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小饭桌》 1. 第一章 小塘子河村杀妇案1 [] 苏锦书风尘仆仆地赶到小塘子河村。 小塘子河村是进入京都的必经之路,过了小塘子河村,再走上二里多地就到京都城门口了。 村子不小,因为靠近大梁国最繁华的都城,村里的房屋宅院都修造得比较有规则,多数是小四合院的形式,正屋三间,一明两暗,两侧则建有东西厢房,刚进村就听闻鸡鸣狗吠,不时有男女说话声从某个小院里传出,多半是两口子在商议家事,显出一派人间烟火气息。 苏锦书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充斥胸腔的那些属于旅程中的尘土与孤独,都被她吸入的烟火气息驱走,在这一刻,整个人精气神都提了起来,后背上斜跨着的大包袱竟也不那么重了。 她跺跺脚,尽量把粘在鞋子上的那些湿泥都给甩掉。 路经登城县时,她遇上了雨。 虽带着雨伞,身上的衣衫没怎么湿,但一双鞋子却被烂泥给糊吧得惨不忍睹。 幸亏她一路是做男子打扮的,不然被人瞧见一个容貌尚好的姑娘衣衫陈旧,鞋子脏污,还跟逃荒似的背着一个大包裹,那真真是要被另眼看待了。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 “大娘,跟您打听个人,田秀娥,她夫家姓吴,是个常年走街串巷的货郎!” 拦住一位老妪,苏锦书的嗓音有些嘶哑,这倒不是她为了符合男装打扮才刻意为之的,而是她一路艰辛赶路,风餐露宿的吃了不少苦导致。 “秀娥?你……跟她有亲?” 熟料,那老妪一脸惊愕,退后两步,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的惧意。 “啊……是,我是她老家的远亲……” 苏锦书淡定地应对老妪。 “唉,你来晚了啊!” 老妪摇头叹气道。 “这怎么说的?是她搬家了?” 苏锦书心里暗暗叫苦,田秀娥是她此行第一个要找的人,这里若是出了岔子,那下一步该怎么走,她可是一点章程都没有。 “她要是搬家了就好了!” 那老妪指了指往前一百米围着一群人的地方,说,“那里就是秀娥的家,她怎么了,你自己个儿过去瞧瞧就明白了。” 说完,她就走了。 苏锦书有种不祥之感。 果然出事儿了,苏锦书很快就从那些围观人的议论中得知田秀娥的死讯。 田秀娥死了! 她怎么能死呢? 这跟原书里的剧情也不一样啊! 苏锦书是个现代人,鬼使神差穿进一本书里,她的原身在书里是个配角,一直上蹿下跳地想要嫁给多金又有权势的男主,结果被气质与姿容都俱佳的女主吊打,后来男女主喜结良缘时,她被人装麻袋暴打致死,丢弃于乱葬岗。 穿书后的苏锦书下定决心,要更改书里原主的发展线路,防火防盗防豪门登徒子,绝不步原主后尘,即便是要嫁人,那也嫁个小门小户的俊俏郎君,做个自在娘子,相夫教子烹美食,它多香! 但让苏锦书没想到的是,当晚她就做梦了,梦里是一个女子背影,她说她就是原主,她不反对苏锦书更改书的情节走向,但有一个条件,帮她找到母亲,并且替她奉养母亲。 苏锦书不想答应。 但原主说,她母亲是极好的人,对她也好,只是她不懂事,鬼迷心窍,非要嫁有钱有势的人,忽略了母亲,她死后才知母亲为帮她处处给人伏低做小,甚至做了很多坏事,后来事情败露,她被人囚禁在黑屋子里,忍受数年煎熬,直至遗恨死去。 原主哽咽着求苏锦书,她说,都是她太不懂事,才害死自己连累母亲,若不是她已经魂飞天外,没了再报答母亲的机会,她也不会麻烦苏锦书! 她的苦苦哀求,让苏锦书很是为难。 苏锦书前世就是个孤儿,被送入福利院后,她个性也很冷僻,不愿意跟其他小朋友交流,养成了后来的孤傲冷漠的性子,所以,让她去找到一个妇人,日日喊她是母亲,为她端茶倒水,哄她开心,她不觉得自己能做的到。 可能猜到她的小心思,原主又说,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阻止你改变原书情节,你也会如我一样活不过十章! 人命关天,苏锦书不得不答应。 之后五日里她干脆利落地把原主留下的小院儿以及小院里带不走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第六日,她就背着简单的包裹,怀揣着卖小院儿得来的三十两银子踏上了去京都的路。 原主说,她要去一个叫小塘子河村的地方,找一位叫田秀娥的妇人,她夫家姓吴,是个货郎。 田氏知道原主母亲的下落,给她些好处,她自会带着苏锦书去找人。 现在苏锦书就站在田秀娥家门口,她的丈夫吴二柱正一脸哀戚地跟大理寺卿贺延舟讲述事情的经过,他说,他几日前去了登城县贩卖货物,因为想多赚点钱,所以几日里就住在登城县的小客栈里没归家。 赶了一夜急路,今天早上他一到家就发现屋门被锁,当时就感觉妻子一定出事儿了,忙去把里正找来,当着里正的面儿他打开院门,发现田秀娥被杀死在堂屋地上,是一刀毙命的,死时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明显死不瞑目。 “大人,我娘子死的冤枉啊,您可要抓住凶手为她报仇啊!” 吴二柱跪在地上,泪水哗哗的。 贺延舟是个面容冷峻的年轻公子,他一双锐目盯着吴二柱,“你有仇人?” 捕快对屋里现场做了一番查看,家中财务都没丢,那就证明凶手不是为财来的,不为财,那就是为情仇了。 吴二柱摇头,大人,小的就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靠着贩卖点针头线脑获取银钱养家糊口的,哪里会有什么仇人? 想想也是,谁会为针头线脑杀人放火? “那你妻子可与外男有染?” 不是仇杀,那就是情杀了。 “这个……” 吴二柱犹豫了,小眼睛里的神情急遽变化,嘴唇蠕动了数次, 2. 第二章 小塘子河村杀妇案2 《锦衣卫小饭桌》全本免费阅读 [] 吴二柱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指着那只鞋子,气得浑身发抖,“大人,这……这鞋子就是赵富贵的,方圆百里之内就只他喜欢穿这样款式的鞋子,他说,粉色的花纹能助他桃花运旺盛,有一回还劝着让我也做一双这样的鞋子被我拒绝了。” “正是,正是,这就是赵富贵的鞋子。” 不少人都认出来了。 “大人呐,您快去抓赵富贵这个恶人啊,不然被他逃了,我娘子的仇怎么报啊?” 吴二柱再次跪倒,哭诉,央求,这唱念做打的场景,十成十一个重情重义,不顾一切要为冤死的妻子报仇的好男人。 “来人,去把赵富贵带来!” 贺延舟用的是带来,而非是抓来,说明他此刻还并没有受众人情绪的影响,认定赵富贵就是杀人凶犯。 苏锦书以为这位贺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理寺卿,绝非凑巧,他的确在断案上有深沉的心机与敏锐的观察力,不会被无关人的言论举止影响,草率地对命案做出判定。 苏锦书也不认为赵富贵就是凶手,凶手的的确确另有其人。 要知道,在前世,她苏锦书是从一个小派出所的民警,靠着查一些小案子,并准确无误地把小案子查得明明白白,百余件小案子无一冤案,更无一人上告说她断案不公。 后来,她因为具有惊人的洞察力,敏锐的头脑,直接被借调到市刑侦队。 借着借着,她就顺理成章的被市刑侦队留下了。 一年后,她成为市刑侦队的队长,一人带领全队大案命案破了不少,还都破的漂漂亮亮,被上级嘉奖,队员们请她去酒吧喝酒庆祝,她也心情大好,一通豪饮之后,她于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当然她可不是醉驾,同事小鱼儿开的车,结果小鱼儿没事儿,她这个被局长称为要严重保护的破案专家死于非命。 可能老天也是觉得她死的太不值得了,所以给了她这一次穿书重生的机会。 很快,赵富贵就被带来了。 众人视线落在他赤着的一只脚上,不由地都长出了一口气,案子破了! 吴二柱哀嚎得更伤心欲绝了,他欲要冲上去撕打赵富贵,被捕快拉住,他又跺着脚,手指颤抖地指着赵富贵,“你……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吴二柱对天发誓,这辈子都跟你没完没了!” 苏锦书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冷笑,这姓吴的货郎如果早早改了行当去唱戏,估计那些名扬后世的角儿们中间指定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有人说,欲盖弥彰,是做了凶案后的案犯企图脱逃的伎俩! 咳咳! 好吧,她承认这话是她说的。 算自傲吗? 她不觉得。 听说田氏昨夜被杀了,赵富贵吃惊得眼珠子瞪得跟鸡蛋一样大,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不可能,我昨晚上去她家时,她还活得好好的,还骂……” 他打住了话头,目光惊惧。 围观者爆发出激愤的怒吼,抓他,抓他,他就是凶手! 片刻赵富贵如梦初醒,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贺延舟的跟前,口中大喊着,青天大老爷,求您明断啊,草民真的没有杀人呐! 臭鸡蛋,烂菜叶子同时向他砸过来,他那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衫很快就被沾染得脏污不堪。 “青天大老爷,他就是凶手,他刚才都说漏了,他昨晚上到我家里想要强逼我娘子,被我娘子骂了之后恼羞成怒,就杀了她!他这样残忍的家伙,不杀他,天理难容呐!”吴二柱立马跟赵富贵打起了擂台,一个指责对方杀了自己心爱的娘子,一个呼天抢地的喊冤,一时间,闹腾得沸反盈天,连一旁树上的乌鸦都被惊飞了。 贺延舟清冷的面容上依旧是一片冷沉,他抬手示意两人住嘴。 吓傻了的赵富贵还要继续喊冤,被一旁的捕头踹了一脚,骂道,你个混账,大晚上翻墙跑人家妇人家里,不是欲行不轨,你是哪样儿?你还舔着脸在这里喊冤,识相点,把案情交代清楚,大人会因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免你的皮肉之苦! 这一脚踹中了赵富贵的腰眼儿,直疼得他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哪 3. 第三章 小塘子河村杀妇案3 《锦衣卫小饭桌》全本免费阅读 [] “回大老爷话,这几天草民在梁家庄的梁老爷家里打家具,他家儿子娶妻日期将近,工期很赶,所以昨晚草民做工做到晚上亥时末,因为太晚了,匆匆赶回家今天一早还得赶回去,如此太折腾,草民就在梁老爷家留宿了,今早上欲要干活,发现忘记拿一样工具,不得已这才紧忙赶回来取工具,进村还没回家就发现这里围着很多人,草民一时好奇就凑了过来,不曾想,这个天杀的赵富贵,他竟昨夜趁着草民不在家,与那贱妇厮混,这对草民真是奇耻大辱,求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啊!” 王木匠嘭嘭地给贺延舟磕头。 出名老实木讷的人见官不紧张,还把这样一番长篇大论说的是思维严谨,逻辑通顺,跟事先就在脑海里琢磨过几个来回似的。 贺延舟眼睛微眯,幽深的眸底闪过一道清冷的光,他注视着王木匠,道,“你这一番行径倒是有趣,巧了你在外做工于梁家庄,巧了你赶工期夜不归宿,吴家发生命案,巧了你忘记带工具赶回来,一大早出现在吴家门口,你这行径可谓是巧上加巧了。“ 王木匠不知道是意识到他的表现有点过于顺当了,还是受不住贺延舟冷如蛇蝎般目光的注视,不由地身子打了个哆嗦,“大……大人,草民所述都是真的,不信您问梁老爷啊!” 苏锦书也在观察王木匠,把他说话间的细微小动作都看在眼底,首先王木匠避开了贺大人的注视,这说明他的心虚,其次,他回答贺大人问话时,不经意间摸了摸鼻子,从人的心理上剖析,他是在极力想要掩饰什么?然后他说话时单肩抖动,心理学角度上分析,他是对所说的话极其不自信,是说谎的表现。 终上所述,苏锦书得出一个结论,王木匠在说谎。 当然,苏锦书可不认为王木匠是因为杀了田氏掩盖罪行而说谎,杀人是需要动机的,吴家跟王家一个住村东,一个住村西,两家无亲戚关系,无经济纠纷关系,更无情仇关系,平素也没往来,所以,王木匠没有杀害田氏的动机。 他既然不是杀人凶手,那他在怕什么?又为什么说谎? 人群中还有人在喊着,贺大人,杀人者是赵富贵,您就把他抓起来吧,这种人就是我们村里的祸害,杀之我们全村人才能安心度日! 跪在那里的赵富贵扭头去看那些激愤的村民,他们都是他的邻居,有些甚至跟他沾亲带故,可如今,他们都在盼着他死,他的眼中透出一种恍如大梦初醒般的懊悔与绝望。 贺延舟眉心微皱,目光里有质疑的成分,看得出来,他也在怀疑赵富贵是不是真的杀人凶手!? 良久,他说,本官一定会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严惩杀人凶手!不过,本官也在此声明,有人如能提供线索助大理寺抓住真凶,赏银十两! 十两银子? 围观者眼神中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但凶手不是已经在这儿了,正是赵富贵吗? 即便凶手另有其人,谁也不敢近前说,大老爷,草民人称破案高手,已经查出杀害田氏的凶手了! 能得官府的赏银是天大的好事儿,可万一举证不足,大老爷动怒,还不得打上个几十板子啊!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也就是几息的工夫,一队人骑马赶到,为首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脚踩皂靴,到了近处,苏锦书发现此人五官极其好看,朗目星眸,面如冠玉,先前她还觉得那位大理寺卿贺大人长得就够好看了,没想到,在这人面前,贺大人身上套的美男光环马上就黯淡无光了。 “秦大人这是出城办差?” 贺延舟话说的温和,眼里有笑,但笑不达眼底。 “本官奉命查路引,没想到,为了办案贺大人都亲自出动了,你们大理寺这是人 4. 第四章 小塘子河村杀妇案4 《锦衣卫小饭桌》全本免费阅读 [] “哦?你怎么知道的?” 贺延舟的视线落在苏锦书身上,这人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衣着打扮都毫不起眼,但他目光澄澈,神情淡定,并没有因为他刻意的逼视就怯懦,退缩。 苏锦书也很惊异,贺延舟不直接问她谁是杀田氏的凶手,他反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确不是个糊涂官,他轻易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苏锦书说出她知晓凶手其人,贺延舟却要的是她确认凶手的详细过程与过程期间发现的证据! “大人,请您先跟我去王木匠家里一趟!” 苏锦书说道。 王木匠眼角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他很紧张。 苏锦书佯作没看到,迈步往前走,经过王木匠身边,还故意调侃道,“王木匠,你一早过家门而不入,不会是知道你娘子与赵富贵有女干情,故意躲开的吧?” “你……你胡说!我……我要是早知道他们苟且,我就冲进去捉女干了!” 王木匠脸涨得通红,忿忿地争辩。 苏锦书也不与他多说,一帮人很快就到了王木匠家。 刘氏神情里丝毫不见被发现女干情后的难堪与惶恐,反而见丈夫带回来一帮人,很是不悦,她叉腰,瞪着王木匠,骂道,“姓王的,这个家你不想待了是不是?好好的天气,你不去梁老爷家里做活儿,跑回来作甚?” 王木匠顿怂,他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怯怯地应了一句,“娘……娘子,我东西忘带了,回来取的。” 他声如蚊呐,看都不敢看刘氏。 “你这糊涂东西,成天不是忘了这个就忘了那个,你这么无用,我要你作甚?” 刘氏骂声不绝。 王木匠避在捕头张彪身后,整个人缩缩成鹌鹑状。 众人恍然,竟是个惧内的。 贺延舟听不下去了,他蹙着眉,沉声问刘氏,“昨夜,赵富贵什么时辰到的你家?” 刘氏见有人打断她训夫,十分不快,她歪头对贺延舟翻了个大白眼,轻蔑地道,“你是谁?我凭啥告诉你?” 张彪高声呵斥,“无知妇人,这是大理寺卿贺大人,你再敢跟大人嚣张,我的刀绝不容你!” 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又是习武之人,立于王木匠身前,根本就是猛兽与弱鸡,一刹那就把刘氏镇住了,她的嚣张气焰消去大半,慌乱地对着贺延舟施礼道,“回大人话,昨个亥时半赵富贵来的。他来了之后很猴急地将奴家推倒在床,奴家骂他是从哪儿偷腥不成钻奴家这里的?他说,除了我,别的女子他根本看不上!奴家也知,他这就是花言巧语,但奴家还是很欢喜……” 王木匠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颗脑袋低得都要深埋进□□里了。 苏锦书没听刘氏滔滔不绝说书般讲述她与赵富贵之间的郎情妾意,她悄悄溜进刘氏卧房。卧房地上铺的是红砖,她眼神熠熠,扫视全屋一圈儿,走到了那张雕花的木床跟前了。 木床应该是王木匠用了好木料,精心打造的,颇为精致结实。 苏锦书掀开床帏,床下也是红砖铺的,因为不经常被打扫,所以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里还放了一只木箱子,木箱子似乎也放在这里好久没人动了,箱子上面落了不少灰尘,然后苏锦书就看到箱子上头的灰尘中印着几枚清晰的手指痕,像是谁匆忙间不小心按在箱子上头留下的。 “大人,草民找到了证人。” 苏锦书站在刘氏卧房门口道。 刘氏发现有人进了卧房,刚要发火,却被捕头张彪一个威吓的眼神瞪过来,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还是狠狠剜了苏锦书一眼。 “证人是谁?” 贺延舟问。 “是王木匠,他能证明赵富贵不是杀人凶手!” 苏锦书语出惊人。 众人议论声纷纷,他不是要帮贺大人找杀田氏的凶手吗?怎么倒反过来证明赵富贵没杀人?那究竟是谁杀了田氏? 这个案子竟似乎越断越疑点重重了? “大人,我是早上才回村的,我怎么会知道夜里亥时发生的事儿?还请大老爷明察!“ 王木匠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那膝盖处的红色印痕是哪里抹上的?” 苏锦书无视王木匠恨恨的眼神,指着他的膝盖处。 王木匠低头去看,看到膝盖处的红砖印痕,他先是神情一怔,而后眼底就掠过一抹懊悔。 但他很快回过神,解释道,我是个木匠,平时做工为了给家具四角雕刻花纹,有时候就会跪 5. 第五章 小塘子河村杀妇案5 《锦衣卫小饭桌》全本免费阅读 [] 苏锦书不再理会王木匠,扭头跟贺延舟道,“大人,赵富贵是亥时半来的王家,仵作给田氏检查过,确定她的死亡时间是在亥时末!所以,从时间上说,赵富贵也不是杀田氏的凶手!” “王木匠,你还不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难不成是想要本官对你动大刑?” 贺延舟厉声道。 王木匠被吓得两腿一软,人就跪下了,他战战兢兢地把事情说了,跟苏锦书说的几乎丝毫不差,他就是回来捉女干的,只是一时疏忽大意,他等刘氏跟赵富贵完事儿的过程里竟在床底下睡着了。 他也沮丧地承认赵富贵的确是亥时半到的他家。 赵富贵被无罪释放。 他尴尬地向王木匠表达谢意,王木匠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众人也都对老实的王木匠投来同情的目光,估计天底下也就王木匠这个正牌丈夫做的最憋屈了,不但没报夺妻之恨,反倒把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女干夫给救了! “赵富贵,你可有悔悟?你平日里坏事做尽,被村人痛恨,原本不是你犯下的案子,他们也认定你就是凶手,这次若不是王木匠阴差阳错地给你做了证,你那脑袋还保得住吗?”贺延舟痛斥赵富贵。 赵富贵扑通跪倒在村民们跟前,连连磕头认错。 村民们都冷眼视之,多半儿人是不信他确有所悔改了。 “赵富贵,死罪你免了,但活罪不能饶,明天早上起,罚你为全村人清扫庭院与街道,一年为限!再若让本官听说你恶行不改,拈花惹草,本官定把你打入大牢,让你吃尽苦头!” 听了贺延舟的话,赵富贵磕头如捣蒜,连连称他知错了,一定好好做人做事,绝不再为祸乡里。 赵富贵的杀人嫌疑是解除了,那么到底是谁杀了了田氏?案情似乎在这一刻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苏锦书。 她不是说已然知晓杀人凶犯是谁吗? 面对众人的质疑,苏锦书没有慌张,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视过众人,最后着落在吴二柱身上,吴二柱脸上带着愠色,双手紧攥着拳头,他心有不甘地回瞪苏锦书,怒斥道,“好好的杀人犯被你给放了,我娘子的死就要冤沉海底了,你……你是不是收取了赵富贵的好处,这才跑来捣乱的?” 苏锦书冷笑,“照着你的意思,要报你娘子的仇也简单,甭管是什么人,只要拖出来一个,指证他是凶手,把他砍头了,你娘子的仇就报了?” “你……我没有那么说,我只是太恨杀人的凶手!” 吴二柱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辩驳。 “吴二柱,其实你想的也对,杀你娘子的仇想报的确简单,因为就是你杀了你娘子!” 苏锦书一字一句说出这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 “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这几天一直都在登城县做买卖,今天早上才回来的,我娘子是昨夜亥时末被杀的,我那时人还在登城县,怎么能杀她啊?大人,他就是满口胡言,求大人为草民伸冤啊!” 吴二柱急了,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喊冤。 贺延舟神情不变,没理会吴二柱的歇斯底里,倒是看向苏锦书,“你可有证据?” 苏锦书对他躬身施礼,再抬起头,很是鄙夷地冷斥吴二柱,“我说你杀人证据有四,其一,你既然是从登城县匆匆赶回来的,到了家门口,为什么发现院门被锁,没有马上开门进去一探究竟,而是先去喊了里正来,言辞凿凿认定你娘子一定是出了事儿?难道你不在家数日,你娘子就不能锁门出去买些日用品?再不然,你娘子或者去了邻居家中也不一定,你若不知道你娘子已经被杀,又会怎么如此肯定她锁门即是被害?” “我……我娘子一向都是循规蹈矩的贤妻,我不在家时,她从不会出门闲逛的。是以我才见门锁了,想到她出了事情!” 吴二柱申辩。 没等苏锦书回击吴二柱,一旁的捕头张彪就恭恭敬敬地给贺延舟施礼后,道,回大人话,之前属下等在问询吴家周遭左邻右舍时就已经得知,因为吴二柱经常出门在外做生意,田氏在家中一人生活,诸如估买日常用品,出门洗衣打水等活计都是她亲力亲为,而且田氏为人很是爽朗,与邻 6. 第六章 小塘子河村杀妇案6 《锦衣卫小饭桌》全本免费阅读 [] “其三,田氏被杀的时间是在夜里亥时末,从她着小衣,仅披着一件外衫上能看出来,她也已然躺下了,只是知道有人来了,她匆忙起来给那人开门,开门后,她看到来人,很是欣喜地要去抱那人,却没想到,那人对她下了黑手,一刀插在她胸口,她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却连一句质问的话都没发出来就倒地身亡! 没有挣扎,没有打斗,更没有叫骂,她死的无声无息,试问,若非叫门的人是她至亲至信之人,她一个恪守妇道的女人,怎么可能如此状态下给人开门?吴二柱,你个混蛋,你还不肯承认是你杀了她吗?可怜她为了你恪守礼法,前脚把企图对她不轨的赵富贵骂走了,后脚竟被你给杀了,你那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苏锦书厉声痛骂吴二柱,同时也为田秀娥不值,为这样一个男人守礼守节,不但没得了他的温柔以待,反倒是害了卿卿性命,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儿,无耻! “大人呐,您可别听她胡说,我为什么要杀我娘子啊?我娘子嫁我五年,我们情投意合,相敬如宾,这些邻居们都是知道的呀!” 吴二柱呼天抢地地喊冤。 邻居这时也有人站出来说,吴二柱跟田氏的确过得算不错了,吴二柱每回从外头回来,都给田氏带些好吃的好用的,田氏也心心念念跟吴二柱过日子。 所以,很多人不信吴二柱能对田氏下毒手! 苏锦书轻叹一声,道,“吴二柱,说到你的杀人动机,就不能不提你和田氏成亲五年以来的唯一缺憾了!这五年里田氏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你虽然父母早逝,没人逼着你们早生孩子,可你是个很古板的人,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连着五年,田氏没给你生下个一男半女,你早就对她心生不满。 可你又是一个极其要脸面的虚伪之人,你想休妻,怕人骂,可不休妻,你又渴望有个孩子,就在这时,你认识了一个叫慧娘的女子,你对她几次撩拨,她就与你厮混到一起了!而且,就上个月,慧娘发现她有了身孕,逼着你回家休妻娶她,就是她的怀孕,让你生了杀妻的念头……” “什么?吴二柱竟外头有人了?” 有人惊呼。 也有人恍然大悟般道,“我说,最近这半年吴二柱时常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原来他即便出门也是三两日就回家的,原来是在外头与那小寡妇快活啊!”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可怜了田氏被蒙在鼓里,还痴情为他守节……“ 邻居老妇人摇头感慨。 “你……你……”吴二柱看着苏锦书,口中喃喃自语,你……你是人是鬼? 是人她不可能知道自己与慧娘的事儿,就算知道有慧娘这个人,那也不可能知道慧娘怀孕了啊?明明自己也才是几天前知道的,根本没跟任何人说过,慧娘也嘱咐过他,说怀孕不足三个月,不能随便对外说,不然会流产的。 “哈哈,我当然是人咯!只是你心里有鬼,做贼心虚!” 苏锦书笑得很开怀,她说话间把一物丢到吴二柱跟前,那是一枚被暴力扯破的香囊,香囊上绣着并蹄莲,里头装着雄黄,在雄黄中有一个叠在一起的纸条,打开纸条,纸条上写着,吴郎,我已怀孕一月有余,此子见证我们情比金坚,恩爱绵绵! 末端缀着两个小字,慧娘。 吴二柱震惊万分,他指着香囊,“这……这里头怎么会有纸条?” 他知道慧娘给他做的这个雄黄香囊,为的是让他避开毒虫,蚊蝇的靠近和袭扰! 可万万没想到,慧娘还在里头放了小纸条,用来纪念他们之间的情意。 吴二柱不由地急出一身冷汗,但他依旧做垂死挣扎,咬着牙道,你……你既然发现了我与慧娘的事儿,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但仅仅凭着一个小小香囊,一张小纸条,并不能说明,人就是我杀的,我是……对不住田氏,在外头与人有了苟且!但那也不能全怪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田氏生不出孩子,我是吴家独根苗,我如果无子,吴家就绝后了,我……我也是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