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跑路去当散修了》 1. 生母 此前种种,不过是为娘对你的考验…… [] 衍极大陆,无瑕剑谷,某幽静洞府内。 朱唇玉面的年轻女修盘膝打坐,在做完最后两个周天的吐纳后睁开了双眼。 这位正是修真世家出身的祝大小姐——祝含灵。 一年前她引来雷劫突破至元婴,为稳固境界闭关,前两日才出关。 只是这次闭关结果不算好:修为虚浮不定,境界依旧不稳。 思及此,祝含灵不免面带愁容。 此时一道传讯自剑谷深处传来,出自与祝含灵交好的堂弟之手。 祝含灵一目十行读完后,叹了口气。 今日,正是养母的亲生女儿归来的日子。 没错,祝含灵虽然出身衍极大陆七世家之一的祝家,是外人眼中尊贵无比的祝家大小姐,但实际上她只是祝家主的养女。 祝家主亲女另有其人,只是尚在襁褓时就被贼人所害,祝家人都以为她已命绝幼时,对外鲜有谈及,故外人只知祝含灵,不知早夭的祝家主亲女。 听堂弟所言,那位家主亲女如今名为燕寒月,福缘极其深厚,幼时侥幸被人所救,又幸运踏入修行之道拜得宗门,如今也是剑修,单冰灵根,百岁不到已踏入元婴境,天才程度堪比祝含灵。 据说这位真正的祝家嫡系小姐是在外游历时,与祝家子弟不打不相识,阴差阳错查明了自己的身世,这才有了归来认亲一事。 如此就叫祝含灵这位兢兢业业在岗多年的祝大小姐尴尬了。 因为当年那位对稚子也能狠下杀手的贼人,正是祝含灵的亲生母亲—— 一个未婚先育,生子即抛子,远走高飞杳无音信,十年后归来却犯下滔天恶行,还能全身而退的女人。 正是其生母的恶行,导致领养祝含灵的祝家人从此对她心存芥蒂。 尤其是祝含灵的养母,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姐姐杀害了自己的亲女儿,悲痛过度甚至得了癔症。 曾经多么疼爱祝含灵的一个人,从那以后却只把祝含灵当仇人之女看待。 养母尚且因为此事对祝含灵抗拒厌恶,就更不要说苦主本人了。 尤其是祝含灵还因为自幼就被祝家收养,硬是占了人家大小姐的位置许多年。 好一出鸠占鹊巢的戏啊! 这戏如今演到鹊归来一幕,因果难分,祝含灵也窥不见自己这只鸠的结局。 不对劲! 祝含灵被杀气惊醒,瞬时打起十二分警戒,铺开灵识去找敌袭方位,正欲出手先发制人,就被对方一击便中,右肩膀骤然疼痛无比。 她心里一紧,对方在她的地盘上也能轻松偷袭得手,看来修为要远高于她。 “什么人?” 话音方落,一对主仆便从洞府外款款走进。 为首的女子,雪肤白衣,面如春花,眸含秋水,好一副温情长相,与祝含灵的养母足有七分相似。 “百年不见,我女竟已长成如此模样,只是你背靠无瑕剑谷,怎么修为还如此不济,比不过那早该命绝的贱丫头?” 祝含灵一听前半句,心神俱颤,难以自持,睁大双眼贪婪地将面前的貌美女子看了又看。 “怎么,蠢笨至此,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认不得吗?” 祝含灵被这女人刻薄的话骂醒,心里驳斥:我这个做女儿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亲娘,谈何认得? “你为何闯我剑谷?” “自然是为你。” 那人缓步走近祝含灵,美目含笑。 若只看外表,这女人是属于那类叫人见了就心生好感的人,但神女面容下是蛇蝎心肠,她的所作所为难以让人无法认同。 在注意到祝含灵面对自己还连连退步后,她直接放出修为威压,将女儿牢牢压制住,这才抬起手,柔情万分地抚上女儿娇嫩细腻的面颊,再伸出一指,轻轻点了点女儿的眉心。 “记住我的名字,秋凌波,你真正的母亲。” 祝含灵只觉浑身血冷。 她察觉到了,这个叫秋凌波的女人刚才往她的身体种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秋凌波微微皱了皱眉,指出:“你应该喊我娘。” “祝家人没教好你,让你见了我,连一声娘都不会叫,我这个做母亲的,只好给你送一件小礼了。” 秋凌波收回威压,示意身后的女侍来做解释。 女侍上前一步,只当没看见祝含灵的满脸怒容,冷漠道:“含灵女公子安,这主上所赠之礼,名为相舍灵蛊,意在叫女公子这为人子女的,更能为母亲舍生忘死。” 祝含灵听了只感到一阵恶寒:天下竟有这种妄用邪物来掌控子女的母亲? 恼恨涌上祝含灵心头后,她明知此举是蚍蜉撼树,却还是没有忍住,朝着面前那二人挥出了无能狂怒的一剑。 秋凌波修为深不可测,她躲也不躲,显然是不把女儿的伎俩放在眼里。 那名叫和风的女侍轻松拦下祝含灵的剑招,因不满祝含灵对自己的主上出手,语带指责:“含灵女公子,主上是你的亲生母亲,怎能行如此不孝之事?何况你一纸糊的元婴,此举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祝含灵被击退,自嘲一笑,讽刺道:“哈,这是哪门子的母亲?” 和风闻言,剑指祝含灵,露出了冷酷面目,高高在上命道:“主上有大计,欲覆灭剑谷。含 2. 灵蛊 拣元婴出体,元婴消则灵蛊灭 [] 祝含灵是变异天灵根,从雷。 雷,含驱邪之威,天然克制邪物。 想到这点,祝含灵在体内凝出一缕精纯的雷息,朝灵蛊决然打去。 不料那虫子深谙避害之要,雷息才逼近,就躁动起来,往宿主心口蹿去了。 祝含灵投鼠忌器,不敢再有动作。 她有预感,真叫这虫子在心口住下,那才叫追悔莫及。 至于秋凌波命她做的事情—— 祝含灵只有恕难从命这一回答。 怎么可能听命行事啊,生恩要论因果,难道养恩就不算吗? 无论祝家人如何对她,她祝含灵终究是受了恩惠,从小养尊处优,任意取用剑谷资源进行修炼...... 祝含灵感到头痛,为将此事告知家主父亲,她不得不往祝家古宅走一趟。 途中,祝含灵巧遇了谷中行五和行六的两位长老。 祝家是衍极大陆七大世家之一,无瑕剑谷则是祝家所创的修仙势力,两者相辅相成。因是世家,看重血脉,讲究传承,并不像其他宗门那般广收门徒,所以剑谷中多是祝姓修士,偶有非祝姓者。 五长老和六长老皆是祝姓,他们身为剑谷长老,自然有权知道祝含灵的身世隐情。 此二人见祝含灵行走在外,便知她已出关了。 五长老固龄四十岁左右,实际年龄却有一千四百多岁,但修为也才化神前期,资质只能说一般。 只见他面带笑容虚伪向祝含灵贺道:“真是可喜可贺啊,放眼衍极,我剑谷又出一位百岁元婴的天才。” 六长老则意味深长附和道:“祝家得此双姝,大兴有望呐。” 祝含灵不喜这两位祝姓长老,全因他们私下里对她多有成见,同许多祝姓族人一样,他们虽然嘴上有捧她之意,心里头却不以为意,甚至隐隐嫉妒。 要问祝含灵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那是因为她天生就能轻易感知到身边人的真实情意。 就好似心中装有一面镜子,既能照见他人难以言表的善意,也可以映现别人深藏于心的恶意,表里不一的人在她面前只有无处遁形的份。 祝含灵冷眼观望他们的表演多年,早已对此免疫,只淡淡地谢了一声便说有事找家主相商告辞了。 留下两位长老在原地相觑。 五长老怪道:“这位剑谷首席,还真是沉得住气,有心机得很。” 六长老撇撇嘴回:“她不向来如此,清高得很,我们今日见的家主亲女,那才叫天赋惊人,气运逆天,原先我们捧着她不就是因为族中无人吗,但她终究不是祝家人,接下来什么情况可不好说。” 这边祝含灵赶至古宅,见到家主父亲。 祝家主这几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找回了本以为幼年夭折的亲女,女儿的天赋还尤其高,完全不输他们剑谷精心培养的新生代第一人——他的另一个女儿,祝含灵。 他原是想:多年前秋凌波那毒妇作恶,害我失去亲女,但我好歹也活了上千岁,自然不会迁怒含灵这个无辜稚子。 只是爱妻因丧女悲痛欲绝,难以再与含灵以母女身份相处,抗拒厌恶不说,还不肯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继续亲近养女。 如今亲女儿归来,养女自然也不用背负仇人之女的名头,想必妻子也能解开心结,届时再让两个女儿多亲近亲近,如此一家人齐齐整整,岂不妙哉? 可惜的是时不待人,不知不觉中,养女在他们的漠视下竟也长大至此了。 祝家主按捺下愧疚之情,主动关心道:“含灵找我何事?我看你境界仍是不稳,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 祝含灵对父亲突然的关怀感到陌生,微微一怔:“父亲,今日有外人闯入我洞府之中,剑谷怕是要起风波,尤其是寒月妹妹认祖归宗一事,需得小心为上啊。” 祝家主听得奇怪。 “是秋——”祝含灵只是想试探下这灵蛊的限制,谁料萌生想法后才发出两个音,剧痛便排山倒海向她袭来,紧接着一口血径直喷出。 祝家主大惊。 祝含灵灵机一动,换言恳求道:“父亲,我身体不适,劳烦你帮我小心检查下这病灶在何处?” 祝家主见养女分为郑重,话里有话,不敢托大,连忙分神探向养女,小心检查起她所说的问题来。 很快,祝家主找到了那只盘踞在祝含灵心尖上的米粒小虫。 祝含灵却对父亲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相舍灵蛊,父亲可知?” “未曾听说,是什么人做的?” 祝含灵自然说不出,只能反复道:“父亲要小心暗处之人。” 祝家主心念一转,结合前言后语,马上悟了,恨道:“是秋凌波那女人吧?她真是消息灵通,月儿才回来,就迫不及待要出手了。这毒妇真是罪该万死,连自己的亲骨肉也要利用。” 见养女被体内蛊虫所伤,小脸苍白如纸,祝家主怜惜又愧疚,嘱咐道:“此事我已晓得,自有应对之法。灵儿你身种灵蛊,日后月儿的正名宴,你还是少涉为妙,只管休息去吧。可惜赤晟真人有事外出,归期不定,我会通知他尽早赶回来,替你寻灵蛊的解决之法。” 祝含灵许久不曾听过有人喊她灵儿,失神片刻后从储物戒取出自己给燕寒月的见面礼,让父亲替她转交便告辞了。 后面几日,祝含灵先是把剑谷内向来亲近她的几个师弟师妹通通派出去做任务,以免他们卷入其中丢了性命,而后就终日泡在剑谷藏书阁中,埋头苦寻与相舍灵蛊相关的记载。 期间只有堂弟祝长歌来找过几次她,见她苦读至此,还打趣了几句。 祝含灵反问:“长歌,你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祝长歌惭愧:“尚未结丹。” 而后他又不服气地嘀咕:“哎,我哪能和含灵姐你比,祝家这一代的天赋,我看都让你和寒月堂姐占尽了,其他人不过歪瓜裂枣呐。” “没有和我。我非祝家血脉,只是使用了资源,没有占用天赋。” 祝长歌没想到祝含灵会如此认真回应他的牢骚之语,不由感到懊恼,暗骂自己竟敢提这种敏感话题。 本来祝家就有人对含灵姐非祝家血脉颇有微词,他还如此打趣,真是糊涂。 “哎不提这个啦,含灵姐......你明日回古宅吗?”祝长歌挠挠头,期期艾艾问。 “明天是寒月妹妹的正名宴?” 祝长歌点头。 “我不会正式出席,但可能会旁观。”祝含灵犹豫了一会才回。 祝长歌听完有些失望,他看着眼前无悲无喜的含灵姐,很是为她叫屈。 这几日祝家热闹得紧,大家都为寒月堂姐的回来感到高兴,父母叔婶还有兄弟姐妹都对她喜欢得很,直夸人长得好,性格也好,修为还奇高,称她不愧是祝家正统,未来光明可期。 可在祝长歌看来,含灵姐也是长相、性格和修为都不差,上对长辈恭顺,下对同辈礼让,担得起剑谷首席要责,拉出去和其他宗门世家的天骄比也毫不逊色,再不能更完美了,可就是得不到家里人的真心相待,堂兄他们暗中排挤也就算了,长辈明明看在眼里也是听之任之。 想起 3. [] 到正名宴这日,剑谷深处早早热闹起来。 祝含灵听从和风之命,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支开了她那伯父,顺利得让人吃惊。 想到伯父看她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祝含灵只能猜这应该就是父亲的将计就计。 她今日只远远站着,形单影只,低调得很。 但她不想找事,事总是来找她。 按理说,祝含灵是祝家大小姐,剑谷首席,修为同代无敌,又面容姣好,气质出尘,在谷中人气和名望都该是一骑绝尘,追随者数不胜数才对。 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些年剑谷弟子分作两派,一派以她为首,认她是剑谷名副其实的未来接班人,另一派则以祝含灵的堂兄为首,认堂兄才是真正的祝家嫡系。 这堂兄是祝含灵大伯,也就是谷内三长老的长子,天资远不如她,但自小就知晓她身世隐情,向来不服她,多年来带头排挤她不说,还胡乱散布谣言,真是卑劣至极。 自燕寒月归来,堂兄那派私下不知传了些什么,个个趾高气扬。 尤其是今日见到祝含灵身为祝家大小姐却不能位列祭祖队伍中,频频向她抱以异样目光,夹以风言风语。 祝含灵一幅八风吹不动的淡定模样,冷冷觑着那些安分不下来的弟子,开口道:“祭拜先祖,上达天听,如此严肃的事,你们却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我看也不用通知执法堂了,我一日是首席,我就有资格代为训过,要试试吗?” 此话一出,众弟子才安静下来,不再生事。 祝含灵收回视线,认真去看无憾台上被众星捧月的燕寒月,心中浮起一丝羡慕之情,又转瞬而散。 台上的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在家主当众宣证燕寒月身份时,台上的堂兄面色陡然一变。 他似是被人传讯告知了什么,狠厉的目光直直锁定台下的祝含灵,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 几道陌生又强劲的威压径直压过来,修为不济的弟子瞬间跪倒几个。 祝含灵知道,戏开始了。 祝家主一扫袖,化解掉威压,肃声问:“何方宵小,不请自来?” 来者尚未出声,堂兄就迫不及待地抬高声音举报:“家主,是祝含灵!她串通外敌,居心不良啊!” 祝家主不料这个侄子如此不分轻重,遇敌时先把刀伸向自己人。 “我父亲可作证,他今日无法到场,正是被祝含灵使计骗走,这才遭了伏击,方才我正是收到父亲的传音才......” 祝家主黑了脸,出手禁了侄子的言。 只是话已出口,在场许多人的内心都被动摇了,尤其是那些本就对祝含灵有意见的,纷纷同仇敌忾起来。 此番种种,倒是叫来者看了笑话。 祝家主也因此深刻意识到,这些年剑谷虽然推出来一个天才首席,但祝家内部却不够团结,不服者众,家族就难以振兴,这与当初祝家培养含灵的初衷大大相违。 来敌现了身,是以和风为首的数十个黑衣人。 和风今日威风得很,但还是歹毒依旧,先是当着众人的面冲祝含灵笑,生怕没人误会,而后才与祝家主斗起法来。 双方过了三招,竟是不相上下。 祝含灵心有戚戚:这和风只是秋凌波的一个女侍,实力就如此强横,竟能和炼虚修为的父亲打平几招。 “我乃天音门堂主和风,此番前来,奉门主令,取剑谷谷主狗命,如何?”和风挑衅道。 “你们就是秋凌波那毒妇养的狗?” “就看你有没有命知道了!” 和风被激怒,直接命手下动手。 修为最高的祝家主被和风带着两名手下缠住,其余人各自迎战对手,一时剑气和法术齐发,场面混乱得很。 像这种修士混战,决定输赢的往往是高阶修士的斗法成败。 剑谷祝家有两位老祖宗,一位合体,一位半步合体,但要么多年游历在外,要么闭死关非大事不出,所以场上修为最高者,就是炼虚初期的祝家主,其他长老都止步化神,数目不过十,更不要说还被和风骗走几个。 要祝含灵说,单看战力,剑谷胜算颇小。 不过她身为剑谷首席,见此乱象,自然要尽责回护。 她先是把那些修为不济的弟子遣走,但这其中有些人本就不服她,又被堂兄先前的话所迷惑,不愿听她安排,反而对她心生防备。 祝含灵也不坚持,毕竟好言难劝送死鬼。 哎,其实她今日也在这送死途中狂奔啊。 祝含灵提剑应战,不料和风故意安排了个对手专门给她放水,摆明了要让剑谷的人误以为:祝含灵有鬼。 祝含灵心累,觉得自己是一枚棋子,被人左右摆布,落不到任何一边的棋盘上,真是可怜得很。 因对敌压力小,她得以眼观六路,当留心到和风示意手下去截杀被剑侍护持退下无憾台的养母时,她想都没想就飞过去,不料被祝家主喊住。 祝含灵停步,稍加一想,便知道父亲此举也在情理之中。 出于安全考虑,父亲并不想她靠近母亲,毕竟她身负灵蛊,相当不可控,但就是......就是有些委屈。 做祝家的大小姐,很累。 能理解每一个人的行为,心里却永远无法赞同,她只本着初心做该做之事,低不下头去乞求,所以就求不来正向的情绪反馈,长年累月下来,难免心灰意懒。 场上和风与祝家主继续斗法,但打着打着,就察觉出不对劲来:这祝家主似乎藏有后手,并未尽全力,自己的修为与他差了个大境界,怎么会一直打得有来有回?! 这老匹夫一定也在拖延,她得加快节奏才行。 “都给我放开了打,生死不论,事后论功行赏。” 此命一出,天音门众人下手越发狠厉。 场上局势直接一面倒,剑谷许多修为不济的弟子非死即伤。 祝含灵越看心越发凉,她一日是剑谷弟子,就见不得同门殒命眼前。 父亲不是说他早有安排吗? 一个白面修士奉命缠上祝含灵,此人狡猾至极,一边打一边离间,养眼:“少主,你到底要帮哪边?” 剑谷之人闻言,纷纷向她投以惊诧的目光。 唯有堂弟祝长歌敢于驳道:“呸,这是我们的祝家的大小姐,你不要乱扣帽子。” 祝含灵被白面修士压制,对方心眼极坏,与她拼剑斗法如猫戏老鼠,令她烦不胜烦。 “你是不是,就没把我当对手?” “你可是天音门日后的少主,属下哪敢下狠手?” 祝含灵见他心口不一,厌恶地闭上眼睛,心里头疯狂的想法愈演愈烈,想着干脆以命相搏算了,如此 4. 自爆 看着温顺好掌控,却能做出这种疯…… [] 和风毫不犹豫地捏碎了秋凌波给她的控灵珠,成功控制住身种灵蛊的祝含灵,将她变成了一柄对付祝家主的尖刀。 她与祝家主灵力相撞,再度交手冲锋。 祝含灵则如和风的掌中傀儡,替她掠阵,时不时以身逼得祝家主不得不陡然转开攻势。 和风要求:“把剑阵解了。” 祝家主不理会。 “不解这剑阵,我就让她以身破阵,生死不论。” 语罢,她就下令让祝含灵亲自去找那困阵阵眼。 祝含灵闻声而动,神情麻木好似没有一丝清醒的自我意识。 祝家主见此,于心不忍,感慨这相舍灵蛊实在是太邪门了。 “今日没取到你的命,是我轻敌了。现在马上放我们走,不然等到主上亲至,你这老匹夫不过炼虚修为,杀你如碾蚁!” 祝家主却有要求:“我可以放你们走,前提是把灵儿身上的灵蛊拿掉。” “想得美。” 和风自然不愿,解了灵蛊,那祝含灵承了祝家的情,日后岂不是更加忠心不二? 她心生毒计,竟命祝含灵提剑向昔日同门砍去。 剑光所过之处,毫无留情,全是狠招。 片刻功夫里,祝含灵就击毙掉四五个筑基修为的剑谷弟子。 “你这毒妇!!” 祝家主恼恨得很:秋凌波这手下是与她如出一辙的歹毒,竟然妄想毁掉养女的人生,让她背负杀害同门之耻,从此难以在剑谷立足,进而只能去依附那毒妇! 无奈之下,他只得脱战去拦祝含灵。 和风得意一笑,自然不依,不计代价频频甩出杀招。 她想着,今日此行总得要干成一件事,才算不白来一趟,含灵女公子,便是她成事的棋子! 祝家主被百般拦阻,无法亲身阻拦,只能命:“众弟子听令,退走!月儿,拦下你灵儿姐,莫要让她再添无辜杀孽了!” 燕寒月骤然被喊到名字,虽搞不清现状,但胜在听话,转身便去拦那状态邪门的祝含灵。 只是力不从心,她燕寒月拦不住祝含灵。 方才祝含灵越级杀人,还被抽走灵力结阵,本已力竭。 谁知她体内蛊虫邪门得很,一经激活,不知打哪来的力量源源不断涌入她体内,灵力暴涨的她状态接近暴走,直接压着燕寒月打。 燕寒月的同伴见状过来支援,出其不意丢出一件金钟法宝困住祝含灵,紧接着轰出一个杀伤力巨大的法术球。 祝含灵状态绝佳,打起来又跟不要命似的,轻车熟路引躁体内雷灵根,直接用雷力破了金钟,挥剑与轰到眼前的法术对砍。 爆炸过后,三人齐齐被打退。 但也因此,祝含灵抓到了一丝生机,再度引雷淬体,意识难得有一瞬的清醒,双目刺红缓缓站起,口中喃喃:“寒月妹妹......我......小心......” 她话都连不成句,目光紧随和风,突然面露恐色,“啊”的叫了一声,鬼使神差之下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脑子还在混沌着呢,身体已经奔向养母那边。 祝含灵被和风控制了心神,却也碰巧借此在第一时间探知到对方的想法,在知道和风又要使坏时,她的身体先于思考行动,雏鸟情结难解,一心只想护母。 和风暗道不妙,瞬时与两名化神期的下属交换位置,命那两人直接自爆以拦住祝家主,紧接着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祝含灵养母面前。 她将顺道掳来的燕寒月如投掷垃圾一般丢过去,阴森道:“秋夫人,主上让我替她向你问好,然后再——送你上路。” 说完她就伸出一手,五指弯曲欲掐向对方。 几乎是同时,祝含灵也突到二人面前。 和风眯了眯眼,分神试图操控住祝含灵,谁料对方反抗无比激烈,她难以控制,考虑到眼前之势刻不容缓,她只得匆匆越过祝含灵对秋夫人出手。 也正是这一份等不及,和风错过了祝含灵脸上露出的那个僵硬的,又带有一丝疯狂的笑。 所以,她失手了。 祝含灵身法诡异,竟比和风更快贴近养母,迅速往养母身上拍了张瞬移符箓,随后重重一推,把人送出了战场中心。 而接下来她所做的一切,令人无不为之动容。 “轰隆——”场上又有东西爆炸了。 两声尖叫一前一后响起。 第一声来自秋涟漪。 她跌倒在远处,受爆炸波及较轻,当她慌慌张张看过去,见到和风与祝含灵抱在一起后,神色不由大变,惊恐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第二声来自和风。 此时此刻的她正看着祝含灵,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无能之下只能发出狂怒的吼叫。 两人正以一种怪异别扭的姿态紧紧抱住,彼此的右手,从一前一后两个方向掏入祝含灵的丹田,在难以料到的地方狭路相逢了,正交掌而握。 祝含灵的左手则向前揽住和风,用力地将对方往自己怀里拥,再巧妙借助两人右手的这个负距离接触,故技重施,压榨灵根聚出最后的雷力,咬牙放手一搏,一股脑把雷全渡到和风身上。 那雷电古怪且威力不可小觑,上一个领教它威力的白面修士死了,这回轮到和风来受教,也是半条命都给整没了。 “虫子.....”和风不解极了,灵蛊怎么失控了。 祝含灵也是半死不活,她知道和风在叫屈什么,眼珠子往斜右上方动了动,示意人往那处看。 和风看过去,见到一地焦黑的碎片,上面残余着的全是祝含灵的灵力,偶有几丝紫色的雷弧闪现其中—— 原来是那相舍灵蛊被祝含灵给炸没了。 和风没想到,竟有人性烈至此,看着温顺好掌控,却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直接手掏元婴,引来雷将虫子连带元婴都一道轰没,真不愧是......不愧是主上的血脉。 “天音门少主,和风认下了。” 这句话,是她对祝含灵奉上的最大敬意。 祝含灵浑身焦黑,不屑她这份认可,只说了句“你太讨人厌,所以你该死”便昏迷过去,无人知其生死。 梦,光怪陆离。 祝含灵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置身于某种液体中,液波轻柔柔地抚弄她的身体,让她感到舒服又惬意。 就是偶尔间,不是脖颈处痒痒的,就是想挠一下额角。 于是她想啊想,就想到了她的老朋友。 丝丝缕缕的紫色雷电听话地从她身体钻出,跑到瘙痒处释放出恰到好处的电流,缓解掉所有的不适感,只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人流连其中,不舍醒来。 5. 离开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 “我母亲她怎么样?她......她有来看过吗?” 祝长歌面色不忍,连连叹道:“寒月堂姐被爆炸波及,引发了旧伤,伤得颇重,秋夫人忧思太过,便没能分神来......” “但家主是极关心含灵姐你的,常来看你,次数也就比我少些罢,我可是天天来瞧你呢。” 祝含灵失神,眼角渐渐漫出湿意。 “我知道了。” 祝含灵不顾身体尚且虚弱,挣扎着坐起,她撑着头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神已重新变得坚定。 “含灵姐你先别动,等着,我去叫丹师过来给你检查下身体如何了。” “不用,长歌你先别走——”祝含灵把人喊住。 她把这位小她几十岁的堂弟喊到身前,仔仔细细瞧了一遍他,见他眼神澄澈,心思也纯净如初,交心道:“长歌,其实关于我的事,只要在祝家有些地位,都不难打听到,你是姑姑的儿子,肯定早有耳闻吧。但你始终拿我当你的姐姐对待,又认我这个剑谷首席的头衔,我知道的,你一直是好的。” “但其实吧,最近这些年里,我除了修炼,还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是不是离开祝家对我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你觉得呢?” 祝长歌乍一听焦急得很,但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分外合理,只得诚然道:“祝家,祝家确实不够好。但是,但是我会很舍不得含灵姐你啊。” 说着他就要哭唧唧起来,祝含灵见了更觉他是赤子心肠,分外重情重义,受伤的心有被些许安慰到。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虽姓祝,但非祝家人,何况我生母还与祝家有仇。我身负这种因果,本就不适合待在祝家,如今寒月妹妹已经认祖归宗,她也足够出色,必然能代替我,我也能因此毫无负担地走,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只是我并不想惊动太多人,只与你说此事,你千万不要声张,好吗?” “含灵姐,我......” 祝含灵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便把人赶走了。 积闷在心中多年的想法总算被自己道出,祝含灵如今只觉如释重负,体会到几十年不曾有的畅快之感。 祝含灵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也是井然有序的。 她骨子里就是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当她对一件事情再无眷恋之时,自然也是她抽身离开之时。 只是修行之人看重因果,祝含灵不想欠下什么。 近年来,她任剑谷首席尤为尽心尽力,也许久不去支用过资源,甚至连上回迎接元婴雷劫她都是轻装上阵,无意再用祝家所供之物。 她先是返回自己的洞府,清点好这百年攒下的身家,简单分作几类。 随后召来负责她起居多年的两个杂役弟子,赏给他们一些灵石和两枚筑基丹,还抽空对他们的修炼指导了一番。 再把适合筑基修士用的符箓法宝和灵丹妙药给向来亲近她的师弟师妹分下去。 至于更贵重的天材地宝,她直接交付给谷内负责弟子事务的清风堂,让他们日后只管按贡献分配。 甚至她也不打算带走自己的两把灵剑,但直接交出去会引来无端猜测,只好折中将灵剑和上万灵石单独放到一个储物袋中,计划着离开之后再叫堂弟祝长歌去洞府取走。 最后剩下的,是一株天阶上品琉璃清心莲。 这株灵药是她二十多年前在万花秘境费了老大劲夺得的,本就是为养母所取,但她那时回到剑谷就忙于结婴,这药便一直砸在手里了。 祝含灵决定亲自把药送出去。 祝含灵才到祝家古宅,迎面就碰上祝家主。 祝家主先问她身体如何,再说她胡闹,最后才说起那日剑谷遭袭一事。 “那给你种蛊的女人,我已杀了她为你报仇。她自称天音门人,想来天音门就是秋凌波在外边的势力,我找人查了天音门,可惜没查到什么,为父怕她日后还要找你生事,灵儿要万分小心才是。” 祝含灵没有了灵蛊之忧,可以将前事全盘交代出来:“灵蛊是秋凌波亲手所种,那日她分神亲至剑谷,我已经见过她了,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且对剑谷有仇,父亲也要小心才是。” 祝家主见养女面色平静,提起秋凌波也不见悲喜,想到那日天音门人想法设法离间养女和剑谷,出口安抚:“剑谷近日的风言风语,灵儿莫要放在心上,这些年我对谷内诸事疏于管理,才叫这些人心思如此浮躁,待我出手整治,日后......哪怕你不是剑谷首席,也永远是我祝家的大小姐,是我的女儿。” “无事。” 祝含灵早从堂弟的话清楚父亲的态度,按下心中的微微涩意,一心言明自己过来的目的:“先前我觅得一株天阶的上品琉璃清心莲,此药对母亲的身体极为有益,今日就是过来送它的。” “此物如此珍贵,灵儿你该自己用了才是。” “我已无事,此药于我益处不大,母亲更为适用,何况本来就是采给母亲的,这是含灵的一片孝心。” 是孝心不假,但也是最后一份孝心了。 祝家主见她不吵不闹,不悲不喜,和往常一般懂事,也不知道是不介意还是不在意,只好无奈应下:“那好,我与你一道过去吧,正好叫月儿那丹师朋友替你检查下修为。” 凑巧得很,父女二人结伴到秋夫人处时,燕寒月和她的两个朋友也正好在。 祝含灵原先避着燕寒月,不知用什么态度面对苦主,可如今她心中已有决断,昔年秋凌波对燕寒月下手,如今她舍身护养母一命,两方因果勉强了结,她自觉没有什么特别对不起燕寒月的地方。 “母亲安,寒月妹妹好,两位道友好。” 逐一问候后,几人里竟是养母的反应最大。 这些年秋夫人一犯病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打骂过祝含灵,甚至将人赶出主宅。 如今她病情转好,又有亲女燕寒月常伴身侧,先前还被祝含灵舍身救了一命,仇人之女突变恩人,秋夫人心情复杂得不行,不知怎地,越发不敢面对曾经疼爱过的养女。 祝含灵单刀直入,取出那株琉璃清心莲,讲明来意后便交给了养母。 养母见此大喜,忙问身侧的丹师:“秦小友,这株上品琉璃清心莲,是不是月儿需要的那无尘素色丹所缺的最后一味药?” 丹师被问到后,目光在祝含灵和秋夫人身上打转几圈,犹豫片刻才答:“是,若有这株琉璃清心莲,无尘素色丹就能炼成,服用后寒月的旧疾便能痊愈了。” 此话一出,场上几人都为燕寒月感到高兴。 祝含灵却不买账,仿佛不懂变通,执意道: 6. 嗔雷 我来杀你啊 [] 翠溪镇坐落在山谷之中,此地风景秀丽如画,建筑古朴雅致,居民多为普通人,过着宁静祥和的日子,偶有修士来往,也不会打破古镇的的安宁。 街头巷尾多见吃食铺子,香气不绝如缕,特色商铺点缀在镇上各个角落,人们往来其中,生活气息浓郁。 祝含灵今日装扮很是素雅,头戴垂到肩膀的白纱幂篱,身着雪紫单色云烟裙,在酒楼点了一壶翠溪镇的特色果酒,一面自饮,一面居高临下观望镇上的风貌。 这翠溪镇位置偏僻,十分不起眼,连与它相近的宗门都不关注它,更不要说与其相距甚远的剑谷了,这是她千挑万选的落脚之地—— 她想从此处进万花秘境。 修士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保的实力。 祝含灵觉得她最首要的事情,就是把修为捡回来,重结元婴。 但是她离开祝家时有多坦荡,此刻身上的储物戒就有多空荡。 没钱,没资源,剑还用不顺手。 众所周知,修士最快获取资源的三种方式,第一是杀人越货,第二是由师门或家族供给,第三就是去秘境抢机缘。 祝含灵这种情况,当然适合第三种。 刚好她的修为也掉回金丹,赶上附近的万花秘境再次开放,她自然要赶上这一趟机缘。 “嘿,拼个桌?”一道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 祝含灵隔着白纱瞥了一眼自顾自坐到她对面的男修。 娃娃脸,大高个,固龄在二十岁左右,男的.......嗯,不认识。 酒楼明明并未客满,他却当没看见空座,提出这种冒犯人的请求,且她尚未答应,他就坐下了? “那边有空座,勿扰。” “仙子是修道中人吧,交个朋友啊?” 男修只当没听见祝含灵话中的赶人之意,笑嘻嘻搭讪。 “免了。” 祝含灵还没遇到过这种厚脸皮死缠烂打之人呢。 她见此人装束精简,褐衣黑裙,背负长刀,只靠眼睛看是看不出什么门道了,只好放出灵识略一试探。 不料对方也外放灵识,双方一触即分。 祝含灵不由沉下脸,暗恼:这人修为比她高,也就是至少金丹中期,翠溪镇这种小地方,什么时候也有这种修为的修士了? 男修尤其爱笑,眼睛都笑眯起来。 他叫小二上了壶酒,才向祝含灵自我介绍:“我呢,叫嗔雷,是名刀修,喏,这是爱刀龙牙。” 祝含灵皱眉,语带不耐:“水玲珑,散修。” “噗嗤——”对方突然爆笑。 他径直伸了手,就要去掀祝含灵幂篱下的白纱。 祝含灵直接出剑,铮的一声横在身前,拦下此人的冒犯之举。 “找打?” 嗔雷也不怒,只耸耸肩,阴阳怪气试探道:“含灵女公子?天音门未来少主?” 祝含灵大惊:这种叫法,是秋凌波的人! “看来是咯。你一剑修,遁法还挺精妙的,我差点没跟上,不愧是未来少主。”嗔雷单手托脸,懒洋洋歪头问,“就是看着好纯,离家出走吗?你不会是第一次自己出门吧?” “放肆——” 祝含灵被说中,恼羞成怒。 这嗔雷是个笑面虎,面上笑嘻嘻,说话贱兮兮,怪讨人厌的。 “饮酒饮酒,剑收起来啦,你打不过我的。”嗔雷瞧了一眼她的剑,突然大惊小怪道,“天呐,堂堂剑谷竟然供不起我们女公子一把好剑?” “还是说......你不是离家出走,是剑谷容不下你,让你堂堂大小姐净身出户了?哈哈哈哈哈,真有趣。” 嗔雷笑得眼角泛泪,他也是没想到,英明神武的主上竟有一个这样纯的子嗣。 祝含灵打不过他,但也不想和他多扯,只得问他目的:“她一直派人跟着我,你们要做什么?” “主上只命我盯着你,哎呀,你偷偷跑出剑谷这事,要不是我盯得紧,怕是要错过了。” 语罢,他沉默了,敛起笑容,变得正经,试探问:“灵蛊,你解了?是祝家帮的忙?” 祝含灵隔着面纱与嗔雷对视。 最开始她还不清楚为何嗔雷突然与她说起灵蛊,灵光一闪而过,她突然想通其中关键,镇静回他:“不,是我自己的解的。你是秋凌波的手下,也被种蛊了吧,怎么,你也想解?” 嗔雷对祝含灵给出的答案似信非信:“交易下?” 祝含灵暗舒一口气,总算是抢到一次先手了。 她自最近一次闭关起,就没遇到过顺心的事,修为不进反退,亲人不慈不睦,与人斗法结果对方修为全比她高,每次打得够呛。 “你告诉我解法,我说清来意,再放你一马,如何?”这是嗔雷的主动让步。 “先说说。”那解法极端得很,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来杀你啊。” 此话一出,祝含灵不得不警惕地握紧手中之剑。 却见嗔雷神色淡淡,并非是在开玩笑。 “我,元婴中期,你这个金丹,是打不过我的,若告诉我解法,我就当追丢了你,直接向主上复命去,怎么样?” 祝含灵问出一个关键问题:“这相舍灵蛊,只能种一次,是吗?” “对,要么解要么死。”他想这大小姐也不算很笨嘛。 “那为什么要杀我呢?” 祝含灵确实没有料到秋凌波还留了这么一手,那个女人时隔多年突然现身,想控制她,还挑拨她与祝家的关系,最后还要杀了她? 嗔雷已经送出一个问题的答案,自然不肯答了,反问:“解法呢?” “把灵蛊感到丹田处,让它和元婴呆一块,再亲手掏出来,一起炸光就是了。”祝含灵若无其事道来,忆起那时的疯狂之举,顿了顿,轻声评价,“有点疼的。” “你耍我?炸了元婴,你还能是个金丹?” “我从不骗人。”祝含灵知道这听起来确实有些荒谬,又自嘲,“谁还不是个元婴呢?你们天音门化神那么多,都组团打剑谷了,怎么就派你一个元婴中期追杀我?”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祝含灵修为没掉,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嗔雷见祝含灵回答如此坚定,犹豫再三,重新笑出眯眯眼。 他信守承诺,告辞道:“含灵女公子,我先走了哈。你可要快些躲远点,主上早就给你安排了一条特别之路去走呢。” “特别”一词被他说得又重又长。 祝含灵目送嗔雷离去,这才露出迷惘神色,一个人饮尽那壶果酒。 实力不足,躲再远,也会被她找到,首当其冲,还是变强。 她不能走,她要在这里等到万花秘境开放,左右也就这十来天的事情,她进万花秘境是故地重游,不怕空手而归。 祝含灵默默给自己鼓劲,随后往镇上散修一条街去。 她打听过了,那边常有人摆摊,她得去淘颗易容丹。 散修一条街上,有七八个装束平凡的修士支着小摊。 但只有一家卖低阶丹药,一家卖零星几件法宝,其他全是直接出售未加工的材料的摊子。 祝含灵略一扫,便知那些灵草兽丹质量不过尔尔。 她直奔那卖丹药的摊子,果不其然,都是些常用丹药如回春丹、解毒丹什么的。 “你卖丹药,是炼丹师吗?” 看摊子的是个女修,年纪看着挺小,还打着瞌睡呢,被祝含灵这么一问,惊醒过来连忙道:“不不 7. 男修 最后竟蹲下来,用手轻轻剥开她散…… [] 砰的一声过后。 祝含灵整个人被余威掀飞到十米之外,背部撞上一棵巨树,顿时火辣辣疼得厉害。 因以身挡招,她狼狈得很。 幂篱落地,衣裳破烂,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深深浅浅的刀痕。 但,好歹是接下来了。 祝含灵吐掉口中鲜血,脑子飞速转动。 修为差距过大,还没几样法宝,这实在打不过,得跑才行。 但跑哪里呢? 她之所以不愿意走是因为——等等,万花秘境!那家伙修为超出秘境限制,想追也追不过来。 “你还挺有意思的。”嗔雷亲眼目睹祝含灵的那股疯劲,心情复杂极了,攻势一缓再缓,“不愧是祝家的天才啊,随便用个垃圾剑诀,都能悟出人剑合一。” 祝含灵可没功夫理他,四下观察,趁他出其不意就飞速蹿走了,速度可谓平生至快。 嗔雷也不急着追,任由祝含灵跑远,直到只能看到一个点,这才原地嗤笑一声,自言自语:“打不过就跑,也不笨。” 言罢,他提刀追了上去。 祝含灵往自己踩点过的目的地疾驰而去。 那地方与万花秘境结界最薄弱之处相邻,只需用特殊手段对结界稍加破坏,就能非法进入。 祝含灵若想避开前来试炼的各宗弟子悄悄进秘境,从翠溪山这边凿个口子偷渡进去,是最好的法子。 寒意从身后袭来,祝含灵侧身闪避。 她只管跑,并无反击打算。 就是—— 这灵力的消耗量也太不对劲了吧? 祝含灵忽觉灵力已有耗尽之意,大为奇怪,沉心一探,竟是被吓了一跳,心神皆乱。 她的金丹,在疯转过后裂出了两道细缝! 正因如此,体内的灵力需要不停地涌过去修补它,只是无论输送多少过去都如泥流入海,无济于事。 祝含灵心里直呼,这回是真的托大了! 嗔雷不紧不慢追上,左一刀,右一划,逼得祝含灵焦头烂额,连中几招,甚至背上被砍出一道深几见骨的伤痕,衣裙染上鲜血红了半身。 祝含灵不敢松懈,忍痛冲上悬崖,再毫无犹豫一跃而下。 随后浑身聚雷,雷力外泄,对着结界轰出一个口子后,人再如箭一般扎进去,堂而皇之地消失在嗔雷眼前。 天道,拜托了! 把秘境开了,再把我随机传到安全无虞又人迹罕至之地。 祝含灵在穿越结界的过程中如是祷告着。 咚的一声响起,祝含灵重重摔下,落地又被迫翻滚几圈。 她忍痛坐起,左右打量所落之地。 眼前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崎岖大道,两旁是直通云霄的陡峭石壁,附近植物稀少,阳光从顶上投下来,只能照到一小片区域。 祝含灵从坡上滚下,正好落在光照到的区域之中。 好险好险,没落在那石壁上。 祝含灵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不算太糟,这地方她以前还真来过—— 这是一线天峡谷,白日荒无人烟并无威胁,夜晚却危险足以致命,沿崎岖大道往南走,尽头坐落着一扇巨门,内有洞府半间。 祝含灵在翠溪镇停留时,常常踩点,她想着秘境开放应该不会超过一日,扫视周围后又得出此地暂且无人踏足的结论,思考了会,决心躲入那半间洞府里。 途中,祝含灵才知自己是有多狼狈。 衣裙破烂,灰头土脸,满身刀痕,灵力全无。 她一口气磕完整瓶回春丹,大部分伤口得以痊愈,唯有背部那道伤痕实在是过于深了,只能做到把血止住。 这些都是其次,祝含灵最忧心的其实是金丹的情况。 当初她在祝家的绝境中顺势解蛊,自爆了元婴,修为被逆转回金丹。如今金丹将裂,抽不出灵力为自己使用,难不成为此还得自碎金丹,让修为再跌一层? 况且这金丹突现裂缝,到底是元婴自爆的后遗症,还是先前她妄用人剑合一挡下敌人的杀招所致呢? 怀着满腹愁绪,祝含灵紧赶慢赶,来到偌大的石门之前。 她双手抱拳,诚心诚意冲着石门上威严如旧的走兽巨头拜了拜,心叹真是孽缘,一番折腾竟又来到此处。 “前辈,打扰了。” 此洞府名为钧天洞府,问世于二十多年前,其主人是位剑修大能,飞升后在此地留有一份剑道传承并若干天材地宝。 那株被献出来的上品琉璃清心莲,正是祝含灵上次闯入钧天洞府时所得战利品。 至于洞府内的剑道传承,据说是被紧随起来的两宗三世家中某个天骄弟子所得。 在剑道传承被取走后,洞府闭洞,将闯入之人全数驱赶出去,祝含灵从正门入又被虚空传走,便也就没机会发现这洞府其实还有一个侧门。 此时此刻,钧天洞府侧门附近,有一男修匆匆而至。 此人固龄二十五六,身材高挑,面容俊美,但似乎身负重伤,衣襟口血红一片,一张脸苍白如纸,眉头紧蹙久久不松。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具傀儡,一扬手放到地上。 那是个人形傀儡,高大魁梧,身无外衣,肌肤呈现黝黑的金属色泽,五官平平无奇,神态颇为呆板。 “无极,替我望风,我要潜入这洞府之内,布下无人可入的机关。”他吩咐道。 说话的同时一滴冷汗从他额角低落。 “该死,没想到强剥剑骨,剥离后远比被剥时要令人痛苦,金丹修士都受不了。我得赶紧进去,炼丹疗伤。” 男修取出一圆形阵盘,面向侧门边上悬挂着的双头兽首,心无旁骛地折腾起来,因专注太过,连疼痛都无视掉了。 半个时辰过后,洞府左右两扇门徐徐打开。 男修叫回人形傀儡,一人一傀迅速进入其中。 “前辈,又打扰了,晚辈遭难,不得不借您洞府一用。” 男修对着空气拜了拜,随即轻车熟路奔入一室内,对其中的石板加持法术。 侧门随即关上,洞府方圆十里内也竖起无形结界,叫人无法进入。 另一边。 祝含灵在进入洞府后,状态是愈发差了。 见鬼。 体内金丹的裂缝竟是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愈来愈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裂得纵横交错,若不是祝含灵勉力 8. 龙角 你,在长龙角 [] 万花秘境,钧天洞府,偏室内。 祝含灵苏醒过来,忍不住抬手去揉额角。 好痒。 她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蛊不是被解了吗? 为什么还状况百出? 等等,她记得她之前在陌生修士前昏倒过去了,那现在是—— 祝含灵顿时精神无比,警惕地往四周看去。 此处是钧天洞府的偏室,室内陈设如旧,石柱高顶琉璃窗,漆地冰池火纹案,低调且奢华,只是在场的除了倚墙而躺的自己,还有其他两人。 一个青衣男修,身材如竹挺拔,正随意坐着,背对她对着一个半人高的炼丹炉炼丹。 一个金属傀儡,通身黑色,关节分明,身无外物,正缩在一旁,木愣愣的金色双目盯着她一动不动。 祝含灵对上傀儡的双眼,错愕片刻。 傀儡见她醒了,便站起来往男修的方向走。 “等等,我炼完这炉丹再说。” 身为金丹修士,男修的灵识比眼睛还好用,无需傀儡提醒,他便提前得知祝含灵已经醒来。 但他另有要事,便出言命那傀儡别来扰他。 祝含灵稍显局促。 她注意到自己身上所穿,虽然还是那身褴褛衣裙,但背部那道深深的刀伤已经痊愈,眼睛也能视物,意识也无比清醒。 先前所遭受的剧痛早已消去,只有额角还发痒得厉害。 至于她的金丹...... 祝含灵内视灵府,竟是找不到那枚金丹了! 她检查自己的修为,糟糕,竟然只有筑基后期了! 那金丹最后还是碎了吗? 可先前元婴自爆威力是那般猛烈,这金丹怎么会碎得如此悄无声息,自己不过是昏迷过去一阵,醒来金丹便没了,不会是—— 祝含灵看向那炼丹师,猜测此人应该就是先前撞到的修士。 她感受过了,这人对自己没有恶意,是个好人才对啊...... 烟雾袅袅从炼丹炉顶升起,炼丹师收回掌心焰火,倾身掀开炉顶铜盖,一道金光闪过—— 丹成了。 那傀儡原先是候在一旁,见主人丹成,便小跑到室内的火纹案几旁,勤勤恳恳为他沏起茶来。 男修将丹药和丹炉都收到储物戒中,转身往案几走,随意坐下,这才看向祝含灵。 祝含灵见此人面容俊美,眉目恣意,一派游刃有余的模样,气度与她见过的一些世家骄子很像,只是他所着的却是素色青衣,身上也无多余挂饰,不见有镶金戴玉的地方,看着朴素得很。 “道友,先前是你帮了我的忙吧,多谢了。” 男修饮了一口傀儡沏好的茶,懒洋洋道:“不谢。” 祝含灵见他气度不凡,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破烂的衫裙,感到失礼,后悔先前醒来时没有及时换上一套新衣物。 “......”祝含灵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下散修水玲珑,先前我因躲祸入此洞府,不料身体突发状况,多谢道友仗义之举。” 那男修听祝含灵这么自报家门,略挑了挑眉,重复道:“散修?水玲珑?” 祝含灵不解其意,只知这人对自己不曾抱有恶意,连忙表道:“我无意与道友争夺此地机缘,进来只为疗伤,道友请便就是。” 男修惊讶道:“巧了,我被人追杀,进来也是只为疗伤。” 祝含灵眨了眨眼睛,想:疗伤能选到这种地方?这说不通吧?难道这人和自己一样也是故地重游,二进洞府? “真巧啊,你也是散修?” 祝含灵见他打扮无朴实华,又听他说了“巧了”,试探问。 “对,散修。” 祝含灵暗自高兴,此人竟是一位散修前辈。 观其举止神态,想必是混得非常不错。 也是,这人是炼丹师,有一技之长不说,还有傀儡相伴,许多琐事都无需亲自动手,令人羡慕啊。 不过最重要的是,此人心肠不坏。 祝含灵想到自己,虽然决心不再依附那些宗门世家,但游历在外,做散修的,交朋识友还是不可获取的。 自己初出茅庐,几经波折,难得遇上一个好心的同道中人,看着又十分可靠,结识一番,取取经学做散修也好。 祝含灵思考片刻,咳了声,诚心道:“这位道友,可否帮个忙?” 那男修沉默,未能及时给出反应。 祝含灵奇怪地看过去,惊讶地发现此人突然脸色大变。 一张俊脸苍白无血,似有隐疾,双目微闭的同时,置于案上的右手将茶盏捏得极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根根清晰可见。 他怎么了? 傀儡见状,熟练地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喂到男修嘴边。 男修的状态这才有所转好。 他睁眼,右手放开茶盏,半撑着头,漆黑的双眸盯了祝含灵片刻,故作轻松笑了笑,回了祝含灵的问话:“请说。” 祝含灵正襟危坐道:“不瞒你说,先前我是金丹修为,不料金丹有碎裂之势,我护持不好,昏迷醒来那丹就碎了,修为也退到筑基,道友你是炼丹师,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男修似乎对她的脸很有兴趣? 祝含灵感受到男修灼人的视线,又有几分后悔,这人的目光,是不是过于冒犯人了? “我叫水木,是名炼丹师,也是散修。” 男修的自报家门来得颇迟。 祝含灵更觉得凑巧了。 他们一个水玲珑,一个水木,同为散修,真是有缘得很。 “我先前遇到你时,看不出是金丹修为,见你周身毫无灵力波动,还以为你是凡人呢。” 祝含灵解释:“先前我与人打斗,耗了许多灵力,后边逃走,灵力都去补那将碎未碎得金丹去了。” 水木也好奇得很:“后来你晕倒,我叫我的傀儡带走你,给你服用了一些疗伤的丹药......” 他停顿了会,才继续说:“接着你就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就是现在了。” 祝含灵觉得他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感到有些奇怪,这是隐瞒了什么没有全盘托出吗? “这是融灵丹,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水木将先前炼好的丹药取出,命傀儡转交祝含灵。 祝含灵有些无措。 这融灵丹有巩固神魂,修复□□,提升灵力之效。 她自查身体,除了修为一跌再跌,似乎并无其他伤处,为何需要融灵丹? 额角又痒得厉害,祝含灵 9. 前辈 要我帮忙?求我啊 [] “龙也在妖兽之列,这是妖丹,也是龙丹。” 水木似对此事早有预料,一看祝含灵服用融灵丹后的举止神态,便道出自己所想。 “你血脉应是奇特无比,父母双方必然有一人有龙的血脉。你可知,妖兽最讲究弱肉强食,在血脉一道上尤甚,我不知为何你以前会表现为人,但从现在起,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能压制你体内觉醒的龙脉了。” 水木缓缓道来。 祝含灵听进耳里,若水木所说无疑,那自己的生父应该就是有龙之血脉那方。 其实不仅是妖兽,但凡是修真界的种族,结合繁衍后代,大多都是弱肉强食,若一方的血脉远强于另一方,那后代必然表现为强者所在种族。 假设自己是人与龙结合生下来的混血,按理说是龙族才是,但是前一百年她都表现为人族,且按人族方式修炼,速度也极为惊人。 直到自己突破元婴后...... 她先前被种蛊、被迫与修为远高于自己的修士拼命斗法、被形势所逼自爆元婴、被追杀,看着好像是因为这些人祸导致修为一跌再跌,但仔细想想,是不是有这样一种可能: 自己按人族方式修道,到元婴就进无可进,所以当初出关才会境界不稳。即使那些人祸不发生,自己也会因为体内龙脉的觉醒,从元婴跌回金丹,再跌到筑基...... 嘶—— 祝含灵想到这里,突然笑出声,她在庆幸自己及早脱身,离开了祝家,不然在剑谷里修成龙丹,想来又要掀起无端风雨了。 “所以,我会成为龙是吗?”祝含灵问。 水木笑了笑,点破:“你可能会成为龙。高阶妖兽,十有八九是按血脉传承修炼,你一个散修,按人族的修炼方式循序渐进修了百年,如今才有了化龙的征兆,并无龙族的传承,修成龙,任重道远。” 祝含灵情绪起起落落,闻言又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额头长角发痒之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谁料那散修前辈大发善心道:“我亦是散修,又是炼丹师,平生尤其好奇这些奇异之事。不如你我相交,我有心帮你追因溯源修得龙身,你帮我解惑龙族神秘之处,如何?” !! 祝含灵抬头,与水木漆黑的双目对视上,两人相觑,好一会都没人先移开视线。 祝含灵观这位水木前辈,从初见到现在,待人处事都是一贯的泰然自若,内心很快屈服。 交个朋友嘛。 “好。” 两人达成共识后,在火纹案边前后对坐。 水木四指随意地搭在祝含灵的右手手心中上,与祝含灵一问一答。 “仔细感受,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 “额角很痒,脖颈处也不舒服,全身骨头都有股被灼烧的热感,一阵阵地疼。” “对应长龙角、长龙鳞、龙血淬体,在此之前还发生过什么吗?” 祝含灵开诚布公道:“其实我最初是元婴修为,但是因为一些事自爆了,人没什么事情,修为倒是掉到金丹了。之后与人斗法,逞强用了绝招,金丹便裂了,也是掉了修为。” 水木听完,收回手微妙地看了一眼她,猜测:“龙族,肉身强悍世间无敌,你才有觉醒的势头,对上元婴爆炸和金丹碎裂也能性命无虞,只是掉些走错路修上去的修为,真不知道说你天赋异禀还是说传你龙血之人强悍无比。” 祝含灵也收回手,继续解剖过去之事:“还有一事,我是雷灵根,我也不清楚是不是雷灵根修士都能如此,自我挨过一次雷劫后,我竟能将体内雷力外放,令其为我所用。” 说完,她重新摊开手,略等片刻,半只手臂泛起雷光,丝丝缕缕的雷电环着她的手跃动不停。 水木见此眼神一亮,好奇心愈盛。 他正要提出亲自触碰的请求,洞府偏室的气息陡然凝重,似有外人闯入。 “你们两个兔崽子,不知闯人洞府先拜访主人的礼仪吗?” 一道洪亮有力的男声突兀响起。 水木和祝含灵不由一僵,对视片刻,又都移开目光。 祝含灵心虚,因这道声音的主人,她是认识的。 正是钧天洞府之主飞升后留下的一道残魂。 先前她还是无瑕剑谷首席时,曾带人闯入洞府,虽然当时收获不丰,却是与洞府主人结下缘,不然也不会在被追杀后想着来此地躲一躲。 但是......但是她现在是散修水玲珑啊,若洞府主人当着水木道友的面点出她原来的身份,那岂不是骗人又被当面戳穿? 而且她也实在不想用祝含灵的身份与人相交。 祝含灵连忙站起,对着空气一躬身。 “无涯子前辈,叨扰您了。” 无涯子现身,鹤发童颜,乍看是仙风道骨的飞升大能,不料一露面就瞪眼挑眉,形象大减。 祝含灵冲他眨眼睛。 无涯子收到她的暗示,将视线转向水木,但笑不语。 祝含灵茫然。 水木叹了一声,抬手对自己的脸虚虚一抹,露出一张不羁的陌生脸孔。 原来他易了容。 比起易容后那千篇一律的俊美,水木原本的容颜更令人见之难忘。 眉目一改先前的温润如竹,取而代之的是天生的冷感,眼睑半遮,眼神漫不经心,配以挂笑的薄唇,邪里邪气的。 祝含灵惊愕,暗忖:若初见时她看见的是水木道友的这幅样貌,先前他们的对话可能难以进行...... 水木抬眼,却是先安抚祝含灵,解释:“我们散修,行走在外,易容是难免的。” “哦哦。” 祝含灵还是有些单纯了,见水木什么也没说就先和自己解释易容一事,不由为自己前一刻以貌取人的腹诽而感到惭愧。 “无涯子前辈,又见面了。只是我与玲珑道友都身负重伤,无瑕拜见你,不过现在诸事转好,正好你也露面了,来,闻闻茶香,无极,倒茶。” 水木也朝无涯子躬身行了个晚辈礼。 无极听命重新沏茶。 无涯子哼了一声,看看朝他眨眼的祝含灵,又看看反客为主的水木,最后飘到了火纹案旁。 祝含灵忐忑坐下,心中祷告无涯子不要提起旧事,她实在不想就原先的身份做解释。 “你,想化龙?”无涯子点了点祝含灵,怪笑了声。 “你,想养龙?”这是无涯子对水木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