己的工作的事情。” 【支线任务：问神 任务描述：在寻找遗物的过程中，你得到了一份附赠品。它是揭露某个秘密的钥匙，至于使用与否，则取决于你。使用它或是藏起它？探寻它或是无视它？ 弄清楚横滨大爆炸的原因。 任务奖励：《操纵重力的魔法》魔法书 、400点数、8000政府资金】 新的任务出现在了任务栏里，她瞥了一眼，没有细看，因为高桥先生已经沉浸在了回忆的悲伤中，正在大倒苦水。 “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和上司请了假，那段时间她非常忙，听说是她负责的一个项目正到了关键阶段，所以即使请假出来了，她也只有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 “我买了新干线的票，还订了银座的双人晚餐，我买了新的钻石戒指，因为刚结婚的时候，我们的生活很拮据，只买了这一对银的戒指，但她却和我说很喜欢，可是我知道和她的同事们比这个戒指肯定上不了台面，后来生活变好了，我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弥补这个遗憾。” 他哽咽了，从心底涌现的悲伤几乎让他难以吐露出一个字句，直到几个深呼吸，他才使自己平息下来。 “……后来，我没等到她。”高桥先生闭上眼睛，大抵这样才能让他显得不那么狼狈，“我等来了横滨大爆炸的新闻。” “……请节哀。”她此刻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谢谢你，至少帮我找回了她的戒指。”男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从自己身后取出了一个牛皮纸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地装了些东西。"这个请您收下吧，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感谢您了。"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个文件袋？" 她拿出文件袋递给了他。 "这个应该是她的东西。是和戒指一起被找到的吗？"他轻轻地翻阅文件，里面记录了繁杂的数据以及各类图表，由于几乎都是专业术语，他也无法理解到底这是关于什么项目的实验数据。 久谷森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里面似乎记录了一些实验数据。"他将文件袋交还了回来，"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如果你需要的话，这个请您收着吧。" * 久谷森川原路翻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重新存了档。 因为在离开前把门锁住的关系，并没有人发现她的离开。 完成支线任务获得的奖励已经自动更新了，她现在有190的点数和2000的财政资金，商城上有一个红点提示更新。 她打开之后，发现商城内除了一开始看到的常规商品之外，更新了一些最开始没有的打折商品。 《一般攻击魔法》魔法书，原价是300点数，限时特惠两折只需要60点，《一般防御魔法》魔法书，原价500点数，限时特惠100点。 久谷森川往下翻翻，发现确实更新了不少和魔法有关的商品，其中以各类魔法书为主，看下来最昂贵的魔法书高达10000点，过于高昂的价格让她印象深刻，从而不得不记住了那本魔法书的名字。 【 《使时间回溯的魔法》魔法书】 她又把商城翻到了顶部，比起那遥不可及的点数要求，果然还是限时特惠商品更加具有吸引力。 在抽出魔杖的时候，她就曾为自己并不懂魔法而烦恼过，因此几乎只能把魔杖当成长一点的棍子来使用，能够造成的也都是物理攻击，对付一般的平民倒还好一点，要是对上像中原中也的异能力者，她也束手无策。 但可以购买的魔法书给出了转机，这意味着她可以通过掌握不同的魔法来进行灵活的应对。 话说有没有可以变出钱的魔法啊。久谷森川想到这，又把商城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样的想法属于白日做梦。 "魔法书......唔。"她抵着下巴，"是错觉吗，总感觉好像在别的地方也见过？" 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三下，她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任务列表！ 在将那个文件袋递给高桥先生的时候，有新的支线任务跳了出来，但是因为在和对方说话的关系她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任务详情。 她赶忙把任务列表打开，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那个支线任务。 主线任务在她完成第一个任务之后就已经更新了，需要把城市的各项等级都提升为一级，是一个长期任务。 她下拉自信研究，发现支线任务的任务奖励之一正写着《操控重力的魔法》魔法书。 不仅如此，这个支线奖励的点数和财政资金也给得非常大方，几乎没有不做的道理。 她记得中原中也，提到过自己的异能力就是操控重力。 凌厉的攻击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赶路也很方便。 8. 第八章 [] 新市长是位严肃的年轻女士。 这是坂口安吾第一次见到这位新上任的空降市长。 市长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锁住，所以当门“咔哒”一声打开，映入他眼内的是那张略显年轻，神采奕奕的脸。 “请进。” 她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那张在没有表情时略显严肃的脸多了几分亲和力。 坂口安吾跟着对方走进了办公室，她在那张对她来说显得有一些大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身看他。 坂口安吾低下头，避免直接于对方产生对视，同时递上了几份文件。 “谢谢，放在那里吧。”她说，“介意和我介绍一下横滨吗？” “……”坂口安吾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横滨在一年前是足以称道的港口城市，而现在则是远近闻名的混乱“乡村”。灾害摧毁了城市的建筑，也一道摧毁了横滨的秩序。 “请坐吧。”她重又站起身，走到柜子边取出了一个杯子和一瓶棕褐色的清透酒液，倒了一杯递给了他，摆出一副“请慢慢说”的表情。 坂口安吾沉默地坐了下来，他接过玻璃酒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酒杯表面凹凸不平的山峦，最开始的时候，他说起横滨的过去就好像在背诵旅游手册的介绍，但是当说起横滨大爆炸时，个人的情绪悄无声息地从职业化的音调中泄露了出来。 "......横滨大爆炸的原因，被归咎于瓦斯泄漏。"他低头凝视着漾开的酒液，像是在凝视着这个城市惨烈的过去，"但有人提出了不同的观点。那场爆炸的中心位于市郊，但过于激烈的爆炸将市区的一部分也囊括在内。” 他托了托自己的眼镜，继续说：“在这之后，政府无力支付灾后重建和安抚的费用，也无法对受灾的幸存居民进行安置，医院的床位全都躺着缺胳膊少腿的病人……但好在，我们撑过来了，代价则是横滨发展的大幅度倒退。” “这就是现在的横滨了，因为经济的倒退和社会的失序，各种各样的暴力团伙开始出现，虽然基本都不成气候，但还是导致现在的横滨帮派林立。” 久谷森川安静地听完了所有的叙述，她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确实在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认识中的横滨呈现在她面前，没有美化、没有贬低，这就是横滨现在的样子。 而在其中，很难判断是否是因为他还抱着某些的希望。 希望能够有谁，可以拯救千疮百孔的横滨。 一个诚实的人、一个不因为她年轻而轻视她也不因为她的地位谄媚她的人。 虽然久谷森川一开始甚至忘记了坂口安吾这个名字到底是谁，但是她现在对自己选定的秘书长非常满意。 “帮派林立？”她点了点桌子，对这个话题表现出兴趣，“能详细说说吗？我倒还不知道横滨还有这种特产呢。” 她想起了在擂钵街遇到的那些孩子们，他们这样的年纪，原本应该是在学校中读书的，但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受到的生存压力使他们不得不像失去家的流浪狗一样聚在一起。 “羊” 中原中也不自在地转过脸的样子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她想。 “一些小的帮派就先不说了。”他说，“川稻会、往吉会是现在横滨最大的两个帮派，主要盘踞在港口城市，在横滨市区的一些店铺也是他们的生意来源。”他顿了一下，“特别是川稻会。” “请您千万小心。” * 坂口安吾离开后，诺大的房间内陷入了寂静。 窗外稀疏的灯光被厚实的绒布窗帘挡住，横滨市的新任市长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放松，陷在宽大的柔软椅子中。 她有些出神地盯着天花板的珍珠水晶吊灯，这样奢侈的吊灯看上去在这个略显破旧的建筑内显得格格不入。 大抵是从原来的市长办公室里拆出来的。 从坂口安吾的叙述中，她弄清楚了横滨市政府大楼如此破旧的原因。 为了填补高额的赈灾资金，留下来的绘画、雕像装饰全都抵押给了银行，但还是无力填补巨额的资金空缺。 她垂下了眼，遮住了眼低下翻涌的思绪。 那份附赠的文件袋被她从背包里取出。 在拿出来的过程中，一张单独的、没有被夹在一起的白纸掉了下来。 久谷森川把飘落在地毯上的纸捡了起来。 入手的触感十分柔软，她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这张纸。 和被曲别针夹在一起的文件不同，这张白纸显得格格不入。 那叠文件即 9. 第九章 [] 并非玩家主动操作而自动触发的回档，原因只有一个。 玩家死亡。 久谷森川坐在柔软的椅子中，下陷的椅面包裹她的思绪，身体在疲惫的状态中，但她的头脑依旧很清醒。 是暗杀吗？下手的人干净利落，陷入熟睡中的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接近就被一下子送回了过去。 在她上任第一天的晚上，就遭到了暗杀。显然有些人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横滨市民并不知道也不怎么关心市长的更替，对他们来说关心昨天和今天的蔬菜鱼肉的物价反而更加重要。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同深不见底无法透进一丝光亮的海底，尽管海面荡漾着平静的水波，但水下却依旧暗流涌动。 她关掉了灯光，踏着夜色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一切的步骤都和之前相同，洗漱、关上台灯，然后躺进有些冰冷的被子中。 身体的睡意被意志压如海底，她闭上眼睛，如常地放缓呼吸，好像冬眠的猎食者陷入静止状态。 卧室内很安静，有夜晚的微风吹起飘窗边轻薄的白色窗帘，露出月色的一角，缓缓投入室内。 在安静的氛围中，“咔哒”的声音比虫鸣声还要小。 有阴影推开半人高的窗户，像游弋的蛇一样钻了进来。 缓慢移动的阴影试探地靠近，而比他手中的枪更快出手的，是贯穿肩膀的白色光柱。 “一般攻击魔法。”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在短暂的思维空白后迅速传达到大脑，捕猎者和被捕猎者的身份瞬间发生颠倒，暗杀者哪还能不明白对方实际早就醒来。 “怎么可能！” 武器早就在第一击的瞬间就已经脱手，掉落在地毯上也只发出了闷响，但这里的两人都没有在意那点声音。 男人一只手掌捂住自己被贯穿的肩膀，那里被不知名的攻击击穿出了空洞，鲜血正汩汩地从中流出，如果不加以处理的话，想必再过不久他就会先因失血过多而陷入休克，然后死去。 他不明白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在情报里，新上任的这位市长小姐，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异能、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人啊？ 但那个攻击，是异能力？ 他捂着肩膀，缓缓向窗户退去。 风吹开轻飘飘的白色窗帘，月色在一瞬间漫向床沿，也让他在冷色的月光照过来的那一刻看清楚了坐在床上的人影。 最先看到的是如水流一般流淌在床沿的黑色长发，木质的魔杖被对方横放在膝盖上，方才发射出惊人破坏里的攻击的，想必就是这个东西。 再往上，年轻女性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出一分病态的苍白，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如游鱼一般转瞬即逝、极难捕捉的轻微怒意。 那双乌黑的眼睛注视着他，但他却觉得对方的眼中并没有映出自己。 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就和看一株花、一棵草一样，没有区别。 第二发攻击击中了小腿。 身体失去了平衡，他猛然向后跌去，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看到对方的时候愣了神，以至于连逃跑都忘记了。 踏着地面清冷的月光，那道手持魔杖的身影越来越近。 白色的木质杖头直抵咽喉，带来冰冷的死亡预感，仿佛死神的镰刀已经高高悬起。 久谷森川注视着对方锁骨稻谷与刀尖构成的纹身，不久前坂口安吾的提醒又再次回响在耳边。 “川稻会。”她垂下眼睛，“为什么要来杀我？”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前任市长的死和你们有关吗？” “......” “你们的大本营在哪？” “......” 她笑了一下。 “我明白了。”她说，“我会向你们的会长转达你的忠心。” 【一般攻击魔法】 刺眼的白色光柱再次亮起，短暂地照亮了房间后转瞬即逝。 红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久谷森川没有再去看倒在地上的男人，转头点开了游戏面板。 她给坂口安吾留了消息。 [帮我查一下川稻会的信息，大本营的地址优先级最高] 她原本以为自己最早得到明天早上才能收到坂口安吾的回信，结果没想到早早离开市政府大楼的秘书长并没有入睡。 他几乎在接到信息的下一秒就发来了一条地址。 并且体贴地没有过问原因。 [谢谢。] 出于礼貌，她又留了一条消息。 * 今天晚上，不睡觉的人看样子还真有不少。 人声鼎沸的房间内烟雾缭绕，烟草点燃后的白色烟雾将房间内的氛围烘托地宛如人间仙境。 装饰豪奢的屋内放着动次打次的音乐，五颜六色的光球忽明忽暗，扫过在沙发、地板上欢声笑语的人们。 “砰” 沉重的物体撞破大门落在了地上。 “车窗外，这夜色，流光溢彩......” 屋内的氛围徒然一静，只剩下音响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但没有人管和现在的气氛截然不同的BGM，所有人的眼睛都狠狠地盯着门口悠然自得踏入房间的人影。 仿佛打扰他们的人应该被撕碎成肉片一样。 灯光扫过花纹繁复的墙壁，只需凝神聚气，就会发现那些重复的花纹都由同一个稻谷和尖刀的纹样组成。 被砸进来的物体露出样貌，皮肤已经失去光泽，咽喉处漏风的洞口揭示着这已然是具尸体的现实。 似乎有人喊了声它的名字。 走进房间的女人手握着形状奇怪的魔杖，在她身后的地上，几个倒在地上的影子不知生死。 “晚上好。”她说。“我的名字是久谷森川。” 她漆黑的眼睛扫过在场脸色各异的人，他们或躺或坐，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男人有的叼着烟，有的架着脚，有的握着还喝到一半的啤酒，还有的—— 她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比名字还要最快出现的是对方藏在长长刘海下的如死水的眼睛，然后就是当时挥过来的银色手术刀。 几乎是在记忆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对方的名字。 太宰。 她没有把这个名字念出口。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值得她现在来猜想，要说暗杀她是这个未成年孩子的想法，那未免有些牵强。 试探在白天那短暂的交锋中就已结束。暗杀的事情和对方无关，真凶另有其人。 无数的枪口对准了她，惊慌失措的女人纷纷从另一侧的门逃走，门外听到这里动静的打手也逐渐围了过来，仿佛鬣狗闻到了血肉的味道，准备展开一场旷日的捕猎行动。 弱小的猎物，将柔软的咽喉露了出来，自愿进入狩猎者的巢穴。 男人们露出了嘲笑的表情，呜呜糟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听不真切，那些杂乱的声音汇在一起变成了一堆垃圾信息，被耳朵自动过滤。 她说。 “一般攻击魔法。” 第三次。 从获得魔法书的那一刻算起，这是她 10. 第十章 [] 带着少年从越出窗外到落地花了不到两秒的时间。 只要调整好姿势，从这点高处落下并不会受到下落伤害。 因为担心大楼里所谓的□□，在仅剩下的二十秒钟久谷森川还是尽力带着他往远处跑了不少路。 先抵达的是轰鸣的爆炸声响，然后才是追着声音而来的热浪。 久谷森川拨打了火警电话。大楼里的监控在大火中将被全部摧毁，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今天晚上的行动会被前来救火和调查的警察发现。 说到底，现在的横滨已经很难有那样的余裕了。也许会有个别怀抱着守护平民梦想的警察，但大部分人也只是把那个当做一个普通的职业来看待吧。 重新进行的财政资金分配应该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横滨治安混乱的问题，但是林立的帮派...... 这件事如同一个盘旋不去的阴影遮蔽在她的心头。 要重建城市的秩序，黑暗的部分同样应该加以管控。 久谷森川不可避免地发现，这些势力已然成为寄生在横滨这座城市上的肿瘤，也许锋利的手术刀会起到作用，但在动手的过程中不免会让普通人安定的生活出现裂缝。 伤口会流血，不好好包扎则会有化脓感染的风险。 她想得出神，猝不及防衣摆被人扯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 从刚刚开始起就一言不发的太宰跟着她一块停了下来，侧过头盯着她。 “怎么了？”收回思绪，她侧头问。 “你杀了很多人。”那双望进去就好像会身陷沥青之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想要将她的大脑都剖开一样的视线与她对视着。 久谷森川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我没有杀人。”她平静地回看过去，“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她想起来，自己只听到过那个医生喊他的姓氏，少年从来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她蹲下来，这样的高度让她不得不仰视对方，也许这样做的原因会让对方觉得平等一点，所以她选择了蹲下。 很奇怪的念头，但她依照心里的想法这样做了。 从个头和年龄上看，太宰确实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但她直觉不应该用对待孩子的那一套对待他。 仔细看，太宰其实有着一张好看的脸蛋。 在听到她的回答那一刻，久谷森川观察到对方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了一瞬间。 他用一种仿佛发现了某种怪物一样的眼神仔细打量着她，又像是在黑暗森林中离群的幼兽突然找到了同类，在那些微的怔愣之后，猛然奔涌在心底的情绪是癫狂的喜悦。 他笑了起来。 最开始的笑声是压抑的，但是很快笑声就从指间的缝隙中漏了出来，再也挡不住。 他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那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他说，“你今天晚上的行为，算什么？” “——清理垃圾。”他笑得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什么问题。”他好像冷静了下来，只是情绪依然保持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兴奋，“我的名字是太宰治。既然你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我自然也应该回答你的。” “不问问我吗？为什么我会在那里？”太宰治说。 听上去再不问倒是她不识趣了。 于是她支起身体，重新往前走去，太宰治跟在她的身边，心情很好地等着她提问。 “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在那里呢？” “因为森先生让我来。” 久谷森川迟钝地想到这个似乎就是那名医生的名字。 那么下一个问题也就显而易见了。 “为什么他让你来？” “因为背景考察？”太宰治煞有介事地抵着下巴想了想，“森先生想要跳槽，但他还没决定好要去哪儿。” 在贫民窟里当医生确实听上去没有什么职业前景。 不过给黑手党当医生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为什么不去正儿八经的医院？” “因为森先生的医术很烂。”太宰治平静地揭短。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了，于是她安静了一会儿，但最终也没想到补救的措施。 于是她只能换一个话题。 “为什么之前要杀我？” “......”他晃悠了一下脑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是森先生想要试探你，假话是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试试而已。” 她在脑海里把这句话翻译了一下。 左品右品只品出个闲得慌。 “事实证明你确实使用的不是异能。”太宰治像猫一样露出好奇的表情，“呐、能告诉我吗，那种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骗人。”他没劲地移开了眼睛。“不过真令人没想到，横滨的新市长竟然会是你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他们的存在会扰乱社会的秩序。” “反正这个世界早就无可救药了，一滩烂泥罢了。” “一个破破烂烂、乱七八糟的房间，当然应该从清理垃圾开始。”她说。 “那样的话，还是推倒重建来的快吧。” 破碎的画面快速闪过脑海，耳边响起嗡鸣，温暖的水好像一瞬间漫过了身体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不行，全部弄塌的话......” 年幼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全部弄塌的话，之前不就白努力了吗。” 她以前好像和谁一起搭过积木。 白色的房间、亮得有些刺眼的白炽灯，坐在边上的人脸模糊成了玻璃上的雾气。 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彩色长方形卡普勒积木，面前的积木塔楼，不知为何缺了一角。 “——市长大人？” 耳边的嗡鸣消失了。 猛然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久谷森川抬起头，意识到自己刚刚发了呆。 剩下几页《书》的下落毫无线索，对镭钵街的调查也陷入停滞。她想要寻找市政府的资料库里是否有关于爆炸前镭钵街原址上的研究机构的相关信息，却被告知大部分资料早已在爆炸中被毁掉。 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仅有的一份研究报告文件记录的是一个名为荒霸吐项目的实验过程，但前后均有缺失，看上去只是过程中的一个片段记录。< 11. 第十一章 [] 久谷森川在会客室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位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年长又有些神经质的自然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在来的路上，坂口安吾已经简单地向她介绍了关于这个并不是非常有名的组织的来历。 但对于组织头目的突然上门，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对方坚持要等她到场才愿意解释。 而出乎她意料的对象就是站在对方身后的人，尽管身上的白大褂变得更加崭新干净，但那个男人无疑就是不久前在贫民窟救治了白濑的森医生。 久谷森川转念想到了那天晚上太宰向她提到的关于那位医生正在谋求新的职位的事情，看样子对方最终做出了选择。 不过这种场合还带着医生，这位首领大爷是身体不太好吗？ 她的视线落在对方深陷的眼窝和苍白褶皱的皮肤，确认了——身体确实不太好。 这个老人、暂且先这么称呼吧，这个老人有着鹰隼一样的眼睛，但是他已到了行将木就的年纪，而时间从来不会对任何人特别的待遇。 总而言之，他看上去命不久矣。 久谷森川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坂口安吾立在她的身后。 她的时间不多，所以并不打算和对面绕多大时间的圈子。 “来找我什么事？” 老人扯出了一个阴翳的笑容，阴沉的视线扫过立在她身后的人，意味深长。 “坂口秘书是我信任的人，如果你打算浪费时间的话，恕不奉陪。”她眼皮一抬就要赶人，根本不打算给对方故弄玄虚的机会。 老人急忙抬手。 “等等。”然后就是一阵咳嗽，那双布棕色斑纹的手缓缓放下，低哑的声音好像坏掉的小提琴琴弦被拉响，“老夫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情报。” “前段时间刺杀市长的计划，是谁的主意，你不想知道吗？” 久谷森川感觉到身后的秘书似乎动摇了一瞬，大抵是在纠结这是否是应该自己听见的内容，却又因为她最开始的话不敢离开。 “这我倒是不清楚了。”她姿态放松地往后靠，“川稻会的罪行中确实有谋害政府重要官员未遂这么一条，难道港口黑手党也牵扯其中吗？” “非也非也！”老人大笑了起来，“小丫头——” “注意你的言辞。”她平静地看向他，明明是毫无杀意的视线，但他却觉得自己的脊背深起了冰冷的错觉，仿佛刀尖已经抵在心口。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威压。 他避开了那个词，重新开口，“——主谋另有其人，而且巧合地是，此人正被关押在我们的地牢。” “如果警视厅有需要的话，港口黑手党很乐意提供帮助。”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久谷森川当然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几个字怎么写。 mafia可不会空到来政府做客还好心提供什么罪犯捉拿线索，更别提还要将罪犯亲手送到警察的手上。 “用什么换？”她问。 老人露出了“真是上路”的表情，“并非是什么需要您为难的东西，”这下倒是用上敬称了。 “【异能开业许可证】，只要这一样东西就好。” 没听过的名词，她转过头瞥了眼坂口安吾，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附在她耳边向她解释。 系统界面的提示姗姗来迟。 【异能开业许可证：由异能特务科颁布的使异能行为合法化的许可证】 异能特务科这个名字她倒是见过，不过因为和城市建造关系不大，所以被她直接忽略了，那一块的工作安排直接由AI托管，根本不需要她费心，因此也导致她根本听都没听过这个许可证的名字。 她的手指在大腿上点了点，很快就有了决断。 “不行。”她嘴唇轻启，“这个不行。但我可以给你另一个条件做交换。”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手心朝向对方，大拇指、食指、无名指依次落下，“不碰人口贩卖、不碰皮肉生意、不碰非法药品，做到这三点，其他的别做得太过火，我保证接下来的官方行动中，可以对你们网开一面。” 她压低了眉眼，耐心地等待着对面的人给出的回应：“如何？” 对话最后不欢而散。 久谷森川对这样的结果倒是不意外，对方既然一开始就将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那么一旦她回绝了第一个要求，后面的报酬再怎么有诚意也不会让这个交易成功了。 倒是坂口安吾在对方走之后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吾，最近财政资金，先往社会治安这块倾斜吧，横滨很快要乱起来了。”虽然觉得好不容易赚到的财政资金不能放到城市设施建设很可惜，但是居民的稳定生活是需要首先保证的。 没有人类的城市，造得再怎么豪华也不过是不座死城。 “另外如果有武器和防具的招投标的话，最好再在质量上面筛选一下，尽量选择优良的技术和材料。”她说，就像将之前的文书一样轻松地以信任的姿态丢了出去，“这块就交给你了，安吾。” 正如她所猜想的一样。 在川稻会倒台后早就摇摇欲坠的高楼，轰然倒塌了。 就像是鬣狗们咬在了一起一样，不同的势力之间的摩擦越发激烈，最终演变成了街头巷尾的火拼，由港口黑手党一手点起的战火愈演愈烈，然后在某一刻。 突然停止了。 没多久，传来了换代的消息。 当久谷森川再次见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的时候，对方已经作为新的首领，坐上了港口黑手党老大的位置。 并且贴心地为她不求回报地送来了最开始暗杀事件的主谋。 森鸥外。 这个名字在她的舌尖绕了一圈，最后又被她吞了下去。 她挥挥手让安吾将本庶佑转交给该负责的人，转头问起了港口黑手党近期的情况。 “前任首领逝世，留下遗嘱让森鸥外接任新任首领，这就是交接的全部经过。”她听着情报人员传达来的汇报，觉得这个过程好像过家家一样好笑。 “有森鸥外的联系方式吗？”她问，“帮我发个消息给他吧，【当初我的承诺依然有效】，就这一句。” 帮派们狗咬狗，在保证市民安全的情况下，坐收渔翁之利自然就是政府了。 大量的资产被回收，可以运营的店铺重新投入运营，凭借着流动起来的资金，久谷森川敲定了不少兴建项目，虽然城市的暗面打地火热，但普通人的生活毫无疑问地好转了起来。 码头的设施初步建立了起来，围绕着水陆交通而新建的工厂引进了更 12. 第十二章 [] 今天的擂钵街似乎还挺热闹。 把太宰治从那个半人高的垃圾桶里拉出来之后，今天的每日任务终于都完成了。 用凑到的点数抽了一发卡，这次抽出来的是一本魔法书。 【《瞬移的魔法》：无咏唱魔法。学习后可使指定对象向某一方位在10米内瞬间移动，原位置将产生蝴蝶幻象，移动后进入1秒的冷却期。】 收下刚抽到的道具，把它放进背包，她回到被暂停了时间的游戏，抬眼观察正左右拍打着身上灰尘的少年。 许久没有见到他，再次见面，久谷森川发现对方已经换了一身装扮。 黑色的风衣和小西装，看上去倒确实有几分黑手党的感觉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问。 “打游戏、自杀……啊、然后顺便完成森先生交给我的工作。” 工作……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久谷森川看着对方身后逐渐靠近的同样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们，眯了眯眼睛。 “太宰先生。”逐渐从阴影处走入阳光下，领头走在前面的男人鬓角斑白，戴着西式的单片眼镜和浅棕色的长围巾，“……这附近是抗争之地，请小心。” 他的视线移向站在太宰治不远处的女人：“这位是……” 仿佛任何光都逃脱不开黑洞的捕捉，她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吸引视线。 权力给予了她远超性别定义的魅力。 她朝那个向太宰治打招呼的老人点点头，这是个身经百战的老人，即使不阅读他的履历也足以从肃杀的气场中窥见过往的拼杀。 "我不管你们狗咬狗，但是别做得太过火。"久谷森川没有管他看向自己的视线，而是注视着反手将手里的游戏机丢给对方的太宰治。 "等等、"太宰治已经窜了过来，刚刚好挡住正打算转身离开的市长小姐，提出新的建议，"要不要一起走？刚好我对森先生给的工作不太感兴趣，任务就交给那些家伙们去做好了。" "您许久没有出门了吧，擂钵街我还挺熟的，毕竟和森先生一起在这边呆过一段时间，要去哪里的话，我可以带路哦？" "太宰先生。"广津柳浪微微皱起眉头，显然不太赞成他的翘班建议，"擂钵街是未成年组织【羊】的地盘，他们是和港口黑手党敌对的组织，您单独行动，恐怕......" "好啦好啦，这样的话再听下去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太宰治叹了口气，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叮玲玲”响起来的手机。 “啊、是森先生打来的，稍等一下哦。”他掀开翻盖手机，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久谷森川看了他一眼，本来就只打算独自探索的她趁着太宰治接电话的空袭赶紧绕过挡路的他往前走。 没想到他一边和电话那头的森鸥外说“……前代确实复活了…”一边和忍者一样左躲右闪愣是挡住了她的去路。 久谷森川忍无可忍：“让开。” “……详细的我会回来再报告——” 话还没说完的他突然被一道如闪电般袭来的黑红色光击中了，直直地撞上了身后盘纵错杂搭建起来的铁皮墙壁才停下来。 “太宰先生——！”广津柳浪睁大了眼睛。 灰尘弥漫，被击飞的砂石扬到空中，让人看不清其中的人影。 但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哈、真是不错，来了个小鬼啊。缺人缺成这样，港口mafia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熟悉的橙红色短发和熟悉的单脚踩人的动作，即使没有看到来者的正脸，那个名字就已经出现在久谷森川的心里的。 中原中也。 操控重力的异能力者，非常好用的代步工具。 看上去是两个组织的矛盾，和她这个一般路过的横滨市长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先走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听到声音，刚刚注意力还在自己脚下的中原中也转过身，发现了愣在原地的另一个港口mafia和不久前的外地人游客。 他记得她的名字好像叫久谷什么的。 “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吗？”中原中也想起来刚开始他们好像是站在一块儿的样子，后知后觉地问。 “不是、请便。”她现在赶时间，才不想和这种毛线团一样乱的事情扯上关系，反正看上去完全是两个暴力团伙黑吃黑，谁输谁赢都不会影响城市宜居度评分。 “等等——”仿佛对自己身上踩着的人视而不见，太宰治侧过头透过被挡住的视线看向已经冷酷转身的人影，“我也要一起去。” “先把你知道的关于荒霸吐的情报说出来。”中原中也垂下眼盯着太宰治，红色的血逐渐从发间的白色绷带中渗出来，大抵是刚刚撞上铁皮墙壁时受的伤，但他看上去对疼痛丝毫不在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原来如此，荒霸吐啊……”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红发的人影。 “看样子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 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又给了他一脚。 “……咳。”太宰有些狼狈地咳嗽了一声，眼睛中的光却比刚才更亮，“但我知道位于擂钵街中心的实验基地的入口——” 纯白的魔杖抵在了中原中也的背后，原地紫罗兰色的蝴蝶拍打着翅膀化作黑色的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放开他。” 出于某种对于危险的直觉，中原中也的动作顿住了。 * 探索擂钵街的队伍变成了三个人。 原本港口mafia的老爷子也想跟过来，但大概是见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最后还是放弃了跟过来的念头。 只不过看向太宰治的视线依旧忧心忡忡，看上去十分担心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的安全。 最后还是太宰治打发他先回去汇报情况，才将一步三回头的老爷子给送走。 而中原中也有坚持要加入的原因是打算在这之后拷问他拿到情报。 这样怪异的探险队伍出发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久谷森川出手威胁的原因，中原中也的气场始终冷冷的，看上去认定他们都是港口mafia，而看出了这点的太宰治什么都没有说明，乐得他误会。 这里唯一感觉开心的应该只有太宰治一个人。 擂钵街的中心也是爆炸的中心，爆炸的威力将这里原有的建筑物几乎都摧毁成了粉末，现在地面之上的都是后来受灾的居民在这里重新建造起来的铁皮房子。 但任务【问神】的任务地点指引圈画出的正是擂钵街中心的位置，所以即使心存疑惑，她也跟着太宰治带的路一直走到了一片低矮的房子面前。 "这里哪里有入口？"中原中也一直保持着对太宰治的怀疑态度，大概是因为对方来自"羊"的敌对组织港口mafia,再加上最开始的印象，显然太宰已经被打上了"不可信"的标签。 "我和森先生曾经在擂钵街呆过 13.第十三章 [] 这个被炸开的口子显然并不是正门。 沿着镶嵌入墙壁的铁质梯子往下走，空旷的管道回荡着鞋底踩在金属管子上发出的“噔噔”声。 “喂、小鬼，你确定这个地方是通向那个什么实验室吗？” “说我是小鬼，你自己不也没多大吗？” 头顶的天空随着越来越深入，变成一个小小的灰蓝色圆片。 久谷森川听着他们俩拌嘴的声音，小心地一级级往下爬。 眼睛在黑暗中呆的时间久，已经能够适应昏暗的环境，空气中因为他们的动作扬起了许多灰尘，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鼻尖闻到的霉味却彰显着存在感，提示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清理。 随着高度的下降，紧贴着身体的气温也在发生着变化，略带潮湿的空气逼近，比外面更冷的气温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但好在，这样的下落并没有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这个管道所通向的地方。 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在落地的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已经焕然一新。 从上面看分明是漆黑一片的地底，但他们现在却来到了一个十分明亮的环境中。 三人迅速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里的墙壁是由银白色的金属构成的，弧形的结构可以很好地分散来自外界的压力，天花板上刺眼的白色灯光可以让整个走廊通道都无所遁形。 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是某个医院的住院部，但头顶如同海洋一样向前向后延伸的【异能力防御魔法阵】让地板和墙壁都好像披上了一层浅蓝的荧光。 也让他们抽离出"身处医院"的幻觉。 "这里是哪儿？你说的实验基地竟然还在运作中？"中原中也四下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久谷森川的视线落在了虚空中，那里是她唤醒的游戏面板。 洁白的走廊上并没有看到人影，但轻微的空调运作的声音和一尘不染的地面都让"这里依旧有人活动"的事实变得显而易见。 "这里不对劲。"太宰治沉下了眼神，"我讨厌麻烦的工作，森先生还真是会给人添堵。" "不是你自己要带路的吗？"中原中也双手插兜，"现在倒是要甩给别人了，还真是□□惯用的伎俩。" "嘘。"她眯起眼睛，"有人来了。" 中原中也压低了身体，隐晦地作出了防御的姿势。 太宰治闪身躲到了他们身后。 从转角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男人。 见到他们一行人站在这里，露出了差异的表情。 "喂、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呢？"男人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所长不是让你们把数据图给跑出来吗？还有你——" 久谷森川把自己脑海中见过的人脸都回忆了一遍，也没想出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她再次确认了一下他们三人的穿着，先不说她和太宰治的西装衬衫，光中原中也那身把休闲风发挥到极致的连帽衫就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对面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把他们一起都当成了共事的研究员——还是实习的那种。 他把视线落在了站在二人身后的太宰治身上。 "久谷博士刚刚就在喊你了。"鄙夷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但在瞬间就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你怎么还不去？"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就达成了共识。 虽然对"久谷"的姓氏有些疑惑，但他们都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非常抱歉。"太宰治从他们身后走出来，"请问久谷博士在哪儿？" 研究员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你怎么回事，不要给别人添没必要的麻烦。" "从这条通道往前走，绕过中央实验室环岛到第三卫星实验室里，那里会有人告诉你博士在哪儿的。" 但好在尽管不耐烦，他还是指出了道路。 "到中央实验室我们是顺路的，还不赶紧跟上。"他对久谷森川和中原中也招了招手。 三人跟上他往前。 "今天可是上面的人莅临检查的日子，就是来看荒霸吐实验的成果的，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就会抵达一层的军事基地，谁掉链子就等着被所长炒掉吧。"他转过头叮嘱带威胁，显而易见对他们的靠谱程度并不放心。 一层的军事基地？ 地面的建筑早就被炸毁了，横滨政府更没有钱在贫民窟造一座新的军事基地。他说的军事基地到底指的是什么？ 在走廊尽头的人脸识别系统上进行了认证，通往新区域的超厚金属门打开了。 就像在山间徒步时时常会遇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但在绕过几步树丛反而会出现更加开阔的风景一样。 穿过那道厚重的银白色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超级巨大的圆形回廊。 透过透明的玻璃墙壁，可以看到更下层如工蚁般忙碌的白色身影。 所有人走路都是匆匆的，有的手中抱着蓝色文件盒，有的则拿着纸和笔在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但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让人将视线从上下贯通的圆柱形透明装置上移开。 这个装置顶天立地地撑满了向上打通的屋顶和更深层的地底，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中间如墨水般流动的黑红色雾气。 带他们来的研究员显然很忙，把他们带到这里就匆匆撇下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记叮嘱他们赶紧到工作岗位上去。 周围路过的其他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们也对他们格格不入的穿搭熟视无睹。 仿佛他们同样也穿着实验服一样。 "喂。你们感觉怎么样？"中原中也压低声音。 "什么怎么样？"太宰治歪了歪脑袋。 "别装傻。"他咬牙切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我们的异能力的话，"太宰治拖长了音调，"没有办法使用了呢。" "这里果然很奇怪。"不能使用自己的异能让中原中也非常不习惯，他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如果能使用异能的话，直接拷问——" "市长小姐呢？"太宰治打断了他的话。 久谷森川瞥了眼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打开着的游戏面板，"无法使用。" 【当前环境无法使用】每个魔法书上都印着这几个红色的字。 一下降到这里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打开着游戏面板，就是想观察这种禁用状态是否会因为地点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结果令人失望。 "是吗......"太宰治掀起眼皮，敲定了方针，"先按照那个人的说法行动吧，说不定能搞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荒霸吐......"久谷森川反复咀嚼着刚刚被提及的这个名字。 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睛。"说起荒霸吐，你们知道擂钵街最初是怎么形成的吗？" "瓦斯爆炸。但我们都知道不是。"久谷森川颔首，"这方面的资料即使是我也知之甚少。" 她想到任务列表中挂着的【支线任务】，想必这个研究所应该可以解答任务要求解答的疑惑。 "擂钵街产生自一年前——"中原中也愣了一 14.第十四章 [] 中原中也按照保罗的指示坐在了那个请假的研究员的位置上。 左右都是专心致志工作的人，他的面前亮着依然在工作着的电脑，上面的软件用英文字符标志着功能，最大的界面则是一幅不断上下起伏的曲线图，下方以秒为单位注明了时间，曲线还在不断向右延伸。 中原中也坐立不安，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台电脑束手无策。 但好在左右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无措。 桌子上除了电脑外还摆放了一些与研究有关的文件，他本就想寻找关于荒霸吐有关的情报，此刻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这个工位的主人应该是位女性，妥帖地放在桌子右上方的工牌上印着她笑地温婉的照片。中原中也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刚想伸手去拿那叠被压在工牌下方的文件，边上一个声音喝住了他。 "喂、别乱动。" 他转过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坐在右手边的男人。 此刻对方正转过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伸出去的手。 "别乱动不该动的东西。"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觉得这个男人的姿势有些僵硬，那双手似乎从刚开始起就保持放在键盘上的姿势，但他既没有见到他的手动过，也没有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 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底下不见阳光的关系，这里几乎所有穿着研究服的人都有着惨白的肤色。 中原中也搬出借口："刚刚那个保罗让我来这里接手工作。" "别乱动不该动的东西。" "喂、我可是来帮助你们的，"中原中也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计划是按兵不动以及在这里无法使用异能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忍耐对方的无礼。 "别乱动不该动的东西。"第三遍，那个男人用同样的语气说了第三遍，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中原中也只能收回手。 见他照做了，那个男人也立刻转移了视线，看上去不想再和他进行任何对话，那死水一样的眼睛继续看向了电脑屏幕，双手依旧摆放在键盘上。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那上面显示着和他面前电脑一样的页面，曲线不时上下波动着，如同海面。 尽管有所波动，但看上去目前并没有出现任何危险。 坐在左侧的男人面前也有着相同的电脑，但和右边的人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不同，他埋首在案前，一直写着什么。 有了刚刚的经历，中原中也不敢再做明目张胆的动作了，但仅仅是坐着可不会有情报找上门来。 他装出一幅认真盯紧图表的样子，偷偷用余光瞥去。 极好的视力让他能够看清楚对方的纸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看上去是同一个名词的重复。 【荒霸吐】 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荒霸吐 从上到下全都是一个名字，甚至在他的桌子上已经散落了许多写满荒霸吐这几个字的白纸。 中原中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文字也能够给人这样的冲击力和恐怖感。 左右两边看上去都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开始怀疑将计就计这个计划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整个研究所的最底层，而按照电梯显示的标号，这里是第四层。 排除还未探索过的第三层，第四层的空间应该是最宽阔的。 但同样的，由于位于最底层，从上方可以非常容易观察到这里的动静。 中原中也回忆刚刚下来的过程中观察到的结构，对比保罗和第一位男研究员所说的话，这里似乎的构造似乎是一个类似放射状的地下设施。 以最底层的圆形研究场所为中心，放射出多条链接卫星实验室的通道。 他们最开始从管道降落到的，应该就是其中一条。 从这样的布置也可以看出，整个研究所最主要的研究项目就是【荒霸吐计划】。 而卫星实验室所进行的应该是次要的研究。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第一位研究员在谈及另一位显然不是从事【荒霸吐计划】的研究员时，出现的鄙夷表情。 但是......他记得荒霸吐在一年前的爆炸之后就失去了行踪。 那他们现在所研究的取名叫【荒霸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中央的黑红色能量，是荒霸吐吗？ 违和感始终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头。 而他一抬头就可以轻松看见的玻璃圆柱内，让他也有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被切割出去，却时时刻刻不在呼唤着回归和结合。 各种猜测反复碰撞，像被猫咪弄乱的毛线一样，找不到最开始的一头。 他按住桌子，忍不住起身。 "你要去哪？" 无数双眼睛同时看着他。 前排的研究员转过头盯着他，身后的人们则抬起头越过透明的亚克力挡板看向他，周围行走中的人们步调一致地停了下来，身体朝向他。 像是万千虫翅共振，无数不同的声音汇聚成了同一句话。 "你要去哪？" "你要去哪？" "是你背叛了荒神吗？" "是你杀了我们吗？"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 对这里的诡异情况丝毫不觉，另一边太宰治已经听完了久谷博士的叮嘱。 这次的领导视察受到了高度重视，大概是觉得这是一次可以展现研究成果的好机会，所长要求所有研究项目的负责人都需要前往地面迎接。 因为他们会先乘坐直升飞机落地在军事基地的地面停机坪，之后再乘坐升降梯来研究所进行视察。 “诶——？”太宰治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原来上面还有一个军事基地？” 被他叫住的研究员原本很不耐烦，但看到他的脸，立刻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是的。”她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你……是最近才来所的还是从其他实验室调来的？” “久谷博士拜托我来的。”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想听你说说关于实验对象的事，可以吗？”他走近一步，看上去对自己的工作内容有些迷茫。 “我不太清楚这个实验室的事，”似乎 15.第十五章 [] “哈啊——！” 仿佛溺水的人被重新拖回水面，中原中也大口呼吸着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冰冷空气，身体因为支撑不住而半倚靠在墙上。 从金属墙面上传递而来的寒意让人头脑清醒，但他还是忍不住单手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手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灼热的钝痛感还残留在指尖，但那黑色的火焰仿佛是幻觉，他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这双手还好好地在那里，既没有化为灰烬，也没有被怪异的人们层层压住动弹不得。 他的视线从自己的手指上移开。 脑海中残留的画面仿佛是噩梦，不知道是不是大脑保护机制的原因，那些画面正在如退潮的沙滩般被海水冲刷而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经历是否是幻觉。 “呐，傻了吗？” 一张脸凑到了他面前。 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在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之前，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好痛！” 是太宰。 “你还好吗？”另一道女声响起，周围的环境逐渐在视野中清晰起来。 “我们回到了起点。”她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十分冷静地陈述着事实。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降落的走廊，但......”她抬起头左右扫了扫，“不清楚现在的时间。” 久谷森川确定这里就是从地下通道下来的走廊，但她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在前往这个地方之前，保守起见她进行了一次存档，存档点和复活点都在市长办公室，既然这次睁开眼睛没有回到那里，就说明玩家并没有死亡。 但在这个地方，返回办公室的传送也是在禁用状态，不清楚这是不是这里的特殊机制，总之不管原因如何，他们三人又聚在了一起。 往好处想，是交流情报的好机会。 “说说你们那的情况吧。”她说。 “我觉得我好像做个噩梦。”中原中也皱起眉头，“不清楚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压低声线，表情严肃，“这里的人，可能不是‘人’？” 久谷森川： “那是什么，精怪？鬼魂？” 太宰治嘟囔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猜测之前先说说你的经历吧。”他叹了口气，“我已经能预料到这是个麻烦的工作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后来从升降梯下去之后，我和她就分开了。” “我按照一个研究员坐在了一个工作台前面，那里有一台电脑，边上放了一叠文件。”中原中也一边回忆，一边说，“电脑上的软件我看不懂，所以我就想去看那叠文件。” 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就火冒三丈。 “结果边上的那个家伙死命盯着我，警告我不要乱动，和他说话好像没有反应一样。我想着先不要打草惊蛇，就没有再去动那个文件了。” “后来呢？”久谷森川问。“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左边的人一直在写什么。然后我想站起来离开那里，就所有人都盯着我看了。” “所有人？”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 “所有。”想到那个场面，他现在还有些起鸡皮疙瘩，“所有人都转过来看我，我动了一步，他们就都扑过来了。” “没有异能，我根本打不过他们。” “然后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发生了爆炸。距离我很近，我当时应该被卷进去了。”他看向自己的手，“还挺痛的。再睁开眼睛，我就在这里了。” 久谷森川点点头，她转头看向一旁陷入沉思的太宰治。 “你呢？” “在我说之前，”他说，“我想听听你的。” 气氛略微凝滞，直到她松了口。 “好吧，但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种时候我们应该互相信任。” “当然。我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毫无疑问，想出去必须联手。”太宰治古井无波地看着她。 说是这么说，但三人心里都清楚这支临时组建的探险小队，信任不过是悬崖上摇摇欲坠的石头，一不留神就会摔得粉碎。 “在和他分开后，”久谷森川指了指中原中也，“我就跟着那个研究员走了，我记得他的名字，叫保罗。” “他要我帮助他记录数据，因为我不熟悉这个实验的操作，所以他说会和我一起做这件事。” “我跟着他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价可以俯视看到第四层的中央大厅，”她回忆了一下，“所以当时我应该是在第三层。” “从那个房间的玻璃窗可以看见中也君。”她抬起手抚过自己的后颈，“但我没有看到他说的所有人盯着他那一幕，我想我那个时候应该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中原中也问。 轻微的疼痛感还残留在颈部，所以她很确定：“有人打晕了我，我想应该是那个保罗。” “被发现有问题了？”太宰几乎在下一秒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不、有问题的应该是他。” “我的时间线说完了。”她看向太宰，“现在说说你那边吧。” “在那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他说，“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久谷森川静静地注视着他，空气仿佛凝滞了。 “ 不。”她说，“我不知道。” “这并非是对的不信任，而是我确实不知道有没有父亲和姐妹，他们又是谁。我几乎失去了过去关于自己的全部记忆，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中原中也闻言看向她。 “听上去我们还挺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 “第三卫星实验室进行的实验名叫“乐园”。”太宰治说，“和‘荒霸吐’计划的掌控神有所不同，这个实验的目的是寻找享乐的净土。” “而他们之中，似乎有人亲眼见过那片伊甸园。但全都死了，只剩下这个计划的组织者，久谷河。” “等等！”这次轮到中原中也震惊了，“这个名字——” “和我们亲爱的市长小姐是同样的姓氏呢。”太宰治轻笑，“您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久谷森川冷眼看他，“现在是陈述时间，请继续。” 他勾起唇角。 “ ‘乐园’ 16.第十六章 [] 久谷森川在四层与中原中也分别了。 这一次，三人决定继续依照上一次轮回的经历。 但这一次，他们要尝试将轮回的时间往前推进。 中原中也需要避免激怒那群不知是人是鬼的研究员，而久谷森川则要在这一次防止自己再次被打晕，并且要弄清楚那个名叫“保罗 ”的研究员究竟在这一次事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直到分别之前，一切都和上一次行进地一模一样。 久谷森川盯着男人白色的背影，慢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共同背对着巨大的圆柱形阴影，往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回廊中走去。 时不时有不同模样的人路过，他们走路无声无息，相遇时互相点头致意，又如同鬼魂般错身而过。 “我们要去哪？”她不动声色地问。 上一次七绕八绕，她根本没来得及记住这里的路线，这次虽然有意识记忆，路线还是如同被猫咪弄乱的毛线团一样复杂，在记了最初的几个拐弯之后，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努力。 结果这个问题好像戳中了对方的雷点。 保罗转过头来，皱起眉头：“你来这儿多久了，没人告诉你这里的规矩吗？若无人告知，则不听、不看、不问。再有下次我可就上报安保部了。” “我刚来没多久。”她没什么表情。 弯弯绕绕的走廊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道门，与墙壁同色的金属制成的门看不出具体的材质，却具有极好的隐形效果。 门与墙壁只有很薄的一道缝隙，不仔细观察就会误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和分辨这些房间的，总之他们在一道门外停了下来，和上一次轮回一样，保罗摸索着门上的位置，录入了自己的指纹，门“咔”地一声向内打开了。 男人先往里走了，久谷森川也跟上，在对方背对着的瞬间，她抬手摸了一下对方刚刚摸索的位置。 “——！” 一丝灵光闪过她的脑海。 她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分辨这些房间了。 颗粒凸起的触感还留在指尖，她稍稍落后了一步，就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别磨磨蹭蹭，进来。”男人侧身看向他，在他身后，数十个透明的罐体呈现在房间内。 说是房间，但其中的空间却远比外部要大。 顶高约莫有四米，天花板上同样布置着莹蓝色的防御魔法阵，但对魔法的压制却比外部要更轻一点，倘若另外两人在这里就能发现，这里对于异能力的压制要远比走廊外更加剧烈。 虽然房间很大，但并不宽阔，因为房间内排列着整齐的茧型罐体，这些罐子有一人高，透过玻璃和里面的透明湖蓝色液体，可以看见或许只能勉强被称作“生物”的东西。 数个金属管道连接着它们的身体，静止地漂浮在液体中的不明生物好像睡着了一般。 这些生物有着人类的特征，但有的长着尖牙，有的额头上有三只眼睛，其余的或多或少都带着非人的特点。在它们周围，黑红色雾气如同羊水一般始终环绕着它们。 链接着罐体的不同颜色电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又从墙壁与地面的缝隙中伸出，如同老树的根系，盘根错节地连接到悬挂在空中的巨大屏幕上。 屏幕张下方有一张弧形拼接的长桌，桌子上摆放着数台电脑，那之前的人体工学椅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十分疲惫的研究员，他带着一个头戴式耳机，似乎在听着什么，但时刻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几乎他们一打开门，对方就转着椅子转过了身。。 他们大抵是认识的。 简短的交接过后，保罗将久谷森川带到了对方面前。 "你要上去迎接那些领导们吗？"对方问。 "不用，这次的名单里没有我。"保罗侧身让出久谷森川的脸，"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教她怎么记录数据。" 男人摘下了耳机放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捏了捏眉心："行，"他抬眼瞥了她一眼。 "新来的实习生啊，别搞出岔子来了。"他皱眉。 "放心。"保罗说，"出问题找我。" "你办事我放心。"对方放松地笑了，眼底的青黑无论如何都遮不住，桌上的咖啡已经见底，只剩下一次乌黑的渣凝固在杯底，显然已经熬到尽头了。 男人起身离开了，门再次"卡擦"一声关上，现在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久谷森川与保罗两个人。 "坐到椅子上去。"保罗指了指椅子，他走到一边，在另一台电脑上输入了什么，似乎在确认所有罐体是否正常运转。 久谷森川眨了眨眼睛，她缓缓迈步走了过去，因为桌子是弧形的关系，在看向面前电脑屏幕的情况下，她只能用余光关注对方的动静。 "把耳机戴起来吧，我通过耳机来给你指示。" 她伸出手。 戴上耳机的情况下，外界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薄膜，因为耳机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所以她此刻能更加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好安静。她想。好像世界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 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安静的关系，耳边木块碰撞的声音更加清楚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块一块地掉落的话。 现在就是——！ 久谷森川"啪"地推开了椅子，滑轮快碎滑动远离桌子，下一秒金属碰撞桌面发出"哐当"的巨响。 耳机在高速的转身间脱落，她甩手丢向对方，然后按住椅背借着椅背躲过了下一次攻击。 "哗啦啦——"高耸的塔楼坍塌了，积木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到嘈杂的声音。 太吵了。 在这么想过之后，耳边的声音竟然倏然一静。 她终于有精力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变故上。 攻击来势汹汹，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手中拿着的原来不是某种钝器，而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再联想到上一次后颈一痛的感觉。 没跑了，看样子上次轮回不是晕过去，而是直接被杀死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她死亡后再次醒来时不是出现在办公室，而是回到了走廊。 或许这是一种强制的机制，除非从这里逃出去，否则将永远被困 17.第十七章 [] 当久谷森川赶到中央实验室的时候，因为突然发生的地震，这里已经乱作一团了。 这里的电力已经恢复了基础的供应，应该是应急发电机优先将电力输送到了这里，有些人在焦急地打电话联络上级，有些人一脸崩溃地在抢救停电之前没有保存的数据。 一片混乱中，无人注意到突然出现在大厅阴影中的她。 趁所有人注意力都不在这边，久谷森川神色自如地走到了中原中也身边。 他左右两边的研究员在混乱中接到了抢救数据的指派，正在另一列桌子的电脑面前大声喊着什么。 “......怎么样？”久谷森川和中原中也凑到了一起，做出一副在研究已经熄了屏的电脑的样子，悄声交流刚刚得到的情报。 “这次我照着他们的样子就那样盯着电脑，没有人起疑。”中原中也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注意，“我的异能力可以使用了，你呢？” 她点点头，侧身遮住他手心上聚成的黑红色能量，不让路过的人注意到他。 “其实我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迟疑，这个猜测有些残忍，但又似乎早有预感，过于相似的能量和始终隐约而不可忽视的召唤让他现在看上去十分矛盾。 但久谷森川止住了他的话头。 她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说。 “抑制效果在停电的时候失效了，我猜测是以电力为驱动的，一旦电力全面恢复供应，这种抑制力场恐怕还会出现。” “另外，保罗有问题，上一次轮回是他杀死了我。他应该还有同伙，但我不确定是几个。”久谷森川快速地将自己获得的信息简洁明了地告知他。 “你这边呢？” “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中原中也想到什么，语气有些不好，“我刚刚趁他们混乱的时候，把那叠文件打开了看了。” 他抿了抿嘴唇，神色有些凝重。 “文件里面，都是白纸。” 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 时间回到稍早之前。 有过了之前的经验，出于节约时间的目的，这次太宰治没有再去询问那位路过的女研究员。 这次抵达房间的时间要比之前更早。 房间的布局还是和之前一样，但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时间线提前的关系，那个被他们称作“梦魔”的实验体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背对着门口坐着，而是面朝着大门。 负责开门的研究员一打开门就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对视，立刻打了个寒颤，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飞也似的推了太宰治一把，赶快把门关上了。 被猝不及防推了一把的太宰治跄了一下，差一点摔在地上。 “真是的......” 他扶了下墙壁，才稳住身体的平衡。 “好过分。”他抱怨了一句，抬手拍了拍刚刚对方碰到的地方，直起身。 这一次，他把房间内的布置看得更加清楚了。 如同风将石板上的沙尘吹去，上一次模糊不清的记忆重新出现在脑海中，太宰治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自顾自地悠闲走了几步，在那个被他们称作“怪物”的女孩边上蹲下。 好像猫追随着眼前的逗猫棒，她的眼睛也跟着少年的移动而移动，最后只能侧过头去看着他。 “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太宰治撑着自己脑袋，“不过——” 他伸出双手，在自己的眼前比出一个画框 ，画框的中心，是"幼猫"的眼睛。 "果然还是不一样呢。" 他笑着和那对眼睛对视，然后平静地放下手。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你能告诉我些什么吧。" 女孩沉默了片刻，移开了视线，好像对什么讨厌的东西避之不及一样，往边上挪了挪身体。 "......走开。"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开口时有初学语言的生涩。 "啊、和第一次说的话不一样呢。"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下巴上，"那么，我的名字是太宰治，请多指教。" 没得到回应，他也不生气。 墙上的屏幕写着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任务要求，而女孩仍然进行着和之前一样徒劳的努力——不少建筑都有散落在地上的积木，而往往在她修补的时候，再小心也会有难免碰到的地方。 尤其是要修理建筑的内部，往往会出现这边放上去，那边又掉下来的情况。 太宰治在边上看了半天，确认这完全是个像西西弗斯推石头一样的工作。 但她看上去很专注，甚至没有将注意力分给在边上乱晃的太宰治一点。 而在一边看了半天的太宰治，终于确认为什么眼前的积木群有些许眼熟了。 "【西区城市】、果然指的是横滨啊。"他敲了手，"这是大爆炸之前的横滨市。" 他用肯定的语气说。 "但这个塔是什么？"他指着房间中央高耸的白塔。 纵览整个房间内地面的积木建筑群，使用的颜色都非常严谨，以黑色、棕色和砖红色的深色积木为主。 唯独那座奇高无比的塔，塔身完全由白色构成，细长如同插入天空的银针，而在最上方则有一个青金石色外墙的房间。 和整座积木城市相比，这座白塔完全是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横滨、有这座塔吗？" 太宰治并不指望得到答案，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竟然回答了。 "乐园之塔。" 漆黑如墨的眸子转过头来盯着他，一头银色的长发如流水一般铺在地面上，随着她的动作流动着。 "那是乐园之塔。矗立于永世隔绝的理想乡中的白色之塔，你也想要进入吗？" 仔细看的话，她的嘴角有一丝微笑，但随即又好像完全丧失了兴趣一般，迅速拉平了唇角。 "你的灵魂进不去。有罪之人是无法进入乐园的。" "诶——？"太宰治拖长了音调，他丝毫不介意自己被人评价为"有罪"，毕竟倘若还有这点羞耻之心的话，他就不是黑手党而是"横滨三好市民了"，"原来乐园是真的啊，我以为是某种宗教宣传呢。" 他漫不经心地说，"这么说来，外面那些家伙都能进入乐园？" 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其实这有些难，毕竟女孩的眼睛就像两颗毫无生机的玻璃珠子，几乎很难看出情感波动。 但不知为何，他竟然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嘲讽。 18.第十八章 [] 与行色匆匆的人们擦肩而过，太宰治绕过一排排电脑，找到了和中原中也凑在一起的久谷森川。 "你们果然在这里。"太宰治随手扯过一边的椅子，仿佛自己家一般坐了上去。"怎么样？这一次又有了什么新线索？先说好，我这边可是收获颇丰哦。" 久谷森川和中原中也对视一眼，把姿势过于嚣张的太宰治扯了过来，尽可能简短地讲述了分别期间发生的事。 久谷森川着重论述了自己的结论和疑惑："从现在来看，那个保罗应该是骚动的罪魁祸首，但不确定之后发生的爆炸是否和他们有关，我目前趋向于是有关的。" "另外这个。"久谷森川取出一本用订书钉钉得整齐的厚厚文件，打开了它，"这就是我想让你看的东西。" 太宰治的视线落在纸页上，眼神微动。 "空白的。"是肯定句。 中原中也点头。 "所以我们猜测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我们可能被困在某人的异能力中，而这个异能力正在让我们经历当年那场大爆炸。" "异能力？"太宰治的语调微微上扬，"是吗、这是你们的猜想。" "我倒觉得不一定。" 久谷森川；"你那边有什么情报？" "你们的能力恢复了吗？"他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得到了两人肯定的答案之后，太宰治把视线落在了久谷森川身上。 "那么你能否察觉到，这里是否有另一层魔法阵正在运行？" 她闻言，凝神感受了一下。 最后摇了摇头。 "我是魔法方面半吊子。"她翻看了游戏面板，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为什么会这么问？" "第三卫星实验室内进行的实验是与魔法有关的。"太宰治倒也不藏着掖着，"你们听说过''乐园''吗？" 没等到两人回答，他就自顾自说下去。 "无罪之人才能通过，永世隔绝的乐园，是传说中亚瑟王死去之后前往的地方。" "那个计划的目的就是打开''乐园''的大门，让人类的灵魂得以进入。" 中原中也皱眉："真的假的？既然是传说那说明很有可能是编的吧？他们在讲童话故事吗？" "听说见过乐园的人都疯了。"太宰治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那个实验的实验对象使用的就是魔法，和市长小姐一模一样的能力呢。" 久谷森川摇摇头："或许我需要亲眼去看看。" "诶——"太宰治意味深长。 "别浪费时间在搞不清楚的事情上了。"中原中也有些着急，但还是压低了声线，避免吸引过多的注意，"现在怎么说？'' "先把保罗和他的同伙找出来吧。"久谷森川提议。 "既然已经确定他们有问题，那果然应该从和事件关联最近的开始拷问。" 中原中也："这么多人，要找的话——" "既然能力恢复了，那自然是、" 久谷森川微笑，和太宰治心有灵犀地对上视线。 "手段不论，总之先找到人吧。"太宰治点头，"拷问的事可以交给我，别看我这样，这方面还是可以自夸一句拿手。" 中原中也揉了揉手腕，"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他勾起唇角，"按照上一次的时间推进看，这次的爆炸应该也快要发生了。" 他把下巴一扬，眼神询问："一起走？" "一起走。" * 正所谓"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炸"。 在没有了束缚之后，已经决定大闹一场的三人可谓是宛如推土机一般一路平推。 地震已经停止了，但除了中央实验室外的电力系统都还未恢复。 没有了顾忌的三人一会儿一道白色的【一般攻击魔法】，一会一颗黑色的【重力球】，炸的整个研究所东一个洞西一个破烂。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大量地使用魔法。 越是使用能力，一些战斗的本能就越是清晰，她现在甚至可以同时操纵多个【一般攻击魔法】进行拐弯的攻击。 "这里的人果然不是''人类''。" 整个研究所仿佛在他们放开手脚之后，展开了激烈的"杀毒"程序。 那些原本活灵活现如同常人无异可以对话可以走动的研究员们一夕之间变成了毫无意识的傀儡或者鬼魂。 久谷森川和太宰治终于直观地感受到第一次中原中也面对的情景是怎么样的了。 "你、还挺不容易呢。"观察了半响，太宰治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我以为你是骗人的。" 中原中也听了气不打一出来，没什么好气地回道："谁会干这种事啊？" 地震和停电没有导致他们发生变化，这或许说明"异变"也是在当初横滨大爆炸的事件经历内的。 而现在，他们三人的不同动作则像是一个一直持续运转的程序中出现的bug。 程序发现了异常，继而选择采取排除的手段。 失去了"人"的意识，这些研究员和只会往前扑的丧尸无异，而每当致命伤贯穿他们身体之后，他们就会迅速化成灰黑色的烟雾消散。 但往往前一个化成黑烟消散，接着又会有三个填补上他的空位往前挤过来。 太宰治一开始还能掏出藏在口袋里的□□补掉几个漏网之鱼，后来子弹用光，果断闪身躲到两人的身后。 面对像马蜂一样扑过来的人们，饶是中原中也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 “啧、这些家伙有完没完啊？” “这里的地形很复杂，都是弯曲的走廊。”久谷森川皱眉，“我试试看能不能一下清理掉他们。” “再往前还有别的战斗的动静。”太宰治凝神仔细听，而后侧头对两人，“去那里看看。” 久谷森川点点头。 她右脚往后退了一步，做出稳定身体重心的姿势。 中原中也配合默契地往前顶上，清掉试图干扰她的研究员们。 久谷森川抬起了魔杖，杖身平举，指向前方 19.第十九章 [] 周围黑了下来。 在她的攻击抵达敌人面前之时，周围的环境就从原本的昏暗转变成了完全的黑暗。 就像是电影开场前，影厅乍然暗下的灯光一样。 你的预感知道什么就要来了，但此刻荧幕未亮，周围的人声也随着灯光消散了，你看不见坐在边上的同伴，一瞬间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从空调口吹出的风在抵达脖颈时就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气流，而你现在只感觉到了自己。 久谷森川就站在这样的黑暗里。 如果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这里，那么他们一定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因为在第二轮轮回开始前，他们正是经过了这样的黑暗。 但他们还未来得及抵达，黑暗就降临了。 所以现在只剩下她一个。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就像坐在电影院，观看一篇断断续续并不有趣的电影。 有些回忆是海滩上破碎的贝壳，不小心踩到，就会割破皮肤流出鲜血，而有些回忆则像漂亮的海星，捡起来仔细观赏，但最终比起带回家果然还是丢回海里更好。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如父亲一般温暖宽厚的手掌落在那个没有表情的女孩头上，她看到大得要把整个视线都撑破的屏幕，上面用血色的红写着硕大的倒计时，然后是玻璃破碎、黑红色的烟雾侵占整个视线，最后所有的积木都散落在地上，沾上不知谁的鲜血。 “...小森川，你知道魔法的力量，本质是什么吗？” “想象力。” “...魔法的力量就是想象的力量。” “只要施法者坚信，那么万事万物皆有可能。” “所以纵情想象吧，梦魔！乐园！无罪的灵魂！” 众多的声音在高喊，如同万千虫翅共震，如同千万佛陀低语。 “开启乐园的门扉，引我等进入应许（promise）。” “开启乐园的门扉，引我等进入应许（promise）。” “开启乐园的门扉，引我等进入应许（promise）!” 高频的震动震碎耳膜，嗡鸣声响彻脑海。 她再也支撑不住，捂住头跌落在地上。 而后一切的一切都收回了盒中，记忆的相片就像幼童的宝物一样被埋在了土里。 回过神时，她还是站在黑暗中。 但这一次，有什么已经不同。 “故弄玄虚。”她冷笑，蓝白的魔杖出现在手中。 这一次，她不打算坐以待毙。 支线任务的答案已然明了。 【支线任务：问神】 【请回答：横滨大爆炸的原因是？】 “是荒霸吐。那两个男人并非研究员，而是外来的异能力者，保罗切断了电源引发混乱，另一名异能者与他目的冲突，于是两人之间进行了战斗。”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悬浮在空中的屏幕。 “后来的爆炸是荒霸吐引起的，但并非是传言中士兵的愤怒引来了荒霸吐，而是荒霸吐始终在那里。荒霸吐是一种异能能量，而电力的中断导致研究所对异能的抑制装置失效了。” “不清楚是荒霸吐本身失控，还是那两个人做了什么，总之和外界宣传的瓦斯泄露不同，大爆炸是一场人祸。而那个原因本身——” “荒霸吐本身、实际上就是中原中也吧。” 游戏系统静默了片刻，然后随着“滴哒嘟”的音效响起，任务列表中的【问神】被划去，系统发放的任务奖励化作了一道金光进入了背包。 黑红色封面的魔法书随着她的心念一动落在了她的手中，摊开的书本纸页快速翻动，不消几个呼吸就全部翻完合拢。 她把魔法书放回了背包内，深吸了一口气。 所谓轮回，不过就是循环往复的梦境。 太宰治说过的话出现在脑海中，然后融入这两次经历的记忆，碎片的细节互相碰撞，逐渐结合成事件的真相。 他们所经历的，并不是真实的过去的横滨。而是由某种魔法再次重现的事件中心。 所以中原中也翻看的文件中才会是空白的，所以被他们杀掉的人会变成黑烟消散，而被那两个异能力者杀死的研究员却是正常的人类尸体的模样。 因为梦境无法百分百还原事件的细节，像具体的实验文件内容，除非是阅读过这份报告的本人，否则是无法复现的。 梦中的这些研究员实际如同舞台上的傀儡演员，一遍遍地上演同一个剧本，因此才会误入其中的他们也当做是剧本中的一员，忽略他们格格不入的着装、忽略他们没有偏差剧本太多的行动。 只有当他们的行动扰乱演出的秩序、或者是导向不同结局的时候，这些演员才会进行干预。 就像后来像无意识的僵尸一样扑过来一样。 而身处其中的他们一方面承担了其中一定的演出角色，另一方面也受到了“舞台”的限制。 一轮一轮的再次回到初始的走廊，是因为这里就像是一层层上下叠加的梦境。 上一轮梦境破碎了，自然就会重新落入起点。 而既然有梦境，自然也有制造梦境、作为凭依的主人。 谁是梦的主人？ 谁在一遍遍重复当年的惨案？ 为何要这么做？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中，然后迅速如同泡泡般破碎。 【支线任务：庄周梦蝶谁觉醒 任务描述：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从梦中醒来吧。但要记得确认，你真的醒了吗？ 任务奖励：《地狱业火的魔法》魔法书、《招致雷暴的魔法》魔法书、《呼唤烈风的魔法》魔法书、《结晶的魔法》魔法书、《杀灭龙的魔法》魔法书、《解析魔法》的魔法书....】 简直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 忽略堪称“谜语人”的任务名字和任务描述，这个任务的任务奖励丰富地令人咋舌。 甚至因为太多，后面的魔法书只能委屈地化为“...”中的一个，被一个“等”字包含在内，无缘得见。 久谷森川长吸一口气。 从梦中醒来的方法有很多，打开任意一个搜索软件，输入这个问题，你都可以七位数以上的解答条目，但不论是“在梦中集中注意力在某个手指尖”亦或者“主动提醒自己在做梦”，这些的前提都是—— 梦的主人是你自己。 如何要从他人的梦境中醒来呢？ 魔杖在她手心中转了一圈，在空中斜着劈下，如利刃划开漆黑的帷幕。 她往前迈步，一脚踏进明亮的走廊。 * “醒了吗？”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不知为何，两人好像睡死了过去一般。 久谷森川顿了顿，给两人的头顶一人来了一巴掌。 终于把两人弄醒了。 刚醒来的两人看上去都有点懵懵的。 20.第二十章 [] 手握超出常理的能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在最初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久谷森川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更多的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一颗子弹、一把匕首，就可以结束一条生命。 横滨百分之98的市民都是这样的普通人。 为什么研究所需要设置异能抑制装置，为什么他们要在天花板上布满那么多的防御魔法阵？ 答案很简单，因为抛开知识、学术、权威，研究员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 因为弱小，所以需要外界的保护，需要用武器、用别的东西来武装自己。 当年那场异能力者袭击事件，一定有不少研究员是死在争斗中的。 甚至没有熬到那场爆炸。 她想到了倒在供电室门口的人们，鲜血几乎溅到了门的顶部。 异能力者需要特殊的约束，需要更为强力的暴力机构来管控这些“风险”。 而横滨所拥有的这个机构，名字叫做异能特务科。 * 两边的景色在迅速地向后退去，久谷森川在不断往中央实验室的位置赶去。 她打算先解决已经明确位置的保罗。另一人现在还在暗处，尽管她已经记住了那个人的脸，但要在这硕大的研究所中找一个伪装起来的异能力者，依然犹如大海捞针般困难。 最后一次，她出现在中央实验室的半空中。 那巨大的透明圆柱就在正前方，在一瞬间的滞空中，久谷森川一眼锁定了正往前排电脑桌走去的保罗。 黑色的发丝因为巨大的惯性向后飞舞，她朝前举起了魔杖，瞬发的莹白魔法一下子贯穿了对方的身体。 下面瞬间陷入了混乱。 但她并没有在此停留，而是在1S的冷却时间过去后，继续换了个方向移动。 和她预想的一样，这一次，她在前往供电室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眼熟的男人。 金色的头发被规整地束起，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她，对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缩小，但面上却表现得十分冷静。 久谷森川毫不犹豫地发动魔法。 巨大的孔洞出现在了男人的胸前，但既没有惊呼，也没有流血，这个男人就像是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刻进脑中一样，深邃的眼睛直到到下也看着她的方向。 随着生命的消散，他的身体也化作了一阵黑烟，在运转的空调风的作用下被吹开了。 久谷森川在原地等待了片刻。 什么也没有发生。 冰冷色的走廊依旧灯火通明，既没有熟悉的黑暗，也没有地动山摇般的地震。 是下下签。 意识到猜错对象的瞬间，这样的想法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原本不想做最坏的打算的，如果顺利的话，杀死这两个明显有问题的人就可以使他们脱离梦境，而如果不顺利的话，她需要在诺大的实验室找出那个梦境的主人。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不说几千也有几百，一个个排查耗费的精力过多，所以如果这种情况发生，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全部杀了，直到碰到运气为止。 但从第一次进来到现在为止，她的魔力一直都是处于有减无增的情况，第一次轮回因为全程处于被压制的状态，所以魔力几乎是零消耗，但在第二次轮回的时候，清场+多次的瞬移消耗了她大量的魔力。 原本消耗掉的魔力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恢复的，通常的消耗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完全恢复。 但从进入这里的一刻开始，消耗的魔力就没有恢复过。 【一般攻击魔法】是一种低消耗、发动速度快的魔法，实用性很高，所以她很喜欢用。 但现在不确定研究所的具体人数，若要保守行动，就必须提高魔法发射的精度。 她想要尽量节省时间，若要使用最短的时间来解决尽可能多的人，那么就需要找到一个距离各点都差不多近的地方。 作为众多走廊、卫星实验室的交汇处，这个地方在哪显而易见。 中央实验室。 “——”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在从空中落地的瞬间用一般攻击魔法贯穿了在场所有研究员的胸口，久谷森川转身望去，看见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太宰。 中也跟在他的身边，对他菜鸡般的体力嗤之以鼻。 “啊......好累啊。”他长长的喘了口气，才直起身，询问到：“两个都不是？” “两个都不是。”久谷森川点头。 太宰治：“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过啊。” 中也：“你这家伙又要故弄玄虚了吧？” 太宰：“当然不是，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跟我来。” “等一下。”久谷森川叫停了，“远不远？我们应该不会要走过去吧？” “可能会有点。”太宰治思考了一下曾经走过的距离。 她看了看他们。 中也举起双手：“先说好，我可不带他，再说我的异能力还是无法使用的状态，本来就带不了人。” “我有另外的办法。”她问，“你们的想象力怎么样？” 中也“哈”了一声，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象力？” “在梦的世界中，想象力当然是最重要的。”太宰治垂下眼，“你要我们靠想象力缩短实际的距离？” “不是缩短距离。”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也不是靠我们。” “你知道你要带我们去哪，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想象，我们直接出现在那里的样子。” “诶——”被点名的太宰治拖长了声调，表达被增加工作量的不满，“好过分，这不是全是我的工作嘛。” “因为太宰君很可靠，所以可以拜托你吗？”久谷森川用真诚的表情说。 太宰治沉默了。 “以市长的身份拜托吗？” “不是市长，而是以本人的身份拜托，不可以吗？”她认真地看着他。 太宰治长叹了一口气。 “撒娇的语气可是作弊的，市长小姐。” “撒娇？”她露出疑惑的神色。 太宰：“没什么。”他扶住额头，“和你说这些的我是笨蛋吧，和笨蛋待久了果然会被传染，都怪中也。” “哈？”中原中也一脸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因为中也是我们之中智商最低的一个。” “想打架吗？” “只长肌肉所以才会变成笨蛋。” “给我快干正事！” 太宰：“好啦，我知道了，我试试看吧。” 他闭上眼睛，神色严肃。 周围的景色开始倒退。 他们分明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周围的墙壁、脚下踩着的地板、方方正正的桌子都开始发生了变形、弯曲，就好像是被黑洞捕捉的光线，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所吸引，显得十分荒诞。 连周围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几乎是一瞬，周围的景色已经倏然一变。 “这里是——” 中原中也哑然了。 和外部研究所冰冷、苍白的装修风格不同，这里的曲线是柔软的、这里的颜色是温和的，就好 21.第二十一章 [] 从往复循环的梦中脱出之后，他们才弄明白为什么消耗的魔力和异能力从始至终没有恢复的原因。 因为时间仍然停留在他们进入这个洞中的一刻，从他们进入这个被防御魔法覆盖的入口开始，他们就已经身处在梦境之中。 当三人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原来躺在地面上，甚至没有真正进入洞口。 等他们谨慎地从洞口往下望去的时候，才发现下面早就被横七竖八的钢筋给堵住了，以人类的大小是钻不进去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原本的梦境可能波及了整个城市的关系。总之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一致认为大爆炸是发生在七年前的事故。 六年时间好像被凭空变出来，甚至连建筑都多多少少发生了变化。 * 久谷森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些许橙红色的余晖从两侧的窗户落到室内的地面上。 大量出现的魔法书全都拥拥挤挤地塞在背包里，她无暇查看，此刻正在研究的是从梦境中出来之后，不知为何发生变化的地图。 游戏地图的显示中，横滨界内的区域显示发生了变化，具体来说，就是镭钵街也纳入了可以更改的范围内，清晰的边界显示出了横滨市的大致形状，用双手放大地图，则可以查看每一栋建筑。 有几座黑色的高楼出现在了地图上，点击进去就会显示建筑的归属权为“港口黑手党”。 游戏内的城市居民具有建造的权利，出现一些并不在市长规划内的建筑也无可厚非。 但该说不说，这几根黑色筷子似的建筑插在城市里，实在有种鹤立鸡群的丑感。 颜色也不太吉利，这是可以说的吗。 久谷森川拿着手指左右移动着建模，高楼也就跟着左右摇晃，荡出黑色的残影。 她思考了片刻。 毕竟是不用自己掏钱造的房子，拆掉确实也可惜，但这样放着总感觉会影响城市的风水。 作为市长，当然有权力把握城市的风水布局。所以她调出了建造页面，找到了改色剂。 改色剂很便宜，使用起来也很方便，并不需要像真的拿把刷子来回刷均匀，而是只要点击就亏一键涂抹。 她在系统给出的色卡中挑选了很久，最终选出了一个颇为喜庆的红色。 她“刷刷”几下，把那几个高楼的外墙颜色全部改成了朱红色。 港口黑手党满不满意她不知道，总之久谷森川现在满意了。 在这不久之后，她听说了中原中也入职港口黑手党的事情，听闻现任□□首领任人唯贤，并不介意对方曾经严酷反对组织的的态度，而这位新人也投桃报李，帮助打下了不小战绩。 “羊”的大部分组织成员都是孩子，为了解决镭钵街留守儿童众多的问题，她在镭钵街不远的地方建造了两所比较大的孤儿院。 由于是政府出资，孤儿院最低程度也能够保证吃饱饭的问题，所以大部分孩子都非常愿意到这里来。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知道此事之后，还提出要为政府分忧，参与到孤儿院的投资建设中来。 但介于久谷森川对对方的特殊癖好有所耳闻，所以她只接受了□□提供的资金，把对方试图派人来参与管理的念头给打消了。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选用了一部分愿意靠自己劳动挣得报酬的镭钵街居民，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一部分的资格审查十分严格。 目的就在于筛掉别有用心投机取巧的家伙。 失去家人的孩子本就是弱势群体，更加容易受到黑暗面的侵蚀。 这也是为什么镭钵街的帮派势力甚至会由孩子组成的原因。 她想要把整改镭钵街提上日程，但这里范围过大，及时是临时对居民的安置都非常困难，现在能够做的也是从街道的边缘开始，一步步进行清理和重建。 横滨仍然存在许多帮派，但在众多帮派中，港口黑手党的势力优势已经逐渐明显，至少白天走在街头，已经不会发生突然出现两伙黑衣人火拼的事件了。 至于夜晚，横滨市民依然需要让渡出一些空间和时间给这些家伙们。 帮派聚众斗殴的地点都比较固定，久谷森川思来想去，决定在他们经常碰头的街上，街头街尾都造了个仅在晚上九点到凌晨四点工作的“高速”收费站。 为了避免被暴力破坏，她还布置了防御魔法阵。 系统出品的功能性建筑具有强制性，放到这上面的表现就是。 不付钱，就过不去。 从墙上爬也没有用，因为“不付钱就无法通过”的规则属于概念性的能力，而且由于收费站是按照车次计算，行人无法通过，所以想要进行火拼的帮派不得不用汽车将自己的人员一车车送进来。 而在火拼中，车辆的损耗不可避免，一时间，横滨的汽车销售公司赚得盆满钵满，政府更是税费过路费两丰收。 只有黑手党的首领们看着手中的账单落泪。 不愿意交钱想要投机取巧的家伙自然也有不少。 在了解到横滨市有军警这么好用的东西之后，久谷森川毫不犹豫地把他们的巡逻时间都改到了凌晨。 要求也不高，也就是除了设置了收费站的区域之外，其他地方遇到的火拼事件，双方一律逮捕入狱。 久谷森川本身也会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在街上晃晃，碰到聚众斗殴，最初也会有看脸下菜碟的家伙嘴上不规矩，但见她使用一般攻击魔法搞了次串串香之后，大家都老实了很多。 看着系统页面不断上涨的资金，市长表示很欣慰。 在这么几次之后，夜晚的横滨变得安静了很多。除了港口总是半夜灯火通明上下卸货装货十分忙碌之外，横滨市的街头清净了不少。 市民乐得晚上能睡个好觉，而黑手党们出于节约经费的考虑，也不爱搞明晃晃的暴力冲突了。 她也能够得以在无人的深夜练习新拿到手的魔法。 由于魔法过于繁多，哪怕每种都只试用一遍，都需要耗费大半夜的时间，尤其在熟练度未满级的时候，发动魔法还需要 22.第二十二章 [] 冬去春来，新的一年转眼来到了。 新的财政拨款下来之后，资金链运行地更加平稳了。 收益了横滨得天独厚的海港优势，在大力修建港口的基础设施，将等级提升到了三级之后，有不少工厂入驻了工业区。 这段时间的努力，经济、设施两个等级都提升地比较明显，达到了两星，治安和卫生在安排了军警巡逻和在居民区建设了医院之后，也都有了一星。 为了提高医院的工作效率，久谷森川还设置了6台救护车24小时城市内循环巡逻，见到路上有脸色不对劲的居民就立刻拉到医院并浅浅收取10万日元的救护车费用。 效果显著，不仅居民的健康水平提高了，财政资金的收入也增加了不少。 只有文化一栏迟迟没有动静。 而没有动静的原因不是因为没有钱建设学校。 点开居民区一栏，几乎所有房子的颜色都是红色，只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参杂其中。 红色代表着这些居民全都是没有上过学的文盲状态。 久谷森川不是没有尝试过建造学校让居民们去上学，但她很快发现，这个行动导致的后果是工厂人手不足，没有人去干活了。 久谷森川：！ 她当即把学校给删了。 提升文化的设施不止有学校一个，建设电影院、剧院、体育馆等都可以提升城市的文化等级，学校对文化等级的提升是最大的，但和电影院、体育馆等可以带来客流量从而赚钱不同，学校是一个纯粹消耗财政资金的设施，不仅是初期的校园建设，还有招聘老师，每位学生的补贴，都需要钱。 她打算等以后钱更富裕点的时候再造学校。 拆东墙补西墙的建设完毕，文化等级也磨磨蹭蹭提升到了一星，整个城市的宜居度处于一星到二星之间。 而就在久谷森川以为一切都像初升的太阳一样已经步入正轨、冉冉升起的时候，一场不速之客的到来打乱了这一切。 * 众所周知，人口是衡量一个城市大小的重要标准之一。 不论异能力者还是普通人，久谷森川都一视同仁地将他们作为城市重要的资产予以保护和重视。 这也是她会帮派火拼的场地范围和时间进行严格约束的原因。 在所有的派系中，港口黑手党十分规矩地遵守着她划定的时间和界限，是以在横滨的帮派中得以以地头蛇的姿态坐拥横滨地下世界第一影响力的宝座。 异能特务科虽然对此感到不满，也别无他法，港口黑手党处死的都是按照法律应当处以死刑的恶徒，黑吃黑的戏码没有证据，自然也抓不到把柄。 市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家伙的存在影响城市的治安等级评定，被黑手党暗地枪决还能省下把他们丢进监狱之后需要财□□出的生活费用。 忙完一天的政务处理之后和阪口秘书一起去lupin酒吧坐坐似乎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了一种习惯，也是因此久谷森川才了解到原来那个平时都默默无闻喝酒的织田先生，还有这么精彩的过往。 曾经是仅有一人的杀手组织的成员，在励志成为小说家后金盆洗手当了港口黑手党的底层员工，还收养了好几个孩子。 这样的经历变成电影都能水好几篇续作。 久谷森川："原来□□的员工工资很高吗？底层员工都可以养得起那么多人？" 太宰治闻言晃了晃杯中通透的酒液，斜着身子看她："应该和安吾的工资差不多吧，织田作这家伙。" 坂口安吾沉默喝酒，选择在顶头上司面前对工资一事避而不谈。 她转过头看向亲爱的秘书长："是这样吗？" 坂口安吾：...... 她在沉默中读懂了什么，于是点开了游戏面板的员工界面。 员工的工资需要手动进行上调，最初的时候为了财政资金能够尽可能多地投入到城市建设中，所以她把所有人的工资都设置成了能够选择的最低一档，毕竟当时是零星城市，这点工资水平还是够用的。 但随着宜居度的提高，整个城市的物价也水涨船高。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提到了工资这件事，她都没有想起来原来自己手下们的工资这么低。 话说回来，她这个市长可是一点工资都没有啊，全靠每天的每日任务挣的点数兑换日元。 "涨薪！"久谷森川拍板决定，把所有人的薪资都上调了一个等级，也算是和城市等级匹配了。 太宰治："话说回来，市长的工资应该也不太高吧？" 不是不高而是根本没有。她想。好在游戏里没有太过真实地设置饮食和喝水的强制需要，否则她还得把一部分点数用来支付角色的生存，只有睡眠是强制需要的，虽然可以连续熬夜，但积累的疲劳感太多还是会真真实实地影响到游戏效率。 织田作之助参与到了对话中："说到薪资，太宰的工资应该很高。" 太宰治："是这样没错，毕竟是干部嘛。" 他张开手臂画了个大圈："是可以吃蟹脚罐头吃到撑死的程度哦。" 安吾："但你的钱都用来随心所欲地买些没必要的东西了吧?之前的超级变态无敌辣鲱鱼罐头还有砸死人牌冻豆腐你都吃掉了吗？" 太宰治："没有。" 坂口安吾扶额。 久谷森川怀着好奇的心情观察他们三人的相处，这种相处模式似乎从未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 这指的当然并非是自己失忆这件事，而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以前应该从未有过这样的朋友。 * 横滨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便是字面上的意思，如今的横滨并非一毛不拔之地，招商引资引来的既有想与本地企业竞争的对手，也有寻求合作的同伴。 但有一起传言，最初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因而被转交给了负责这块行政线的异能特务科负责核实和处理。 安插在港口黑手党的卧底传来了港口黑手党近期重要的武器库受袭击的消息，根据情报部门的分析研判，参与袭击的是名为mimic的欧洲异能力组织，组织由流亡士兵组成，袭击□□的目的不明，不排除黑吃黑的可能。 负责调查此事的是身为干部的太宰治和黑蜥蜴的广津柳浪。 既然是太宰治负责，那么想必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 虽然对太宰治的人品不抱期待，但不得不承 23.第二十三章 [] 织田作之助觉得今天自己要是不说的话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但他对mimic也知之甚少，尽管森先生将这个任务交给他，还给予了他【银之手御】，但目前为止他都还没弄清楚mimic袭击组织的目的，而且情报外泄给组织外的人...... 他思考了一下。 会被炒鱿鱼的吧。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路拉响着警笛风驰电掣呼啸而来的十几辆警车"欻"地一下包围住了还没有离开的救护车和呈现僵持姿态的他们。 扬起的沙尘呼啦一下糊了一脸。 匆忙下车的警察们忙不迭地戴好帽子关上车门，举着枪围了过来，为首的警长有些紧张地站到了久谷森川的身边。 他心想：这下好了，不想说也得说了。 "是个名叫mimic的组织，因为他们袭击了组织的武器库，并且绑架了情报员，所以首领命令我调查此事。"织田作之助举起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一旁的芥川龙之介看到警察不知道为什么反抗地更激烈了。 最后他被忍无可忍的医务人员给了一支镇定剂，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有警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为首的警长示意自己的手下过去看看。 "那个脸有点眼熟。"有人在下面嘟囔。 "对了，派点人跟着去医院，他还有医疗费没付，港口黑手党没有付钱之前别让人跑了。"久谷森川想起了什么，交代道。 警长点了几个人跟着救护车走了。 见织田作之助看上去有些担心，以为他是担心同伴受伤会不治身亡的久谷森川出言安慰道。 "放心，这可是五级的医院，阎王点名都能救回了。不过医疗费有点高。"她托着下巴，"港口黑手党应该不会赖账吧？" "......"织田之作助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为组织的金库默哀还是怎么样，总之他为港口黑手党的资金做了担保，"不会的，森先生是看重部下的人，也不会言而无信。" "那样就好。"她点点头，示意身后的警察去调取美术馆的监控并且核定一下美术馆内的人员损失情况。 "进去一边走一边说吧。" 为首的警长转过身和部下们交代分工，开始分批进入美术馆。 由于还需要警惕是否有mimic的残党，久谷森川还是将魔杖唤了出来。 "Mimic是来自欧洲的流亡组织，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把名为gray ghost的欧洲老式手枪作为身份的象征，从他们袭击组织武器库的监控视频来看，是一伙合作紧密，并且有军队习惯的组织。" 他们一同步行进入市立美术馆的大厅，这里变得一地狼藉。 分属于两个组织的尸体倒在大厅，血液浸染了一部分的地毯，只要稍微抬头看看，就会发现连天花板都破了好几个洞，更别提坑坑洼洼如同被大锤砸过的地面了。 久谷森川俯身撩开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人的衣服，深灰色的老式手枪别在那人的后腰上。 她拿了起来，上了个膛。 "这种手枪精度不够强度也不大，需要在很近距离射击才能够杀死敌人，现在的欧洲军队已经不配备这种武器了。" 织田作之助为她介绍。 久谷森川仔细端详了片刻，手枪上有许多划痕，显示出岁月磨损的痕迹。倒下的尸体是以趴着的动作倒地的，他使用的□□还在他的右手中。 她握着枪，朝着尸体的后背开了一枪。 枪声响起，尸体因为子弹的冲击震了一下。 她随即失去了兴趣，将手枪随意地丢在了尸体的背上。 织田作之助没有对她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只是无言地等待她往前走。 越是往里，她的心就越痛。 为了提升城市的【文化】星级，美术馆是她花了大量资金提升等级的建筑。 整个美术馆都是由大师级设计师设计的，不仅装修的经费足，而且馆藏也极为丰富。 考虑到横滨的文化差异，每个展品的安保设施都很到位，所以不幸中的万幸就是美术馆在遭袭的时候就拉响了警报，所有展览的艺术品都通过安保装置下沉到了地下的金库。 但太阳花大理石地面、每个展厅都有不同设计的艺术漆墙面和复古墙纸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严重的地面更是整块大理石都像被什么尖锐物品给击碎了，子弹造成的墙面损失也数不胜数。 每往里走一段路，她都好像听到财政资金如流水般消散的声音。 "Mimic的首领名叫纪德，是一位异能力者。"织田作之助介绍在他赶到时碰见的战斗情况。 "太宰告诉我他的部下遇袭了，我才赶到这里。那时候我只看见了最后战斗的末尾，芥川龙之介、就是太宰的那个部下，没能打过对方。" "太宰治的部下？"久谷森川想了想刚刚那个年轻人的表现，"看上去好像有点狂躁症啊，你们港口黑手党有没有什么员工关怀措施？心理辅导那方面的？" 织田之作助："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太宰那家伙对待部下挺严厉的。但不可否认，芥川是一名强大的异能力者，如果不是我的能力 ，恐怕我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