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丝傀儡》 1. 第 1 章 [] 【宿主触发穿越点。】 一道雌雄莫辨的机械声从许清江的耳边传来。 她抬头看去是一颗汤圆状的东西在她面前发出响声,自称是“系统”。 前一刻,她表演完一场提线木偶戏下台谢幕回家,就这样往床上一摊,然后,她便出现在了这里,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穿越了? 如今的她万分的茫然,她看着周围突然出现陌生的环境内心发怵,指尖也变得冰凉。 【当前所在:黎山。】 黎山?许清江的脑袋恍惚,这是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地名。 面前的土地杂草丛生,遍地荒芜,她可以确定这是一座荒山,甚至咫尺便是一座城池,可这座山却毫无人烟,细想来好生奇怪。 还没等许清江思考清她如今现状系统便开始给她支配“任务”: 【宿主需寻找怨灵,化解怨灵方能获得生命值。】 怨灵是?许清江内心产生巨大的疑惑,还没等问出口,那个名为系统的白色汤圆球便发出响声开始解答她的问题: 【怨灵是人间的凡人死后因为种种原因所留下未能转世的魂魄。】 “你还能听见我的心声?”许清江不禁发问。 【系统当然可以听见宿主的心声了。】 汤圆球系统说的理所当然。 许清江萌生出一种被人所掌握住的感受,但也没细究这个问题,只细想来它口中所述的怨灵那不就是,鬼? 【不是所有的怨灵都能被唤做鬼的,系统仅能检测怨气含量从而推测是否怨灵。】 所以怨灵不等于鬼,但鬼一定是怨灵,还是很难想象。 向远处看去,天边日暮,虹霞流光溢彩,衬着远处的城池,如诗如画,倒是和山深处成了一出反差。 许清江抬头望山上看去,瞧见一个白衣的少年卧在一处微低的土坡上,正看着天边云彩,她很确定她刚刚没看见这个少年,他是凭空出现的。 【检测宿主在系统范围内寻找到怨灵,获得一天生命值。】 寻找到怨灵?许清江打量起那个少年,远远的看是个人样,也不似传闻中的青面獠牙的鬼,只见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抬眸见着日已落,他支起身子,挥一挥衣袖站起来。 许清江正想向前去瞧见下所谓怨灵的样子,少年如烟般随风消失在她的眼前。 还……真是怨灵啊。 并没有想象中的骇人,她宣布怨灵并不等同于鬼。 她朝着怨灵消散的地方走去,便瞧见一只木偶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似乎是他的东西? 木偶就雕了一半,只能勉勉强强的看出头部,头上有眼睛嘴巴,是个人模样,一眼便知道是一个生手所做,格外的粗劣。 整体一副被岁月所洗礼的模样,仔细打量起来这木偶的年岁少说得有百余年以上。 【统检测山上存在怨灵,还请宿主前往,接触该怨灵将会获得生命值两个月。】 生命值两个月! 许清江一听立马将头看向系统,弱弱的问一句:“没有生命值我会消失是吗?” 【是的宿主。】 听到系统的答复后她微皱眉,拢了拢身上还穿着的的羽绒服,开始爬山。 “那我还可以回去吗?”许清江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 【系统尚未可知。】 听到这种答案自是很不满意,她继续问道: “这是什么世界?” 【与宿主原世界的平行时空。】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系统还在检测中。】 真是一问三不知,可恨! 听完这些凌磨两可的答案她沉默三秒,冷静问:“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是的宿主,怨灵正在这个方向。】 荒山不似从前爬过的山,多是台阶,脚下皆是土灰碎石,很滑,不好走。 好在穿越前穿的是运动鞋,不磨脚,没那么难受,算是在这艰难的环境中一点值得庆幸的事情。 寒风林间过,月光静谧,树荫摇晃之际整片山头格外的阴森森。 许清江的脚步微停顿在半山腰。 【宿主是害怕吗?】 系统突然问了一句。 “我一个做木偶的怎么可能怕,你一个系统居然会怕?”她瞟了一眼系统,攥着袖子继续往上走去。 “这山上真的有怨灵?” 【是的宿主。】 “这什么都没有啊?”许清江不由得一阵背后发凉,但还是抿唇皱眉在往上走些步数。 【宿主,已确认怨灵就在此地。】 许清江的脚步一顿! 往周围环视了一圈。 “不是……你……认真的?”她的尾音也飘忽起来。 难道是在地底下? 许清江锁紧眉头闭紧双眼踢踢地上的的泥土,一个没站稳往后栽倒,惨白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啊啊啊。”许清江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恭喜宿主获得一天生命值。】 系统的机械声字正腔圆毫无波澜,许清江一阵寒凉从脚底升起。 【宿主不是不害怕吗?”】 系统那毫无情绪的机械声仿佛在嘲笑她。 “我……我当然不怕的,是它突然出现吓到我了。” 【哦——那么请宿主触碰怨灵,开始完成怨灵心愿,消减怨气。】 “触,触碰怨灵?”许清江呆滞住了。 【宿主伸手触摸怨灵即可让怨灵在您身旁保留两月,跟怨灵沟通,这样一来便有时间来更好的化解怨灵。】 “可以让它不在我身上吗?”许清江抬头瞥几眼头上一个骷髅架子套着红衣的怨灵。 那怨灵正安静的挂在树上长发从上垂下来,双目空洞,注视着城中的方向。 【可以,不过宿主需要找到可以存放怨灵的物品。】 许清江从前学提线木偶戏,第一步便是学做木偶,在她所学地传闻中木偶便可附灵,当然她只听过她爷爷提起过,对于如何附灵也只听族中的巫师念过一回,她自然是还不太会的。 人哪有生来变会,她还是有时间可以尝试一下的,让她一下子触碰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内心还是不太能接受。 【宿主,还有两天生命值,确定不现在触碰该怨灵?】 【怨灵可是会移动的。】 听着意思就是,下一次就不一定出现在这里了?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消失在她眼前的少年。 【系统也存在检测不出怨灵位置的情况。】 ??? 许清江不否认系统的这个回答,它确实不太行,何苦为难人啊? 许清江面色挣扎起来。 “那就碰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她开始骨气勇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面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是的宿主,触碰到怨灵即可。】 她闭上眼睛闭的紧紧的,面目狰狞,将手往上伸去,猛的一跃,触碰到长长的无数条细绳子般的物体,无形中不知觉的将手一抓又立刻松开。 【恭喜宿主获得两个月生命值。】 “那个瓜娃子抓老娘头发!” “啊啊啊啊啊。” 谁?谁?谁在说话?许清江惊恐万分,超出她知识范围内的东西腾空而出。 “你看的见我?”怨灵翻了个跟头从树上落下来,原本的骷髅架子在她的面前生出血肉,形成一个美人的模样。 许清江见着后直呼姐姐我可以,就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吓我。 怨灵伸出袖子里芊芊玉手指扯掉许清江扎头发的皮筋,新奇的看着,套在在指尖晃荡着。 “今夕何年?”她忽然垂头看向许清江。 许清江连番捣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时候啊。 【天恒三十八年。】 系统的机械声为她回答。 什么天恒,她从来没听过,无助的往系统的方向看去。 【她看不见我的,只有你才能看见。】 “天……恒三十八年?”许清江哆嗦的回答她的问题。 “那老皇帝还没死啊,晦气。”怨灵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呸。”怨灵眸中的眼球往上翻去,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两样,除了她的身体周围在泛着白光。 怨灵打量起一旁的许清江:“你这衣服怪新奇的,你也不是人啊。” 不,我是人,我是人,许清江在内心咆哮着,但是她已经没有可以反驳她的证据。 【宿主确切来说你现在是一个半人,已经不属于人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真是个难以置信的现实,许清江拢了拢身上还套着的羽绒服,嘀咕着“真冷。” “你居然感觉的到冷?”怨灵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新奇玩意。 “你……感受不到吗?” “拜托,老娘现在是个死人,怎么会感受的到。”怨灵摒弃道。 没死过,不知道。 “冒犯了。”许清江深表歉意。 要为她化解怨气总得先知道她是谁? 许清江鼓足勇气问:“您叫什么名字?” 怨灵一脸嫌弃道:“你居然不知道?” 那眼神就差再骂出一句“土鳖。” “看见那座城了吗?”怨灵指着山下的城,昏暗的夜幕下还有几簇灯火明亮。 “老娘从前便是那座城里的花魁。”怨灵身上的红 2. 第 2 章 [] 【宿主身份:黎成城主关清和妹妹,关清江。】 【关清江应在六年前逝世,却存活至今,原因不详。】 眼前一黑,许清江便失去知觉,再睁开眼,便瞧见柳蔓枝依在床边新奇道:“你真不是道士吗?还会附灵这东西。” “什么附灵?” 许清江只觉得身上的衣服便轻许多,她抬手一看,已经身着一间浅色寝衣,视觉的冲击让她发现自身的变化,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面前的柳蔓枝对她起了兴致,在她周围飘着。 许清江知觉这具身体软绵无力,她费劲的将身子支起,正巧房门被推开。 府中的侍女正端着一盆温水推门而入,瞧见半支着身的许清江,“哐当”一声连水带盆的落在地上。 “小姐,小姐醒了。”侍女活见鬼般的在院子里大喊起来。 【宿主,这具身体卧床太久,四肢软化,将会有些不方便。】 不是,你现在才跟我说?许清江放弃挣扎躺回床上,真是佛了。 【宿主所需的樟木在此府中,宿主需自行取得。】 樟木也不算太稀奇的材料吧?许清江有些不理解系统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旁的蔓枝,看见侍女的反应,到时弯起眉,阴森森的笑起来,怪渗人的。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疯癫了…… 许清江扯着身上的棉被盖过头顶,弱小无辜又可怜。 她得先冷静冷静。 没过多久盖着脸的被子被人轻轻撩开,只见那人目光灼热。 相见对面不识,许清江小小的脑袋冒着大大的疑惑,他是个人吧? “江……江儿。”那位裹着狐裘大衣的男子恍惚的看向许清江,眼神中流露着不可置信还有几分久逢故人的喜悦。 “你是?”许清江的脑子处于待机状态,瞪着大眼睛问。 【眼前人物身份为黎城城主关清和。】 “我是哥哥啊,清江一定是太久没见到哥哥了。”关清和说着拉起许清江的手掌感受她手心的温度,感受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关清江说话了,他的眸中含泪,思念此消彼长,在那一刻被放大。 原来是黎城城主,怪不得府中会有樟木,细想来这和从前不同一个世界,对于从前的世界虽然不是很难寻,但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寻常百姓的话可能……会有一点难度?许清江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只能猜想着这个世界的构造。 一切还是得等有机会了解这个世界才能盖棺定论。 不过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得想个法子问问樟木,然后取得樟木。 转而一想,一个躺了六年的人突然蹦起来,多少会有点奇怪吧,她从现在开始得是关清江,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她得隐藏自己,真难。 许清江并不知道关清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六年的时间想必可以消磨他人对于关清江的记忆。 “哥哥,我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我好害怕。”许清江故作怯生生的模样,试探的说道,小脸一皱眉眼中含泪:“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 面前的关清和深陷在悲伤之中,愧疚涌上心头,几分哽咽道:“江儿放心,哥哥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是……哥哥对不起你。” 他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将大小姐的轮椅拿出来。”关清和吩咐身侧的侍女。 许清江只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微微皱眉。 “哥哥……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都听哥哥的。”许清江思来想去只莞尔道。 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清江到这时也没明白! 【抱歉宿主,还需宿主自行探索。】 侍女很快的将轮椅拿来摆在许清江床边,她一瞧这轮椅正是用樟木所做,看起来已时隔久远,卧在床边还能闻见它泛着独有的淡淡香味。 许清江心生一计,问道:“哥哥这轮椅是用何木材所制?我闻着还泛着一股清香,可否给我些这木材,我想拿来做些小玩意在房间摆着。” “妹妹想要,哥哥自然找来。”关清和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下。 许清江心中思索着这事算是成了一半? “妹妹好生歇息,等明早哥哥便给妹妹找来。”穿过来时便已是日暮,确实是晚些了。 “多谢哥哥。” 折腾一天许清江的精神也是有些疲惫,大约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蔓枝在屋顶蹲许久,见人散去后,腾空出现在许清江面前,直言开口便问:“你认识关清和?” 许清江只觉得她的语气冲冲,定然没那么简单,但还是诚恳的摇头道:“第一回见,放心我一定会把木偶整出来,还给你自由的。” “也可以不用帮我整木偶,帮我杀了他就行。”柳蔓枝冷静道,眼神可以感觉可以直接刀人。 许清江还在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弱弱问:“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你可真不像关清江?”柳蔓枝笑目慈颜的感慨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许清江真的蒙了,能不能说话不要说一半啊! “你们……认识?” “我说过我是这座城唯一的花魁,当然认识了。” 不是,这是什么逻辑? 你们都认识啊?合着那我不就是小丑? “那我还是乖乖给你做木偶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原因。”许清江含泪委婉道。 不知道原因她也没办法为她消除怨气,虽然现在还没到为她消除怨气的地步,她还是可以缓一缓的。 柳蔓枝看向纂着她的被角微咬牙后槽向她回答道:“他杀的我。” 停顿片刻继续道:“因为关清江。” 如同一个□□没入水中的寂静。 然而面前的柳蔓枝说完只随意的看一眼许清江又道:“早点睡吧,你这凡人之躯可受不了。” 说罢替她散下帘子,得亏侍女都站在门外否则这一幕,又不知道要随机吓到几个人。 许清江听了这话,望向她的方向,昏暗烛火下帘子前的柳蔓枝余下一团漆黑的身影。 这!哪里!睡得着! 许清江面对这具不太舒服的身体还是合上眼睛,只不过脑海中已经开始思索起她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什么原因竟让花魁殒命》 《城主妹妹失去的六年》 《城主深藏的秘密竟然是?》 【抱歉宿主,系统无法为你解答这些问题……】 要你有何用!你到底是谁的系统! 挣扎许久的许清江渐入梦乡。 梦中有火纷飞,她听见无数嘶吼声,好像还有一个孩子端坐着?很乱,很杂,无迹可寻,她甚至无法知晓这是谁的梦境,在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压抑地喘不过气…… 直至天光乍亮。 ………… “主公,我觉得这大小姐有些奇怪。”一袭黑衣的男子在关清和身侧不解道。 关清和赏上一记白眼过去道:“住嘴,我妹妹刚刚醒来,自是正常的。” “那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他 3. 第 3 章 [] 许清江注意起这些材料,每一样都是崭新的,都是工匠适用的,一看就是有认真找的,她非常满意,需要的工具都有,甚至还怕她伤到备上了鞘壳,壳上雕着暗纹,虽看不懂是什么但还是觉得怪精致的。 不过工具最重要的还是趁手,许清江叫侍女帮忙拿出合适大小的樟木,开始打磨。 樟木的材质也是上品,许清江用起工具来也意外趁手。 要开始做大概模样的时候,她将一旁的侍女打发出去,要是被人瞧见她在做人偶免不了得出事。 她还得做些小玩意糊弄关清和,倚在轮椅上开始思索如何给柳蔓枝做人偶,是按照她从前也是最拿手的提线木偶的方式还是单独的人偶。 等晚上到了再问问她。 手有些痒她开始重操旧业,一股脑的开始分割木材,给它分出头部,躯干,四肢,手部。 外行人还是看不出来这在雕刻什么,但是许清江心中已经有个大概的模样,雕完这些部分的框架,她也有些疲惫的靠在轮椅上。 每雕一个完成的提线木偶是需要月把的时间的,如果完整雕下来的话,她开始担心自己真就雕不完了。 为了应付关清和,边角料便留下来做一些不成样的小东西。 主打一个外行人看不懂,内行人也不知道是什么。 等了许久柳蔓枝方才出现。 “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她就忽然的出现在许清江的身侧,彼时她正在研究将废弃的材料摆出些东西,可把她吓了好一跳。 许清江缓一缓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木偶?” 柳蔓枝不了解这东西,只不过有耳闻,明显的怔住,木偶还分这么多? “提线的可以吗?”许清江向她推荐道,因为她常做的就是提线木偶,且四肢都还能动可不有趣的多。 “木偶还有那么多种?”柳蔓枝大为震撼,对此表示这很稀奇。 “有的,我是学提线木偶的,按照你们这边的话叫,悬丝傀儡?”许清江向她解释道。 柳蔓枝瞧她诚恳的模样,信任道:“没听说过,怎么拿手,怎么漂亮怎么来就是了。” “好,那我就开始了。” 许清江拿出炭笔,这到是她第一次用炭笔来做木偶,往常都是用铅笔的。 这大概是这最不趁手的工具。 “你这雕的?”柳蔓枝也看不出她这雕什么,随口便问了句。 许清江耐心的给她指道:“这是眼睛,待会会给它挖空按上眼珠子就能动了。” 柳蔓枝看明白她的意思:“那我就信你了,你安心雕去吧。” 柳蔓枝坐在桌子边弯着腰看她雕,从目前看来确实也是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木偶? 看她雕至日暮提灯,也才雕出个头部框架,柳蔓枝看向她的目光都友善起来,暗暗叹道:“真是个笨小孩。” 没有什么技巧,都是实打实的手艺,她在许清江身上看见她从前的模样。 恍惚听见久远的琵琶声。 许清江猫着身体雕这具身体,身体没多久便极为反抗,她只好放下刻刀,揉揉手,想起些东西思索好一会向柳蔓枝问: “姐姐,从前是否是弹琵琶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柳蔓枝挑眉问。 “等做完木偶给姐姐做个琵琶可好?”许清江用手撩去落下碎发,又谦虚道:“大抵是比不上名家做的,但应是能弹的,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姐姐看可好?” “是你这丫头想做琵琶吧?”柳蔓枝打着笑脸。 “你也是个怪脾气,怪不得关清和没给你赶出去。”她的话欲而又止,长长一叹息:“若你得空想做便做。” 许清江带着喜悦在烛光下开始挖空头部。 至晚上侍女进门方才藏起东西,休息去。 【检测黎城附近有大量怨气,疑似有大型怨灵。】 一早醒来系统便开始它的播报,许清江昨夜晚了些睡,蒙着面不想听。 但是…… 【寻找该怨灵,宿主将获得一年生命值。】 诡计多端的系统,许清江心动了,这可是之前找到柳蔓枝的十二倍! 大型怨灵会很可怕吗? 【还未确定,需宿主自行探索。】 许清江的脑袋探出被窝,叫唤着侍女。 行吧,许清江习惯了,这个系统的无用,一问三不知。 虽然自己跟他也不过半斤八两,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丝毫不了解。 “哥哥我想出府买些东西。”许清江早饭后向关清和提起,毕竟这怨灵可是会跑的! 总先出府再说。 理由很充分,许清江自信满满,却没想道倍关清和反驳了:“府中缺什么让下人去买便是,何必出门一趟?” 是我没想到! 这根本难不倒我,许清江又道:“我许久没出过府门了,想看看外边是否还是从前的模样。” 关清和静滞一会,应了许清江的请求。 “等我手头的事处理完去寻江儿。” “好。”内心是拒绝的,但是碍于身份她只能先应下。 “让小淮跟着你。”关清和明显的不放心又叫上了身边的随从。 就这样许清江上了马车,含泪坐着,甚至还施展不开身体,只得撩开帘子看向窗外。 黎城看起来是个富硕的地方,街上热热闹闹的,好不欢快。 “放我下去看看,我想买些东西。” 名小淮的侍卫并没有拒绝她的权利,只得和侍女,将她放下,推着她在街市中逛游。 不能换一个身体去找怨灵吗?许清江在内心愤怒的对系统说。 【换身体需要冷却时间,现在还没有办法置换身体。】 冷却时间?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我要怎么离开他们的视线!系统你告诉我! 【不好意思宿主,还需要宿主自行努力。】 我是真的没有什么金手指吗? 【系统还未开发,解答不了宿主问题。】 许清江面带慈祥的内心是一座随时爆发的活火山。 她一个坐轮椅的,怎么大个目标怎么跑啊! “我想去那听曲。”许清江瞧见前方有间茶馆,茶馆内沸沸扬扬的围着人,里边的曲声远远的传来,听得不是很真切。 人多口杂,去人多的地方了解这座城市总是没错的。 八卦什么的当然是更爱听了,若是能混走自然是锦上添花。 【检测怨灵在城外乱葬岗。】 什么?在乱葬岗?乱葬岗在哪里? 许清江面色冷冷,心底强颜欢笑。 “上雅座。”小淮丢了几枚银钱到小二手中,推着许清江到一楼为数不多的“雅座”。 “如今这唱曲的,可再没从前那位花魁的风味了。”外边的声音传进来。 花魁?可是来对地方了,爱听,多讲点!不过可别讲这长得漂不漂亮的…… “这不小家碧玉的,何兄不喜这味?” 许清江:强颜欢笑,净讲这些没用的。 “这姑娘一看便是放不开的。”只见那人面前的何兄摆摆手失落道。 许清江从屋内的窗户中往台上看去,只见那姑娘唯唯诺诺的唱着,手上没什么的动作,唱起来便格外生硬。 虽然演的很好,但是细看便会发现这姑娘是被迫的。 “我想让那姑娘来这聊聊。”她示意小淮道。 小淮一听便吩咐下人去找楼中的管事,这一问才知道这姑娘是前头花楼的,白日来着茶馆,晚上回花楼中,这……很资本家…… 很会赚钱。 “关小姐,奴名清儿,不知小姐喜欢听什么曲。”那姑娘缓缓走来,一双杏眼扑 4. 第 4 章 [] “我……找怨灵。”许清江见到她很是意外地解释道。 【已确定怨灵就在前方。】 许清江吃力的向前推这轮椅,压过地面咕咚咕咚的响着。 柳蔓枝伸手去想帮她手指伸去轮椅把手,却呈现出透明状手指穿过把手,让她只得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乱葬岗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没有那么的阴森恐怖,虽说不恐怖降低许清江心底防线,但是有一股恶臭味拂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的用一只手去捂住口鼻。 远处的小土坡上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个人影,应该……是人吧? 许清江驶着轮椅向那方向去,看见一个头发凌乱却衣衫整齐的少年卧在土坡上,用臂弯蒙住眼睛,整个人沐浴在日光下格外清秀。 【怨灵就在此地。】 许清江不解,这里?还有第五个东西? 思索片刻她上前去决定问问面前的少年,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少年在她眼前缩小,原本俊俏的侧脸长出婴儿肥,变成一个小男孩模样。 许清江上前的手缩了起来。 【恭喜宿主获得一年生命值。】 啊?怎么就…… 她不知该喜这一年生命值还是不该喜眼前的小孩得跟上自己了,纠结一番对面的怨灵应该怎么称呼,瞳孔变大震惊了好一会的许清江转而僵直笑道:“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小男孩布杉整齐但细看是微微脏,他揉揉眼张开,一双睡眼朦胧,瞳眸黑白两色格外分明,卧在土坡上慵慵懒懒的竖起身子站起来,看着自己突然变成小孩的手,他面对着许清江,几分不可置信。 许清江只发觉其实他们也没那么可怕,甚至长得还怪,可爱的? 接受了这个心理建设后许清江确实把他当做凡人的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问出口后许清江觉得自己像一个拐卖儿童的少女,看着他稚嫩的脸庞有些下不去手,心理暗叹他这是逃不开她,得让他安心的留在自己身边。 “这还有个小鬼?”一旁的柳蔓枝见到惊呼一声,这才注意道面前只到她腰际的男孩。 “扶光,三百岁。”他的眼睛扑闪,赫然是一副小正太的模样。 三百岁,有点汗流浃背了,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预期,怨灵不能凭借外表来判定年龄! 他又义正言辞对着柳蔓枝道:“我不是小鬼。” “你身上有我的木偶的味道。”扶光注目着许清江,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像一只小狗一样在她面前吸吸鼻子,也没有表达的十分在意,如平常吃一顿饭说这菜有一股味道。 木偶? 她想起那个被她捡起来的木偶,应是随着自己的身体在系统那,微微抬头就能看见那颗在她视线之内的汤圆。 【宿主原身上的木偶已在宿主袖袋。】 系统很机灵的指示道。 许清江往袖子里一伸便触碰到那块粗糙木偶,拿出来:“是这个吗?” 他见到后递过木偶,手上摩挲着,神色恍惚,大约是没想到还会再看见,理智地道:“多谢,这是一个故人送的,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如此破旧却没有真正意义的丢弃,还是故人所赠,她想这个木偶对他一定有着不同的意义。 “我会做些木偶,需要我帮你尝试修复一下吗?” 许清江还需要告诉他,他会被系统锁定在她身边,若是答应她也有了理由。 扶光看向她的目光都闪闪发亮:“好啊!” 他应的很爽快,她倒是有些愧疚了,她别无他选:“你可能需要先跟着我,可以吗?” 扶光思索下点了点头。 “你要养小……这个孩子?”柳蔓枝面对许清江的一番操作一整个不可置信。 许清江的脑袋转的慢些没反应过来问道:“不可以吗?” 难道是担心自己的木偶?确实是自己先许诺给她的,总是需要一个先来后到的,但是如果一个月后失败又该如何?面对一年的生命值她的求生欲并没有办法拒绝。 “放心我会先帮你把你的木偶做出来,还给你自由的。”许清江拍着胸脯保证道。 真是个傻子!三百岁!那怨气得有多重!你一个凡人受的了吗?我白天还能消散不影响你,他可不行!许清江毕竟和自己不同她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只得胡乱道:“不是这个原因,是他和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没关系的。”许清江还以为柳蔓枝是担心自己,可是自己已经触碰扶光了必须要带上他吧,就算她不想不带走他,系统估计也会限制。 “姐姐,我怨气会重点,可能对凡人不太好。”扶光会意柳蔓枝跟她解释道。 许清江听的一怔一怔的,她也没整理明白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说她是凡人?她也不算吧。 “怎么会觉得我是凡人?” 盲生发现华点。 身上没有怨气,不就是凡人吗?不对,凡人怎么能看的见他们,柳蔓枝一下子便明白了,她是个特例!既不属于凡人也不属于怨灵,看她傻傻的样子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吧。 这才让她放下心,毕竟让一个凡人接触多了怨灵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然后许清江听见了他的语出惊人:“唔——我在白天没有影子。” 什么!没有影子!许清江垂头看向地板,她才注意到身旁的两个都没有影子。 怪渗人的。 许清江的心里斗争起来,可是他叫我姐姐!她觉得带个小孩也没什么的,况且这孩子长的乖巧。 扶光看她纠结又道:“不过我可以让人看不见我。” 那就是白天不出现!好好好!反正这里没凑不出一个正常人。 她的心里直拍手叫好。 “那我去买些布料来修木偶,还要一些布料来做木偶的衣服。”她脑袋里细细的筹划起来,虽然她现在只做了柳蔓枝木偶的一点点头部,但毫不妨碍她构思这些木偶要怎么做。 许清江边想着一边用手伸向轮椅,往外推去,准备收工回去,买些工具,继续做木偶。 不过第一次坐轮椅加之关清江的身体羸弱,推的就很慢长。 扶光看她的样子吃力,便上前道:“ 5. 第 5 章 [] 城中最出名的便是“锦绣楼”的衣服,名声大,势头响,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三层楼,外边看富丽堂皇,推入一楼,里边摆上成衣,薄纱飘摇。 “小姐,这些是我们这里最新的款式,您看您喜欢那一件?”掌柜瞧见许清江入门来,呼小厮摆出上好的衣服出来准备供她挑选。 “我要布料,拿些上好的布料出来便可。”许清江直接切入正题。 掌柜将她往楼上引,二楼是绣娘在绣衣物,三楼到便存放布料的地方,三楼的装饰便没有一楼那样艳丽,像个大型的仓库,堆着许多的布匹。 “小姐,您看这是上好的锦缎。”他拿着一匹最为艳丽锦缎出来放在柜台上抚摸着,和许清江展示这条布料的好,又附耳来:“这是皇锦。” 御用的?红色的绸缎,绣着杂乱无章的花,牡丹不成牡丹,杜鹃也不似杜鹃,但从成色来看艳俗到了极致,一看就是店里头烂在手里的货品,搁这诓我呢? 许清江皱起眉,向小淮道:“换一家。” 小淮凑近:“小姐这确实是城中最好的布匹店。” 小淮不懂的布料,看不出哪里有问题,试图对她解释。 “嗯。” 许清江冷漠应了一声,表面她要换一家店的决心。 掌柜一愣,急忙叫旁边的小厮,再拿出些布料出来,材质和成色明显比他口中所谓的“皇锦”好太多。但是她已经没有兴致看看下去。 “关小姐,我是真没骗你,那匹布真是皇锦。”掌柜几分委屈,只见那掌柜又含蓄解释道:“是从前花魁手里转手出来的,定是皇锦,您要不喜欢这成色,您要看不上您看看这些如何?” 前花魁手里转出来?是柳蔓枝的东西? 许清江扭过去上手试了试那块布料:“看这面料也还成,就是成色不太好,便宜算给我如何?” 掌柜面色一喜:“小姐看还要什么色,我给您打折。” 许清江莞尔,只要了这一匹布。 出了“锦绣楼”前边小巷子里的小店挂了招牌“绮罗铺”,招牌用布绣上去,在一片用木制的招牌中格外稀奇,让人亮眼,一下子就瞧见。 “那边巷子里还有一家,去看看。”许清江抬眸往那个方向看去。 小店只有布料,没有成衣,比不得方才那“锦绣楼”门店精致。 店里女掌柜是个妇人模样瞧见人便出了门就上前相迎:“瞧见姑娘丽质,不知姑娘要什么样的布料,是要给自己的还是?” “要些艳丽些许的,劳烦了。” 每一个木偶都是有生命的,许清江学做木偶时,便会给木偶好好精挑细选一番,做合适他们的衣物,就例如柳蔓枝,她是一个花魁,那么衣服便会鲜艳,且不落俗,那定是风华万千,翩若惊鸿,让人一眼便喜欢。对于衣服联系店铺定制,自己上手做都是常事。 掌柜从身后拿出了几匹纯色布匹出来道她面前微屈膝道:“姑娘看看这款,叫繁华,以朱色为基,还有花粉为辅。” “这款叫浮生,清淡一些,白色为主,带上这边的新出的蓝染,适合做裙底,在上边修些花色定极为美,瞧姑娘素净可以试试。” “这款是金玉满堂,紫色为基础,若是做衣裳显贵气。” …… 掌柜一匹匹拿在手上递给许清江介绍着,也方便轮椅上的她看。 “姑娘要是不介意可以让我这边的绣娘来绣,我这边店小作坊,但也可以定做成衣。” 私人定制?许清江眼睛一亮,但是碍于这具身体她不好说什么,不然还真想“私人定制一番”,掌柜介绍的布料都很有用,给她许多思路。 许清江思索后决定:“那便将这几匹都包起来。” “得嘞,需不需要送到姑娘府上?”掌柜麻利地拿起布匹包装起来。 送府上?很会做生意!活该她赚钱! 许清江浅浅拒绝,小淮站出来交了银两接过布匹:“我拿着便是。” 出店门没多久,正在街逛着,本想着买些嘴零,但这具身体又没味觉,就在街上晃悠,只见面前一位草鞋老道头发散乱,举着幡正向许清江走来,若不是手上的幡瞧见起就像一乞丐。 “姑娘,你身上的死气很重啊。”他凑近道完,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摸着胡须弯下腰欲往她跟前瞧,小淮提起腰侧的剑挡住他的身躯不然他靠近。 许清江下意识的往后靠,心想他是否是看出她身份来。 【宿主放心,宿主魂体已与该身体融合】 这玄乎的世界谁知道呢? 与此同时关清和正带着人来寻她,原是满面喜色便瞧见那老道即刻阴森几度,铁起脸冲来拎起老道的后脖衣领张口冷冷道:“对我妹妹干什么?” “命数已尽,不应该啊……”老道显然是认出人来,竖起腰背,立在原地掐指起算。 老道摇摇头,摆尾而去:“不应该啊?” 关清和向一旁的侍卫使眼色,跟上那老道。 “江儿,可有碍?” 许清江摇摇头,那老道确实冒犯,但也只是打量她,没做出什么实质的伤害。 他严肃道:“这老头胡说八道的一套,我这就让人去查查,不要信他说的。” “江儿可要去买些嘴零,江儿小时候最喜欢的。”关清和撇开话题,带着许清江去买东西。 关清和见着前边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便买了两串。 他买回来便拆开包装递过来:“江儿,尝尝。” 许清江接过糖葫芦,浅咬一口外壳,触觉带给她的感受是酥脆的糖壳,进而是绵密的山楂。 "甜吗?" SOS!怎么问这种问题,脑中警铃大作,关清和没有味觉,她该如何回答?糖是甜的,山楂应该甜吧,所以这根糖葫芦应该也偏甜吧? “甜。”许清江思考完应道。 关清和笑笑道:“江儿,小时候最喜欢了,这根也给你。” 于是许清江又收获了一根糖葫芦,又去买了些糖,糕点,才回到府上。 暮色将至,用过晚膳,许清江便在屋内继续她的木偶大业。 扶光在人散后就出现在她身旁,许清江拿出了今天收获的布料让他挑选。 她问道:“扶光,你喜欢什么颜色?” 面前的扶光咬着唇思索,许清江把今天的收获都摆出来,一匹一匹指出来给他念这些名字。 “这匹叫‘浮生’。” “这个叫‘金玉满堂’。” …… 扶光几分欲而又止,在他的世界里这些颜色皆是黑白:“我,看不见颜色。” “啊?” 6. 第 6 章 [] 什么情况?怎么就怨气异常了?有什么影响吗? 【还请宿主调查。】 有生命值吗? 【有。】 多少? 【视情况而定。】 许清江对于这三言两语丝毫没有头绪,心理计较一番,许清江收拾起桌面伸展身体道:“我出去走走。” 随后推起轮椅往外走,柳蔓枝以为她是累了,也没多想,跟在她身边飘着,出来门外后只觉得便倍感精神。 许清江回头看去,扶光隐去身影,一转眼就见不着影。 开房门,门口的侍女立马亲切向前来:“小姐是要出去吗?我来给您推。” “推我在院子里转转。”许清江点头。 出门就有阶梯,并不好走,以现在孱弱的躯体并没有拒接的能力,侍女叫上侍卫就将轮椅抬下来。 关府是三进宅子不算太大,关家人丁不丰,显得宅子也空。 怨气上升? 夜晚乌七八黑,许清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只得在院子里徘徊。正到外院,便听见一阵箫声,绵长,幽远,又急促起来…… 许清江也说不出这首曲子的诡异,正飘着的柳蔓枝却骤然用手捂着脑袋,仰头狰狞,身体被黑烟环绕。 “推我回去。”她攥起扶手焦急道。 她不知道柳蔓枝怎么了,但是她一定出现状况,这道箫声有问题。 系统也没在给出指示,只在她身边飘着。 “小姐是累了吗?”侍女听闻从前的小姐腿折后便是足不出户的,和她印象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许清江心脏剧烈跳动,她稳住自己情绪回应道:“是,我乏了。” 侍女推着轮椅回到,直至屋内箫声听不见,柳蔓枝才稍微稳定下来。 许清江吹了灯,便让侍女出去。 【院内怨气下降。】 【宿主未查出原因故无加取生命值。】 这生命值可真难拿! “还好吗?”许清江在房间内弱弱问道。 柳蔓枝难受好一会面色不喜道:“这箫声是消除怨气的,但是其效果对怨灵并不会太明显只会让我难受一会。” 柳蔓枝说过怨气会让凡人的身体产生影响,怨气异常那么整个院子的人都会有危险。 “有看见扶光吗?”许清江自出房门后就没再见过他。 “他是个怪胎,不用太担心他,没个上千年他不会有事。”柳蔓枝丝毫不担心轻飘飘道,看许清江疑惑又解释:“他的怨气很浓郁,但是不是他自己的,是后天形成的怨灵,说不准已经到鬼的境界。” “鬼和怨灵有什么区别?”许清江到现在也没整明白这两者的区别,在她的角度这个世界“光怪陆离”。 柳蔓枝摇摇头:“我只死了五年呢,不清楚,只听点传闻。” 八卦的欲望,不是人也会有!柳蔓枝这些怨灵常识都是八卦来的。 “好了,你早点睡吧,这具身体确实没我初见你的那个好。” 折腾一番夜已深,许清江昏昏沉沉很快便睡去。 至深夜,扶光这才出现,他唤了声柳蔓枝,柳蔓枝听见倒是意外,他怎么会叫她? “这个给你。”一条绳子出现在柳蔓枝的面前。 柳蔓枝显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接过绳子问:“这是什么?” “可以让你不受箫声的干扰。”扶光解释道。 “抱歉,事出紧急,没想到需要用上。” 柳蔓枝这才知道那道箫声和扶光有关,此前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难过她不知道,只是略带遗憾。 “人间的怨气需要控制。”扶光解释道。 柳蔓枝明白这个道理,他们的出现本就超乎正常人的现实,内心泛起悲凉地问:“有一天我会消散人间吗?” “不会的,会进入轮回的,你们都会有一世又一世。” 柳蔓枝本想在问问你呢?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好。” 翌日清晨,一阵锣鼓声。 “真吵。”许清江揉揉眼,叫侍女进来帮忙换衣裳。 “听说是前些日子城主救济的农户发达了,来给城主送礼。” 送礼?这阵仗真大。 侍女推许清江去前厅用膳,前厅摆满那农户送来的礼物,上至野猪,下至蔬菜水果,而那农户正在关清和跟前说着感谢话。 他见许清江进来倒是惊讶一下,转而便把目标放在她的身上,憨憨道:“这是关小姐吧,真是个美人。” 许清江照过镜子,关清江浑身上下没两肉,唯独眉目间倒是秀气,若是丰盈些必然是一位倾城姑娘,但如今的她但不上“美人”二字,倒不如说像个恶鬼。 她对着农户笑笑没回应,由侍女推倒桌前,准备用餐食。 农户见情况,送完礼又寒暄几句便离开,也未停留多久。 “江儿多吃些。”关清和拿起公筷给许清江加餐,又打量起她祥和道:“太瘦了,要是让爹娘知道定会心疼。” 许清江一整个汗流浃背,面前的人看起来就秘密就很多她含糊道:“知道了,我会多吃点的。” 还得在能换回自己身体前苟着,许清江安安分分的在府中混,继续制作柳蔓枝的木偶。 正午时昨日不见的扶光突然出现。 “扶光,你去哪里了?”许清江担心的问, 扶光随意的回答:“我在附近转转,晒太阳。” “你不会被限制在我周围吗?”许清江疑惑的问道。 扶光并不知道这个限制反问:“为什么会被限制?” 【他是大型怨灵,没办法限制。】 系统这一会才发声。 原来是这样?不早说!许清江挠挠脑袋:“没事。” 一转眼冬日已过,春日暖,许清江也换上薄春衫,这已经是她来到这里的一个月,精雕细琢后终于把木偶整体做完,就差给脸部上漆,还有衣服。 “你这技术挺好的。”虽是光秃秃的架子,但看得出这个木偶的比例和自己是一致的。 “等你和这木偶融合,这木偶上的线就交给你了。”许清江提着上边的线,底下的木偶随着线摆动起来,手指一捏一挑,头微微摆动,眼珠微微上挑,柳蔓枝妩媚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即使是木头做的木偶也似活人一般灵活。 “嗯。”许清江咬唇思索,又道:“上面的控制线应该会消失。” 7. 第 7 章 [] “还有,你不是我妹妹。” “不是吗?”关清和的指关节愈来愈用力,仿佛要掐碎许清江的下巴。 突然他松开手,许清江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放在怀里的木偶狠狠的磕到她的胸口,疼。 “来人。”关清和唤了一声,周围带着面具的死士从屋檐落下。 他轻蔑的笑,看向她的目光阴凉,吩咐道:“把她关进密室。” 雨淋湿许清江身上的衣裳,头发坠落在地时便松散开来,加之关清江那张双髋已凹陷的面,她像一个恶鬼,但是像没有用,她不是,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她是个恶鬼。 她被拖进祠堂,她甚至没有能力挣扎,疲惫蔓延全身,她瘫倒在近乎一片漆黑的密室之中,密室的大门随着最后一个死士出去被锁上,她无力的敲击。 嘴里甚至在也喊不出一句,“放我出去”。 她知道喊了也没有用,现在的她很确定柳蔓枝那句是关清和杀的她。 “滴答,滴答。” 潮水的岩壁落着水珠,明明早已没有知觉的双腿却在这时隐隐作痛起来,是因为下雨吗? 从前关清江也会这样吗? 她想质问系统,她为什么成为关清江,但是系统到现在还没出现,断了联系,她一点都没有办法。 系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关心,大概也和她一样吧。 许清江蜷缩起身子,用手去捏大腿的膝关节,深入骨髓,连着心脏也抽搐起来,疼痛让泪腺“工作起来”,石头地板上,冷,很冷。 身体哆嗦着,迷迷糊糊,连着脑袋也变得沉重,她觉得这具身体在发烫,关清江在发烧,她不想承认如今在这具躯壳里的人是她。 “啊。”她难受地发出声音,沙哑的听不清。 她想要自己的身体。 她要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眼前有一颗白球发着亮光一闪一闪。 是系统,它出现了。 【抱——】 【歉】 他的状态很不稳定,一副短路的模样。 许清江突然一阵轻,她的痛感消失了,看向系统,他还是那副短路的模样,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存在的,又依靠什么而存在。 她上手去触碰它,指尖却穿过它外壳,它就像一个被投影仪照射出来的一般。 身上痛觉消失,许清江撑着地板,依靠在墙边,脑袋靠在墙壁后面睡去。 再不知多久的黑暗,她看见恢复正常的系统,出现在她面前。 【抱歉,宿主,此次是我身份安排错误,已消除宿主痛感,等过完冷却期,会给予新身份让宿主回到自己的身体。】 “好。” 现在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许清江并不在乎这些,现在想的是得先出去。 【这周围有许多阵法压制,导致磁场失衡。】 【柳蔓枝同我都受到影响。】 系统又为她解释道,表达他的无可奈何。 至于阵法如何来的,又为什么会被压制,许清江不问都知道系统也不会知道。 “扶光呢?” 【无法检测。】 脑海中浮现那个孩童模样,他很神秘,许清江也琢磨不透,她感觉的到他不是一个坏人,他的眼睛始终有光亮,说实话第一眼看见时还觉得这孩子冷漠,但看见他一直在她身边看她雕刻,便觉得他还是有温柔点在身上,就像世人皆喜欢的“乖孩子”。 看向眼前的系统,在漆黑之中它是一颗灯,在白日的时候她都没发现,穿越而来的日子都是他在身旁,有它在身旁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系统,你有名字吗?” 许清江本不抱希望地问。 【有,我叫汤圆球。】 “汤圆球?”她初不知其含义,但又看看它的形状,悟了,挺可爱的,没想到一个原本认知中未来科技的产物,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名字。 【嗯。】 许清江情不自禁便笑起来,一切好像也没那么糟。 “那么汤圆球,关清和什么情况现在有知道一点吗?” 许清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已知关清江是她的妹妹,双腿无力,味觉失灵,有一双父母已逝,五年前柳蔓枝来到城主府,关清和杀了她。 杀害柳蔓枝的动机,未知。 柳蔓枝还有一个如今的花魁妹妹。 妹妹,迷。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头脑风暴。 许清江没有任何头绪。 【探测关清和体内怨气深厚。】 系统提示道。 “他是活人对吧?” 【是。】 他那走火入魔的模样,不会是在修炼什么邪术吧。 石门发出响声,密室的门骤然打开。 关清和披着黑袍,一旁的死士提着灯,整张脸在晦暗的光线下隐约。 “你果真不是寻常人。”他低头对着许清江轻蔑道。 时间过了多久呢?她不知道。但是如果是寻常人至少现在不会有生命体征了,关清和说的没错,她不是正常人。 真是看见他就觉得糟糕,也不知道他做过多少阴暗事,内心一阵叹息。 他接过死士手里拿着的一副金边面具,周围昏暗,许清江看不清上面的花纹,他轻柔的带在她的脸上遮住她全部面容。 “第一眼就知道不是她了,但是我不敢相信,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不是我妹妹呢?” “你怎么能不是我妹妹呢?” 关清和情绪上来,他掐着许清江的胳膊,一声声的质问着,却又无法对她下手,理智在告诉他这是他妹妹的身体,他没办法去伤害这副躯壳。 她也不想做他的妹妹,她为什么会成为呢?她也想问问。 许清江没有回应他的话,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她会死吗?她还是不知道。 【不会的,宿主,我会让你活着。】 好,许清江愿意相信它。 总归痛觉已经被消除,再痛,再苦,也能熬吧。 但是许清江想错了。 关清和拿了铁铐把她困的死死,她被侍卫一丢锁进棺材里头,上边的封印让系统又一次受到限制。 真的会谢!许清江放弃挣扎。 木头棺材把她死死锁住,她隐隐听到周围有声音,在他们都看不见的状态下,汤圆球系统努力发微弱的亮光,让她内心安宁。 它说过自己不会死的。 许清江愿意相信它。 封闭的空间比稍微宽敞的密室更为糟糕,在关清和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她就像处于孤独实验中的试验品,被限制住的系统发不出声音给她,她也没有办法和它对话减少孤独,她只能看着那道忽明忽暗的亮光证明自己的存在。 又不知过多久,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许清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妹妹会回来的对吧,祭司。”关 8. 第 8 章 [] 许清江努力的撑开眼皮,便看见柳蔓枝在她面前,一脸喜色:“你终于醒了。” “你回原来的身体了。”柳蔓枝提醒道。 周围是一片树林,是第一次来的山,她正靠在树上, 许清江后知后觉伸出右手,拉开袖子,一道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一整块都是棕红色,是她原来的身体,这道疤痕她从小就有,在她的印象中她并没有被火灼烧过,她确信是一块胎记。这具身体比关清和的更为健康的多,身体还是自己的最为好。 她扭头看去,扶光站在一旁,他身上的衣裳依旧干干净净,但眼神闪躲回避着她的眼眸,他左手的袖子里空荡荡的,她瞪大眼睛想问他怎么了。 她想起在关清江身体最后一刻听见他的声音,她不敢问,她想她知道原因,泪水落在手上,脑海中噩梦般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掉了一条手臂而已。”柳蔓枝知晓她意图简言骇意解释道,又安慰:“过几天就长出来了,別担心。” 许清江不可置信,在她的认知中本就难以相信:“真的吗?” “真的。”扶光也点点头,让她安心。 许清江不敢不相信,她害怕,她想逃离这个世界,但是还有她的承诺,她还没完成。 她伸出手摸他的后脑勺,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 “别哭了。”扶光用手去抹她的脸,明明是一个孩子模样,但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孩子,他一边擦一边道:“你欠我一个木偶。” “好。” 许清江在周围环绕一圈也没看见系统,原来身上的衣物也被换成当地春衫,现在的穿着如同城中的民女。 她垂眸翻起身上的衣物,木偶不见了,在衣袖中却翻出一道通关文牒,上面是她的名字“许清江”。 许清江沮丧地面向扶光的方向道:“抱歉。” “木偶在这里。”扶光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烧焦一半袋子。 许清江心头一跳,颤抖的打开袋子,扶光的木偶只是染了些焦黑看起来脏脏的,而柳蔓枝的木偶躯体部分尽数烧毁,木偶只剩下一个头部。 “蔓枝姐,我想我得重新做木偶了。”许清江垂眸道。 柳蔓枝微愣:“头部修一修还能用,凑合着做个身体。” 许清江摇摇头,在木偶师的世界没有“凑合”二字。 “放心我会很快完成的,绝对不会让你消散。”许清江斩钉截铁的给她保证着。 “好。”柳蔓枝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内心惋惜,她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了,在看向她的时候仿佛在看从前的自己。 作为怨灵这么多年,她也还想过在抚一曲琵琶,但是她触碰不到一点。 “一会天亮去城里买材料,明天晚上我帮你一起做。”扶光从袖中拎出一袋银两塞进她的怀中。 扶光又补充道:“都是正当来历。” 怨灵还能赚钱?柳蔓枝真的不服气。 “你去找濯清,去住她那里,她也有钱。”柳蔓枝知道她认识自己的妹妹柳濯清,给她安排着,许清江一个小姑娘的不安全,她相信自己妹妹会安排好她。 “好。”出门在外全靠好人们接济,许清江留下感动的泪水。 许清江调整好情绪提起裙摆便开始下山,柳蔓枝跟在她身后飘着,扶光在前面给她带路。 到了半山腰,天就开始微亮起来。 春日林间雾气环绕,周围迷迷蒙蒙,许清江喉中不自禁的吞咽,手脚也微微颤抖,到了山脚怨气已然减少柳蔓枝散去,扶光默默隐去身影用仅剩的手去拉扯她衣袖。 又走了一段路,一农户正朝她走来,他的肩上挑着锄头,应是要去田里头,他走进些许清江一看,正是前些时日在府上瞧见的那位农户,只见农户高声道:“姑娘,怎么从这鬼哭山方向来?” 在这山附近遇见人的第一幕,许清江显然是意外的,她初来的时候可是一个影都没见到过。 鬼哭山?她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是叫黎山的,而城叫做黎城。 对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他是农户,在山上望过这附近有确实有一片良亩,不会就是他的吧? “大哥,我这刚从別的城来奔亲戚的。”好生思索一番许清江道。 她的通关文牒上有写,她是从淮城过来的,她这么说也是查不出什么。 她又试探地问:“这鬼哭山是个什么地?” “就你后边那座山,从前些年开始,时不时就会发出鬼的哭声,原山上的都搬走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森的很。”农户给她解释着。 农户的脸上挂着笑容,充满质朴道:“俺是这附近的农户,姑娘是迷路了吧,要不介意俺带你走一段。” “多谢大哥。” 许清江没有拒接,初次来到这个世界她是系统带着往山上爬,紧接着就被系统安排进关清江的身体里,山下的路她是一点都不认得,本想着让扶光带她,现如今让这农户大哥带更为合适些。 扶光也明白她的意图,默默松开手,消失不见。 “俺叫李大壮,住在这附近,姑娘叫什么?” 许清江很明确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真名,只含糊道:“我姓许。” 李大壮挠挠脑袋,意识到问人姑娘家的名字有些不妥当,便没继续问下去了。 李大壮指着前边的田自豪道:“那前边便是俺的田了,一年前还是荒着的呢,半点东西都养不出来,就半年前城主大人叫人来俺这,叫俺去鬼哭山上运一些土下来撒在上边便能种起来,俺便白日的时候跟着俺媳妇去山上挑好一些土下来,可没想一个月就种出来了。” “可把俺跟俺媳妇高兴坏了。” 李大壮一脸的崇拜仰慕:“城主可真是个大好人,要是没有他,我家的老田算是给我败光了。” 对于一个农户来说,收成好,那便可算是他的所有了,若是没有收成农户会很艰难,对于李大壮的对关清和的溢美,许清江能理解但很难评价。 她只是听听阴阳怪气地笑笑道:“可真是个大好人。” “前边那便是城门了,姑娘走了这么久,赶紧进城去歇息下。” “有劳大哥了。”许清江拿了块银子往他手里塞想感谢一下。 李大壮毅然决然的推开:“姑娘这可使不得,俺充其也不过顺路带了一段而已。” 拉扯一番,许清江又将银子放回钱袋里头,李大壮还不停的交代着:“姑娘快把这些收好 9. 第 9 章 [] 许清江沿着台阶便进那木屋里,里面排着一口口棺材,看起来便是不菲的木材做出来的。 “我就一做棺材的,有需要可以下午到东城三里巷的铺子找我。”王老拄着杖笑眯眯的打宣传。 许清江没有看过这里的地图,对方位的感知仅限于看着太阳判断,东城的话离这里应是不会太远。 随着王老往里走没想到还有一道门,开了个小门便走到后院里头,后院堆叠木材木料,木料多是有两三个人大的,摆放的到处都是,“木偶人”许清江表示非常喜欢这里。 “姑娘是要木材做什么的?” “我是要来做提线木偶的。”许清江如实回答,毕竟买东西人问一问用途很正常,免得你去做一些不该干的,稍微问一问也好。 王老听后两眼发亮,看许清江跟看宝贝一样,又若有所思道:“木偶啊,我们这地常见,就是做得好的就不常见了。” “都在这里了。”王老摆手给许清江指着木材道。 “姑娘看要哪一块,我送你,工具也给你配上,以后东西做出来的得请我去看看就好。” 柳濯清在周围绕了一圈走进来,便听见王老“散财”话,可难得一见,必须支持:“王老都这样说了,快挑吧。” 在他们的注目下许清江选了最小的一块樟木料,是唯一一块只有她半个人大的。 王老:“还没问姑娘贵姓” “我姓许。”许清江如实回答道。 王老:“许姑娘住哪里?” “我家。”柳濯清瞥了一眼王老道,生怕王老跟她抢人,又给他解释一番:“王老,她是我找到的,况且她一个姑娘住我那里方便一些。” 柳濯清的道理王老自然懂得,只得失落道“我中午叫小山给你送过去。” “好嘞,王老。”柳濯清洋洋得意。 “有劳了。”许清江学习着拱手道,当然她的姿势显然不对,但是意思到了,倒是将王老逗笑了。 “许姑娘,別跟客气,以后需要多少木材我都能给。”王老肯定道。 许清江虽不知是何缘由但还是答应下来。 出了王老的地方,突然觉得外面有些陌生,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方才里面确实寂静得多。 “王老喜清静,他徒弟都在东城的铺子里。” 原来如此,倒是颇有大隐隐于市的味道,定然也是一位厉害的人物。 “我想去绮罗铺买些布料,做木偶衣服。”上次便被店铺的掌柜所吸引,这次自然还是想去她哪里买的。 “绮罗铺?”柳濯清没有逛过这种小铺子,衣服通常也是别人备好的。 许清江:“在锦绣楼附近。” 听到锦绣楼她便知道在哪个地方,不过锦绣楼在西城。 柳濯清道:“有些远,骑马去吧,我带你。” “马?”许清江并没有看见马的影子。 柳蔓枝:“在这等我一下。” 许清江点点头,站在一旁当铺屋檐下,柳濯清应是有功夫在身,一下便飞上屋檐不见人影。 当铺里面传来声响,许清江探出个脑袋去看,正见一麻衣壮汉拿着一个木头块吧? 只见壮汉还带着祈求道:“我这可是工艺品,能不能多些钱。” “你这做的猴子不像猴子,人不像人,能当出什么好价钱。”当铺掌柜是个眼尖的自然一眼看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并不想收但看他诚恳便道:“十五文,不可能在多了。” 许清江虽不懂的古代银钱的价值,但也知道文不是什么很大的额度,应该不至于吧? “十五文?你是打发乞丐吗?”只见那壮汉两眼发狠,拿起手上的木头块往门外的地板上重重一摔,木头在地上碎成两块。 “我不当了。”壮汉转身离去。 许清江这才见到壮汉手中的木头块的“庐山真面目”,嗯,还真四不相,木头一块偏圆一些,但棱角太多算是棱形吧?一块是正方形,应该是个人?她确实才疏学浅看不出这壮汉在刻什么。但看着碎成两块的木头她有些惋惜,就走过去捡了起来。 只见那壮汉回头看过来:“姑娘,拿我木偶做什么?” 啊?木偶? 许清江思索了好一会沉默道:“看这木偶掉在地上有些惋惜。” “姑娘,你也觉得这是木偶。”面前的壮汉很是激动。 她不太想打击他,她根本没看出来,好吧,能看出这是个人? “姑娘我叫何方,原是做木偶戏的书生,是编戏的,可惜戏班子倒了,只给了我些木头,我便学着做了些,是在过不下去了便将我做的最好的一个想拿出来当了换一些钱来,可没成想这掌柜竟如此羞辱我。” 编戏?挺好的,羞辱?可能也许是? 非当事人许清江:难评。 许清江疑惑地问:“为何不在编一些戏出来呢?” “没有戏班子收了,现在的戏班子都在演老戏,逢年过节来一出贺新年,可没有当初木偶戏班子新鲜。” “就三年前我来这木偶戏班的,可这戏班大约是流年不利,着了火做好的木偶没了大半,人也渐渐散了,我家上有小,下有老,如今我只能依靠着抄书过日子。” 许清江静静的听着他讲,这才了解到这木偶的行形,似乎不太景气,对于何方来说确实很难凭借一腔热血坚持下去。 “姑娘,不说了,我要去给人抄书了。”何方带着遗憾摆摆袖子离开。 没半分钟,柳濯清骑着马出现在她面前,她下了马,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道:“我带你上马。” 腰际被环住,许清江被后面的她搂上马,柳濯清提醒道:“坐稳了” 她一挥鞭马蹄在街上踏起来。 两侧风兜兜的吹,这是她第一次骑马,感觉奇怪。 马飞驰过一条条街巷,许清江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找一匹马来,怪远的,这城很大。 “黎城,三百年前也是国都,大着呢。” 国都吗?许清江记下了。 柳濯清还是担心许清江受不了并没有骑得很快,好一会才到绮罗铺。 不得不说绮罗铺在巷子里是非常亮眼的,让人一眼就能注目到。 绮罗铺见人骑马来,便叫了小厮前去牵马,柳濯清跟着许清江便进去了。 “两位要些什么布料?” “要‘繁华’和‘浮生’还有‘金玉满堂’。”许清江直接念出上次买的布匹名字,这些名字她都印象深刻。 “姑娘是听了关小姐来的吗?”掌柜 10. 第 10 章 [] 出了“绮罗铺”,许清江深吸一口气,柳濯清带上她骑着马去往自己的院子。 出了城外柳濯清放慢了马平静道:“许清江,我说过,我姐姐最后去的也是关府。” 话中里里外外带着同江掌柜的伤感。 “我知道。”许清江很是沉默,缩在柳濯清怀里微滞。 柳濯清问:“她还会回来的对吗?” “她就在这附近,我感受的到她。”柳濯清的眼神往上看去。 柳濯清是被姐姐带大的,她想她了,真的很想。 许清江:“她在晚上就能出现,但是你现在还看不见她。” 柳濯清:“你是想要做木偶术来帮助姐姐吗?” 今天的柳濯清和上次完全不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问了她好多话。 许清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静默不语了好一会道:“我想活着。” 她来到这里应该是一个意外,至少是她生命中的意外,而柳蔓枝却以为她限制了自由,甚至会消散于世间,在她的眼中每一个木偶是生命,同理柳蔓枝也是。 她也会在乎她们是否同她一样活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 城外没有高墙堆瓦,风沙袭来。 “坐稳了。”柳濯清提醒道。 许清江紧紧的抓住马鞍上把手,耳边是“呼呼”风声,她这才感受到马在程驰,是飞快的,地面被马蹄踏出尘土,如烟相随。 “到了。”柳濯清一个侧转便下马,伸出手接许清江。 坐久了马,双股微疼,许清江抓住她的手,在蹬下马踏,没忍住:“嘶。” “你是第一次骑马?”柳濯清看她镇静的模样还以为她很熟悉。 许清江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先进来吧。” 柳濯清栓好马,将许清江带到屋子二楼一间新房间。 房间干净,该有的陈设也都摆的整齐,柳濯清开了一扇窗户,从窗户看过去就能看见那乱葬岗的边角,屋子同那是不同风向的,空气倒是清新,给人温馨的感受,确实是能称之为“家”。 “三天前便算出来了,等你很久了。” “濯清姐东西拿来了。”楼下有个少年高呼,是王老的徒弟,跟许清江差不多大。 “来了。”柳濯清回应道。 柳濯清:“我去给你把东西拿上来,你看有什么缺的跟我讲,累了就出来院子里坐坐。” 许清江:“好。” 柳濯清下去院子。 “小吴搬上来吧。” 小吴:“濯清姐,那就是师傅说的木偶师吗?”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柳濯清狠狠敲了一下小吴的脑袋。 “哦。”小吴摸摸脑袋,勤勤恳恳地搬起木材上来。 “这箱是师傅交代的工具。”又从运过来的马车上拿下一个匣子给柳濯清。 柳濯清拿过工具箱:“行了你的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濯清姐,要是真的做出来了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柳濯清含糊道:“再说。” 许清江要做的是她姐姐,她姐姐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姐姐才是她心中唯一的花魁。 在姐姐去世后,她终于将花楼收为囊中之物,可是姐姐不在了,花楼便失去灵魂,她一直在等姐姐回来。 山间同师云游,十几年,一转眼便同姐姐阴阳两隔。 柳濯清又去自己房间拿了一罐膏药上来。 “这个是涂腿的,记得用。”柳濯清第一次照顾人,生硬的跟许清江讲着。 许清江收下罐子:“多谢。” “整理整理,一会下来吃饭。” “好。” 许清江打开了工具箱便看见琳琅满目的工具,还不止一套,说实话常用的也不过几件,在心中默默收下他们的好意。 看见这么大一块的木头,心中便规划好每一个角落可以用来做什么,如果可以她想继续表演提线木偶戏,她想让人看见这份独一无二的瑰宝。 所会的不多,如果可以,她想用一出戏让他们快乐,来报答他们。 一整下去便一发不可收拾,手克制不住开始锯木头。 “许清江,下来吃。” 虽然没有饥饿感,但是还是会闻到味道馋,心理建设完毕,那就尝尝柳濯清的手艺,她记得系统说过,她这具身体是有味觉的。 真不知道系统怎么样了,还会不会在出现,脑海冒出汤圆球的模样,汤圆球确实很可爱。 “来了。” “去洗洗手。” 柳濯清带着她在井边舀水出来,为她净手,许清江只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这个世界的生活真难。 柳濯清在院子摆了桌子,端上几道家常菜来,坐下后尝几口问:“怎么样。” 许清江夹起一块肉便往嘴里送,久违的咸味在她的舌尖蔓延开,紧接着是牛肉的芳香,她用牙齿咀嚼,掺杂在肉中的汤汁在口腔中炸开,最终化为一句:“好吃!” “多吃点。”她催促着,许清江比之关清江确实好一些,但是还是瘦,当然这也有系统让她经久没用的原因,面前的柳濯清又笑道:“小时候,都是姐姐偷偷给我带东西,把我养大,后来随着师傅云游,再后来独自一人生活便学会了厨艺,你可真是赶上好时候第一个尝我做的食物。” 在许清江这里柳濯清也体验了一把做姐姐的感受。 用过午膳许清江也没歇着,开始锯木头,重新雕刻起来柳蔓枝的一颦一笑。 已经雕刻过一遍,但是这种东西也没办法快。 她只能用刀子一点一点的来雕。 日暮西山,许清江也没意识到,柳蔓枝便出现在她后面,没多久扶光也过来。 “你这么快就长好手了?” 许清江抬起弯着雕刻的脑袋,向柳蔓枝的方向看去。 扶光的手臂已然长好,一双手掌还露在外面。 “嗯。”扶光应了声。 扶光看向许清江道:“我帮你做她的身体。” “你会做?”柳蔓枝显然是不相信的,当然她也想帮忙,但是她根本触碰不了这些东西。 “看久了就会了。” 难道扶光是天妒英才?许清江看向柳蔓枝让她做决定毕竟是她的身体。 “让他试,他好歹做了三百年的怨灵,会的可不得多。”柳蔓枝酸酸道。 许清江点头,去隔壁房间拿工具材料出来。 柳濯清端着饭菜正上来找许清江,一眼就看见没见过的扶光,头上冒着大大的问号。 “她是柳濯清。”柳蔓枝向扶光介绍。 “我是许清江养的小鬼。”扶光看着男装的柳濯清张口就来,他去鬼界修手臂一趟,在许清江身上闻到柳濯清浓郁的味道。 柳蔓枝又补充道:“她是我妹妹。” 当然柳蔓枝说晚了,这个小鬼的设定亦然成立。 柳濯清放下手上的饭菜,打量起扶光,丝毫没 11. 第 11 章 [] “好生厉害的怨气。”柳蔓枝不由得感叹道。 扶光一阵叹息看着她道:“好生厉害的怨气,也救不了所有人。” 柳蔓枝知道他的意思,只听得扶光继续道:“如果做不出来,许清江救不了你,我也保不了你。” 如果许清江没有办法成功融合,他可以将她封印于木偶让她不至于消散,但若是没有与她同比例的木偶他也没有办法。 “所以好好给我做,我盯着你呢。”柳蔓枝没心没肺的看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在心底早已如明镜。 扶光又看看许清江叹息,动起工具来,认真的在烛火之下雕刻着。 这木偶不是寻常的木偶,随便做都可以,它需要同柳蔓枝同比例,不能有分毫只差,这也是它最难的地方,所以说木偶易做,但难做精。 扶光也用不了怨气制作,因为这木偶要纯粹不能含有杂质。 晨光升,远处几声鸡鸣,扶光松下手上的工具,下楼去了厨房。 柳濯清洗漱完,正准备去做早饭,便碰见扶光意外道:“你怎么来厨房了?” 扶光眼睛扑闪只淡淡道:“给许清江做点吃的。” 柳濯清:“我做就好了,不要劳烦你。” 扶光:“我做的好吃,我想做给她吃。” 话里话外的让柳濯清少管,柳濯清无奈没再劝阻将厨房的掌控权交给扶光,而她要给他打下手,她也想看看“小鬼怎么做菜的”。 到了辰时,许清江方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换上衣服做在梳妆台前。 许清江顺手便想将头发扎起来,正要往手里找皮筋,突然想起她已经换了一个世界,而那个给她扎头发的侍女已经不在了。 本想找根发绳随便扎一下的,但是没找到,扶光正巧从屋外来叫她吃饭。 “扶光,你会扎头发吗?可以教我一下吗?”许清江叫住他问道。 扶光一怔道:“我教你。” 他伸手抽出自己的发簪,三千发丝落于后肩,他将背部面向她。 “看着我。”他提醒道。 扶光用一只手抓住头发,另一只手去盘,然后发簪插进头发里穿过,将头发稳稳的固定不松散。 许清江没看明白,抓着头发脑袋瓜上散发着问号,他是怎么绑起来的。 “慢一点,在来一遍,可以吗?” 扶光听后再次将发簪拔出,放慢速度给她再讲起来。 “先抓住头发,把簪子放在头发一边。” “这样绕过来。”扶光拿着簪子将头发转起来。 “贴着头皮插进去。” 头发稳稳当当的被簪子固定住,许清江看傻了眼,是的,她在绑头发方面是个手残党,她只适合随便扎。 “梳子。”扶光递给她一把梳子,又道:“再试试。” 许清江梳了梳头发,抓起来,模仿着扶光的模样转却还是散架了。 “我给你绑吧。”扶光开口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笨。” 扶光摇了摇头道:“不会,没有人规定你所有的东西要会,不会一些东西也没事,以后想学在教你,今天已经很晚了。” 扶光拿过簪子,示意许清江坐好,动起手来帮助她绑头发。扶光的手小,堪堪抓住她的头发,但是很灵活,要是是长大后的话,许清江急忙打住自己的想法。 她只见过两面他长大后的模样,因为没有仔细看,在记忆里依旧模糊。 扶光给她绑的不是刚才教给她的,她对着镜子照过去,头发被扎的干干净净,将她的面庞显得格外明亮大方。 “会疼跟我说一声。”扶光 “不疼。” 他扎的很小心翼翼,在许清江头发后面铜镜照下他认真的侧脸,谁不喜欢乖乖的正太。 扶光:“扎好了。” 扶光松开手,许清江对着镜子转了转,镜中的她明媚灿烂,不由得感慨道还是自己的身体好。 扶光也看了她好一会提醒道:“下去吃饭,我给你做了早餐。” 什么!扶光做了早餐!昨天才说的,今天就给她做了!这是什么小天使! 许清江立马下楼去看扶光做的早餐。 “快来吃,他刚做好的趁热吃。”柳濯清凑到她耳边道:“你不过来他都不让我动筷子,他说要你先尝。” 许清江半信半疑,夹起一片块往嘴巴里送,食物的新鲜在她的味蕾里发酵,她赞叹一声:“好吃” 扶光露出一脸心满意足,柳濯清瞧着着才下筷。 用了饭,许清江便继续做木偶。 做完做到一半,便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今天继续肝。 木偶的眼珠子已经装进去,扯着上面安装好的细线,木偶眼睛随之而动,许清江的脑中已经构思好上色后的模样定能如柳蔓枝的瞳眸般熠熠生辉。 开始雕刻木偶的耳朵,用刻刀雕出外耳郭,在往里细挖,木偶在她的手中慢慢成型,整体结构做完已经是五日后。 柳濯清去街上买来了她需要的涂漆,她动手调起最合适的颜色,开始上漆。 上漆还是比雕刻快一些,但也是一个慢工细活马虎不得一点,调整好精神状态许清江用出两百分的集中度,一点点的将颜色上上去,将柳蔓枝的柳叶眉,朱砂痣都最好的呈现出来。 终于好了!就差衣服了! 衣不蔽体的提线木偶是不完整的,衣服也是提线木偶的灵魂之一。 许清江拿了碳往布料上标记。 用剪刀将衣服的形状剪下来,对于衣服许清江并没有那么擅长只能做个大概,她最出彩的是制作木偶的面部。 她只得做出衣服的大概形状。 到了晚上柳蔓枝一出现便看见在桌子上成型的木偶,对于身体她也不得不感慨扶光的悟性,比例基本都是正确的,只容许清江微调一下。 “你这脸和衣服可真是反差。”看到一身红艳的衣服柳蔓枝不得不发出感慨。 她从前的衣服上边竟都是绣纹明线暗线都极能同她媲美,而许清江这一身版型还算过得去,就是缺了图案少那么点意思。 许清江尴尬的解释道:“还不太会做衣服,以前都只雕木偶。” “无妨,我还是可以撑起这件衣服的。” 又赶了两个晚上,成品终于出来了,与柳蔓枝有个九成的像。 “这做的和姐姐太像了。”柳濯清看到后,立马激动起来,抓住许清江道:“你太厉害了!” 12. 柳蔓枝(一) [] 脑袋中迷迷蒙蒙的这时她才意识到她进入了柳蔓枝的记忆。 周围是一间侧风雨漏的屋子,一位妇女初生完孩子卧在床榻上,丈夫笨拙的抱着孩子。 丈夫兴高采烈地抱了好一会低头向妻子道:“宛娘,我不希望孩子像我一样刚正,我希望她圆滑一点。我对不起你们,太苦了。” “你从前总希望孩子不蔓不枝,既然如此,就叫蔓枝吧。”宛娘温婉道。 这时许清江才意识到她来到柳蔓枝的记忆之中,她垂头看,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她站在镜子前,镜子照不出她的影子。 宛娘一双眼最同柳濯清相像,再看向柳父,柳蔓枝是像父亲多一些。 宛娘:“就叫柳蔓枝,宣郎觉得如何?” 宣郎?柳蔓枝的父亲叫做柳宣? 许清江像一个孤魂野鬼在这里飘着,她这才知晓到柳蔓枝在她身边飘的感受,旁人看不见她,只有她独成一个世界。 “好,都听夫人的。”柳宣大喜,又珍重许诺道:“今后我定然好好过日子,让蔓枝可以依靠我们多一些。” “好,就看宣郎了。”宛娘倚在床边一双眼含情。 宛娘的身体总是要多病一些,家里头清贫,她用一双巧手绣江山万里,她绣完便将画买了,赚了好一笔钱来不贴家用。 宛娘待孩子睡了便会起来绣一二,柳宣看完公文吹了灯,瞧见她正绣着便上前依偎道:“宛娘別累着了。” “我不累,倒是你,处理公文太晚了才累。”宛娘伸出手往柳宣鼻子上一点。 柳宣常常便是看公文,查卷宗,查什么妻子并不知晓。 柳宣眉目含笑:“知道了,夫人。” 柴米油盐酱醋茶,只道是寻常人家。 一场瑞雪后,柳宣的仕途也才有了起色,带着宛娘和柳蔓枝去了淮城搬了新家。 新家比之前的破房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人丰喜事,一家人欢欢喜喜的。 “枝枝,喜不喜欢这里?”宛娘抱着柳蔓枝,忍不住就捏捏她脸上的婴儿肥。 柳蔓枝:“喜欢。” 待到柳蔓枝四岁,柳宣成了这里的大官,但许清江也摸不着是什么,这里的制度同她从前学过的完全不一样。柳家办升迁喜宴,请了一众乐姬,其中便有一乐姬弹琵琶,只听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众人如痴如醉,柳蔓枝也不意外。 待乐姬弹完一曲柳蔓枝盯着那乐姬拉宛娘的衣袖问:“娘亲,那是什么?” “那是琵琶,枝枝喜欢吗?”宛娘微俯身贴着柳蔓枝耳轻声道。 柳蔓枝两眼发亮:“喜欢,枝枝想学。” 宛娘听后抿唇思索:“好,娘亲教你。” 没过多久柳蔓枝就收获了人生的第一把琵琶,当然她并不会弹。 意外的是宛娘会,许清江也很意外,她也没摸清楚她们家的情况,她只能在柳蔓枝的周围晃悠,不然她还想知道她是怎么去到花楼的。 宛娘每天都会在院子里教柳蔓枝弹琵琶,某天柳宣回家抱着一匹花布来给妻子:“这匹布料是外头买来的,瞧着很保暖,给孩子做衣服如何?” 许清江一见正是她买下来的那一匹布,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柳蔓枝又为什么要将布匹卖掉? 宛娘看见也是傻了眼,她可从来不相信丈夫的眼光,挑的真是丑,后来便闲置在屋里,宛娘几番想下手做衣服都不知从何下手。 柳蔓枝六岁柳宣就给她请了教习先生,她调皮也不爱学,整日便是拿着笔乱晃,今儿正好在屋内转。 沾着墨汁的笔,滴的家里到处都是,侍女一边擦着墨汁一边跟着她跑。 “小姐,慢点,別磕着。” 柳蔓枝见侍女过来便往柜子里钻,没注意笔沾到了一块布匹上,她这下才意识到错误,因为布匹上沾到就不好去掉了。 她抱着布匹出来,宛娘正巧从屋内进来,看着她被墨汁沾到那花花的脸蛋,失笑向她走去。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柳蔓枝指着布匹道:“娘亲,脏脏。” 宛娘蹲下身来擦擦她的脸蛋:“没事,剪掉就好了。” 宛娘把布匹展开来拿了剪子,剪下一块来,剩下的倒还是干净,只是边角没方才的工整。宛娘想了想拿起哪块剪下来的布料做了个荷包给柳蔓枝玩。 柳蔓枝拿到手笑了好一整子,满院子的疯跑,小孩子长得快,一眨眼柳蔓枝便过了七岁,如今的她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枝枝要有弟弟妹妹了。”宛娘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摇椅上一脸喜色问:“枝枝,喜欢吗?” 柳蔓枝犹豫了一会摇摇头嘟着嘴:“不喜欢。” “有弟弟妹妹跟枝枝一起玩不好吗?”宛娘好生犹豫一番蹲下身来问亲切的询问。 柳蔓枝垂头思索又改口道:“好。” 宛娘摸摸她的后脑勺:“那枝枝要保护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好。”柳蔓枝点了点头。 在柳濯清就要诞生的前一个月,柳宣遭到了意外,被关进了大狱里头。 宛娘心里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她将家里值钱一些的典当掉去探寻柳宣的消息,到了月半,她跌了一跤,早产。 而那天柳宣终于被放出来,便听见宛娘的噩耗,他连囚服都没换直冲家门。 只见到妻子气息奄奄。 “宣郎,我,要撑不住了。”宛娘微弱的发出声音,又用力大声道:“我要你,一生清清白白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失血过多的声音沙哑,口腔中也满是血。 “孩子,就叫濯清吧。”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宛娘的手一松,没在念下去。 “好。”柳宣跪在妻子的床榻之下,紧紧抓着妻子的手,泪不住往下流,他哭的如泪人一般。 “中通……外直……”柳宣接着妻子的话讲下去。 柳蔓枝站在门口,亦是泪流满面。 她知道,她没有母亲了。 柳蔓枝答应过母亲,她便一直看着柳濯清长大的,父亲自从母亲走后常常外出,每次回来便给她们两个带东西,吃的,玩的,用的,无一不少。 “对不起蔓枝,爹爹又要去其他地方一趟。”原本说好的踏青被耽搁,柳宣一声抱歉,他又坚定道:“等明年过完年,就可以安定下来陪你和妹妹了。” “好。”柳蔓枝的眼神又期待起来。 许清江知道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她不敢去想。 柳濯清拉拉柳蔓枝的衣角问道:“姐姐,爹爹又要出去吗?” “濯清乖,姐姐跟你一起玩。”柳蔓枝抚摸她的脸颊轻声如母亲般哄她。 都说长姐如母,柳蔓枝就这样担当起这个长姐的位置,从前母亲带着她长大,如今她带着妹妹一起长大。 “ 13. 柳蔓枝(二) [] 这意味着她们要舍弃旧名。 柳蔓枝入了城将妹妹安顿好,去了人牙子的地方找事情做,她要银两,她需要一大笔银两,她得查清楚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楼老鸨正来买人“可有勤快点的女娃子。” 柳蔓枝站了出去问道:“看看我如何?” 老鸨定睛一看,这丫头丽质得很,也不太想她只做仆人的伙计问:“可还会些什么?” “会琵琶。”柳蔓枝如实回答道,她的琵琶丢在了家里,她也有一月余未见,她又问道:“只卖艺可行?” 老鸨也心生惋惜之意,听见她会琵琶后大喜给了她一锭银子问了她如今的住所,叫了人跟着她怕她跑掉:“好,看何时能来,我就在城东花楼。” 柳蔓枝当晚便去看了花楼,确实是老鸨口中只卖艺的地方,次日便将妹妹偷偷的带来楼里,还有九日。 这样的环境许清江很难想象她是如何走过来的,柳蔓枝比她想象之中要坚强的太多。 “濯清,在这里面乖乖呆着不能发出声音,知道吗?” “这是给你吃的。”柳蔓枝偷偷窝了吃食给她,长宁道长没有多少银两,租完两夜的客栈,吃了几顿便只剩下几文钱。 柳蔓枝:“等过完长宁道长来你就跟他走。” “姐姐不走吗?” 柳蔓枝有些动摇,对她摇了摇头,长宁道长,并不合适她,道术仅能让六岁前的童子入道,她已经过了。 还有一则便是她想学琵琶,为了生计也好,为了儿时的期盼也好。 十日后,长宁道长如期来了,身上还挂着些彩,经历了一场恶战,柳蔓枝有些犹豫,她担心妹妹会遇到危险。 来到这个地方的长宁道长有些意外,见柳蔓枝疑惑后他回答道:“跟我后我自会护着你们,濯清跟我有缘。” 这便是柳濯清的师傅?这就是她会算的原因。 “你不走吗?”长宁道长见柳蔓枝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 柳蔓枝:“道术有道术的规定,不让道长为难,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跟着长宁道长她也不能去学习道术,她已经过了那个年龄,况且她已经和老鸨说好了。 长宁道手起算一卦,眉头微皱起,只道:“罢了罢了,皆是缘分。缘起缘灭,皆是缘分啊。” 走之前柳蔓枝把自己那个花色的荷包递给了柳濯清,柳濯清捏着荷包,她知道自己呆在姐姐身边也是拖累她,她暗想也要学一番技艺,让姐姐不在呆在这里。 长宁道长前些年都会来带着柳濯清过来看,后来便带着柳濯清云游了,柳蔓枝自然是赞同的,妹妹好,便一切皆好。 而她这些年便在楼里弹琵琶,过了十二,眉目初开,再过及笄便已“倾国倾城”。 彼时一曲琵琶名动黎城,引得无数达官贵人相继前来追捧。 让她也得了机会见到城主,她曾听闻过母亲说,父亲也曾做过这黎城城主,自然对这城主有几分好奇。 她应了邀约前去。 城主府上意外的冷清,只传闻城主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独有一妹妹,而这妹妹出了意外落得双腿残疾一直在哥哥家养着。 柳蔓枝去到府上,倒是没见到城主,去了才得知是他妹妹想听曲,而她并没有见到城主。 走进门她,是柳蔓枝第一次见关清江,她早已坐上轮椅,双目无神,眼神呆滞,失去生机。 柳蔓枝抱着琵琶进门委身向她行礼。 “随便来弹一曲。”关清江抬眸随意道,显然并没有提起兴致。 原来这是她第一次遇见关清江,许清江恍然大悟,关清江很早双腿便没了知觉。 柳蔓枝双手微挑,琵琶弦动,穿出来的声音婉转带着激昂。如春天万物复苏,嫩芽破土长出枝丫,到了夏季的热烈,生生不息。 关清江微顿,起了兴致,坐起身子来向她看去。 外面的天阴沉,在琵琶声中,细雨落,空气变得阴凉。 突然,关清江双手抓着自己的双膝,手指微屈,眉头不自禁的皱起来,额头冒着雨滴般大的吸汗,外面的雨愈下愈大,雷鸣不止。 “晃荡。”一旁的杯子被打翻,碎裂。 “滚。”关清江吼叫道。 柳蔓枝弹琵琶的手按在琵琶弦上,琵琶声止,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关清江。 “滚。” 关清江赤红着眼,嘶吼道。 关清江的脾气暴躁源于她的腿疾,明明是灵体,许清江依旧能感受到先前在关清江身体中的痛感,她无力的看着着一切。 一旁的侍女急忙叫柳蔓枝走,那天她抱着琴冒着雨离开,雨淋了一身出来,好在有楼里的小厮给她送了伞不至于让她淋的太难看。 “曼儿回来了?可见着城主了?” 老鸨的心思柳蔓枝自然知晓,没回话自顾自便去沐浴。 出来后老鸨也得了消息,安慰道:“关小姐脾气就那样,別放在心上。” 柳蔓枝倒也不至于放在心上,只是有些不明所以。 后来她再也没有听闻关清江的消息。 她暗暗调查着父亲口中的“丘无明”,旁敲测听后结果并不多,只知道此人是京都的官,而且绝对是不小的,京都里这里山长水远,她也很难清楚,她要赚钱,赚很多钱。 后一年她去淮城,路过原来的府邸时,她敲了敲门。 府里的人早就不是当年的人。 她去大街上偶然看见了从前父亲买来要给她们做衣服的布匹,那不平整的毛边让她意识到就是那一匹,她付了钱买了下来。 又一年春,她得到了“丘无明”的消息,他要来黎城。 她等待很久了,既然来,她要他别再回去。 她犹豫了一番坐于高台拍卖出哪块布匹,不否认她存了戏弄之意,她此一去也不知能否再见到自己的妹妹了,她把身外之物尽数拍卖。 但仔细拍来也没几件,她的东西大多是楼里的,连这手上的琵琶也是。 那天晚上,她挑起眉张口便是千金,黎城早已富硕起来,对于富商而言千金已不算什么。 老鸨看她拿了这么多银钱,也怕她是要走了,毕竟楼里可没什么能留住她的地方。 这么多年老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柳蔓枝:“我要去参加城主府中的宴会。” “只要曼儿留在楼里,我定给你办到。”老鸨打着笑脸相迎。 老鸨的话她自然是信,老鸨要钱,她要命,她们各取所需。 第二日,柳蔓枝带上一副面具,盖住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往外套上一件黑色披风,盖上帽子,饶是熟人也认识不出来她来。 乘着暮色她去了暗市,暗市是她偶然听达官贵人提及的,这是她第一次来,故作镇静敲响暗市入口。 暗市的门开了,一童子出门来问道:“要买什么?” 柳蔓枝:“世间剧毒。” 14. 第 14 章 [] 看着柳蔓枝倒地后,许清江骤然睁开眼睛,她,回到现实了。 “许清江?”柳蔓枝坐在她床头看着她。 柳蔓枝:“你可终于醒了。” 许清江呆呆的看着柳蔓枝,支起身子依靠在床边,几分难过道:“我……看见你的记忆了。” “我知道。”柳蔓枝显然没放在心上,又几分玩笑道:“现在知道我怎么死的吧。” “嗯,你想报仇。”但在报仇的路上被关清和杀了,由于恨意变成怨灵。 许清江坚定的看着她,她也想帮帮她,不能让关清和这样下去。她知道关清江也不会想让关清和这样下去的,自己好歹也做过一月的关清江。 “自然是想的,做梦都想。”她被岁月洗净怨恨,丢去清澈的眼,她因着执念存在。 一是为己报仇,二是为父报仇。她恨不得将所有仇人碎尸万段,不,让他们死太容易了,要他们生不如死。 “我想把关清和的错事昭告天下。”许清江的眼眸干净,她就这样看着柳蔓枝期待她的认同。 错了就是错了,他为什么还能高高坐着,如此安稳?柳蔓枝不甘心,许清江也不甘心。 其中的错综复杂柳蔓枝清楚,于她自己她想让关清和罪有应得,但于私她不该把关清江拉扯进来,她甚至于这件事毫无瓜葛,只因为一个机缘巧合进入了关清江的身体。 柳蔓枝:“出去走走,再说吧。” 能在和妹妹真正的相聚她已经很满足了,关清和也好,丘无明也好,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出去走走让许清江也认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模样。 “好吧。”许清江有些失落。 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她却无法触碰。 一个少年拉开帘子,端着药进来,少年的脸赫然是扶光长大后的模样。 许清江看痴了眼,她第一次见怎么漂亮的五官在一个男的身上,她踟蹰道:“你……你真的变大了?” 扶光抬眸:“嗯?” “先吃药。”扶光将药端来她眼前,又解释:“这药是调养你神魂的。” “我去找濯清。”柳蔓枝麻利的从许清江身边离开。 扶光带着幽怨对许清江道:“我说过了,我已三百岁余。” 但是谁能将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跟三百岁联系在一起,许清江的喉咙一动,面露为难。 扶光另一只手搬了凳子来坐在她旁边,拿起碗中的勺子打一勺药,靠近嘴边吹了吹。 扶光:“这药不会很苦,也不烫。” 许清江几分犹豫张开嘴来,将药微抿。 味还是会苦,但回味甘甜,行吧,确实如扶光所说不会很苦。 许清江:“我自己来吧。” “嗯。”扶光伸手递给她药碗。 许清江皱着眉头闭眼喝下,想来她也是许久没喝药了。 许清江想起柳蔓枝的话,穿过来怎么久她还没有好好逛过这里:“扶光,晚上出去走走?” “好。”少年的睫毛扑闪。 许清江想起他的约定补充道:“我回来就给你修复木偶。” 她可不做言而无信的人。 扶光:“好。” 许清江起身出门去,她的身体感觉不到饥饿,并不想吃饭。 “出来了,感觉身体怎么样?”柳濯清见她下来慰问道。 许清江转了一圈给她看:“挺好的,我没事。” 至于她为什么晕倒她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无非一字,“菜”。 柳濯清:“晚上带你去看戏。” “好啊。”许清江还在想着晚上要去哪里呢?她这一会还是想来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晚上的黎城灯火通明,街上杂耍小贩遍地。 “姑娘,来点不?”小贩吆喝着。 “买四串糖葫芦。”许清江走过去道。 小贩拿了糖葫芦递给许清江,又疑惑问:“姑娘是你们是还在等人吧。” 许清江摇了摇头,她在等谁?为什么怎么问? 许清江将糖葫芦递给她们,最后递到柳蔓枝手上时,糖葫芦从她的手中穿过掉落在了地上。 “让一让。”行人从柳蔓枝的身体中穿过,这时她才意识到,柳蔓枝还那个怨灵,即使和木偶相融也改变不了她已经死亡的事实。 柳濯清不动声色的捡起糖葫芦。 柳蔓枝对她笑了笑:“你们去看戏吧,我没事,我同濯清走走。” 许清江:“好。” “好戏,已——开腔。” 一阵锣鼓喧天将许清江引了过去,待她回头去找扶光的身影发现他又变回孩童的模样,还真是不稳定。 许清江怕走散去牵起扶光稚嫩的手,挤进戏台前排。 台上的人物开始登场,正旦被刽子押着上台来,只听正旦开腔。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 一曲唱罢,众人枉然叹息,许清江不是第一次听这一出戏,但再来看时境已不同。 许清江忽然心里有了想法,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这个想法。 她想用她学习的提线木偶戏来呈现关清和的恶行,戏曲也好木偶戏也好这才它应该表达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她便能由此找到那些失踪女孩的家庭,她不相信她们的家人不珍视她们。找到这些家庭她,去上达关清和上级,天理昭昭,她不相信,她真的无能为力改变。 她要去改变这一切。 许清江低头问:“扶光,你说真相一定会大白的,对吗?” 扶光沉默了一会,他知晓她的意思,但他们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 三百年前是,现在也是。 但扶光反应回来,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会的。” 如果要做木偶戏,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她可以将木偶戏传播,去教会别人,让人来学习,这样便可以一起来表演,来完成木偶戏。 但是谁又会愿意来学习呢?她传播群体又应该面向谁?她需要策划这一切。 “许清江,该回去了。”柳濯清见戏已散场便来寻许清江。 这个点城门本因该落锁吧?许清江再次茫然。 “走暗道。” 原来如此,很好料。 跟着柳濯清他们回到住所,她冷静下来,这一切她还得再好好的筹谋。 她沉思好一会,想不出方向,拿出了扶光的木偶,开始为 15. 第 15 章 [] 许清江:“那就这么定下了!” 待柳濯清用过饭后,便出发去绮罗铺,当然能被人看见的只有柳濯清和许清江两人。 进了门,江掌柜放下正打着算盘的手,抬头看去。 许清江满是真挚开口道:“江掌柜,我想知道你女儿的事情,我想到办法了。” 江掌柜看见她来很是激动叫了小厮来看店,带着许清江她们往里边走:“这边来。” 进了铺子暗门,便应是江掌柜住所,她让她们入内来,坐在圆桌上,给她们沏茶,沏好茶她冷静好一会便开口讲:“我是个寡妇,我女儿跟她爹姓李名翠儿。” 江掌柜说起女儿满是自豪,她很爱她的女儿。 话说着她便打开一旁的柜子拿出一小木匣子:“在她走的前些天,关府来定了几件衣服指名要翠儿送过去。” “这是她保平安的镯子,就那天没戴上,我便想着给她送过去。”江掌柜打开匣子拿出里头的镯子出来,银白色的镯子上刻着“平安”二字,是父母对孩子莫大的祈愿。 “我是亲眼看着她进关府的。”江掌柜激动起来,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抹去脸上的泪继续道:“那天我就一直在关府门口等着,到了天暗下来,我便前去问,那关府开口只道我女儿没来过。” “我是亲眼看着我女儿进去的,根本就没见她出来,她怎么会没来过?”江掌柜,瞪直眼,心里头满是不甘心,那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就这样不见了。 “那天我就在关府门口吵嚷了好一阵,关府门偏,也没人能为我作证我女儿进去过,只有旁人都觉得我疯了。”江掌柜说起最后一句,眼眸满是悲伤。 关府在这城中颇有威望,而江掌柜不过一介商户又如何辩白。 关掌柜再次拭去眼泪,深吸一大口气道:“我女儿的死必定和关府脱不了干系。” 确实是这个理,在进关府门后便失踪,除了关府又有谁呢? 许清江无厘头的开口:“关清和有个腿疾的妹妹。” “我查过他。”关掌柜冷静道。 “我向进过关府的人打听过,都说关清和应个腿疾的妹妹,大概在六年前便一点音讯都没了。”这是她调查出来仅有的信息。 这也是她能一眼认出关清江与许清江的原因,她关注关府很久很久了,在许清江来的第一眼便只道,她是关清江,但再详细的不过也知之甚少。 六年前!许清江恍然想起系统说过,关清江本因该在六年前逝去,六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想不明白,我闺女被弄哪里去了?”江掌柜郁闷道,她顿了一下一拍大腿又疑惑问:“还有姑娘,你……又是如何变成关小姐的?” 许清江不知该如何讲起,说起来也很荒谬只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您相信我不是关府的人便够了。” 江掌柜虽是半信半疑但也还是坚信道:“我相信姑娘,姑娘回来找我,那便一定不是关府的人。” 许清江是她这么多年来看见的唯一希望,没有把她再谈起这件事时当做一个疯子。 许清江冷静的跟她分析道:“现在看来您女儿应该是被关清和杀害了。” 虽然这一点,她已经很清晰的明白,但是站在百姓的角度恐怕没人相信。关清和一个在百姓称道声中的好城主。 “怎么会是城主?”江掌柜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端起面前的茶水吞咽几口。 在江掌柜的认知中,城主是个好人,这些年她被人当成疯子,铺子生意也惨淡,后来也没少因为他减免赋税,让铺子好好的开下去。 她猜想过是关府里的下人有问题,但并没有猜测过是关清和。 许清江解释道:“因为关清江。” 江掌柜恍然大悟,迟疑道:“为了……给关小姐治腿疾吗?” 许清江摇了摇头。 “关清江应该在六年前便亡故,现如今不知关清和用了什么邪术来给关清江续命。” “而这邪术便是他残害这些少女的由头。” 腿疾并不足以让关清和残害她们,但关清江的命可以。 真相一点点清晰,关清和一个在百姓中都威望颇高的城主,被拆开真面目。 真相的背后是一朵朵鲜花甚至还未绽放便凋零人世。 她们明明就差那一点便盛开了,凋零在了沼泽里,连花瓣都未曾剩下。 周围有呼吸的都屏住呼吸听她继续讲。 许清江讲出她的来意:“江掌柜,我想去表演一场木偶戏来寻找那些失踪少女的家庭。我们几个人可能没有用,但是人多起来,我相信一定能找回公道的。” 没有足够多的证据,是没有办法将关清和绳之以法的。 “可是木偶戏要如何来寻找呢?”江掌柜不太明白,一场戏又真的有办法吗? 木偶戏是一场舆论的加持,是第一步,也是一个引子。 也正所谓听者有心。 “我想表演一出,若有失踪少女的家庭便一定来的故事。” 若有共情,那便会有人懂得,再稍微传播,那便一定能找出来。 江掌柜没有再怀疑许清江的能力,她能想出一个不惊动关清和暗暗寻找这些人的点子便证明她的能力,既然有办法,那就有希望,又为什么不尝试。 “还想江掌柜为木偶缝制衣服。”许清江提出她来此的目的,她需要有人来做这些木偶的衣服,她一个人是完不成的。 江掌柜摇了摇头道:“一点都不劳烦,是我劳烦姑娘才对。” 江掌柜眉目含泪站起身来,撇开凳子,往地上跪下,将手往额头上摆去,往许清江的方向重重一磕。 “我替我女儿,谢过姑娘。” 谢谢姑娘,让她瞑目。 不管这件事成或者不成,只要有人相信,她没有骗过人,她说的都是实话,她心甘情愿。 许清江被掌柜的架势无措住了,连忙起身去扶掌柜:“掌柜这是干什么,我如何担得起掌柜如此。” 江掌柜颤抖的才起身又道:“姑娘值得的。” 她牵着许清江的手,不断的抓紧,握着她,是溺水者在握着一块浮木。 “这位姑娘也是失踪了家里人吗?”江掌柜缓过来松开手,寻问许清江身侧的柳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