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撤回了一件国宝》 1. 第 1 章 [] 烈日当空,酷暑难耐,坐落于奉城最繁华商圈的某奢侈品店内,年轻漂亮的店员脸上堆着笑,第N次偷偷打量面前正在挑选商品的顾客。 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唇红齿白,乌发雪肤,海藻一般蓬松柔软的卷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黑发下露出的雪白莹润的肩膀,比冬日的初雪还要晃眼。 这让她忍不住总是想要再多看对方一眼。 傅传琬细白的手指在真丝睡袍的下摆处摸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不变,眼中却微微透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 针脚不够密,料子也不够软。 只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凑合用一用了。 于是她转身对一旁的店员道:“这件麻烦帮我装起来。” “好的女士,请您稍等。”店员笑意盈盈道。 傅传琬来到款台结账,款台一旁已经堆放着她刚刚付款的手袋、衣服和鞋子。她将手里的银行卡递给对方,店员微笑着双手接过,随即便动作熟练地进行划款结账。 片刻后,对方抬起头来,微笑着道:“抱歉女士,您的这张银行卡余额不足。” 傅传琬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拿出手机用手机支付。 店员动作麻利地完成扫码支付等一系列流程,随后微笑着道:“请您在休息区稍等片刻。” 就在这时候,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忽然刮起风来,落叶被风吹着卷着尘土,紧接着天色也阴沉了下来。 傅传琬透过透明的落地窗朝外看去,眉头一皱,问:“是要下雨吗?” 店员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是呢,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 这时候在里面备货的店员小声招呼了一声,店员转身去取货,然而等她拎着手提袋走出来的时候,却瞧见傅传琬已经拎着手提袋步履匆匆地走出了店外。 “啊,顾客!顾客您的睡衣!”店员匆忙拎着手提袋跑出去,然而却只瞧见那一抹背影远远消失在了雨中。 傅传琬一路打车来到栋老式的三层独栋小楼前,这时候天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她顶着雨步履匆匆地跑进了前院,又一口气蹬蹬蹬地跑上了顶楼的阁楼。 阁楼窗户旁是一张木质书桌,书桌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台黑色的老式电报机,那台电报机显然已经有许多年头,四角都有了明显的磨损痕迹,没插电源的插头随意地扔在一旁。 窗外雷电交加,这时候一道闪电闪过,原本安安静静躺在书桌上的电报机,忽然‘咔哒咔哒’响了起来。 随着‘咔哒咔哒’声,印着摩斯码的雪白电报纸卷从电报机的一端缓缓弯曲着吐了出来。 傅传琬立刻熟练解码出来:【曾祖母,您在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电报机上敲下:【我在。】 时间回到几个月前。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傅传琬刚参加完祖父的葬礼,心里十分悲痛。 这时,天际忽然闪下一道雪亮的闪电。而就在这时,原本空旷无人的道路前方忽然出现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少女,怀里抱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电报机。 下一刻,一道白光闪过,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自己的曾孙女沈清梨——也就是她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少女互换了身体。 再后来,两人偶然发现每次雷电暴雨的时候,竟然可以通过电报机联系对方。 傅传琬端坐在书桌前,开始交流最近几天的情况。 眼瞧着窗外的雨势渐小,她交待完一切,刚要准备下线,忽然想到刚刚在店里付款时店员告诉她,她的银行卡余额不足。 于是她手指翻飞敲下一行摩斯码: 【什么是‘余额不足’?】 一百年前的傅府内,沈清梨沉默片刻,随即敲摩斯码的手都在颤抖: 【曾……祖母,我卡里的三十万您全都花光了???】 傅传琬皱眉,她对一百年后货币的换算比率还没有十分清晰的概念,不清楚三十万是多少,不过她也只是随便买了几件衣服几双鞋子和几个手包罢了。 那三十万……应该也不是很多吧? 电报机另一端的沈清梨,强忍着敲下几个字: 【‘余额不足’的意思,就是我——不,是您没有钱了。】 傅传琬震惊了。 她完全不理解钱怎么会花光。 傅传琬的父亲傅崇禧是奉城有名的企业家,说起傅家,那是一百年前奉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北市里一条街上的铺子,有一半都是傅家的。 所以她根本就不能理解,钱怎么会花光。 而更让她震惊的则是傅家不知是从哪一辈那里忽然落败得厉害,别说生意铺面,就连金钱细软都不剩一点,最后就只勉强留下了这一套老旧的祖宅。 另一边一百年前的傅府内,沈清梨皱着眉头在思索该怎么解决自己曾祖母的财务问题。她眉头深锁朝四周打量,目光落在某一处的时候,忽然一顿。 这时候雨势渐小,浓密的乌云下日头已经可以窥见一点金色,这一场雷阵雨眼瞧着马上就要结束。 她纤细的手指在电报机按键上飞快地敲下几个字: 【明早梨树】 她刚刚敲完第二个词的最后一个字母,太阳从乌云后露出璀璨的金光,咔的一声,电报机的电量消耗殆尽停止运转。 傅传琬若有所思地看着纸卷上的‘明早’‘梨树’两个单词,想着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间,她脑中灵光乍现,立刻披上外套匆匆朝外走去。 她披着外套走到后院,那里原本种着的玫瑰花的地方早已经是一片荒芜,而那棵小树苗也长成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在微风的抚动下舒展着郁郁葱葱的浓绿枝条。 傅传琬站在那棵大树下观察了半晌,然后从院子里找着个趁手的小铲子,蹲在树下开始挖土。 她挖了足足有快半个钟头的时间,终于从土里挖出个熟悉的鎏金盒子来。 傅传琬拍了拍盒子上面的土,将盖子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子她常戴的金银首饰。 一百年前,傅府。 雷声刚落,面前原本还正常工作着的电报机戛然而止。 沈清梨在卧室房间里待到了深夜,才披上睡衣外套,将梳妆台上最小的那只首饰盒子揣在外套的里怀里,然后偷偷打开房门,瞧瞧探头朝外看去。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傅家人早已睡了。她见宅子里静悄悄的,便偷偷溜出门蹑手蹑脚地朝楼下走去。 她来到阁楼后院,那里种满了玫瑰花,在幽静的夜里散发着馥郁的芬芳。而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株不过半人多高的小树苗,被夜风吹着晃动着嫩绿的枝条。 她深深吸了口气,便开始用小铲子在梨树苗下挖土。她挖了很长时间,直到觉得那坑足够深了,才将怀里的盒子拿出来放进坑里,随后又重新将深坑埋好。 沈清梨将土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又用小铲子用力拍了拍地面,然后才叹了口气,道:“曾祖母,我就只能帮您到这里啦。” 另一边的一百年后,傅传琬挖出首饰盒子后,便准备找地方将首饰卖了换钱。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当铺。 在她的那个时代,若是手头一时不宽裕,可以将金银首饰或是房屋地契拿去当铺当了,等手头宽裕的时候再当回来。 若是实在用钱,也可以直接卖掉。 傅传琬从首饰盒里随便拿了件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她回忆了半晌,这条链子应该是上个月华天宝专门为她订制的,全奉城就只这么一件。当时华天宝进了批新货,她还挑了几件镶金丝的镯子和珍珠镶金耳环。 她想着当铺通常都开在最繁华的街道,于是便换了件衣服出门,直接打车去往奉城最繁华的商圈横街。 傅传琬到了横街后,站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一时有些恍惚。 当初的这里也是奉城最为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是林林总总的各类金银首饰、脂粉绸缎铺子,如今百年过去,眼前的一切却已沧海桑田,恍如隔世。 傅传琬收整了一下情绪,开始朝过往的路人打听。 “您好,请问这附近有当铺吗?” 路人对这个词汇明显有些陌生,“不清楚,你再问问别人吧。” 傅传琬一路打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横街尽头的天府大厦。 这时候她瞧见大厦门口站着个年轻人,前胸上挂着个工作牌,于是便上前打听道:“您好,请问这附近有当铺吗?” “当铺?”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你是说鉴宝吧?” 傅传琬琢磨了一下‘鉴宝’这两个字,鉴定宝物,那就是和‘当铺’差不多的意思,想来一百年后的当铺已经改名为‘鉴宝’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是。”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之前节目组打电话说要来签约的鉴宝人一直还没到,估摸着就是这位年轻姑娘了。于是他道:“进门往右拐,乘电梯到19楼701室,就在那里。” 彼时坐落于横街天府大厦19楼的演播大厅内,《鉴宝家》综艺节目组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现场直播。 以业内小有名气的鉴宝专家董维为首的几位鉴宝专家,正在对现场鉴宝人嘉宾带来的宝物进行鉴定。 “喂,郑国勇,快到你录制了。” 在前几位嘉宾一一带着藏品上场录制完节目后,郑国勇被现场助理叫到了节目大厅后身的候场区准备上场。 郑国勇第一次站在直播现场候场区的幕布后,心里有些紧张。 他是来自距离奉城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县城,凤州。 郑国勇大半辈子都在老家务农,从来没出过远门。这次他大老远坐火车来到这里,是因为家里的老父亲重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之前连年干旱,地里的庄家收成又不好,他东家挪西家借地赊了好多债,老父亲的医药费还是凑不足,这才狠了狠心,将祖上传下来的一个景泰蓝花瓶带了过来,想着卖了换钱给老父亲治病。 他记得当时他打电话向节目组咨询,对方告诉他一旦鉴定他的宝贝是真品,节目组就可以帮他联系拍卖行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别说给老父亲治病,还能让家 2. 第 2 章 [] 傅传琬看着那份文件,问:“这是什么?” “意向约,”女人道,“你不是要参加鉴宝吗?参加鉴宝就要签这份意向约合同。” 傅传琬经手管理傅家的生意多年,对合同之类的签约文件很敏感。她没开口,而是认真翻阅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合同内容。 这份意向约合同的内容很简单,简单来说就是鉴宝人自愿参加《鉴宝家》节目,双方秉持公平公正原则,节目中通过鉴宝而产生的费用由节目组承担,而鉴宝人对其藏品的后续处理则由鉴宝人全权自行负责。 傅传琬思索片刻,觉得这份合同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一百年后在当铺当一件首饰竟然会这么麻烦。 只是现在她联系不到沈清梨,又没办法问她。 傅传琬沉思片刻后,还是签了合同。 女人简单检查一番签名后,将其中一份合同递给傅传琬,然后道:“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傅传琬抬眼看向对方。 见傅传琬瞧着自己,女人又补充道:“不出意外下次的录制时间是一个礼拜后,”她看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日历,“就是下个月的2号。” 回去的路上,傅传琬还是有些疑惑,不过是当一条金链子罢了,竟然要一周的时间,还真的是步骤繁琐。 空余下的这一周时间的闲暇,傅传琬便动手收拾起阁楼和后院的小花园来。 她虽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但却并非娇生惯养,现在虽没有佣人厨子,却不妨碍她将阁楼园子收整得整洁干净。 傅传琬亲自动手将阁楼里打扫干净,阁楼里的家具重新摆放,腾挪出更大的空间来。因为手头拮据,需要置办的物件就先空着,等宽裕了再一样样添置。待洒扫干净后,便在阁楼四角里焚了香熏。 之后她又拾掇起后院的小花园,这个时节不好,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若是再早上或是晚上几个月,便可以在园子里种上玫瑰花了。 收拾完这一切,傅传琬便换了身轻薄的长裙,又点了熏香,倚在书房里看书。 这一百年光景间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要颇费一些时日才能完全补完。 很快,一个礼拜时间过去,傅传琬也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通知她后天下午一点到天府大厦19楼演播大厅参与节目录制。 待节目录制当天,傅传琬到达演播大厅的时候,十数位参与节目的鉴宝人已经坐在演播大厅的休息区等候了。 傅传琬先是按照节目组要求填了一份表格,之后便坐在休息区等待录制。 因为节目采用的是现场直播的方式,为了防止发生直播事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节目开播前一遍又一遍地核对演播流程及台本。 傅传琬闲来无事,便阖着眼睛修养精神。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导播助理前来核对鉴宝人身份,并通知节目在十五分钟后正式开始。 傅传琬睁开眼,将眼光投向到休息区前方的大屏幕上。 休息区的大屏幕上可以直接观看到直播现场的实时画面,从而方便掌握现场鉴宝进行到了哪一个环节,方便下一位鉴宝人提前准备。 十五分钟后,《鉴宝家》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与此同时,业界一流的某拍卖行休息室内,秦颂正斜靠在柔软的丝织沙发靠背上,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他的容貌十分英俊,英挺中带着点冷淡疏离,侧脸的线条如雕塑般,从高挺的鼻梁到下巴,流畅优美地收束而下,显得十分贵气。 他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份文件,内容是关于在最近小有热度的鉴宝节目《鉴宝家》投放华天宝品牌广告及冠名的企划案。 “老板,”助理站在一旁,低声道,“这是企划部报送上来的推广方案。” 秦颂拿起文件,随意地翻了翻。 “《鉴宝家》?” “是,”助理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最近很有热度的一档鉴宝节目,主打的是直播鉴宝。企划部抓取了几档备选综艺的大数据,结合投放价格等性价比,这档综艺的评级为A。企划部的方案是投冠名或是片头广告。” “节目什么时候播出?” “这档节目每周六下午两点半播出,播放模式先网后台,目前已经播到了第三季第二期,上一期收视率1.25,网播热度10320,在同期综艺中排名前三。” 秦颂抬手看了看时间,今天的直播刚刚开始。 他打开手机直播,调到《鉴宝家》的频道。 直播镜头还停留在直播大厅的背景板上,但是屏幕上已经满满都是蹲点看直播的观众发出的弹幕: 【来了,来了!】 【哇,今天好早,打卡!】 【来蹲我董老师的直播~】 …… 镜头这时候适时转向《鉴宝家》的直播大厅现场。 镜头第一个扫向的便是坐在鉴宝专家席位正中的董维,董维身着一身铁灰色中山装,鼻梁上夹着一副金丝眼镜,颇有一番古董鉴赏大师的风范气度。 董维的镜头出现后,弹幕也瞬间多了起来: 【董老师好!】 【来看董老师~】 【董老师好有气场!】 【不愧是鉴宝一哥董老师!!】 …… 秦颂换了个姿势,目光不转地看着屏幕上的弹幕。 伴随着主持人念出一段熟悉的开场白后,第一位鉴宝人登场。 傅传琬坐在休息区的座位上,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一双秋水一样的黑眸一转不转地看着眼前的大屏幕。 第一位鉴宝人带来的是王荆松大师的朱泥菱花提梁壶。 在鉴宝人小心翼翼地将手里捧着的藏品放置在鉴宝台上后,董维戴上白色手套,开始仔细地观察起这方梁壶来。 他鉴定得十分仔细,梁壶的质地、成色,以及壶底的印章都一一小心端详。在他鉴定的过程中,现场的其他人全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他。 然而弹幕上却是一片热闹: 【假的吧?】 【明显是假的,那釉色都不纯。】 【前面的还釉色,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没文化还是回家多读读书吧。】 【看起来像是真的】 【我也觉得是真的哎。】 …… 这时候直播屏幕上弹出一个投票框:“你觉得这件藏品是真品还是赝品?” 秦颂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点了下【真品】。 下一秒,投票结果弹出,有28%的观众投了【真 3. 第 3 章 [] 傅传琬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自己。 她抬起眼,又朝那大屏幕上瞧了一眼,然后才起身施施然地朝直播大厅走去。 镜头刚一扫到傅传琬,整个弹幕立刻就炸了: 【好漂亮的小姐姐!】 【好有气质啊,怎么说,就是感觉和别的人都不是一个画风……】 【气质真好。】 【是不是单独给她开了美颜滤镜?】 【开什么玩笑,鉴宝节目哎!连调色都不会有的吧,还美颜滤镜。】 【别酸了,能不能好好看节目啊喂。】 【……】 秦颂看着屏幕,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主持人按照惯例说了一套鉴宝前的开场词,然后便朝傅传琬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将自己的藏品放置在鉴宝台上。 镜头扫到鉴宝台上那条华天宝的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时,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秦颂似乎忽然就有了兴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项链。 之后的流程便同之前的几轮鉴宝无二,董维先是戴上手套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条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随后开始同身边的其他专家进行交流。 在此之间,屏幕上依旧弹出了投票选项。 秦颂略微思考片刻,点了【真品】选项。 下一刻,投票结果弹出,92%的观众投了【真品】,8%的观众选择投了【赝品】。 【喂,我说你们不能因为人家好看就都投‘真品’好吧?】 【拜托这是鉴宝节目好吗?能不能不要看脸投票?】 【不好意思,看到脸瞬间忘了让我投的是什么了。】 【……】 而这时候鉴宝专家在一番交头接耳的讨论后,也终于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董维看着镜头,缓缓开口给出结论:“这条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是一件赝品。” 然而谁承想还未等屏幕里的观众们反应过来,站在台上的傅传琬却率先开口道:“那很遗憾,您验错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就只在陈述一件客观事实。 董维面临了鉴宝节目史上第一次被公开质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住了。 顿时,弹幕里一片哗然: 【卧槽,我没听错吧?】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啊,第一次有人质疑董老师……】 【……】 当然也有很多董维的粉丝表示不爽: 【嚯,好大的口气啊,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长得倒是漂漂亮亮的,竟然这么没有礼貌。】 【为什么一直在夸她美?我觉得很一般啊。】 【……】 董维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在古董界多年,不能说是其中翘楚,但也绝对是声名显赫。平日里哪个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然而这个小丫头不仅质疑他的判断,还在大庭广众下下他的面子,他哪里忍得了。 不过董维毕竟浸淫在这个圈子里多年,场面上的周全还是要顾的,于是他努力地把怒气往下压了下去,又换上如往常般风度文雅的模样。 他脸上带笑,看着傅传琬道:“小姑娘,我知道每个来鉴宝节目的鉴宝人,都觉得自己的藏品是真品,但很可惜很多最后都失望而归,”他顿了一下,又笑着问,“你这样肯定自己的藏品是真品,有什么理由呢?” 傅传琬道:“因为这是我,”她顿了一下,“我曾祖母的首饰。” 董维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小姑娘,你也说了这是你曾祖母的首饰,从你曾祖母的年代到你这一代少说也有快一百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怎么能确定这件首饰就真的是你曾祖母的呢?” 傅传琬心道,她当然能确定,因为就在上个月她还戴过这条项链呢。 只是她不能这么说。 董维见傅传琬没说话,心里头便更加笃定对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于是带着他招牌的自信笑容,从容地开始科普道:“这件首饰仿的是华天宝的金饰——说起华天宝,在座的各位年轻朋友可能不大熟悉,但是在一百多年前,这是奉城最有名气的金店。当时华天宝所打造的金饰,很是受上流社会名媛的追捧,不少名媛淑女为了一件华天宝的首饰可谓是一掷千金。” 董维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了指鉴宝台上的项链,紧跟着镜头也转了过去。 “各位请看,这条项链采用的是鎏金镂空的技艺,独具匠心地采用了麒麟的设计,做工也是十分精湛,麒麟的造型栩栩欲活,技艺可谓是炉火纯青。只不过,”他话锋一转,“华天宝从未有过这个款式的项链,不论款式记载还是市面流通,都从未出现过这款,这便是我判断它为赝品的原因其一。至于其二,根据我对华天宝的了解,华天宝的金饰多采用凤首、祥云、或是簪花之类的图案,根本从未使用过麒麟这个元素。至于你祖母留给你的这条项链,” 他看着傅传琬,笑着道:“华天宝在当时十分受上流社会名媛的追捧,一时之间洛阳纸贵,只一件普普通通的金饰都可以被抬高到几十倍的价钱,于是很多小金店便在打造金饰后偷偷冠上华天宝的招牌再卖给顾客,类似于我们今天熟知的A货。不仅如此,一些喜欢追捧华天宝,但又囊中羞涩的顾客,便会偷偷记下华天宝金饰的花样,或是自己设计个花样,再找店铺进行仿造并烙上华天宝的logo,这种应该就是最早的赝品了。” 董维的一番话一出,弹幕里顿时一片哗然: 【这不就是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吗?】 【原来一百年前就有A货了呀。】 【涨知识了!】 【……】 而董维的粉丝们原本就不满傅传琬对董维的质疑,这时候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傅传琬极近嘲讽: 【哎呦,原来是自己的曾祖母爱慕虚荣呀。】 【wjby,自己曾祖母爱慕虚荣搞假货,还来质疑董老师的专业水准。】 【怎么办,我爱替人家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哈哈哈哈哈,不是吧!这也太打脸了吧!】 【……】 另一边,《鉴宝家》节目组的导演邱大志正坐在导播室,目不转睛地盯着节目的直播实时数据。他发现自从那个叫沈清梨的小姑娘上场后,节目的直播人次便节节攀升,而在沈清梨质疑董维的鉴定结果的时候,直播人次更是创下了新高,达到了节目直播史的峰值。 作为有着多年 4. 第 4 章 [] 傅传琬的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弹幕里立刻炸了: 【天!她疯了吗?!竟然说董老师的鉴定结果是错的?】 【谁不知道董老师这么多年从没出过错!】 【她该不是实在没办法,狗急跳墙了吧?】 【这种诽谤可以告的吧?】 【支持董老师告得她倾家荡产!】 【……】 不仅是屏幕前的观众,就连直播大厅现场的观众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会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质疑起了鉴宝专家的水平来。 董维怒极反笑,道:“我洗耳恭听。” 傅传琬依旧面色不变,朗声道:“您之前说朱广玉大师的画作分为早中晚期,早期画作用笔大胆但较为死板,中期转为糅合写意风格,晚期笔法又回归于沉静。” “是,”董维问,“你觉得有问题?” 傅传琬摇了摇头:“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您忽略了一件事。” 董维皱眉:“什么?” “鉴别画作的时候,除了画作成作时间外,画家作画原因,作画时的处境以及心境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都会影响到画家的下笔风格。”她道,“正如您所说,这幅《芙蓉图》的确成作于朱广玉大师的晚年,然而这幅图却并非大师为了消磨闲暇所画,而是赠予友人之作。” 傅传琬的话音落下,整个直播大厅一点声音都没有,简直落针可闻。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这幅《芙蓉图》中的芙蓉也并非普通芙蓉花,而是并蒂芙蓉。正因这是大师为祝福友人寻到人生挚爱所作,所以画的笔触才较大师其他流传的画作迥然不同,不仅笔触柔软,笔法也更加反复,色彩也选用了十分鲜艳的颜色,寓意夫妻恩爱,比翼连枝。” 这一番话下来,现场以及屏幕前的观众无不目瞪口呆,还是导演反应迅速,一个眼色过去,导播立刻将画面切换到之前的那副《芙蓉图》上:只见那副水墨画上果然画着的是并蒂芙蓉,而且画作色彩昂扬,透露着一股喜气。 就在观众们还都沉浸在震惊当中,傅传琬又添了一句:“而从画作的题词来看,不难推测这幅画作大抵是朱广玉大师在宴席上即兴而作,若是查寻相关记录,应该能找寻到些端倪。” 她知道的这样清楚,当然是因为这幅画当初就是朱广玉大师送给她祖父和祖母的,她小时候也时常拿来把玩,画作右下角的那个折痕,就是她不小心弄折的。 这次不光是直播大厅和屏幕前的观众,就连董维也愣住了:他以为傅传琬同其他来鉴宝的鉴宝人一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没承想竟碰到个硬茬子。 现在他被架在了这里,简直是进退两难。 不过董维心里清楚,就算傅传琬所说的没错,他也决不能承认。这不仅仅关系到这两件藏品的真伪,更重要的,是关系到他的名誉以及后半辈子的职业生涯! 无论如何,他都得硬着头皮坚持自己的结论! 况且傅传琬虽然言之昭昭,但不也同自己一样没有确切的证据吗?就算这条项链的确是一百年前华天宝的真品,又有谁能证明呢? 于是他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很快便镇定下来,尽量摆出一副自信的模样始终坚持自己原来的观点。 这下倒是把屏幕前的观众都弄糊涂了。 董维说了一堆话,众人:啊!好有道理! 傅传琬又说了一堆话,众人:啊!听起来也好有道理啊! 一时之间,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在休息室内的秦颂眼神深了深。 他唤了一声旁边的助理:“联系节目组,华天宝将协助节目组鉴定那件项链藏品的真伪。” ******* 董维在休息室内,狠狠地将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溅起的碎片擦过助理的脸颊划下一道血痕,然而助理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不敢发出一声。 就在刚刚,《鉴宝师》节目组发出公告,将在下一次的节目中特邀华天宝的专家对本次鉴宝人带来的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进行现场鉴定。 这无疑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老东西!”董维狠狠咒骂了一句,“当初是他求我来这个节目,我才给他个面子!现在竟然过河拆桥!” 一旁助理小声劝道:“董老师您别生气了,节目组未必是这个意思。” “你懂个屁!”董维白了助理一眼,“他那点心思我还猜不到?不就是想拿这件事炒热度!” 商人重利,这样大好的机会节目组怎么会放过! 助理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能试探着问:“董老师,那要不然我们退出节目录制?” 董维没说话。 这种亏他董维当然不想吃,只是他现在进退两难,若是这时候退出反倒落了下风,所以就算知道节目组拿他烈火烹油炒热度,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助理见董维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道:“董老师您也别生气了,您瞧那丫头毛都没长齐的样子,能知道什么!到时候鉴定结果出来了就打脸了!” 董维依旧没开口,然而脸色却更沉了。 助理看不明白状况,他心里却很清楚,那个小姑娘绝对不是个善茬,而这项链也八成是真品。 若是下次节目那条项链被华天宝的专家当场鉴定为真品,那他鉴宝专家的名声就全完了! 不论如何!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他沉下心来,半晌,才开口道:“你去调查一下那个丫头,不要遗漏任何信息,”他转头看向助理,“特别是负面信息。” 与此同时,有所行动的还有另一方。 秦颂的助理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查看乙方推给他的数据。 根据小秦总的指示,他买了高位热搜还有配套的营销号给节目刷推,从阅读量和原创互动人数来看,推广的效果还不错。 他端起一旁的玻璃杯,喝了口冰咖啡。 他其实是很不懂为什么小秦总要接手华天宝这个烂摊子的。 华天宝虽然当初在奉城是数一数二响当当的金店品牌,颇受上流名媛的追捧,然而百年过去时过境迁,华天宝这个老字号牌子也早已江河日下日薄西山,早就不再受年轻人的追捧, 5. 第 5 章 [] 董维的话音落了后,助理脸上露出了难色。 这段时间他特意空出时间来仔细调查沈清梨,然而他费了几天的功夫,却一点成果也没有。 这个沈清梨是奉城某一流重点高校的大二学生,修习的是通信工程。她私生活简单,平时深居简出,除了上课就是去实验室。不仅从未有过任何负面新闻,而且品学兼优,还是个学霸,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 他跟了好几天,啥都没拍到,就只拍到一堆傅传琬收整小花园,自己在小花园搭秋千,还有在秋千下面赏景喝茶的照片。 画面美倒是极美,就是啥用没有。 听了助理的话,董维的脸色沉了下来。 助理见他脸色不善,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老师,主要是那个丫头真的什么黑料的证据都没有呀。” 董维冷哼一声,撩起眼皮看他:“谁说一定要证据?” 助理一愣:“您的意思是……” 董维收回眼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说最能毁了一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的,是什么?” 助理恍然大悟,微笑着道:“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董维点了下头,随即,又添了一句:“抓紧时间。” 助理离开后,立刻就用小号联系了平时有业务往来的水军公司,详细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诉求,并且表示可以出重金,要求是要快。 水军公司显然在抹黑一个人的方面颇有经验,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就给他发来了详细的抹黑计划。 首先是从私生活入手,抹黑沈清梨平时私生活混乱,不仅爱慕虚荣年纪轻轻就被包养,还经常插足别人的感情当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婚姻。至于这不是事实也没有图片都没关系,只要用一些小号在各个论坛言之凿凿地自称‘沈清梨同学’‘沈清梨邻居’,然后再假装爆料,跟着水军顶帖,管他是真是假,就不怕路人不信。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计划的第二步,营销号随即跟进搬运论坛‘沈清梨同学’‘沈清梨’的爆料,然后水军在营销号下面留言、爆料,营造一种确有其事的假象,洗脑不明真相围观的网友。 第三步,买热搜,持续放水军抹黑泼脏水,把‘爱慕虚荣’‘小三’‘包养’等的爆料坐实。 助理还是有些不放心:“保证奏效吗?” “当然,”那边很快发来回复,“这个方法对付女明星都非常奏效,更何况只是个普通的素人了。况且网友都有看热闹吃瓜的心理,到时候脏水一泼,她又没有粉丝给她澄清洗白,网友只会相信无风不起浪。而且到时候不管她怎么解释,我们只要稍微带一带节奏,那些无脑网友也只会觉得她在狡辩洗白虚假澄清。” 助理非常满意,立刻打去了第一笔定金。 水军公司收到款后,也立刻开始执行计划。 然而时间过去了足足三天,眼瞧着马上第二次的节目录制时间就要到了,网上却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助理被董维叫到跟前,骂了个狗血喷头。 助理简直火冒三丈,一肚子火气地联系水军公司,谁承想水军公司那边也很委屈。 “我们收到款的当天就按照原定计划,在各个论坛都匿名发了贴,谁承想刚发出去没多久,帖子就被删了。后来我们又重新再发,这次直接就被封号踢出组了,白白损失了我们花不少钱买的论坛的号呢。” 对方小声问:“那什么……被封号损失的钱,你们能给我们打过来不?” 助理气得直接摔了电话。 他深呼吸一口气,换了一家水军公司。没想到这家水军公司直接表示不接单。 助理不信邪,又换了几家水军公司,却接连吃了闭门羹。 助理一头雾水,这次直接价格翻了两倍,却依旧没有水军公司接单。 “真是邪了门了!”助理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给下一家水军公司拨去了电话。 这次在对方再一次表示不接单后,助理直接把价格翻到了五倍,对方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声告诉他道:“哥,不是我不接你的单,实话和你说吧,有人放话了谁要是接这个单就告死谁,你说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犯不上为了这点钱再进去不是。” 助理还想要再多问几句,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手里举着响着嘟嘟盲音的手机,后背一阵发凉。 与此同时,秦颂的助理浏览完某个账户发给他的信息后,啧了一声。 这个董维还真是阴险,连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都不放过,这哪里是造谣泼脏水,这简直是要毁人家小姑娘一辈子呀! 幸好小秦总早就吩咐他注意网上的动态,他一直让舆情公司监控网络,才能在董维给沈清梨造谣的第一时间就把源头给遏制住。 好在小秦总财大气粗,直接砸钱把事情摆平了。他都不敢想象,万一要是没有小秦总,那个小姑娘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他越想越生气,这个董维也太缺德了,他才不信他就只干过这么一件缺德事儿。而且瞧他那狗急跳墙的手段,估摸着沈清梨那条项链十有八九是正品。 助理还是越想越生气,他这一气之下又联系平台买了好几个高位热搜,准备把‘真假项链’的热度推得更高,反正他们小秦总财大气粗,不在乎这么点营销费。 就在两个助理背地里撕得轰轰烈烈、热火朝天的时候,事件中主人公傅传琬却在岁月静好。 她已经趁着这个礼拜的空闲整理好了阁楼,还修剪好了小花园里的绿植。闲来无事,她就坐在小花园的荡秋千上看书,看累了就躺在数阴下的躺椅上小憩一会儿,十分的悠闲舒适。 美中不足就是她当一件首饰从一个礼拜拖到了两个礼拜,这让她添置家具的计划又要搁置一个礼拜。 傅传琬一边躺在躺椅上吹着风,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入秋后就在园子里都种上玫瑰花。 当然她并不知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她负重前行。 就在她躺在躺椅上享受吹着夏风的 6. 第 6 章 [] 助理一个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来不及熄火就直接跳下车,几步跑到傅传琬面前,着急地问:“陆小姐,你没事吧?” 傅传琬摇了摇头。 助理焦急地朝她上下打量:“那个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不过他刚刚,”傅传琬顿了一下,面上有一点疑惑,“抢走了我正要扔掉的垃圾。” 某个商业区办公大楼楼下的侧门,董维的助理小心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后,走到机车男面前。 “事情都办妥了?” 机车男没说话,一边抽烟一边将手里的纸质手袋递给对方。 助理又朝附近打量几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接过来。 他低下头,将纸袋翻开。 机车男又猛吸了一口烟,一抬眼,却见助理盯着袋子的眼神直直地愣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助理猛地将手里的袋子砸在他身上。 “你他妈自己看看抢的是什么!” 机车男一头雾水低头看向袋子,接着也跟着愣住了。 助理简直气得火冒三丈:“你他妈二逼啊?抢人家垃圾?” “不是,不是我……”机车男一脸懵逼的同时又有点委屈,谁想到那个小姑娘妆容精致、穿戴华丽,又那么端庄优雅拎着的会是袋垃圾啊? 而彼时,傅传琬已经在秦颂助理的护送下,带着项链安全到了《鉴宝师》录制节目的现场。在现场等待着的除了这一期节目的鉴宝嘉宾们,还有华天宝的鉴宝专家团队。 很快,《鉴宝师》节目正式开始直播。 因为之前董维和傅传琬的对峙,在网上引起了极高的话题度,不少观众都纷纷站队,有力挺董维认定项链是赝品的,也有相信傅传琬认为项链是真品的,而观众的站队,也引发了一轮轮网友们之间的讨论和互撕。 而之后接连一个礼拜高位热搜的狂轰滥炸,更是将这件原本有些曲高和寡的古玩圈事件扩大到了全民讨论,使得这个话题成功破圈。 自从上一次直播节目后,相关话题便高居话题榜首,讨论度更是居高不下,‘华天宝’的品牌热度也是节节攀升,使得不少原本听都没听过这个牌子的人,也了解了不少品牌的相关逸闻。所以这也导致节目还没开始,蹲守在直播平台的观众人数就破了史上最高人数。 节目一开始,主持人就隆重请出了华天宝的鉴宝专家团队。 华天宝的鉴宝专家团队均是年过花甲,具有极其丰富而精湛工艺的工匠师傅。这些工匠师傅均具有四十多年的手工雕刻镶嵌经验,对于金银饰品的打造更是炉火纯青。 鉴宝专家团队在瞧见那条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后,均是眼前一亮,然后便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开始进行鉴定。 在专家鉴定团队对项链进行鉴定的同时,主持人开始娓娓道来地介绍起华天宝这个百年老字号珠宝品牌。同时,现场的大屏幕上也开始播放华天宝珠宝的PPT,现场展示品牌从一百多年前创立至今的各类珠宝首饰。 随着大屏幕上缓缓展示一件件天华宝雕工精湛的金饰,弹幕里也响起了一片惊艳赞叹之声: 【我的天,简直鬼斧神工啊!】 【这真是纯手工打造的?机器也做不出来吧?】 【要不怎么说老一辈手艺人的技艺不是盖的呢。】 【以前真没留意过这个牌子,没想到竟然这么牛逼啊!】 【我以前倒是知道这个牌子,不过从来没去店里看过~】 【从前一直以为这个牌子都是那种又老又旧的款式,没想到竟然这么美!这么有艺术感!】 【一直喜欢这个牌子的表示,这个牌子一直有种大国的重器之美,就是老牌子不懂营销罢了。】 【赞同,这些款式不比小某书上安利的啥XX、XXX的有品位多了吗?】 【……】 而在这段时间里,董维心里虽恨得牙痒痒,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并且对同在专家席的华天宝的鉴定专家们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的模样。 弹幕也不吝对他夸赞: 【董老师真的好有风度啊!要是我的话可没有这样的肚量。】 【那可不,要不然怎么说董老师是古玩界的君子呢!】 【……】 很快,天华宝的专业鉴定团队经过专业鉴定后,也表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镜头转向专家席上的鉴定团队代表,不论是直播大厅还是屏幕前的观众,都一时屏住了呼吸,紧张而又期待地等待着鉴定结果。 鉴定专家团队代表看着镜头,一字一句郑重道:“经过我方鉴定团队鉴定,这件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是出自我天华宝品牌的真品。” 一时之间,弹幕再一次炸了。 【卧槽!竟然真的是真品!】 【董老师竟然真的看错了……】 【鉴定专家又不是神,出错也很正常好吧!】 【确定这个啥华的专家不会出错吗?这个啥团队我听都没听过!】 【没文化就多读书好吧!人家华天宝自己的鉴定专家还能出错?】 【那谁知道他鉴定的有没有水分啊。】 【……】 直播大厅的现场观众也是一片哗然,忍不住窃窃私语小声讨论起来。 随后,华天宝的鉴定专家代表也对自己的鉴定结果进行了解释:首先,鉴定专家们仔细检查了项链的品牌logo,华天宝手工打造出品的首饰都会在首饰的固定位置烙印上品牌标识,这个品牌标识的字体是天华宝独有的,其他品牌或是小作坊根本无法进行仿造。 其次,针对于董专家提出的市面上未曾流通相同款式以及麒麟的设计元素问题,华天宝的鉴定专家们特意翻阅华天宝的记录名册——华天宝自创立之初,便会对每一件售出的订制珠宝进行登记,详细记录珠宝样式、购买时间、以及顾客身份,方便顾客随时来店进行首饰维护与保养。 根据查阅记录显示,在XXXX年X月中旬的确售出过一条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而这条项链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过,是因为这条项链是买主私人订制,整个儿华天宝就只售出这一条。至于从未使用过的麒麟元素,也是因为这是买主亲自设计并画了花样,华天宝的工匠师傅再按照花样打造的。 这一番解释下来,弹幕里又炸了: 【天!这个结果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 7. 第 7 章 [] 傅传琬在家翻箱倒柜收拾东西的时候,接到了华天宝方面的电话,说是约请她去一趟公司总部。 她换了只手拿电话,一边将手机夹在耳朵旁,一边拿起一旁的纸笔将时间和地点一一记了下来。 她挂断电话后,刚要准备起身,忽然一眼瞥见柜子最下面的一摞相册。 傅传琬心里有点好奇,便将那摞相册一一拿了出来。 她翻开第一本相册,开始一张张翻看,发现是沈清梨小时候的照片。小小的沈清梨穿着件白色的蕾丝小裙子,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 傅传琬不由得笑了笑,细白的手指摸了摸沈清梨小小的那张脸。 她又往后翻了翻,后面是沈清梨的父母——按照辈分来说也就是她的孙子和孙媳妇的照片。有两人刚刚结婚时候的结婚照,有两人抱着小时候的沈清梨一起照的照片,还有一家三口出去旅行的照片。 傅传琬觉得有趣,便饶有兴致地一张张翻看了起来。 之后她又翻了翻其他的几个相册,翻到最后一个相册,是沈清梨的祖父和祖母的照片。她翻到这本相册的最后一页时,手指不由得一顿:一张她熟悉的照片安静地躺在相册里,她记得那是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父亲亲自为她拍的。 傅传琬看着照片里看着镜头的自己,不由得微微笑了。 她是真的很想念她的父亲和母亲。 傅传琬收拾完小阁楼后,又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她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华天宝公司总部,秦颂的助理早早在约定好的招待室内等着了。 他先是寒暄了一番,然后将一份文件交给傅传琬。 傅传琬接过文件一瞧,是华天宝出具的那条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的鉴定证书。 她看了一眼鉴定证书,随即抬起眼来看向助理:“证书就不用了,”她问,“这条项链你们收吗?” 助理当即就愣住了。 一般来说,鉴宝人去节目鉴宝大多就只是想知道藏品的真伪和市场价格,除了专门做倒卖生意的,几乎很少有主动贩卖自己的藏品的。 况且这条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刚刚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不论是从情感意义上还是从收藏价值上来说,持宝人都不应该会轻易将它卖掉才对。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条项链可能是无价之宝,但对于傅传琬来说它不过就是件普通首饰罢了。 傅传琬见他一直没开口,便又问了一句:“你们收吗?” 助理这才反应过来,微笑着道:“陆小姐请您稍坐片刻,我去请示一下。” 助理是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间招待室招待的傅传琬,于是他转身朝内间走去,绕过两道门到了总裁办公室。 他抬手叩了叩门,片刻,待里面响了声‘进来’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这时候秦颂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见助理走进来,便抬起眼看向他,问:“有事?” 助理先是将之前的事情简单复述一变,然后道:“陆小姐问我们收不收她的项链。” “收项链?”秦颂也是微微一怔。 “是,”助理也是一头雾水,“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呢。” 秦颂倒是觉得有些有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华天宝当做当铺来当东西的。 “你告诉她收,”于是他道,“价钱你自己看着定。” 助理接了这个严峻的任务,一时有些压力山大,毕竟那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可是件十分稀有的珍品,说它是华天宝的镇店之宝也不为过。这么贵重的一样古董,若是他出了什么纰漏怕是把他下半辈子押上都赔不起。 于是助理先是咨询了公司鉴定部门的专家,询问了这件首饰的大致价值,又在网上查了这类古董首饰的市场价,最后在心里拟定了个大致的预估价位,然后才去到傅传琬所在的招待室。 他先是再次寒暄一番,然后才小心地问:“不知道陆小姐对于这条麒麟鎏金镂空金镶项链的预期售卖价格是多少?” 傅传琬听了他的话,有点犯难。 毕竟她对这个年代的货币不熟,也不知道这条链子在这个年代值多少钱。 于是她想了想,道:“你看着给吧。” 助理傻眼了,这二位祖宗一位让自己定,一位让看着给,这也不是他月薪三万的人该考虑的事儿啊! 只是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向公司的鉴定专家询问,又咨询了销售部门,再三斟酌后,才终于定下了收购价格。 对这个价格傅传琬也没什么异议,很快同他签订了合同。 送走了傅传琬后,助理又去了趟《鉴宝师》节目组,和节目组谈华天宝冠名的相关事宜。 自从上一期节目后,华天宝可谓是名声大噪,股价也跟着一路升水涨船高,而《鉴宝师》节目的收视率和网播率更是一飞冲天,拿下了多项数据第一。华天宝和《鉴宝师》节目合作,当然是互利共赢的事情。 因为双方都具有明显的合作意愿,事情推进得十分顺利。助理同节目组谈完合作事宜后,便准备乘电梯离开。 然而他还没走到电梯间,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消防楼梯通道间的阶梯上。 助理很快认出来,那是之前参加过鉴宝节目的鉴宝人郑国勇。他对这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前来鉴宝的多是些有些家底的,再不济也是中产阶级,不然没有闲钱来玩古玩藏品。而郑国勇却是少见的家境十分贫寒。 他记得当时董维鉴定郑国勇的那件景泰蓝花瓶是赝品,当时自己还十分惋惜来着。 只是节目录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助理思忖片刻,还是走上了前去。 ******* 秦颂还在低头处理文件,一抬眼,见小助理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支支吾吾的有话要讲的模样。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问:“有事?” 助理站在秦颂面前,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8. 第 8 章 [] 不知怎么的,沈向文和温容觉得自己女儿似乎哪里有点怪怪的。 这导致刚刚旅行回来的他们本来想给宝贝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在看到女儿冷静的眼神的时候戛然而止——虽然从前女儿也一直很成熟稳重,并且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但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冷静的眼神。 就是怎么说呢,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像带着孺慕之情,反而却像是在看不肖子孙。 这让他们莫名有点紧张。 当然,更怪的还在后面,他们刚一进小楼,就直接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只见原本有些杂乱的房间变得一尘不染,屋子更是被布置得古色古香,精臻而有品位,屋角燃着一方熏香,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他们眼瞧着女儿大佬一般地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然后朝他们示意了一下:“坐吧。” 两个人莫名有点怂,小心翼翼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 傅传琬问:“父亲和母亲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温容先开口:“那什么,爸妈去旅行了。” 沈向文也跟着探过头:“不是故意没和你说,这不是你当时说忙着做实验,爸妈怕影响你学习嘛。” 傅传琬没接他们的话茬,侧头看了看一旁的日历:“去了几个月?” “嗯!”沈向文美滋滋点头,“逛了好多地方呢!” 温容:“还给你带了礼物!” 傅传琬也点了点头,看向两人问:“这几个月家里的生意呢?” 听到她提及生意,沈向文和温容两人表情都有些局促,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还是温容先用胳膊肘怼了沈向文一下。 沈向文朝傅传琬笑了笑,解释道:“是这样的小梨,之前我们家的公司效益就一直不好,前段时间生意不好做,这不赚钱不说还总往里赔钱。当时我们算了一下,要度过这次危急得筹不少钱,贷款吧,我们又不放心。后来我和你妈一合计,与其一直赔钱,还不如直接把公司关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其实是两个人一算计反正现在也没钱融资,莫不如把公司关了,两个人留着手里的积蓄躺平多好。 毕竟他们实在是不爱上班。 傅传琬倒也没在意两人把公司关了的事情,只是问:“融资差多少钱?” 沈向文不知道女儿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实话实话:“差不多三千万。” 傅传琬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向文正在整理自己的钓鱼装备,就见傅传琬穿戴整齐从楼上走下来。 “小梨,”沈向文道,“今天爸爸去钓鱼,晚上就不在家吃了,哦,对了,”他又补充一句,“你妈晚上去和朋友聚会,也不回来吃了。” 傅传琬应了一声,说知道了。 “咦,”沈向文见傅传琬披上外套准备出门,有点奇怪,“小梨你这么早就出门呀?” 傅传琬又嗯了一声,便出门了。 她出门后直接打车去了华天宝的公司总部,等到了总部,助理已经早早在接待室内等着了。 他瞧见傅传琬后笑了笑,问:“陆小姐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傅传琬人长得漂亮,性格又不拖泥带水十分利落爽快,助理自从上次同她接触后对她的印象就很好。 傅传琬直接从手包里拿出两件首饰:“我还有两件华天宝的首饰,你们收吗?” 十分钟后,助理站在秦颂的办公桌前,认真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事情就是这样。”他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位陆小姐怎么好像把他们华天宝当成当铺了呢,手头紧就来当两件首饰。 不过话说这位陆小姐的曾祖母到底是有多少件他们华天宝的首饰啊。 秦颂对此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意外的表情,只是淡声道:“你告诉她收,”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价钱还是你自己看着定。” 几天后,沈向文和温容刚准备出门,一眼就瞧见了正端坐在客厅的傅传琬。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怎么的,心里头莫名就有点不大好的预感。 傅传琬朝两人示意了一下,两人互相又对视一眼,然后有点紧张地坐了下来。 傅传琬直接开门见山,将一张支票递给两人。 “这是三千万融资的费用。” 沈向文和温容当即就傻眼了,半晌,两人才有点结巴地问:“小,小梨,你从哪儿弄到这么多钱啊?” “这您两位就不用管了,”傅传琬看着两人,“父亲和母亲只需要好好打理公司的生意就好。” 毕竟是自己的后辈子孙,就算再没有出息,她这个当祖母的也总是要扶持一下的。 然而一直到傅传琬上楼离开,客厅里的沈向文和温容还是一脸懵逼。 之后开始,原本以为已经可以快乐退休不用上班的陆家二老又被迫开始了上班,天天垂头丧气地被迫去搞事业了。 而送走两个孙辈去搞事业后的傅传琬,也开始每天钻研起来。 她先是仔细研究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预报,把雷雨天气指数较高的日期做了标记,方便提醒自己。 之后她便开始准备研究搞事业。一百年前的傅家是做实业的,各个产业遍布奉城,说起经营生意她也是很得心应手。只是现在时代和过去不同,做生意也得讲究因地制宜,须要深思熟虑仔细研究一番才是。 傅传琬审慎地研究了一番这个时代的产业,发现自媒体行业十分盛行,而在自媒体行业中又属直播门槛低且简单容易上手。至于直播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直播卖货、有唱歌跳舞、有玄学算命。 联想到之前参加的直播鉴宝节目,傅传琬想到自己也可以直播鉴宝——毕竟连董维那种水平的都可以的话,那自己也可以。 傅传琬继承了傅家的实干精神,敲定了项目后马上便着手开始准备。她先是上网研究了一下直播流程,又分析了一下几个直播网站的优劣,最后根据各项综合指标确定了一个平台。 她注册了一个直播账号,刚上传完头像照片,系统就不停响起‘嘀嘀嘀’的提示音,提示她有粉丝关注。 傅传琬有点奇怪,还在研究这些粉丝是不是像网上说的,是平台送给她的‘僵尸粉’,就收到了上百封私信,问她是不是参加《鉴宝师》鉴宝节目的那个沈清梨。 她恍然大悟,这些应该是通过她之前上节目认识她的,也就是通过节目积攒下来的所谓的‘流量和热度’。 而后她心思一动,直接将账号更改为‘沈清梨’,并且通过实名认证。 果然这一番操作下来,还未直播她的粉丝数就蹭蹭上涨。 反正自己的热度不蹭白不蹭。 忙完这一切,窗外的天色也微微沉了下来,远处的道路两旁也亮起了五色斑斓的霓虹灯,远远瞧去花团锦簇,如云蒸霞蔚般。 这时候门声一响,沈向文和温容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两个人勉强抬起手同 9. 第 9 章 [] 沈清梨坐在电报机前,激动得直搓手,终于再一次联系上曾祖母了!她在这边宅斗斗得都快无聊得长蘑菇了! 于是她立刻发了一行摩斯码过去: 【曾祖母您在吗?】 还好她大一闲着无聊的时候自修了摩斯码,要不然就得看着‘哒哒哒’响的电报机干瞪眼了。 很快,电报机传来了回复: 【我在。】 沈清梨很高兴,开始将最近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番。 傅传琬本来也想简单叙述一番自己这边的情况,不过考虑到时间有限,就只简单报了平安。 她想了想,又将之前从沈向文和温容那里听来的消息告知了沈清梨,嘱咐她小心留意身边人,万万要小心提防。 【好的,曾祖母。】 沈清梨回完信息,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连忙敲了一行: 【曾祖母,下周就要开学了,您别忘了去上课。】 傅传琬这才想起来现在是暑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开学了。 等结束通话后,傅传琬将沈清梨的书本翻了出来,她翻了翻,发现对方修习的专业是通信工程。还有一堆信号与系统、电磁场理论、数字系统与逻辑设计、数字信号处理、通信原理等专业课。 傅传琬翻着这些书本仔细研究了好一番。 很好,一个字都看不懂。 傅传琬用不到一周的时间,将专业课的书都大致温了一遍。 在她的那个年代,女子多只能念一般的私塾,少有的去国外大学留学的也多是修习文学、音乐或是美术之类的专业,像是建筑等专业更是只有男性可以修习。 傅传琬在傅崇禧的教导下自幼便熟读许多书籍,但对于这么专业的科目还是鲜少涉及。 她一把合上手里的书,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将书整理到书架上后,傅传琬便将手机拿出来登录了之前注册的直播平台。因为之前参加鉴宝节目的热度,她实名认证的账号已经有了十几万的粉丝。 傅传琬也没做什么准备,直接打开直播间开始进行第一次的直播。 直播刚一开始,直播间已经有不少好奇的围观网友涌了进来。 【从《鉴宝师》节目过来的~】 【从热搜过来的~】 【哇!主播没开美颜呀!】 【这颜值说是没开美颜?别瞎吹了】 【wjby,主播上《鉴宝师》节目的时候也没有美颜啊,不就长这样。】 【就算没开美颜至少也开滤镜了吧!这皮肤都成冷白皮了】 【主播本来就这么白好吧!看过《鉴宝师》的都知道。】 【不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主播,简直是美颜暴击啊!】 【……】 傅传琬看着弹幕,道:“没开滤镜,开滤镜颜色失真会影响鉴定。” 傅传琬的直播间简单粗暴,直接就叫‘鉴宝直播间’,言简意赅表示直播鉴宝。鉴于之前在《鉴宝师》节目里展露的才华,傅传琬刚开始直播,就已经有不少网友跃跃欲试想要让对方鉴定自己手里的‘宝贝’。 因为是没有预告的临时开播,这时候只有一部分粉丝和一些好奇的路人进了直播间,直播间左上角的观看人数在缓慢增长。 傅传琬随便抽了一位网友。 这位网友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想鉴定自己刚刚买的手镯。 傅传琬仔细瞧了瞧,便开口道:“这不是天然的玉镯。” 小姑娘震惊了:“我还花了5000块!难道被骗了?” 弹幕里的热心网友们也在刷: 【这个水头儿一看就是注胶的,5000哪里下得来嘛。】 【商家含泪净赚4900。】 【……】 因为是临时直播,前来让傅传琬鉴定的多是些珠宝玉石之类的,不少还是些便宜货,傅传琬也不觉得烦,一件件地耐心帮人鉴定。 秦颂忙完手里的文件,忽然想起今天华天宝晚上在直播间有直播。 他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顺手将手机划开进到直播间。 这时候华天宝的直播还未开始,他便随便翻了翻其他珠宝鉴宝的直播。他翻着翻着,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头像。 是参加《鉴宝师》节目,又‘卖’给华天宝好几件首饰的那位沈小姐。 秦颂看着傅传琬的头像片刻,点进了她的直播间。 彼时傅传琬正在鉴定一件翡翠吊坠,秦颂觉得有趣,便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她讲解着。 他自小儿便是在古玩圈子里玩到大的,对古玩的鉴别要远比那些鉴宝节目上的鉴宝专家要专业得多。那些所谓的专家除却一部分真的有些硬本事在身上的外,沽名钓誉或是学了些皮毛就来装专业的也是不少——譬如那位现在已经人人喊打的专家董维。 只是这位陆小姐倒着实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随着直播进行,直播观看人数也呈线性直线上涨。而随着直播观看人数增加,弹幕里里的各类观众也鱼龙混杂起来:有喜欢傅传琬为她点赞刷礼物的,有路过直播间好奇随便进来吃瓜的,也有质疑傅传琬的鉴定能力大放厥词的。 在质疑的网友中,有个昵称叫‘每天呼吸182cm的空气’跳得特别高。 【主播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能学人家鉴宝了?知道专家都是钻研学习了多少年吗?】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懂什么?还不是靠脸骗流量?】 【女孩子唱唱跳跳就行了,还学人家直播鉴宝?】 【……】 这位‘182’实在蹦跶得太欢,导致许多在直播间里围观的网友都产生了逆反心理: 【哇,这位懂王可真懂,这么懂自己开鉴宝直播间去呗,在这儿找什么存在感呢?】 【有在这儿找存在感的时间赶紧去多搬两块砖吧!要不然下顿饭都吃不上了。】 【哈哈哈哈这种人见多了,都是兜里比脸干净。】 ‘182’立刻被激怒了:【老子家里的古董比你们在电视上见过的都多!】 其他网友: 【哇,这么厉害!还不快拿出来秀一秀!】 【要是有肯定早就秀了,毕竟ID都要强调一下自己‘182’,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最后的倔强!(本人185cm)】 【前面的不要那么绝对,也有很多人不喜欢秀身高的,比如我。(净身高183脱鞋)】 …… ‘182’被调侃得脸上红一阵紫一阵的,立刻被激怒表示要和傅传琬连线鉴定他手里的古董,顺便也让网友们都长长见识。 傅传琬:“好的,请刷一个游艇。” ‘182’:【???】 ‘182’:【为什么给别人鉴定都不收费 10. 第 10 章 [] 【卧槽!100个游艇!50W!原谅我没有见过世面!!(净身高184cm)】 【好了,前面的请不要再玩梗身高了,不然想起来身高哥的倔强我又要笑了哈哈哈哈哈哈!(脱鞋、睡前186cm)】 【榜一大哥还需要女儿吗?四级517分的那种!】 【榜一大哥是刚注册的新号哎!该不会是特意为了主播小姐姐注册的吧?】 【……】 傅传琬却依旧很淡定,继续给下一个抽到的粉丝鉴定藏品。 傅传琬这次直播持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一直到夜深了才下播。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她向来作息规律,想着第二天就要开学了,便起身去简单洗了个澡后早早睡了。 傅传琬开学第一堂课是科选修课,因为是上百人的大课,课堂地点在学校一号楼的阶梯教室。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学生。 在阶梯教室的倒数第三排坐着两个女学生,其中一个模样漂亮打扮入时的,有张小巧的鹅蛋脸,眼睛黑亮,睫毛纤长,唇上涂着剔透的嫩粉色唇彩。一旁的那个则是团团脸,整个人圆乎乎的。 圆乎乎脸的女学生文朵这时候正低头看直播,一边看一边哈哈哈笑。 湘羽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小声一点。” 这个文朵向来没脑子,要不是没办法,她才不愿意和她这样的傻子玩。 文朵忍不住叉着腰笑:“哈哈哈小羽,你没看着,这个身高哥太有意思了!” 湘羽又皱了皱眉:“我是从来不看那些直播的。” 文朵不理解:“啊?为啥?” 湘羽清了清喉咙:“我的时间可都是用来练琴、练画和练舞的。” “啊,”文朵恍然大悟,“你都没时间学习啊,怪不得上学期和我一样都挂科了。” 湘羽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就在这个时候,阶梯教室里忽然一阵骚动,傅传琬从门口走进来。 沈清梨原本就是D大的学霸,前段时间通过《鉴宝师》和热搜又靠颜值和鉴宝火了一把,现在在D大可谓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只不过她这一进教室,大家依旧是眼前一亮:原本的沈清梨从来不施粉黛,也不欢打扮,虽然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但每天学习搞研究无欲无求十分超脱,就差一个木鱼在手里敲了。然而现在在面前的她妆容精致、体态纤纤,一头乌黑柔软的卷发如海藻般披在身上,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十足的优雅矜贵。 不像是来上课,倒像是身处在耀目的名利场。 湘羽看着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傅传琬,心里酸极了,小声哼了一声:“整容了吧。” 文朵有点好奇,将头凑了过来:“谁?你说沈清梨吗?” 沈湘问她:“你也觉得她整容了?” “没,”文朵摇了摇头:“她不是一直那么漂亮嘛!就是以前不化妆。” 湘羽又冷哼了一声:“漂亮?还不是都靠化妆。” 文朵仔细打量傅传琬:“没有吧,她脸上的妆还没有你厚呢。” 湘羽又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傅传琬自小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注视,所以对于投向她的诸多热烈目光也不在意,找到座位坐下后便整理书本准备上课。 湘羽坐在她后面隔了两排的位置,盯着傅传琬露出的一点雪白的后颈,简直恨得牙痒痒。 半晌,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片刻,一条信息回了回来。 她看了眼信息,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得意的笑容来。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还没维持两秒,就听到一旁的文朵在碎碎念:“哎,好羡慕沈清梨啊,学习那么好,年年拿奖学金,”她顿了一下,“不像我们俩,不挂科都费劲。” 湘羽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和靠着自己的实力考进奉城最好的学府D大的沈清梨不同,湘羽和文朵都是靠特长招考进来的,不过区别是文朵是靠体育加分,湘羽则靠自己爸爸给她搞了个国家二级健美操运动员的头衔给运作进来的。 只是混进来容易,考试就难了。本来她的基础就不好,D大的教授们还颇有风骨,湘羽几次想凭借着自家的背景走后门都被拒绝,跌跌撞撞一路红灯挂科,烦都烦死了。 湘羽煎熬了一个钟头,终于将一节课熬完。铃声刚一响起,她就急忙朝阶梯教室门口的方向张望。 眼瞧着坐在前面的傅传琬已经收拾完东西,朝门口走去,她连忙也跟着起身追了上去。 傅传琬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声:“沈清梨!” 她脚步一顿,转过身去,见一个模样娇俏的女生站在自己身后。 傅传琬对她没什么印象,她之前已经通过照片熟记了沈清梨一个系的同学,但并没有眼前这个人。 想来是哪个沈清梨平时不太熟悉的同学。 于是她问:“有事?” 湘羽觉得眼前的沈清梨虽然依旧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似乎和以前有哪里不大一样,但她只想着拖延时间,其他也来不及多想,于是找话题问道:“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傅传琬道:“还有事吗?” 湘羽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找什么话题,忽然瞧见站在门口的某个人,紧接着眼睛就是一亮。她笑了笑,道:“没事,没事啦。” 傅传琬点了下头,刚一转身,就看到阶梯教室门口站着个男生,正眼睛发直,眼神深深地看着自己。 傅传琬心里觉得不好,怎么又一个不认识的。 而且瞧这眼神,分明是和沈清梨有什么感情牵扯的。 下一刻,湘羽已经笑吟吟地跑了过去,十分亲昵地一把抱住了那个男生的胳膊。 男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下意识朝后避了一下,却被湘羽紧紧抱住。 傅传琬趁机想走,男生的眼神却立刻投向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了句:“清梨。” 傅传琬也看着他,片刻,又问了句:“有事?” 男生又眼神脉脉地看着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一旁的湘羽一边揽着他的胳膊,一边率先笑着开口道:“清梨,我们还有事,就先走啦。” 傅传琬一头雾水,心里正疑惑着,忽然只听得‘咔嚓’一声雷声。 雷阵雨要来了。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打车赶回家,等一路小跑蹬蹬蹬跑上阁楼上的时候,电报机的纸卷已经‘哒哒哒’地打印了一米多长了。 傅传琬喘着气坐下,粗略地扫了一眼沈清梨发给她 11. 第 11 章 [] 经过了两个礼拜的闭关,傅传琬终于把学业搞得七七八八,虽然不能和学霸沈清梨比,但至少平稳通过不挂科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在基本搞定了学业这个难题之后,傅传琬便在直播间挂上下次直播的时间通知。 一转眼几天过去,很快便到了傅传琬再次直播的时间。 刚一开播,直播观看人数便火速飙升,弹幕也被飞快地刷了起来。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微微有了些凉意,傅传琬身上披了件天青色外搭,瀑布一般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一点乌黑的碎发搭在光洁的额头,更显得皮肤雪白。 傅传琬直播向来不多话,开播后就直接抽网友鉴别藏品。 第一个抽到的是个打扮素净的年轻女孩,女孩面对镜头有点拘谨,表示是想鉴别男朋友送给自己的古玉。 “男朋友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他送给我一块古玉,说是战国的玉,我担心这古玉价值太贵,想着来找您鉴别一下。” 女孩说着,拿出一块圆形的玉,玉有成年男性的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泛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色,玉的正中雕刻着一只凤凰形状的图腾。 傅传琬打量了一番那块古玉,问:“冒昧问一下,你和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女孩:“???” 见女孩有些发愣,傅传琬又问了句:“是通过网络吗?” 女孩:“!!!” 傅传琬道:“我猜他是不是和你说,这块玉是战国的玉,非常贵重,让你好好保存收藏,千万不要摔坏了。然后最近一段时间,又时不时和你说,家里的生意不大好?” 女孩整个人都震惊了:“您怎么知道?!” 傅传琬有点无语,这种老旧到家的杀猪盘套路十年前就有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用。 当初她在网上补这个时代的诈骗知识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这种老旧的诈骗手段要不要占用自己的大脑内存,毕竟都十年了,就算是诈骗手段也早就该更新了。 不过傅传琬这么快判断出来对方上了杀猪盘的套路,除了她扎实的反诈骗理论知识基础外,也得益于她敏锐的反诈骗意识。 比如她之前接到诈骗电话,说她的银行卡被人盗用,让她去银行办理。她挂断电话后又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提醒她刚刚接到的是诈骗电话。 傅传琬第一反应不是感谢民警小哥,而是这个民警小哥是不是也是诈骗的一个环节。 所以当她对这个‘古玉’的品相有所了解,又听了女孩的描述后,一个简单的‘杀猪盘’套路便清晰浮现在眼前。 “不,不会的,”女孩还是不肯相信,“我男朋友很懂这方面的,他和我说这个古玉从沁色上看是什么红……什么红沁,他还给我看,说这玉的表面有一层很亮的玻璃光泽,就是古玉的玻璃光。” 傅传琬直接道:“从你的这块玉来看,沁色的确非常明显,但除非是玉上有裂纹,否则沁色不会这么厉害,分层也不会这么明确,最重要的是,”她道,“你刚刚说玉的表面有一层很亮的玻璃光泽是古玉的玻璃光,而真正的古玉,特别是战国时期的古玉,根本就不能从肉眼看到明显的玻璃光。” 傅传琬的话音刚落,直播间里的弹幕便热闹地讨论了起来: 【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恋爱脑!我当初就被杀猪盘骗了几十万!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手段这么单纯的骗子也不多了……】 【要我说还是怪你笨咯,骗子怎么不去骗别人?】 【前面的那骂你是不是也怪你嘴贱呀?大家怎么不骂别人就骂你呢?】 【……】 元昊摸进直播间的时候,看到的刚好就是网友们互相争吵的画面。 今晚他正在参加一场私人性质的宴会,参与宴会都是圈子里的名流。 他刚准备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大,一身华服的湘羽便微笑着朝他走过来。 她藕一般白皙的胳膊亲昵地搭在元昊的臂弯里,笑吟吟地道:“我刚刚还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躲在这里。” 元昊脸上露出一点不耐的神色,但还是把手机锁屏扔进了口袋里。 他将胳膊从湘羽的臂弯里抽出来,问:“找我有事?” 湘羽也没在意,道:“我舅舅到了,他说想见见你呢。” 湘羽的舅舅是做古玩生意的,有钱有势,白道□□都认识不少人。 元昊其实最讨厌这种场合了,只是碍于礼数只好硬着头皮应付着。 他好不容易终于应付完了场面生意,准备去找个安静的角落里待着,穿过内厅的时候一抬眼,忽然一愣。 紧接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小叔叔。”他喊了声。 秦颂正端着酒杯同面前人说话,听到声音侧头,在瞧见元昊的时候也微微笑了一下。 湘羽不认得秦颂,下意识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元昊却没搭理她,自顾自地快步上前去。 湘羽心里好奇,下意识朝那个年轻男人看去,那个男人看起来十分英俊,气质矜贵,只是面容冷淡,很是有一点生人勿近的意思。 她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又无聊地在角落里吃了会儿甜点,一直等了好半天,才瞧见元昊往这边走来的身影。 湘羽立刻迎了上去。 元昊的脸上还带着点未消的笑意,端起酒桌上的香槟高兴地喝了一口。 “以前没听说过你有个那么年轻的小叔叔。”湘羽对那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有点好奇,“也从没听你提起过?” 元昊端着酒杯又喝了一口:“不是我的亲叔叔,我们两家是世交,在辈分上我要叫他一声小叔叔。” 他显然依旧很高兴:“他很忙,我平时也很少能见到他。” 湘羽用叉子搅着甜点上的奶油,问:“你小叔叔叫什么呀?” “秦颂。” 湘羽一愣,她虽然不认识秦颂,但对秦家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她还想要再问几句,这时候有熟悉的来同她打招呼,她只好将问题都暂时咽了下去,先去应付那边的宾客。 之前元昊心里就一直一把小刷子一样挠来挠去,湘羽离开后,他便立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进到直播间。 直播间里傅传琬还在直播,这时候刚帮一个网友鉴别了一对玉镯子。 元昊刚美滋滋看了两眼,忽然屏幕一闪,一个叫‘S’的网友给傅传琬送了100个游艇。 下一刻,弹幕上立刻热闹了起来: 【哇!榜一大哥出现了!!】 【土豪求 12. 第 12 章 [] 清晨,陆家小阁楼。 沈向文和温容双双直挺挺地躺在宽敞的双人大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半晌,沈向文叹了口气,道:“别躺着了,该起床了。” 温容还看着天花板,脸上是满满的忧愁:“就不能,休息一天吗?” 沈向文也依旧看着天花板:“休息啥?咱们公司这情况,一天都缺不了人。” 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半晌,两人再次双双叹了口气。 温容呜咽一声,一把抱住了一旁的沈向文:“老公,我是真的不想上班。” 本来没事儿旅旅游,和好姐妹跳跳广场舞的日子都摆在眼前了,谁想到莫名其妙她就返岗再就业了!还是最辛苦的开公司! 一旁的沈向文也很抑郁,难道他想上班? 最近工会组织的钓鱼和爬山,他一场也没参加上! 同床同梦的两个人简直想互相抱头痛哭一场! 只是两人难过归难过,该上班还是得上班。 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女儿以前也独立成熟,性格有些冷淡,还经常帮他们收拾一下乱摊子,但陆家基本还是一直维持着团结友爱和谐友善的家庭氛围的。 但自从他们这次旅游回来之后,和女儿之间的相处模式就莫名变得有点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他们也说不上来,就是每次和女儿相处,总感觉对方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反正两人面对着女儿后就莫名有点害怕,根本不敢开口说自己不想上班。 两个人躺在床上哀愁了半天,最终没有办法,还是爬起来准备去公司。 一百年前的傅府,沈清梨也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傅府的早餐很讲究,一般是吐司、蛋糕,配上煎蛋蔬菜水果沙拉,还有果汁和温润顺喉的杏仁茶或是咖啡,虽不甚丰盛,但主要高纤维低油腻讲究养生。 沈清梨对一日三餐没什么要求,只求饱腹就好。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杏仁茶,心里盘算着最近什么时候会下雨。 这时候不比一百年后,科技不甚发达,天气预报更不精准,她又时不时要参加个名媛舞会,总是怕会错过和曾祖母的联系。 沈清梨正沉思着,忽然听到对面的傅崇禧唤她:“琬琬!” 沈清梨一愣:“什么?” 傅崇禧笑着问:“在想什么呢,你母亲喊你你都没听到?” “没,”沈清梨顿了一下,“没什么。” 傅夫人满眼爱怜地看着沈清梨,道:“刚刚我和你父亲说,你林伯伯的小公子林丰茂刚刚回国,林丰茂你还记得吗?你们小时候见过几次面。” 沈清梨当然不认得什么林丰茂,于是含糊着道:“好像有点印象。” 傅夫人又笑着道:“那孩子想着许久没见你,想约你喝茶呢。” 沈清梨心道,不过是小时候见过几次面,又不熟,有什么可喝茶的。 不过她也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多纠缠,于是便道:“好吧。” 等回到房间后,女佣在一旁帮沈清梨整理衣柜,沈清梨则趁着这闲暇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着看。 女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笑着问:“小姐,您准备穿哪件衣服去和林少爷相亲呀?” 沈清梨:“???相亲?” “对呀,”女佣喜滋滋一笑,“您刚刚在餐桌上不是答应了和林少爷相亲吗?” 她脸上洋溢着喜悦:“我听说这林少爷很是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沈清梨的话忽然一顿。 她回想起刚刚在餐桌上的对话,难道喝茶的意思就是相亲? 沈清梨的表情当即就僵在了脸上。 对于一个每天醉心于学习的社恐型学霸,当然对相亲这种活动十分不感冒,况且这个林少爷还百分之一万不是她的曾祖父,有这相亲的时间她在家看两本书不香么? 然而对沈清梨的内心一无所知的女佣还在一边美滋滋地帮自家大小姐挑衣服:“小姐,您看这件怎么样?还是这件?或者是这件?” 沈清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一只手撑着头看着面前的书,随口道:“随便哪件,反正也都成不了。” 女佣觉得奇怪:“为什么成不了呀?” 沈清梨当然不能说因为我曾祖父肯定姓沈啊,为了转移女佣的注意力,她便随便指了一件道:“这件,就这件吧。” 女佣立刻将之前的话题抛到了脑后:“好的小姐!” 下午两点,奉城某咖啡厅。 沈清梨一身精致的白色长裙坐在餐桌一端,戴着蕾丝手套的双手交叠端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端庄,脸上则带着得体的公式化微笑。 餐桌另一端坐着个年轻男人,衣着昂贵,头发梳得油亮二八分开,这时候正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游历史。 他深信男人的魅力在于讲述,而女人的美德在于倾听。 所以当对面那位漂亮娇俏的女郎面带微笑和崇拜神情倾听自己的故事的时候,一股自然而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对面的女郎已经被自己的内涵和底蕴彻底征服了,毕竟女人向来都是这样美貌而肤浅的动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肤浅与愚蠢,才显得女人更加可爱。 “当然,我对物理学方面也多有涉猎,比如物理学方面的几个重大问题:分子物理学和统计热力学是怎么出现的,发光以,以……” “发光以太。”沈清梨微笑着道。 “对,以太,”男人忽然皱起眉头,“你听说过这个词?” “报纸上瞧见过一次,”沈清梨脸上尽量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不过懂得不多。”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女人嘛,都是肤浅又可爱的小动物,每天只知道买漂亮的衣服和珠宝,哪里懂得物理这种深奥的学科呢。 随即,他便又开始继续就自己对物理的深入了解夸夸其谈起来。 沈清梨强忍着想要纠正对方多处常识性错误的冲动,最终实在忍耐不住:“不然,”她微笑着看着对方,“您还是继续讲您之前游历山河的故事吧。” 一顿饭下来,沈清梨简直筋疲力竭。 于是傅家大小姐的第一次相亲便这样无疾而终了。 傅老爷和夫人毫不在意,继续帮她物色相亲对象。 吸取了上次不成功的经验,这次傅夫人特意事先询问自己的宝贝女儿对相亲对象有什么要求,免得再次无功而返。 沈清梨心道,问我有什么要求有什么用,得问曾祖母有什么要求才行呀。 不过眼瞧着这天气一时半刻也不会下雨,沈清梨没办法联系上傅传琬,只得含糊着敷衍道:“长得帅的,不要留过学的。” 首先根据曾祖母流传下来的基因,曾祖父应该不会太丑。 其次,她实在不想再相一个懂王了。 傅夫人的效率简直惊人,不过两天的时间又给她筛选物色了一批新的相亲对象,并从中筛选出了一个最优秀的。 这次的相亲对象是王家的大公子,相貌英俊、风流倜傥,而且早早就接手了王家的生意。 沈清梨坐在咖啡厅里,端起面前的白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 面前的男人有着副还不错的相貌,衣着讲究,穿着件料子西服,领带上插着黑曜石别针,袖口上则是配套的钻石袖扣,礼帽和手杖放在一侧,一副油头粉面的模样。 他先是仰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沈清梨的容貌,在确定对方的容貌达到了自己的要求后,才开口问道:“傅小姐平日里有什么兴趣爱好?” 沈清梨差点脱口而出搞科研,她顿了一下,才回答道:“看看书,养养花,做做生意。” 男人在听到她说‘做做生意’时,眉头皱了起来:“恕我直言,女孩子还是不要经常抛头露面的好。” 沈清梨:“?” “我就直说了吧,”男人道,“我希望我们结婚后你能够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专 13. 第 13 章 []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刚一推开车门,一股滚烫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傅传琬抬手扶了扶帽檐,抬头朝前看去,只见一座砖红色的老式阁楼出现在眼前。浓绿色的爬山虎蜿蜒着向上攀附在阁楼上,显然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 傅传琬将保养品的礼盒换了个手拎着,然后便上前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不多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谁呀?” 随即大门打开,一位约莫五十出头,依稀能够辨认出年轻时的美丽容貌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一瞧见傅传琬,脸上便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哎呦,我的小宝贝!”她亲昵地一把抱住傅传琬,“可给姑姑想念坏了!” 傅传琬也笑了,抬手回抱住女人,也回抱住自己素未谋面的小孙女。 她昨天从沈清梨那里得知,沈清梨的姑姑住在距离奉城不远的另一个城市,也许从姑姑那里能够问询到有关曾祖父的一些细枝末节。 于是她便一刻不耽误地即刻赶来了。 姑姑自沈清梨小时起便对她十分疼爱,只是后来沈清梨学业繁忙,两家人又离得远,便不得总见面。 她给傅传琬端了许多水果零食,拉着傅传琬的手亲昵地问她最近学业好不好,在学校开不开心,怎么又瘦了之类的。 傅传琬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也是一阵柔软,柔着声音陪对方唠着家常。 聊了一会儿,傅传琬便问起曾祖父的事情。 姑姑眉心皱了皱:“我对祖父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她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祖父。 “那姑姑您记得曾祖父叫什么名字吗?” 姑姑又摇了摇头。 然而随即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对傅传琬道:“宝贝,你来。” 傅传琬跟着姑姑去了卧室,眼瞧着姑姑从卧室的衣柜下面翻出来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本瞧起来有些年头的相册。 姑姑拿起一本相册,一页页地翻起来,傅传琬则在一旁瞧着。 这些都是有些年头的老照片,甚至还有几张傅传琬的旧照片,但是却一张曾祖父的照片都没有。 傅传琬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张曾祖父的照片都没有呢?” 姑姑保养得宜的细长手指合上相册,叹了口气:“我听说曾祖父很早就故去了,所以就没留下几张照片。” “很早就去世了?因为什么去世的?” “这就不清楚了。”姑姑摇了摇头,“好像曾祖母不怎么喜欢提起有关曾祖父的事情。” 傅传琬:我不喜欢提?为什么? 姑姑见傅传琬一脸犹疑,便爱怜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毕竟这都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呀。” 一趟旅程毫无收获,曾祖父的信息连一根毛钱都没打听到。 傅传琬斜靠在小阁楼的书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朝窗外打量,心里盘算着怎么继续打听曾祖父的信息。 忽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一亮,她拿起手机一瞧,又是一条邀约信息。 自从傅传琬开通直播后,直播间的粉丝数暴涨,每次的直播观看人数更是节节攀升,很快便成了直播间里小有名气的网红。 而随着她的人气暴涨,也接连收到了好几家经纪公司,以及几个节目组的签约邀约。 傅传琬对经纪公司的邀约没什么兴趣,她刚准备将手机丢到一边,在瞥见这家演艺公司的名字的时候却一顿:天颂传媒。 傅传琬眉头蹙了蹙,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也没在意,将手机扔到一旁,准备开始今晚的直播。 因为之前复习功课耽误了两个礼拜,傅传琬才一复播,直播观看人数便立刻冲顶,喷涌而出的弹幕直接把直播间刷屏了。 傅传琬按照惯例抽了第一位网友,开始第一场鉴定。 这一场直播有条不紊地结束,直播人数也再创新高,然而傅传琬的面色却有些沉重。 她之前进行了几次直播鉴宝都没什么问题,然而这一次的直播有一位网友请她鉴定一柄搪瓷茶壶,虽然她依旧对藏品准确地进行了鉴定,但却发现无论摄像头的像素有多么清晰,但在鉴定时依旧不如肉眼观看来得仔细精准——比如精细的釉色、淡色的光晕之类,经过了摄像头的传输总会发生一定的失真。 特别是古玩鉴定这一类藏品更是需要极其的精准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是很小的一点色差都会造成极大的失误。 傅传琬想到这里,便又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邮箱,邮箱里堆满了各个经纪公司及节目组的邀约。她暂时对签约经纪公司兴趣不大,于是便筛选了节目组的信件一封封看。 邀约的节目组大多是鉴宝类相关,当然也有一些轻综艺。 傅传琬将这些邀约综艺整理了一份excel表格,一个个搜索查询,并按照各类综合指标进行排列筛选。 她简单地整理完后,发现一档名为《鉴宝实录》的综艺综合热度指标最高,而且是断层的高。 按理说这类鉴宝节目并不是大热综艺类型,并且因为自身题材的局限性,不会有太高的热度,基本都和之前参加的《鉴宝师》一样,走阳春白雪的路线。 然而这档《鉴宝实录》的热度却出奇地高,甚至力压了众多综艺高位蝉联榜首。 傅传琬有点疑惑,按理来说一档鉴宝性质的综艺就算是热度再高,碍于本身题材的限制也不容易兼顾专业性和娱乐性的,所以人气和普通娱乐性质的综艺相比也很难望其项背。 这档综艺又有什么独特的苏点和爽点,能够抓牢观众的心呢? 她仔细研究了一番,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原因:除了这档综艺本身投资很大、节目环节设置引人入胜、参与鉴定藏品也极其精良外,节目的鉴宝专家团在业界十分专业出众,更主要的是,鉴宝专家团里的主C位专家,是业界有名的江白煦。 鉴宝专家多是在古董圈颇有声望的专业人士,而众所周知,专家就同美酒一般,越有‘年头’越值钱——至少噱头上可以吹得更响亮。所以节目里邀请的鉴宝专家也多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师们’。 然而这位年纪轻轻的江白煦却与普通的鉴宝专家们迥然不同,他出身古玩世家, 14. 第 14 章 [] 正如傅传琬所料,《鉴宝实录》这档综艺走的的确是阳春白雪的路线,但阳春白雪不代表就要曲高和寡,毕竟节目组的几十号人可都是要吃饭的。 况且制片人制作这档节目是想着赚钱的,又不是搞慈善的,在兼顾节目质量的同时热度当然是越高越好。当初请江白煦来节目,除了他鉴宝能力十分卓越外,也为了这个原因——自然当初能够请到江白煦也是机缘巧合并且搭了不少的人脉,而且从节目效果上来看,属实也是节目组祖坟冒青烟了。 所以打从任光赫看了傅传琬那期《鉴宝师》,又看了她的几期直播后,便盘算着想请她来做节目嘉宾。 他仔细研究了一番这个小姑娘,发现她不仅鉴宝方面的专业知识过硬,能控得了场,而且有着不少体量的粉丝,粉丝还又能打又能氪金——能氪金这点他是从傅传琬直播间里的榜一大哥和榜二二哥互相疯狂砸钱互撕瞧出来的,当时那氪金的场面,深深震撼了他,场面十分具有煽动性,搞得他也差点没忍住跟着投起来——好在他白嫖的天性及时制止住了这股冲动。 等冷静下来后,任光赫又复盘了一遍,他发现直播的全程傅传琬的情绪都很稳定,不管你打赏也好,不打赏也罢,她都云淡风轻不甚在意,仿佛她见惯了钱,根本不在意这些黄白俗物。 然而人有的时候就是抖M,她越是不在意,反而想要给她打赏,哄她开心。 古代的为搏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大抵就是这么个心境吧。 任光赫不仅是个成功的制片人,同时还是个眼光毒辣的商人,他从傅传琬这里看到了商机。 很明显的商机。 于是他出了十分丰厚的条件请傅传琬做节目的鉴宝专家嘉宾,而不出他的意料,果然带来了预料——甚至是高于预料的热度。 任光赫在傅传琬达到了他的预期热度后,便立刻带着节目组+沈清梨的词条买了几条热搜,再次不出他的预料,这几个词条不论是阅读量还是讨论度的数据都非常好。 但为节目组带来热度的同时,热搜里骂傅传琬的网友更多了: 【呵呵,网红真的好会营销啊,一晚上好几条热搜,谁看了不说一声羡慕。】 【资本按你头喂屎,不吃也得吃。】 【营销真的太多了,本来还挺有好感的,粉转黑了。】 【当初江白煦第一期录节目的时候有这么多热搜吗?】 【能不能不要把民选和资本推的相提并论?江白煦的专业能力碾压这个啥梨一百倍吧?】 【倒也不必,看过沈清梨直播的表示她的业务能力不比江白煦差。】 【wjby,网红的水军是不带江白煦不会说话吗?】 【又拉又踩的你si了!(微笑)】 …… 网上撕得风生水起,傅传琬这边却淡定得一批,除了例行的直播外就是温书做题备考。 提到备考傅传琬也有点犯愁,这么久了她和沈清梨一直没换回来,若是三年五载都换不回来,考虑到她曾孙女的学霸身份,她不是还得考个研考个博什么的吧…… 傅传琬虽然算不上不喜欢学习,但最喜欢的还是搞钱,毕竟这是傅家女儿流淌在血液里的遗传基因。 读书倒是没什么不好,但是耽误她赚钱啊! 况且她现在白手起家,钱要一分分赚,又不能像是在傅家一样生意遍布奉城,每天躺在家里看账本,就有流水一样的进账。 在经过了几天的热搜狂轰滥炸后,《鉴宝实录》终于正式官宣了傅传琬加入节目组的鉴宝专家团。 做戏做全套的任光赫还非常贴心地为傅传琬买了水军控评,很是大张旗鼓搞了一番,搞得傅传琬的粉丝冲到微博准备控评的时候发现活儿都□□完了一脸懵逼,最后只好凑合点点赞。 当然任光赫还买了配套的‘节目+沈清梨’格式的热搜,顺便把热搜的数据关联了节目,一如既往地秉持一点钱都不白花原则。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江白煦正在拍卖会场的贵宾休息室内拿着手机打游戏,门声一响,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窈窕的漂亮女人扭着细腰走进来。 江白煦眼皮也没抬一下,随口问:“有事?” 乔姐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摸出口袋里的香烟刚要点上,忽然想起面前的小祖宗不喜欢烟味,又将烟扔了回去。 “一点小事儿,”她道,“你们节目组来了个新人,老赫让你在微博上转发一下。” 江白煦依旧头也不抬:“不转。” 乔姐笑了:“你都不问问来的什么新人?” 江白煦手里的动作不停,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着:“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姐脸上露出一点揶揄的神情:“是个美女呢。” 江白煦的手一停,这一关又卡死在最后的紧要关头。 他有点烦,重开一局的同时问:“还有事?” 乔姐知道他这是在赶客的意思了,她耸了耸肩:“话我是带到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江白煦依旧头也没抬,却在乔姐离开后冷笑了一声。 他对任光赫的那一点把戏实在是烦得厉害,之前几次硬是往节目组里塞他们公司的新人女艺人。塞新人也不是不行,但塞的还是对古玩一窍不通,却只想着蹭热度博流量的,还暗搓搓买热搜和他炒cp,搞得他不胜其烦。 江白煦一门心思全在古玩古董上,这种对古董毫无敬畏只想着蹭热度博流量的,在他看来完全是对古玩这一行当的亵渎。 所以这次乔姐说节目组里又加了个新人美女,他第一印象便没什么好感。 当然更不会转什么微博。 然而另一边的任光赫却预判了江白煦的预判,知道他根本不会转官宣新人的微博,于是在官宣后火速买了江白煦和新人沈清梨不合,两人颇有嫌隙之类云云的通稿,还买了营销号大肆宣传。 目的还是那一个——给节目组搞热度。 江白煦因为去班霍尔拍卖行竞拍的行程要耽误几期鉴宝节目的录制,而《鉴宝实录》的热度很大程度上又依赖于江白煦,所以任光赫便想着借新人延续热度。 至于为什么要炒两人不和而不是炒cp——傅传琬只是他花钱请来的鉴定专家嘉宾,又不是他公司的签约艺人,他的目的又只是要热度,劳心劳力地炒cp干嘛?难道免费帮傅传琬吸粉吗? 提到炒热度,向来深谙营销之道将炒作 15. 第 15 章 [] 不同于之前在微博上对傅传琬的狂轰滥炒疯狂营销,节目正片里对她的着墨很少。毕竟这是一档专业的鉴宝节目,主要的镜头依旧聚焦在鉴定的藏品上,镜头只偶尔扫到现场的鉴宝专家团队的时候,才能匆匆瞥见那一抹鲜艳的身影。 然而即便节目的剪辑和镜头里的傅传琬十分低调,弹幕里的提及率却十分之高: 【这就是那个营销颜值的什么网红吗?长得也就那样啊。】 【一个正脸都没露你是怎么看出来长得就那样啊……】 【网红的粉丝还真是一句话都不让说啊,哎呦好怕怕呀,我就是个素人,粉丝可别网暴我。】 【楼上对着空气挥拳可给自己累坏了吧,快歇歇吧。】 …… 直播现场的傅传琬却全然不知网络上乌烟瘴气的撕架,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鉴宝台上的那一件藏品上。 第一位持宝人带来的藏品是一件珐琅双象耳衔环方瓶,自述是乾隆年制的官窑品。 傅传琬仔细观察那件藏品,这件方瓶四面开窗,四面山水花鸟图案,两侧有双象耳衔环,整体瞧上去工艺雅致。 鉴宝专家团的专家们显然对这件藏品也是兴趣十足,纷纷戴着手套捧着藏品细细端摩。 傅传琬是新加入鉴宝专家团队的,资历又浅,所以座位在较偏的位置,距正中央的鉴宝台有些距离,瞧不大清那件藏品的细节。不过她倒没显出一点的不悦或是不满——或者说,当古玩藏品被呈上鉴宝台的时候,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藏品吸引了,分不出其他来。 正当鉴宝专家们对这件藏品仔细研究激烈讨论的时候,位于正中位置的鉴宝专家陈靖却将目光投向了傅传琬,温和地笑着问她:“这件藏品小陆怎么看?” 陈靖是鉴宝专家团队内少有的女性鉴宝专家,她气质端庄,一头银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耳后,不施粉黛,却从岁月的痕迹当中可以清楚辨认出年轻时的出众美貌。 同大部分的鉴宝专家相似,陈靖也是出自古玩世家,丰富的履历赋予她浓厚的古玩甄别经验,即便是在卧虎藏龙的古玩圈她也是翘楚般的存在。 其他专家原本还沉浸在对藏品的鉴赏和激烈争讨当中,听到陈靖的话似乎刚反应过来,临近的专家便侧了侧身方便傅传琬前来甄别。 傅传琬捧着那件珐琅方瓶仔细端详,珐琅彩填色厚实,色彩饱满,紧接着她戴着手套的手指在珐琅面轻轻扫了一圈:釉面平整,画面层次感立体,她又斜对着光瞧向瓶体:釉面具有油彩光泽,在灯光的发射下显出一股油汪汪的光泽来。 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果然直播鉴宝还是有不少的弊端,就比如这一层釉面上的油彩光泽,如果仅凭镜头是很难捕捉的,还有釉面的质感——采用现代技术提纯的彩和古代的传统提纯方式截然不同,山水画的手感摸起来的涩感层次也不同。 傅传琬小心地将瓶身翻了个方向,在瞧见某一处的时候表情却一顿。 陈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表情的变化,问:“小陆觉得哪里不对么?” 傅传琬放下手里的珐琅方瓶,道:“这件是赝品。” 她的话音一落,其他几位专家的表情都是一顿。 众所周知对于藏品的真伪鉴定向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经历了上百年之久的古董,更是千人千面一个一个看法,除非仿品的仿制工艺过于粗陋,否则即便是颇有资历的专家也很难一口咬定藏品的真伪。 之前几位专家就这件珐琅方瓶的真伪进行了激烈的争论,直到最后也都没有一个定论,未曾想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却一口笃定地回复是赝品。 这让这些一贯谨慎的专家都有些惊讶。 傅传琬却并没有在意其他专家的神色,而是接着道:“这件珐琅方瓶做工的确精细,施釉较厚,釉面肥润,而且糯米胎的油性也很大,只是象耳的颜色不对。” 随着她的话,其他专家也顺势将目光投向那珐琅方瓶的象耳上来:官窑的象耳多用矿物金,而且施金较厚,一些仿品多用铜粉而非真金。 只是这件藏品的象耳的确是用的真金,那么问题到底在哪里? 其他专家都凝目盯着藏品,直到其中一个专家眼睛一亮:这件珐琅方瓶的象耳的确是用的真金,只是颜色不对。 不同于官窑的万字锦地或是描金松石绿地金是光泽鲜亮的颜色,象耳虽采用了真金,但碍于古时候年代提纯技术手段不成熟,金的纯度不够,再加上经过多年传世的空气氧化痕迹,所以颜色以及触感会有细微的不同。 不得不说这一件赝品的确仿工精致,若不是这一点细微的差别一般人的确很难辨别出来。 原本一些专家还对傅传琬加入鉴宝团队颇有微词,毕竟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又不曾像江白煦一般有何过人的履历,再加上前期傅传琬的疯狂(被)营销,导致大家惯性以为她同于梦妍一样——不能说对古玩一窍不通,但大抵也是靠着鉴宝节目蹭热度的。 然而傅传琬指出的这一点细节,却让其他的鉴宝专家们对她另眼相待。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孟伯舀都忍不住问她是怎么瞧出来的。 至于怎么瞧出来的——无他,唯手熟尔。 傅传琬当初天天摸这些古董古玩的,可不要太熟悉,这珐琅方瓶的仿工虽然精湛,但那象耳的颜色她一瞧就知道不对。 这一件藏品的鉴定很明显让其他鉴宝专家的态度都松软了下来,之后的几件藏品的鉴定还时不时地会特意询问傅传琬的意见。 专家团们的态度这样明显,就连屏幕前的吃瓜群众们也感觉到了: 【专家团的专家很照顾新人哎。】 【我也感觉专家们好像都还蛮喜欢小梨姐姐的。】 【因为业务能力强吧,她说的话都挺言之有物的,话不多但一针见血拿捏要害那种。】 【呵呵,网红的粉丝可真能吹啊,这牛逼闪闪的皇族剧本拿的,也不怕太沉再闪了手腕。】 【我也觉得剧本好假啊,一群鉴定大师都没瞧出来问题她一眼就瞧出来了?当观众都是弱智吗?】 【辛 16. 第 16 章 [] 一个月见了十几个相亲对象,其中还包含不少各类奇葩,沈清梨直接就□□抑郁了。 于是在傅夫人又又又一次提出相亲的时候,沈清梨直接装身体不适赖在了床上。 然而即便她装病还是耐不住佣人在一旁叨叨叨。 “大小姐,我听说这次的这位真的不错,英俊潇洒,年轻有为,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品端方,特别特别有风度!而且我还听说不少家的小姐都倾慕于他呢!” 沈清梨哼了一声,拿起一旁的枕头盖住了头。 “哎呀,大小姐,”佣人再接再厉,继续喋喋不休,“您就去瞧一眼呗,万一这位刚好入了您的眼呢?” 沈清梨这次哼都懒得哼了,这一百年前奉城里的媒婆简直是要上反诈骗app的程度,嘴里根本没一句实话。 佣人孜孜不倦地继续推销:“大小姐呀,我听说这位沈先生真的不仅品貌俱佳,而且……” 原本一直埋头在被褥里的沈清梨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抬起了头:“你说他姓什么?!” 佣人被她吓了一跳:“姓,姓沈啊……怎么了吗?” 沈清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个起身从床上蹦了起来,直接就冲向了衣帽间。 她压抑不住心中的雀跃火速挑着衣服,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曾祖父!我来了! 一个钟头后,原本还称病的沈清梨已经打扮合宜地坐上了洋车,准备前往这个月去了十几次的咖啡厅赴约。 在路上的时候,沈清梨已经把这位沈少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清楚了,这位沈少爷姓沈名善本,是奉南沈家的长子,品貌皆优,风度儒雅,而且家境优渥,早早就接管了沈家的生意。 傅家的洋车缓缓在咖啡厅门口停下,随后司机下车来躬身打开后车门,沈清梨戴着礼帽弯腰从车上走下来,一抬头,便瞧见一位面容英俊形容儒雅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在瞧见她后向她微微行了个绅士礼:“傅小姐您好,鄙人沈善本。” 之后的两个钟头,沈清梨经历了一次从未有过的,非常愉快的相亲。 总结来说,这位沈先生不仅容貌英俊,风度翩翩,而且博学多才,非常有内涵底蕴。对待女性也温文尔雅,十分尊重。即使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是择偶的不二人选。 大抵是一旦对一个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再瞧这个人时便带了滤镜,沈清梨坐在沈善本对面,怎么瞧怎么觉着对方面善。 沈清梨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十分雀跃,就等着下次雷雨天和曾祖母联系的时候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找到了曾祖父这个好消息。 沈清梨的首战告捷也使得整个儿傅府上下都是一片雀跃,傅崇禧和夫人不放心,也暗地里去考察了沈善本一番,两人对沈善本的印象都不错,一拍即合十分满意。 之后沈清梨又同沈善本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应对方的邀约看了场电影,还有一次是在一场舞会上见了面,沈善本邀请沈清梨跳舞。 但她没跳。 至于为什么没跳,这也是让沈清梨十分心累的一点,作为傅家的大小姐傅传琬可谓是十项全能,不仅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而且品鉴古玩能力了得的同时,弹琴跳舞也是无一不精通。 然而这可难为坏了平日里只会搞科研的沈清梨,品鉴古玩弹琴书法之类的暂且放到一旁,就跳舞这项,就是避也避不过的——这个年代的大家小姐们常常要参加各种名媛舞会,跳舞当然是基本功。 为了不露馅,沈清梨很是大门不出地努力钻研了好些日子,也才勉强学了个七七八八。 沈清梨天天听自己家的佣人说大小姐是整个奉城里跳舞跳得最好的,为了防止暴露她还是忍痛拒绝了沈善本伸向她的手。 然而她的拒绝在傅崇禧和夫人的眼中却有了别的含义:难道女儿对这位沈先生不满意? 不满意没关系,再找! 于是傅氏夫妇又开始帮女儿物色新的相亲人选,并在众多候选人中再次迅速锁定了一位品貌俱佳的。 得知消息后的沈清梨一脸黑线,正准备开口拒绝,傅夫人的一番话让她当场呆愣在了原地:“这位小沈先生也是容貌英俊,人品端方呢。” 沈清梨敏锐地捕捉到话里最重要的关键点:“小沈先生?他也姓沈?” 傅夫人点头:“这位小沈先生是奉北沈家的次子,叫沈光耀。” 沈清梨:??怎么又一个姓沈的?那到底哪个才是她的曾祖父?! 傅夫人见沈清梨一脸呆滞,以为她是对沈光耀不满意,于是解释道:“这位小沈先生虽然年纪轻一些,但为人踏实,平日里喜欢钻研学问,”想到最近时常瞧见女儿手里捧着本书看,她便又道,“你们或许谈得来也说不定呢。” 原本以为任务搞定就等着曾祖母穿回来结婚的沈清梨不禁悲不自胜,垂头丧气地开始了和另一位沈先生的相亲。 出乎意料,这位小沈先生的确如傅夫人说的一般为人踏实,喜欢钻研学问,沈清梨倒是和他蛮聊得来的——就是不知道曾祖母和他聊不聊得来。 沈清梨煎熬了小一个月,终于盼来了场雷雨,她第一时间就守在电报机旁,给傅传琬发去了信息: 【曾祖母,您向姑姑询问到曾祖父的信息了吗?】 半晌,对面回过来一条信息: 【没。】 沈清梨哭丧着脸,继续敲电报: 【我这边遇到了两位姓沈的先生,但是不知道哪一位才是我的曾祖父。】 傅传琬想了想,问:【父亲和母亲怎么说?】 沈清梨:【他们说,都行,看你喜欢。】 她顿了顿,又道:【要不然我给您描述一下,您看看您更喜欢哪一位?】 傅传琬:??这也是能云相亲的吗? 况且,她敲下一行字:【时间不够。】 一般一场雷雨也就个把钟头,除去两人敲摩斯码的时间,剩下能够联络传递信息的时间实在是捉襟见肘。 沈清梨略想了想: 【我有个办法。】 【曾祖母我把这几位姓沈的候选人情况写在纸上,埋在梨树下,您记得到时候取出来。】 第二天,等沈向文和温容去公司后,傅传琬就再一次拎着小锄头去梨树下熟门熟路地挖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在树下原本埋首饰盒子的地方挖出个白瓷的罐子。 傅传琬先是打量了一番白瓷罐子:呦,还 17. 第 17 章 [] “直播?”秦颂撩起眼皮瞧了眼助理。 “是的小秦总,”助理微笑着道,“已经直播半个小时了。” 秦颂却并未接这个话题,而是问:“经纪约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助理听他提及经纪约脸上露出点难色来:“沈小姐那边没有答复。” 小秦总看中了沈清梨卓越的鉴宝才能,想要将对方签到自己公司旗下的拍卖行,他也多次措辞诚恳地向对方提出邀约。 奈何对方却一直没有答复。 事实上,有好几封邮件对方甚至连读都没读。 原因无非有二:沈小姐对邀约不感兴趣,或是向沈小姐提出邀约的太多,对方没瞧上自己的邀约。 但不论哪一样,都是自己的失职。 不过助理也有点委屈,和众多光鲜亮丽的节目邀约相比,签约拍卖行的确瞧起来不怎么有吸引力。 何况对方还是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哪个小姑娘会不喜欢光鲜亮丽的镁光灯,而选择沉闷繁冗的古董研究呢? 更何况那位沈小姐还有那么多华天宝的古董珠宝! 他要是有那么多的珠宝和钱! 早就退休不上班了!! 不过想是想,助理还是很快屏气敛神认真严肃地等待着小秦总的指示。 秦颂却没有他想象中的不悦,似乎像是预料到那位沈小姐并没有理会邀约一般,只是淡声道:“你找时间亲自去一趟。” 助理虽然不是很懂自己老板为何对那位沈小姐这样青眼有加,但还是立刻点头道:“是。” 秦颂像是想起什么,又添了句:“不着急,过段时间吧。” 秦颂低头继续批复文件,一抬头,却瞧见助理还站在原地没动,于是他问:“还有事?” 助理脸上又露出些难色来,之前秦颂瞧上颗梨形鲜彩黄钻,让他去班霍尔拍下来。 万万没想到他在班霍尔竟然遇到个可怕的祖宗——江白煦。 助理一瞧见江白煦,心里就咯噔一声:完了,这下老板交待给自己的任务恐怕是要折了。 按理说秦家和江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江白煦和秦颂因竞拍产生过些嫌隙,之后便不知怎么的和小秦总较上劲儿了。两人王不见王还好,一旦碰巧出现在同一个拍卖会上,那空气中的气压低得能砸死人。 这次也果不其然,竞拍一开始江白煦就牟足了劲儿和自己抢拍,自己每次举完牌他就立刻举牌压自己一头。 助理简直一脸愁容,也不知道江白煦放着那超高火爆收视率的节目不录,千里迢迢大老远跑到班霍尔来干什么呢。 他没办法,只能一边竞拍一边给秦颂打电话询问,秦颂那边倒没怎么在意,只吩咐他按照原定的价格竞拍,不必和江白煦争。 最后那棵梨形黄钻还是被江白煦给拍了下来。 助理接连办砸了两件事,心里好担忧会被扣工资。 他听到秦颂问他,便连忙摇了摇头:“没,没事。” 秦颂也没说什么,朝他扬了下下巴:“出去吧。” 与此同时,江白煦正坐在返回奉城的飞机上,他拉下眼睛上的眼罩,朝窗外瞧了一眼。 层层叠叠的云朵之下,闪着光亮的城市隐隐显露出来。 江白煦一下飞机,等在机场的节目组特助就立刻迎了过来。 “江老师,节目还有一个半小时开始直播,您是直接去录播大厅吗?” 江白煦没开口,点了下头。 特助快步疾走匆忙跟上江白煦的步伐:“江老师,这是这期节目的流程单,您要不要看一下?” 江白煦连瞧都没瞧一眼:“不用。” 他走到机场外,车子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江白煦睡眠不好,在飞机上更是很难睡着,但即便是二十几个小时连轴转,他依旧显得精神奕奕。 去节目组的路上,江白煦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乔姐则在一旁语速飞快地念着这几天的行程计划和拍摄邀约。 另一边的傅传琬刚到节目大楼下,就被大门口围着的一堆人给惊到了。 眼瞧着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她摸出手机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拨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的时间,工作人员便从大楼下来,带着傅传琬走了另外一条临时通道。 在电梯里,傅传琬有些奇怪地问:“楼下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哦,”工作人员一脸司空见惯的了然,“江老师几天不是有录制嘛,那些都是江老师的粉丝。” 傅传琬没说话,朝楼下围堵在一起的人群瞧了一眼。 她到了录制大厅后,就按照惯例去自己的化妆间准备候场。 节目组为每位嘉宾老师都准备了一间独立的化妆间,化妆间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方便嘉宾老师随时休息。 傅传琬的这间化妆间坐北朝南,不论是日照还是光线都很适合休息,傅传琬有时候等待候场的时候就喜欢窝在化妆间里。 这时候距离节目录制还有些时间,不过她没按照惯例小憩一会儿,而是从单肩包里拿出本印制精美的言情小说——正是她从某当网上买的《汝本善良》。 工作人员前来化妆间为傅传琬送节目流程单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贯风雅的沈老师端端正正坐在化妆镜前,手里拿着本花花绿绿图案的言情小说。 工作人员简直惊掉了下巴,沈老师平时一贯端庄典雅大家名媛高岭之花的风范,没想到私底下的爱好竟然这么接地气。 她不由得一时有些好奇,偷偷瞥了一眼小说封面名,想知道这么吸引沈老师的是什么小说。 不过那小说名她听都没听过,看名字像是六七十年代弯弯言情那种小说的风格。 她在心里点了点头,嗯,不愧是人美话不多的沈老师,果然品味也很独特。 “沈老师,节目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要正式开始录制啦。”工作人员提醒道。 傅传琬点了下头:“谢谢。” “您客气,”工作人员客气了一声,又偷瞄了一眼傅传琬手里的言情本,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傅传琬又翻了两页书,然后将小说随手放在化妆台上,准备去录制节目。 等到了节目录制大厅,她远远便瞧见制片人任光赫一脸谄媚的笑着在同面前的人说着什么,那人背对自己着看不到脸,但只从背影瞧过去颀 18. 第 18 章 [] 这幅绢本图的真伪其实争议不大,陈靖也是出于习惯才特意询问傅传琬对这件藏品的意见。 傅传琬向来话不多,对于这种没什么争议的藏品便只寥寥说了几句。 江白煦略显冷淡地收回目光:这个新人的确对古玩鉴赏方面略通一些,但似乎也就不过如此。 之后的几件藏品均是平平,傅传琬也只有在被cue到的时候才开口表达几句自己的观点——她向来话不多,只有在藏品的确有特别之处或是对其他专家的鉴定结果有异议的时候才会主动表达观点。 一场节目录制下来,江白煦对傅传琬的印象平平:虽不至于像于梦宁一般对古玩一窍不通,但也只是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节目录制完上半场,江白煦按照惯例回到化妆间休息。 他刚打了五分钟游戏,乔姐就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江白煦依旧没抬眼,乔姐也不在意,靠着一旁的桌沿继续叨叨叨他的行程。 末了问了句:“见到你的美女新同事了?” 江白煦还是瞧也没瞧她一眼,随口嗯了一声。 乔姐支着下巴,有些八卦地问:“感觉怎么样?” 江白煦的眼光胶着在手机屏幕上,开口道:“普普通通。” “普普通通?”乔姐瞪大了眼,“已经很漂亮了好吧?” 江白煦放下手机,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我说的是水平。” 乔姐哦了一声:“这个我不懂,”她想了想,“不过看通稿好像还蛮厉害的?” 江白煦脸上没什么表情,冷笑了一声。 “哎呀,你也不要对人家太严苛了,”乔姐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您江小少爷一样是摸着那些古玩长大的。” 江白煦也没接她的话茬,而是抬眼看她:“还有事?” 乔姐知道他这是在赶人了,于是一脸悻悻地摊开手掌:“好,好,好,不烦你了,不烦你了。” 乔姐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一转身又扭过头来:“对了,忘了告诉你任光赫给你办了个全是投资方的接风宴,要拒绝的话自己去回绝哈。” 说着不等江白煦反应过来,就转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匆匆离开了。 任光赫商人本性,向来是一点亏也不吃的——不止是不吃亏,按照他的理论哪怕是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 而且脸皮奇厚,又擅长翻脸不认人,他可以为了利益今个儿和你把酒言欢一口一个好兄弟地叫着,明个儿就立即撕破脸皮。 江白煦瞧不上他的做派,也向来不怎么喜欢同他来往。 他呲笑一声,继续低头玩手机。 半个钟头后,下半场的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江白煦的鉴评风格同傅传琬有些相似,话不多,但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专家团的专家们显然对他的鉴定水准十分推崇,经常会主动询问他的意见。 几件藏品鉴定过后,下一位持宝人带来的藏品是一件深褐色纹北宋哥窑,几位专家在鉴定过后对鉴定结果产生分歧。 陈靖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傅传琬,询问她的意见。 傅传琬戴着手套仔细端详这件哥窑,因着出土或是窖藏久远,哥窑的岁月痕迹都是从胎骨开始向釉层方面发展。这件哥窑的金丝铁线开片沉稳,不漂不浮,线条纹理粗细有致,表面开片呈色下沉的方向角度符合肌理,釉面也温润,不是火气大的玻璃光。 她仔细瞧着,又翻向哥窑底,手指在底胎上摸了一圈。 江白煦原本面无表情地冷眼瞧着傅传琬,在她手指探向底胎的时候,目光却微微一顿。 那是个十分熟练又专业的鉴定手势,而且只有上了年头的老师傅才会使用的手势,他也是在他祖父鉴定古玩的时候才堪堪见过几次。 只是他还来不及多想,傅传琬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哥窑。 “这是件赝品,”她道,“底胎上沁色的残留不对。” 江白煦早就瞧出来了这件哥窑是赝品,只是他的脑海里还浮现着刚刚傅传琬验瓷器的手势,心里疑惑,不免得又朝傅传琬瞧了一眼。 这边江白煦的心里心绪暗涌,那边弹幕里已经吵翻了天,江白煦的粉丝骂傅传琬不要脸蹭江白煦热度,喜欢傅传琬的网友骂江白煦粉丝没事找事网暴素人: 【哈?网红之前买热搜买到飞起,现在卖惨说自己是素人?】 【哥哥的热搜就是节目组买的路人搜的渣浪送的,别人的热搜就都是自己买的?双标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要是不贴着别人炒作谁管你买多少热搜?咋的卖惨还卖上瘾了?】 …… 其他网友: 【在弹幕里撕逼的好烦,想要吵架的自己线下快打不好吗?】 【你们不要打啦!不要打啦!(搞快点搞快点!)】 【都是营销咔就谁也不要瞧不起谁了好伐!】 【温馨提示:将‘网红’‘哥哥’‘giegie’等词屏蔽,你将获得更佳的观看体验。】 …… 不论是两人的粉丝还是被吵到的路人都不高兴,唯一快乐的只有眼瞧着热度翻倍上涨而不住搓手的任光赫,而且后者甚至已经打算好要将这吵架的热度写在节目年终的kpi总结里了。 江白煦回归后的第一场鉴宝节目,便这样在极高的热度和巨大的讨论度里结束了。 之后的一个礼拜,傅传琬继续一边学习一边直播,时不时还拿起那两本言情小说翻几页——实在不能怪她效率低下,主要是她对这种中二又玛丽苏的言情小说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 不过这也怪不得沈清梨,毕竟对于一个一心沉醉于搞科研的学霸来说,让她写玛丽苏小说也着实有些难为人。 很快又到了下一次节目直播时间,傅传琬照例早早来到了直播节目大楼做准备。 她刚到化妆间门口,就见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往她的化妆间里搬东西。 傅传琬正疑惑着,不远处一个女生瞧见她,便笑盈盈地朝她这边走过来。 “你是沈清梨吧?”她笑着道,“你好,我是于梦宁。” 傅传琬朝她打量了一眼, 19. 第 19 章 [] 随着摄像机镜头一转,新的一期《鉴宝实录》正式开始录制。 这一次直播刚一开始,弹幕里掐架的就掐得风生水起,围绕着谁蹭没蹭谁的热度,谁的业务能力到底行不行,还有谁的镜头比谁的镜头多了多少,谁在镜头的边边角角谁在镜头的C位,吵得热火朝天。 介于傅传琬和江白煦平时很少上论坛,所以对于自己粉丝掐架的事情并不太清楚——至少远没有可以把掐架热度写进节目总结里的任光赫了解得透彻。 此时任光赫坐在办公桌前一会儿翻翻江白煦粉丝做的每位嘉宾精确到帧的时长统计,一会儿瞧瞧傅传琬粉丝指责江白煦粉丝网暴的控诉,眼瞧着热度疯狂上涨,心里简直美滋滋。 这一期的节目同之前几期区别不大,傅传琬和江白煦依旧还是业务能力强人狠话不多的人设,通常其他鉴定专家叨叨叨说了一通后,他们才言简意赅地说上关键的几句。 眼瞧着节目就要录制结束,下一位持宝人登场。 这一位持宝人带来的是著名书法家于右晖老先生的墨宝。 于右晖老先生虽已驾鹤西去多年,但因其墨宝数量较多,又很具收藏价值,在古玩市场上极有名气热度很高。 即便是对古玩圈子不大了解的外行人,多少也听过于老先生的大名。 陈靖对傅传琬的偏爱简直溢于言表,这件墨宝刚一登场,她就又主动询问傅传琬的看法。 老一辈的专家其实不懂得也不在意什么抢镜头,她只是喜欢傅传琬,也想听听她对这件古玩藏品的心得。 而且傅传琬经常会敏锐地捕捉到一些他们都不曾留意的细微细节,并且对鉴定起到很重要的助推作用,这也使得她更喜欢倾听傅传琬的意见。 于是她笑盈盈地看着傅传琬,问:“这幅墨宝小沈怎么看呢?” 只是这次傅传琬戴着手套仔细瞧了一番这幅墨宝后,却开口道:“我不知道。” 她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其他鉴定专家均是一愣,就连另一端的江白煦也面色一顿,抬眼看向她。 且不说傅传琬一向对古玩研究有着十分深的造诣,就连许多有着几十年丰厚鉴定经验的专家也常常自愧不如,哪怕就算是沽名钓誉的鉴定师在面对着一件自己并不了解藏品的时候,至少也要说几句场面话意思意思,鉴定几句撑撑场面。 而傅传琬却直接开口说自己不知道,这让在场的专家和屏幕前的观众们都大为惊讶的同时,也百思不解。 然而傅传琬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一百年前这位于老先生还未出生呢,她哪里知道这幅墨宝是不是于老先生的真迹?傅大小姐从来坦率惯了,也不大懂什么藏拙,更不在意什么卖人设,当然有什么说什么。 只是她的坦率终于让黑粉们抓住了bug——毕竟之前傅传琬真的是不论人品相貌还是业务能力乃至私生活都无懈可击,黑粉们咬牙切齿想黑她都找不到点,于是在弹幕里疯狂嘲讽: 【哎呀,怎么今天网红是忘记背台本了吗?】 【哈哈哈,因为是直播没办法补救了呗,要是录播肯定就是‘这段剪了别播’了。】 【何止是剪了别播啊,肯定拉着别的嘉宾一起重录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族呢!】 【皇族今天支棱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粉丝不是吹网红什么都懂吗?咋翻车了呢?】 …… 江白煦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朝傅传琬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傅传琬面色依旧如同往常一般,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鉴宝实录》的录制周期是一个礼拜,录制完当天的节目后,任光赫便满面笑容地走过来,请大家晚上一起去新开的会馆团建。 “小江,晚上一起聚一聚?”他亲昵地揽住江白煦的肩膀。 江白煦不冷不热地道:“晚上有事。” 任光赫早就预料到请不动江白煦这尊大佛,也没太在意,又揽着他肩膀看似亲昵地絮絮叨叨说着话。 江白煦对任光赫一直没什么好感,但是碍于节目不便撕破脸,这时候就算心里不快,也不好说什么。 任光赫正啰嗦着,正好瞧见傅传琬从化妆间出来往外走,便喊了她一声:“小沈!” 傅传琬脚步一挺,见任光赫朝自己招手,便走了过去:“任主任。” “晚上节目组有活动,一起呀?” 这次名义上说是团建,其实主要是为了让于梦妍融入节目组,好方便之后拍摄广告。 之前他已经从助理那里听说了于梦妍抢傅传琬化妆间的事情,傅传琬虽然名气不大粉丝也不多,但现在热度正高,万一真的因为小小的化妆间的事情和节目组有了矛盾实在不值当。 所以便想着借晚上聚餐的机会从中调和一下。 只是傅传琬根本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连于梦妍叫什么都没记住,于是便道:“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 任光赫本来也没多诚恳想要邀请傅传琬,毕竟在他看来对方没资源没背景不过就是个节目炒热度的工具罢了,见她拒绝也没多挽留,只面子上说了几句遗憾的场面话。 至于傅传琬倒是的确有事——下午录制节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明显的短板:一百年前到现在这段时间的古玩知识她完全都是一片空白。 虽然傅传琬的确非常喜欢搞钱,但既然她拿了节目组的钱接了这个工作,就必须要将这个工作做好。 于是她趁着节目录制间歇的时间特意向陈靖老师请教一番,询问哪里有专门收藏近代古玩的地方,准备好好补习一下功课。 陈靖老师对傅传琬十分欣赏,给她一张名片,还告诉她到了就说是自己介绍她去的。 傅传琬拿着名片瞧了瞧,发现是一家近代艺术品收藏馆。 想着这个时间收藏馆怕是已经闭馆了,她便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未曾想对方却表示收藏馆是24小时营业的,她随时需要都可以前来。 傅传琬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打车去了收藏馆,等一下车,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她原本听名字还以为只是一家普通的艺术收藏馆,没想到这家艺术收藏馆足有普通的博物馆大小,三层的白色椭圆形建筑静谧地伫立在一片幽静的绿荫道里,在夜色里散发着安静而暖黄色的光。 傅传琬进到艺术收藏馆,门口的保安室里坐着个戴着花镜的大爷,这时候眼睛从厚厚的老花镜片后面瞧向她,问:“ 20. 第 20 章 [] 傅传琬屈腿坐在地板抱着笔记本认真记录笔记,一旁笔电的屏幕则亮着被随意放在一旁。 思及难点之处,她细白修长的手指夹着圆珠笔敲了敲头,然后又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行字。 为了方便做笔记,傅传琬乌云一般的长发被她随手绾在了脑后,露出的一点细碎黑发遮在她的额头和脸颊,显得她的脸白皙得如初雪一般。 傅传琬正专心致志地记着笔记,忽然听到几声脚步声。 她抬起头朝门口看去,门口似乎有道人影一晃,但随即很快便消失不见。 傅传琬也没在意,低头继续记笔记。 江白煦到了楼下,门卫大爷把头又探了出来:“找到了?” 江白煦点了下头。 “哎,小江,”大爷又一边喊他一边朝他招了招手,“这壶到底哪里不对?” 江白煦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寥寥说了两句。 “哦,”大爷捧着手里的紫砂壶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 “哎,你等等!”大爷又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条手串来,“你瞧瞧这个呢?” 江白煦倚在门卫室的窗口给大爷看了半天的他淘来的货,大爷不仅表情认真地听,听到一半的时候还从抽屉里掏出个小本本一丝不苟地记,认真的模样给江白煦都逗乐了。 “哎,对了,”江白煦朝楼上扬了扬下巴,“这么晚了楼上还有人?” 大爷握着笔头认真记笔记,头也没抬地道:“是呢,来好几天了,天天待到后半夜才回去。哎,”他说着把小本本往江白煦的方向挪了挪,“你看看这里记的对不对?” 这天傅传琬又惯例抱着笔电泡在收藏馆里补习知识,她隔着展示柜的隔板仔细瞧着展示柜里的一间琼式瓶,眉心微微蹙了蹙。 虽然这艺术馆里收藏了许多近代古玩,但没有经验又隔着一层玻璃鉴别始终不大方便,就比如这展柜里的瓷器,只能瞧出它的釉面略微泛黄,釉面明净细润,光亮柔和,但胎质的手感,质地粗细,以及包浆和底胎便瞧不真切了。 只从肉眼瞧不清楚,还是要多上手一些实物才行。 她正蹲在展示柜前,仔细端详着柜子里的展品,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傅传琬下意思转过头来,紧接着微微一愣。 “江老师?” 江白煦从大厅的门口走进来,手里拎着本书。 傅传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江白煦,脱口而出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江白煦扬了一下手里的书:“来借本书。” 傅传琬有点惊讶,才知道原来楼上竟然还有图书室。 江白煦朝她扬了下下巴:“你来这儿,”他顿了一下,“学习?” 傅传琬点了下头:“补习一下近现代文物的知识。” 江白煦走过去,不怎么见外地拿过傅传琬手里的笔记本,傅传琬愣了一下还没等开口,江白煦已经举着笔记本道:“这里,是因为工艺操作的机械化程度导致的胎土细润,铁星减少,而且受火均匀胎土瓷化度也更高,胎体更坚致。” 傅传琬本来刚要质问江白煦怎么随便动自己的笔记,却在听到江白煦的话后立刻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笔记上,脱口道:“是吗?” 江白煦江笔记本递到她面前,骨节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还有这里,墨彩之上应该是黑中透微黄,釉面和彩面有轻微收缩。” 傅传琬早就将之前的问题抛到了脑后,认真留心记江白煦讲的知识要点,一边记还一边不住提问。 到后来傅传琬干脆坐在地上记笔记,江白煦则一条腿屈膝,一只手支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姿态舒适地靠在展柜上,时不时开口指导几句。 “清代料的杂质多,呈色发灰,发色没精神,另一类发色……” “哪种灰?”傅传琬问。 江白煦伸指弹了弹玻璃屏:“比如你瞧这件青花料,它的釉面……” 傅传琬脸都贴在了玻璃展柜上:“瞧不清。” 江白煦:“……” 半晌,他道:“你等一下。” 傅传琬眼瞧着江白煦起身离开,不知他要去做什么,便继续低头整理笔记。 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江白煦又返回来,手里还拿着串钥匙。 他随手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两幅手套来,一副扔给傅传琬,然后将钥匙插进展柜下方的钥匙孔里,‘咔哒’一声展柜窗口打开,然后戴着手套从里面将青瓷瓶小心地取了出来。 傅传琬简直瞳孔震惊:“这是可以随便拿的吗?” 江白煦道:“我可以,你不可以。” 傅传琬:…… “这种不像是那种色度纯的,不能入骨,你瞧这个颜色不飘……” 傅传琬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知识海洋里的水,等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她猛地一抬头,发现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 “糟了!”她心里一惊,今天上午学校还有课。 “感谢江老师!下次找时间请你吃饭!”说完她匆忙拎起一旁的笔电和笔记本就准备要走,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江白煦皱眉:“给你补习大半夜说走就走?” “不好意思江老师,”傅传琬一脸歉意:“我一会儿学校有课。” 江白煦抬眼瞧着她:“几点?” 傅传琬实话实说:“八点。” “来得及,”江白煦说着站起身朝外走,“先请我吃早饭。” 傅传琬跟在江白煦身后出了艺术收藏馆,一眼就瞧见门口不远处停着辆拉风的豪车。 江白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朝傅传琬示意了一下,等傅传琬上了车后他也坐上驾驶位,然后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江白煦把傅传琬带到了路边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早餐铺子,傅传琬心里有点犯嘀咕,这里人流混杂,江白煦就不怕被路人认出来造成拥堵吗? 不过很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江白煦似乎经常来这家光顾,一进门就被引到了里面的内间。 他将餐单递给傅传琬,然后连餐单也没看就熟练地点了几样。 傅传琬也随便点了几样。 不多一会儿的时间,热腾腾的早点便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