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掌门师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1. 醒来 [] 春风拂面,花叶飘飘扬扬地落到地面上。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人身上,连带着精神也犯起春困来。 一个年轻男子眺望着眼前山峦起伏的美景,表情轻松又茫然。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为何在此。 他失忆了。 姜悬月今早一睁眼便是这个状态。 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个木屋的床上,身上仅穿着一套单薄的黑衣,木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他身下这张床外,连桌椅等摆设也没有,更没有其他人。 只有自己手边的一把伞,还有身上的一封信。 那把伞的伞面以玄色丝绸打底,上面缀着几株梅树和点点红梅,两个金粉大字豪放地覆在其上——“溯影”。 这应该就是它的名字了。 伞面上的红梅好看归好看,颜色却鲜艳如血,看起来竟有几分压抑之感。 伞骨同样是黑色,质地坚硬,应该是以金刚石为材质铸造而成,末端手握处挂着一个深红色同心结,流苏随着伞身摇摆微微晃动。 姜悬月打眼一看便知这伞是上品之物,触手温润,外形风雅,既能用来装模作样又能当做防身利器。 他摸了摸衣服,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上面仅有寥寥几语,内容差不多是说混沌凶兽封印出现破损,需尽快前往禁地修复。 信的末尾写道:致姜悬月。 原来自己叫姜悬月吗?好像还是个修道的,他心想,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哪个门派修的,如果能回到自己门派估计事情就好办了。 虽然不知信上说的凶兽封印是什么,但他总感觉是非常重要的事,哪怕自己现在失忆了也耽误不得。 姜悬月把伞背在身后,走到木屋外的河流旁,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水面映出一个清俊的身影,肤色有些过分苍白,斯文俊秀,温润儒雅,身高腿长,一头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一身玄衣平添几分少年英气,若是穿一身青衣或白袍,必定也是仙风道骨。 姜悬月对自己的长相很满意。他正了正衣襟,顺着山坡走了下去。 一直待在这里也没用,不如下山去找找跟自己身份有关的线索,更何况信中写的内容也很让人在意,他总觉得这个封印和自己有很重要的关系。 姜悬月走下山坡后,四周的人烟慢慢多了起来。 山脚有一处村落,里面只有一些零星散户居住,他从那些人眼前走过,他们也只是用看陌生人的视线打量他。 看来这些人并不认识自己。 这么说,是有人不久前将他带到山上的吗?还是自己是为了躲避什么才跑到这里的? 姜悬月一路上不断回忆着自己的过去,但脑子始终一片空白,半点记忆都想不起来,连在失忆之人身上常见的头疼不适等症状都没有。 他决定放弃无谓的努力,适当寻求他人的帮助才是最好的方法。 姜悬月走到一户农家门前,里面有一个老伯正在往地里播菜种。 “老伯,抱歉打扰下。” 姜悬月摆出一个亲切和善的笑容说道。 老伯停下播种子的手,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什么事?” “请问这是哪里?” “这儿是关平村。” “那今年是什么年份啊?” 老伯看着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年轻人,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姜悬月急忙摆手:“不不不,您误会了,那个……我脑子出了点问题,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哈哈哈哈……” 他尴尬地赔笑道。 被迫承认自己脑子有病,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那老伯倒也是淳朴心善,见他这样也没多问:“今年是仁和二十四年,四月初八。不过小伙子你脑子不好,怎么也没个亲朋陪在身边?你家里人呢?” “额……我跟他们走散了,一会儿他们就会来找我。” 老伯眉头紧皱:“这怎么行!你现在这样多不安全,万一被人骗了去怎么办?要不跟我去报……” 还没等他说完,姜悬月就撒开腿一溜烟地跑了。 “多谢老伯关心!我看到我家里人了我这就去找他们——”他边跑边挥舞着手臂喊道,声音拖出去老远。 “诶……这孩子……” 老伯无奈地放下试图拦住他的手,继续播着菜种。 “呼——呼——” 姜悬月长吁一口气,直接跑到了村庄外面。 “那老伯怕不是要把我放到官府那里,真要去了那,不知道得等几百年才能有人来捞我。” 他心有余悸地想道。 眼下他面前有几条纵横交错的土路,不知通向哪里。 姜悬月愁眉苦脸地嘟囔道:“现在怎么办?禁地在哪里我完全想不起来,这里又没什么人,难道要一路走出去?可这里这么多条路,到底该往哪里走?”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一辆牛车突然从道路一侧缓缓驶出来。 姜悬月眼睛一亮,挥着手臂喊道:“诶师傅!等下等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 纷争 [] 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姜悬月和之前八卦的众人一齐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不远处的凳子上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仰着下巴看向他们。 那少年生的浓眉大眼,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鼻梁英挺,五官棱角分明,后脑束起高高的马尾。 明黄色外衫下显出几分少年人清瘦的身形,胸膛处以金红丝线绣着灵鹿逐日的图案,二色金百蝶穿花箭袖紧紧包裹双腕,肩膀附着一对银制轻铠,看上去富贵又潇洒。 在他腰间悬挂着一块很瞩目的碧绿色岫玉令牌,令牌顶部有一个繁复的太阳纹饰,正中间工整地刻着一个“明”字。 “啧啧,好骚包的打扮,再带几根羽毛就能直接当开屏孔雀了。” 姜悬月在心里暗暗点评道。 “沧浪宗那恬不知耻的晏鹤春,竟妄想跟我们掌门结成道侣,简直是奇耻大辱!下次再让我碰到他,定要把他踹进墙里拔都拔不出来!” 那少年愤愤地把茶杯往桌子上用力一摔,发出“咣”的一声,杯身不堪重负地浮现出几道裂纹。 正在大门口记账的老板心疼地要命,但那小公子看上去就相当不好惹,他不敢开口提醒,只得无声咬手帕抹泪。 刚才还兴致勃勃八卦着的几个人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悻悻地咳嗽喝茶掩饰尴尬。 其中一人低声问道:“明风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破地方?” “谁知道呢?难道这里出现什么邪祟了?可咱们来的路上也没听说这里有意外发生啊。” 听到那些人还在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少年身旁的同伴急忙拦住他:“好啦凌川,那晏少主被掌门教训了之后不是直接走了吗,掌门也没说什么,你就别再计较了。” 看着那名叫凌川的小公子周围还有三个和他身穿同样服饰的同伴,姜悬月猜那应该就是明风门的校服了,至于他们腰间挂着的令牌,应该也是明风门统一发放给门下弟子的。 凌川还是怒意难消,朗声道:“掌门没说什么是因为她脾气好,从来不在乎这些庸俗之人!也就是那晏鹤春还有几分脑子知道收拾东西赶紧走,要是换成当初的姜悬月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丑闻来!” “噗——!!” 杯里剩的一点茶水刚进口姜悬月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猛得将喝下去的茶喷了一桌子。 他用手掩住口鼻咳嗽个不停。 赶了大半天的路,总算听到点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结果居然还是这种评价。 周围人齐齐向他望去,凌川皱起眉头,狐疑地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姜悬月一边锤着胸口一边回答:“咳咳……没,没什么,咳,就是之前……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姜悬月这个人和他的……咳,一些事迹,但是他好像已经很久没什么音信了,现在突然又听到这个名字,不免有些惊讶,咳咳。” 凌川冷哼一声:“都死了快十年的人了,哪有什么音信。” “咳咳咳咳!!” 姜悬月咳得更剧烈了。 跑堂小二担忧地问道:“客官你没事吧?咳得这么厉害,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可别是有什么烈性疾病传给别的客人啊。 姜悬月一张白净的脸皮咳得通红,他哑着嗓子对小二说:“没事,咳,麻烦再给我倒点茶水,我润润嗓,咳咳。” “诶,好嘞,客官您且等会儿。” 小二忙不迭地给他拿了壶新的茶水。 姜悬月嗓子难受,心情也很复杂。 自己以前竟是个对姑娘家纠缠不休的登徒浪子?还死了十年?? 应该只是重名吧…… 他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 凌川还在那边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初掌门还没上任时,那姜悬月就死缠烂打着不放,后来掌门上任了他高攀不起了,竟就修了邪道叛逃出明风门!他比晏鹤春还恶心!堪称我派之耻!” 姜悬月悲凉地听完这些话,坚决认定他口中的姜悬月只是和自己重名而已。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姜悬月,那封信是他拿错了,也许是害他失忆的那个人强塞给他的! 没错。 他不可能是那种人。 “诶,这位兄台,你背上这伞有点眼熟啊?” 坐在姜悬月隔壁桌子的一个人突然对他说。 “?” 姜悬月疑惑地看了过去。 是刚才那位八卦兄。 他好脾气地笑了笑:“哦?哪里眼熟?” 八卦兄“嘶”了一声,绕到他背后左看右看,若有所思道:“这伞感觉和很久之前听说过的什么东西很像啊……” 姜悬月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强装镇定道:“天底下的伞不都一个样?你可能是认错了吧。” “我还没说我认成什么了啊。”八卦兄一脸的莫名其妙。 但是姜悬月心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不管认成什么了都不是,这伞我刚买的。” “你花钱买一把这么旧的伞干什么?” “……没钱,只买得起旧伞。” “这么好的材质就算是二手三手也不可能便宜了啊?” 这人怎么不依不饶的?! 姜悬月咬紧腮帮子,一字一顿地说:“我看着喜欢,我乐意,别管。” “……成吧。” 八卦兄总算是走了,可别人没打算放过他。 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凌川也来到了他背后打量个不停。 姜悬月坐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正对着凌川。 “这位小兄弟,总喜欢站在人背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笑得礼貌又疏离,抗拒之色溢于言表。 凌川却像是没看到似的,毫不客气地说:“你转过来,我看看你那伞。” “这样不好吧?”姜悬月跟他拉扯道。 “看看伞而已,有什么不好的?” 凌川不耐烦地说道。 “别磨蹭赶紧的。” 他伸手就要把姜悬月的身子别过去看他背后的伞。 姜悬月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身量要比凌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掌门 [] 姜悬月全部注意都被这只莹白如玉的手吸引了去,甚至没注意到周遭突然安静下来的诡异气氛。 那真是一只极美的手。 手掌纤薄,肤色白皙,隐约能看到手背上的青色脉络,五指修长笔直,指尖处透出些许粉嫩的颜色,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 那只手取走茶盏后缓缓上移,姜悬月的视线也随之向上望去。 一抹包裹在鹅黄浮云锦织外衫下的高挑身躯映入眼中,腰肢纤细劲瘦,曲线玲珑,随着视线上移,一张美得夺魂摄魄的脸蛋让他不禁呼吸一窒。 修仙者经过长时间的灵气洗礼,凡尘污浊皆被清除,而体内的清洁在面相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因此修真界美人遍地,气质出尘,不论男子女子,相貌皆比俗世界的凡人要好看许多。 姜悬月这一路走来见到过各种类型的貌美姑娘,有的清纯如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有的妖娆似烈焰蔷薇,奔放热情,美艳绝伦;也有的高贵雍容,像是富贵牡丹,清冷孤傲,高不可攀。 但他从未见过这种美,这般……神圣不可亵渎的美。 光洁饱满的额头下挑抹着两道颜色清浅的远山黛眉,再往下,便是一双凌厉的凤眸,眼尾上挑,睫毛纤长如鸦羽,眼眸却又如江南烟雨那样迷蒙动人。 她的双瞳并不是常人那般的琥珀颜色,而是泛着无机质的银灰色,在阳光照耀下看起来有些无神,又透着些冷情。 琼鼻高挺,唇色浅淡,嘴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表情淡漠,无喜也无悲。 脸颊两边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一对银灰色琉璃珠吊坠,与双眼颜色相映成趣,从侧面看来更是多了几分绝美的风采,让人不免看得出神。 容貌昳丽如九天神女,气质脱俗如林间精灵。 姜悬月一时间被惊艳得呆愣在原地。 那女子拿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又放回他僵住的手中。 指尖触碰的瞬间,姜悬月只感觉从皮肤到心脏都酥麻得厉害。 身体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心脏难以自制得加速跳动,像是要从体内蹦出来一般。 女子神色漠然的看着他,姜悬月也愣怔地回视着。 二人对视良久,那女子率先错开视线,走到他对面拂衣坐了下来。 这片刻时间里,没一个人再开口说话。 姜悬月在她移开视线后才猛得回过神来,心中一阵尴尬。 自己竟然直勾勾得盯着陌生女子看了这么久,真是失礼失礼。 为了掩饰尴尬,他清了清嗓,强行按下即将布满整张脸的红晕对眼前女子说道:“请问姑娘您是……?” 女子听到他这句话后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许多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周围人终于有反应了——他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 ……他好像说错话了。 姜悬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尴尬地干笑两声:“咳咳!哈哈,不是,我刚才被姑娘的此等美貌惊到了,没反应过来,我当然知道您的名字!” 他再次细细打量了一番女子,方才第一眼他被这美貌震撼到脑子一片空白,没有其他想法。 现在冷静下来后,他竟觉得这个人隐约有些熟悉。 自己认识的姑娘,而且看旁人的反应这姑娘知名度好像还挺高,实力也不低,不然刚才她离得这么近,他不会等她出现在眼前才意识到。 如果他真的是那些人口中的姜悬月,这位不会是以前他在明风门的熟人吧? 姜悬月额头上缓缓冒出一滴冷汗。 虽然那些人关于他的事情只说了寥寥几句,但也足够看得出他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渣了。 对未来会成为掌门的女弟子纠缠不休,求爱失败叛出师门,还修了邪道。 放到哪里都是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 更别提自己还莫名其妙死了十年,又莫名其妙地诈了尸。 姜悬月感觉自己捏着茶杯的手有点发抖。 不过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身后凌川等人也突然没了动静。 “应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回门 [] 茶杯碎片噼里啪啦地掉了一桌子,姜悬月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木板。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自己曾经放浪调戏纠缠过的同门,叛逃出的宗门现任掌门,被自己调戏过还忘了名字的未婚姑娘。 他刚刚还当着人家的面造谣了好大一出爱情戏剧。 一件一件深重的罪孽把姜悬月压得喘不过气来。 难道自己刚诈尸就又要前往另一个世界了吗?姜悬月忧伤地想道。 偏偏这时凌川还在背后雪上加霜地说:“掌门,这个无耻之徒造您的谣,说什么您给他买伞又买饭的,还说自己对您一见倾心,真不要脸!” 被人当着面骂了一通的姜悬月无力反驳,绝望地等待死亡宣判。 谁知应逐阳听完他这一番话后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声:“嗯。” “……?” “?!!” 不仅凌川等人惊了,姜悬月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凌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嗯’……?掌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应逐阳坐在凳子上,身形挺拔如松竹,银灰眼眸仍旧停留在姜悬月身上,毫无波澜地说:“他那伞,是我给他的,饭也确实买过,他说的没错,至于一见倾心……” 她凉凉地斜睨了对面人一眼。 姜悬月面色一僵,心虚地移开眼神。 “那就要问他自己了。”应逐阳双手交叠在桌面,像是审视犯人一般凝视着他。 姜悬月拧巴着嘴唇不知如何回复,凌川倒是在他之前开了口:“掌门,您真的认识这个……人啊?” 他表情复杂,好似极为不敢相信。 应逐阳勾起嘴角,轻嘲道:“我们又岂止认识。” 一向冷情冷脸的掌门居然笑了,虽然是嘲笑,但凌川和另外三个同伴还是很惊奇地看向姜悬月,根据这短短几句对话将二人的关系猜测了个千八百遍。 姜悬月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青红蓝绿得来回变着颜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真的是姜悬月,而且这位应掌门还一眼认出他了。 看她那笃定的神色,自己一个失忆的就是想反驳也没底气。 看来今日难逃一死。 姜悬月咬咬牙,什么禁地什么凶兽的他全都不想管了,眼下必须得先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他猛然起身,对着眼前的应逐阳深深鞠了一躬大声喊道:“没想到此生还能有幸再见到应姑娘!在下自认各方面都难与姑娘相配,不敢耽误佳人青春,今日一别愿姑娘莫要再挂念在下,我们相忘于江湖,好聚好散!” 说完他拔腿就跑! 就在他即将冲到大门口看到那胜利的曙光时,后衣领突然一紧,双脚离地的吊了起来。 他呼吸困难得蹬了两下腿,身旁空气一寒,转眼间自己便到了万米高空之上。 “啊啊啊啊啊——!!!” 姜悬月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顾不得自己窒息的脖颈子,像只猿猴一样顺着揪住他后领的胳膊往应逐阳身上爬去。 他死死得抱住应逐阳的腿,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女侠!掌门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跑了!让我做什么都行放我下去吧!!” 应逐阳似乎轻笑了一下,可惜被寒风吹得泪眼朦胧的姜悬月并没有看到。 她提着姜悬月的后领御剑飞行,悦耳的声音在高空中听起来飘渺遥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姜悬月大声问道。 应逐阳没再回话,沉默得带着他前往一个方向。 直到稳稳落到了地面,姜悬月才抖着腿从应逐阳身上下来,脚刚碰到坚实的大地就“咚”的一声,虚弱地跪了下去。 应逐阳讶异地挑了下眉,见他这样有些好笑地说道:“怎么现在这么怕高?以前不是很爱御剑吗?” 姜悬月抖着嗓子说:“掌门大人……我觉得,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哦?我把你错认成谁了?” “……不管认成谁,我都不是。” 想骗他亲口承认,他才不会那么蠢。 应逐阳斜觑了他一眼,道:“那你要不抬头看看,这里熟不熟悉?” 姜悬月依言抬头,只看到眼前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和环绕山体而上的一层层台阶。 山前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离他们有些远,可姜悬月还是眼力极好得看清了上面的字—— 明风门。 原来是带他回了老巢……哦不,宗门。 “不熟悉。”姜悬月毫不犹豫地说。“从没来过,一棵草我都不认识。” 他勇敢地和应逐阳对视,眼里透着失忆后的无知和清澈。 应逐阳见状依旧没什么情绪,点头道:“行,那正好让你熟悉熟悉。” “?” 姜悬月一愣,眼前的天地突然颠倒了个位置。 他大头朝下地被应逐阳拖进了明风门。 任他徒劳地扒住地上的花花草草奋力抵抗她的力道也无济于事,姜悬月哭叫着被拖上了台阶,像张面饼一样颠簸起伏,顺着阶梯没入山顶的云层。 等到了山顶,走进明风门的大门时,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从前面传来:“哟,这不小师妹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你手里拿着的那个是……” 姜悬月吐掉嘴里的枯草落叶,回头一看。 一个骑在驴背上的少女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少女一袭白衣,腰间负剑,侧身悬着个酒葫芦,气质出尘,双眼似琉璃般透彻清亮,乌发用一根粗糙简单的木簪盘起一部分,显得随意潇洒。 姜悬月觉得她有点熟悉,但又死活想不起来是谁。 “师姐,你怎么来了?前几天不是出门除祟了吗?”应逐阳似乎有些意外。 少女笑着从驴背上跳了下来,很是亲密地揽住她的肩膀道:“自然是想你了啊,除个祟而已,能花多少时间?” 她扭头看了一眼仍旧趴在地上的姜悬月,不怀好意地冲应逐阳使了个眼色。 “这是……啧啧,咱们小师妹终于要铁树开花了啊?以前可从来没见你对别人这么不客气过。” 应逐阳无奈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闲得慌就去抄抄书,别总八卦些有的没的。” “哦哟哟——这当上掌门之后就是不一样啊,架势够足的。”少女表情夸张地调侃道。 “都是真人了,你倒是也注意点形象。” “注意什么狗屁的形象,你师姐我是无意真人,草木本无意,逍遥又自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那你可真厉害。”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偷跑 [] 姜悬月站起身拍拍草灰,环视了一圈屋内摆设。 一套黑檀木桌椅,一张挂着白色帷帐的软床,一个不大不小的衣柜,一面雕着花鸟曜日图案的玉露屏风,屏风后面有一个宽敞的浴桶。 桌子上文房四宝齐全,看起来很新,像是刚换过的。桌角的小香炉正升起袅袅白烟,闻这香味似乎和应逐阳身上的不太一样。 他走过去把衣柜打开,里面挂着几件明风门校服和一些日常衣服,很干净,但似乎有些旧了,与周围崭新的陈设相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明风门位居江南,这么潮湿的空气,里面的旧衣竟也没有发霉泛潮。 屋子里东西不多,但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是常备着给客人住的吗?姜悬月心想道,可这些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客人又不会穿,没必要放在这里吧? 没等他再好好探索一番这屋子,就有人送来了衣服和热腾腾的饭菜。 送东西的小弟子从他开门起就好奇地偷瞄个不停,一直到放下东西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偷看他。 看来他们的掌门拖着个男人回宗的事情已经传遍明风门上下了,果然什么消息都没八卦绯闻传得快。 姜悬月为自己的复杂处境叹了口气,开始大口吃起饭菜来。 既来之则安之,什么事情都得等吃饱饭之后再说。 他把送来的三菜一汤一点不剩地塞进了肚子,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背上的伞挂在床边,他一头扎到床上安安稳稳得睡了过去。 估计是今天的经历太过惊险刺激,姜悬月在醒来不过两个时辰后竟然又睡着了。 等他再睁眼时,屋内光线昏暗,斑驳月光从窗外倾洒到地面,幽静的空气中只有些许蝉鸣鸟啼。 天黑了,这样安静的夜晚正适合杀人放火,以及跑路。 姜悬月悄无声息地背上伞,支起窗户跳了出去,按照白天记住的路线撒丫子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转头观察四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明风门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在这仙气缭绕的山顶占地百里,高低起伏的大型楼阁呈环状围在山头靠外面的一圈,山上遍布茂盛密林,时不时还有白孔雀三尾狐之类的灵兽出没。 环境清幽高雅,沁人心脾,绝对是个能够安心求仙问道的世外桃源。 可惜姜悬月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世间罕见的美景。 他跑到一处树林里,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一手扶在膝盖上一手撑着树干,擦了把汗抬头望天。 白天应逐阳是从这个方向把他拖进来的没错啊,怎么跑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大门? 真活见鬼了。 他在原地歇了会儿,又准备继续跑,可还没等迈开几步就见一星灯火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看来是碰上夜间巡逻的弟子了。 姜悬月急忙掉头,结果一个不察又跟后面的人狠狠撞到一起! “啊!!” “嗷!!” 他逃跑的力度太大,两个人都被撞倒在地上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被撞倒的那个人身旁同伴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了起来,姜悬月孤身一人,只能自己揉着尾椎骨站了起来。 他刚想蒙上脸接着跑,就被对面的人拽住了衣服。 “大胆!何人敢擅闯……是你?!” 那人看清他的脸后惊悚地大喊道:“你个变态!居然追到我们掌门追到明风门里来了!你果然脑子有病!!” “?” 这熟悉的声音,还有这番评价,姜悬月定睛一看,还真是白天遇到的凌川那伙人。 他身旁的三个同伴还是和白天一样,两男一女,那个女弟子看起来要比他们三个的年纪都大上一些,神色也更柔和,不像另外几人一样对他满是戒备。 姜悬月见到凌川这炸毛小子便心道不妙,在凌川大呼小叫把其他人都吸引来之前一把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嘘——!” 凌川被姜悬月碰到的一瞬间露出了像是踩到狗屎一样的表情,死命扒着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唔唔唔!!”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姜悬月看着他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感觉不外乎就是“死变态”“快放手”之类的恶劣用词。 于是他更用力地捂紧了凌川的嘴。 见凌川一旁的同伴想凑上来帮他,姜悬月急忙小声解释道:“别动手,自己人!” 一男弟子不可思议地说道:“谁跟你自己人??” 姜悬月倒豆子一般快速地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我是想跑出这里的你们掌门爱意太热烈我承受不住只想做回自由身。” “……” 在场四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 “就知道你们不信,唉。”姜悬月长叹一口气,神色似乎很是无奈地说道,“也许在你们眼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书房 [] 现已是子时,夜色正浓。 姜悬月跟在应逐阳身后,看着眼前那抹倩丽高挑的身影,他面色冷静,背后冷汗湿透衣衫。 刚才应逐阳什么都没说就让自己跟着她走,这是要秋后处决?把他带到什么密室里千刀万剐下油锅? 还是先抽他个几百大鞭逼他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恬不知耻的姜悬月,然后第二天把他吊起来斩首示众? 姜悬月被自己的想象吓得瞳孔震颤,双手背到身后紧紧纠在一起。 他想问,但又实在没胆量,只能像条流浪狗一样灰溜溜得跟在她身后,脚步磨磨蹭蹭,故意落下一截距离。 还是等活过今晚再想逃跑的事情吧…… “离得那么远做什么?” 应逐阳突然顿足,回头问道。 姜悬月惊得一个哆嗦,眼神飘忽地说:“啊?我?哦,不是,那个,呃……” 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无意义的字符,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应逐阳看着他这副模样,眸色深深,道:“你很怕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姜悬月极力否认,“我只是……敬畏掌门大人而已,对,敬畏!” “敬畏?” 应逐阳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你敬畏我?” 这个反应……看来自己以前对这位应掌门真的很轻浮啊…… 姜悬月试图为现在的自己谋一点生路:“虽然不知道掌门大人把我认成谁了,但那人过去的种种行为皆与我本人无关,还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他撑起一个极其真诚的笑容。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后的应逐阳神色似乎更冰冷了一些,月光映在她的琉璃耳坠上,衬得那双银灰眼眸越发幽暗深邃。 她沉声道:“与你无关?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她这个语气,姜悬月顿时汗如雨下,不知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两人相对默立许久,晚风徐徐拂过,带起细碎的鬓发,应逐阳那有如实质的眼神凝在姜悬月身上,让他心弦紧绷。 他拼命运转大脑,想搜索一些过去的回忆解释现状,可不管怎么努力,脑子里始终是一片空白。 就在他急得鼻尖都要滴汗时,应逐阳终于开口道: “也真亏你说得出口。”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冷漠地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姜悬月微愣,望着她在月光下渐渐远去的单薄背影,心脏莫名一抽,传来一股细微酸麻的痛感。 他好像……真的说错话了。 姜悬月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应逐阳的声音再次从前方传来:“傻站在那里干嘛?等着我拖你走?” 姜悬月立刻回神,大步跟上她。 为了缓和有些冰封的气氛,姜悬月壮着胆子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的书房。” “为什么要去哪里?” 应逐阳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 姜悬月不解,不过既然不是为了取他狗命,那想说什么都行。 他放心地跟在应逐阳身后,在绕过一个又一个青砖白瓦的屋舍学堂,穿过不知多少个树林后,终于看到了一处别致淡雅的双层阁楼。 阁楼前有一方庭院,假山清泉,曲水流觞,各色锦鲤在荷塘里交错游动,靠左栽着一株高大的白玉兰花树,在这四月的春风里开得娇艳,雪白花瓣落在地面和阁楼上,更添几分清幽柔美。 应逐阳上前推开了房门,侧过脸对他说:“进来。” 姜悬月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侧踏入房内。 这屋子里的东西要比他住的地方多一些,但依旧简朴,除了一些日常用具外,还有堆积成山的卷宗古籍。 只是那淡淡的书香却被另一种清冷的沉香气味盖了下去。 姜悬月看向桌角正徐徐燃烧着的小香炉,轻嗅几下,感觉这香似乎有种静心凝神的效果。 和应逐阳身上的冷香气息差不多。 姜悬月想起应逐阳白日压在自己身上的景象,心神微动,目光不自觉地飘忽了一下。 背后传来房门关闭的轻微响动,他迅速正了神色,一脸严肃地看向应逐阳。 “请问掌门大人找在下有何贵干?” 应逐阳斜睨他一眼,走向书桌后面的椅子,道:“急什么,坐下来说。” 姜悬月赶紧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桌案对面。 “你倒是客气了不少。”应逐阳说。 姜悬月试探着答道:“掌门大人过奖了,我一直这么客气。” “呵。” 应逐阳一声轻笑,让他再次紧张不已。 “一别十年,没想到如今竟这么疏离,一见我就避之如蛇蝎,真是长本事了,姜悬月。” 应逐阳坐在桌案后,目光锋利。 姜悬月背后彻底湿透,张嘴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出身 [] 修真界仙门成百上千,实力最强盛的统共三宗四门十六派,另有三十二峰六十四府。 姜悬月则出身于三宗之一的竹铭宗。 其父姜织染是宗内真人,与长老向烛相爱后诞下姜悬月一子。 姜悬月天资聪颖,相貌俊秀,人生的前十二年都是在竹铭宗衣食无忧度过。姜织染和向烛恩爱非常,对姜悬月更是教导有方,使得他小小年纪便精修六艺八雅,熟读百家经史,知书识礼,温恭直谅。 可惜这一切都终结在他十二岁的那年,那天——第一仙门盛安宗围攻竹铭宗,血洗宗门上下,一夜连天战火烧尽了他最初拥有的平安喜乐。 —— 常人言,修道者当以庇护天下,匡扶正义为己任。 初心虽好,口号也足够响亮,但能不能修道,靠的不是人选,是天选。 一个人身上有足够的灵气,能与自然万物产生共鸣,吸收外界灵力为己用,那便有修道的资质,灵气越足,资质越好。 俗世界的寻常人大多气息驳杂混乱,为红尘万事所牵累,无法专心求仙问道,天生有资质的人极少。但世间邪祟却多得很,因心有执念而迟迟不肯转生的冤魂厉鬼,沾染邪气修炼出神智的妖魔精怪,受阴气指引暴动而起的凶尸,诸如此类的邪祟数不胜数。 凡人想见修士不太容易,但碰到邪祟却挺常见的,隔三岔五就有人说自己最近遇到了什么怪事异象。这就显得数量稀少的修士越发珍贵,各种达官显贵为了保平安将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送往仙门,越是大宗门,资源越多,财富越多,收的弟子也越多。 修士通过接受除祟任务获得钱财,越是大宗门,能接到的委托就越多。清贫的道观逐渐富丽堂皇,朴素的道服也金绣银织,建派悠久的大宗门内官商相聚,荒郊野外的小门派也吃喝不愁。 这种畸形奢靡的情况在盛安宗新宗主盛凝上任后愈演愈烈。 盛安宗地处东都,建派悠久,底蕴深厚,门下弟子无数,是中原地区最大的仙门。 以前各门派无论除祟还是做法,都只在自己所处的地带行事,彼此之间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可盛凝却不满足于只掌管东都一带,他想要的更多。 盛凝年少成名,实力强悍,野心勃勃,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接下了宗主一职,大量吸收优秀弟子和修者入宗,明里暗里不择手段地抢夺其他门派资源。 在他任职宗主的那二十多年间,将盛安宗管辖的区域从中原扩大到了富庶繁荣的东部地带,到处建立分宗别支,将绝大多数关于邪祟法事的消息都掌握在自己门下。 散修要想通过除祟获取银钱灵石,提升名望,除了自己四处游历寻找机遇外,只能从其手下购买,甚至连当时东部其他大型仙门也不得不从盛安宗那里获取信息。 盛安宗一时风头无两,盛凝行事越发肆意,开始明目张胆地打压那些颇具威望的仙门。 位于东南方的寿州竹铭宗,宣州明风门,饶州沧浪宗首当其冲,深受其害。隔三岔五就要被他以各种理由挑衅一番,今天上缴些灵石,明天给盛安宗送些弟子,门派里的人迫于重压只能忍声吞气。 那段时间,大小门派要么归顺于盛安宗,每年定期上交一定数量的灵石法器,要么被盛凝以各种理由“惩戒”,好一点的下场不过门派解散,弟子各寻他路,惨一些的直接被夺取功法秘技,屠戮血洗。 其他仙门积怨已久,可盛凝的实力过于强大,盛安宗更是积蕴深厚,他们无力抗争,几十年来,只有竹铭宗主反抗过一次。 最终落得个满门死伤的下场。 盛凝带人夜袭竹铭宗,将其百年积蓄烧了个干净,姜织染拼死掩护向烛带着姜悬月逃出竹铭宗,向烛一路南下奔赴明风门。 向烛赶到明风门时再也支撑不住,力竭而亡。 当时的明风门掌门,也就是应逐阳的父亲应守,与姜织染是多年故交,他替向烛敛了尸骨,牵着迷茫又悲伤的姜悬月进了明风门,收养了他。 姜悬月从此有了第二个家。 刚来到明风门时,年仅十二岁的姜悬月因为接受不了如此沉痛的打击,伤心过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几天没出门。 应守知道竹铭宗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实在很难接受,并没有强迫他,只是每天都会和妻子一起坚持不懈地来敲他卧房的门。 “悬月,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来看看?” “悬月,厨房做了好吃的点心,要不要尝一尝?” “悬月,我们买了毛毽子和拨浪鼓,想不想玩?” “外面花开了哦,很好看的,来一起看看吧!” “悬月啊……” 在夫妇二人每天执着的干扰下,姜悬月连回忆悲伤的心情都没有了,眼泪还没等掉出来就听到外面摇拨浪鼓放纸鸢的声音。 他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他们两个在门口搓着竹蜻蜓飞来飞去。 “……” 其实你们只是想买来自己玩的吧? 姜悬月嘴角微抽,一时间有些无言。 应守和妻子千渡秋两个三十多岁的人了,被一个孩子看到自己的夫妻情趣也没害羞,兴冲冲地走过来对他左瞧右瞧的。 “诶哟这孩子长得可真俊,瞧这几天没吃饭给孩子瘦的。” “眼睛都哭肿了,回头让门里的医修好好看看身体,别亏着了。”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们这里的厨子手艺贼好,没什么菜是他们不会做的。” “是啊,不过你这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不能一上来就吃太油腻的,要不先喝点粥?厨房好像做了开水白菜,要不要来点?” 姜悬月被这一长串热情的问候砸得有点懵。 他太久没出门,待在昏暗的屋子里这么久突然见了太阳,红肿的双眼不禁被灼出了几滴眼泪。 “欸哟哟,怎么哭了啊?这孩子……”千渡秋赶忙替他抹掉泪水,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 姜悬月呆呆地被她抱住,这种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初见 [] 千渡秋牵着姜悬月来到了一个青砖黛瓦的双层阁楼前,门口正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 她身前有一个被劈得东倒西歪的木桩,手里拿着一柄快和她身体差不多长的木剑,听到千渡秋的声音后,喘着粗气朝这边望来。 那时的应逐阳只有十岁,但已是个妥妥的美人坯子,脸上尚有些未曾褪去的婴儿肥,一双圆圆的大眼也没有长开后的凤眸那般凌厉,白嫩的脸颊透着运动过度的薄红,鼻尖挺翘,上面悬挂着的点点细汗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脑后束起一个高高的马尾,身着一件洁□□练的单薄中衣,白玉兰树上纷纷扬扬落下硕大的花瓣雨,为这幅美景描上几笔淡雅的色彩。 简直是个精雕细琢的玉娃娃。 姜悬月还没褪去红肿的双眼陡然睁大,心脏被这可爱到极点的容颜重重一击。 一直到他被带到应逐阳面前时,都傻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念念,这是姜悬月,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哦。”千渡秋高兴地向应逐阳介绍道。 应逐阳眼皮一掀,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少年。 女孩子似乎大多发育得比较早,小姜悬月两岁的应逐阳个头却与他相差无几,她看着面前这个眼眶红肿,嘴巴微张,一脸呆愣的男孩,撅了撅嘴,稚嫩的嗓音带着点冷清和不情愿道:“嗯,知道了。” 千渡秋有些尴尬地说:“念念,热情点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应逐阳甚是无所谓地将头扬到一边,完全不在意这个新来的“哥哥”。 姜悬月倒也没什么情绪,好性子的“哈哈”干笑了两声。 看来这个小妹妹脾气有点一般啊……不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有点脾气也没什么。 他这般想道,完全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那天见过面后,应守往他房间里添了不少东西,姜悬月再三推辞,到底是以自己长大了不喜欢这些东西为由婉拒了拨浪鼓和竹蜻蜓等儿童玩具。 应守似乎有些失望,道:“逐阳明明挺喜欢玩的啊……难道孩子长了两岁会变化这么大?” “……” 看不出来那个外表冷冰冰的小女孩居然还喜欢玩这些。 姜悬月倍感新奇。 之后他便在明风门住了下来,应守依照诺言为他带回了父亲的尸骨,与他母亲向烛一道安葬在后山的仙陵。 姜悬月心智早熟,知道自己父母已逝,现在居住在别人的地方上不能随便添麻烦,不管是听学还是习武都勤奋有加,待人更是温和有礼,很快就搏得了明风门上下一致好感,连扫天梯的弟子和食堂做菜的大娘都对他赞口不绝。 但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自己如今多出来的“妹妹”。 应逐阳似乎很少和别人一起,不管是在学堂还是演武场,都极少见到她的身影。 姜悬月曾经在练剑时问过应守,应守说:“逐阳是明风门未来的继承人,自然是要单独加训的,不过你要是想见她,可以去上次那个阁楼,她平时都是在那里读书。” 应守对姜悬月愿意主动与应逐阳拉近关系很欣慰,他总觉得自己这孩子太冷僻,不喜欢和人来往。 不过这也不能赖她,他和千渡秋虽然疼爱应逐阳,但对她更严苛,在各方面都为她设立了条条框框的标准。 不同于姜悬月父母的温和教导,应逐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言行举止间皆是按照最符合掌门继承人的标准来要求的。 很大程度上来说,这都要归功于盛安宗,让这些仙门首领和未来继承人如履薄冰,步步维艰。 应逐阳的天赋比明风门任何人都高,从识字起就开始读书,从会走路时就开始习剑,没有一刻放松过。 她对自己的要求比她父母都更要严格,字写错了,抄一百遍,剑出错了,挥一百遍,不达标准绝不停下休息。 小小年纪比门里的老古董长老真人还要古板严肃,连她的老师都经常劝她休息一会儿。 姜悬月自从上次见过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后就好奇得抓心挠肝,几个月没见,到底还是忍不住跑去小阁楼看了一眼。 他偷偷摸摸地趴在门口庭院外的那一层高墙上,探出小半个头向里望去。 没人。 难道是在阁楼里读书?他疑惑道。 如果是在阁楼里自己就不方便进去看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墙上跳下来准备回去。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到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身后。 “啊!” 他吓得叫出了声,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身后的人显然也被他这么大动静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四目相对,静默许久。 “你在这里做什么?”应逐阳皱着小小的脸问道。 姜悬月久违地听到了这冷淡的稚嫩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自己刚才的行为,怎么看都像个变态。 不过当时他们都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变态,姜悬月觉得尴尬,应逐阳也只觉得他行为怪异。 姜悬月迅速站起身拍拍灰尘,扭捏道:“啊……那个……应叔叔说我可以来看看你。” “看我?”应逐阳不解,“看我做什么?” “……”姜悬月憋红了脸说:“因为我想、想看看你!” “啊?” 应逐阳更迷惑了。 自己这新哥哥怕不是真的有点傻吧? 应逐阳的阁楼很僻静,没什么人经过,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良久,应逐阳恢复了冷漠的表情,道:“那你现在看过我了,可以回去了吗?” 姜悬月忙不迭地跑了。 应逐阳看着他背影,茫然地回了自己的阁楼。 姜悬月一直跑到自己的卧房才大口喘着粗气关上门,脸上红得要着火。 等慌乱的情绪平复下来后他才想到,自己刚才好像还没问她是出去做什么了来着。 他有些懊恼,但也没了再去找她的胆子。 两人自那之后便很少再见到面,姜悬月照常到学堂听学,应逐阳也一如既往地在自己的阁楼里读书练剑,偶尔碰面,也很快错开眼神。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姜悬月来明风门后过的第一个除夕,明风门的弟子长老或下山回家过年,或三五成群地聚餐游玩,应守和千渡秋把两个孩子叫到屋子里一起吃了个年夜饭。 “来,念念,悬月,尝尝这道松鼠鳜鱼,还有这个虾仁,都可补身体了,多吃点!” 千渡秋夹的菜在他们饭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姜悬月笑了笑:“谢谢阿姨,我的这些已经够吃啦,你们多吃点。” 应守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都在这儿住这么久了还把自己当客人似的,这怎么行?来,把这个猪肘子啃了!” 应守说着,往姜悬月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个比他脸都大的猪肘子。 姜悬月:“……” 他看着眼前堆成山的饭菜,满满一盘饺子,还有一个大猪肘,实在有点无从下口。 坐在他旁边的应逐阳毫不客气地把自己不喜欢的菜全挑进了应守碗里。 应守愁眉苦脸:“念念你不能这么挑食啊!” 应逐阳为自己辩解道:“哪有挑食?我吃不掉,分你一点。” 她瞄了眼同样犯愁的姜悬月,直白地说道:“他也吃不掉那么多,别再夹了。” 快撑到爆炸的姜悬月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感激。 千渡秋道:“这不是怕悬月不好意思夹菜嘛!悬月啊,吃不掉就不要硬吃啦,爱吃什么都吃点,吃饱就成!” 姜悬月腼腆一笑,点了点头。 应逐阳伸了伸筷子,但是胳膊太短没够到,戳了戳应守说:“我想吃那个杏仁豆腐还有桂花糕。”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少年 [] 自那个除夕夜后,姜悬月和应逐阳的关系确实拉近了不少。 应逐阳告诉他自己每天戌时会休息两刻钟,如果再想找她的话可以那个时候来。 于是姜悬月每天风雨无阻地在戌时准时到达。 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给应逐阳,今天送个小雏菊编成的花环,明天送块漂亮的小石头,这些在孩子眼中仿若珍宝的东西他全都一个不落地送给她。 后来修为高了,他开始用接除祟任务得来的银钱给她买更多更昂贵的东西。 应逐阳嘴上说着不用给她带这些,回去后也还是好好地都收了起来。 明明毫无血缘关系,他们却因为一个再常见不过的称呼模糊了陌生的边界,从此紧密联系在一起。 随着年纪渐长,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姜悬月的脸皮也越来越厚,干脆不再每天眼巴巴地等到戌时才去找她,得了空就要去骚扰一番。 他知道应逐阳爱吃甜食,为了不被赶走,他身上便总是带着一堆新鲜点心,常常两袖香风地跑去阁楼。 应逐阳十七岁的那个春日,他白天去阁楼时,发现大门紧闭,就知道应逐阳这是又把自己关在里面抄书了。 他熟练地翻墙进去,顺着那棵高大的白玉兰树就爬了上去。 二楼窗口前正巧横过一根极长的树枝,他蹲在那根树枝上敲了敲窗户。 “叩,叩,叩。” 窗户应声而开,应逐阳坐在桌案后的蒲团上冷眼看着他。 “走开,我在抄书。”她甩着脸子赶他走。 姜悬月丝毫不在意她这恶劣的脸色和语气,足下一点,直接从树枝上飞身跳进阁楼里,嬉皮笑脸地说:“一个人抄书多无聊,我来陪你。” 应逐阳冷哼一声,随他歪斜地靠在自己桌子旁边,倒也没真的赶他离开。 她垂眸继续抄书,姜悬月就趴在桌案上看她。 应逐阳这些年相貌渐渐长开,褪去小时候的婴儿肥,五官多了些锋利,但依旧美得惊人。 温柔的春光从窗外倾洒到桌案,为她的侧颜镀上一层金边,凤眸上挑,细长睫毛微颤,半掩住那天山寒潭般的银灰眼眸,长长的青丝浓密如乌云,被她用发带随意地挽起一束,剩下的如泼墨铺盖在半身,鹅黄色的外衫隐约显露在缝隙中。 越看越美得惊心动魄。 姜悬月看得入了迷,险些忘记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他清了清嗓,道:“师妹,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不吃,没胃口。” “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绿豆冰糕,鲜花饼,薄荷糕,藤萝饼……” “你是不是对‘最爱吃’有什么误解?” 应逐阳回应他的除了这句话,还有一对冷漠的下三白。 姜悬月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凑得更近了些,问道:“师妹,还在生我气呐?” 应逐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少自作多情。”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啊。 姜悬月撩了撩她的一缕头发,撒娇道:“别生气了嘛师妹,那天我是真的没来得及赶到啊。” 应逐阳上周十七岁生日,应守为她举办了一个特大的生日宴,全明风门的人都到了,只有姜悬月不在场。 那天应逐阳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冷了。 明风门的人对原因心知肚明,但宴会上的其他来宾不明所以,抖着腿为她贺了喜送过礼,然后赶紧跑开。 后来宴会上的人都走光了,她也还留在那里等。 应守好几次派弟子去问姜悬月情况,传回来的话都是“大师兄在除祟,他说马上就回来。” 可这句“马上”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生效。 应守本来想劝她回去休息,结果被千渡秋拉走了,千渡秋小声对他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你劝不动的,得悬月自己来才行。” 应守不太理解,但还是乖乖跟妻子走了。 应逐阳一直等到午夜,姜悬月也还是没来。 子时,钟声响起,标志着她十七岁的生日就此完结。 应逐阳坐在空空的大厅里咬紧后槽牙,摔了筷子甩袖走人。 今天是自生日宴前几日他们告别之后第一次见面,告别那日早上姜悬月跟她说自己为她准备了世上最好看的礼物,但是需要点时间带回来。 应逐阳满心期待地等了好几天,等来被放的一只鸽子。 她没在见姜悬月的第一眼就给他踹下去已经算是宽宏大量菩萨心肠了。 应逐阳想起往事,又一次被气得牙痒痒。 她猛得拉出自己被他把玩的头发,恶声恶气地说:“赶不来就别来了,下次再有这种事避开你通知,省得影响到我们的大忙人姜悬月。” 姜悬月赶紧坐正了身体,又凑过去几分道:“别别别啊师妹!我真的是去给你准备礼物了没骗你!你看我都带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被银色丝带紧紧包裹的檀木盒子,一脸讨好地双手奉上。 应逐阳很想直接把这盒子拍到一边,但看他那么宝贝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扭过头,冷脸道:“受不起,不敢要。” “别这样嘛师妹~”姜悬月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真的费了好大力气才准备好的,为了这个东西我甚至都错过你的生日宴了,好歹打开看看嘛——” 他腆着个脸蹭到应逐阳手臂上,一个暗度陈仓把木盒塞进她怀里。 应逐阳虽然气还没消,但也实在好奇他花这么长时间准备了个什么。 她不情不愿地把木盒拿起来,在姜悬月无比期待的目光里拆了丝带,打开了盖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琉璃珠耳坠。 琉璃珠的颜色是和她眼睛一样的银灰色,整体呈水滴状,晶莹剔透,圆润无暇,在太阳下反射着清亮耀眼的光辉,边上一圈以银丝镶嵌,最上方拴着一根极细的银链,看起来简约优雅,精美不凡。 应逐阳被这幅吊坠吸引了注意,短暂地将怒气抛到脑后,她小心提起那一对琉璃珠,在阳光下细细欣赏。 “你从哪里搞来的?怎么感觉这琉璃和平常见的都不太一样?”她惊奇地问道。 姜悬月见她喜欢,顿时心花怒放:“这是我特意为你打的,怎么样?好不好看?本来一开始是想送你个镯子的,但是你上次在千阿姨生日上穿礼服戴耳坠的样子实在太好看了,就给你打了这个吊坠,喜欢吗?” 他情绪一激动什么话都说出口了,应逐阳听得脸一红,嘟囔道:“哦……还行吧,马马虎虎。” “你喜欢就好!”姜悬月脸上笑得像要开花。 应逐阳见他这副模样什么火气都没了,把坠子放回木盒里往他手上一推,霸道地命令他:“给我戴上。” 姜悬月点头哈腰道:“好嘞大小姐。” 他拿了坠子,半跪在应逐阳身边为她仔细戴好。 纤细到快要看不见的银环穿过耳孔,轻盈的挂在耳垂上,应逐阳新奇地摸了摸那琉璃珠,感叹道:“这吊坠好轻啊,戴上去我都没什么感觉。” 姜悬月邀功似的贴在她身后:“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任务 [] 仙门每年都会举办集议会,夏日冬日各一场,或谈些虚无浮华的大道理,或聊聊最近发生的事宜,一般由三宗四门轮流在自己门派内举办。 自盛凝上任后没多久,每年的议会便改为统一由东都的盛安宗主持,这也变成了各门派首领最头疼的事情。 原因无他,只是每次去都要被狠狠剥削压迫一番罢了。 最近几年盛凝开始要求门派执掌人带上自己的子女和个别优秀弟子一同前往,以方便年轻子弟们“交流切磋”。 他背后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检测后辈们的实力,让他们当面见识下盛安宗的强大,免得日后再生反叛之心。 以前应守每次都会以应逐阳年纪还小,不方便出远门为由婉拒带她参会的要求,但如今应逐阳年满十七,再用这个理由就说不过去了。 姜悬月虽然被隐瞒了出身竹铭宗的身世,但作为门内的大师兄,也必须以“优秀弟子”的名头一起过去。 被迫再次与灭门仇人见面,自己又没有反抗的实力,姜悬月现在的心情实在称不上美妙。 应逐阳见他一张俊脸黑成锅底,握了握他抚着自己发丝的手:“父亲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去,他可以找个人代替你,反正门里还有不少修为高的弟子呢。” “不行!”姜悬月立刻摇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应逐阳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一个人,爹也在呢,而且还有那么多别的世家子弟……” 姜悬月握紧了她的手说:“那更不行了!先不提晏鹤春那小子肯定会去,要是其他人对你做什么,我又不在你身边,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以我的实力根本不用怕他们啊。” 应逐阳有些恼了。 姜悬月见她生气马上软了态度:“我担心你嘛,盛安宗那么危险,你又长得这么好看,万一有人对你起了歹念就不好了。” 应逐阳不屑地翻了翻眼,“谁敢对我怎么样我就剁了他的手。” 姜悬月笑着哄她:“是是是,大小姐最厉害了。” “别来这套!”应逐阳瞪他一眼,“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总得好生见见我的仇人吧。 姜悬月面上依旧带笑,眼底却阴气森森。 知道他不喜欢聊这些,应逐阳转了个话题:“阿娘给咱们安排了一个任务,说是在去盛安宗之前磨练一下,木师姐也会跟着一起去。” “木梧意?”姜悬月突然脸色有点怪异,“她跟去干嘛?” “可能这个任务确实比较麻烦吧,她怕咱俩搞不定,除了木师姐还叫了几个同门陪咱们一起。” “这么多人?” 姜悬月看起来似乎很是沮丧。 应逐阳懒散道:“是啊,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听她的意思好像是厉鬼一类的邪祟,正好木师姐也精通此道,她毛遂自荐要跟来保护我们。” 姜悬月眼皮微跳:“她绝对是跟来看热闹的……” 果不其然,出发那日,木梧意一脸笑眯眯地盯着应逐阳看来看去。 应逐阳冷着张脸说:“师姐,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木梧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师妹可比花要好看多了!尤其是今天戴的那对耳坠,当真是美若天仙哟!” 应逐阳耳朵微红,姜悬月也不自在地看向一边。 他们在外面很少表现出亲近的样子,此时几人注意力都在应逐阳身上,并没有人发现什么猫腻。 身旁的师兄弟们以前只能远远看着应逐阳,头一回离得这么近,也止不住地拿眼神偷瞄应逐阳。 姜悬月强忍着脾气摆出一副笑脸,等人来齐后带着些微不可察的烦躁说:“好了,出发吧。” 他们今天的任务地点在宣州西南方向的一处别院,地点偏僻,人烟稀少,据说是一个富商专门买来避暑的。 这种地方会有厉鬼,要么是生前被一些落后村庄遗风陋俗害死的,要么是死后被人抛尸于此的。 据千夫人所说,这里厉鬼的规模已然不小,看来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去处。 “这次千夫人可是特意叮嘱我不要过早出手帮忙,让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的,所以不要太依赖我哦。”木梧意御着剑,在高空中大声喊道。 木梧意几年前从自己原先的门派跑出来,到宣州拜入明风门下,理由是原先的门派很小,被盛安宗吞并了,她不愿与盛安宗为伍,就偷跑了出来。 她实力强天赋高,而且精通除鬼辟邪之道,应守查过之后确认她说的是事实,就收了她当内门弟子。 木梧意入门之后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对当初年纪尚小的姜悬月也颇多照顾,这次应逐阳的生日礼物姜悬月也参考了一下她的意见。 此时姜悬月看着她那轻松悠闲好似来度假的神色,有些无言:“师姐,你本来也没打算帮什么忙吧?” 木梧意美眸一瞪:“胡说八道!你这小子真是越长大越不知感恩,师姐我这么善良的人什么时候见死不救过!” 姜悬月想起自己以前除祟时差点被妖魔啃掉半个脑袋,结果木梧意还在一边哈哈大笑的场景,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可信度。 四师弟修为没他们那么高,诚实又畏缩地说:“师姐,你一会要多保护保护我啊,我可没你们那么厉害,很容易死的。” 木梧意减速片刻,移到他身边怜悯道:“小可怜,接任务之前没想到这么危险吧,没事,师姐一会儿给你开小灶。” 四师弟顿时热泪盈眶如见亲妈。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不足半日便抵达那处别院。 刚一落地,油光满面的富商就从门口扑了过来。 “仙君大人们啊!!你们可算是来了!!” 站在最前方的姜悬月被一个满身铜臭味的中年男人“投怀送抱”了一场并没开心到那里去,他强忍着被抹了一身鼻涕眼泪的呕吐感,艰难地保持温和笑容说道:“这么晚才赶到实在抱歉,但请您先放手。” 富商擦着眼泪放开手,说:“这里的邪祟一天比一天猖狂了,上个月还只敢发出点怪声,打碎个碗盘什么的,这个月已经开始显出身形了,大晚上的甚至还有敲门声!住在我这别院里的亲眷们哪遇到过这种事,一个个被吓得夜夜难眠,以泪洗面,小民实在不忍看她们日渐憔悴,这才斗胆耽误仙君们的宝贵时间来小做一番处置。” 姜悬月闻言看向他身后排排站着的娇妻美妾,是在抹泪不假,可依旧有闲心对他媚眼抛个不停。 他好像有点知道这里的厉鬼是怎么来的了。 姜悬月笑得如沐春风,问他道:“请问邪祟具体都在哪里出现呢?” “到处都是!”富商悲切地喊道,“尤其是后院那口井,还有后面那座山,简直是鬼影憧憧怪事不绝!” “好,您别急,我们先……” “阿阳?” 还没等他说完,一道年轻明朗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 姜悬月笑容一僵,脸色瞬间沉下去。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听到的一瞬间就胃里翻涌。 舌尖顶了顶隐隐发酸的腮帮子,他缓缓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来者身着纹绣银丝波纹的碧蓝劲装,长发用白玉冠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一侧坠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 宅鬼 [] 富商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莫名其妙上演了一出大戏,好像还涉及到两个门派的纷争,实在让他有点懵。 自己这小犄角旮旯地方上出现的事情这么严重吗?还需要两个大门派来处理? 不过木梧意已经拖着晏鹤春走到他眼前了,热闹没得看,他赶紧把人迎进了屋子。 姜悬月沉着一张脸跟在木梧意他们后面,绕过雅致幽美的亭廊水榭,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往后宅走去。 应逐阳心里有些焦躁,但是在外需要顾及身份,不好与他表现得太过亲近,只得悄悄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 姜悬月放慢速度与她并行,面上神色恢复正常。 不等应逐阳开口问些什么,他就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觉得这里的厉鬼会是什么?” 应逐阳耳朵和脖子被他的气息吹得痒痒的,她正了正心思,说:“宅鬼。” “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姜悬月对她露齿一笑,看上去很是放松的样子,“这富商一看就是娶的娇妻美妾太多了,虽然长得……一般,但胜在有钱,府上妻妾为了争夺他的财产互相陷害,就这么个偏僻地方,手段毒辣点的害死几条命不会有人在乎。” 应逐阳点点头:“但是应该不止宅鬼,它们的危害没那么大,据消息和那富商说的话来看,那些东西已经害死许多人了,普通宅鬼没那么大本事。” “会不会是恶宅鬼?”姜悬月猜测道。 应逐阳表情凝重:“有可能,但是恶宅鬼只会聚集在人气很足的地方,后山上为什么也会有很多鬼影?” 姜悬月道:“那估计就是官府的事了,别人抛尸在这里弄得满山阴魂他们也不出手管管,现在还得我们来处理。” “可不是嘛,还害得大忙人姜悬月在这里碰到烦人精。” 应逐阳看着他,眼里含笑地调侃道。 姜悬月见她这样,心头的阴霾顿时全部散去,恬不知耻地往她身边凑了凑,拖着长长的尾音说:“是啊,好委屈,没有大小姐哄是好不了了。” “切。”应逐阳嗤笑一声,“我看那富商的美人小妾是挺想哄你的,刚才眼睛都要眨抽筋了,要不要找她去?” 姜悬月装傻充愣道:“啊?是吗?有这么个绝世美人站在身边,我都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呢。” “少来。”应逐阳嗔他一句,脸在阳光下却是越来越红了。 两人在这卿卿我我,身边的同门听不清,只当他们在讨论邪祟的事情,身前的晏鹤春却是急得不行,脑袋就差整个转过来了。 他大声喊道:“喂!姜悬月!离阿阳远点!” 讨人厌的声音破坏了美好的气氛,姜悬月挑起一边眉,道:“都说了别叫的那么亲密,而且我和自己师妹说两句话怎么了?你又是凭什么身份来管我?” “你!”晏鹤春气得一把甩开木梧意的手向他走去。 应逐阳不耐烦地向前跨一步,冷声道:“还要不要除祟了?” 仅一句话就灭了晏鹤春的气焰,他当即垮了脸:“阿阳,你怎么总和他待在一起?” “用不着你管,让路。”应逐阳眼底浮起一层寒冰,显然并不打算与他多说。 晏鹤春那张英俊的脸蛋青一阵白一阵,僵持片刻,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错开了身子。 应逐阳面无表情地从他身前走过,那抹冷香牵引着晏鹤春的眼神沾染在她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姜悬月最烦他看着应逐阳的一脸痴相,大步跟上去再次挡住应逐阳的身影。 木梧意和一旁沧浪宗明风门的同门见状也尴尬地说不出话,默不作声地环顾四周,假装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富商带着他们走在横跨于水面上的细廊,路过某处时,姜悬月突然停了下来。 “等下。” 众人顿住脚步看向他。 姜悬月伸手指着面前的湖水,拧眉道:“这里不对劲。” 应逐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风平浪静,水面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她有些疑惑:“这里怎么了?” 晏鹤春嘲道:“别乱说话,到时候害得大家白忙一场。” 姜悬月懒得理他,对应逐阳说:“这里阴气似乎格外重。” 应逐阳放出灵识探到水面以下,只觉有些森冷,并无其他异象。 她对姜悬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 晏鹤春不耐烦地说:“除祟自然要先去死人的地方看看,你能不能别耽误时间了?” “诶,晏小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悬月指的地方还真有问题。”木梧意拍拍他的肩笑着说。“可以啊悬月,这都能发现。” 晏鹤春打掉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终于爆发了:“你到底是谁啊??” “问得好!”木梧意大喝一声:“我乃当世名修之一,明风门现任真人,因天赋过高惨遭仙门追捧的无意真人木梧意是也!” “……” 众人静默。 这一声太过响亮,惊呆了晏鹤春,吓住了沧浪宗,无语了明风门。 三个名头没一个是真的,她现在还只是明风门一个小有名气的内门弟子而已。 晏鹤春不知真假,也看不出她的深浅,虽然不知修为几何,但她的确比在场的人都要厉害些,他莫名敬畏道:“那……那您看这里有什么异常呢?” 木梧意满意地摸摸他的脑袋,道:“这里确实就是整个别院的阴气聚集之处,只不过阴魂盘踞时间太长,又吃了不少人,已经强到能够伪装自己的气息了。” “原来是这样。”晏鹤春和沧浪宗的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应逐阳不解地看向姜悬月,低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悬月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感觉到这里阴气很重,似乎有很多凶魂集结于此,没想到还真是他们老巢。 他干笑着说:“当然是因为我厉害了。” 应逐阳翻了个白眼。 既然发现源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明风门的人在四周布下符咒阵法,沧浪宗将剑悬于湖面之上,准备将它们逼出来之后一举封印。 众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示意准备完毕后,十几柄灵剑刺入水中,激起阵阵水花,一直探向湖底。 不多时,原本清澈的湖水便升起一个黑点,黑点从中心不断向四周扩散,将湖水染得幽黑阴沉,昏暗的湖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在场的近二十人皆屏息凝气,静静地注视着那片黑暗。 “哗——!!” 一道黑色的水柱裹挟着湿冷阴气冲天而起,瞬间分成几股袭向周围! 沧浪宗的人立刻召回佩剑,劈开迎面而来的凶魂,明风门发动符阵,金色屏障以更快的速度将那道水柱包围,封住了它们意图涌向其他地方的去势。 黑烟激烈地冲撞着屏障,一处阵符摇摇欲坠,姜悬月斩断眼前的凶魂御剑飞向那薄弱地带。 指尖在佩剑上一划,他就着伤口溢出的血迹在符咒上龙飞凤舞地填了几笔,顺道还再贴了张符上去加固阵法。 一个阴魂见缝插针地朝他冲去,未等近身便被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穿身而过,尖啸着化为灰烬。 姜悬月转身一看,那寒剑深深插入泥地,印刻在靠近剑柄处的“三千尘”在日光下耀眼夺目。 应逐阳落地拔出剑,几个眨眼间便将四面八方袭来的邪祟尽数斩灭,长发飞舞间,高挑倩丽的身姿挡住了他身前刺眼的太阳,将他笼罩在自己的背影下。 “小心些。”应逐阳声音依旧平静,连呼吸都没有半分杂乱。 姜悬月笑道:“多亏有师妹在,不然我就要英年早逝了。” 应逐阳无奈地瞥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贫。”她不再停留,飞身回到湖面上与恶鬼缠斗。 在场之人修为都不算低,这宅鬼虽然凶猛,但也没多难对付,合力围攻之下不足两柱香便全部封印。 木梧意将被封印后的阴魂吸到自己的酒葫芦里,拍拍身上的不存在的灰,道:“还有力气吗?不累的话我们再去后山看看。”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到了后山上。 木梧意先在山上走了一圈,回来后挠了挠头说:“这里就比较麻烦了,感觉不到源头,估计都是单独的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 情愫 [] 那天晚上的事情三个人谁也没说出去。 当时应逐阳只听到这里有打斗声,并不知他们在吵什么,可不管她怎么问那两人的嘴都闭得比蚌壳还紧。 见他们身上的伤势不轻,无奈之下,应逐阳只得在附近叫了个沧浪宗弟子去扶晏鹤春,自己拎着缩成鹌鹑状的姜悬月下了山。 一路无言,脸上血丝还没擦干净的姜悬月不断拿眼神偷瞟应逐阳,看见她那冷冰冰的表情后又赶紧收回来。 沉默的时间太久,他实在有点憋不住了。 姜悬月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妹?” 应逐阳没理。 “师妹,对不起嘛。”姜悬月坚持不懈。 “……” “是那鸟人先动手的。” 没骗人,晏鹤春先揪了他的衣领子。 应逐阳依旧没理。 姜悬月胆子大了起来,挪着脚步往她身边挨挨蹭蹭的装可怜。 “好疼哦师妹,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应逐阳总算赏了他一尊眼,看着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子,轻声道:“呵。” 姜悬月心头微颤,无声咽了咽唾沫,就又听她说:“本事不小,以后商量联手事情的时候也这么打一架给我看看。” 他艰难地问自己辩解:“都是晏鹤春那厮故意来挑衅我……”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 “他骂我父母。”姜悬月沉默片刻,头扭到一边不情不愿地说。 应逐阳足下一顿,道:“那你也骂他父母。” “那怎么行?我比他有教养。” 姜悬月当即挺起胸膛,一脸的光风霁月。 应逐阳无言以对他的厚脸皮,拿出传讯符告诉木梧意事情的经过,然后带着姜悬月先回了明风门治伤。 到了姜悬月房间门口,应逐阳正打算跟他一起进去看看伤,却被拦在了房门口。 姜悬月尴尬地说:“我这都是小伤,师妹你先回去休息吧。” 应逐阳不解:“你背后好像也有伤,能看得到吗?” “没、没什么伤,都是小问题,躺着睡一觉就好了。” “我都看到脚印了。” “……” 啧,那鸟玩意。 应逐阳见他神色很是纠结,困惑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以前我又不是没帮你涂过药,有什么不能看的?” 姜悬月看着她那双单纯透澈的银灰眼眸,心中隐隐发酸。 以前他只当她是自己妹妹,当然能坦荡荡地脱了上衣让她帮自己疗伤,可今晚晏鹤春说的一番话却让他发觉到了自己某些不对劲的感情。 相较于普通兄妹来说,他好像确实与她太过亲密了点。 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亲昵的耳鬓厮磨,对那一抹清冷馨香的留恋,以及对于别人向她投来视线时烦躁的情绪,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件事—— 他心思不纯。 以前他尚能把这些归结于对“妹妹”的喜爱,可如今细想来,这些情感又实在过分强烈,强烈到早已超越兄妹间的界限。 ……这是不该有的。 应守夫妇收留了他,将他当作自己的义子,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应逐阳名义上的哥哥,他生出的这些情愫若是昭之于众,会迎来的不是祝福恭贺,而是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 更何况他确实如晏鹤春所说,一介孤儿,一无所有。 应逐阳是明风门掌门的独女,位列三宗四门之一的明风门未来继承人,从出生到现在,被所有人视为掌上明珠。 她天资卓绝,锦衣玉食,万众瞩目, 他又凭什么与她在一起。 空气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姜悬月的表情不知不觉间再次沉了下来。 他以前从不会在应逐阳面前表现出这种神色,这让应逐阳莫名有些心慌。 她拽了拽姜悬月的外衫,低声喊道:“姜悬月?” 姜悬月猛然回神,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没事,就是看天色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自己处理就好。” “……” 应逐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一把将他拉进了卧房。 “脱掉。”她冷着脸命令道。 姜悬月一脸呆滞地被甩到床边,完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傻傻说了句:“啊?” 应逐阳没了耐心,干脆主动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姜悬月惊恐地拽住自己衣襟:“师妹你你你干什么??” “给你看伤。”应逐阳闷闷道。 以前他从没拒绝过自己的任何要求,今晚的表现太怪异也太陌生,甚至好像还有些抗拒她,这让应逐阳一时来了脾气。 紧束的腰封陡然散落,明黄色校服外衫被强硬的力道扯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少年已近弱冠,身躯半是青涩半是成熟,在这回温的春末仅薄薄的一件单衣已经无法遮住下面结实的体魄和愈发舒展宽厚的臂膀。 应逐阳平时没少和他亲近打闹,但此时此刻好像才发觉到,当初那个身量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小男孩现在竟已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纤瘦单薄的胸膛似乎也宽阔到能将她全部拥入怀中为所欲为。 她手上动作微顿,眨了眨眼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继续去剥他的里衣。 姜悬月慌得不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膝弯却不小心磕到床沿,让他失去重心跌坐在床。 应逐阳毫不顾忌地将一条腿曲在他身侧,半跨在他身上继续解衣。 阴影自头顶笼罩下来,那抹冷香倏然靠近,一股脑地往鼻腔里钻,让姜悬月不禁迷了心智,他想抬头看看那张娇艳的脸,眼神却在略过面前某处高耸的山峰时愣住。 心底隐秘的情感原形毕露,原来在嬉笑打闹间他们都早已长大。 他艰难地别开眼,抓紧了松散开来的里衣说:“师妹你……你先住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应逐阳正奇怪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哑,就看到那藏在衣服下的青紫痕迹。 她伸出手抚上那些伤痕,感觉到手底触碰的火热躯体颤抖了一下,便又抬了起来。 “嗯?我弄疼你了吗?”她轻轻说道。 温热呼吸扑洒在两人之间狭窄的空隙中,许久才得到一个低沉的回答:“……没有。” 姜悬月的声音听起来更喑哑了。 应逐阳奇怪地低头看去,屋子里还没有点上灯,光线昏暗,仅有的月光也被她的身形大多挡去,使得姜悬月面上的表情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她心跳忽然有些快,犹豫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这次姜悬月没有说话,只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中。 应逐阳体温偏低,柔嫩微凉的掌心触碰到伤痕的一瞬间便让他身体窜起一层麻意,些微疼痛夹杂着奇妙的快感直直涌进心脏,带起几乎是刺痛的舒爽。 刚和人打完架,沸腾的血液还未彻底消凉,体内冲动如牢笼困兽一般横冲直撞,因这近在眼前的娇软和幽香,让他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年轻的身体禁不住如此诱惑,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应逐阳终于察觉到有哪里好像不对劲,错开身子想去点灯,却被姜悬月一下抓住手腕。 “等等。”他听起来似乎有些慌张。 半跨在床上的应逐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失去了平衡,支在地上的那条腿一软,整个人摔在他身上。 “嗯——!” 两个人撞到一处,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应逐阳的鼻子磕在了姜悬月肩窝,痛得眼角泌出了泪水,没被禁锢的那只手不自觉抓上他身后的衣服,可惜单衣丝滑,纤手无力地顺着宽厚脊背滑到劲腰才堪堪停下。 姜悬月被她这猛得一坐压到了身下,嘴里发出一声异样的低喘,从未曾有过的感觉刺激地他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应逐阳细瘦的手腕,另一条胳膊扶在她的腰侧帮她稳住身形。 应逐阳鼻子疼手腕疼,眼角的泪水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溢出一声颤抖的低吟。 听到这一声姜悬月赶忙放开握住她的那只手,焦急地说:“没事吧逐阳?哪里磕到了?” 应逐阳趴在他身上,捂着鼻子没说话,但撑住身体的那只手微微打着颤。 姜悬月想起身点亮灯火,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 选择 [] 应逐阳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一双幽深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姜悬月。 姜悬月正听故事听得出神就看她这么一副表情,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试着用自己依旧一片空白的脑子思索了一下,大胆又小心地问了一句: “后来呢?” “……” 应逐阳烦躁地捏了捏鼻梁,问道:“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没有……” 他缩缩脖子,带着些愧疚看了她一眼。 应逐阳皱着眉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向后靠着椅背闭上眼,眉宇间似乎疲倦至极。 她许久没有再说话,整个人都窝进了暖垫里,仿佛陷入假寐一般。 姜悬月白天被她那双冷淡的眼眸一直盯着,心中不知为什么总有些惶恐不安,现下见她闭上眼睛才敢再次看向那张出尘绝艳的脸。 桌边明灯照亮眼前的一方天地,闭目后的应逐阳少了几分淡漠冷清,看上去平和又脆弱,长睫如鸦羽垂落,在嫩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眉头微蹙,发丝散乱,一只手支着额角挡住小半张脸,侧颜望去令人不胜怜惜。 与初见时端正庄严的掌门形象完全不同,此时的她放松随意,但好像又疲累不堪。 让人很想抱在怀里。 姜悬月脑中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个念头,身体也随之动了起来。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上身向前靠近几分,椅子发出的“吱呀”轻响却让他猛然清醒。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姜悬月赶紧老实坐了回去,心脏砰砰直跳。 娇颜美色迷人眼,要是刚才他真过去抱了,说不定今晚就得狗头落地。 姜悬月背后冷汗涔涔,后知后觉地想道。 感知到身前不算小的动静,应逐阳慢慢睁开双眼,那如天山寒潭般的瞳孔让姜悬月有种自己的灵魂都被看透的感觉。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应逐阳并没有深究他刚才的行为,纤细的手拢了拢碎发,开口问了些别的事。 “那屋子住的怎么样?” 姜悬月赶紧答道:“很好!很舒服!不愧是财大气粗的明风门,连客房都这么精致高档!” 应逐阳懒懒道:“客房精致高档是不假,但你住的那不是客房,”她抬眼看着姜悬月那张茫然的脸,“那是你以前住的屋子。” 姜悬月鼻尖浮汗,尬笑道:“哦、哦,原来是这样吗?难怪里面还有几件旧衣服……” 他脸色一僵,突然住了嘴。 他不是死了十年吗?为什么那些旧衣服还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而且还连一点霉斑都没生。 方才听这位掌门大人的意思,自己以前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对她无礼骚扰的举动,甚至两人好似关系还不错? 难道是因为关系不错所以才一直替自己好好保存的吗……? 姜悬月偷摸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应逐阳,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愧疚感。 人家在自己死后都还好好替他保存着屋子和衣服,自己倒好,见了她就跑,难怪这掌门大人看起来似乎总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可他还没愧疚一会儿,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如果他们过去关系不错的话,那传言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说他叛出了明风门还对她百般骚扰? 见他神色有异,应逐阳问道:“怎么了?” 姜悬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尴尬,但他抓心挠肝地想了半天也还是没忍住问:“那我后来是真的……叛逃出明风门了吗?” 应逐阳闻言,移开视线沉默良久才低低道:“嗯。” 她的声音有点闷,像是很不愿意说起这件事一样。 “为什么?”姜悬月焦急问道。 “……为了我。” 姜悬月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了你?” “嗯。” 应逐阳的声音更闷了。 姜悬月拧眉:“后来到底发生了……” “后来的事,”应逐阳突然提声打断他的话,她没再看姜悬月的脸,抿了抿唇道,“后来的事情等你自己想起来了再告诉我吧。” “……什么意思?”姜悬月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应逐阳却没再解释,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走进昏暗的里屋。 姜悬月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她想干嘛。 应逐阳离开没多久便再次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黑伞,看着样式似乎和他之前那一把差不多。 “这才是你的伞。” 应逐阳把黑伞扔到他身上,冷冰冰地说。 伞有些沉,姜悬月手忙脚乱地接住后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质地和图案还是和之前那把一样,金刚伞骨,丝绸伞面,金粉写就的“溯影”二字依傍于几树红梅旁边,只是红梅的颜色要比上一把更暗了些。 像是喷涌而出的新鲜血液凝固后变成暗淡浓稠的颜色,不祥又阴冷。 他试着展开了伞,刚打开就感到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刺得他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就是自己修了邪道之后用的东西吗?看这感觉,他以前应该也算是邪魔外道里的佼佼者了。 应逐阳把伞扔出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定定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姜悬月被她距离这么近地盯着也没心思看伞了,冷香不断冲击着理智,他咽了口唾沫干笑道:“是……怎么了吗?” 应逐阳将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伞上,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书案边,从上面取下一柄灵剑递给他。 姜悬月不解,看着那被芊芊素手握住的剑,只见剑身修长,形制简朴而婉约,鞘上有两个古朴的字——“承曜”。 他问道:“这个也是我的吗?” “对。”应逐阳说,“你可以用那把伞,也可以用这柄剑。” 姜悬月想接过剑,但是刚伸出手就又缩了回来,尴尬道:“剑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这具身体也没有灵力,这剑到了我手里基本就是块废铁。” “你可以学。” 姜悬月意外地抬起头,居然在她眼里看到了些许坚持,好像很希望他接下剑一般。 “掌门大人这是在招我入明风门修道吗?”他开玩笑道。 应逐阳顿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带着些认真说:“嗯。” 姜悬月彻底愣住。 应逐阳这副认真又严肃的模样,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 他看得移不开眼,晃神间,一股不易察觉的热流顺着脸颊滴到衣襟上。 眼中倒映出的应逐阳突然神色有些慌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雪白手帕就摁在他的脸上,瞬间被染得殷红。 “喂,你怎么了??” 听到她这声呼喊,姜悬月迟钝得回过神来,伸手一摸—— 他流鼻血了。 “……” 反应过来这一点的姜悬月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里。 他脸上热得能烧开水,含糊不清地道了谢又道了谦,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用手帕把大半张脸都挡住。 应逐阳想帮他擦擦血,可他死死地俯下身子不让她看自己的脸,应逐阳没办法,只好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传了些灵力过去。 她无奈又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屋子里也不热啊?” 看你看得。 姜悬月心说。 过了好一阵他终于冷静下来,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后盯着手里被染成全红的帕子发呆。 应逐阳很是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扔掉就行。” 姜悬月不好意思抬头,低声道:“没事,洗干净了还能用。” “……”都被血染透了还怎么洗? 见姜悬月把那么个脏帕子当成宝贝似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 史书 [] 姜悬月跑路被抓到之前刚睡醒没多久,听完这番陈年往事后再回到卧房脑子更是清醒得不得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回忆着今天遭遇的种种。 应逐阳和他说了很多过去的事,看得出他们以前关系确实不错,起码是像任何一对普通兄妹那样,或者说比普通兄妹还要亲近,她的父母也同样对他善待有加。 那他到底为什么会叛出明风门修了邪道,还对应逐阳纠缠不休? 应逐阳说到集议会就停止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吗? 姜悬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轻啧一声揉了揉脑袋,把发丝都搅得凌乱不堪。 过去发生了什么他只能从只言片语中窥得一隅,如今又是何样他仍一概不知。 盛安宗后来怎么样了?仙门如今又是什么形势?还有应逐阳刚才明显不正常的体温和情绪…… 让他很难不在意。 姜悬月愣愣得将握住她的那只手举到眼前,再次忆起那滑腻冰凉的触感。 如白玉灵珠,似初绽花蕊,比材质最上等的绫罗绸缎还要细腻几分,那一段欺霜赛雪的皓腕纤细又单薄,他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一截修竹。 被端庄衣着层层掩盖的身躯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更瘦弱些。 他思绪及此,五指无故凭空虚握了一下,好像那手感绝佳的细腕又一次落入掌心。 “……” “啪!” 手掌落下,没有半分卸力地拍在双眼上捂住脸。 姜悬月猛得一个翻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他在想什么?? 以前名声狼藉风流成性就算了,重活一世难道还要成为那种随便骚扰轻薄姑娘家的登徒浪子吗?? 简直令人唾弃! 姜悬月一个打滚从床上跳下来,准备找些生涩浩繁的典籍古书好好修身养性一下。 白天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屋子就睡了,现在摸索一圈,居然还真叫他扒出个深色皮制书箱来。 箱子不大,里面装着十几本书,外面上了把锁,贴了些黄符,估计是祛湿保干用的。 他极其自然地撬开了锁头在书箱里翻来翻去,惊奇道难不成应逐阳连他的书都替他好好保存着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当初也真称得上一句兄妹情深了。 姜悬月盘膝坐地,将箱子整个翻了一遍,发现这里面的书居然还真是都保持得完完整整,除了书页脆点之外没别的问题。 只是总感觉书里的内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一页的字里行间距离比较大,有很多留白,不太像是平常古书那般通篇乌泱泱的墨水字,更像是某种随笔。 屋子里光线太暗,他实在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干脆点了烛火拿到身边。 他随手拿起一本线装册翻开,定睛一看: “五月初二,晴,今天师妹多练了半个时辰的剑,看起来好累,怎么劝都不肯歇息,她总是这么努力,我好心疼。” “五月十七,晴,师妹多吃了一口我做的杏仁糕,好开心。” “六月初八,阴,师妹今天没有练剑,我们一起在阁楼里看了好久的书,好幸福。” “……” “六月十九,小雨,师妹今天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我好紧张,但是她看上去好可爱,师妹越来越好看了。” 这排字下面紧跟着一副小像,哪怕笔力尚且稚嫩,姜悬月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小时候的应逐阳。 而这样的小像显然不止一副,他手一抖,又掉了一堆单独夹在书页里的纸片。 上面的应逐阳从纯真幼童到少女初成,坐着的,躺着的,笑着的,练剑的,读书的,各种模样一应俱全。 “……” “砰!” 姜悬月面无表情地合上册子,大手一挥,将这些自己看了想死外人看了笑死的青涩少年心事就着烛火烧得一干二净。 那些画纸他犹豫再三,在寂寥无人的黑夜里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如自欺欺人一般闭着眼假装不知道地收进了怀里。 焦味盖过幽幽沉香飘了满屋子,把他的脸都熏得火烧火燎。 无暇顾及和空气混杂的黑烟,姜悬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两手捂着脸快要把头低到肚子里去。 他不知道应逐阳看没看过这些,但他自己看过之后是挺想臊到哭出来的。 脸上温度高得烧手,任他怎么用力揉搓也降不下去半分,想否认自己是以前那个姜悬月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姜悬月把箱子合上,拖着满身的疲惫和沉重回到了床上,在叹了百八十口气之后迎来了天亮。 清晨的阳光缓缓倾覆于人间,蜗居在密林山涧酣睡一夜的灵鸟走兽伸着懒腰唤出几声啼叫,拂灵山上的一切都和昨日没什么区别,而位于山巅的明风门却在这一夜发生了些微不可察的变动。 少了些封尘多年的陈旧书册,多了个身心交瘁的可怜人。 屋外响起弟子晨练和交谈的声音,虽然不甚清晰,但姜悬月敢肯定那些聊天里五句有三句都提到了他。 他叹出最后一口气,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终于站起身打理仪表,准备迎来注定不太好过的新的一天。 姜悬月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一张俊俏的脸似乎憔悴沧桑了不少,但眉眼间风流依旧,目含桃花,唇角天然上勾,凌乱又随意的长发垂在脸侧,为温润的脸庞增添几分潇洒不羁。 他拿着木梳梳开了翻滚一夜后打成结的头发,用放在一旁的青色发带半束起一层披在身后。 身上隐约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掀起衣襟一看,昨夜擦鼻血的帕子在里衣上沾了一片红痕。 姜悬月掏出那块帕子,神色复杂地拿在手里摩挲许久。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于应逐阳到底是什么感情,前尘往事忘却得干干净净,至今为止他对过去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他人的传言和她说的那些话,但这寥寥几语仍旧让他茫然。 以前的“姜悬月”和现在的自己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应逐阳说,他们以前关系很好,比别的师兄妹都要亲近,但听她的语气很明显说的是兄妹情。 可不管是昨夜的那些日记还是画像,长眼睛的人都能明明白白看出来他喜欢应逐阳,那她知道自己以前对她的情意吗? 那个箱子应逐阳有打开看过吗? 他想不通,也不打算再想了。 应逐阳把他带回明风门,还主动提议让他修道,显然是想让他重回正轨,哪怕这具身体没有丝毫修道的天赋她也依旧坚持,可能她心中多少也是记挂着自己这个“师兄”。 他理解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应逐阳,喜欢到会把有关她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记下来。 应逐阳无论哪里都美好得过分出彩,名门正派的出身,尽态极妍的相貌,惊艳卓绝的天赋,端正高洁的品性。 她这样的人,不管身在何处都是最亮眼出挑的存在。 当初亦或现在,他都没资格站在应逐阳身边。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是高高悬挂于九天之上的曜日,明媚又炽热,却也过分滚烫耀眼,看得久了,难免会被灼得难受,靠得近了,也会被烤得厉害。 他不知这世间能否找出一个与她相配的人,但不管那人是谁,都不可能是他。 从前尚能以师兄身份暗自偷得几分温暖和欢愉,可如今…… 姜悬月静静看着铜镜里陌生的自己,眼神空洞麻木。 等查清楚他身上的事情之后,好好跟应逐阳道个别吧,下山随便找个活计安稳度过余生,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她应当顺着自己的阳康大道一路走下去,不被任何人挡住前途。 不管自己是何情意,都该止步于此了。 他默然地坐了一会儿,等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走出门外。 大概是因为自己从前也在明风门修习,姜悬月住的屋子离弟子宿舍和学堂很近,刚推开门就听到热闹的读书声和交谈声。 他很感兴趣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向不远处聚集的几个小弟子。 几人正讨论着最近学的功法,就听到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们好。” 他们朝身旁望去,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他们身侧,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姜悬月堆起一个最为和善亲切的笑脸,温和地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类似食堂和藏经阁的地方?” 眼下先填饱肚子和搞清现状才是最重要的。 那几个小弟子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昨日的特大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奇怪成年男子除了那位被掌门亲手拖回来的人之外也没别的可能了。 他们的眼睛顿时粘在了这人身上,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把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一边说:“食堂在往前直走几百米就是,藏经阁在西南方向。” 一弟子指了指西南方那个高耸入云的高大建筑,问他:“需要我们给你带路吗?” 姜悬月笑笑:“多谢,不过带路就不麻烦了。” 被人盯着走路多少还是有些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 情敌 [] 在经史子集里瞻仰了一番自己过往“英姿”的姜悬月现在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原来自己以前这么牛的吗? 修正道是名门正派的首席弟子,修了邪道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鬼月仙”。 况且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而还是仙门一战的大功臣,虽然是作为邪魔外道立的功,但怎么说也能称得上是个枭雄吧? 他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读: “‘鬼月仙’姜悬月在除盛之战一战成名,虽修邪道但行正事,仙门诸家未曾有过多言语,可谁知他在战后不久竟成当世祸患,四处虐杀无辜之人,夺其魂魄,炼其残尸,嗜杀无度,数人曾亲眼见证姜悬月残害平民修士,手段阴狠令人不寒而栗,因其行踪成谜,众人猜测姜悬月背后犯下的不为人知的凶案应该更是数不胜数。” “仙门曾商议对其开展集体讨伐,可‘鬼月仙’并没能兴风作浪太久,仁和十四年,姜悬月因走火入魔死于自己手下千百凶尸阴魂,身躯魂魄皆被吞噬,死无全尸。” “……” 好一个跌宕起伏的人生和大快人心的下场。 这通篇一整页都是在叙述他曾干过些什么骇人听闻丧心病狂的事迹,姜悬月自己看了都觉得汗流浃背。 亏他还自作多情洋洋得意,原来不是枭雄是魔头。 后面又是些无关紧要的门派历年事迹,姜悬月没心思看了,他把书往前倒了几页。 听应逐阳所言,竹铭宗应该早在他十二岁的时候被灭了,怎么后来还能一起参战?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满页乌泱泱的墨水,终于发现几行小字: “竹铭宗于仁和三年被灭,但门内之人并未全部死亡,在宣州明风门的帮助下,望云真人江云升带领存活弟子东躲西藏数年,最终于杭州再次定居,以‘倚山宗’为名暗自兴建门派,并在伐盛之战中回归原‘竹铭宗’之名。” 看来老家还在,就是不知道这位望云真人肯不肯认他这个师侄了,他重活一辈子可是要好好做人的,要是真人师叔愿意不计前嫌收留一下他的话,也许以后可以去杭州竹铭宗当个米虫过过逍遥日子。 这本仙门史记写的都是些年鉴大事,略略扫了一眼后面,盛安宗覆灭后修真界如今剩下两宗四门,大大小小的门派亡了又兴盛,你方唱罢我登场,格局和以往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他把书原模原样地放了回去,又找出一本有关明风门过往历史的记载。 应逐阳没有说出口的集议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后来到底怎么修的邪道,也许在这里能找出来。 姜悬月把书来来回回翻阅一遍,可任他把书看出几个洞来也还是没能发现什么有关那些事的线索,只有一页上写的字比较引人注目: “仁和十年六月,盛安宗举办集议会,掌门应守带领其女应逐阳及首席弟子姜悬月前往赴宴,议会过程中突闻姜悬月闯入禁地冲破混沌凶兽封印,随后逃回明风门,盛安宗为封印凶兽死伤无数,宗主盛凝大怒,带领门下弟子围攻明风门。” “明风门一夕被灭,弟子皆亡,掌门应守被盛凝重伤羁押,掌门夫人千渡秋于战中身亡,应逐阳与姜悬月下落不明,后据说二人被沧浪宗私下收留,游说众家联手反抗盛安宗,经数日努力后终联成大军,开始旷日持久的伐盛之战。” 书上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并不多,区区几行字却让姜悬月心中莫名不安。 过去的谜团不仅没解开,反而好像还越来越多了。 闯入禁地突破封印,害得明风门被灭,带着应逐阳逃到沧浪宗,一起游说仙门联手对付盛安宗。 他写给自己的信上说混沌凶兽封印出现破损需尽快修复,可应逐阳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最近有凶兽要处理的事情,那难道是生前的他想提醒自己醒来后去禁地?那里到底有什么让自己生前死后都如此牵肠挂肚? 他害得明风门被灭,自己四处逃亡,莫非之后修邪道也是因为这个? “啧。”姜悬月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原本整齐的发型再次变得散乱不堪。 明显书上是给不了他什么答案了,如果应逐阳也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那这些问题还真得等他自己想起来才行。 姜悬月虽然很想现在就去禁地看看情况,但一个人去肯定会两眼摸黑,应逐阳也说了这两天要处理事情,他只能耐心再等等。 他把书放了回去,找了些轻松的读物消磨时光。 不得不说大门派的藏经阁就是够壮阔豪华,高达百层的琉璃阁楼收录的读本一应俱全,姜悬月这一天坐在这里从史书道法看到菜谱话本,正为主角的爱情故事伤春悲秋个不停就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像很是热闹。 有热闹不看白不看,姜悬月把书放回去三步并两步地走出藏经阁,这才发现天都暗了。 他随手抓了个一脸八卦的小弟子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不料那个小弟子转头看了他一眼过后表情似乎更兴奋了,但是又憋红了脸不说话。 姜悬月:“?”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往周围望了一圈,发现附近的人见到他之后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秘样子,低着头跟身边人窸窸簌簌地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鉴于自己在明风门的尴尬定位,姜悬月心里慌得直冒汗。 他顺着弟子们的视线望去,只能看到一座广阔大殿的侧面,他有些好奇地往旁边走了走,想看清大殿正面是什么样子。 结果刚踏出第一步,四周就响起了阵阵抽气声。 尖细激烈但小声的交谈传入耳中,姜悬月脚僵在半空中,有点落不下去了。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被人当猴看的感觉了,揪住一个弟子半是温和半是咬牙地说:“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弟子强忍住激动,眼神扭捏地看着他说:“那个……晏少宗主来了,在议事堂那边,您……不去看看吗?” ? 晏少宗主?那个晏鹤春? 一想起这个名字姜悬月就不知为何恶心得不行。 晏鹤春来了他去干嘛? 听应逐阳说的往事,他俩一见面就跟生死仇敌似的没少动拳头,那玩意好像还骂他父母来着。 不过他来就来了,两个宗门首领之间有来往不是很正常吗,都盯着他姜悬月干什么? 见他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被揪住的小弟子好像比他还急:“嗯咳……那个,您好歹也是掌门亲自领进门的,虽然很多方面可能确实不如晏少宗主,但您与掌门两情相悦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您完全不必怕他!” “……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悬月满脸迷茫地对上他那坚定又支持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或鼓励或不看好的一张张人脸,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严重误会了。 不对! 姜悬月猛然想起之前听到的有关二人各种事情—— 两人自小相识,追求已久…… 应逐阳曾被沧浪宗私下收留…… 晏少宗主不久前向应逐阳提亲…… 小弟子的肩膀一松,身旁一阵风略过,抬头就看到姜悬月奔向议事堂的身影。 姜悬月一路上竭力忽视着周围的惊呼声,权当看不到他们那精彩的表情,装作淡定的模样狂奔向议事堂。 他保证自己只是去看看而已,只是好奇罢了,他作为应逐阳的……过去的师兄,名义上的哥哥,自然有必要替她好好把关,绝对不是因为什么见不得应逐阳和另一个爱慕她已久的男人单独共处一室的理由,更别提那人还是晏鹤春。 哪怕失忆了他对那鸟人的嫌弃厌恶也还是深入骨髓。 他自认配不上应逐阳,但是晏鹤春绝对更配不上! 姜悬月喘着粗气急三火四地跑到大殿前,他看着紧闭的大门踱步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破门而入的正当理由,只好耳朵贴在大门上偷听墙角。 他在门外急得心里冒火,门里的气氛倒是冷得快结冰。 应逐阳坐在书案后一言不发地处理公文,晏鹤春高大的身形站在桌前,投下的黑影几乎要将她全部淹没。 自他进来后,应逐阳头都没抬一下,像是没看到一般。 晏鹤春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眼神痴迷又狂热。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响动。 晏鹤春只微转了下头便再次看向应逐阳,温柔地叫道:“阿阳。” 应逐阳握着笔在卷宗上批改,并未有半分停歇。 晏鹤春习惯了她这副冷淡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地继续说:“几天不见,你气色似乎好了些。” 应逐阳漠然道:“哦,是吗。” “……”晏鹤春抿了抿唇,复杂地瞥了眼大门,道:“听说你昨天亲自带了一个人回明风门,是……外面那个人吗?” “嗯。” 晏鹤春紧了紧握在身后的拳:“为何?他是谁?” 应逐阳眉眼平淡地说:“与你无关。” “……” “阿阳,旁人不可信,你有查过他吗?” “我信自己。” “那也不行!”晏鹤春厉声喊道。 负在身后的双手用力拍在桌面,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晕染到宣纸上,留下小片脏污的痕迹。 应逐阳动作只顿了一刹,随后便无波无澜地继续批着卷宗。 “没什么事请回吧,我很忙。” 晏鹤春双目猩红道:“很忙?忙到有时间亲自下山跑那么远抓一个人回来?” “碰巧而已。” “碰巧?我曾经也‘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6. 伤痛 [] 议事堂的地面很干净,但难免会有些从外面带进来的灰尘,姜悬月被一路拖进来下半身的青衣都蹭得灰扑扑的。 应逐阳把他拖到桌案旁的一张椅子上,他坐下后先是心疼地拍拍自己新衣服上沾的灰,随后狗腿地笑道:“多谢掌门大人救命之恩!” 应逐阳埋头批改卷宗,恹恹地“嗯”了一声,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姜悬月见状,心肝微颤,联系一下刚才晏鹤春说的那些话,不难想象他们在殿内都吵了什么。 应逐阳是因为别人提到他才会这样吗? 白日刚得知自己以前干了什么的姜悬月不免酸涩难堪,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按书上所说,他害死了一直照料自己长大的应逐阳父母,逼得她家破人亡,那般小的年纪便颠沛流离四处逃亡,自己后来又莫名修了邪道叛逃出门…… 任谁听了都得说一句畜生。 明风门如今的壮阔繁华不知是应逐阳当初吃了多少苦才建起来的,他当时又在哪里做什么? 姜悬月现在根本无颜面对她,两人相遇后应逐阳不仅没有半分苛责亏待,还给他好吃好喝好住的,这让姜悬月更加如坐针毡。 “……对不起。” 空旷寂寥的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道落寞的声音。 应逐阳握笔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身旁头快低到地上的人。 “这又是在做什么?”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姜悬月嘴唇翕动,舌齿间满是苦涩:“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屋内香炉白烟袅袅,平直地升入半空,化作丝丝缕缕沁入脾肺,像是如烟消散的过往,留不下什么痕迹,却刻骨铭心。 应逐阳眼眸半阖,看了他许久,转过头道:“没必要。” “我当初害得你……” “不是你的错。” 姜悬月抬起头,神色微讶。 “不是我的错?” “嗯。” “可书上说……” 应逐阳淡淡瞥他一眼:“书上记的都是别人想看的和他们听说的,看个大概就行了,怎么还全信?” 她把卷宗放到一边,揉着额头,神色似乎有些疲惫:“今天在藏经阁待了一天就是看的这些?” 姜悬月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藏经阁?”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尴尬地闭上了嘴。 就算应逐阳不刻意问,以他如今在明风门的特殊地位,肯定也有人告诉她自己的行踪。 “今天看到的东西,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应逐阳喝了口茶,缓缓问道。 姜悬月心说那可太多了,他刚开口想秃噜出一堆问题,就又听她说:“禁地,修邪道,叛逃,还有叛逃后到处杀人的事情别问我,那是你自己要想的。” 好巧,全都是他打算问的。 他只得话锋一转,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之前在山下,我听说晏鹤春曾向你提亲,被你拒绝后又拔剑闯进来了?” “没头没脑的谣言而已。”应逐阳一手支着侧脸,毫不在意地说。 姜悬月松了一口气。 “但他确实向我提亲了。” 这口气又吊了起来。 应逐阳闲闲道:“提了不止一两次,从我接任掌门到现在,每年都有个五六次吧。” “……”还真是坚持不懈。 “不过他提亲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父亲。” 姜悬月讶异道:“他父亲?他父亲逼迫他和你成婚?”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应逐阳道:“不是逼他和我成婚,是说他必须成亲才能接任宗主的位置。” “啊?还能这样?” 姜悬月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奇葩的继任要求。 “都是因为晏鹤春自己。”应逐阳眉头皱了皱,“死缠烂打这么久,也不好好找个道侣,他父亲的意思应该是要么别再打扰我,另找个道侣过日子,这样他也能放心把沧浪宗交给他,要么就打动我和他成亲,两姓联姻,也算是一门好亲事。”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不耐烦道:“毕竟我母亲当初就是沧浪宗的人,和晏鹤春母亲是至交好友,我若是和他再结亲,对两个门派都是件不错的事。” 姜悬月眼皮跳了跳。 他嗓音带着干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没答应他?” 空气一时静默。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沉了下去,应逐阳脸色没变,但周身的气息明显发生了变化:“你希望我答应他?” 那对幽暗的眸子凝在姜悬月身上,他微微侧头,避开了视线:“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晏鹤春不适合你。” “那你觉得谁适合我?” “……” 姜悬月哑然。 活了两辈子,在他眼里这世上仍没有一人足以与她相配。 他于是垂了眸,干涩地说:“……我不知道。” 春日凉爽的晚风拂过竹林,带起青叶细簌作响,未能惊醒沉睡中的鸟儿。 空阔大殿里坐着仅隔几米的两人,却更显寒凉。 “还有别的事吗?” 应逐阳的声音听起来更冷清了些。 姜悬月沉默片刻,摇首道:“没了。” “那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他起身的动作忽地顿住,惊异地看着她:“明早?” 应逐阳翻着卷宗,平淡道:“嗯,先去你醒来的那个木屋,然后去禁地看看。” “你的事情……” “路上办,不耽误。” 姜悬月点点头,正好他心急于寻找真相。 他起身道:“那你也早些休息,别太累了。” 应逐阳淡漠地批着卷宗,并没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7. 下山 [] 世道千转百回,朝阳依旧升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拂灵山上时姜悬月便已醒来,他换上一身竹叶青衣,长发挽起一层,剩下的发丝与跟衣服同色的发带一起披散在身后。 黑伞背在身后,他一把推开房门,清爽的晨风夹杂着花草芬芳扑面而来,直教人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灵魂已过而立之年的姜悬月套着自己年仅二十的青春壳子晃悠着下了山,今天可是要开启寻找记忆旅程的大日子,他心情颇好地跟每个路人都打了招呼,忽视掉他们那诡异又精彩的神色向大门走去。 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牵领的马车正静静候在大门口,车身宽阔,造型简约精致又不失风雅,四角挂着白银风铃,流苏垂落,随风摆动时银铃叮当轻响,浅黄色轻纱挂帘若隐若现地挡住车内风景,犹如雾里看花,让人忍不住想观望下里面的风景。 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既没看到车夫,也没看到应逐阳。 他以为应逐阳还没来,本想站在外面再等一会儿,谁知他在马车旁边还没站定,一只素白的手就掀开了纱帘。 应逐阳那张白璧无瑕的面容出现在纱帘后,漠然与他对视。 “……” “你在等什么?” 姜悬月干笑两声:“我以为你还没来。” 应逐阳放下帘子,声音闷闷地从车里传来:“上车。” 姜悬月迅速翻身上了车坐在她对面。 “没有马夫吗?” “不需要,这两匹马自己识路。” 姜悬月点点头,看了看车内装横。 座位上垫着锦织软垫,两边座位中间有一个不大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茶盘,里面放着个小小的青瓷茶壶和几个小茶盏,正隐隐冒着热气。 山路崎岖,这辆马车却是稳得很,半点茶水都没洒出来。 应逐阳右手批着卷宗,左手斟了杯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姜悬月坐在对面,脸朝着窗外,眼角余光暗觑应逐阳,感觉她面色似乎有些憔悴,眼眶微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趁应逐阳换了本公文看的间隙,他试探着问道:“掌门大人昨天没休息好吗?” 应逐阳神色未变,淡淡道:“为什么这么说?” “看您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事情多,处理的久了些。” 姜悬月愧疚道:“抱歉,都是因为我——” “与你无关,本来事情就很多。”应逐阳强硬地打断道。 “……” 怎么感觉他道歉之后她脸色更差了? 姜悬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闭上嘴看风景。 一路无话,马车平稳地从山顶驶到了山脚热闹的城镇上,街道两侧行人早早开始了一天的奔波忙碌,有为了一日三餐碎银几两的愁思满面,也有衣饰华贵富裕无忧的洋洋笑脸,人间百态,炎凉冷暖,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下山之后车帘便被放了下来,外界的熙熙攘攘隔着一道纱帘被全部屏蔽掉,车内依旧沉静如水,没有半点杂音。 姜悬月想拉开帘子看看窗外,但又怕打扰到应逐阳办公,只能一手支着下巴发呆,眼睛时不时偷看一眼对面那张俏脸。 “你要是无聊,可以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应逐阳眼神专注在公文上平静道。 姜悬月这会儿也不像最初那般客气,掀起纱帘一角就看起大街上的热闹来。 马车行驶速度很快,窗外风景如梭,流水般得从眼前漂过,对于失去了从前记忆的姜悬月来说,这街上的一切都新奇得很。 他正看在兴头上,早点铺子的各种面点肉菜香气便传了过来,大街上买的吃食似乎总是格外诱人,让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他立刻收回手放下帘子,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对面闻声看过来的应逐阳。 应逐阳把批完的公文摞成一叠,贴了张传物符,那高高堆积的书山卷海转眼消失一半。 “早上没吃饭?”她问道。 姜悬月摸摸鼻子遮住半张脸,道:“早上没有很饿,怕来晚了让你等,就……” 应逐阳看了他半晌,敲敲车壁,马车停了下来,姜悬月见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来,赶紧伸手接住。 “想吃什么去买点,别跑太远。” 姜悬月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钱少说也够买下几个早餐店铺了。 他感恩戴德地道了谢跳下马车,跑去味道最香的店铺买了几个包子馅饼坐下来慢慢吃着。 这时候正是早餐店来客的高峰期,店铺里乌泱泱的坐满了人,姜悬月一身竹叶青衣,身高腿长,年轻俊雅,在人群中招眼得很,很快便吸引了不少春闺目光。 姜悬月好端端喝着粥,一张白净的帕子突然出现在桌面,他下意识抬头一看,一个俏丽的少女正站在店铺门口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眼神忽闪不定,写满暗示。 “……” 鉴于自己上辈子“颇为风流”,重获新生的姜悬月决定老实低调做人。 他当着那位姑娘的面,极不在意形象地把碗一端,大声吸溜掉碗里的粥,又一口吞了个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然后嘴角扬起一抹放荡的微笑,带着这么一副邋里邋遢的尊容拿着手帕去送还给那位姑娘。 不得不说这套作为的效果很是拔群,他刚拿起帕子,还没等迈开脚步就见那姑娘转头便走。 周围盯着他的目光也少了一大半,剩下的目光则充斥着嫌弃和微妙。 姜悬月根据自己以前写的青涩日记猜想了一下,如果是十几岁正当年少的自己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大概率是红着脸支支吾吾老老实实地把帕子送给姑娘,然后你来我往地互相客气一番,一起弄个大红脸。 可惜他虽然在阴间虚度十年,但实际年龄再怎么说也有三十好几了,时光像是一个手脚灵活的能工巧匠,把岁月的年轮化作水泥铁浆一层一层粉刷在他的脸上,直把他的脸皮磨练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从清纯少年变成而立无赖。 姜悬月为自己的变化轻咂两声,毫无风度地用那块被丢弃的香帕擦了擦嘴上手上的油渍,然后扔到一旁的渣斗里大摇大摆地晃了出去。 这个店铺距离马车有一小段距离,姜悬月走在路上边消食边转着脑袋看热闹。 错过了他刚才在店里“精彩表演”的一些姑娘再次冲他抛来媚眼,姜悬月权当自己眼瞎耳聋,一门心思扑在周围贩卖的小物件上。 应逐阳给他的钱足够他在这些小摊子上挥霍了,但他到底还是守住了尊严底线,决定除非遇到麻烦的意外不然绝不轻易吃软饭。 他花的钱,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会想办法还给她。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与应逐阳分别,但姜悬月还是想向她证明自己是个独立自主又可靠的好男人。 快走近马车时,姜悬月被路边的一个糕点铺子吸引了视线。 那个铺子里摆着大堆大堆花红柳绿的甜食,闻着喷香的热气,应该都是今天现做的。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扫过一眼后指了几个品种的糕点对老板说:“老板,这几种请给我各包五个。” 老板笑眯眯道:“好嘞客官!” 姜悬月看着老板打包的动作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执着于口腹之欲,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糕点? 他正出神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身边突然多出一阵香风,一道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响起:“公子,妾身今日没备够钱财,可否宽裕几文,为妾身买几个糕点?” 姜悬月循声望去,见一身着浅粉长裙的少女正站在自己身侧,与他仅有一指之隔。 那女子面容艳丽,目光火辣直白,显然是个很直率的人。 见她的眼神从自己的脸移到身体再移到钱袋,姜悬月不动神色地退开几步,同样直率地笑道:“那恐怕要拂了姑娘的意了,我的钱都是家中小妹给的,本人身无分文,游手好闲,实在不敢乱花。” 女子笑容一僵,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徒有外表坐吃山空的绣花架子,出门还得问自己妹妹要钱花。 但这张脸又实在俊俏,仁和年间民风开放,民间没那么多男女□□贞洁的讲究,她咬咬牙,冲着这张脸,哪怕做个露水情缘也好。 她转变策略,袅袅娜娜地又靠近了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 悲喜 [] 出挑的相貌,惊艳的天赋,显赫的家世,让应逐阳自出生起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她性子难免有些不见于人的骄矜。 但这些矜傲的小脾气父母并不会总是惯着,她也很少与外人接触,这时,整日黏在身边又把她捧在手心里无条件娇养放纵的姜悬月就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应逐阳的小脾气,姜悬月自十二岁与她相识之后全都摸得清清楚楚,对此他不仅照单全收,更乐在其中。 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她的唇角因何牵动,眉头又为谁蹙起,他都会事无巨细地记在自己偷藏起来的册子里,写在笔下,记在心上。 今日因为吃到了心爱的糕点而喜悦,明天因为新学的剑招困难而烦恼。 每次她鼓着脸生闷气,姜悬月都少不了抱着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在她身边哄上半天,哪怕发脾气的原因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应逐阳年少时偶尔练剑累了会躺在庭院的玉兰花树下休息,尤其春夏两季,凉快的树荫下铺满柔软的花草树叶,轻飘飘的花瓣伴着微风打着旋落在身上,舒服到了心坎。 那个初夏,姜悬月抱着山下芳香斋刚出炉的鲜花饼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少女侧卧在斑驳树荫下,零星的日光从叶隙洒落,初显窈窕的身躯微微弓起,怀里懒懒地抱着镀银长剑,花叶如雨,纷纷扬扬,一张白璧无瑕的脸蛋比身旁飘落的花瓣还要美上三分,发丝散落,为这白花翠草再添一笔晕开的墨色。 凤眸轻阖,粉唇微张,浅淡的红云点缀在面颊,无边染上几许妩媚。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十七岁的应逐阳已经有了惊世之姿,举手投足间,牵动少年的心。 这如诗又如画般的景象太过美好,姜悬月在庭院门口无声站了很久才重新迈开步伐,向树下的美人走去。 香气扑鼻的点心包裹被收进袖中,他轻柔地抱起仍在昏睡中的少女,悄然走向阁楼。 入手的触感纤细柔软,紧紧靠在少年怀中,只要醒来,就能听到近在耳边的心跳声。 夏日气温蒸腾,午睡中的应逐阳被抱起时还有些迷糊,长睫如蝶翅般翕动几下,未等醒神便嗅到隐约夹杂着檀香的青草气息。 身处于熟悉而安心的怀抱中,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带着些许沙哑道:“你回来了……” 绵软无力的嗓音传入耳朵,姜悬月看着尝试睁眼却还是失败的应逐阳,心也要一并化开:“是啊,回来了,刚回来就看到有个小懒猫摸鱼划水不好好练剑。” “血口喷人……是我练的时候你没看到……” 应逐阳有气无力地为自己辩驳。 姜悬月顺从地接受了这个解释,问道:“怎么又在树下睡觉?身上都脏了,你倒也不嫌。” 应逐阳一定要和他唱反调:“树底下最舒服,就睡,就睡。” 身侧紧靠着的胸膛轻轻震颤,发出沉闷的笑声。 “姜悬月,不许笑。”应逐阳恢复了些精神,但依旧没睁开眼,闭着眼睛仰头“怒视”他。 姜悬月被她逗得不行:“好没礼貌啊师妹,居然直呼兄长大名,就算不叫哥哥,也得叫声师兄吧?” 说话间,姜悬月已经把她抱进了小阁楼,屋里摆了几颗阴凉的冷石,让在外面被烤得萎靡不振的人顿时神清气爽。 姜悬月单手捏了个净衣诀,应逐阳沾着点点花泥的衣服顿时干干净净。 应逐阳被他轻轻放到了床上,人也清醒过来,听到他这番话立马耍起小性子。 少女清亮的声音像是要惹他生气一般喊道:“姜悬月,姜悬月!” 姜悬月一边帮她脱靴子一边笑道:“好好好,姜悬月,姜悬月,师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应逐阳侧躺在床上,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 姜悬月握住她的脚,本想帮她把罗袜一起脱掉,可雪白伶仃的脚踝刚入眼,他就顿住了动作。 这微不可察的停顿被很快遮掩过去,他手臂一展,将应逐阳整个人包进凉快的蚕丝被中。 应逐阳扭着身子挣开薄被:“我醒了,不想睡了。” 姜悬月扬眉道:“一觉睡到快傍晚,终于醒了?” 应逐阳瞪他一眼。 她这副云鬓散乱,娇靥羞红的模样实在勾人得紧,姜悬月被这一眼瞪得差点热起来。 他为了淡下自己的心思出了好几天任务,谁知心里反而惦念得愈发严重,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眼下朝思暮想的美人就躺在身前,他急忙克制自己移开视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再过几日就要去集议了,你的包裹收拾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缺的,我给你买些。” 应逐阳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懒洋洋道:“爹爹和阿娘早就替我收拾好了,就去一周,也不用带多少东西。” 姜悬月眉头微皱:“这一次去集议,我总有些不安。” 应逐阳嘴巴撅了撅:“那肯定啊,盛安宗就没哪里安全的,上次又被他们抢去好多灵石,门里今年都要亏空了。” 姜悬月静默地坐在她的床边,神色凝重,半晌没有说话。 “姜悬月?”应逐阳疑惑地看向他。 姜悬月如梦初醒般转过头。 眼前的少女眉目如画,银灰色的眸子里满是关心。 他愣神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握住应逐阳的一只手,郑重地说:“逐阳,我会保护好你。” 应逐阳被他这副样子弄得一怔,面上阵阵发热,道:“……我、我不需要别人保护,你先看好自己吧,你的身份可比我危险多了。” 姜悬月轻揉着她的葱白纤指,笑了笑,没有说话。 盛安宗覆灭竹铭宗时他不过十二岁,亏得他们只是灭了宗门之后便离开了,并没有特意搜寻漏网之鱼,这才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不过以盛安宗的作风,估计就算是知道了他的存在也完全不会在意。 那一天惨烈的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夜深人静时他还是会被噩梦惊醒,耳边回荡着濒死的哀叫与凄楚的求救,像是诅咒一般刻骨铭心。 尤其是,母亲带着他一路逃亡后力竭而死,无法瞑目的面容…… “喂,我爹说的事,你真打算那……什么啊?” 应逐阳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悬月回过神,没明白她说的意思:“啊?打算什么?” 应逐阳把脸撇到一边,难得有些支吾:“就是,上次跟你说,让你多留意些……什么别的姑娘的……” 听她越说声音越小,姜悬月懵圈地眨眨眼,才想起来上次应守和他说的那些话。 姜悬月压下心里的苦涩,露出一个不太正经的笑容说:“哦——你说那个啊?怎么,师妹想要嫂子了?” 应逐阳原本不太老实翻来翻去的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她登时住了话头,换了个轻飘飘的语气说:“你真想娶亲了?” 姜悬月嘴角微滞,旋即捏了捏她的手指,笑道:“怎么可能?有这么个美人师妹在身边,我还能看上谁?” 应逐阳紧绷的身体刚放松下来,就又听到他说:“不过这次过去,是得好好张罗下师妹的亲事了。” 应逐阳猛得坐了起来:“我的亲事?!” “是啊。”姜悬月看起来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师妹这个年纪,也是该找道侣的时候了,应叔可是特意叮嘱我好生替你把把关,别被人骗了去。” 他的笑容依旧潇洒随意,可落到应逐阳眼里却无比刺眼。 应逐阳冷声道:“我不需要。” 姜悬月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其他大宗门的人应该都会来,你到时候看看,有哪个喜欢的告诉我,我……” “我没有喜欢的。”应逐阳坐在离他极近的地方,声线比以往冷冽数倍。 姜悬月勉强提起一个微笑:“师妹你还没去呢,怎么就知道不喜欢?” “我需要去吗?” 她突然紧盯着他的眼睛,上身微倾,将二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冷香骤然浓郁,姜悬月在她凑近的那一刻,沉默着移开了眼。 窗外蝉鸣阵阵,扰得人心慌意乱,此时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将无边天色烧得火红。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 姜悬月垂着头,默不作声。 他知道应逐阳此时看着他的眼眸里写着什么。 但他不敢认下。 这里的每一声呼吸,每一处空气,都印刻着他对她的情意。 可他唯独不敢诉之于口。 沉默的最后,他也只能说:“师妹,别任性。” 应逐阳捏紧了薄薄的蚕丝被:“任性?不想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就是任性?还是想和自己喜欢……” “师妹!” 应逐阳一愣。 这还是姜悬月第一次大声喊她。 香炉升起的白烟断断续续,逐渐稀薄,随着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声响,彻底熄灭。 姜悬月的嗓音前所未有的艰涩:“盛安宗势力越来越大了,为了宗门,仙首子女间相互联姻才是最好的选择。” 应逐阳目光呆愣,从没想过他会说这种话。 “这次会去很多门派的优秀子弟,你随便选,哪怕是……盛万,晏鹤春,我也绝不干涉。” “……”应逐阳感觉自己好像是睡糊涂了,连话都听不太清,于是喑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还有事,明天见。” 姜悬月加快脚步走出了屋子,背上的视线未曾移开,他极力克制住回头的欲望,最后,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跑着躲到了树林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青砖黛瓦的阁楼,他才停了脚步,深深弯下腰,一手撑在树干上,将那百年古树的躯体捏出道道狰狞的裂痕。 以前出任务时他遇到过无数凶狠邪祟,也曾伤痕累累,命悬一线,但那深可见骨的伤痛竟不及今日半分。 他剜着自己的心脏说出那些话,传来的抽痛近乎要将理智全部吞没,他大口喘着气,视线慢慢有些模糊。 他以为和往日一样,是被血液迷了眼睛,可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地,却是不同于浓血的清澈。 原来他今日并未受伤。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 突兀 [] 应守在路上又跟姜悬月絮叨了一些琐事,一直把他带到盛安宗安排的住所后才离开。 前来参会的长辈与晚辈皆是分开居住,长辈住处靠近盛安宗内侧,方便每日到大堂集议,晚辈则靠外,不参与议会,但要接受盛安宗的“教导”。 每个门派的晚辈都按照人数分配了院子,像明风门这样的大门派,院子也会格外奢华些,姜悬月走进去的时候,只见红紫的紫荆和粉白的山杏交错,乔木高大繁盛,在庭院四角搭出一片绚烂的色彩,地上还栽了成排的百子莲,五色梅,风铃草等观赏花卉,清丽雅致,花团锦簇,造型被修剪得很是精美。 石子小径穿梭于草地花丛间,清泉自假山汩汩而下,一左一右分别立着两个宽敞的屋子,珍珠玉石镶嵌在墙角门边,比夜空投下的月华光辉还要明亮些许。 右边的屋子灯火明亮,一道纤细的黑影打在窗纸上,显然应逐阳现在还未歇息。 眼看亥时将过,姜悬月犹豫片刻,走上前敲了敲门。 “师妹,已经很晚了,还没歇下吗?” 窗上的人影顿了顿,并未答话。 姜悬月耐心地等了一会,再次开口劝道:“明天还要早起,不要熬得太晚,不然好没精神了。” “……” 屋内静悄悄的,仍旧没有任何声音。 姜悬月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音色依然温柔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师妹,晚安,早些休息。” 门口的脚步停顿许久,才渐渐响起远去的声音。 屋内的应逐阳手里拿着书,目光涣散,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寂静的月光铺在两栋屋子中间,像是隔开了山水般的距离,映照着两个人的心事。 虽然道了晚安,但明显昨晚谁都没睡好,清晨两扇门同时打开,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疲倦。 姜悬月看着对面袒露在晨曦下的少女,目光微凝,哪怕相伴多年,每次见到那张秾丽的面容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晃神。 今早的应逐阳唇角平直,眼尾泛红,脸色带着些许苍白,看上去依旧淡漠而清艳,只是比以往多了些郁郁寡欢的脆弱。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姜悬月一眼便走向大门。 姜悬月心一抽,当即加快了脚步跟上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在后面,眼神时不时略过那纤瘦的背影,又万分留恋地离开。 盛安宗为他们这些年轻弟子安排的“教导”统共七日,前三日在学堂听书,后四日在特定场合修习。 应逐阳和姜悬月沉默地在食堂用过早膳,等抵达学堂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闲不住的世家子弟和各门派的首席门生。 学堂里整齐分布着大约几十套香樟木桌椅,雕金镶银,珠玉嵌刻,随便一套拿出去都是价值千金的品质,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家世背景和天生禀赋必有一样令人惊叹。 比如无道门门主的废物儿子郑相宜和陪同参会的大弟子江闻笙。 当然也不乏二者皆备之人,比如此时坐在最前方的盛安宗宗主之子盛万,不愿与盛万同排而靠后坐了一些的沧浪宗宗主之子晏鹤春,上清门掌门之女时无悔,兰一门掌门的一对儿女景慕和景然姐弟。 以及第一次到场的应逐阳。 她出现在学堂的那一刻,喧闹的交谈声便安静了下来。 被众多目光凝聚在身上的应逐阳面不改色,找了个四周没什么人的空位坐下,翻开桌子上盛安宗事先提供的教学书看了起来。 而与她一同到场的姜悬月则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江闻笙,自入座后一直神色冰冷的江闻笙同样回了他一个眼神,随即又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 姜悬月极其自然地在应逐阳身后空位拉开椅子坐下,对晏鹤春的怒目而视微笑着点了下头,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形象。 他本想和应逐阳一样看看盛安宗给他们的书里写着些什么东西,可惜出现在这个场合就让他注定无法安生地看书。 晏鹤春这次意外地安静,除了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了一遍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行为,倒是无道门的小公子郑相宜主动找了过来。 “姜兄!没想到你这次也来了!”郑相宜上来就哥俩好地搭上了他的肩,神色激动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热泪盈眶。 无道门位于苏州,与宣州离得很近,两个门派之间平时往来不少,关系算不错,郑相宜自然认识应逐阳和姜悬月,要不是因为他实在太废物,怎么修炼都烂泥扶不上墙,估计无道门主也会打着联姻的主意让他多和应逐阳相处相处。 可郑相宜不仅天赋拿不出手,胆子也小得像耗子一般,一见应逐阳那冷冰冰的样子就吓得腿软,结亲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敢想。 姜悬月笑呵呵地跟他寒暄了几句,很是理解郑相宜这副总算找到亲人一般的可怜样子。 这里有盛万坐阵,宗门子女不好走得太近不说,三宗四门的子女就属他修为最差,根本没几个人愿意跟他接触,和他来往的也都是看在无道门的面子上假意逢迎。 先前见面的时候他就哭叫着问姜悬月什么时候也过去和他做个伴,不然他自己待在那里实在害怕那天被弄死了还找不到尸骨。 郑相宜和姜悬月这厢聊得正欢,坐在最前方的盛万却是半点没分心给他们。 他的目光一直凝聚在安静看书的应逐阳身上。 那目光直白得有如实质,像是包裹着蓬勃的火焰般滚烫,但应逐阳仍旧视若罔闻,反而是姜悬月似有所察地看向了他。 盛万注意到他的视线,斜睨了他一眼。 盛万此人无愧于盛凝之子的名号,仪表堂堂,五官深邃,身上带着颇类其父睥睨天下的傲慢气质,修为在一众天之骄子中也依然突出。 只是看上去太过狠厉,让人难免心生畏惧。 姜悬月看着这位仇人之子,神色有一瞬间阴翳,旋即又变回原先温和的模样对他笑了笑。 盛万没再理他,继续看向应逐阳,毫不掩饰眼中意图占有的欲望。 坐在一旁的时无悔暗自打量了一番首次出席的两人,景然似乎想再看应逐阳几眼,可惜被景慕摁着脑袋坐了下去,江闻笙完全不在意学堂里发生的事情,眼神冷漠地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学堂里的人越来越多,聚焦在应逐阳身上的目光也慢慢增加,姜悬月开始有些后悔刚才没坐在她前面,多少能替她挡住一部分恶心的视线。 郑相宜丝毫没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家长里短的事情,直到夫子进了学堂才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 他走后姜悬月总算能腾出空来翻翻书,可刚翻开没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原来是讲盛安宗光辉历史的。 从建派初始到如今的繁荣面面俱到,连他的老家竹铭宗也很“荣幸”地被记录其上,成为“因不服从盛安宗管辖而被惩戒”的戴罪宗门。 这种书看了都伤眼伤脑,姜悬月心道。 可看不下去也得坐在学堂里听,那老夫子将盛安宗和盛凝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仿佛是什么英明绝顶的君主带着他的王国拯救人世一般。 硬生生听了一天下来,姜悬月脸色阴沉,心情暴躁,活像被反复扒皮抽筋了一般难受。 坐在前面的应逐阳虽然看不到身后景象,但也知道姜悬月现在不会有多好受,放课后她没有像清晨那般冷着脸一个人走开,而是主动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 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姜悬月就缓了脸色,轻声道:“怎么了师妹?听了一天的学,是不是饿了?” 应逐阳愣了下,顺着意点了点头。 姜悬月笑笑,把桌子上胡编乱造的书一合,起身与她一起往学堂外走。 没等走到门口,就被盛万横过身拦住了路。 这里的场景太过显眼,沸腾的人声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般安静下来,一张张面容神态各异地看向门口三人。 眼前的男人身量高大,眉目深邃,狭长的双眼紧盯着跟在姜悬月身后的应逐阳,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明风门掌门的千金,应逐阳吧?” 姜悬月错开一步,将应逐阳彻底挡住,温润地笑道:“盛公子,请问找在下师妹有什么事吗?” 盛万轻蔑地看着他:“我没有在问你,让开。” 姜悬月笑容不变:“应掌门此前特意叮嘱在下好好照看师妹,实在让不得。” 盛万的脸色沉了下去。 “路边捡来的养子而已,也配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0. 同门 [] 晏鹤春来集议之前被他爹耳提面命好几天不可惹是生非,虽然烦得不行,但他到了盛安宗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今天盛万盯着应逐阳的眼神被他在后面瞧了个一清二楚,心里把盛万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同时又不免担心起应逐阳的状况,谁知他前脚刚跟着出了学堂,姜悬月就带着应逐阳跑没影了。 看姜悬月这么着急的样子,他还真以为应逐阳是受了什么伤需要赶紧医治,这才来了他们的住所。 他拿着伤药敲了敲门:“阿阳?你没事吧?” 听到有人来了,应逐阳赶忙推了推还死抱着她不放的姜悬月,悄声道:“喂,快起来!” 姜悬月在她的颈窝里微不可察地蹭了两下,声音带着些沙哑,终于开口道:“等下。” 应逐阳不解:“怎么了?” 他再次沉默。 姜悬月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应逐阳忍到现在总算忍无可忍,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姜悬月小腿上,低声又凶狠道:“松开!” 姜悬月闷哼一声,慢慢松开了胳膊,俯在上方委屈地看着她。 见他这模样,应逐阳微愣,以前姜悬月没少在她面前装可怜耍无赖,但他今天这眼睛湿漉漉的样子,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伤心得彻彻底底一般。 屋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应逐阳看看房门又看看姜悬月,决定还是先把外面的人赶走了再来解决姜悬月的事情。 可她刚想起身就被姜悬月摁住了肩膀。 “别去。”姜悬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的眼睛,小声道。 应逐阳和他对视片刻,到底还是心软了:“我不去,外面的人怎么办?” 姜悬月抱起她的身子,端端正正地在床上放好,自己去开了门。 晏鹤春正想加大力度敲敲门,门就突然开了,脸色黑得像锅底似的姜悬月正沉沉望着他。 “什么事?”他不耐烦道。 晏鹤春怔了下:“阿阳呢?她受伤了?” “我会照顾她,没事快滚。” “你说什么?”晏鹤春怒了,“让开,我要见阿阳!” 见来者不知死活地就要往屋子里冲,姜悬月一脚给他踹开,关上门落下个结界把他整个人屏蔽在外。 外面的怒吼声被彻底隔绝,他再次回到应逐阳身边,不由分说地给她盖上被子。 应逐阳满头问号:“你怎么突然那么凶?而且我不想睡觉啊,天还没黑呢。” 姜悬月眼睛看着薄被,手下动作不停:“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你在这里不要出门。” “为什么?就因为今天盛万要我陪他看花,所以不让我出门?”应逐阳有些生气。 “不单是因为这个,”姜悬月顿了顿,放轻了语气,“外面很危险,你出去我不放心。” 应逐阳紧盯着他:“危险?哪里危险?再说了,明天,后天,之后的一周我都得出去,我还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姜悬月嘴唇翕动,不知该如何解释。 应逐阳不依不饶地看着他,似乎不听到他的回应就不罢休,可时间过去良久,他也只是说道:“师妹,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应逐阳坐在床上,藏在身后的手抓紧了床单,声音隐隐破碎,“不是你自己说的,随便我选,哪怕盛万,晏鹤春,你也绝不干涉吗?” 姜悬月面色一僵。 喉间涌上熟悉的苦涩,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楚:“……是,我是这么说的。” 应逐阳咬牙道:“那你就不该把我拦在这里,应该让我出去。” “外面太危险。” “到底哪里危险?”应逐阳一把拽过他的衣服,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这些天积压的伤心和难过一瞬间像是开了闸般喷涌而出,她眼中隐约泛起水光,眼睛红红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抱住她?还抱得那般紧密,早已超出以往的界限。 看到她湿润的眸子,姜悬月顿时慌了:“师妹你别哭,我——” “我没哭!” “好好好,没哭没哭,是师兄错了,对不起!”姜悬月急忙抬手为她抹去睫毛上挂着的泪水。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应逐阳躲开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着喊出这句话。 声线止不住得发涩,她低低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在为盛安宗的事情生气,还是在为别的什么生气?” 姜悬月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动作。 他觉得自己现在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的样子一定窝囊极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已然亮起了大片灯火,将黯淡的屋子也照亮些许,两个人的神色半隐没在黑暗中,朦胧而模糊。 姜悬月今天行为异常的原因,应逐阳隐约能猜出一些,但她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可她耐心又急切地等了很久,也只等到一句: “对不起,师妹。” 应逐阳身躯微僵。 她从不知道,话语带来的痛楚竟比利剑还要刺痛人心。 瞳孔涣散又凝聚,脆弱的眼眶再也无法承受泪水的重量,像是被打磨圆润的珍珠,一滴一滴,顺着柔嫩的脸颊滑落,在身上的薄被打出点点水痕。 纤瘦的肩膀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口,喉咙却仿佛失声了般,沉重而无力。 水滴落到被子上的声音似是也溅到了姜悬月的心脏,敲出一道又一道裂痕,滚烫的温度烧得人眼睛发疼。 他的手指反复屈伸,最后也只是半弯着脊背站了起来,嘴巴张了张,同样无法发声,只得吞下哽咽,迈着狼狈的步伐逃回了自己的卧房。 离去的背影落寞又孤寂,牵动了更多的泪珠落入衣襟,将酸痛的心一并淹没。 十七岁的年华如此美好,最容易开心,也最容易伤心。 门外的晏鹤春已经离开,姜悬月跑回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慢慢滑坐到地上。 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刚才要失控一般地抱住她? 因为他嫉恨。 嫉妒别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接近应逐阳,无所顾忌,无所忧虑,嫉妒他们的眼神可以如此直白坦率地看着她,毫无掩饰,毫无羞耻。 他又怨恨,怨恨他们凭什么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看着她,更怨恨自己的无能和废物,无法为她提供一片遮风挡雨的港湾,无法给她一处安全的庇护所,让她不得不被迫与那些人周旋。 是他的错。 是他不够强大,让念念伤心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1. 合作 [] 在学堂听学的后两日,应逐阳和姜悬月越发疏远,除了每日早上出门和晚上回房会和他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在一起,其他时候离得要多远有多远。 姜悬月心中泛苦,但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所幸其他人也没有过多地骚扰应逐阳,不幸的是他们没去骚扰是因为盛万整日围在她身边。 晚上的邀约应逐阳尚能想办法婉拒,可白天吃饭的时候也没少过他的身影,盛大少爷甚至纡尊降贵亲临食堂找她。 应逐阳不胜其烦,干脆不再吃饭,忍着饥饿开始辟谷。 修者在修为达到一定水平甚至得道飞升前也只是凡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部分修者为了端正道心会选择放弃进食,保证身体的清洁,遏制欲望,这便是辟谷。但也不是完全不吃,而是选择性地吃些灵丹仙草,维持生理的同时还能增进修为。 应逐阳早上直接去学堂读书,中午要么回去午休,要么读书练剑,晚上则一言不发地回到住所装病,姜悬月试过各种方法明里暗里给她送吃的,应逐阳愣是看都没看一眼,任食物放凉了也不吃。 倒也不单纯是因为她还在生姜悬月的气,而是辟谷一旦开始就不好中断,不然会变本加厉的发饿。 盛万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拒绝,可他不仅没做些别的,眼中闪烁的光芒反而隐隐透着些异样。 应逐阳没在意他的反常,一心只想赶快度过这七天回到明风门。 待在学堂百无聊赖地听完那些伤耳的书,开始有人主动找上了应逐阳示好。 “应姑娘,请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身旁一片阴影落下,应逐阳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一个笑眯眯的年轻姑娘正站在她的桌子旁边。 无需多言,应逐阳一眼便认出这是上清门掌门的女儿,时无悔。 她并不意外时无悔会是除盛万之外第一个与她接触的人。 这几天应逐阳虽然没刻意与其他人来往,但也把这些大宗门的子弟脾性摸得差不多。 通州兰一门的双胞胎姐弟景慕景然性格截然相反,姐姐景慕成熟稳重,偶尔会有些腼腆,弟弟景然倒是外向,但很听姐姐的管教,好几次想凑到应逐阳身边来都被景慕死死摁住。 应逐阳猜测可能是怕他与自己走得近,得罪到盛万。 苏州无道门的郑相宜不必说,相识多年,自来熟得很,江闻笙却一直沉默寡言,和谁都不怎么说话。 延州上清门的时无悔则是那种很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聪明人,她来参加集议也不过两三次,就已经和其他门派的人关系打得差不多。 她眼中精明算计的光芒太盛,应逐阳并不是很喜欢与她接触,但同为上四门未来的继承人,她又不好把情绪表现出来,只好道:“我没什么安排,请问找我有事吗?” 时无悔两手一拍,合掌倾在脸侧,模样很是娇俏:“那就好那就好!实不相瞒,我们上清门虽然远在中原延州,但对于应姑娘的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我这些年可是一直盼着见见你呢!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晚上一起出来散散步?” 应逐阳不动声色地往前看了一眼,见盛万不在,她点点头:“自然可以。” “哈哈!应姑娘真好!”时无悔笑得眉眼弯弯,声若银铃。 应逐阳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以后接任了掌门的职位,她们估计少不了来往,更何况她也想探探上清门对盛安宗的看法,若是意见统一,说不定也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想起应守之前和沧浪宗主晏泊暗中来往的信件,应逐阳看向时无悔的眼神更加晦暗不明,时无悔却像是没注意到一般,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哼着小调轻快地跑开了。 夜晚,应逐阳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庭院外等候。 姜悬月站在后面,倚着房门看着她的背影。 他们这几天换上了盛安宗发放的弟子服,以白色打底,黑龙缠绕而上,威武严明,左胸绣着盛安宗的标志图案,衣服形制简练,但用料金贵。 应逐阳腰间紧束着一层腰封,许是夏日炎热,如瀑长发被浅色发带高高扎起一个马尾,露出一段莹白玉颈和小半张线条分明的脸颊,从背后看去,她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窈窕倩丽。 姜悬月不禁看得入迷,他几天没与她好好相处,那有些过分炽热的视线凝在应逐阳的后背上,让她想忽视都没办法。 眼看着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时无悔也还没来,同时被人盯穿后背和放鸽子的应逐阳逐渐暴躁。 “别看了。” 她头也没回,冷冷道。 姜悬月涣散又专注的的眼神微凝,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好,等你约的人来了我就不看了。” 应逐阳烦闷地用足尖碾了碾地上的石子,不想再理他。 又等了一会,时无悔总算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抱歉……呼……路上遇到点事情来晚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她双手合十就是一个深鞠躬,娇俏的小脸紧紧皱在一起,看上去懊悔极了。 “无事。”应逐阳扶住她的胳膊,淡声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散步之后也好快些回来休息。” “嗯嗯!”时无悔很是亲密地挽上她的胳膊,不顾应逐阳顿时僵硬的身体拉着她往外走。 应逐阳下意识想回头看一眼姜悬月,头转到一半却又强行忍住,装作看向路边乔木上繁花盛开的样子,姜悬月在她们离开院门后便依言移开了视线,没有注意到这一小小的动作。 同样也没注意到时无悔向他觑来的目光。 两位年纪相仿的少女走在石子小径上,时无悔哼了会不知名的歌谣,主动开了口:“你的那位师兄真的很在意你啊,方才我见他一直在后面看着你,像是怕你被什么坏人拐跑了似的,哈哈!” 应逐阳微怔了下,道:“算是吧。” “听说,他小时候被你父亲收留了,算是你名义上的兄长?”时无悔兴冲冲地问道。 “……嗯。” 时无悔窃笑道:“他相貌不错嘛,修为也很高的样子,你们明风门里是不是有很多女弟子追他呀?” 应逐阳想起他身上偶尔沾到的脂粉香味,和书桌上屋子里堆满的情书礼物,声音有些冷了:“是,有不少。” “真的是很优秀的一个人呢——”时无悔拉长了尾音感叹道,“只可惜,身世不太好,只是个养子,不然的话倒也挺适合当道侣的。” 应逐阳顿住了脚步,眼神凉薄地看向身旁人:“时姑娘,他在明风门一天,就是和我同门同位的兄长一天,我是何等身世,他就是何等身世,请您注意言辞。” 时无悔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愣了愣神,赶忙讨好地笑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妄言了,给应姑娘赔个罪,我只是没想到应姑娘和他的关系这么好,毕竟这些天,你和他好像走得不是很近。” 应逐阳皱皱眉,扭过了头:“称不上好。” “什么?” “我与他的关系,称不上好,尚可罢了,但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师兄,是我明风门的人,有人诋毁他,那便与诋毁我没什么两样。” 应逐阳声似冷泉,一字一顿地说。 时无悔嘴角僵住,眼神不免沉了下来。 远方不知是何响动,惊醒了树林中的鸟儿,翅膀忽扇的声音堪堪带走了些尴尬的气氛。 时无悔看了眼高空远翔的鸟儿,展颜一笑道:“应姑娘还真是护短呢,今晚是我言错,给姑娘赔个不是了。” 应逐阳沉默,算是接下了这句没有多少诚心的道歉。 “不过啊,”时无悔突然又道,“像我们这种出身的,到底还是要多考虑些,有些事情,说起来很好听,但实际各人心中怎么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眼神幽暗地看向应逐阳,嘴角的笑容在夜色中越发模糊。 “咱们这样的人,看似比谁都风光,实际身上的担子也比谁都重,有时台上台下,戏里戏外,人在局中,身不由己。”时无悔眉头微微向上蹙起,表情似怜悯,似自嘲,声音低低道:“你说是吧?应姑娘?” “……” 应逐阳这次没有再停留,直截了当地转身离去。 已经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上清门就不在他们的联手范围内,延州与东都相隔甚近,估计早已被盛安宗渗透了个彻底,她会答应时无悔今夜的邀约,只不过是还抱着些许飘渺的希望罢了。 时无悔找上她说这些话,估计一是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2. 绝境 [] 昨夜。 应逐阳走后不久,姜悬月依旧靠着房门发呆,仿佛那倩丽的背影还在眼前一般。 他静了片刻,慢慢走向应逐阳刚才站着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残存些微醉人的冷香,随着夜风夺走神智。 如果没有那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的话,此时姜悬月的心情应该是久违的美好。 可他现在却只能脸色沉沉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盛万,假模假样地扯出个笑来:“盛公子晚好,请问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盛万的神色傲慢而轻蔑,越过他的脸扫了一眼院内,道:“看来逐阳已经出去了。” 姜悬月顿时冷了语气:“盛公子,请注意称呼。” 他心中微紧,盛万说这句话的意思……他是故意让时无悔支开师妹的? “称呼?”盛万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会在乎这些没用的东西。” 姜悬月懒得跟他再装笑脸,直言道:“称呼是对一个人最起码的尊重,在下的师妹怎么说也是个年纪尚轻的未婚姑娘,您这么称呼她,未免太过失礼。” 闻言,盛万笑得更开怀了,低沉又不怀好意的声音穿透夏风传入耳蜗,让人无端发寒: “放心,再过不久,我与她之间还会有更多的称呼,”他视线凝在应逐阳的房门,英俊的面容微微仰起,言语间满是狎昵—— “更多,更亲密的称呼。” “!!” 姜悬月堪称用尽了毕生修养才忍住没当场给他一拳。 青筋狰狞的手背掩在袖中,他咬紧牙道:“盛公子,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出身,连怎么尊重待字闺中的姑娘都不会吗?” “用不着你来教我。”盛万眸色森森,说出的话让姜悬月浑身血液凉了个透:“竹铭宗被灭的教训真是没刻在你心里,让你现在还有胆量和我作对。” 姜悬月猝然瞪大了双眼。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个认知如惊雷般在脑中炸开,姜悬月收缩到极致的瞳孔映出盛万那张与盛凝七分相似的脸,恍惚间,七年前那地狱般的场景似乎再次浮现,耳边又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哀鸿。 强忍了三天的怒意再也无法遏制,他身躯紧绷,愤怒到几乎颤抖,沉着嗓音低吼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眼看脸皮已经撕破,盛万干脆直说了来意:“当然来让逐阳看看她的好师兄是怎么窝囊惨死的。” 姜悬月神情一肃,下意识抚上腰侧藏着的暗器,可还未等他动手就又听盛万道:“如果不想明风门和竹铭宗一个下场的话,最好现在给我把手放下。” 他顿时停了动作,双目猩红地盯着盛万:“你想如何?” 盛万并未答话,眼神略过周围高大的乔木,几个黑衣修士立刻跳了出来押住姜悬月。 姜悬月双臂被死死扣在身后,传来几乎要被折断般的痛苦,他愣是一声没吭,被蒙上眼走在盛万身后,一步步没入深沉的夜色。 黑暗让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姜悬月只觉他们似乎带着他走了很久,等到停下时,蒙着的布条被解开,眼神已然有些昏花。 他眨了眨眼,勉强分辨出自己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前。 洞底最深处隐隐传来猛兽的嘶吼,声音回荡到石壁被放大数倍,听起来无比瘆人,他不禁浮出几丝慌乱:“这是哪?” “盛安宗的禁地。”盛万“好心”地告诉了他,“也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站在坑洞边缘向下看去,出口的话语竟隐约带着些狂热和兴奋:“你知道这里关着什么东西吗?” 姜悬月心跳逐渐加快,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会把人骨头渣都吃得一干二净的东西。 盛万也没盼着他能回答,嘴角扬起一个高傲的笑容道:“混沌,传说中的上古凶兽,所经之处寸草不生,当初盛安宗举全宗之力才将它降服于此。” 他侧耳听着下面的吼声,模样似乎很是享受。 片刻,他突然转过身抓住姜悬月的头发,迫使他昂首看向自己。 眼中倒映出的笑容万分狰狞,盛万那有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传入耳中:“一会儿你下去了,可要多坚持点时间,让你最喜爱的师妹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被这鬼东西吃个干净的。” 言毕,他抓着姜悬月的头发将他一把推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只在一瞬间就传遍了全身,可还没等口中发出喊声下方冲天的凶气便压过一切恐惧袭来。 多年除祟练就的身手让姜悬月立刻冷静下来,劲腰凭空一转,两手从腰封掏出精悍的匕首向后插入石壁减缓落下的速度。 禁地的封印结界相当强劲,掉入其中连灵力都使不出来,所幸他这次出行前做足了准备,袖间连线暗器双管齐下,将他牢牢固定在石壁上不再下落。 停下的位置到坑底还有一段距离,凶兽被缚于深处,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明亮如圆月,令人见之胆寒。 姜悬月背后汗湿,迅速思索眼下情况的对策。 混沌在下面暂时碰不到他,向上爬的话,哪怕盛万走了,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也不会放任他出来。 除非他在爬上去的那一刻就放倒那些人,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不过这个想法显然不现实,就根据他们刚才押住他的力道,估计皆是盛安宗的个中好手,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 姜悬月试着用匕首插入石缝往上攀了几步。 攀不上去。 他几乎咬碎后槽牙,但为了节省力气,只得在心里把盛万这天杀的混账骂了个千八百遍。 事已至此,姜悬月干脆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盛万这么做的目的。 是为了恐吓师妹?让她知道得罪他的下场就是害死自己身边的人?盛万说会让她亲眼看看自己怎么死的,是想向师妹证明他今天能随便弄死一个姜悬月,明天可能就是明风门? 草。 姜悬月再好的教养也忍不住了,不堪入耳的市井脏话在脑子里过了个遍,全方位问候了盛万祖宗十八代。 还没等他骂完,盛万的声音又从上方传了下来:“没掉下去?挺厉害嘛。” 姜悬月眼皮直跳,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盛万没让他失望,说完那句话之后当头一掌劈下来把他打了下去。 “你个——” 姜悬月愤怒的骂声转眼被淹没在了坑底,再也无法传达上去。 盛万见他掉进了坑底,这才理了理衣襟回到之前的院子,静静等候着应逐阳归来。 不出所料,应逐阳在发现姜悬月失踪后眼里的火气快要压不住,但也还是只能乖乖听他说的话。 “你要我与你成亲?”应逐阳沉沉道。 “没错,你来之前就应该做好这个准备了不是吗?” 盛万的脸上满是傲慢和自信:“和我成亲,对你我二人都有好处,更何况,我记得明风门这两年已经有些不好过了吧?” 应逐阳怒道:“我们不好过是因为谁?!” “所以你更该嫁给我了不是吗?”盛万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极其轻浮地抚上了应逐阳的脸颊,“原先就一直听说你相貌很美,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可如今见了你本人,才发现传言中的形容竟比不上你美貌的万分之一。” 看着佳人俏丽的面容,他眼中不禁染上几分痴迷,缓缓俯下了身子。 “这三天,我真是对你日思夜想,恨不得……” “盛公子,请自重。” 应逐阳错开脸,握住他的手腕冷硬道。 “呵。”盛万并没有因为她的抗拒而生气,反而带着些溺爱说:“我当然可以自重,不过有些人可是会在你拒绝我的每一刻都有可能丢了性命。” 应逐阳的手反复握紧又松开,胸膛因怒火剧烈地起伏。 她咬紧下唇平复着呼吸:“他在哪?” “答应我的条件,就带你去见他。” 应逐阳嘴唇几乎被咬得溢出鲜血,她移开视线,低垂着头沉默半晌,艰涩道:“好,我答应你。” 盛万满意地摸了摸她额顶的发丝,像是终于驯服了不听话的宠物般温柔说道:“真乖。” 耻辱和怒意交错在心头,应逐阳身体微颤,强行压下汹涌澎湃的杀气,安静接受了他的触碰。 和姜悬月被蒙眼押去禁地的待遇不同,盛万牵起她的手,亲自带她走了过去。 相接的皮肤传来令人作呕的触感,应逐阳侧过脸,借着昏暗的光线遮住面上的不适,无论盛万说什么都只是摇头和点头,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盛万对于她似乎总有着无限的耐心,哪怕被冷淡至此也依旧挂着浅浅微笑。 随着身旁树林变得越来越浓密,应逐阳的心跳也渐渐慌乱,直到眼前出现殷红似血的繁复禁制,她总算忍无可忍地问道:“你这是带他去了哪?” 盛万轻笑一声,语气一如先前告诉姜悬月那般告诉了她。 望着眼前意料之中迅速惨白下去的娇颜,盛万心满意足却又不失怜惜,带着无尽的柔情,吐出了让应逐阳终身难忘的话: “逐阳,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拒绝我,是你害了他。” 应逐阳的眼眸骤然紧缩。 夏日微热的夜风拂动衣角,清冷月光映得面颊失去血色,背上陡然浮出的细汗干涸后再次打湿薄衫,她的声线和思绪一道,宛如飘在云端上一般虚无缥缈。 她沙哑道:“……你说什么?” 盛万看她这副样子,挑挑眉,并不答话。 应逐阳仿佛化作石像般僵硬地立在原地,眼神困惑而呆滞。 一路上积攒的情绪在此刻全部化为乌有,她微不可察地后退几步,声音低若细蚊,似是茫然到了极点—— “你在说什么?” 他都在说什么? 是因为她? 她害了姜悬月? ……是因为她明知道自己没有底气和背景反抗盛万,却还是一意孤行地拒绝了他,这才害得姜悬月替她受难? 这个念头的出现像是在一霎那间抽干了周身的空气,让一切都寂静下来。 应逐阳的耳边只余空鸣,大脑失血过多般阵阵发晕,无法再支撑她继续仰头看向盛万的脸。 身体止不住得细细抖动,她低下头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冰冷的手抚上额角,掌心竟在不知不觉间满是冷汗。 是了,是她的错。 是她自视甚高,又把一切想得理所当然。 盛万的话好像一把生着倒刺的利器,不留情面地戳进心脏,拔出时连带着血肉支离破碎,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刺破了她过往十七年浮华的美梦。 许是那苍白如纸的面庞太过可怜,盛万挽起她鬓角散落的碎发,轻柔宠爱的动作伴着冰冷话语将伤口再次撕裂开来:“是啊,逐阳,你害了他,但我还会给你机会,你要是再拒绝我,下次受苦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应逐阳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无忧无虑十七年的她,以一种刻骨铭心的方式懂得了畏惧为何物。 如此无力,如此懦弱,如此任人摆布。 过往的一切甜蜜与美好化作海水的浮沫消散于日光,无情嘲笑着她的天真和愚蠢。 盛万很满意于她这副温顺又恐惧的样子,捏着下颌抬起了她的脸,慢慢拉近二人的距离。 应逐阳这次没有推开他。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看着那张渐渐靠近的脸沉默不语。 盛万迷醉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柔软唇瓣紧密相贴的时刻。 可安静许久的应逐阳却突然出手,一把夺过他的腰牌跳入了深坑! 被推倒在地的盛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甚至连身旁带来的修士都震惊到忘记了阻拦,呆愣地看着那纤瘦身姿消失在黑暗中。 姜悬月正在禁地最底处浴血奋战,滔天的凶气几乎要在他身上扎出几个口子来,他险险避开迎面扑来的利爪,搜寻着能够用来躲藏的地方。 身体全部感官和肌肉都被调动到了极限,可这凶兽的攻势实在过于猛烈,让他根本无法分心查探周围环境。 姜悬月修为再高也还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面对这种需要一个宗门合力应对的凶兽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更别提现下佩剑还不在身边,只能靠随身带着的暗器东躲西藏。 袖里最后一张照明符甩出,勉强将凶兽的目光吸引开,姜悬月喘着粗气趁机跑向一个逼仄的角落。 就在他即将抵达那可以藏身的庇护所时,身后又一次出现凌厉的破空之声,姜悬月急忙改变方向,胸膛快要被锋利爪子穿透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宛如谪仙般降临,一剑将巨爪连着腿劈成两半! 凶兽的嘶吼几乎震破耳膜,四面八方的石壁突然接连爆破,巨大的轰鸣声和刺眼的光芒将混沌生生逼退几步,姜悬月眼前一闪,转眼被带到了角落被炸开的山洞里。 洞口禁制落下,掩住二人的气息,姜悬月一个打滚翻起身将来人摁在壁上怒吼道:“你怎么下来了??” 应逐阳被他吼得一愣,底气不太足地说:“当然是……下来救你……” “救我?!”姜悬月眼睛都气红了,“你救不救我在下面都是个死,你下来干什么?给我陪葬吗?!” 他的吼声回荡在狭小的角落里,消减着传入应逐阳的耳朵。 她从未见姜悬月对她发这么大的火,联想到盛万在禁地说的那些话,一时间也红了眼眶。 姜悬月心里再多的火气都被她这眼泪扑灭了,他抹了把脸冷静下来,将她用力抱进怀里,嗓音颤抖道:“念念啊,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师哥就是真死了那天也不想看你出事啊。” 肩膀的衣物隐隐有些湿了,液体温热的触感让他不禁心一揪。 他松开手臂,捧起那张柔嫩的脸蛋轻轻吻去泪水,抵着她的额头暗叹一口气。 应逐阳埋在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压抑许久的委屈像洪水般宣泄而出,泪水几乎打湿了衣襟。 低低的啜泣声敲打在心上,姜悬月抱着怀里哭得厉害的人儿,不厌其烦地为她一遍又一遍擦去泪水,轻声细语慢慢哄着。 “对不起啊念念,是师兄不好,凶到我们念念了,师兄不是故意的,别哭了乖囡,小脸都要哭花了,笑一个看看?” 说完,应逐阳眼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3. 前生 [] 耳边传来阵阵风声,凉爽的夏风吹在面上,带走了恼人的燥热。 发丝不住地拂在脸侧,引起细微的痒意,应逐阳缓缓睁开了双眼。 碧蓝的天空映入眼中,远方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这安宁美好的氛围让她一时产生了些不知今昔是何夕的恍惚。 身后靠着的人体温微凉,她向后转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姜悬月。 只是他脸色似乎苍白得过分。 姜悬月对上她望来的双眸,轻轻地笑了一下:“醒了?挺会挑时候的,马上就到了。” ……他们出来了? 应逐阳感觉自己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显然姜悬月这气若游丝的状况要更值得担心一些:“你怎么了?” 问完她才发现,姜悬月正抱着她坐在剑上,看方向,应当是在带她回明风门。 不过他为什么要坐在剑上?明明以前抱着她御剑大半天都不带喘的。 想起禁地的事情,她立刻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姜悬月笑了笑,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用了些小手段跑了出来,别担心,没什么事。” “你这样哪叫没什么事?!”应逐阳慌乱地喊道。 “到了。”姜悬月偏头看向下方说。 应逐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明风门的大门已然近在眼前,可剑还没等安稳落地就晃晃悠悠地摔了下去,应逐阳赶忙接上姜悬月与剑断开的灵识,自己操控着三千尘落了地。 没有管前来询问的弟子,应逐阳扶起姜悬月的一条胳膊就奔向疗愈阁的大门。 明风门的医修将昏迷的姜悬月团团围住,你来我往激烈地讨论了半天也没发现出什么异常来。 “您说,姜悬月他用了不知什么手段打开了盛安宗禁地的封印,带着您逃了出来?” 一个胡子花白的医修老先生不确定地问道。 应逐阳红着眼睛点点头,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虚弱成这样?” 几个年龄最大的老医修对视一眼,皆是无奈道:“抱歉啊小少主,我们实在没看出来他身体哪里有问题,虽然脉象弱了点,但并没有别的异常,这个……” 一位年轻些的医修在旁边憋了半天,忍不住开了口:“少主,我觉得比起他,您还是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掌门夫人说一下比较好,您突然从盛安宗跑回来,他们那边难保不会有什么作为。” 应逐阳沉默少顷,低低道:“好,我去跟我娘说,姜悬月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诶,您放心。” 应逐阳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姜悬月,慢慢迈开步子离开了疗愈阁。 千渡秋在大堂听完她说的这些事后,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和你爹爹联系上,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情先不要想了。” 应逐阳垂着头,捏紧了衣角,道:“娘,都是我的错。” 千渡秋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一开始就答应盛万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千渡秋放下茶杯,拧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事实就是这样不是吗?”应逐阳抬起头,睫毛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 千渡秋一掌摁下她的脑袋:“到底是谁跟你说这些的?这件事千错万错也错不到你身上,你只是拒绝了一个不喜欢的人罢了,什么错都没有。” “可我明知道拒绝他会发生什么,还是……” “那也不是你的问题!”千渡秋语气严厉,“应该由那些禽兽不如的施害人承担的责任你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你这样的想法跟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 应逐阳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渡秋叹了口气:“好了,你这孩子真是不知道吃了什么洗脑包,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在盛安宗这些天过的不好吧?看你瘦的,快回去好好吃个饭睡个觉,等悬月醒了我再问问他怎么回事。” 应逐阳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离开了大堂。 她现在又困又饿,但一想到姜悬月还不知为什么昏迷着就实在无法安心,干脆简单换了身衣服再次跑去疗愈阁。 老医修先前给姜悬月喂了几颗丹药,身上敷了些治愈外伤的药膏便把他安置在屋子里恢复,应逐阳坐在旁边,安静地等他醒来。 姜悬月只觉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每一处都疼得不行,而且又疼又冷,连骨缝里都要冒出寒气似的,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了眼,更是眼花耳鸣,动一下都困难。 他试着从手指开始动,忍过最初难熬的痛意后便轻松了少许,身体也渐渐回温,他费力地转了下身子,扶着旁边的柜子坐了起来。 眼前又是一阵眩晕。 要不是昏迷前的痛苦太过印象深刻,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宿醉了才会这样。 姜悬月闭眼揉着脑袋,待到眼睛勉强能看清事物后发现自己是在明风门疗愈阁里。 他把凌乱的发丝撩到身后,下床穿好靴子,脑子刚清醒些就感觉脚下一片地动山摇。 没等他疑惑,原本平静的屋子猛得被炸开一半,姜悬月当即踹翻了床挡住迎面而来的碎屑和强劲气流! 外面冲天的尖叫和火光排山倒海般冲入耳膜,姜悬月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撑在立起的床沿一跃翻了过去,将阁楼外的景象看了个清清楚楚。 上千修士御剑于高空,他们身着黑白交错的长袍,蜿蜒的黑龙盘绕于白衣,目光冰冷地看着足下破败不堪的明风门,破碎的肢体和内脏散落了一地,将青草染得血红,风雅别致的高楼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上数不清的残砖断垣,和被压断的尸体。 惨烈的哀鸣如利刃般刺入耳中,把姜悬月的脑子搅得混乱不堪。 他脸上的血色复又褪去几分,变得更加苍白。 七年前的场景重现,仿若化作现实的噩梦,将一切翻天覆地。 一只断手飞掠过他的脸侧,带起划伤的刺痛,姜悬月顿时回神,迈开颤抖的步伐奔向明风门中央,战况最激烈的部分。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干脆从地上的尸体手中取了把剑御剑而行,身边的景象如滚滚波浪飞逝,他不断搜寻着那个身影。 “师妹!”他焦急地喊道。 演武场上方似乎有个人回了下头,她浑身的衣衫都被鲜血染红,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 姜悬月眼神一紧,立刻御剑而上劈断从她背后袭来的暗箭。 “你现在怎么样?”应逐阳气息紊乱地问道。 “我没事,你受伤了?”姜悬月慌道。 “小伤,不碍事,你快去收拾东西,娘亲为我们准备了仙舟,马上就可以走。” “怎么回事?盛安宗为什么突然攻过来?” “……”应逐阳默了须臾,咬牙道:“他们说,我们故意放出了混沌,让盛安宗死了大半弟子,今夜要将明风门从仙门百家中除名。” “什么?!”姜悬月又惊又怒,没想到他们能无耻至此,“盛万那混账,敢做不敢当?” 应逐阳也恨恨道:“那人怎么可能敢作敢当?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只会耍些阴招损人。” “那你还答应跟他成亲?”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应逐阳一脚将他踹到后面:“快去收拾东西,娘为我们准备了仙舟,一会儿就走。” “应叔呢?” “爹被押在盛安宗了,但人没事,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去救他。” “那我先过去了,你自己小心些。” 应逐阳点点头,挥着剑挡开身前的敌人,姜悬月顺着密林跑向卧房,不消片刻便收拾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回来找她。 “逐阳!” 应逐阳闻声立刻向他那边跑去,喊道:“去藏经阁那边,娘在那里。” 姜悬月立刻抬头看向藏经阁的方位,瞳孔猛然收缩。 盛凝正一手掐着千渡秋的脖子将她举在半空,另一只手握着剑柄,长剑自她心口缓缓拔出。 千渡秋挣扎的动作已然微弱,心脏涌出的汩汩血液浸透了衣衫,顺着身体滑至足尖,滴到身下汇聚成一小摊血泊。 “阿娘——!!” 应逐阳凄厉地嘶喊,泪水洇到衣襟,持剑的手几乎抖动得难以握紧剑柄。 盛凝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冰冷的眸子扫了过来。 姜悬月立刻抱起应逐阳以最快的速度御剑飞离,可身后阴寒的气息却逐渐逼近,应逐阳挣开他的桎梏提剑向后砍去,与一道凌厉的剑气直直相撞,当下便吐出一口鲜血。 “逐阳!” 眼看着应逐阳被剑气所伤,姜悬月接过她的剑挡开盛凝又一次袭来的剑招,从怀里掏了张不知是什么的符向后扔去,带着应逐阳钻进了明风门的密道中。 夜色迷蒙,大雨滂沱。 应逐阳伤在心口偏下的位置,伤势极重,嘴里止不住地咳出鲜血,高烧久久不退。 自逃出明风门后她就一直意识模糊,偶尔醒来几次,也只会无意识地呢喃些无法听清的字符。 姜悬月猜她应该是在喊阿娘,毕竟在昏迷之前亲眼看到了那种场景。 所幸出逃前带了不少银两在身上,勉强能对付些途中的开销,他从医馆买了一堆药草和用于包扎的细布,由于应逐阳伤得实在太严重,他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每日亲自为她换药疗伤,可半个月过去了,不管多少碗汤药下去,应逐阳的身体就是不见起色。 盛安宗到处发放了对他们两人的捕捉令,这附近仙门众多,姜悬月只得白日带着应逐阳藏在客栈,晚上租用马车赶路,他最开始还会在白天幻化面容四处查探消息,直到有一天夜里回房时发现应逐阳正趴倒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块青瓷碎片往自己脸上划,吓得他当即魂飞魄散地跑过去夺下她手里的凶器。 “你在做什么?!”姜悬月把她抱回床上,惊怒地喊道。 应逐阳像是还没从高烧中清醒过来般,迷迷糊糊道:“我把脸划了……就没事了。” “你不划也没事!”姜悬月怒气滔天,声音快把房顶掀开,“为什么做这种事?因为那个盛万?还是我不在的时候有谁来过?” 应逐阳沉默半晌,道:“昨天来送饭菜的那个人,今天进来了,他……”应逐阳抿了抿唇,“我当时吐了一口血,应该是吓到他了,就跑了。” 姜悬月当时的脸色顿时变得恐怖至极,几乎连应逐阳都有些害怕。 他静了片刻,弯下腰帮应逐阳盖好被子:“我知道了,我会去处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好吗?” 应逐阳看着他的表情,眼神躲闪地答道:“好。” 姜悬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念念的相貌是上天的恩赐,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师兄替你解决就好,千万别再伤害自己了。” “……嗯。” 应逐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从那以后,姜悬月改变了刺探情报的方式,白天不再出门,寸步不离地守在应逐阳身边。 他原本打算前往苏州的无道门和杭州暗中兴建的竹铭宗,可向东的方向不论日夜都有追兵和其他仙门巡逻的弟子,他只得西下前往最不想去的沧浪宗。 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沧浪宗现在对于应逐阳来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走走停停快一个月的时间,总算赶到了宣州和延州交接的地方,距离沧浪宗还有一周的脚程,应逐阳的意识勉强清醒了些,但依旧需要躺在床上静养。 今夜雨势太大,没办法赶路,姜悬月只好带她到客栈休息一晚上,应逐阳眼眸半阖,看着他为自己解开衣服,端来一盆盆的热水擦拭伤口溢出的血迹,然后换上新的布条。 姜悬月做完这些后借着客栈厨房熬了汤药,把她扶起来靠在软枕上,一勺一勺地将那几乎苦出胆汁的药喂进她的嘴里。 应逐阳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喝完了药,表情看起来生无可恋。 姜悬月拿帕子把她嘴角擦干,笑道:“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药这么苦啊?想不想吃点蜜饯?” 应逐阳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把被子往上拖了拖,像是有些冷。 夏季到了中末旬,江南的雨水格外多些,难免湿气过重,应逐阳现在伤口恢复得慢,身体因失血过多常常发寒,闷在被子里也捂不热手脚。 姜悬月在她昏睡时总会把她的身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身体,每每那时,应逐阳紧绷的眉眼都会放松些,像是找到庇护的动物幼崽般缩在他的怀中吸取温暖。 屋内烛火明亮,窗户紧闭,热气和湿气交织,姜悬月把外衣换下来,穿着单薄的里衣躺在床上抱着她,低声哄道:“念念是不是冷了?要不要再加几层被?” 应逐阳幅度极小地摇了下头。 再加被子,就该姜悬月热了。 姜悬月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今天是不是做噩梦了?脸色比昨天差了些。” 应逐阳没说话,只是更深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又梦到阿娘了吗?” 她点点头,低泣一声。 “没事了。”姜悬月抹干她的泪水,一手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拍着,“等你的伤养好了,师兄带你回明风门,帮你杀了盛凝报仇好不好?” “嗯。”应逐阳用鼻音回了他,听起来可怜得很。 她在身前宽阔的胸膛蹭了蹭,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4. 清醒 [] 往事如潮水,潮涨潮落,褪去的湿痕夹杂着过往的情仇遗留沙滩,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辉。 眼皮似乎被什么很明亮的东西照着,让人难以继续沉浸在安眠之中,熟睡许久的人睫毛翕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暖阳跃入眼眶,姜悬月不适应地眨了眨眼,抬臂遮在脸上挡住阳光,身体有些长时间未曾动作的僵硬酸软,骨骼响起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待眼睛从黑暗中缓过劲后,他移开手臂,愣神地看着上方雕花木制床顶,回想着刚才似梦非梦的记忆。 过去的很多细节因为时间太久而隐约模糊,清晰些的回忆终止在他带着应逐阳逃离禁地的那一刻,再往后便不甚明了。 姜悬月想起自己当年逃脱禁地的方法,身体似乎又一次传来了刻骨铭心的疼痛,他不禁微微打了个颤,舒展着肩膀翻了个身。 一张惊世绝艳的面容落入眼帘。 美人侧卧在床边,鬓发散乱,双颊泛红,一对柔荑交叠置于身前,长睫如鸦羽般纤密浓黑,唇色浅淡,微微透着些薄粉,似含苞待放的海棠,惹人不胜怜惜,她背对着窗户,阳光自身后为她镀上一层曲线优美的金边。 清浅而熟悉的冷香钻入肺腑,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姜悬月看着这张面容,眼中盛满了无际的爱恋,可视线移过五官和下颌清晰的线条,又不免心中发疼。 她这些年似乎瘦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憔悴。 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掌心将触未触,细腻的肌肤近在手边,他心中却不由生出一股情怯,他定定地看了许久,以至于被压着的一侧肩膀开始酸痛时才意识到—— 他们两个人现在正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 精神猛得一振,姜悬月彻底清醒过来,浑身肌肉顿时紧绷得像是石头一般,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象,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客栈里,被子胡乱盖在两人身上,外面天大亮,人声鼎沸,他看着眼前睡得正沉发丝凌乱的应逐阳,大脑飞速回想昏迷前的场景。 他好像是去给应逐阳买了些糕点,偶遇非礼,被应逐阳拖着回了马车,见她生气自己狗胆包天地凑到她身边,然后被那莫名升腾起来的熟悉感牵引着想起了往事。 姜悬月想了想,觉得自己先前失忆估计是因为灵魂离身游荡太久,记忆被消磨了一些,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应逐阳耳上的那对坠子,他送她的十七岁生辰礼物。 那里有他的一缕魂魄。 当时他与应逐阳离得太近,体内灵魂与那缕魂魄产生了共鸣,这才引出了记忆。 之前为了打这对坠子,他还特意去找了最擅魂诡之事的木梧意,请她替自己护法,只要戴着这个,应逐阳万一有什么危险他随时都能感知到。 谁知分离魂魄居然能把人生生疼昏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应逐阳生日都过完好几天了。 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姜悬月悲催地叹了口气,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应逐阳,他动作极轻地挪了挪身子,把被子往她那边盖了些。 手刚碰上被子,就见应逐阳睁开了眼睛,两眼清清明明,没有一丝刚睡醒时会有的迷蒙。 姜悬月动作只顿了一瞬,嘴角便扬起一个春风和煦的浅笑:“醒了?” 应逐阳眼神微凝,看着这多年未见的笑容,一瞬间以为回到了过往的某段时日,她晃了晃神,道:“你想起来了?” “是啊,想起了一些。”姜悬月继续帮她把被子掖好。 “一些是多少?” “大概就……从小时候到去盛安宗集议那里吧,断断续续的,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姜悬月坦然道。 他在床的内侧,面容被阳光描摹得无比清晰,虽然相貌有所变化,但应逐阳和他面对面躺着,眼中倒映出的神色满是与从前别无二致的温柔。 她不禁眼眶一热,垂了头遮掩道:“想起来就好。” 姜悬月无奈地笑笑,把她抱在怀里抹去泪水,轻声道:“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才没有。”应逐阳声音哑哑地辩驳。 低沉的笑声自身前传来,紧靠着的胸膛微微震颤:“好好好,师妹最坚强了。” 等候了十年的纵容溺哄再次入耳,应逐阳将头深深埋进温暖的怀抱,肩膀止不住地轻颤。 姜悬月揽住她的腰身,更觉她瘦得过分,几乎要只剩一把骨头,他在她的发顶落下轻吻,拧眉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应逐阳没有回答,仍旧低低地啜泣。 姜悬月耐心地抱着她,一手抚在脊背上替她顺气,嘴上却是调侃道:“都是掌门大人了,这副趴在别人哭得怪可怜的样子,要是被人看去可怎么办啊?” 闻言,应逐阳用他的衣襟狠狠擦了把眼泪,用被子蒙住脑袋翻过身去,闷闷道:“那也比有些人到处说自己脑子有病强。” “……” 嘴皮子功夫倒是也有所见长。 过了片刻,应逐阳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又翻过来红着眼睛问道:“只想起来集议之前的事情吗?” 姜悬月眼神飘忽了一下,道:“差不多就到在盛安宗听学的那几天吧,再往后就记不清了。” 应逐阳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辨别这话的真假,姜悬月也大方地回视着她,目光坦然又镇定。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应逐阳败下阵来,信了他的说辞:“那你之前怎么死的,还有这身体怎么来的也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应逐阳凑近了一点,更专注地盯着他:“之后还要去查你这身体的事情,你还修不修道?” 姜悬月笑容淡了些:“师妹,不是我不想,是这身体……” “我帮你。”应逐阳像上次问他这个问题那般坚持道。 姜悬月叹道:“师妹,你再怎么帮也没用,这身体根本就没办法修道。” 应逐阳眼眶再次红了几分。 “诶,别哭啊师妹!”姜悬月慌忙道,“我想自保也不一定要修道啊,还有很多别的方法。” “比如呢?修鬼道吗?”应逐阳声音低哑了下去。 姜悬月沉默。 应逐阳咬了咬唇,道:“你之前修鬼道,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跟盛凝打完那一仗后就失控了,到处杀人,每次见你都是一副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样子,简直跟你驱使的那些阴魂死尸没什么两样,而且还——” 她突然顿住了话头。 姜悬月听了前面那些话已是眉头紧锁,见她住了嘴更有些不安:“我还怎么了?” 应逐阳抿紧唇,犹豫了半晌,道:“还……还忘了我。” “忘了你?”姜悬月错愕道。 应逐阳错开眼神,低低地说:“也不是彻底忘了,有时候会想起来,但是好像也只能想起来一点,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除了这些呢?”姜悬月面色凝重地看着她,总感觉她像是隐瞒了什么别的异状。 “……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你失控之后就离开了明风门,我怎么都找不到,那时候又得忙着建门,分不出太多时间,偶尔会听到关于你的风声去找你,也都是见你在杀人。” “那书上说我经常去青楼喝花酒又是怎么回事?” 以姜悬月对自己的了解,他敢打包票说哪怕失了智他都绝对不可能去花街柳巷纵情享乐,但史书上不仅写他去喝花酒,还说他对应逐阳“肆意轻薄”,这就太离谱了。 凭他这窝囊的德行,怎么可能敢对应逐阳做些什么。 不过他们私下举止确实会更亲密点,难道是被人看去之后夸大其词编排的? 姜悬月脑子里想了百八十个他和应逐阳平时亲近的场景,仔细思索着哪个会有可能被称作“肆意轻薄”,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接触过别的青梅竹马,不管他怎么想,都还是坚决认为“拥抱”和“亲吻额头脸颊”完全属于正常的青梅竹马行为,更别提他们还是有一层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5. [锁] [此章节已锁] [] “师妹,我当初为什么要从明风门叛逃啊?”姜悬月问出了这个困惑已久的问题。 马车稳稳地行在路上,应逐阳坐在他对面,手下龙飞凤舞地批着公文,头也不抬道:“和盛安宗一战后,别的门派看不惯你修邪道,让我把你处理掉,我没同意,结果你自己跑了。” 姜悬月沉默半晌,道:“是他们威胁你了吗?” 大战结束后必然要对盛安宗的资产进行分配,以他当时的风评来看,仙门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一个邪气如此之强的人,估计是以此为要挟逼迫应逐阳处理掉他,关了或者杀了,反正不能让他再出来为祸世间。 明风门在大战开始前门内人便死的死伤的伤,灵石宝器被盛安宗抢了个干净,战后更是急需重建门派的物资,但应逐阳的脾性姜悬月再清楚不过,要靠牺牲他来换取物资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不作为的话仙门会怎么做显而易见,明风门的重建大概率困难重重百事不顺,他会自己跑出去,应该就和这个有关。 应逐阳瞥他一眼:“算不上威胁,你想多了。”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姜悬月也知这事争不出个是非来,便又问道:“应叔当时怎么样了?” 应逐阳闻言,笔势凝了须臾,面色如常道:“在盛安宗受了些伤,坚持了几年,就不在了。” 哪怕早就知道应守已死,姜悬月也不免心中一酸,别开了脸。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但他们逃走之后应守在盛安宗会经历什么应该不难猜,千夫人的死,再加上应逐阳说的伤,应守那些年过得如何姜悬月实在不愿去想。 过往沉重得压在两人之间,让气氛一时静默。 凝固的空气一直延续到晚上,应逐阳收了公文,揉揉肩,道:“在附近找个客栈歇下吧,明日再赶路。” 她引着灵驹走到了一处客栈前,姜悬月先下了车,转身将她扶了下来,刚进门就有小二跑过来接待:“二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是,要……”姜悬月刚开口就顿住了。 他们该要几间房? 他下意识瞄了眼应逐阳,却发现她也正神色微妙地看着他,眼里隐约闪烁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光芒。 脑子里某根弦猛然绷紧,姜悬月脱口而出:“两间!” “啊?”小二迷惑地瞪着他,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仙姿玉容却一脸冷淡的女子,犹豫半晌,支吾道:“您……确定吗?” 应逐阳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当然确定!”姜悬月满脸写着正人君子。 小二看着他的眼神复杂中带着敬佩,又好像有些嫌弃,见那姑娘也没说什么,便转身拿了钥匙给两人带路到客栈二楼的上房:“二位道长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吗?若是还没用膳的话,小店这里的菜色也算是不错。” 应逐阳道:“给他来些,我就不用了。”她付了钱,转身进房。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将门外的一切隔绝,姜悬月立在走廊,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才拧着钥匙进到自己的房间。 可也只是换了地方继续发呆而已。 姜悬月定定地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突然迈开步伐反复踱步,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将理智都给烧干。 脑子慌成一团乱麻,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自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光明正大地表白,他已经有了新的身份,不必再担心什么名义上纲常伦理的问题,而且师妹苦苦找了自己这么多年,连房间都替他好好收着,她肯定是还对自己有情意,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一个又在给他泼着冷水道他眼下境地更不如从前,无名无姓就罢了,连修为都没了,师妹却已经成为了名扬天下的应掌门,他要是厚颜无耻地回应了这份情,那与吃软饭何异?还不是只会给师妹拖后腿? 想想今天刚醒来时师妹眼睛红红的样子,他心都揪到了一起。 上辈子后面的事情他还没想起来,但是就师妹的表现来看,他肯定到死都没表白,这辈子难道也还要那样吗? 他脚步一顿,耳边又响起回忆的最后他们二人在禁地深处的那个角落,应逐阳说她答应和盛万成亲的那句话。 哪怕相隔十年再想起,他仍旧压抑不住内心的妒火与愤怒,指骨隐隐作响,那几个字仿佛噬骨之蚁般啃咬着心脏,那一刻,想杀了盛万的念头达到了巅峰。 他怀里抱着应逐阳绵软的身体,却听着她说自己要另嫁他人。 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凤冠霞披地嫁做他人妇,每日与别的男人缠绵悱恻,耳鬓厮磨,温柔的表象差点就此撕破。 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他做不到自己说的那些话,他见不得她与别人成亲,见不得她的心另有所属,光是想想她与别的男子并肩而立,被人介绍为他人的妻子,他就妒忌得想发疯。 他的师妹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们凭什么碰她。 那一段回忆无比清晰地映在脑海中,好似眼前重现了那时的场景,浓黑的眼里不觉蓄起风暴,指尖溢出星星点点的黑气,身后的溯影伞不知何时微微颤动起来。 应逐阳十七岁前与他相处的点滴时光恍若就在昨日,十年了,师妹出落得比以前还要动人,身上没了年少时的青涩,反而多了些成熟和……妩媚。 【……】 那一夜,他做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春梦。 【……】 他想要继续向下探索,可就在这一刻,黑夜中仅存的月华星辉被明媚照人的日光驱散,让人恍然惊醒。 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呼吸久久无法平复,良久,被褥被掀开一丝缝隙,他看着身下脏污的裤子,体内的燥热怎么都挥之不去,手中仿佛仍残存着细腻如瓷的柔嫩感觉和隐隐的湿润黏着。 那个梦实在太过真实,几乎要刻在少年的脑中,如今回忆起来,竟也依旧能带起身体的火热。 姜悬月目光恍惚许久,直至敲门声响起,他猛然回神。 “客官,您的饭菜好了。”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悬月深呼一口气,默念几遍静心诀,直到身体冷静下来才前去开门。 小二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到他的桌子上,笑道:“客官您慢用。” “多谢。”姜悬月恢复了往常温润的样子,只是嗓音仍有些许沙哑。【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6. 木屋 [] 仙舟的速度果然要比马车快上不少,直接将行程时间缩短了一半多,两个人对坐在房间里桌子的两侧,一个边喝茶边批公文,一个假装捧了本书看,实则一直盯着对面的人发呆。 他那视线实在火热到令人难以忽视,但应逐阳依旧什么都没有说,任由他看个没完。 直到摞成山高的公文下去一大半,应逐阳才叹出一口气,放下笔捏了捏后颈,闭目休息了会。 姜悬月见缝插针地跟她搭话:“师妹,当上掌门以后这么累吗?看你天天都在批一堆一堆的公文。” “还好。”应逐阳道,“当年跟盛安宗一战对仙门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很多门派都需要在战后重建,宗门间的往来和以前相比多少有所变化,明风门现在也只是刚刚步入正轨没多久,要处理的事情只多不少。” 姜悬月道:“那竹铭宗那边怎么样了?我看书上说,好像重建得挺成功的。” “嗯,竹铭宗在杭州发展得不错,虽然不如以往那么强盛,但总归是顶着三宗的名头,愿意拜入其下的弟子不少,江闻笙也已经从无道门回到竹铭宗了。” “江闻笙?”姜悬月这才想起自己的便宜师弟来,“他好歹也是无道门的大弟子,郑门主舍得就这么放他走?” “不舍得也不行,人家爹都亲自发信来感谢了,想留他也留不住。” “哈哈。”姜悬月很不给面子地嘲笑道,“郑门主这也太惨了,白给人家养了十几年儿子,一身本事教了个底儿透,最后还什么都没捞到。” 应逐阳也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所以郑门主现在见到江掌门就没什么好脸色,每次不是冷着脸不理人就是要阴阳怪气一番,江掌门还不敢多说什么。” 她看向姜悬月,问道:“那你想去竹铭宗看看吗?” 姜悬月摸了摸下巴,道:“去竹铭宗……我该以什么身份去啊?” 应逐阳道:“离下次集议还有几个月时间,正好是在竹铭宗举办的,你要是想去的话,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去,安绕星先生。” “咳咳!”姜悬月猛咳两声,两只手把脸挡了个彻底,“那个名字我、我随便起的,你怎么还记得啊!” 应逐阳一手支着下颌,好笑地看着他这尴尬的模样:“都被藏经阁登记在册了,你这大名现在估计已经从明风门传到别的门派去了吧?” “……明风门现在的弟子真是太八卦了,身为前大师兄,我真的很建议严整一下。”姜悬月咬牙道。 “哈哈哈——”应逐阳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看她这么明媚开怀的笑脸,姜悬月心情也敞亮了不少,什么尴尬害羞的全抛到了脑后,油腔滑调地说:“那掌门大人,安某该作为您的什么人出席呢?” 应逐阳扬起一边细眉:“你觉得呢?” “我?”姜悬月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想想自己刚被应逐阳拖回明风门时周围人怪异的表情,还有晏鹤春找上门来时那群小弟子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嘴角一抽,道:“虽然不知外面的谣言到底传到什么离谱程度了,但不管我给自己按个什么正直高洁的名头,都会被当作你的暧昧对象吧……” “怎么?觉得吃亏了?有损你清白的名声?”应逐阳不咸不淡地问道。 姜悬月当即肃了脸色:“怎么可能?!也不看看我这传言的对象到底是谁!那可是堂堂明风门的掌门人,上四门的仙首之一,修真界的第一美人,修为强悍无匹的应掌门!吃亏?别人烧八辈子高香都求不来的福气被我给享到了,我天天晚上做梦都得笑醒。” “噗。”应逐阳没忍住,溢出一声笑,随后立刻挺直身板,支着下颌的手挡住扬起的嘴角,嗔他一眼道:“现在倒是会说这些漂亮话了,之前刚见面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是谁说的来着——好聚好散?” 说到这个,她嘴角微耷,面色沉沉地瞪着他。 姜悬月当即出了层冷汗,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他动作迅疾如电,狗腿地把椅子转眼挪到应逐阳身边,两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边轻轻揉捏着边殷勤地笑道:“是谁啊这么不知好歹?有眼无珠的东西,这么个大美人站在身前还想跑?还好聚好散,我见了掌门大人可是巴不得天天都黏在身边寸步不离的!” “切。”应逐阳白他一眼,侧过脸不去看他。 姜悬月见状脸皮厚上加厚,撒泼耍赖的本事捡了起来,比以往还见长三分:“师妹?掌门大人?大小姐?好念念~我当时脑子不好你原谅我吧~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桂花糕要不要?绿豆冰糕?鲜花饼?” “走开!”应逐阳凶狠道。 可惜再凶狠的语气,落到某个人耳中也是舒心得很,姜悬月恬不知耻道:“不走!离开师妹对我来说就像是鱼离了水,每时每刻都难以呼吸,痛苦不已,心肝肺烧得不行,上刀山下火海剖膛开腹也不过如此!” “……” 应逐阳相隔十年,再一次被他的厚颜无耻巧舌如簧震住了。 还没等她回神,就感觉揉捏着肩膀的手突然顿住,力道重得几乎让人有些痛,她立刻看向姜悬月,却见他脸色发白,额头隐隐发汗。 “你怎么了?”应逐阳登时紧张了起来。 姜悬月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声线颤抖道:“哦……没事,就是好像,到地方了。” “什么?”应逐阳一愣,身体传来些许上浮的微妙感觉。 原来是仙舟正在下落。 应逐阳抓住他的手,拧眉道:“你是在怕这落下的感觉?” “……我没怕。”姜悬月手指都在打颤,嘴上却还硬着。 应逐阳无奈地瘪嘴,顺从说:“好好好,所以你是不喜欢这落下的感觉?” “有点。”姜悬月这才承认。 见他面色不好,应逐阳也没多问,伸出双手直接将他抱在怀里:“这样会不会好些?” 姜悬月目光一呆,全部注意力这浓郁冷香和绵软的触感吸引了去,身体瞬间绷了起来。 应逐阳只感觉手下触碰的肌肉更加僵硬,她不解地皱皱眉,道:“这样也不行吗?” 正当她想放开手时,胳膊被一把抓住,怀里的人揽住她的腰,闷闷道:“不,这样感觉好多了。” 应逐阳不太相信,想侧眸看看他的表情,却被发丝遮住了视线,便疑惑问道:“真的吗?” “嗯。”姜悬月坚定地点了下头。 他靠着的地方距离胸口极近,细微的动作带起一阵清浅的酥麻,应逐阳不由轻轻哆嗦了一下,强忍住没放开手,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仙舟下落的速度虽快,但因飞得过高,落地需要些时间,随着拥抱的时间加长,屋内气氛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紧贴的上身传达着二人慢慢加快的心跳,和一点点升高的体温,姜悬月头靠在应逐阳肩膀偏下的位置,沉醉在那抹馨香的同时,快而重的心跳声亦不绝于耳。 有他的,也有她的。 分离的这段漫长岁月,他无知无觉,她却孤身度过,脑海中最熟稔的记忆被挑起,身体开始自发地怀念着对方的气息和温度—— 和过往的某段荒唐时光。 呼吸渐渐有些快了,姜悬月沉迷其中,没有发现应逐阳异常红润的面色和隐约涣散的目光,直到仙舟彻底平稳下来,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了手,嗓音少许沙哑道:“到了,走吧?” 应逐阳恍然回神,收回手,眼神闪躲道:“哦……走。” 姜悬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被应逐阳不动声色地避开,走在前面下了船。 眼前空无一物。 仙舟停在了姜悬月醒来时所在的那座山山顶,茂密的树林间仅有一处空地,原先矗立于此的木屋早已不见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姜悬月目瞪口呆,不死心地绕着山顶找了一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里仅有树木。 应逐阳在他身后看着那片空地,眉头紧锁。 那里的草地很平整,长势极好,没有丝毫被践踏压折的痕迹。 干净得连脚印都没有一个。 姜悬月从树林间走了回来,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没有屋子,也没人。” 应逐阳默了片刻,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7. 旧宅 [] 姜悬月猝不及防顿住了脚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了?”应逐阳道。 “……师妹,你当时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姜悬月牵紧了她的手问道。 应逐阳回忆了一下:“凌川他们那日突然发来简讯,说遇到了很棘手的厉鬼,我那时正好从通州兰一门回来,顺手帮他们除掉了。” 姜悬月皱起眉头,道:“我刚醒来时,也是从这条山路上下来的,可我遇到的不是这座宅邸,是一个叫关平村的地方。” “关平村?”应逐阳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说过宣州有哪个村落叫这个名字。” 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难道那个人不仅能凭空造物,还能将现实的物体伪装成另一种景象?可他为什么要费心伪装起这座宅子?” “不止如此,当时那个村子里还有些村民,不论行为还是言语,皆与常人无异。”姜悬月沉沉道,“他们可能和我一样,是被同一种方法创造出来的,至于原因,怕是现在就在里面等着我呢。” 应逐阳蓦地抓住他的手,抿紧了唇。 姜悬月一顿,复又笑了出来:“别担心,那人把我召回来肯定是想要我替他做些什么,不会让我像他们那样很快消失的。” 应逐阳点了点头,眼里的不安减少了些许,打起精神道:“这个宅子很奇怪,十几年前我们来的时候还是个充盈活人气息的地方,就算那个富商遣散了里面的妻妾,也不可能会有这么重的阴气。” 姜悬月看着眼前辉煌巍峨却又空寂死沉的建筑,打算进去仔细看看,谁知刚迈开几步,身体就忽然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步伐僵在半空中,黑沉的阴气自宅内一涌而出,似海浪般向他冲来! 未等姜悬月有所反应,耀眼的剑光便照亮了视线,三千尘剑锋锐不可当,转眼将那阴气劈作两半,化作飓风从两人身旁呼啸而过,夹杂着凄厉而森寒刺骨的尖叫。 应逐阳闪身挡在他面前,单手握住剑柄提剑而上,将阴魂尽数斩灭,可阴气却并未消散,在形状破碎后绕过她再次涌向身后的姜悬月。 姜悬月本想后退几步略开身形,但那阴气就像是有巨大的吸力一般将他反而向前拖拽了去。 眼睁睁看着阴冷的黑气融入自己身体中,他的面色登时诡异至极,背在身后的溯影似有所感,兴奋地震颤起来。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应逐阳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喊道:“姜悬月!你怎么样了?” 触碰到的体温一片寒凉,几乎冷到了心坎里,阴魂还在汹涌不断地冲进他的体内,任凭应逐阳使尽各种符咒法诀都无法阻拦。 她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墨色逐渐扩大的姜悬月,心中一惊,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站在遍地破碎尸体的荒野中,笑颜凉薄而陌生的那个人。 声线顿时有些慌了:“姜悬月!你……” “我没事。” 沉默许久的姜悬月忽然道。 墨色的双眼在抬眸的一瞬转为清明,冷意褪去,他脸上又扬起了熟悉而温柔的笑容:“我没事,师妹,别怕。” 应逐阳止住话头,直直地盯着他。 银灰眼眸里写满了不信任。 这转变来得太过突然,使得两人同时静默,身旁黑气散尽,徒留阴凉浑浊的气息不肯离去,盘桓于二人之间,夺走了少许温度。 天色有些昏暗了,黄昏寂静,描摹得面庞都隐约黯淡。 凝固的气氛不知维持了多久,姜悬月开口,语气如常道:“进去看看吧?” “……” 应逐阳缓缓垂了眸子,点了下头。 封尘多年的大门被打开,里面不复从前的莺声燕语,香衣鬓影,目之所及皆是破败的光景,木椅倒在一旁,池塘干涸见底,花草萎靡枯黄。 活像遭了灾。 两人从正门进去后一路顺着宅内走廊绕了一圈,将每个屋子都查探了一遍,走到一半,应逐阳道:“刚才那些阴魂,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些女人吗?” 姜悬月静了须臾,道:“是她们,但又不止她们。” “还有谁?” “很多,男人,女人,孩子,都有。” 应逐阳面色沉沉:“背后之人,死有余辜。” 他们从前门走到后院,一直走到了当初宅鬼聚集的源头,那片荷塘干枯后露出下方凹凸不平的泥地,一个深深的坑洞坦然显露。 “这个坑……咱们之前除祟的时候应该没有吧?不然池水也不会那么平静。”姜悬月道。 “可能吧,也可能是先前就有,但被人往里填了东西也不一定。”应逐阳直接跳到那片干裂的泥地上,走到坑洞边,往里面看了一眼,“除祟之后我就没再来过这里,坑里的阴气怎么这么重?邪祟都被除掉这么多年了,应该早就散干净了才对。” “估计和刚才突然出现的阴魂一样,都是被人故意圈在这里,等我送上门来的。”姜悬月悠然道。 应逐阳转头看他一眼:“被一大团阴气窜到身体里,你倒是接受得快。” “不接受能怎么办呢?”姜悬月无奈地摊摊手,“我试了一下,赶不出去,就像是跟我融为一体了似的。” 应逐阳道:“你问问他们怎么回事。” “啊?”姜悬月愣住。 “啊什么?问他们死前发生了什么啊,你以前的拿手本事之一,现在不会了?” 姜悬月嘴角抽了抽:“我以前还有这本事……?” 应逐阳挑眉:“你本事可多着呢,鬼月仙。” 姜悬月猛得一个激灵:“这么尴尬的名号就不要再提了吧!你……你给我些时间,我跟这群阴魂熟悉一下。” 应逐阳依言住了嘴,转身继续观摩着坑洞。 姜悬月平心静气,循着直觉将自己的灵识与体内阴魂牵上联系,一下接受了太多外来的存在,他脑中杂乱纷繁,竟是比白日喧嚣的街道还要吵闹。 阴魂凶残地冲撞着他的魂魄,让人痛苦又烦躁,他强忍着脾气,耐着性子仔细分辨出几个耳熟的声音,单独与她们搭上了话:“几位,请问是之前住在这里的夫人吗?” 阴魂神志模糊,却在听到他的询问后停下了行动,难以辨别地点了点头。 感知到她们的应答,姜悬月又问道:“你们为何而死?是有人害的你们吗?” 点头的动作更清晰了些,隐隐带着愤怒和不甘。 看来这些阴魂残存的意识只够她们做出简单的点头摇头举动了。 “杀你们的人,是男人吗?” 阴魂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是不止男人,还有女人?” 点头的幅度加大。 姜悬月凝眉,又抛出了几个问题,但后面的问题对于她们来说实在难以回答,只得转向其他阴魂。 身后的人默立许久,应逐阳忧心地走到他身旁,伸手探察他手腕的脉搏。 还在跳动。 和以前不一样。 她敛眸收了手,自刚才起便紊乱急促的心跳终于安稳了些。 不能再失去他了。 木梧意拿着伞来找她的那天,耳边的嗡鸣至今仍鲜明无比地印刻在脑中,成为午夜梦回间最腐心噬骨的噩梦。 她背着那把伞找了七年,直到放纵了自己最后一次任性,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布阵画符,招魂索魄,试图找出他存在于世间的最后一点踪迹。 一次便知晓结果的事情,她反复尝试了两次,三次,四次……整整三年,杳无音信。 书房堆满了与魂魄记载有关的古籍,阵图画了一个又一个,手掌鲜血淋漓,痛意却无法澄清她说给自己的谎言。 那般孤苦的日子,她不想再度过了。 只要他还能像这样对她笑,与她说话,那不管怎样都是好的,哪怕和从前一样冰冷又陌生。 阴魂渐渐稳定下来,姜悬月耗费了大量心神,总算平息了他们的躁动。 阴气顺着四肢百骸流向全身,冷气森然的同时又似乎浸润了骨骼,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 可询问却没有丝毫进展。 因为那些阴魂都是残损的。 不是七窍被封,就是五感缺失,问了一圈下来,居然只有那些曾经居住于此的女子提供的消息最多,反应也最激烈。 “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8. 醉酒 [] 姜悬月前去开了门,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了屋,放在桌子上摆好。 “客官您慢用,有事再招呼我。” “多谢。”姜悬月笑道。 房门再次被关上,姜悬月坐回桌边,把饭盘上其中一双筷子递给应逐阳:“吃一点。” 应逐阳头侧向窗外:“不想吃,没胃口。” “为什么这些年要一直辟谷?就算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啊。”姜悬月眉头微皱。 应逐阳道:“那年开始辟谷之后,又是养伤又是参战,根本没心思吃饭,就干脆维持到现在了。” “那现在有时间也有心思了,来吃点。”姜悬月很是坚持地把筷子递到她眼前。 应逐阳扭头,面色不佳:“吃不下。” 姜悬月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有。”应逐阳立刻反驳。 “那就吃。” “……”应逐阳恹恹地看他一眼,像是奔赴刑场一般艰难地拿起筷子,加了片青菜放进嘴里。 脸色看起来像是在吃毒药一样。 “至于吗?”姜悬月无奈道,随后自己也夹了口菜吃下去,“挺好吃的啊,你怎么这个表情?” 应逐阳吃完那一筷子之后迅速放下了筷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想吃的时候吃什么都会是这个表情。” 姜悬月见怎么都劝不动她,干脆接着刚才的事情说道:“把我召回来的那个人不简单,能知道你的行踪,还相信你一定能认出我,然后掐准我醒来的时间将我带到镇上,算计得有够精准,但凡差一刻我们都遇不到。” “嗯。”应逐阳沉思片刻,道:“但他到底是从哪里找到你的魂魄的?你的记忆中断在盛安宗那段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对面人突然静默下来。 应逐阳抬眸看向他,声音微微带着些哑:“这些,是不是和你突破禁地封印的事情有关?” 空气沉静,许久没有言语。 “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吗?” 姜悬月垂首,放下了筷子:“是。” 他的视线凝在仍旧冒着热气的青菜上,低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这具身体里现在装着的应该是当初被留在禁地的一半魂魄。”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应逐阳还是猝然瞪大了双眼:“你的一半魂魄?” “很早之前我就发现自己对于魂魄的掌控和感知能力要比常人强出许多,裂魂或纵魂,这种事对我来说不过轻而易举,那天在禁地,我就是祭出自己的半身魂魄,强行突破封印跑了出去。” “不过那魂魄之后便留在了禁地,我醒来时身上带着的那个信封,大概就是我原身发现那一半魂魄不见了,才想写来提醒我去调查下怎么回事。” 他淡然地说着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应逐阳一字一句地听着,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她呆了半晌,缓缓道:“裂魂……很疼吗?” 姜悬月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想起那两次裂魂经历,不免再次牙酸起来。 他正想像从前那般打个哈哈混过去,可在看见应逐阳脸上那足以称得上是“心疼”的神色时,顿时转了脸色,扮出一副虚弱的样子道:“是啊,可疼了呢,需要师妹安慰才好。” “……” 应逐阳沉默许久,姜悬月本以为又会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挨个白眼和一顿冷嘲热讽,可应逐阳却突然走了过来,俯身紧紧抱住了他。 “?!” 姜悬月顿时绷紧了身体,小心又颤抖地问道:“师、师妹?” “怎么了?”应逐阳淡淡道。 ? 怎么了? 这话应该由他来问吧? 姜悬月瞳孔震颤,脑子卡壳地转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叛逆又矜傲的师妹变得这么……主动? 看他不说话,应逐阳又道:“不是说让我安慰你吗?” 姜悬月继续安静的沉默,心道他那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是在轻浮地调笑吧?为什么现在他反倒有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 偷鸡不成蚀把米,刚才开口时说得有多轻巧,现下他脸就有多热。 心念电转间,他闪过无数想法,最后在到底是僵硬地接受这个拥抱还是顺从地用力抱上去之间选择了后者。 面皮被毫不犹豫地舍弃,他双臂一展,把美人拉到腿上用力抱住,将便宜占了个彻底。 应逐阳下意识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愣神一瞬后便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抱着。 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跨越十年时光,再次在相触间传达着爱慕的心意,曾冰冷沉寂的心跳被熨帖得暖热,蒸腾出幸福的笑意。 这一刻似乎已被期许多时,空气中满溢着年少慕艾和失而复得的欣喜,谁也没有开口打破静谧的气氛。 可相依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月照当头,微凉的夜风从窗口跃入,拂过被弃置在一旁的饭菜,带走些许热气,巡街的打更人敲响锣声,宣告着子夜的到来。 应逐阳抬起头,轻声道:“很晚了,要休息吗?” 姜悬月吻了吻她的发顶:“困了吗?” “还好,可你今天出了这种事……”应逐阳神色隐隐担忧。 “不碍事,我没什么感觉。”姜悬月轻笑。 应逐阳只得点头:“明天再去那宅子吗?” 姜悬月道:“去也行,但我觉得应该再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情况是查得差不多了,但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应逐阳皱眉道,“我们出明风门的事情肯定早就传出去了,不管是利用你的那个人,还是那对男女,估计都能猜到是来了这里,我们这一趟在路上慢了些,他们会不会在我们之前就来过?” 姜悬月凝了脸色:“所以,那对男女可能已经发现了阵眼尸体被搬空。” 那他们现在是否还在这附近,又会不会再把那个坑洞填满? 应逐阳揉了揉眉心,道:“那些阴魂和尸体应当是一起被圈禁在那里的,利用你的那人能搬走尸体而不放出阴魂,说不定也是个修邪道的,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搬走尸体的?” 问题太多,线索又太少。 姜悬月叹了口气:“他们就是要填坑也不会这么快就动手,等明天去给那个坑下个禁制好了,万一有人靠近,我们也感知得到。” “也行。”应逐阳道,“之后再去禁地看看,说不定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姜悬月应下后,觉得有点口渴,上身微侧了下想给自己倒杯茶,可刚一转身,便知不妙。 刚才沉浸在温馨的气氛中没反应过来,眼下回了神,香喷喷的师妹就坐在自己怀里,腿上的绵软触感一直酥麻到骨头,他好像……有些气血翻涌了。 感受到他僵硬的身躯,应逐阳疑惑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看过来的眼眸闪烁着单纯懵懂的光辉,让心怀不轨的人更加血脉偾张。 姜悬月清咳两声,微不可察地绷着腿,遮掩道:“没、没什么,有点口渴而已。” 说完,他立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灌进嘴里,意图浇灭体内燃起来的火势,可茶水入了嘴,竟是苦辣的。 他惊得转过头一看——他倒的是跟饭盘一起端来的,店家赠送的酒壶里的酒水。 姜悬月:“……” 应逐阳看着他的动作也有些懵:“你倒酒干嘛?” 没有回应。 酒劲似乎发挥得很快,喝下去不过片刻,眼前人的脸就逐渐变红,眼神也慢慢迷离。 应逐阳见状,不可思议道:“你酒量怎么变得这么差了?”喝一口就醉? 身下的躯体一点点升温,姜悬月像是不会说话了一般,只知道盯着她看,目光比烈酒还要火辣上几分。 应逐阳被他这视线看得身体发寒,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当即起了身想把他扶到床上安心睡觉,可腿刚站起来就被他再次拽着胳膊拉了回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9. 重逢 []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禁地,原先威严的宫宇楼阁已和荒野融为一体,破败不堪。 仙舟落在距离封印不远处的旷野上,应逐阳走在前,放出灵识查探了一下情况。 “有什么异状吗?”姜悬月问道。 应逐阳摇摇头:“没有,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的气息,走吧,去封印边上看看。” 姜悬月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人看守这里吗?” “有结界,仙门首领持令牌可以进入。” “所以那人地位还不低。”姜悬月道,“可他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呢?” 应逐阳走到深坑边向下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哪个粗心大意的仙首不小心被他偷走了令牌,之后又被放了回去,又或者是他不是一个人,而是跟别人合作的。” 姜悬月烦闷地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要下去吗?” 应逐阳不答。 这里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要查线索,估计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 “你觉得他会是用什么方法取出你的魂魄的?”应逐阳问。 姜悬月想了想:“我那半身是被困在封印边缘的,差不多就是这片屏障附近。”他指了指坑洞上方看不见的封印,“如果不是很靠下的话,其实不用下去也能取出来。” 应逐阳:“但如果他不止一个人的话,那可能就是和搭伙下去的。” 姜悬月道:“那不然我下去看看?” “我下去也可以,不过现在封印已经被修复,下面没法再御剑上来。”应逐阳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绳索递给他,“这个很结实,你拽着这一头,我用绳子下去。” 姜悬月识时务道:“还是我下去吧,你修为比我强,在上面万一遇到什么事也能对付了,要是我出事了你可能得一辈子被困在下面。” 应逐阳也没客气,抓住绳子一头:“那你下去吧,我在上面等你。” 在反复确认了绳子被紧绑在腰间不会松开之后,姜悬月一点点被放了下去,应逐阳站在上方看着他慢慢没入黑暗之中,面色忧心忡忡。 绳子的长度足够让他接触到坑洞底部,当年神气十足凶悍非常的混沌如今变成了一团黑气,朦朦胧胧地在洞底飘来飘去,连有人来了都没发觉。 姜悬月平稳地落到地上,点了火折子后在下面转了一圈,把各种看起来很可疑的边边角角摸了个遍,随后拽了拽绳子,攀了上去。 “怎么样?” “可以确定那人是从屏障附近取的魂魄,下面几乎没什么我的气息,都在上面。” “唉,”应逐阳愁道,“怎么偏偏还是这种棘手的情况?” 姜悬月小心地觑着她的脸色:“师妹,你是不是最近很累啊?” 应逐阳语气淡然道:“没有,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而且出门在外,处理公务难免有些不便,不打紧。” 姜悬月道:“反正事情现在也查不出什么,要不先回去休息会?” “回去了也没法休息,我已经通知了别的门派邪阵事情,今年夏季的议会可能要提前了。” “在明风门办吗?可明风门不久前刚办过会武宴,现在办议会的话其他仙门会不会有怨言?” “情况特殊,不是以前那种炫耀吹嘘的场合,那些仙首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应逐阳再次探了一圈四周的景象,确定无异后转身往仙舟走,疲惫道:“这次的议会不仅要搞清别的门派管辖的区域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还要问清谁的令牌有过丢失,最近哪些地方邪祟出现得频繁,凶魂杀人事件增多,混沌禁地这些年有什么异常,还有……” “师妹,你真的需要休息了。”姜悬月握住她的手紧张道。 “……” 姜悬月将她牵回屋子,不由分说地摁到了床上:“公文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这些事情将来肯定凶险万分,你要是不养好精神还怎么对付他们?” 应逐阳没有反抗,任由他为自己盖好被子。 眼眸微阖,在睡着之前她说:“我们得先去一趟竹铭宗,原本定的议会是在竹铭宗举办的,我需要和江宗主商量一下交接事宜。” “好好好,都听你的,快睡吧。” 姜悬月替她掖好被子,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她的睡颜。 连日的奔波和在外时断时续地处理公务让应逐阳身心俱疲,躺下后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照理说,身体这么疲惫,她应该会一觉安稳地睡上很久,可不知是不是受到昨晚姜悬月那副神情的影响,她竟在梦中重回十四年前她和姜悬月分别后重逢的场景。 —— 深秋夜凉,寒露浓重,自应逐阳到沧浪总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湿热的夏季褪去,秋色汹涌来袭。 在仙丹灵药的帮助下,身上的伤口虽然偶尔还会因寒凉多变的天气隐隐作痛,但已无伤大雅,应逐阳开始私下联系其他仙门,试图说服他们结盟以对抗盛安宗。 最初的游说并不顺利,毕竟一个惨遭覆灭的宗门后代,任谁都不太愿意待见,只当她是被复仇的怒火蒙了心,要拉其他人一起陪葬罢了。 她从饶州附近的小门派说起,在沧浪宗的扶持和自身努力下,勉强说服了几个规模不大,且多年来遭受盛安宗欺压的仙门加入联盟。 这一路上晏鹤春每日都伴在她身旁,以他的身份表明沧浪宗的立场,这一点对于在饶州的门派来说很是有用,起码让她没有在最开始就被拒之门外。 晏鹤春对她的热情和关照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她很动容,但又想躲避。 早已被另一份情意盛满的心,无法留出多余的空隙给他人。 她有试过说服他放弃对自己的追求,可晏鹤春的答案每一次都一样:“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不干扰你的生活,但请允许我帮你。” 他这犟驴一样的脾气应逐阳早就从方方面面看出来了,多次尝试无果后,她干脆随他去了。 姜悬月自分别后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他们从没分别过这么长的时间,这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曾偷偷联系过竹铭宗的江宗主,只得到了姜悬月现在在东都探查情报的消息,其他的一无所知。 也许等正式开战后就会相见了吧,应逐阳想。 分离第一年的除夕,应逐阳婉拒了晏鹤春的陪伴,独自回到残破不堪的明风门。 明风门的清幽树林已被尽数烧尽,曾经雅致悠然的世外桃源如今只剩一片残壁断垣和焦黑的草木。 应逐阳表情木然地越过碎瓦和积雪,回到了她最初的家。 母亲和其他真人长老的尸体都不见了,估计是被盛安宗夹带着门内财物一同收拾走了,不知道有没有残存的弟子,不过就算有,应该也早已跑得远远的。 掌门楼阁倒塌,议事堂被掀开了半个天花板,当初一起吃年夜饭的地方,如今已被厚重冰冷的雪花覆盖。 今年没有人一起过除夕,也没有年夜饭吃。 她拂开了一个还勉强立着的凳子上的雪,静静地在上面坐了一会,好像眼前翻倒的桌子上还摆着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饭菜,好像身旁陪伴她的不是无边雪景,严寒孤寂,而是忙着给她夹菜念叨她不要挑食的父母和师兄。 直到鹅毛纷雪在肩头堆起薄薄的一小层,她才终于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山脚下的凡俗人家在放烟花炮竹,脆响的声音越过空寂的林子传入耳中,总算为这片废墟添了些烟火气。 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夜空,缤纷光芒盖过月色和星辰,扑洒在拂灵山巅唯一的人身上,映出那张世间少有的绝色容颜。 可那面容上并无喜悦和期盼,正如残壁门口的断树下失去了携手相伴的一双人影,只余一道落寞的身形。 被寒风吹打得冰凉的脸颊多了几丝温度,热烫的泪珠滚落,从下巴滴落的那一刻化作与空气同温的冷。 她抬手抹去泪痕,接着走回了自己那已经坍塌的小阁楼。 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掠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0. 礼物 [] 曾经最熟稔不过的名字如今竟变得如此涩口,沙哑地从嘴里吐出,回荡在寂静的屋内,仿佛自云端传来一般虚无缥缈。 那个人影缓缓转过了身,露出了那张让应逐阳日思夜想一年时光的面容。 没等心中升起少许欢喜,黑沉眼眸里积淀的冰冷和陌生,就像是利刃般狠狠刺入胸膛。 应逐阳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确定地重复了一次:“姜悬月……?是你吗?”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甚至在这无声无响的屋子里都有些模糊。 月光浮动,映在地面后反射出的清浅光芒照亮了脸庞一角,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在木然一瞬后,化去了眼里的坚冰。 “师妹。” 平直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个温柔似水的微笑,姜悬月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喊道。 久违的称呼入耳,应逐阳微怔,眼眶一热,咬紧了下唇。 她急切地向前迈出几步,与他拉近一些距离:“你怎么在这?还有你这……”应逐阳视线游移在他身周,慌乱又茫然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悬月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在这片昏黑的光线中,似乎有深沉的情绪翻涌。 窗外鸦声阵阵,隐约裹挟着骨肉被啃食的细微声音,不觉让人心底发寒。 干涩的喉间吞咽几下,应逐阳声线微抖:“姜悬月,你……”她顿了顿,与他四目相对,吐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是姜悬月吧?” 姜悬月沉默须臾,浅笑一声,道:“师妹,才多久没见,连师兄都不认识了?” 他向应逐阳走近,扑面而来的气息中夹杂着几丝阴寒,应逐阳下意识后撤一步。 “怎么了?”姜悬月停在她面前,轻轻问道。 “没、没什么。”应逐阳仰头看向他的目光略微闪躲,“就是,感觉你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 姜悬月唇角笑意深了些:“是吗?那师妹觉得哪里不一样?我现在就改。” “什么?” 应逐阳愣住,却见姜悬月突然抬起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指尖摩挲着面颊白皙的肌肤,带起细细的痒意。 这动作有些轻佻了。 她敏感地躲了一下,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捏住了下颌,正对着他的眼睛。 “师妹瘦了。”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梦中呓语,语气应当是怜惜的,听起来却令人隐隐发冷。 两人的距离有点过近了,应逐阳不安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放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 未等话说完,一道矫健的身影猛然破窗而入,长剑映射着月光直直刺向姜悬月的面庞! 姜悬月温柔的神色如潮汐般瞬间褪去,重新变回一片冷漠,他将黑伞一收,坚硬的伞杆不输寒铁长剑,直接打开了来势汹汹的剑锋。 歪斜的长剑偏转一瞬便被有力的手臂转了回来,晏鹤春的瞳孔在倒映出姜悬月那张脸的一刻急速收缩成一个小点,随后却更重地向他刺去。 “晏鹤春你先住手!”应逐阳提剑挡开他的攻势,又急又怒,“他是姜悬月!不是敌人!” “邪魔外道就是敌人!”晏鹤春厉声道。 “你——” 应逐阳刚想将他劝走再搞清楚情况,就看到姜悬月手中黑伞的尖端倏地刺向他的喉部! 他现在的实力如何应逐阳并不完全清楚,但她有种直觉,这一击若是击中了晏鹤春,那他绝对必死无疑。 就算她对晏鹤春并无感情,晏鹤春也是他们恩人的儿子,沧浪宗的少宗主,姜悬月这是疯了吗?! 情急之下应逐阳只得将剑锋一转,从侧面挑开黑伞的去势。 伞与剑相撞的那一刻,应逐阳逸出一声闷哼。 姜悬月这一下带了杀心,力道实在有些重,甚至于牵扯到了她心口还未好全的旧伤,应逐阳脸色蓦地变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阿阳!”晏鹤春停下攻势焦急地喊道。 姜悬月当即变了脸色,看到晏鹤春的手马上就要碰到应逐阳的袖子时,他一脚踹开晏鹤春,伸手揽住应逐阳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展开伞面从窗户跳出去,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姜悬月!!” 晏鹤春被他踹到了墙上,多亏了这些年的辛勤修炼,他竟是连血都没吐一口便冲到了窗边,两手扒着窗棂,怒吼声几乎要掀翻了这连排房屋的屋顶。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应逐阳只感觉腰上的那只手阴凉森寒,周围的景色在急速变化,迅猛的风被宽阔伞面挡住,没能侵袭身体半分。 伤口还在泛疼,她抬手擦掉唇角的血丝,有些虚弱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姜悬月面上的严寒还未消散,但依旧放轻了语气道:“安全的地方。” “……?” 应逐阳刚想再些问什么,就感觉他速度慢了下来,片刻后,他们停在了一处高高的楼阁前。 这里空旷无人,但姜悬月估计是懒得从正门走进去,足下一点便直接带她上了最高的那层楼。 顶层楼阁并不算宽阔,两个雅致干净的小房间并排而立,姜悬月走进其中一间,将她放到了里面的床上。 “这是哪?”应逐阳觉得自己似乎从见到他起就一直在问问题,但是又好像哪一个都没被回答。 姜悬月到了这里之后,总算再次露出些许笑意,他像以往每一次那样细心地半跪下来为她脱靴,把她的双腿放到床上摆正,又展开被子为她盖好。 应逐阳不明所以,但又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她推了推姜悬月的胸膛,道:“你这是干什么?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吗?” “你受伤了,需要休息。”姜悬月认真地对她说。 “哈?” 应逐阳正云里雾里的时候,姜悬月突然做出了一个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动作。 他抓住了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柔嫩的掌心。 应逐阳:“?!” 他的眼神,动作,都实在太过暧昧,应逐阳猛得打了个哆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姜悬月吻了一下之后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又接着将嘴唇印在她的手心,落下长久绵密的亲吻。 “你在干什么??”应逐阳颤抖又惊异地喊道。 她立刻在床上坐直了身体,想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都无法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她的反抗像是有些惹恼了姜悬月,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细密的吻顺着脱落衣袖中探出的纤细手臂一路下行。 温热唇瓣游弋在小臂中间的嫩肉上,利齿轻轻厮磨,留下的青红吻痕被湿润阴凉的舌尖反复舔舐,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蛰眼。 她手臂微微颤抖,敏感的痒意像是电流一般窜到四肢百骸,自大脑深处引出陌生的酥麻感,让她不适而难耐。 “够了……姜悬月……你疯了!” 应逐阳被激起了一身的疙瘩,因这诡异的一切无法控制地感到害怕,她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肩头,更用力地推拒着他。 姜悬月享受般微阖的双眼慢慢睁开,他并未生气,嘴角的笑意反而加深,上身渐渐逼近应逐阳。 她不甚自然地偏过脸,只感觉到姜悬月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头,伏在她耳边说道: “师妹,我好想你。” 这句话浸透了委屈和眷恋,让退到床头的应逐阳愣了一下。 ……自见面到现在他的表现都太过怪异了些,也许那日在他们分离后,他遇到了什么很麻烦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应逐阳不觉放松了身体,不再抗拒他的靠近:“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是……修了什么邪魔外道吗?” 姜悬月的身躯冰冷而沉重,他一手握着应逐阳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软腰肢,满足地闭上了眼:“嗯,我修了邪道。” “……” 承认得这么快,还以为他是干了什么好事呢。 应逐阳一时语塞,沉默良久才道:“为什么?” “遇到了点小麻烦。” 姜悬月埋在她颈窝的长发间,迷醉地深吸了一口。 应逐阳被他这放浪的动作弄得有点发颤,下意识想和他拉开距离,但最后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什么麻烦需要你做到这种地步?盛安宗的追兵追上你了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1. 巴掌 [] 应逐阳放在他背上的手一僵。 “什么……?” 紧紧拥住她的手臂一点点松了力道,姜悬月的神色似乎很清醒,又像是带着些迷茫。 他看着应逐阳隐隐苍白的脸,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的语气和眼神如此坚定,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应逐阳的脸上,瞬间浇灭了心中刚刚升腾起的幸福。 失去血色的脸蛋掩没在昏暗的光线中,应逐阳嘴唇翕动,就在一句“为什么”马上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止住了话头。 不能问。 都已经被这么明确的拒绝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这样她还要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也太难看了。 她是一宗之主的女儿,如今的掌门人,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卑微。 既然他不想和她在一起,那就随他去好了。 应逐阳渐渐冷了脸色,语气淡漠道:“这样啊,那我们就此别过好了,我走了。” 说着她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姜悬月蓦地睁大眼睛,一把将她摁了回去:“不行!你不能走!” 被他强行摁倒的应逐阳当即怒了,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走开!!”她愤怒地喊道。 姜悬月被扇得脸偏向一旁,白皙到几乎能看清血管的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个鲜明的掌印。 应逐阳心中的怒火盖过了羞恼和悲伤,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却见他眼神呆愣了须臾,突然又笑了出来。 结实的手臂再次将应逐阳拥入怀中,嘴角甜蜜的笑容就好像刚才落在脸上的不是巴掌,而是一个轻轻的吻。 正在气头上的应逐阳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顿时有点浑身发冷。 她声线微抖着问道:“你笑什么?” 姜悬月并不答话,只是抬起头亲了一下她的侧脸之后,又埋入她的颈窝。 应逐阳在他亲过来的时候躲了一下,但是被抱得太紧,没躲成。 原先令她眷恋依赖的怀抱如今每一寸肌肤的触碰都让她感到膈应难受,应逐阳两手推着他的胸膛,恶声恶气地喊道:“滚开!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吗?现在又贴过来是要做什么?!” 她挣扎的力道不小,可姜悬月却纹丝不动地抱着她,听到这话之后,满眼委屈地看着她说:“我没有不想和师妹在一起。” “哈?”应逐阳被他搞得有点懵,“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些。” 姜悬月抿着嘴,显然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 应逐阳冷冷地看了他一会,翻过身就要下床:“不愿意说就算了,别碰我,我出去还要和别人成亲呢。” “不行!!” 姜悬月登时慌了:“我说!我说!” 应逐阳停了动作,静静地望着他。 姜悬月脸上写满了纠结,嘴唇嗫嚅几下,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我没办法和师妹在一起了,因为我现在……” 他眼睛隐约带了些水汽,湿漉漉地看向应逐阳:“我现在,已经不算活着了。” “我是个怪物。” 突如其来的尖锐杀意猛得惊醒神智,应逐阳猝然睁开双眼! “轰——!!” 宽广的仙舟自下方被炸开一个口子,船身在剧烈的气流冲击下侧歪倾斜,应逐阳方且召出三千尘,腰上便多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眼前骤然一黑,弧形伞面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木屑残渣和炙热的飓风,应逐阳下意识抬臂攀住身旁人的肩膀,扭头顺着紧贴身侧的温度看去,姜悬月正撑着伞带她浮在半空。 她没有多问,踩在剑上便朝爆炸来源俯冲而去,一个全身都被黑雾包裹的人正毫无依凭地浮在仙舟下方,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和动作,但应逐阳明显感觉到他在抬头看着自己。 这时候不管问什么都大概率不会得到回答,应逐阳冷着脸,剑势如排山倒海向他刺去,准备等拿下他之后再细细审问。 她本以为那黑雾人影会亮出武器和她过几招,这样他也能从他的招式中看出点苗头,谁知那人居然不躲不闪,直直得被剑意穿透胸膛。 应逐阳见状微讶,但也没有停下出招的动作,紧随剑气之后来到他身前,就在他们仅有几寸之隔的时候,黑雾人影骤然爆了开来! 他没有血液甚至骨肉,四散的物体似浓雾也似黑墨,应逐阳眯了眯眼,身周灵力凝成透明的盾,直接将那些浓稠的物质隔离开。 三千尘雪亮的剑锋穿透迷雾,没有沾染半分污浊,但应逐阳感觉到剑尖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阻力。 黑影散尽,随风而逝,遗留在三千尘尖端的只有一件单薄的月白色外衣。 衣服面料很精细,上面绣着流云飞鹤的图案,水袖宽广飘渺,看起来仙气十足,只是这件精美的衣服在心口上有一处破损,像是被什么利器所致,周围沾染了些许深红的血迹,看凝固程度,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 应逐阳冷眼看着这件衣服,面色阴沉得能结冰。 这是延州上清门的校服。 姜悬月举着伞悠悠落到她身旁,厚着脸皮在剑上占了个位置问道:“这衣服有点眼熟啊。” “上清门的校服。”应逐阳语气不佳。 “上清门?”姜悬月凭借稀薄的记忆想了想,“上清门好像是在东都西北方向吧?咱们都到许州了,离这里好长一段距离呢。” 应逐阳把衣服取了下来仔细观察一番,道:“所以来者是故意引我们去上清门的。” “会不会是想故意挑起明风门和上清门的矛盾?” “可能性不大。”应逐阳淡淡道,“除非幕后主使蠢得很,以为用这么显而易见的陷阱就能让我和时无悔出现误会。” 姜悬月怔了下:“时无悔?” 好熟悉的名字……哦对,之前在盛安宗修学的时候好像见过来着。 “她都当上掌门了?”跳过十年人间生活的姜悬月莫名有种时空穿梭一般的感觉。 “嗯,她爹在当年那场战役里被盛凝杀了,她就直接上位了。” 姜悬月很人道地在心里为这位逝者点了根蜡。 应逐阳转过身看他,正想商量一下之后出行的问题,就突然愣住了。 “你脸怎么了?”她愕然道。 姜悬月左脸上明晃晃印着一枚巴掌印,隐约还能看出手掌的轮廓。 看起来用劲不小。 姜悬月摸了摸脸,迷茫一瞬后委委屈屈地看着她:“我刚才看你好像做噩梦了,睡得不太安稳,想给你掖被子来着,谁知道刚靠近就被你扇了一巴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2. 弑父 [] 延州地处偏西北部,上清门建于延州北周山,山体高大巍峨,远远望去,立于山巅的上清门层云叠嶂,难窥其形。 应逐阳带着姜悬月直接落到了上清门的大门口,从剑上落下后,将三千尘收回鞘中。 姜悬月看着眼前防备森严的结界和门口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弟子,伏在应逐阳耳边紧张道:“咱们是不是得先等他们通报一下,然后再……” 应逐阳不多话,对结界和那两个弟子视若无物,一脚踢开了紧闭的大门。 姜悬月:“……” 看着弟子默然垂首的模样,姜悬月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的是一条多么粗壮的大腿。 他赶紧跟上应逐阳的步伐,狐假虎威地走在身后,像是逛花园一般左看右看。 上清门位于北周山之巅,门内建筑整体偏雄伟宽广,雕梁画栋,昂霄耸壑,又被叫做云宫,顾名思义,整个宗门由外而内都被重云包裹,这种云类似于明风门的树林,看着没什么奇特的,但走着走着就容易迷了路。 身旁的风景超过五米男女不分,超过十米人畜难辨,姜悬月眯着眼眺望前方的景象,问道:“师妹,咱们就这么直接踹开门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换个客气一点的方式?” “客气?对时无悔?”应逐阳不明所以地嗤笑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口。 姜悬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她做过什么吗?” 应逐阳神色凝了下:“没什么,等之后再和你说。” “为什么要……” “晚上好,二位。” 一道平和悦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姜悬月抬头看去,一名穿着月白长衫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 时无悔的模样和十年前相比变化不是很大,只是周身的气质看起来成熟了一些,眼底似乎沉淀了些岁月的痕迹。 她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眸色比常人浓重些,像是两颗圆润的黑曜石,水亮清透,两只手负在身后,如瀑青丝被一柄白玉长簪挽起,两股弯弯的环状发髻垂在脸颊两侧,比起以前来看,少了几分算计的锋芒,但那深沉的目光依旧给人一种看透灵魂的感觉。 时无悔向他们走进几步,和煦地笑了笑说:“应掌门,今天怎么有兴致到我这做客了?还带了你这位……” 时无悔顿了下,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她身边的姜悬月。 “客卿。” 应逐阳淡声道。 时无悔坦然接受:“哦——安客卿,久仰久仰。” 姜悬月假笑回应。 听她这抑扬顿挫的语调,估计“久仰”的不是什么赞誉美名。 时无悔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有什么话到堂内说吧?” 应逐阳与她并肩而行走在前面,姜悬月跟在身后,尽量不引起时无悔太多关注。 虽然他对时无悔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当年她那精明的眼神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以她的聪明,难保不会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姜悬月一边观赏着四周的风景,一边时不时偷瞄一眼师妹的背影,表情坦率又惬意。 与此同时,跟应逐阳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仙门近况的时无悔也在暗自端详着姜悬月。 最近明风门掌门拖了个陌生男子回去的事情可是传得沸沸扬扬,鉴于应逐阳其人相貌和实力都实在太过突出,修真界各门各派可没少对这位“陌生男子”的身份做出猜测。 她打探来的消息也不是很多,最值得注意的也就是这位男子的名字叫做“安绕星”,是应逐阳出门除祟的时候在俗世界遇到的,以及沧浪宗的晏鹤春去了一趟明风门之后回来又摔又打,嘴里“垃圾”“杂种”的骂个不停。 时无悔对他们过去的恩怨并不了解,只当是晏鹤春在嫉妒发疯,毕竟他追了应逐阳十多年都没什么苗头,结果应逐阳反手带了个不认识的男人回去,听说关系看起来好像还挺亲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应逐阳这活佛今天突然闯上门来,但也总算让她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安先生的面孔。 这个人,和十多年前那个姜悬月也太像了。 时无悔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 极其相似的相貌,身形,气质不提,刚才他看到她时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还有身处仙门时悠哉游哉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一直生活在俗世界的人会有的表现。 这个人对于修真界很熟悉。 或者说,他以前起码是接触过修真界的。 时无悔侧眸看了一眼面色淡漠的应逐阳,她正步伐从容地走在自己身边,对身后时不时投来的火热目光视而不见,表情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以时无悔对应逐阳的了解,她以前和姜悬月绝对有什么猫腻,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不简单,但她也不是什么没有警惕心的人,与此相反,她很聪明,还很敏感,时无悔能看出来的东西,她不信应逐阳看不出来。 那她为什么会一直把这个人带在身边?还抛下宗门里的公务带他在外面东奔西跑,这太不像应逐阳会做出的事了。 时无悔散发出细微的灵识感知了一下姜悬月的气息。 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甚至可以说,对劲过头了。 完全就是一个毫无灵力或者邪气的凡人,连修炼的天赋都没有。 那应逐阳带着这么一个凡人又是跑遍宣州,又是去到东都,到底想做什么? 时无悔在带领他们去会客堂的路上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临近大门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可能性不大但又非常能够解释现状的想法: 应逐阳她……不会是把这个人当成姜悬月的替身,即使有可能被算计也坚持要把他养在身边吧? 时无悔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脚下蓦地一绊,差点摔倒在地上。 应逐阳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时无悔迅速整理好表情,拍了拍衣服说:“没什么,一个没注意,踩到石头了。” 应逐阳低头看了看平坦的草地:“……” “咳咳!”时无悔大声咳嗽几下,将她的目光吸引回来,推开大门说:“请进吧应掌门,有什么事情进去说。” 应逐阳点点头,先行走了进去。 跟在她身后的姜悬月对时无悔客气一笑,在她满是复杂和探究的目光中步入了大堂。 “这件衣服你知道是谁的吗?”应逐阳刚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她从乾坤袖里拿出黑雾人影遗留下来的单薄校服,举到时无悔面前。 时无悔面色一凝,走上前去接了过来。 她将校服里里外外观察了一遍,摇了摇头说:“上面没有我门下人的气息。” 应逐阳拧眉:“那上清门最近有丢失校服或者弟子失踪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时无悔很快答道,“门内近几年都没有失踪的事情发生,我们的校服也都是根据需求定制的,每一件的出入都登记在库,上面有上清门专门缝制的咒术,如果有丢失,内门弟子早就通知我了。” “可这布料还有上面的咒术,显然就是你上清门的。”应逐阳直视着她的双眼说。 “……”时无悔抿了抿唇,“你们在哪里捡到这件衣服的?” “我们返回的路上有人偷袭,但是看不清长相,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偷袭的人竟然没有实体,被我刺破后只留下了这衣服。” 时无悔目光沉沉,语气冷了下来:“这算计人的手段也太低劣了。” “但胜在好用,至少把我们带到了你这里。”应逐阳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随意。 时无悔对上她的目光,问道:“你打算如何?” 应逐阳定定地看着她,从座位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时无悔,你当真不知道这上面的血是谁的吗?” 时无悔面色微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应逐阳凝视着她黑沉的眼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3. 夜谈 [] 屋内烛火明亮,姜悬月和应逐阳坐在圆桌的两侧,边品茶边聊着白天发生的事。 “当年时无悔约我夜谈,路上被盛万叫住了,盛万让她劝我想开点接受他的示好,同时也说了会把你带到禁地的事情,时无悔不仅接受了,还特意把我引得远了些,免得干扰到他。” 应逐阳说起这件陈年往事的时候面上依旧带着些不快,姜悬月坐在她对面,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问道:“这些是时无悔后来跟你说的吗?” “是,当年我游说宗门结盟的时候,上清门由于离得比较远,受盛安宗挟制,不方便出手,等到战役后期的时候才和我们联系上,我就和她见了一面,她跟我说了这些。” “她主动和你说的吗?”姜悬月不太相信她会主动承认这件事。 应逐阳喝茶的动作没停,淡淡道:“不算是,我问出来的。” “师妹,不会是你用了什么比较强硬的手段逼问出来的吧?”姜悬月调侃道。 他本是随口说笑一句,谁知说完这句话后,应逐阳竟顿了下,眼神飘忽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真是逼问出来的了。 “那今天她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上清门的事情比较复杂,”应逐阳抿了抿唇,似乎是在考虑从哪说起,“上清门的老掌门是个子嗣观念很重的人,但又同样很重面子,他的原配夫人只生下了时无悔一个女儿,之后便一直无所出,老掌门为了要个儿子,私下里找了别的女人,这才有了一个儿子,叫时无言。” 姜悬月摸摸下巴:“我好像没听说过时无言这个名字。” “老掌门的原配夫人是兰一门一个真人的女儿,很受宠爱,性子比较高傲,老掌门担心两宗关系问题没敢透露这个私生子的事情,只是一直偷摸在外面养着,准备等以后找机会传位给他。” “那时无悔怎么发现的?” “在和盛安宗一战时,老掌门的夫人去世,他趁机把时无言接到了宗门里,对外宣称这是新收的弟子,但是他对时无言的偏袒显然过了头,时无悔用了些手段,很快就查出来这是她爹在外面养的私生子,她知道老掌门自小就不怎么喜欢她,一直想要个儿子,时无言出现后她甚至怀疑当年她母亲的死应该也是和老掌门有关,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刺激她一怒之下杀了她爹,自己当了掌门。” “……” 姜悬月嘴角抽了抽:“时无悔还真是……说一不二啊,这么干脆利落,那时无言现在怎么样了?” “对外宣称是死在了战场上,但实际怎么样就是时无悔自己的家事了,我无权过问。” 姜悬月垂首看着桌子旁徐徐燃烧的烛火,道:“她这么谨慎的人,今天居然一点也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弑父的事实,真让人意外。” 应逐阳道:“当初时无言在战场上的表现很亮眼,知名度还算高,而时无悔因为头脑聪明,手段也狠辣,前几年都是卧底在盛安宗给我们传情报,后期上了战场大多时间也都是后方当军师为我们出谋划策,在外的名声渐渐被她弟弟压了一头,老掌门好像因为这个更着急传位给时无言了。” “那她爹这人品还真是……” 想到老掌门已逝,姜悬月觉得这么妄议长辈也不太好,便住了嘴,改口道:“那照这么来看,时无悔杀了老掌门之后为了守住这个的秘密应该会在仙陵往死里下禁制,这种情况下那个黑雾人还能拿到她父亲的衣服而没让她发觉,也实在是高手。” “他将我们引到这边来,估计和凶阵离不开关系,难道他就是把你召回来的那个人吗?” 应逐阳神色肃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人有着超出你和时无悔的实力,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正道人物,还知道我的半身灵魂被拘在禁地,能够随意出入宗门结界,”姜悬月越说眉头皱得越紧,“这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他的问题一时半会我们也查不出苗头,现在我更在意的是时无悔会怎么做。”应逐阳说。 姜悬月顺着她的话想了一下:“时无悔说她要去仙陵看看情况,我记得以前竹铭宗和明风门的仙陵都是被建在后山内部的,上清门也是这样吗?” “不知道。”应逐阳摇头,“上清门的仙陵建在何处,一直都是保密的。” 姜悬月听到她这话,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云宫山顶最北部的掌门阁。 时无悔持着一柄烛台,在黑暗空旷的楼阁中缓步前行,直至走到一处高墙前。 墙上挂着一排笔走龙蛇的道家法语,几栋宽宽的书架立于前方,时无悔眸色幽暗地盯着上面的书画,伸出一只手,在墙上拍了几下。 “轰隆隆——” 厚重的墙身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密道,陡峭的台阶旋转而下,一直通往密道最深处的地方。 密道出现后,时无悔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向后微侧了下头,淡声道:“出来。” 她此时的声音与白日的温婉轻柔相比显得冷厉而无情,随着这两个字落下,寂静的屋子里蓦地出现一个高挑人影。 那个人影站在时无悔身后,看起来像个少年人,身形比她高大些许,肩膀也更宽厚,他无声立在原地,似是在等候指令。 “那件衣服,是你拿的?” 时无悔冷眼瞧着他。 少年摇摇头,安静地否认。 时无悔凝神观察了他一会,确定他没有在反抗自己的意志后,转头看向密道,先行走了下去。 “跟上,今天你也下来。” 少年不管她有没有看到,轻轻点了点头,跟上她的步伐。 随着密道不断下行,空气逐渐变得湿冷阴凉,几乎到了让人浑身发寒的地步。 时无悔拾阶而下,神色没有丝毫改变,仿佛是对周围迅速下降的气温无知无觉一般,她手里的那一台明烛在这种温度下竟依旧摇曳不灭,照亮了前方少许道路。 她一路走到最底层,举起烛台,灵力将火光燃得如同白日艳阳,让原本阴暗的底层冷室瞬间一览无遗。 密密麻麻的棺椁在平坦的地面上排列整齐,棺木上覆着一层薄霜,模糊了铭刻其上的繁复咒术,每一具都被金黄陈旧的封条层层环绕,紧紧封印。 这里便是对外保密千年的上清门仙陵。 时无悔一步步走到最深处,那里有一具单独放置的棺椁,上面贴着比其他棺材还要多上几倍的封条,整个角落被严丝合缝的结界覆盖,内外部的气息无法流通分毫。 她的脚步停在结界前,瞳孔在火光下映出方方正正的黑木倒影,眼中的寒霜比四周快要结冰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 这里的结界禁制没有半点被破坏的痕迹,除了她自己的灵力外,也没有任何别人留下的气息。 那今天那件衣服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衣服,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具恶心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4. 出行 [] “那件衣服不是你父亲的?” 应逐阳探究地看着时无悔的双眼,试图分辨这话的真伪。 时无悔摊开手,无奈道:“真的不是,这么严肃的事情我没必要骗你啊,我昨晚亲自去仙陵看了一眼,那衣服好端端穿在我爹身上呢。” “如果只是衣服那还有办法伪造,可上面的血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人以前偷袭过老掌门?”应逐阳支着下巴猜测道。 “那他得是在我爹当上掌门之前干的了,毕竟不是谁都有本事避开那么多人的耳目成功偷袭到上四门之一的掌门人的,要真有这事,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时无悔说完之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感觉有点好笑,悠悠地笑了出来。 应逐阳倒是没她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和笑点,沉着脸开始思考起整件事情中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人先是召回了姜悬月的魂魄,引得他和应逐阳相遇,料到他们之后会回姜悬月醒来的地方寻找线索,特意放出了凶阵里的阴魂,在姜悬月抵达那处宅子时强行让阴魂进入他的体内,逼得他像上一世那样修炼邪道,在他们打算离开时又放出幼诱饵将他们引来上清门,还扯出了老掌门身死的真相。 时无悔的话虽然只能信一半,但她杀了老掌门的事实应该是千真万确的。 难道说下一个凶阵的阵眼线索正和老掌门当年身死有关? “你当年怎么杀的老掌门?”应逐阳突然问道。 时无悔一愣,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提前给他下了药,在战场上趁他不注意杀的啊,你问这个干嘛?” “具体原因等下次议会的时候我再跟你讲,带我们去你当年杀了你爹的地方看看。”应逐阳倏地站起身,当即就要往外走。 “啊??不是,你到底要干嘛啊?”时无悔懵圈地跟她一起站了起来。 应逐阳不耐烦道:“都说了以后再跟你解释,赶紧带路。” 时无悔:“……” 原本安静坐在一旁的姜悬月老老实实跟上了应逐阳的步伐,趁着路过偷瞄了一眼时无悔的表情。 他十分确定自己在她额头上看到了暴起的青筋和侧脸处明显紧咬的腮帮子。 师妹当年到底怎么逼问她的啊?居然能把时无悔这种人制成这样。 姜悬月心中好奇,但眼下显然不太适合把这句话问出来,只能转过头继续跟在应逐阳身后。 时无悔被半拖半拽着强行带到了上清门大门口,翻了个白眼自暴自弃道:“那地方在延州靠近东都的交界处,你一定要现在去的话就御剑吧,我带你去。” “你拿个仙舟出来,我们坐仙舟去。”应逐阳道。 时无悔:“坐仙舟?为什么啊?直接御剑不就行了,还快一点。” 应逐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扭头看了一眼身旁面色有些苍白的姜悬月,说:“他不喜欢御剑,坐仙舟比较好。” 听到这话的时无悔登时睁圆了眼睛,表情像是比大白天见到牛长了八条腿飞在天上还要震撼。 她张大嘴巴,缓缓吐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啊?” 应逐阳最近这段时间不会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不对,这真的是应逐阳吗?不会是被夺舍了吧?可就算是被夺舍了也该好好伪装一下啊?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时无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能够概括应逐阳眼下行为的话,脸色被憋得青绿,只得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她,又看看旁边满脸无辜的姜悬月。 这个男人当真是好深的心机啊,居然能让应逐阳为他妥协成这样。 接收到她深沉批判视线的姜悬月:“?” 见她沉默这么长时间也不说话,被她盯着的应逐阳有点烦了,催促道:“看什么,快点,别磨蹭。” 时无悔纠结半晌,干脆放弃了挣扎,决定等上了仙舟再好好和应逐阳谈谈。 她一挥袖子召出一艘仙舟,先行走了上去,应逐阳和姜悬月紧随其后,待三人站定后仙舟缓缓腾空,向东南方向飞去。 “你要是不想在外面就先去屋子里休息吧。”应逐阳对姜悬月说道。 姜悬月忍着发晕的脑袋问她:“你不进去吗?” “我……” “应掌门,”时无悔快步走过来,挤出一个笑容打断道,“我还有些宗门里的事情想和你谈谈,我们就在外面聊吧,屋子里有安神香,安客卿在里面待着会舒服些。” 应逐阳见她这么说了,便点点头道:“行,那你先进去吧,等到了我会去叫你。” 姜悬月扶着脑袋回了房间,应逐阳和时无悔站在仙舟边上,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你想和我说什么?” “……” 清风拂过面颊,带起缕缕散落的发丝,被鬓发遮住一半面容的时无悔脸色精彩纷呈,好像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应逐阳耐心地等了一会,冷漠道:“你再不说就要到地方了。” 时无悔撇了撇嘴,委婉地说道:“应掌门,虽然咱们当年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但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的。” “比如现在这一堆废话吗?” “……当然不是。”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云淡风轻地问道:“你是不是……那个,就是,想找道侣了啊?” 应逐阳难言地觑她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我们同为上四门的掌门人,关心一下对方的感情生活怎么了?”时无悔理直气壮。 “你这关心的有点多了。” “所以到底是不是?” 应逐阳揉了揉眉心,缓和了一下脸色说道:“不知道,算是吧。” 故人既然已经归来,那就没必要再次蹉跎时光了。 时无悔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震惊地扭头看向应逐阳,陡然拔高的声音响彻云霄:“你还真要找道侣啊?!” 应逐阳面无表情:“你可以喊得再大声点,最好让这两宗四门十六派的人全都听见。” 时无悔眼皮跳了跳,忙放轻了声音说:“不是,你……你不会是想和那个……那位安客卿……”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应逐阳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有宗门的事情要和我谈吗?别告诉我你把我叫住就为了问这点破事。” 时无悔默了一瞬,立刻端正脸色严肃地说:“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叫破事呢?掌门人要找道侣这种事,小到宗门内部,大及修真界各门各派的关系变动,都是很重要的好吧,作为上四门的仙首之一,你倒是重视一下自己的身份啊。” “现在又不比从前,没有强权压迫,也没必要再考虑什么势力身份的问题,我想找什么样的道侣是我的自由。”应逐阳淡然道。 听到她这话的时无悔心中可谓是百味杂陈。 在修真界里应逐阳的名声从来就没小过,她的相貌,修为,品行,以及后来参战时的战绩,和重建宗门后做出的成就,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经久不绝的谈资,而作为从小听着应逐阳各类优秀事迹长大的时无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其实一直有种掺杂着敬佩和向往,甚至隐隐嫉妒的情感。 这种情感在她后来和应逐阳在盛安宗见面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如此优秀,如此夺目,当真如同九天之上的耀阳一般高洁无暇。 那些年她们一同参战,里应外合击败了盛安宗大多兵力,积累起来的交情勉强抵消了过去的龃龉,之后重建宗门时的合作也让她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5. 城镇 [] 应逐阳和时无悔从仙舟上走下来的时候脸一个比一个臭,姜悬月跟在应逐阳身后,努力减弱存在感。 刚才他虽然没听清太多,但也大致明白师妹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在和时无悔吵架,吵得还挺激烈,时无悔好像是把他当成攀高枝的小白脸了,想劝师妹把他踹掉。 虽然早就猜到自己现在流传在外的名声好不到哪里去,但姜悬月实在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他看起来有那么废物吗? 总不能因为他长得帅就对他产生这种误解吧? 姜悬月在心中啧啧感叹,修真界如今的风气可真是令人不耻,造他的谣就罢了,居然还把师妹当成那种沉湎美色荒淫无度的人,他们要是真做过些什么他倒也认了,可他们之间清清白白,道侣该做的事情一点没做过,都这样了还要往他们身上泼脏水也太过分了。 他师妹带他回宗门怎么了?他又不是外面那些心怀不轨的脏男人,这世上就没几个人比他还要守贞洁的。 这种传言和揣度可真是恶毒。 “就那了,你自己看吧。” 姜悬月心里还没吐槽完,就听时无悔冷冷地对他们说。 哦不,是对应逐阳说,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理姜悬月。 应逐阳虽然也面色冷冰冰的,但还是客气地回了一声:“嗯。” 姜悬月抬头看去,他本以为这种战争遗址地区应当是一片荒野,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片还算繁华的城镇。 城镇四方立着巍峨的砖石城墙,前面有一扇敞开的大门,门口一条平直的大道坦坦荡荡地通往深处,他们从仙舟停落的山坡上下来,站在距离大门百米远的地方,依稀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喧闹人声。 应逐阳也没想到这里会有镇子,对时无悔问道:“你倒是指的具体点。” “我说,你要不要看看都过去多久了?”时无悔甩了个白眼,“都十多年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我当时也只是在这随便挑了个地方杀而已,你现在问我具体地点我也说不出来啊。” “啧。” 应逐阳看着眼前诺大的城镇,烦躁地咂舌:“那先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走到哪个地方你就想起来了。” 时无悔摆出一副拒绝的表情:“不要,我最近好多公务呢,没那么多时间在这浪费,你想找自己找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谁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应逐阳没了方才的轻松,脸色凝重了些:“今年秋季的议会改到明风门举办这事你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时无悔见她这么认真,心也有点沉了:“收到了,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你一定要在议会上说?明风门最近势头过盛,你这样未免太招摇了。” “自然是和仙门百家都有关系的事情。” 轻风从远处的小镇带来些许声音,传入耳中,为这方寂静的天地添上几分热闹,应逐阳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省略掉和姜悬月的事情有关不提,向她说了最近遇到的怪事。 “凶阵?还和仙门首领有关?” 时无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相当惊诧。 应逐阳说:“我在宣州找到的那个阵眼是被人故意引去的,幕后之人将我又带到你这里,怕是你这也不安生。” 时无悔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可延州近几年都没听说有什么大型死伤事件,连邪祟都少得很,至于可以进入禁地结界的掌门信物,我敢保证我自拿到后就一直没离过身。” “也可能信物消失过但你不知道,毕竟那人的实力比你我都要强。” “话虽如此……” 时无悔犹豫了下,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过自己可能被偷袭过这件事。 一直在原地等着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应逐阳干脆迈开步子向城镇走去,边走边说:“别管你那破公务了,过去看看,别等那天你宗门都没了你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时无悔:“……”要不要这么过分。 就在她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姜悬月一直站在后面盯着那座城镇。 他的眼里似有浓墨隐隐翻滚,目光透过高高的城墙望向里面的某个角落,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诱惑着他,意图勾起他的腿脚将他拖入其中。 他沉默了许久,直到应逐阳提步远去,他才愣怔地将眼神移到那抹鹅黄背影,被落下好几步后才想起跟上。 他太过专注眼前的景象,没有注意到时无悔凝在他身上的视线,以至于路过她身旁时突然被叫住: “安先生,没事吧?” 姜悬月茫然地扭头看向她:“没……没事啊,怎么了吗?” 时无悔和他对视须臾,笑着说:“没什么,就是看你好像有点走神,还以为你见到什么熟人了呢。” “啊?没有,我——” “你们在那边站着干嘛呢?怎么还不过来?”走远了的应逐阳见身后两人谁都没动,疑惑地转过头问道。 姜悬月听到她的声音后眼神陡然变得清明,扬起一个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刚才走神了,时掌门关心一下我。” “关心你?” 应逐阳显然不太相信时无悔会那么好心,她侧头望去,只看到时无悔云淡风轻的脸,她走到他们身边,随意地说:“走吧,进去看看,听你说的这些事我都有点好奇了。” 应逐阳怀疑地看了她几眼,转身继续向城镇走去。 城镇前并无守门的侍卫,估计是居民自发建立起来的,十多年就能将一片战争遗址建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令人佩服的活力。 他们三人隐了面容,缓步走在街道上四处观望,应逐阳好奇道:“这里怎么重建的这么快?简直就像是没发生过战祸一样。” 时无悔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当初这片地方受战争波及不大吧,毕竟那些年上清门和盛安宗也没有太多冲突,交界处这里还算是比较平静。” 街道两侧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和商贩,他们在见面时会点头示意,也会驻足问候,脸上往往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仿佛真的没遇到过灾祸一般质朴幸福。 鉴于刚才时无悔看过来时探究又怀疑的目光,本想参与她们的讨论的姜悬月犹豫了会,还是选择闭上嘴,安静降低存在感。 三人一路走到城镇靠近中央的地带,那里有一座繁华的酒楼,楼阁高达五层,四方屋檐镶嵌飞禽走兽,金边红瓦,富丽堂皇,算是他们在这镇上见到的最华丽的建筑了。 时无悔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中午了,要不要就在这里吃一顿?” “随你。”辟谷多年的应逐阳无所谓地答道。 时无悔又把目光移向她身后一言不发的姜悬月:“安客卿,您呢?” 姜悬月客气疏离地说:“在下也都可以,时掌门安排即可。” “呵呵,那就好。”时无悔虚伪地笑了下,走进了酒楼。 此时正是饭点,一楼已经满满当当坐了不少人,饭菜香气和人□□谈混杂着冲击感官,哪怕是不饿的人走进来也难免会产生些许想要坐下来吃点什么的念头。 大堂小二在三人进门的时候就立刻迎了上来,殷勤笑道:“几位客官,请问有提前约座吗?” 时无悔双手负在身后,浅笑道:“没有,你们这里已经坐满了吗?” “坐满倒是还没,只是没有约座的话可能得去高层比较贵一些的坐席了,如果客官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时无悔很大方地递给他一片金叶子,“带路吧,我们要一个单间。” “好嘞!” 平白遇到这么大的客户,跑堂小二脸上快要笑开了花,他一手弯在嘴边对堂内喊道:“三楼雅座——一个单间——” 他的声音即使在这人声鼎沸的一楼宽阔空间里也十分有穿透力,很快楼上便下来一个衣着讲究的侍者走到他们身前。 这个侍者不知为何竟带着一个笑脸狐狸面具,将整张脸全部覆盖,外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从身形判断他是一个男性。 身为侍者却带着面具,这可不像正常酒楼所为。 三人顿时心生怀疑,他们目光凝在那名侍者身上,虽然他的脸被面具完全遮蔽住,但上头画着的笑面却给人一种隐藏其下的脸也在笑着的奇异感觉。 “迎接客人还带着面具,你们这里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酒楼吧?”时无悔笑眯眯地调侃着,灵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6. 闲谈 [] 时无悔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房间里的空气凝滞片刻。 应逐阳张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姜悬月怕她又为自己和时无悔吵起来,当即决定认下小白脸的身份:“若是能和应掌门相伴多年,那可真是我的福气了,只可惜我和应掌门相识才不足一月,之所以知道的这些,不过是因为平时观察得比较细罢了。” 说到这里,他那张白皙的脸上像是泛了点红,略显羞涩地微微垂下头:“毕竟,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 时无悔,应逐阳:“……” 时无悔登时被恶心得什么猜疑都没了,她连话都不想回,直接转头看向窗外的春日风景洗眼。 应逐阳也很是一言难尽地看了姜悬月一眼,那一眼里像是包含了意外,回忆,容忍,看淡等多种情绪。 姜悬月本来仗着脸皮厚,脑子一热就这么说了,但现在见应逐阳这个表情他反而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清了清嗓,尴尬又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这个酒楼真是奇怪啊,建得如此奢华,一点都不像这种规模的小镇会有的消费场所。” 应逐阳噎了下,也僵着嗓子配合道:“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哪个有钱人家的子嗣在这边开着玩的。” 姜悬月道:“有可能,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里菜品的价钱,虽然不低,但普通人咬咬牙还是可以消费起的,那个侍者拿给我们的菜单上估计还是高层楼的专属菜品,一楼那里应该会更便宜些,可能是哪个公子小姐随便开在这的,也不在乎盈亏,就当做慈善了。” 时无悔看了会美景脸色也好了不少,转过头道:“要是实在好奇,一会问问侍者能不能见酒楼老板一面好了,岂不是更直接?” 言出法随,时无悔刚说完这句话那名狐面侍者就端着菜进了房间,沉默地为他们摆好盘。 “请问,你们老板今天在吗?”时无悔微笑问道。 侍者犹豫了下,点点头。 “那我们可以见他一面吗?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这座酒楼如此华丽,想和老板本人结识一下罢了。” “……”侍者静了须臾,开口道:“老板今日不会客。”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破旧的风箱,但是意外地并不难听。 “那他什么时候会客?” “这个要问老板的意思,最早也要等今晚才能给出客人们答复。” 时无悔看了看旁边两人:“你们怎么想?” 应逐阳道:“你们这里有住的地方吗?” 侍者:“有,在向东距离这里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家老板开设的客栈,如果客官想与老板见面的话去那里更方便些,晚上我们会派人送消息过去。” “那就麻烦了。” “客官言过。” 他弯腰退下,留三人慢慢享用饭菜。 桌子上摆着白玉瓷盘和沉木筷子,时无悔夹了烧肉片放进嘴里,咽下后夸赞道:“这家菜色不错。” “你在延州长大,没来过这?”应逐阳问她。 “以前的话也就路过,战后我们上清门受损也不少,我忙着宗门里的事情,一直没怎么在意这里。” 应逐阳和她聊着聊着,说到了其他宗门最近发生的事:“江老宗主最近身体好像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总是头疼。” “他修为那么强,能得什么病?不会是遇到什么难缠的邪祟被下了咒吧?” “不清楚,江闻笙最近到处东奔西跑,估计是在找治病的方法。” “他没去苏州找他无道门的郑干爹问问?”时无悔喝了口花茶,轻笑一声。 “郑相宜倒是有邀请他去,但是他应该是觉得烦,没搭理。” 时无悔“啧啧”两声:“郑相宜那草包,整天就知道采花逗鸟的,他要是一直这样,无道门以后怕是要走下坡路了。” “木梧意上次去了苏州,回来和我说郑老掌门好像在物色别的掌门接班人,可能是想放弃让郑相宜接任了。” “让别人接任?郑相宜没意见吗?” 应逐阳吃不下几口饭,百无聊赖地拿桌上的纸巾叠了朵花:“他有意见又能怎样?他要是接任了,无道门应该会直接从上四门里除名吧。” “噗。” 时无悔毫不留情地嘲笑,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八卦地瞅着应逐阳:“不过你那木师姐去苏州的话,江闻笙没去找她?” 应逐阳把纸花扔到桌子上,漠不关心:“不知道。” “啧,你怎么也不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江闻笙对她那心思,道边路过条狗都能看出来,也就他自己还端着个面子装不熟了。”应逐阳翻了个白眼。 男女之间爱恨纠葛的暧昧绯闻总是会让人很有交流的兴趣,时无悔凑近她一些,眼睛亮亮地说道:“诶你说江闻笙这小子,面上看起来比谁都冷,没想到私底下还是个情种啊。” “哦,是吗。”应逐阳没兴趣。 “木真人不就在他小时候救了他一命,他竟惦记到现在,真是有够痴情的。” 应逐阳嘴角抽了抽:“……可能救了他一命这种事对江闻笙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吧,毕竟也没几个人年纪轻轻就想被杀掉。” “也是。” 她们两个在边上聊得热火朝天,一旁坐冷板凳的姜悬月也听得起劲。 他那臭脸师弟居然喜欢木梧意?还被她救过一命? 这么精彩的事他以前居然还不知道? 姜悬月顿时感觉自己简直像错过了几个亿一样,他很想马上开口问问那两个人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但鉴于他眼下在时无悔心中的形象并不是很好,一说话估计只会讨人嫌,只得憋屈又安静地坐在一旁,假装什么都听不懂实际好奇得抓心挠肝地等着回去问师妹。 时无悔兴致勃勃地继续问道:“那木真人对他到底有没有意思啊?他们俩人虽然年纪差的大了些,但要是在一起了,对你们明风门还有竹铭宗来说都算是场不错的喜事呢。” “好像有吧,我看木师姐也经常和他开玩笑来着。”应逐阳不太确定地说。 时无悔撑着下巴感叹道:“真人好福气啊,有这么年轻帅气的弟弟成天追着不放,还是个修真界两宗之一的宗门小公子,唉,难道这就是成熟又慵懒的大姐姐魅力吗?” “……” 应逐阳听到她这话,莫名沉默了一下。 “你羡慕什么?又不是没经历过。”她说。 时无悔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 这句话不知是触碰到了她脑子里哪一片不美好的记忆,让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原本还算温馨的氛围突然凝固,屋内一时变得很安静。 桌上刚到的几道开胃小菜精致可口,可谁都没再动过,敞开的窗外传来清风吹过树叶时带起的簌簌声响,以及身居高处时,下方不甚清晰的人群喧闹声。 自她们二人聊天起便一直保持安静的姜悬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个来回,他以为师妹是不小心说到时无悔的痛处了,但转头一看,应逐阳却表情淡淡的,似乎没什么想要向她道歉的意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7. 谜团 []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她怎么脸色突然那么差?” 姜悬月总算找到机会问了,他好奇地盯着应逐阳,满脸写着想要听些劲爆的陈年往事。 可应逐阳却像是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一般,张了张口又合上,思索一会后才对他说道:“其实那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她抿了抿唇,似乎是觉得很难以启齿,“时无言他曾经……好像追求过时无悔。” “……?” 姜悬月脸皮一抽,以为是自己记错人名了:“时无言?你是说那个,时老掌门在外面的私生子,时无悔的亲弟弟,你之前和我说过的时无言吗?” “不然你还知道别的时无言吗?”应逐阳睨他一眼。 “……………………” 姜悬月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中,他神色诡异地看了眼时无悔刚刚坐着的位置,陡然生出一种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感。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时无悔和他是在战时相见的,正好那段时间我和时无悔来往也比较密切,就,恰好,不小心看到过几次,那个,”应逐阳罕见地卡了壳,磕磕巴巴道,“时无言他,好像对时无悔做过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说的话也都很——” 应逐阳游移着眼神,仔细措了下辞:“很不注重距离。” “……有多不注重?”姜悬月怔着张脸问道,这个八卦实在太过强劲,让他心中生出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兴奋,不知该做何反应。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应逐阳被他这么刨根问底不禁又想起了当初某些尴尬的时刻,顿时感觉有点难堪:“还能怎么不注重,就是……举止太亲密了点啊。” “……” 呆愣着的姜悬月静默片刻,不知为何竟问了一句: “有我们亲密吗?” “啊?” 应逐阳被他问得面色一僵,蓦地转头看向他。 姜悬月的脸被窗外春光照得明亮温和,半束起来的如墨长发随意倾洒在身侧,他坐在她身侧,一手扶着茶盏,指弯处骨节分明,姿态优雅而散漫,那双风流多情的眼睛却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眼眸比发色更深。 饶是与他相处多年的应逐阳也不免心跳微乱,急忙转头遮掩脸上的热度:“他们是他们,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是与我们没关系,”姜悬月看着她慢慢染上红云的小巧耳垂,神色像是入了迷,“可我想知道,师妹觉得哪种程度的举动才算是‘太亲密了点’?” 应逐阳被他问得噎了下,眼神躲闪着道:“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喝酒了吧你。”她掩饰般地举起茶杯,挡脸喝茶,“想、想听时无言的事情我讲给你听就是了,问些什么奇怪的问题呢……” 姜悬月眼下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仿佛丢掉了先前的矜持与退缩一般,倾身向她靠近几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们有像我们这般亲密吗?” “你到底发什么疯?”应逐阳“砰”的一声放下茶杯,恼羞成怒地喊道,“我们怎么亲密了?再说他们是亲姐弟,有些举动不该做就是不该做,和我们怎么能一样?不、不对,我们本来也没有多亲密!反正没有他们亲密。” 应逐阳越说脸越红,到最后干脆闭了嘴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姜悬月的脸。 谁知姜悬月竟音色低低地吐出一句:“谁说没有?” 应逐阳惊诧地转过头,却见姜悬月原本平和的嘴角莫名多了丝笑意,望向她的眼眸黑不见底:“我们明明要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亲密啊。” “你说什——” 正想动怒的应逐阳忽地顿住话头。 不对劲。 姜悬月的这副神情,虽然她已经许久未见过,但过于深刻的过往还是一下就勾起了她心底最深处的回忆,她猛得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姜悬月?!” “嗯,我在。” 姜悬月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却让应逐阳骤然感到浑身发寒。 “你……怎么会……” 她的声音发着颤,一点一点,逐渐失了声,只是愣愣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黑眸。 “会什么?会突然变得和刚才不一样吗?” 姜悬月轻笑一声,趁应逐阳愣神的这一刻展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紧紧相拥。 应逐阳:“!!” 她睁圆了眼睛瞪着那转瞬放大的俊颜,菲薄樱唇差一点就要与他贴上,却终是停在了毫厘之间。 浓黑的瞳孔里映出她慌张又迷惑的表情,姜悬月愉悦地弯起了眼:“师妹这么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会很惊喜呢,毕竟,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他与她靠得极近,呼吸交织,神情几次坦露出想吻上粉唇的欲望,可最后也只是闭上眼与她额头相抵,沉沉喟叹着,“好想亲啊……但是这具身体……啧。” 他烦躁地皱起了眉。 应逐阳因这猝不及防的转变而惊得嘴唇微张,甚至忘记了思考,直到那炽热呼吸喷洒到脖颈上白嫩的肌肤时她才敏感得打了个激灵,顿时醒神:“这具身体……?什么意思?你是——嗯!别咬!” 被利齿咬上颈侧的应逐阳低声痛呼,抬手抵住身前宽厚的肩膀。 始作俑者咬了一口后又安抚般地轻舔了舔,抬起头,满意又狂热地看着那道红痕,那目光里的火光烧得实在太旺,应逐阳有点受不住地捂住了脖子,试图和他恢复正常对话:“刚才还好好的,你怎么又变成之前那样了?” “那样?”姜悬月甜腻地冲她笑,“那样是哪样?” 又在装。 面对眼前这个姜悬月,应逐阳从来没什么好脾气,她一把薅住他脑后的长发,将他的头拉得微微后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嗯……” 姜悬月被她这么粗暴的对待不仅不恼,反而还舒爽地叹了一声:“师妹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好怀念啊。” “少废话,快说!”应逐阳加大了几分力道。 可姜悬月却忍着头皮上的刺痛感,强行埋进了她的颈窝,黏糊又委屈地说道:“虽然我也很想告诉师妹,但是……”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落寞道,“好像不行呢。” 应逐阳一瞬间警惕起来:“有人控制你?” 姜悬月仿佛并不在意,懒懒道:“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你先松开我,我看看——” 没等她说完,姜悬月便突然蹙起了眉,面露不满。 “啊,被发现了。” 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后,俯首亲了亲应逐阳的眼睛,和颜悦色道:“下次再见吧,师妹。”他看了眼旁边一大桌子菜,又道,“好好吃饭,不要挑食。” “哈?什么被发现了?倒是把话说清楚!”应逐阳拽着他的发丝怒喊。 “……” “额,说清楚……什么?” 眼神重现纯良的姜悬月高高仰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应逐阳:“……” 姜悬月:“……”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目光里同样带着探究和疑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脑子空空的姜悬月最先妥了协,他移开视线,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道:“师妹,你怎么……坐在我身上啊?而且我头皮好疼哦。” 应逐阳回神,低头看了眼两人现在的姿势。 方才被拉过去的时候她没有防备,直接跨坐在了姜悬月身上,他身高腿长的坐在椅子上,大腿和椅子没有完全贴合,应逐阳又被他抱得深,坐在他腿上时全身都与他紧贴在一起,两手一只撑着他的肩膀,另外一只还拽着他的头发向后扯,看起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如果是面对先前那个姜悬月,这个样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可看着眼前现在这个羞涩到不行的姜悬月,应逐阳居然久违地感到了不好意思。 她立马松开手,假装镇定地站起身,胡言乱语道:“哦,你腿上舒服,我坐会。” 姜悬月懵道:“啊?” “啊什么啊?”应逐阳同手同脚地坐回自己椅子上,随便扒拉了两下饭,待心情平复了一些后试探着问:“你刚才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啊,就感觉头晕了一下,然后睁眼就看到师妹你……”姜悬月红着脸,扭扭捏捏地低下头。 应逐阳忍了又忍,尽量保持语气平静道:“你就没感觉到别的异样吗?” 姜悬月道:“好像没有吧,怎么了?”他见应逐阳脸色怪异,不解地问:“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应逐阳眼神闪了闪,垂首夹了块鱼肉进嘴里,说:“没什么,就是你差点晕过去而已,等晚上回客栈了我帮你看看。”她的嗓音含糊不清,也不管姜悬月有没有听明白。 姜悬月默了须臾,沉声道:“师妹,你是不是没和我说实话。” 他没有在问,而是直接肯定地说。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应逐阳稍微皱皱眉他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眼下这个表现绝对是有事情瞒着他,更何况不知为什么,自从进城之后他就总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让他有些不安。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眼看着瞒不过,应逐阳面色冷静,坦然应道:“是。” “我干什么了?”姜悬月紧张地问。 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你把我拽到你身上,还想亲我。” 姜悬月脸上的表情瞬间定住,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可能”三个字。 “不信?”应逐阳一挑眉,伸手撩起颈侧的长发,露出那道新鲜出炉的咬痕给他看,“你自己咬出来的,需要对照一下吗?” 那雪白纤细的颈子上,一道殷红齿印明晃晃地烙在上头,鲜明得几乎蛰眼,在阳光照射下甚至还隐约能看到点未干的水迹。 这极富冲击力的一幕让姜悬月当即面部冻结,耳边仿佛出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不知是自信还是三观。 于是他身上原本坚定的“不可能”转眼变成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疯了吗”的自我怀疑。 见他这副瞳孔震颤,失魂落魄的样子,方才被他压了一头的应逐阳顿时心情大好,又牵了几块鱼肉放进嘴里。 “好了,别在意,我都没说什么。”她好言好语地安慰道。 可这件事显然对姜悬月打击甚大,即使被她安慰了也没有缓过劲来,依旧愣怔地看着那处咬痕。 良久,他移开视线,两臂撑在桌子上缓缓抱住头,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生的意志、无颜继续活下去了一般。 “至于吗你?”应逐阳冷漠地瞧着他。 姜悬月声音虚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都干了些什么……” “行啦,”应逐阳扔了筷子,起身就准备往外走,“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走吧,去外面再转转。”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8. 客栈 [] 应逐阳脸色难看得不行,这座城里处处都是疑点,偏生她还怎么都感知不到有异样的气息或敌意。 建在延州这个西北地区,满城几乎都是南方的口音和相貌,四边密不透风的围墙,街边举止怪异的老板,规模过分奢华的酒楼,突然离开的时无悔,以及…… 方才那个样子的姜悬月。 还有他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具身体”,“被发现了”,“下次见”。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被谁控制着?要去哪?又或者说—— 他真的是现在这个姜悬月吗? 这个疑问让应逐阳顿时手脚冰凉,藏在袖中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一瞬,回想起他刚才那副神情,简直和曾经某段时间疯癫又病态的模样完美重合。 她不禁头疼得厉害,心中隐隐有了个荒谬的猜测,但也实在不希望这个猜测成真。 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师妹?你在听我说话吗?” 姜悬月关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将应逐阳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驱散,她回过神,抬头望向眼前那张俊秀的脸。 入目的桃花眼里有她再熟悉不过的纯良柔善,他就这么看着她,站在她面前。 好端端的,完完整整的。 是最初的那个他。 ……如果能一直这样,倒也好。 应逐阳垂了眸,避开他的目光:“我有点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姜悬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重复道:“我说,那个人引我们来,应该是因为这里也有阵眼吧,你觉得会不会和那个酒楼有关?” “那也太招摇了些,根本就是在明晃晃告诉别人这里不对劲,设阵之人费了那么大周折到处建阵眼,不会这么粗心大意。”应逐阳道,“更何况,最初他引我们去的是上清门,那件衣服线索指向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上清门的仙陵,二是当年时无悔杀害老掌门的地方,那人既然能够拿到令牌随意出入禁地,说明对于仙门事务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上清门仙陵对外保密的事情他大概也知道,所以他有可能只是想让我们来这里。” “你的意思是,他想在这里和我们见面?” “说不准,这只是我的猜测,”应逐阳犹豫道,“毕竟敌暗我明,很多事情我们都还没有搞清。” 姜悬月:“但师妹说的这些也在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估计那人就是酒楼的老板吧?” 巷子口响起星碎的脚步声,应逐阳余光瞥了眼,抓着他的胳膊带他走出小巷,在两人周围展开一个隔音结界后继续说:“我也觉得是那个老板,特意建了那么大一个酒楼,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 “那看来我们现在也只能等了,那个戴面具的侍者说老板今日不会客,要不我们先去客栈看看?” 应逐阳闻言,抬眼看了一下已及黄昏的天色,如血残阳被群山半遮,余晖将大片浮云烧得金红,远方荒岭鸦声阵阵,在喧闹渐消的城镇中听起来格外凄凉惨淡。 她点点头:“行,正好最近积压的公文还没怎么处理。” “时无悔那边……” “等她来了自会联系我。” 他们绕回原来的地方,按照侍者指的路向东边走去,不久便看到了一栋颇具西北旷达气息的高楼。 那栋楼总共有五层,占地极宽,看起来比较朴素,没有酒楼那么华贵,但从装横内饰上也约莫能察觉出点造价不菲的气息。 姜悬月停在大门前端详了一会,莫名笑了笑说:“真有意思,看到这个客栈我才想起来,这一天我们在城镇里看到的建筑貌似都是南部风格,只有那酒楼和这个客栈才是西北常见的建筑款式。” 站在他身旁的应逐阳神色微怔,随着他的话回忆了下,这一天看到的房屋和街边店铺似乎多是错落分布,结构多变,屋顶房檐曲线灵动,墙体也更轻薄通透,像是用来排湿通风的,可西北地区多风沙,气温波动大,建筑往往开阔厚实,线条平直,布局整齐方正。 正如眼前的客栈。 “那些建筑的样式确实都是南部常见的,因为太过熟悉我白天竟没能反应过来,真是……”应逐阳拧眉咬了咬唇,懊恼道,“大意了。” 姜悬月见她这样立马嬉皮笑脸地安慰:“这有什么,咱们进了这座城之后简直就像是在宣州附近串门一样,一下没看出来也正常,师兄不也是才发现?” 他的话似乎起到了点作用,但不多,应逐阳听了之后还是满脸不高兴,像是被人当着面戏耍了一番似的。 “好啦好啦,走走走,”姜悬月两手搭上她的肩膀把她轻轻往客栈里面推,“这地方还挺大的,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客栈还能有什么样……” 两人刚入门,做事的伙计便热情地迎了上来:“二位客官晚好!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来两间房。”姜悬月笑道。 伙计愣了下,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意外地问道:“您要两间房?” 应逐阳问:“怎么了吗?” 伙计忙道:“哦没什么,只是我看您二位挺亲密的,还以为是夫妻呢,没想到不是啊哈哈!” 这人估计性子直爽,话也说得相当直白,让姜悬月和应逐阳同时噎了下,和彼此冷不丁对视了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地红着脸转过头。 姜悬月慌里慌张地放下搭在应逐阳肩上的手,假装镇定道:“你、你这误会可大了,我们是……兄妹。” 伙计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的脸:“兄妹?可你们长得倒不怎么像。” “……血缘远了点,就不太像。”姜悬月没什么底气地说完这句话后,嘴角微微沉了沉,静默少顷,重复道,“我们是兄妹,只是兄妹而已。” 他的声音低缓而坚定,像是怕对方不相信,又像是怕说服不了自己。 应逐阳只垂首不答。 伙计没注意到两人间无形凝固的氛围,恍然道:“原来是兄妹,那也难怪关系这么好,方才是我误会了,实在抱歉啊客官。” “没事。” 姜悬月强行挤出一个笑,心中却泛起丝丝难以抑制的苦,于是催促道:“快些带我们去房间吧,今天我们刚来,走了一天累得腿都要断了。” “客官,本店的房间有很多种类的,一楼的最大还带温泉,里面有分隔卧,可以好几个人一起住,隔音也好,不用担心被隔壁打扰,二楼到四楼都是普通房间,五楼的最好也最贵,但是数量少,已经被订满了,您看您是……” 伙计试探着看他。 没等姜悬月回答,应逐阳便甩给伙计一袋银钱,带了些不明所以的不耐道:“就一楼吧。” “好嘞客官!” 伙计兴高采烈地接过银钱给他们带路,二人跟在后面,没有再做交流。 从前某些时候的默契重现,令人不快。 长长的走廊隐约有硫磺和香薰混杂的气息,烤得人脸热,伙计将他们带到一处木门前,推开门道:“二位客官请进,屋子里备了茶酒点心,温泉旁边也有各种香味的皂角,请问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吗?” 姜悬月余光看了眼依旧沉默的应逐阳,道:“暂时没别的了。” “那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伙计应了一句便离开了,留下僵在原地的两个人,不言不语。 姜悬月还在为刚才说的话而尴尬,想看应逐阳的表情又不太敢,手足无措半天,应逐阳直接越过他进了房。 冷香一闪而过,没有丝毫停留,与周围热烈芬芳的馨香格格不入,在鼻尖略过一瞬便转眼烟消云散,却让姜悬月木头般地呆在原地半天。 良久,他敛了眸,慢慢迈开步子走进去,关上大门。 屋内的装饰风格比起酒楼来说要更古朴一些,白墙红檐,窗明几净,正对大门的是一道浅黄色宽布帘,后方有流水潺潺声,应当就是泡温泉的地方。 墙侧有一席楠木美人塌,上面放了一个绣花鹅绒软枕,铺着金黄织锦厚垫,以供客人白日小憩用,屋子两侧各有一间卧房,拱状门顶端坠着几串碧罗珠帘阻挡视线,随着轻风摇摆波荡,叮咚脆响不绝。 应逐阳选了左边的房间,抬手撩开帘子时带动一阵细雨般的珠玉相撞,本该是悦耳的声音,此刻却扰乱了心,听得姜悬月有些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共住一室了。 哪怕知道今晚会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他也不免心跳怦然,正如听到那个伙计说他们是夫妻时一般急促雀跃。 其实他当时完全可以不要脸地承下“夫妻”名头,在这里他们隐去了音容和身份,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不管他说他们是兄妹还是夫妻都不会有人置喙。 而且他下意识觉得,应逐阳也会默许这个回答。 可他还是否认了。 姜悬月感到好笑地牵了牵唇,却没能拉起一个笑意,只带动眼角酸涩。 他看得出来应逐阳在生气,至于在气什么,他心底清楚得明镜一般,可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在否认的话语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就知晓自己到底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9. 争执 [] 应逐阳喝茶的手微滞,面不改色道:“你指什么?” “别装。” 时无悔咔嚓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继而将碎片全部撇到地板上,一把揪住应逐阳的衣领吼道:“你身边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安绕星,他就是姜悬月本人对不对?” 她紧紧盯着应逐阳,盼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可在短暂的沉默后,却只听到应逐阳说:“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时无悔鼻梁皱起,凶相尽显:“他为什么还活着?难不成你当初……” “你用不着怀疑我,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活过来。”应逐阳冷眼瞧着她。 “……”时无悔审视了她一会,放开手,讽刺地笑了:“哦,对,我确实不该怀疑你,你那时候都为他变成什么样了,做了那么多难看的事,要是他还活着,你又何至于此。” 应逐阳脸色一沉,寒声道:“你说够了没有?” “没够,怎么?不爱听?”时无悔挑衅地看着她,“真有出息啊应逐阳,那狗东西上辈子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对你的都忘了?眼看着人家又回来了,上赶着凑到人眼前送这送那的,贱不贱啊?” “砰!!” 应逐阳猛得掀翻了桌子,横过小臂抵着她的脖颈压在墙上:“你有完没完?!!你有气就回仙陵把你爹棺材打开鞭尸,在我这犯什么病!” 时无悔被她的力道顶得呼吸困难,白净的脸蛋因窒息而涨红,却依旧嘲讽:“你冲我发火算什么本事,有种再去杀一次姜悬月啊?” 应逐阳双目陡然染上血色,阴鸷地瞪着她:“我现在更想先杀了你。” “哈哈,行啊,那你动手。”时无悔用力拉下她的手臂,将自己的脖子露出一截:“来吧,让我看看你能为了那个人渣做到什么地步。” “……” 应逐阳面色铁青,一下子甩开手:“别来烦我,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去。 “咳咳……你们的事?”时无悔揉着脖子呛了两声,好笑道:“你不会是在盼着以后和他恩恩爱爱过日子吧?笑死人了,要是姜悬月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可就是整个修真界的事情了,你觉得你这次能护他多久?” 应逐阳回首,忍无可忍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大宗门多多少少都有些私下获取情报的渠道,或明或暗,或干净或肮脏,连明风门也不例外,作为与时无悔同一地位的掌门人,应逐阳本不该刨根问底,可现在时无悔显然对她的威胁过大,让她不得不提防。 更别提十几年前姜悬月曾在延州开展过一场惨无人道又原因不明的屠杀,上清门众多弟子都死于他手,与时无悔算是结怨深重,以至于逼得她后来一同参与了对姜悬月的讨伐,算是主力之一。 时无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是我怎么知道的,是有人想让我知道的,证据都直接摆到我面前了,想看不到都难。” 应逐阳听了她这话后心猛得一坠。 姜悬月回来后的这段日子一直和她待在一起,设阵之人应当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但是顾虑到应逐阳在旁边,不方便动手,便想借别人的力量解决掉他。 那人会透露给时无悔这个消息,也不知是看中了她的地位和手段,认为她一定会将这件事广而告之,然后联合其他仙家再次把姜悬月除掉,还是因为知道她和姜悬月的深仇过往,想让她替自己出手。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知道了这件事的时无悔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应逐阳硬生生敛了脾气,好声好气地劝说道:“时无悔,姜悬月的事情比较复杂,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时无悔却只是冷着脸:“姜悬月本身就是一个处理不好的麻烦,杀了他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应逐阳指骨微响,干脆将话往她命门上戳:“把姜悬月召回来的那个人就是路上偷袭我们,以及做出老掌门假衣服的人,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老掌门血迹的吗?” 这句话对于时无悔的影响果然不小,让她立刻安静了下来。 应逐阳见状,火上浇油道:“那件衣服上的破损和血迹,跟老掌门身上的完全一样吧?那人估计是亲眼看到了你杀害时老掌门的的场面,才会仿得这么逼真,甚至连你都没能分辨出来,有人知道这件事而你却没能发现他,你难道就不怕他也把这件事捅出去?” 她向时无悔逼近几步:“仿制衣服的人需要姜悬月帮他成事,你要是拦了他的路,万一他狗急跳墙,对我们都没好处。” 她的语气极轻,却像是重锤一般砸在时无悔心中,震得耳膜鼓胀生疼。 时无悔咬了咬牙,沉寂片刻后,颓靡地坐回椅子上。 许久未曾有过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她哑着嗓子问道:“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仿衣服的人和送给你情报的人不是同一阵营的,一个在不少地方都设下了凶阵,一个想利用姜悬月破坏阵法。”应逐阳尽量简洁地概括道。 “你们都有什么发现?” “在宣州西南部的一处荒郊有个阵眼,里面用上百死尸阴魂填补,煞气极重,我已经处理掉了,之后又被其他线索引到这里,大概你们这也不太平。”应逐阳避开了姜悬月的分魂之事。 时无悔没有深究她说的所谓“其他线索”,面色凝重道:“可上清门这些年接到的邪祟情报很少,你说这里被上百尸魂填补的阵眼什么的简直匪夷所思,非要说的话,最诡异的也就是我们眼下待的这个城了。” “我们中午吃饭的那个酒楼老板应该跟这座城关系不浅,我猜他很有可能就是把姜悬月召回来的那个人,若是今晚过去他还没有出现,我会先办法亲自去找。” 时无悔疲惫地叹了口气,道:“也好。” 应逐阳想了想,又对她说:“不过你最好还是查一下给你送情报的人,他怕是和设阵之人已经有过联系,说不定能提供些什么线索。” 听到这句话,时无悔突然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她沙哑又肯定地开口道:“给我送情报的人没问题。” 应逐阳奇怪道:“你怎么确定的?” “因为他不会和别人来往。” “……” “时无悔。”应逐阳蓦地叫了她一声。 时无悔抬眸,对上她沉沉的目光。 “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你身上的血,到底是谁的?” —— 另一边,一楼房间。 倒在床上做了许久自我检讨的姜悬月总算鼓足勇气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对上窗外月华初露的夜空。 明月高悬,寒星闪烁,静谧的房间内只有温泉水波动的舒缓轻音,即使再烦躁不安的心听了之后也不免松弛下来。 姜悬月咸鱼般在床上躺了一会,慢慢起了身,推开门走到客栈大堂。 他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伸手拦住一个路过的伙计,客气地说:“你好,打扰下。” 被拦住的伙计当即扬起一个笑容:“怎么了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 姜悬月道:“那倒没有,只是想问些事情。” “您说,我保证知无不言。” 姜悬月指着墙边一个就差把价格写在上面的青瓷花瓶道:“我发现你们店里好像有很多这种价格不菲的小物件啊,就这么放在外面,不怕被人偷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0. [锁] [此章节已锁] [] 姜悬月表情空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立于温泉中央的纤细身影,在原地杵了好一会,第一反应才终于后知后觉冒出来—— 得赶紧闭眼离开。 他僵硬地实施了闭眼和转身两个步骤,在即将迈开步子逃离时,被身后突然响起的清丽嗓音定住身形: “站住。” 这一声散漫而慵懒,却让姜悬月脚步冻结般驻足,像根木头一样站得笔直。 “不是要泡澡吗?”又传来第二句。 原本是要的。 姜悬月艰难吞咽几次,将话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其实,也没有很想泡。” 应逐阳像是没听到,顺手从旁边灌木折了段花枝,将浓密厚重的乌发挽起一半,扎了个随意而懒散的发髻,青丝之下雪颈半露,风情更甚。 “泡会吧,明天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呢。” “我不急,你先……” “过来泡。”语气骤然结冰。 “诶。”姜悬月低着头,伏低做小地慢跑过去。 他把木盆放在温泉边缘,提着衣角,小心翼翼下了池子,在一圈不规则的石壁环绕中,选了一个看似距离中心最远的位置安分坐好。 耳畔入水声波动,带起阵阵涟漪,蔓延到应逐阳身体周围时缓缓停歇。 应逐阳没有看向身后,像是并不在意他的存在,用水瓢掬了钵泉水自头顶淋下,衣衫顿时湿得更透,薄背纤腰一览无遗,连泛粉的肌肤都隐约可见。 这一幕实在香艳得过分,姜悬月当即扭头闭眼,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大悲咒清心决。 温泉内一时沉寂,惟有潺潺水声,草木偶尔簌簌摩擦,也只衬得此刻静谧愈发尴尬,牵动着心跳纷乱。 池中水汽和高温夹杂,不足半刻,便渐渐蒸得人面红耳热,呼吸加促。 姜悬月已经极力忽视不远处的人影,可胸口还是止不住发闷,血液奔涌在脉络筋骨之间,几欲沸腾。 要不,随便洗几下就回去好了,他混乱地想着,从水里站起身,欲取来盆中的水瓢。 可方倾身一半,耳边蓦地响起泉水被步伐划开的波荡声,姜悬月一惊,转头望去,发现原本立在池水中央的应逐阳竟直直向他走来。 她表情淡淡的,仿佛并不在意浴衣下隐藏的曼妙曲线在池水的浸泡中清晰可见,只和平日一样,不紧不慢地走向姜悬月。 “???” 未等她步至身前,姜悬月立刻慌张地后退,没退几步后背便紧靠在了石壁上,退无可退。 “师、师妹!有什么话在那里说就好!我听得到!” 姜悬月声音发颤,且哑得不行,却依旧没能阻挡她靠近的脚步。 眼看着柔软高挑逼近,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可眼睛看不到了,脑中又忍不住浮现活色生香的幻想。 急促的呼吸带入空气中由远及近的芬芳,应逐阳身上的冷香在温泉中被蒸得馥郁,温馨而勾魂,但凡是个气血方刚的成年男子站在这里,都难以压抑欲望喷薄,更别说多年来一直心怀不轨的姜悬月。 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因她而变化。 姜悬月顿时紧张地大喊:“师妹!有话好好说,你要是再过来的话我就——” 应逐阳脚步稍停,懒懒问道:“你就怎么?” “我就……我就……”姜悬月瞳孔慌乱游移,一句“我就马上回去了!”即将脱口而出时,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眼下的状况并不适合从温泉里面出来,于是很没出息地坐了下去,往边上挪了挪,强行硬气地喊: “我就要换个位置坐了!” 应逐阳:“……” 她额角微抽,脸色黑如锅底。 姜悬月见她不高兴了,赶紧服软:“师妹,有话好好说嘛,咱们先穿好衣服,然后再——” “哗!” 波声激荡,水花飞舞间,应逐阳转眼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水中轻飘飘坐到了他身上,揽住他的肩膀。 姜悬月:“!!!” “师师师师妹!你你你你干嘛??”姜悬月被忽然多出的软/绵触感刺激得浑身紧绷,坐得比石像还要硬挺,宛如被夺了清白一般嘴唇哆嗦着胡言乱语。 应逐阳却是面上无波无澜,好像正在做的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举动,闲闲趴在结实的颈窝里,撩起他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那个老板说明天中午和我们见面。” “啊?” 此时大脑空空的姜悬月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怔一会后才恍然道:“哦、哦,明天啊,明天好,明天好。” “……”这胡言乱语的,真的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应逐阳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喉结,轻触几下后,顺着肌肤纹理游弋,将整个手掌覆在颈侧,悄声道:“你心跳好快。” 蓬勃跳动的脉搏几乎要冲破血管,撞进她的掌心。 温香软玉在怀的姜悬月现在是真热得难受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师妹突然来撩拨他,但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估计要出事。 于是他一把抓住应逐阳的手,咬紧牙根道:“我……泡的,泡完了,我要回去了。” 他绷着腿把应逐阳抱起来,迅捷地放到旁边,转身就要跑,却被她反手搂住脖颈拽了回来! 哗啦—— 大片浪花被动作激起逬入眼中,刺出泪水迷蒙了视线,待眼眶火辣辣的湿感褪去后,姜悬月眯着眼睛,顿感不妙。 他方才一时不察被应逐阳拽倒,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双手撑在她身侧,足下岩石湿滑,难以支撑,他差不多是半跪着伏在应逐阳身上,与她贴了个紧。 姜悬月呆住了。 他感觉到了很多。 多到让身体完全脱控。 偏生这时候身下的纤足还蹭了蹭他的小腿,娇媚的声音如火上浇油般在耳边响起,将大脑搅得浑浊: “哥哥。” 应逐阳埋在他颈窝,又轻又柔地喊道。 轰—— 理智彻底坍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朦胧,混沌不堪。 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 曾在他们年少的时候,应逐阳倒是常常叫他哥哥。 那时他们成了亲近的家人,就跟天底下任何一对兄妹一样,打闹,嬉笑,会一同漫山遍野地寻欢作乐,也会因为一点小事闹脾气,虽然每次最先道歉的都是姜悬月。 他很喜欢应逐阳叫他哥哥时,依赖又信任的模样,那种令他心脏饱涨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愿为之付出一切。 但他没想到,这个称呼在当下会变得如此令人失控。 姜悬月只觉得视线模糊一瞬,什么都看得不太分明,待神智清醒了些时,唇上软/嫩的触感已无法忽视。 于是他急急地吻着那被湿气染得红艳的柔唇,长舌攻城略地,侵/入深处幽谭,勾着她与自己纠/缠不休。 可应逐阳却没让他恣肆多久,捂住他的嘴将他推开,牵出一缕银/丝,微喘着气,淡然而无辜地问道:“哥哥,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妹吗?你在对你妹妹做什么?” 这话瞬间冻住了姜悬月升腾的欲望,涣散的瞳孔清明少许,带着隐隐的哀求,迷乱空茫地看着她。 看到他这副神情,应逐阳似乎很是满意,弯唇浅笑:“哥哥,你想和我做吗?” 那个字灼烧着舌尖,在微薄的理智压制下,烫得他心口涨疼。 他不禁失神地探出舌,舔/舐着掌心软肉。 电流般的酥麻感从那一小片湿润传递到全身,应逐阳有些难耐地缩了手,在那段软□□收回去的时候两指夹住,使坏般地拽了拽,道:“你这舌头,不是很会说吗?现在怎么光会舔人,不会回话了?” 姜悬月被她这样子勾得早就忘记了言语,呼吸往返皆是炽热的情/欲,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倏地,又轻轻叼住她的手指。 “哦,忘了,”应逐阳懒散地补充了一句,“你还会咬人。” 她这么说着,又摸了摸颈侧余留的咬痕,好像感受不到身/下盎然的意图一般,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里的一截温热:“哥哥,你都没和我表白,就要对我做这种事吗?” “……” 看姜悬月的表情,似是想说些什么,应逐阳便放开了手。 姜悬月收回酸软的舌,上面仍残存着她手上少许湿/热的触感,他咽下即将溢出嘴角的津/液,喑哑地说道:“师妹,我……” “嗯?” 应逐阳似乎在期待他会说什么。 姜悬月急促地平复着呼吸,垂下头,静了许久后,道: “我……对不起你。” 火热的空气登时冷了。 应逐阳揽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僵硬,用力,直到将他的头移到自己咫尺之间,嗓音冰冷:“对不起我?” 他移开眼,不敢与她对视。 应逐阳瞧了他一会,问:“你哪里对不起我?说说。” 她的语气显然是不悦到了极点,听得姜悬月心中发寒,便抿着唇,不敢回答。 他的沉默让应逐阳烦躁更甚,扯着他的长发把他拉了下来:“快说啊,哪里对不起我?” 看着她满是怒意的眼睛,姜悬月无暇顾及疼痛,破罐子破摔地喊道:“师妹,我与你……本不该做这种事。” “不该做这种事?” 应逐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讽刺地笑了,她猛得使力把姜悬月推到一旁,欺身而上,揪住他的衣领狠厉道:“姜悬月,你哪来的脸说出这句话的?” 姜悬月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真的,忘了个干干净净啊。”应逐阳紧盯着他,眼里不知是温泉的水汽,还是滋生的泪意,唇舌间像是淬了毒,带着火烧火燎的痛感,吐出字句:“你当初把我摁在床榻之间肆意玩弄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说?” 这句话像是一个顷刻爆破的炸弹,将姜悬月的理智炸了个干干净净,徒留一地残渣。 耳边阵阵余波般的嗡鸣,他空无地张着嘴,嗫嚅开合,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摆出这么一副样子作给谁看?你那些年,压着我,说尽了风流的情话,可没见你像现在这般矜持。”应逐阳从他迷茫的表情中获得了快慰,残忍又凉薄地说,“那些年可没见你多在乎这个兄妹的名分,只有在床上,才会一遍又一遍地逼我喊你哥哥,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瞳孔收缩后迅速扩大,姜悬月喉间堵塞,呆了半天,总算找回些自己的声音:“我曾经……对你做过这种事?” “你做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应逐阳冷冷道,“为了收拾你捅出的臭篓子,我可没少东奔西跑,被人当个笑话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1. 哭泣 [] 时无悔身上的血是时无言的,只是他们血脉相近,气息相似,应逐阳一开始没能分辨出来,直到时无悔因情绪过激而灵力波动时,她才发现不对劲。 她没想到时无悔会留他一条命,让他继续活在世上,毕竟按理说,时无言应当是在时老掌门——时辰意死后,时无悔最想杀死的人。 应逐阳亲眼看到过她对这个弟弟表示出的恨意,浓重而深沉。 战争频发的那几年,应逐阳曾了解过一些和上清门有关的消息,据说时辰意没少因为膝下只有一女这种事跟夫人争吵,吵到后来,连时夫人都常常埋怨时无悔不是个儿子,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 时无悔却从来没什么表示,面上仍旧笑嘻嘻的,因为她知道不管她爹娘再怎么不乐意,以后上清门都是她的。 可后来,她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她爹对她的态度在慢慢转好,并且随着她长大成人,态度越来越和颜悦色,她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足够优秀,得到了他的认可,就没有把这点变化放在心上,直到她十七岁,上清门跟盛安宗正式对立的那一年,时辰意从外面领回来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清秀俊美,性子温和,言谈举止风度翩翩,一身的修为极高,虽不如她强,但实力在整个上清门也算排得上号,对未来和盛安宗的战斗大有帮助。 不过对于时无悔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少年的相貌与她和她爹极其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凡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什么关系。 时无悔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立于台下,惊怒和耻辱一并涌上心头。 少年的声音清越透亮,穿过人群,传入耳中,说他名叫陈无言。 时辰意站在高台上,宣布他从今天起便是自己座下的首席弟子。 首席弟子,基本就是下一任掌门候选人的代表词。 在座的上清门人窃窃私语,时不时向时无悔投来或怜悯或嘲笑的目光,可时无悔却只是沉默不语。 这是背叛,是掠夺。 她爹背叛了她,要将未来的掌门之位传给不知从哪搞出来的儿子。 她的弟弟顺势出现,意图夺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时无悔的神色慢慢沉寂下来,目光满是冰冷和不屑。 她猜得到为什么时辰意要等现在才把这个“陈无言”带到上清门。 无非是在怕她——怕她这个亲生女儿会手刃了他的宝贝儿子,毕竟就算时辰意再怎么不关心她,也好歹是看着她长大的,对时无悔的手段和狠辣心肠多少知晓一些,别说相对单纯的时无言了,连时辰意自己都不太敢惹她不痛快。 时无悔承认他担心得很有道理,这种事她不是做不出来,但凡时无言早在和平年代被带来这里,她都有的是办法把他不留痕迹地解决掉,让她爹对着一堆碎肉尸体空悲切。 而时辰意之所以敢大着胆子让他现在出现,不过是看在时无悔即将为卧底的事情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时无言罢了。 时无悔差点笑出声来。 她爹了解她到底还是了解得不够彻底,她要是真想做什么,再麻烦的境地都不算个事。 但眼下时无言被这么高调地带进宗门,也不好马上就动手,得想个委婉点的办法。 后来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应逐阳便不怎么清楚了,只是从和他们相见的寥寥几面中,大致猜到时无言对时无悔似乎起了些不正当的心思。 偶然撞破某个尴尬的场面时,她下意识感到震惊和抗拒,不敢相信血脉相连的同辈间怎么会产生这种感情,哪怕时无悔之后和她解释了事出有因,被颠覆的世界观还是难以恢复。 瞧见她怪异的脸色,时无悔当时说了一句让她彻底呆住的话:“这有什么的,你和你养兄不也一样吗?” “……?” 应逐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木然望着她。 “养兄”这个称呼,让她忽地意识到了以前从未注意过的问题。 相伴成长的这些年,心中情意朦朦胧胧,不甚分明,姜悬月于她是兄长,是朋友,是玩伴,是可以坐在一起听学的同辈,也是可以躺在一处共眠的家人。 他们的亲密总是那么自然,没有避讳,也没有隔阂,水到渠成。 她从未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似乎合该如此。 他们是兄妹,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姜悬月答应过她,她便这般坚信。 直到联姻问题出现时,年少天真的应逐阳才模模糊糊地,搞懂了一些事情。 她对姜悬月的感情,好像不止是对兄长的那种,还有更多。 不过应逐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无论怎样,他们还是会陪伴在彼此身边,姜悬月也不会离开她。 可原来他们在外人眼里,是跟时无悔和时无言一样的吗? 她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时隔多年,那一刻过分酸涩的情绪再次传遍全身,心跳骤然紊乱,极度惶恐畏惧的刺痛感让应逐阳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冷汗如瀑。 头顶床帏雪白洁净,丝滑柔顺,涣散的目光凝聚其上,渐渐抚平了情绪,应逐阳木楞地盯着那片布料,指尖又开始神经质般轻微痉挛。 恍惚间,耳畔出现低低的脚步声。 她心下一紧,即刻回神,转头向门外望去,一道清隽的身影正徘徊在外面的客厅,时而驻足于她的门前,顿了须臾又转身离去。 姜悬月? 她皱了皱眉,心道他怎么还没睡。 眼瞅着那人影晃来晃去也没个消停,应逐阳干脆起了身,径直走过去拉开珠帘。 “你干嘛呢?”她语气不太好地问。 姜悬月听到被褥翻动的声音时就很没出息地想溜走,奈何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倩影,脚步又像定住了一般,怎么都移不开,只好强装镇定道:“师、师妹,这么晚还没睡啊?哈哈。” 又是这副窝囊样。 应逐阳瘪了下嘴,无声叹气,抬手将细碎的鬓发挽到耳后,嘟囔着把错都推到他身上:“本来睡着了的,被你吵醒了。” 姜悬月尬住:“呃……这样啊。”他手足无措地扯了扯头发,又摸了摸鼻子,十分真诚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啊师妹,打扰到你了。” 一听他说对不起应逐阳就发烦,没什么好脸色地说:“你到底在这干嘛?” “我、我就是想,想……”姜悬月支支吾吾半天,小声说道,“想来看看你。” 不久前刚闹了那么大个难看,他本意应该真的只是想来看看她,可怪只怪今夜这月色甚好,窗外蝉鸣境幽,衬得这话格外暧昧,听得应逐阳脸热。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嘀咕道:“咱们整天待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 “也是哈,哈哈……不对!也好看!”姜悬月干笑两声,下意识接了话后才反应过来,赶忙严肃纠正。 应逐阳:“……” 挺牙尖嘴利的一个人,怎么总是说这些笨拙的话、用一些不太聪明的手段讨她欢心。 别对她这么好不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嘛。 她握着珠帘的手紧了紧,落寞地垂下眼,道:“那你现在看过了,还想怎么样?” 受了心情影响,她的嗓音哑而涩,携着温凉夜风传进姜悬月的耳,让他心跳都因酸楚停了半拍。 脸上的强颜欢笑撑不下去了,于是敛了眸,陷入苦悰的沉默。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2. 异象 [] 姜悬月醒来时,脑子还有些晕乎,只感觉怀里抱着个人,软绵绵的还带着点香,熟悉的很。 他勉强撑开眼皮,低头望去,乌黑浓密的秀发瞬间铺满眼帘。 师妹? 他呆了一瞬,随后立刻清醒过来,混沌的大脑顺了顺思绪,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和店里的伙计问完话后,他想回来泡温泉,结果师妹正在温泉里,还叫住他一起泡,之后又不明所以突然亲近他,他在被冲昏头之前忍住了马上出笼的欲望,强行当了人,可师妹后来说的那些……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只觉心累。 过去的自己还真是畜生得不堪入目,造孽得罄竹难书。 简直是乱糟糟的一夜。 他叹出一口沉重的气,再一细看,应逐阳正靠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她最近应该也是累坏了,一边带着他跑来跑去,一边还得腾出手处理公文,半点闲不得。 姜悬月扭头看了眼窗外,外面的天色显然已至丑时左右,换作平时她早该醒了,这会居然还睡着。 他蹙起眉,心疼地想摸摸她的头,可这么一抬臂,却让他注意到了点别的事情。 应逐阳昨天睡觉前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单薄得很,完全无法阻挡身躯的柔软触感,而他身上也一样。 他们现在正紧靠在一起,躺在一张床上。 过于美好的感觉在他意识到这个场景的瞬间,强势攻占感官,让姜悬月原地石化,某些男性晨起时十分常见的反应不负所望地出现。 昨晚应逐阳撩拨完后冲他吼了一通就走人了,留他自己在温泉池里消不下去,反复念了不知多少遍清心咒才终于好了些,可眼下这情况实在是…… 姜悬月倒抽一口冷气,轻手轻脚地将自己从床上挪下来,随后迈开腿,悄无声息飞奔出房间,冲向浴桶。 温泉是不能再泡了,再泡他都怕身体里的火烧着自己。 他接了满桶的冷水,一盆一盆往身上倒,虽然这五月的天不至于让他觉得太冷,但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直到一桶水见底,他才总算是清心寡欲下来,擦干头发和身子,换上一套新的衣服,从遮蔽浴桶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应逐阳正靠在墙边看着他。 姜悬月面色凝固一秒,转瞬又笑颜灿烂地对她打招呼:“师妹早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这一声问候喊得中气十足,就好像他们不是刚在一张床上躺了一整晚,而是早上在菜市场买菜时偶然碰着面一样,阳光又开朗。 应逐阳也同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懒散回答道:“嗯,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姜悬月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说,“你要不要吃饭?我正准备出去买点。” 应逐阳直起身,拍拍衣袖道:“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这城还有哪里不对劲的。”说着她便向大门那边走去。 姜悬月猛得抓住她的手腕:“诶师妹!你、你就这么出去啊?” 应逐阳愣了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姜悬月尴尬地松开手,指了指她身上的中衣说:“这样……这样很容易感冒的。”来自一个大早上泡冷水澡的人的忠告。 应逐阳低头瞧了眼衣服,用一种很是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我当然是要回房间换衣服,难不成在这里换?” 浴桶在靠近温泉的墙角一侧,而应逐阳的房间门在浴桶的斜对角,和大门一个方向。 姜悬月:“……哈哈,这样啊,那、那你先去换吧,我在这里等你。”话说到最后,快要被羞耻消了音。 幸好应逐阳也懒得理他这失智行为,自顾自回去换了衣服后,走出了大门。 “师妹等等我!”姜悬月急忙跟上。 清晨的城镇热闹得很,路边数不清的早点铺子炊烟袅袅,白汽飘飘,雪白的馒头包子被亮出几屉在外面,热气香味交杂,顺着空气传入肺腑,这个时候镇上的人显得格外多,纷纷聚在摊子前排队等着买早餐,姜悬月和应逐阳并肩走在大街上,时不时被挤到一起。 “师妹,要不你先去酒楼等我,我买完早点就去找你。”姜悬月知道应逐阳不喜欢吵闹的地方,这种人来人往的街道她应该会觉得厌烦。 应逐阳虽然眉头微皱,但还是拒绝了:“不用,我是来查探情况的,不至于那么矫情。” “不是矫情不矫情的问题,这里实在有点乱,咱们想查也……” 话还没说完,应逐阳突然道:“这里是不是离昨天那个甜点摊子很近?” “什么?”姜悬月微怔,转头看了一下四周。 “咱们昨天从酒楼出来后,一直在向正南方向走,然后转进了一个巷子,从巷子的另一侧出来,应当是从酒楼偏东南方向的位置往回赶路,在路上遇到了那个摊子,也就是说那个摊子相对于坐落酒楼正东方向一百米处的客栈来说,在它的西南方。” 修真之人步程一般比常人快上不少,他们用了小半天时间将酒楼附近的大致情况看了一遍,虽然走的不算远,但看到的东西也已足够。 姜悬月回忆了一下他们从客栈出来后到现在所处的方位,说:“可我们现在就在客栈的西南方。” 应逐阳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周围,低声道:“所以,那个摊子离我们现在的位置没有多远。” 姜悬月牵住她的手,面色淡定地继续往前走,背后却隐隐出着细汗:“师妹,其实这里不止是那个摊子的问题,你应该也发现了吧。” 应逐阳垂着头:“很难发现不了,简直像是故意给我们看的一样。” 这整条街,都和他们昨天见的不太一样了。 “虽然变化很小,但我先前看得也算细致,这里有些地方处理得实在不仔细。”姜悬月撑着一个假笑,逼音成线,“比如咱们左手边那栋五层楼,第三层敞开的窗户里出现的还是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姑娘,今天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右边街道上那个买幼童玩具的店铺,昨天还是个用木架支起来的小摊子,今天就换成了店面。” 应逐阳假作看风景的样子抬头望了一眼,左侧高楼第三层确有个支开的窗户,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婆婆正看向窗外街道。 她的眼球浑浊涣散,和任何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一样,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可应逐阳却莫名觉得,她在看她和姜悬月。 目光专注得让她背后发寒。 应逐阳收回视线,曾经遇到的各种奇诡战斗经历,以及成为掌门后养成的淡然性子让她很快镇定下来,波澜不惊道:“一夜之间变化一条街的风貌和居民,还没有任何响动,真是厉害。” “说不定,没有响动就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里的创造者。” “那你觉得他是用什么办法创造出来这种……”应逐阳深思片刻,别扭地措辞:“栩栩如生的景象?” 姜悬月笑了下,只是有点难看:“我一开始怀疑过会不会是类似于海市蜃楼的手段,可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些,不管是人,动物,还是这些吃食,建筑,可见可触,可闻可感,显然他们都是由实物支撑起来的,并非虚幻,我们要想弄明白这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其实有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他的声音淡漠而无情,听得让应逐阳心头微颤。 又来了,这种感觉。 她完全能够猜到他的意思,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直视着他:“什么方式?” 姜悬月立在她身侧,笑道:“抓一个人,放点血,看看他是什么做的,然后让我夺取他的魂魄审个干净。” “……”应逐阳表情冷了下来,“为什么又是你?” “姜悬月”牵着她的手轻捏了捏,亲昵地说:“惊喜吗?” 应逐阳:“我……” 姜悬月:“就是抓一个人来审审。” 语气又正常了。 瞧着他眨眼就从变态转为纯善的样子,应逐阳觉得自己也要精神分裂了,头疼地看着他。 只感觉眼前恍惚了一瞬的姜悬月不解问道:“怎么了师妹?” “……没什么。” 这个事她实在说不清楚,那个人抑或那个人格,就像是戏耍她一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她抬眸看了姜悬月一眼,眼底满是想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姜悬月:“?” 他慌张道:“不是啊师妹,我没打算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抓人和审讯啊,要是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咱就不抓了,我们自己查,自己查也行!” 应逐阳气极却无可奈何,只好忿忿地转身,接着向前走:“用不着审,问问就行了。” “问谁?” “那个甜点摊子的老板,和酒楼老板。” “师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现在好像就在昨天那个摊子的位置上。”姜悬月直直地盯着她脚下的位置。 应逐阳脚步猛然一顿,凝在原地。 她没有转头,目光望向眼前的长街,手心微微出了汗,嗓音干涩道:“姜悬月,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姜悬月:“自我们踏出客栈之后,就一直有人在看。” “不对,不是那种……” 背对着他的应逐阳不知不觉已面色苍白,她将两根手指搭在额角,片刻后,说出口的声音低哑战栗,难以听清:“我们得回去。” “回哪?” “回客栈。”应逐阳慢慢转过身,眼神少见地出现了慌乱,“这座城有些怪得离谱了,而且我刚才发现,我好像联系不上时无悔,她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3. 中邪 [] 墨水般的纯黑浓液顷刻淹没长街上的一切,方才四散逃窜的路人也渐渐被腐蚀腿脚,逐个摔落在墨汁河海中,他们的脸上没有痛意,只有恐惧和怨恨,那倒在路上的伙计已经和黑液融为一体,不分你我,连惨叫也被一并湮灭。 迅速消磨的身躯不约而同地升起黑雾,将原本清澈的空气搅得浑黑污浊,凝成形状阴森凄惨的凶魂厉鬼冲向上空,却又像是撞到了什么透明的屏障一般被撞得粉碎,过了少许时间又再次化形向周围飞去。 粗略估摸,约有上千甚至万数,哪怕是身为一门之主的应逐阳也无法轻易解决,而暴力攻击只会引来阴魂更凶猛的报复,他们现在受困于此,不便引起太激烈的冲突,除非找来大规模的修士一同度化收服,姜悬月虽然上辈子精通鬼道,可眼下也只能算是新手上路,想做些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幸而那些魂魄似乎并没有攻击两人的倾向,一心想逃离这里,坚持不懈地向四面八方冲去,撞散后待凝结成形,又向别的地方继续撞。 如果他们是正常活人的话,那真称得上是具有十分值得嘉奖的坚韧精神。 应逐阳拽着姜悬月的胳膊乘剑凭地而起,急速离开地面,他们自上而下俯瞰城镇,除了位于中心两处的酒楼和客栈,以及四面环立的城墙,其余建筑皆已覆灭倾倒。 “师妹,我们分头行动,我去酒楼找那个老板,你去客栈找时无悔。”姜悬月在半空中喊道。 应逐阳不太认同这个办法:“那个老板的实力远超你我许多,你自己去能行吗?” 眼看酒楼已越来越近,姜悬月劝道:“不行也得行,我们不是猜到那个老板是召我回来的那方人吗?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况且他先前也答应见面了,说明肯定是有事情要跟我们说,我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应逐阳眉头紧皱,可情况危急,由不得她犹豫,只好道:“我知道了,那你万事小心。”说着,她在掠过酒楼顶端之时将他放了下去。 姜悬月从袖中掏出溯影当空展开,轻飘飘落在了红瓦楼顶,随后单手握住房檐翻身从纸窗闯了进去,无声无息踩在地面后一把推开房门跑到走廊。 他一路跑一路感知每个房间内的气息,将五楼绕了个遍,只见走廊两侧皆是房门紧闭,里面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根据酒楼大堂小二的说法,五楼应该都是专供贵客的坐席,此时不到正午,差不多是巳时左右,非要说是因为这个时间没人来吃饭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可这么奢豪的酒楼,连洒扫的侍者伙计都没有,就有点奇怪了。 外面的呼声太高太厉,刺得姜悬月耳朵听力不如平日灵敏,加上这周围厉鬼怨气过重,让他身体躁动得厉害,仿佛是跟它们起了共鸣一般,情绪剧烈波动。 姜悬月跑了一圈后不得不停下来缓和精神,一手撑在楼梯旁的扶手上,急促地深呼吸,指尖因用力过重泛着白,在楠木材质的扶手边缘留下几道细小深长的裂痕。 “呼……呼……” 他支着额头,脸色一会红润得过分,一会又惨淡苍白,体内冷热交替,脑海中不断响起尖利的啸叫,吵得他眼前阵阵发晕。 是之前吸收的那些阴魂在作怪? 姜悬月试图压制它们,可那些魂魄,又或者说那些人,什么都记不太清,只剩下死前最深刻的情绪,全部传染给了他。 恐慌,悲伤,仇怨,怒意,在将死之时达到了顶峰,强势地冲击着感官,意欲拉着他共同沉沦堕落。 姜悬月几乎要咬碎后槽牙,身上冷汗涔涔,勉强倚着扶手才撑住没跪倒在地,唯一的念头只有—— 我上辈子真牛,能靠吸收这玩意修成鬼道第一人,怪不得后来疯了。 姜悬月有点想笑,但实在没力气牵动嘴角,摸了把脸上快要滴下来的汗后接着和这群鬼玩意争斗。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真要晕过去时,一道细微的灵光突然从眼前闪过,直直没入眉心。 他瞬间警觉起来,一边动用灵识探查全身一边向四周望去。 那道灵光没入眉心后身体蓦地清凉下来,躁动被轻易平息,尖啸也消失不见,倒是让他好受了不少。 可他来不及思考这些,目光紧锁在走廊尽头的一个人影上。 那个人影的身形清瘦高挑,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男人,一袭白衣,没有束发,身后长发披散,随风而动,看起来有点率性不羁。 可最让姜悬月在意的还是他的脸,和他背上那支巨大的墨竹毛笔。 他脸上戴着一个笑脸狐面具,和那名侍者的一模一样。 但也只有面具一样,当时姜悬月对那侍者的关注多了些,他的身形和这个男人完全不同,比他矮瘦不少。 至于那支毛笔…… 没等姜悬月细看,那人影忽然向右侧奔去,隐没在墙壁后方。 他能穿墙? 姜悬月心头一紧,赶忙提步跟上,却见走廊的尽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旋转而下的楼梯。 这里不是只有他刚才站在的楼口处那一条楼梯吗,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条? 他错愕地愣了一秒,随后把这些疑问抛在脑后,顺着楼梯冲下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姜悬月有预感,他就是给自己创造出这具身躯的人,说不定也同样是召他回来的人,只要找到他,迄今为止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但是那人为什么要躲着他,难道他把自己召回来的目的不可告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 姜悬月顺着楼梯一层层找下去,途径三楼时,凶猛澎湃的阴气忽然从长廊一侧滚滚而来,卷携着冰冷杀机袭向他! 姜悬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反手用溯影将阴气打散,透过稀薄的黑雾朝来源方向望去,似乎是从三人昨天吃饭的那间屋子里冲出来的。 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对他动手了?姜悬月心烦意乱地想道。 这破镇子,真是越待谜团越多。 他不管不顾地转过身,准备继续下楼去追那个背毛笔的人,可脑中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僵,停滞在半空。 ……不对。 姜悬月心一沉。 即将踏到下一级台阶的脚慢慢收回,他动作极缓地扭动头颅,再次看向那间屋子。 刚才袭击他的,是阴气……? 阴魂是人在将死之时因执念过于强烈,无法释怀,故而魂魄执着地停留在阳间,四处游荡,它们虽携带阴气,却向来只习惯于自身冲上去攻击。 而阴气同样可以被人为修炼,不需要自身有多么高的天赋和灵力,只需从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4. 画境 [] 应逐阳带着他和时无悔御剑停在城镇上空,周围用灵力凝成一层结界与阴魂隔开,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时掌门这是怎么了?”姜悬月率先开口问道。 应逐阳眉头皱成“川”字:“不清楚,我在客栈三楼找到她的时候,她好像刚和人打完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晕过去了。” “她看起来伤的挺重啊,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给她治伤?” “不用,”应逐阳甚是无所谓,“她只是力气耗尽了而已,血出的多但是伤势不重,趴一会自己就起来了。” 姜悬月闻言也放心道:“不愧是时掌门,实力强悍如斯。” “喂……”时无悔虚弱而又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两人扭头看去,见时无悔清醒过来,姜悬月面露惊喜:“时掌门你果真起来了!快快快,说说你这怎么回事。” 时无悔:“……” 她深呼吸几次,有气无力地说:“我被偷袭了,时无言也被抓走了。” 应逐阳不耐:“啧,说点有用的,偷袭你的人长什么样,用的什么武器法术。” “我要是能看出来早就说了好吗?”时无悔像是要气得再次晕过去,“那人穿着个黑色斗篷,脸也看不清话也不说一句,我连他是男是女都辨认不出来,就知道是个修鬼道的,指使一堆阴魂凶尸来攻击我,和那个姜——” 时无悔突然卡了壳,看了姜悬月一眼后悻悻闭上了嘴。 姜悬月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她发现了,正直而愤怒地替她续上话:“和那个姜悬月一样是吧?这么看来那人当真是阴险至极!令人不齿!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应逐阳,时无悔:“……” 太尴尬了,还是不告诉他吧。 时无悔干咳一声,接着说:“这事比较复杂,我一时半会讲不明白,但我得提前跟你们说一下,我被人下药了,现在实力也就剩了十之四五,别盼着我能帮上什么忙。” “放心,本来也没指望你。”应逐阳毫不客气地说。 从早上和时无悔断开联系那时起,她就觉得时无悔应当是出了什么事,眼下能确保人还活着就行,别的再说。 时无悔听她这么附和,心里火气直烧,奈何实在没力气做什么,只好忿忿地把眼睛一闭,继续趴着装死。 姜悬月道:“穿着黑色斗篷,不会是那个甜点老板吧?” 应逐阳:“目前除了那个老板之外也没其他怀疑对象了。” “时掌门,你是怎么被下的药?”姜悬月扭头看向时无悔。 时无悔神色恹恹:“我要是知道,当时就不会中招。”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阵,周围的空气已经被阴魂完全染成了一片黑雾,方圆百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应逐阳凝出来的这一片结界里还算清明。 姜悬月观察了一会外界,除了偶尔飞过去的鬼脸之外,实在看不出别的东西了,只好道:“那些建筑倒下来的时候,我发现只有酒楼和客栈还好好的,所以这个镇子里只有那两处地方是真实的,其他都是被虚构出来的画境?” “城墙也是真实的,”应逐阳提醒了一句,随后表情凝重地说,“能制造出这等水平的假象,那人真是……深不可测。” “方才我在酒楼里找了一圈,遇到了一个背着约六七尺长的毛笔、带着笑脸狐面具,还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他估计就是酒楼老板了,或者说,是这个城镇的构建者。” 应逐阳构想了一下那人的外形,说:“假设他也是把你召回来的人,那他见了你为什么要跑?明明以他的实力,我们都没法拿他怎么样。” “他刻意出现在我们眼前,又莫名其妙跑掉,加上之前说约我们见面的事情,我觉得……” 姜悬月不太敢肯定地猜测道,“他或许引我们过来是真的想把这些事解释清楚,只是出了些意外,让对立阵营的人发现了,比如那个甜点老板,和偷袭我的鬼道人,他们起了什么争执,让街道变了相貌,匆匆忙忙补上后又被我们发现异常,把城镇破坏了。” 应逐阳尝试分析现状:“按照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这里一开始可能就只有酒楼和客栈,之后的建筑都是白衣人根据自己的认知画出来的,他有可能是个南方人,所以所有的建筑甚至人的外貌口音都是根据南方的情状制造的,这处地方有这么多阴魂,如果是阵眼的一部分的话,是不是他把阵眼里的阴魂都提到了画里,然后用城墙把这里围住了,像是一个结界?” 姜悬月:“咱们刚才遇到的那个伙计,昨晚我问过他话,他说这个白衣人还有一个富贵朋友,风雅俊俏,说不定就是他出资建的楼和墙。” 应逐阳:“风雅俊俏这个形容也太含糊了,就没更详细地说说?” 姜悬月无奈:“怎么问都是这一句,再就是爱笑。”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算了,既然是那白衣人创造出来的假物,想必本来也问不出什么,不过偷袭你的鬼道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听她说起那人,姜悬月不禁又想起了之前失控的情况,心虚地用手指绕了绕头发,说,“我在追白衣人的时候,被人拦了一下。” “实力如何?” “评判不了,”姜悬月悲伤地低下头,“我又没有以前的记忆,也没有从前的实力,没办法道个强弱,不过那人只出手一次就走了,跟耍人玩似的。” 应逐阳感觉这脾性有些熟悉,但又没法明说,只好继续分析道:“这么看来,两方阵营都是修鬼道的,但这个白衣人的手段更特殊,那也难怪他能避开另一队人马的耳目建了这么招摇的一个城。” 姜悬月沉默片刻,突然说:“师妹,你觉得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这个凶阵的事情的?” 应逐阳愣了下,语气不确定:“可能……就这十几年?” “我昨晚和那个伙计聊天时,他跟我说,他们是当初战争的时候跑过来的。” 说起那段时间,应逐阳也默不作声。 姜悬月:“我想,那白衣人虽然能创造出这么逼真的活人,但这些人日常的思想和行为都是很难把控得很精准的,所以他们可能是在按照体内凶灵的生前情况存活。”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战争时跑过来的难民,被鬼道人他们偷袭后做成了阵眼,后来又被白衣人挖出来困在这个城镇里?” “这只是我的猜测,”姜悬月揉了揉眉心,“如果是这个时间线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在那段时间做出这种事?是不是战争给他们带来了什么灾难,让他们想要毁掉修真界?” 应逐阳表情变了变,声音有些虚浮道:“可能是吧,毕竟那场战役,本身就是……灾难。” 她垂了眼,神色晦暗不明。 姜悬月见她心情不好,赶忙转移话题:“那按照这么说的话,那帮人难道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到处布置阵眼?那白衣人把我召回来,是不是觉得我是古往今来的鬼……” 他忽地住了嘴。 刚才思考得太认真,让他一时忘了现下的处境。 时无悔还在旁边呢。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应逐阳身后。 时无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微妙而戏谑。 “说啊,我还想继续听呢。” “……” 姜悬月在立刻从剑上跳下去和躲到师妹身前两个反应中,选择了当即蹲下抱住师妹大腿,极没出息地大喊道:“师妹救命啊!!” 应逐阳被他拽得身形不稳,“嘶”了一声,抬脚就踹:“时无悔早就知道了,你怕个屁。” “哦她知道了啊。”姜悬月立刻站了起来,又恢复到几秒前的风度翩翩,笑着对时无悔说:“好久不见啊时小姐,您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姿容不凡了,真是令人怀念。” 时无悔:“……你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姜悬月完全不把她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转头继续和师妹说话:“师妹,她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我的?” 应逐阳:“那个斗篷人估计是发现你的身份了,不知道给时无悔送了什么证据透露消息。” 姜悬月大惊失色:“他不会是用映像珠偷偷记录了咱俩的亲密画面吧?” 听到这话的时无悔顿时面色铁青:“没有!!我才没看过那种恶心东西!那人给我的不过是你贱皮子喊应逐阳‘师妹师妹’和你吸收阴魂入体的画面而已!” “真的只有这些吗?”姜悬月怀疑地看着她。 时无悔青筋暴起:“其他的东西就是给我,我也不会看,我怕眼珠子瞎了。” “哪有那么夸张嘛……”姜悬月扭捏了一句,随后问道:“那你就凭这点东西就确定是我了?” 时无悔翻了个白眼:“除了你还能有谁能这么叫应逐阳?更何况自从你死了之后我们修真界都是严打鬼修的,谁敢顶风作案,甚至吸收一宅子的阴魂还好好活着的?” 姜悬月谦虚地笑笑:“诶哟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不过你放心,我这次活过来纯属意外,没打算再做什么作奸犯科穷凶极恶的事,不用太在意我。” 时无悔眯着眼:“你最好是这样。” 应逐阳转向时无悔:“那人给你看的这些证据,我居然都没发现都没发现当时有人在身旁。” “那人实力真的很强,我敢说,不亚于当年的姜悬月。”时无悔肃穆道。 “那他又为什么要来偷袭你?” 时无悔一想起这个就烦躁:“不知道,感觉是为了时无言来的。” 姜悬月意外:“他还活着?” “你都能活着,他为什么不能?”时无悔冷嘲热讽,“不过他说是活着,其实也跟死了差不多。” 姜悬月皱了皱眉,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转念一想,她能不能说是一回事,说了之后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又是另一回事,于是干脆及时止损,换了个问题:“那要不我们再去客栈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话音刚落,身旁的两人突然同时陷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5. 脱困 [] 时无悔冷静下来了,只不过是压抑的冷静。 她的眼神里思绪繁杂,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在困惑着什么,往事一帧帧略过脑海,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幻莫测。 站在她身旁的应逐阳微眯起眼,看向远处情状惨烈的上清门,脸上最初的震惊和不解很快便被镇定取代,她冷静地对时无悔说:“时无悔,你和时无言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没心情了解,但你得告诉我,他是不是认识那个穿斗篷的人?” “……是。”时无悔思虑半晌,肯定地说。 “他是自愿跟那个斗篷人走的?” “对。” 应逐阳敛回看向远方的眉眼,淡淡道:“我知道了,那你现在还有力气御剑吗?” 时无悔蹙眉盯着她:“有是有,你问这做什么?” “这里阴魂众多,结界但凡裂开一条缝都有可能遭到大规模破坏,这附近虽然人烟稀少,可这等数量的阴魂要是逃窜出去,会闹出什么祸事你我都无法保证,就这么丢下这里直接出去不现实。” “你打算怎么做?” 时无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应逐阳神色转瞬狠厉,把身后不知在想什么的姜悬月丢给她,说:“你带着姜悬月跑到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里躲好,我要把这里的阴魂全部灭掉。” 姜悬月,时无悔:“???” 时无悔把一脸莫名其妙的姜悬月推到一边,拽住应逐阳的衣袖急道:“喂!你别冲动!一下灭掉这么多阴魂就算是你也遭不住,到时候咱们带着折损一大半的实力跑出去,跟上赶着送人头有什么区别啊?!” 应逐阳冷漠地看着她:“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时无悔跟嗓子卡痰了一般住了嘴,悻悻地收手,道:“你随便吧,我也没法子,但是以我现在的情况,你要是搞的动静太大,我不一定扛得住,给点护身符布阵咒。”她不客气地伸手乞讨。 应逐阳问:“你自己没有?” 时无悔:“事发突然,不够用。” 应逐阳白她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写满朱砂符文的黄纸扔了过去。 时无悔“啪”的一声接过符纸后,当即揪住姜悬月的后衣领从剑上跳了下去,在即将跨越应逐阳所凝结界的那一刻,她两指一并,捏诀召出腰间佩剑——轻云。 轻云剑恰如其名,剑身似流云般轻薄洁净,不染尘埃,穿身而过之时如云雾无声拂面,轻云不沾血,敌首未瞑目,再转眼,只见一地血华。 细长银剑稳妥立于足下,浮在空中,时无悔甚至懒得回头看一眼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姜悬月,拂袖在周围打出一圈屏障避开阴魂,低喝一句“坐稳了!”便急速向城镇边缘处飞去。 姜悬月差点被她这粗暴的动作甩下剑,赶忙两手抱住剑柄,大喊道:“时掌门!你慢点!” “让我慢?”时无悔诧异地问,“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好师妹在干嘛?” 姜悬月闻言,抬手拨开眼前随风狂舞的碎发,望向应逐阳的位置。 在他们离开不过几米远的时候,由应逐阳结界凝成的光球就被黑雾彻底包围,光芒被锁在其中不露半分,可现在时无悔已经带他飞出了百米远,眼看着就要到城镇内距离应逐阳最远的地方,那处光球居然还越来越明亮了起来。 “师妹她要干什么?”姜悬月惊疑不定地问道。 时无悔似乎对他会这么问感到非常意外:“你不知道?” 姜悬月:“?” “我怎么会知道?” 时无悔深深凝视着他:“你不会是……记忆有什么缺失吧?” 姜悬月坦然承认:“是啊,和盛安宗开战之后的记忆我基本都没有。” “……” 时无悔听到他这么说,脸上表情凝固了一瞬,静默须臾后,竟笑了出来:“姜悬月,你还真是会挑时候忘。” 这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话。 姜悬月也不打算再和她虚与委蛇,干脆了当地问道:“时掌门,关于我的过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时无悔却是淡然地转过头,道:“你的过去?书上应该都记载得清清楚楚了吧,就算你没看过史书上精彩的内容,应逐阳就没和你讲过?” “师妹说的事情都是战争以前了,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像不太想告诉我。”姜悬月的语气波澜不惊,神色却是多了几分落寞。 时无悔道:“哦,她不愿意说啊,那没办法,她都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吧——”她意味不明地扫了姜悬月一眼,嘴角噙着虚假的笑意,“姜悬月,像你这样的人,真不该回来。” 她语气渐趋冰冷:“地府才是你的归宿。” 姜悬月神色一凛:“你什么……” 轰隆隆——!! 所有声音皆被一道猛然响起的爆炸声淹没,姜悬月吓得一个激灵,还没等转头看看怎么回事,就被时无悔眼花缭乱开结界的动作吸引了视线。 “啧,这么快!” 时无悔低骂一声,将手中袖中的符箓往身前一甩,数百张黄纸瞬间在半空中展开并无限扩大,严丝密合地包围在二人身边,遮住了刺目的光亮,也挡住了前方滚滚而来的灵力冲击。 即使身在结界中,姜悬月也不免感觉全身都被震了一下,他坐在轻云剑上,惊魂未定地盯着那堆重重叠叠的黄纸,恍惚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时无悔这次倒是实话和他说了:“你师妹的剑招啊,阳炎。” “看起来威力不小。”姜悬月十足真诚地感叹道。 时无悔勉力撑着结界,咬紧牙根回道:“废话,这一招就是当年打仗时她练成的,一剑横扫千军万马,直接灭了盛安宗一个州的分支,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没几招比这个威力更强的。” 她说完这些话后便专心抵抗着结界外强劲的冲击,不再去管姜悬月的反应。 姜悬月坐在剑的一端,出神地望着那堆符纸,似乎能透过它们看到另一侧的应逐阳。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年分别的时刻,那时他和应逐阳尚且年轻,实力不比今日,而自他回来后,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又过得算是平静,应逐阳展现出的实力不过冰山一角,他并未有太深刻的体悟。 原来师妹早已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听着结界外惊天动地的声响,姜悬月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和应逐阳玩闹时说的一段话。 那时应逐阳才几岁来着?十二岁? 他牵着应逐阳跑到后山,漫山遍野地跑闹欢腾,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再也跑不动时,天边已是残阳如血。 应逐阳大口喘着粗气,眼睛亮亮地看着昏黄天空,稚嫩的小脸上挂着汗水和红晕,唇角笑意粲然。 “呼……呼……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她提着嗓子欢笑道。 姜悬月转过头去看她,待呼吸平复了一些后,他翻了个身,胳膊撑起上半身体,笑吟吟地对她说:“好不好玩?” “好玩!”应逐阳兴奋道,“我下次还要去掏马蜂窝和蛇洞!” “……师妹,难道编花环和抓蝴蝶不好玩吗?掏马蜂窝蛇洞什么的好危险哦。” 应逐阳单纯地看着他:“可刚才分明哥哥你掏得更开心。” 姜悬月想了想,觉得还真是,于是厚着脸皮说:“师妹喜欢我才喜欢的!” “骗人!” “没有!” “骗人!” “好吧我骗你的。”姜悬月速度极快地妥协,随后又说,“师妹,出来玩这么开心,以后就不要总闷在房间里学习了吧?” 应逐阳小脸一皱:“不行,我以后要当掌门的,不能这么放纵自己。” 像个小大人似的。 姜悬月憋着笑,继续劝道:“可是你已经很努力了,这不叫放纵,这叫劳逸结合。” 应逐阳眨了眨眼,翻过身,一只胳膊枕在头下,面对着他说:“哥哥,你觉得我强吗?” 这句话从一个十二岁小姑娘口中问出来,难免有些奇异的幽默感,但姜悬月还是认真回答道:“当然强啊,明风门比你大的师兄师姐好多都打不过你呢。” “他们肯定是在让着我!”应逐阳气呼呼的,“我能看出来,他们都在敛着劲呢。” 姜悬月赶忙说:“哪有,他们是真的打不过你,我以前听他们亲口承认的。” 应逐阳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姜悬月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那好吧,信你一次。” 两人的对话短暂中止片刻,静谧的山野中只余蝉鸣和风声,等粗犷的心跳彻底平稳后,姜悬月好奇问:“师妹,你为什么这么想变强啊?” 应逐阳毫不犹豫:“因为我要当掌门,掌门一定要是最强的才行。” “你不用这么努力也行啊,师兄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的。” 应逐阳大喊:“我才不要呢!” 被她强烈拒绝的姜悬月仿佛遭到重击,心都要碎了一般,眼含泪光问道:“师妹……你……不要我?” 应逐阳急忙安慰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说,我不要别人保护,我要自己保护别人。” “这样啊,”姜悬月眼泪瞬间蒸发,“那怎么了,不耽误师兄保护你。” “可我更想保护你嘛。”应逐阳闷闷道。 当时的姜悬月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疑惑地看着她偏过去的侧脸。 那张尚且年幼,但已隐约有了日后绝艳风采的脸蛋上似乎显出几分落寞和难过。 等后来姜悬月再次回想起这一段时,他觉得她可能是在心疼他。 心疼他年少便孤苦无依,命运多舛,心疼他本该有着和她一样光明璀璨的未来,如今却不得不背负血海深仇隐居他乡。 应守他们并没有跟应逐阳说过太多和姜悬月身世有关的事情,但旁人的闲言碎语和意味深长的神色,很难不让人发觉些什么。 应逐阳应当是知道他的苦痛的,因为她总是会陪在他身边,替他挡掉那些自以为是无所谓的探寻,实则却锋利锥心的视线。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虽然作用不大,但也足够让他得到些许温暖的安慰。 可应逐阳没办法挡住所有,也没办法与他时刻相伴。 她不在的时候,姜悬月常常浸润在那些目光和闲谈中,曾经的回忆被一遍又一遍的拖出来反复鞭挞,心中的恨意愈发加深,经年累月,成为顽疾。 那时他想,他的恨应当会随着盛安宗的消失而完结,之后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行在正道中。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他早就被怨仇渗透了,洗不净,扯不开,剪不断,就这么带着颗污浊难平的心,死了两次。 …… 慢着。 两次? 姜悬月从回忆中脱身而出,因这个问题而愣怔。 耳边的爆裂之声还未停歇,时无悔苦苦支撑着结界的手臂已在微微发抖,鼻尖上的汗水摇摇欲坠。 “喂姜悬月,”她突然喊道。 姜悬月蓦地回神,结巴地答道:“啊、啊?” “我可能要撑不住了,你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吗?”她话问得直白,可现在显然也不是什么有心思互相客气的时候。 姜悬月摊手:“时掌门,我也很想帮你,但我这个情况你也知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不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修的鬼道吗?”时无悔冷冷道,“别想否认,你吸收阴魂的映像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 时无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这里应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最佳选址吧?吸收掉它们,说不定又能回到从前那个名扬万里的鬼月仙水平了,难道你不想出去和你师妹并肩作战?” “……” 时无悔这是在戳他心窝子。 姜悬月知道,她看出来了,看出来他为自己跟应逐阳的实力和身份差距而自弃自卑,所以才故意这么激他。 时无悔不在乎他吸收这么多阴魂之后会不会变得和以前一样疯,眼下上清门受灾,她必须尽快赶回去,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等日后再谈。 更何况要是姜悬月真在吸收阴魂之后出了什么问题,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联系上其他宗门,联手围剿这个心腹大患。 不过是走个老路,轻而易举就能变强,她不信姜悬月不动心。 可姜悬月还真没被她说动:“时掌门,我确实是可以直接吸收掉这里的东西,但是我师妹已经动手有一段时间了,到时候咱们出去了,你俩实力折损,我神志不清,万一出什么意外谁都帮不上忙啊。” “噢——这样啊,”时无悔似是恍然,意义不明地勾了勾唇角,说:“既然如此,你要不要看看你师妹现在情况如何?” 姜悬月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呵呵。” 时无悔冷笑两声,手掌一展,前方的黄纸符箓骤然透明,结界外的景象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眼前。 姜悬月登时瞳孔收缩—— 原本混乱分布在整个城镇的黑雾,不知何时竟尽数汇聚于应逐阳所处的一方天地,将明亮的光球吞没湮灭。 数不尽的怨灵疾冲而去,却在下一刻被毁天灭地的耀眼光芒斩得粉碎,高挑身形在日光沐浴下熠熠生辉,手中长剑锋芒冰冷,一尘不染。 残魂被斩断后七零八落地飞向四周,待凝聚完成,又一次不长记性地冲过去,黑雾消散的间隙转瞬即逝,姜悬月分明看到位于中心的应逐阳捏着剑诀,面色已然隐隐发白。 他猛得站了起来抓住时无悔的手臂:“怎么回事?难道师妹也应付不来吗?!” 时无悔被他抓得“嘶”了一声,一把甩开后说道:“阳炎打的就是一瞬间的力道,咱们最初听到的爆炸声就是这么来的,按当时的动静来看,估计整个城的阴魂都被她炸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谁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师妹的剑都是被淬炼过的,为什么那些阴魂还会凝回原形?” 时无悔不耐烦地说:“说明它们也是被炼过的呗!你当初不就那么干的?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法子,炼过的魂连灵剑都灭不掉,只能用符封印,不过咱们被困在这个城里,也没时间给它们一个个超度封印了。” 姜悬月:“那现在怎么办?” “方法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时无悔漠然望着他,“能帮你好师妹的人现在只有你自己,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姜悬月顿时身形凝固。 他极其缓慢地扭头看了看外面,那些遮天蔽日,形容可怖的怨魂,正嘶吼着在空中和路间飞舞奔涌,刺耳到不忍卒听的尖啸里刻满了悲伤和怨怒。 那是它们不甘死亡的痛苦,也是生前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6. 解谜 [] 坐落于北周山巅的上清门已然是一片混乱,百米高楼坍塌倾侧,残砖断瓦横布山野林间,云阵散了个尽,将上清门原貌完完整整袒露在外。 应逐阳御剑落地时,有个年轻弟子发现了她的到来,涕泪横流喊道:“应掌门!应掌门来了!!应掌门救命啊——!” 她抬眸看去,一个凶性极强的怨灵正面目狰狞地从背后向那小弟子袭去。 怨灵未及身侧,便被一把寒芒森森的长剑贯穿,浑黑口中发出一声厉啸,瞬间化为灰烬! 那小弟子被这一声刺耳尖叫吓得瑟瑟发抖,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本正在应逐阳身后观察四周情况的姜悬月见状,赶忙承担起一个长辈的职责,快步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和善又担忧地问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我没……” 小弟子刚回答一半,看清他的脸后,话一顿,蓦地喊道:“啊!你是应掌门的男——”他又顿住,卡壳几秒,补充道,“……客卿!” 姜悬月:“?” 这年头连客卿都要强调个男女了吗? 不对,他刚才其实是想喊他男宠吧?? 姜悬月冷漠地撒开手,让那小弟子又啪唧一下坐到地上,假笑着说:“对,是客、卿。”他着重强调了后两个字,咬字无比清晰,生怕他没听清。 说罢,他不想再搭理这些没素质的后辈,一个闪身落到应逐阳身边,说:“时无悔呢?咱们是不是得先去帮她?” “不知道她跑哪去了。”应逐阳完全不在意时无悔的死活,“她既然没说,那就是不需要咱们帮忙,先处理外面这些东西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比往日还要冰冷许多,姜悬月眨眨眼,嬉皮笑脸:“师妹,你是不是在生她的气啊?” 气她激自己吸收阴魂,像上辈子一样,走上歪路。 应逐阳没看他,挥臂斩断侧方一团由怨灵凝聚在一起、高达数十米的黑雾墙壁,闷闷说了一句:“算是吧。” 那就是因为这个了。 应逐阳说完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转头一边斩杀恶鬼一边道:“这里的阴魂和城镇那边有点不一样,不都是淬炼过的,可以直接灭掉一部分。” “需要我帮忙吗?” “人太多,你尽量不要出手。” 姜悬月举目看向塌了一大半的掌门阁,说:“那里是源头,人也少,正好我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应逐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立刻皱起眉,俨然一副不赞同的模样:“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等会我和你一起去。” “师妹,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一起,但你看这外面的情况……” 姜悬月为难地扫视一圈周围,应逐阳的到场确实给了上清门极大助力,可毕竟来之前消耗气力太多,怨魂此时依旧占据上风。 他话未说尽,但应逐阳同样清楚现在这个局势她不好随意离开,心里暗骂了不知跑到哪里的时无悔一句,开口妥协道:“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传音,不要恋战。” 姜悬月笑眯眯道:“谢谢师妹关心,我去去就回。” “谁关心你了……”应逐阳不自在地嘟囔一声,脸颊微红,转身继续投入战场。 从他们降落之处到掌门阁的距离不算远,姜悬月展开溯影,几个起落之间已抵达阁楼侧方树林,他半蹲在一根最高的树枝上,向残壁断口内部望去。 白砖青瓦堆砌的空中楼阁此时只剩了个底部,从上面往下看,大约还有两层楼在苦苦支撑。 不过这仅存的两层楼也被从中间掏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无尽怨灵自阁楼百米深的地下仙陵冲出,撞碎了刻满符咒的地板,直直飞上天际后,四散而逃。 所幸护山阵法极其严密,它们的活动范围被局限于北周山内,祸及不到山下村庄的住民,勉强算是这一堆不幸事中的大幸。 时无悔这么急着回来,肯定首当其冲就是要跑来这里收拾她弟弟,从姜悬月这个位置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总感觉安静得不太对劲。 他看了眼还在像猛烈升腾的炊烟般从地下飞上来的怨魂,思索半晌,持伞轻飘飘跃进那个洞口。 姜悬月的身形甫一靠近,那丛浓烟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立刻自他身边凹出一个空间,任由他清净无碍地落了下去。 一路坠落的过程中,他一边注意着下方的声音和气息波动,一边细致观察四周景象。 石壁上凿了一圈圈旋转而下的阶梯,没有烛火照路,在抵达阳光无法照射到的深处时,视野便彻底暗了下去,体感温度也随之迅速降低,冷得让姜悬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封闭千年的上清门仙陵沉寂这么久,难怪一开张就闹出这等动静,他好笑地想道。 不过看时无悔离去时那气到五官扭曲的样子,下面怎么会这么安静?她难道不该一找到她弟就先砍个百八十剑解恨吗? 她是还没找到,还是出了什么事? 姜悬月眉头紧拧,把支撑伞面半浮在空中的阴气收了收,加快下落的速度。 仙陵的最内侧,前任上清门掌门人时辰意的棺材存放处,一对人影正在缠斗不休。 “你个——小野种,我当初真该把你一道钉进棺材里!” 时无悔手中极力握住轻云剑柄,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横剑压在身前的时无言,恶狠狠说道。 时无言完全没了昨日以至前十年的温顺模样,脸上的表情不再麻木顺从,而是充满了恨与悲,甚至还夹杂着几分隐晦不明的爱意,盯着被压在墙上的时无悔。 “姐姐……”他咬紧牙根,声色低哑,“我真的、真的好恨你啊。” 时无悔笑了:“恨我?你?哈哈。”她突然发了狠,一脚将时无言踹出去十几米远,“砰”的一声撞翻了不知哪个祖先前辈的棺椁,从里面咕噜噜滚出一具单薄的尸体。 “你也配?!要不是我当初心善把你留了下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到每天的太阳?” 被踢出去的时无言连咳都没咳几下,从地上爬起来后再次提剑冲了过去:“你心善?开什么玩笑!你不过是想利用我,顺便查清我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是啊,那又怎么样?”时无悔挡住他的剑锋,坦然承认道,“我不利用你不调查你,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把你留在外面到处晃悠的?爱啊?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时无悔自己都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看到她这幅表现的时无言顿时面色青红交错,既有被羞辱后的恼怒至极,也有伤心透顶时的酸楚。 他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十二年前那般,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姐姐,你真的没爱过我吗?” 时无悔的笑停了下来,转瞬冰冷,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我每次看到你,都只会恶心得想吐。”她毫不留情地补充道。 心里明明知晓答案的时无言,再次听到她说出这种话时,早已没了血色的脸似乎更白了一些。 他眼眶泛酸,却无法流出泪水,痛楚和悲伤被艰涩地咽进肚子,声线战栗着问道:“可你当初……分明对我那么……” “演的而已,也亏你能记这么多年。”时无悔说完这句话后反客为主,剑锋直抵时无言的脖颈,将他压到了时辰意的棺材板上。 “你真是烦死我了,这么点事翻来覆去问个无数次,我分明对你怎样?对你很温柔很好吗?那你想不想知道,我那些年在盛安宗做卧底时是怎么对盛万和盛凝的?” 时无言瞳孔骤缩,崩溃地喊道:“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 时无悔将剑锋压得更低,时无言的剑被她抵在下方,慢慢沉向喉咙,几乎要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想知道我也懒得说,”时无悔翻了个白眼,“会把虚情假意当真的也就你这种蠢货了。” 时无言狠力把她的剑顶到一边,翻身从重压下逃了出来,立在旁侧。 如果他现在的身躯仍是活着的,如果他现在的心脏仍在跳动着,那他应该可以大口深呼吸,以排解心中积攒的悲愤。 可惜他既无法呼吸,也无法流泪,连血液的流淌都是静止的,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血与泪一同压下,挥舞着冰凉的手臂,持剑向身前带给他无数痛苦的姐姐刺去。 噗呲—— 轻云当胸而过,在和当年时辰意同一个位置上,开了一个口子。 时无悔轻松弹开他的剑尖,语气漠然道:“弟弟,想和我打,你还嫩着呢。” 她用缚魔索把时无言捆了个结结实实,从他的胸口抽出轻云剑身,掏出手帕擦了擦上面的血。 “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野村里搞出来的野种,也想和我一比高下,叫你一声弟弟你都该对我感恩戴德了。” 锋利的剑身刺破血肉时没传来任何感受,可时无悔的话却比寒刃更令时无言心脏抽痛。 他抿了抿唇,难过地垂下头,可时无悔的辱骂却还在继续:“我从小到大,都是在上清门里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伺候下长大的,接受的是最正统优良的教导,聆听的是最穷奇精妙的道法,可你呢?” 她轻蔑地瞥了一眼动弹不得的时无言:“一具活不活死不死的躯体,高不成低不就的灵力,还有一个不知躲在哪里的、胆小如鼠的娘。” “我娘她才不是胆小如鼠!是我让她躲远的!” 时无言侧颈青筋狰狞,强忍着喉中酸意,一字一顿地说:“你当初故意接近我,欺骗我,引诱我,在我对你用情至深的时候反手试图杀害我,结果发现了我身上的秘密,便对我下了咒,命我替你做那些肮脏的事情,你到底凭什么对我恶毒至此!” “凭什么?”时无悔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般,冷嘲道:“就凭你来了上清门,被我发现了世上居然还有你这么个存在,你要是没和时辰意一起回上清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他是我的父亲!他说要带我回家,我娘等了他很久!” “他-也-是-我的父亲——!!”时无悔的话从牙缝里嘶哑地蹦了出来。 她猛得贴近时无言,一剑擦着他的脑袋戳进背后棺木! 木屑摩擦利器的粗糙声响回荡在耳边,伴着时无悔狠戾的话语传入大脑:“你觉得时辰意这个父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好爹?一个负责任的深情款款的好男人?” 她紧盯着时无言惶恐睁大的眼睛,问他:“那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被厉声质问的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抿着嘴保持沉默。 “时辰意,他就是一个废物!窝囊,下贱,恬不知耻,惺惺作态,他脖子上顶着的不是脑袋,是一个粪坑!一个巨大、滂臭、装满封建礼教的粪坑!” “这世上会有你这种东西出生,不过是因为他嫌我是个女儿身,不想把上清门传让给我罢了,哈哈,笑死我了!” 时无悔讽刺地笑了两声,笑意却未及眼底。 “那个废物觉得女儿就是没儿子好,所以特意找了个女人爽了一回,有了你,噗嗤——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不过怎么说呢,他这整个人就可笑得很。” 时无言被绑住的手上已在挣扎间磨破了皮,他哀伤地看着时无悔,说:“所以你当初在控制了我之后,就让我去杀了父亲?” “是啊,反正他永远对你不设防,而且由你来动手总比我自己来要安全多了,就算被人发现了,我直接把你……” 忽地,她停下了言语。 仙陵内一时寂静非常,除了偶有液体滴落的声音外,半点响动都无。 时无悔缓缓转身,看向仙陵的大门:“姜先生,听得够久了吧?” 被发现了。 姜悬月无奈理理衣襟,走了出去。 “久违久违,时掌门,时……小公子。” 笔直站在仙陵深处的时无悔,和狼狈靠在祖先棺木上的时无言一齐向他望去。 时无悔道:“外面的东西都散完了?” 姜悬月:“算是吧,被我吸收了一部分。” 时无悔审视地看着他,嘴上虚伪奉承道:“加上城镇的那些,你吸收了这么多竟然还没发疯,真是可喜可贺。” 姜悬月一颔首:“多谢夸奖,本人向来命大。” “呵,那可不。”时无悔意味不明地说道,随后问他,“听进去多少?” 姜悬月谦虚地说:“不多不多,我也是刚到,就听了最后的一点点吧,你放心,我对于别人的家事没什么兴趣的。” “可我看你这样,明显是打算继续听下去啊。”时无悔嘲道。 姜悬月:“嗯……是有这个打算的,毕竟你们说的这些事情,不管我怎么想,都感觉和眼下的某些情况很有关联啊。” “哦?比如呢?” “比如——”姜悬月笑笑,“时掌门你行动如此迅猛,被下了迷药实力折损一半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时无悔轻挑了眉,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我猜猜,迷药是在你弟弟的血里?你当时浑身是血,可能有你自己的,可能也有你弟弟的。你假装中了招变得虚弱,不止是做戏给我们看,也是做戏给时无言,甚至是那些身份不明的人看吧?” 以时无悔谨慎的心性,要是实力真只剩下十之四五,她怎么可能会在结界破开后一个人冲动就回到上清门。 她之所以会不管不顾地暴露自身状况,一是因为事态发展超出了预料,二是因为城镇的麻烦已经解决,可疑人物都已撤离,她也无需再装样子。 “猜得挺准,然后呢?”时无悔依靠着时辰意的棺木,一边擦拭着剑身一边问道。 “然后的话,你一开始说你给老掌门下药刺杀了他,也是骗人的,你是指使时无言干的。” “这个刚才时无言都说过了,不必再提。”时无悔吹了一下剑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至于您为什么要骗我们这件事,我猜原因一个是时无言的存在对你来说比较麻烦,需要严格保密,” “再一个如果说时无言是因为爱你,所以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自己亲爹,也实在不现实,毕竟时小公子当初为人如何,我师妹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能蒙混过我一个不知情的人,但是无论如何都蒙混不了她。” “嗯哼,继续说。”时无悔赞同点头。 姜悬月的笑意渐渐淡了:“事情不是都很明了了吗时掌门?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的你,就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我唯一想不通的只有,你到底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会来,还是在我们来之后,才临时用计让我们来这里替你解决麻烦的?” 时无悔终于掀起了眼皮看他:“都有。” 她站直了身子,剑尖直指地面,说:“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找到我,说要进那个城镇,也猜过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你,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么一种方式出现在我眼前。” “什么方式?重生归来?”姜悬月开玩笑道。 “不止,还有你们带着的那件衣服。”时无悔将手中的轻云剑一下一下轻点在地面,敲出规律的节拍,“没想到那些人会用这种办法把你们引到我这里。” 姜悬月揉揉脑袋:“时掌门,您真是给我说糊涂了,要不您和我说说,时小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为什么?”时无悔歪头看他,“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今天,总归是要留在这里的。” 姜悬月毫不在意地与她对视:“时掌门,你想杀我这事我感觉有点不现实。” “怎么不现实?你是觉得你现在够强,我拿你没办法,还是觉得你失踪之后应逐阳会来找我麻烦,所以我不敢动手?” “不愧是时掌门,一下子就拿捏了我的生路。”姜悬月拍手称赞,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吧,时掌门说的都是常规套路了,我与师妹之间的联系可没这么浅薄。”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昂首挺胸,傲然而立,像是一条被人拴着脖子出门的狗,尾巴都快立起来。 时无悔只觉得伤眼,扭过头不想看他:“哦,所以说你们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沟通方式,已经把我们现在的对话都实时传送给她了。” “没错!”姜悬月对于别人能够理解他和师妹之间有着独特牵绊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 时无悔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又再次恶寒地把头转回去:“所以你打算怎样?” “不怎样。” 姜悬月温和地说:“以时掌门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就算我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没办法拿您怎样,毕竟您手上也有我的把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小辫子被人抓在手里,任谁都不会高兴吧?”时无悔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时掌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不我们还是从头捋捋事情经过吧?” 时无悔嗤笑一声:“你想从哪说起?” “就从那个城镇还有你弟弟开始吧,毕竟我们目前遇到的状况,好像都是围绕这些展开的。” 时无悔思考少顷,坐在棺木上,将轻云剑插入地面,说:“那个城镇的地址,当初是战时用来堆放死人的万人坑。” “难怪有如此多的阴魂。” 在张口说下一句之前,时无悔瞟了眼静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时无言,说:“大约是十三年前,时无言被时辰意,也就是我父亲带回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么个弟弟在,我父亲准备把掌门之位传给时无言,这些应逐阳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 “是。” “所以我当时就起了杀心,但是囿于战事吃紧,再加上他出场太高调,要是这么快就死了很容易就被猜到是我干的,哪怕不是我干的也会把罪名推到我头上,” “虽然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毕竟事关名声问题,我总得多注意一下,不然传出去就好像我是那种很爱慕虚荣,追功逐利的自私小人一般,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比较迂回的方式。” “……” 这次姜悬月没有附和她,因为他觉得时无悔确实就是这种人。 好在时无悔也没在意他的反应,接着说道: “一开始时无言不认识我,时辰意也不敢让他和我接触,这就很方便了,我避开上清门其他门人,装作普通弟子的身份与他相识,用了些小手段让他死心塌地爱上我后,‘轰’——给了他一个惊喜:他爱上的其实是自己的亲姐姐!” 说到这里,她戏谑地看了一眼低头沉默的时无言,眼里满是嘲笑。 姜悬月一阵恶寒:“你又何必如此?你完全可以以一个好姐姐的身份和他相处,同样能达到目的不是吗?” “可以是可以,但亲情这种东西……”时无悔看起来像是很为难地皱起眉头,“我实在信不过啊。” 她这么说着,语气中居然反而带了些诡异的兴奋:“更何况,我认为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和时辰意要刺激多了,尤其是当时无言知道我是他姐姐,和时辰意知道他爱上了我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可真是——” 她摸着下巴,神情满是回味,“精彩至极。” 姜悬月听不下去了:“时掌门,咱们还是回到原先的话题吧,那后来你弟弟他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时无言十七岁生日那天,我特意从盛安宗赶回来给他庆祝,或者说,回来杀他,” “当时他还不知道我是他姐姐,只知道是自己心心念念多时的道侣回来了,高兴地拉着我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7. 自由 [] 几乎只在一瞬间,姜悬月就察觉到了时无言的不对劲,可还没等他闪身移至时无悔身前,浓烈的阴气便从时无言身上爆发出来! 本该早已散尽的阴魂竟再次从他体内汹涌而出,直直奔向倚靠在棺木上的时无悔。 刚才和姜悬月说到那些过往,时无悔思考之余不免有些分心,防备不及之下迅速提剑格挡,却被气流冲击得连连后退。 阴魂居然是藏在时无言体内的? 姜悬月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当即足下一点落到时无悔身前,撑开溯影,替她挡掉那些来势汹汹的阴魂。 不管怎么说,时无悔都是如今上四门之一的掌门人,就算她做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眼下也必须先保住她。 “你弟弟还是个鬼修?”这种吸收并驱使阴魂的手段,世上也没几个比姜悬月更熟悉的了。 被突然袭击的时无悔单手撑剑于地,喘着粗气说:“我不知道!他以前用的都是灵力,谁知道什么时候学会鬼修的手段了!” “他身上的这些不会是从城镇里带出来的吧?那刚才仙陵里的阴魂就是这么来的?” “我回来的时候就直接赶到仙陵了,他就站在这里,没发现身上没有什么阴气阴魂。” 姜悬月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么说,他应该也是一回来就待在仙陵里的,那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时无悔听他这么问,愣了一下,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夹杂着寒意的不祥预感。 时无言会吸收和驱使阴魂,他现在驱使的这些,绝大多数是从城镇里带过来的,而仙陵—— 仙陵里,或许也有可供驱使的魂魄。 时无悔的瞳孔一点点收缩,直至表情空白,不可置信地低声呢喃:“不会吧……” 如果时无言计划已久,如果他真的丧心病狂至此,那这里的魂魄可比外面的要厉害多了。 毕竟都是上清门的老祖宗。 时无悔气都忘记喘了,一把推开姜悬月横剑斩断阴寒气流,剑意裹挟着凶悍的杀气向时无言袭去! “时无言!!你死一次不够是不是还想死第二次?!你赶紧给我” 铿—— 话未尽,一柄长剑重重接下了她这一击,高大的身影如钢浇铁铸的城墙般立于时无言身前、时无悔眼前。 这剑芒,这身形,这力道,时无悔再熟悉不过了。 她极缓地抬眸,双目猩红地看向那张平淡无波又与她十足相似的脸,嘴里吐出怨毒至极的两个字: “……父亲。” 时辰意的脸上透着毫无血色的苍白,手握长剑与轻云剑抗衡,时无悔的力道不比他少半分,可相较于死人的平静,她的手臂已然因用力过重而微微颤抖。 时无悔转目望向他身后被缚仙索困住的时无言,嘲讽道:“还以为你多单纯善良多有道德感呢,没想到居然利用死了这么多年的亲爹对付你姐姐,真是有出息。” 时无言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并不答话。 “时辰意连进入仙陵的资格都给你了,要是他泉下有知你做的这些事情,估计能把气得棺材板都掀了,哦不对,他已经掀了。” 时无悔说着,还有心思笑了两声。 她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身前正持剑与她对峙的时辰意一般,挑眉道:“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被人控制着要毁了上清门?还是单纯想对我报仇杀了我?” 眼见时无言只是阴着张脸并不说话,被推到一边的姜悬月自侧方无声冲了过去试图制服他,可刚冲到一半,另一道月白人影同样挡在了他面前挥剑劈下! 那人影的速度和力道似乎比时辰意还要强上一些,姜悬月把溯影一收,甩臂用伞杆打开剑锋,另一只手蓄满阴气狠力拍在那人胸膛。 不得不说,对付鬼修还是得用鬼修的技俩最合适,姜悬月这一掌直接将那人被操纵的魂魄拍飞了出去,再回头,阴魂已被姜悬月吸收入体。 可还没等他踹开那瞬间僵住的尸体,耳边就传来接连不断的碰撞之声,他打了个寒颤,看向四周正不断冲天而起的棺盖。 棺木里沉眠已久的道者飞身袭来,剑锋卷携着死气交织寒意撕裂冰冷空气,被操纵的逝者神态死板,手中持剑进攻的凌厉招式却恍若生前。 “时无言你疯了!!” 吼出这句话的时无悔更像是气得要发疯:“你炸了祖坟还不够现在还要让你祖宗出来杀人?!” “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时无言低垂着头,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一般,“都已经……无所谓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猛然拔高音调,将全身的阴气调动到最盛! 从四面八方攻来的剑招即刻加重,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被分开包围的姜悬月和时无悔刺去, “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生下来就是给你们利用的吗??” 他混乱不堪地嘶喊着在场另外两人完全听不懂的话,时无悔本以为他又在控诉自己,但听他说的是“你们”,让她不禁心生疑惑。 “你们?你在说谁?”她一边抵抗着自家祖宗的攻击一边对时无言喊道。 时无言仿佛失了神智一般嘟囔着含混不清的话,耳边金器铿锵之声太过响亮刺耳,让姜悬月和时无悔一时无法听清。 虽说被时无言操控的上清门老前辈人已逝去,战斗起来没有神智辅助动作,威力减弱了不少,但毕竟数量极多,而且都是千百年来历届强者,姜悬月和时无悔被他们一齐围攻,一时半会还真没法快速脱身。 时无悔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被自己砍断了脖子,下一秒就挺着无头尸身朝她袭来的前任真人,□□上的伤势尚能忍耐,心理却受到了极强的冲击。 “我真的是受不了了啊啊!!” 先前因担心过度损伤先辈躯体而一直收着力的时无悔终于被逼至崩溃,柔美温和的俏颜因长久压抑的怒火和愤恨而狰狞扭曲,她尖声喊出这句话后,两手紧握轻云剑柄,往剑内急速灌入大量灵力! 轻云剑身激荡振响,竟瞬间溢出大量云雾状的稀薄气体,铺天盖地席卷了整个墓室。 雾气虽薄,却意外地极具遮蔽视线的效果,在她不远处的姜悬月也不免眼前一片模糊,手中溯影伞面急转,带起的疾风居然也无法清走这片雾气,薄雾在流动的空气中漂浮,接触到皮肤,传来微凉的触感。 这雾是由灵力凝成的? 姜悬月看不清距离他十几步之外的时无悔身影,只觉身前猛烈的攻势忽地停滞,杀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弱清风,伴着轻到极致的破空之声拂面而过。 他只晃神了须臾时间,那股清风便淡去,耳边传来一阵重物接连掉落的闷响。 随后,浓郁而腐臭的血腥气息侵染了清风和薄雾,四周不再有寒剑刺来。 姜悬月视野中尽是血色,脚下蔓延流淌过来的血液却缓慢且颜色深重。 那是逝去但身躯没有腐化的道者流出的血。 看这个量,尸身应该碎的很彻底。 眨眼间解决掉这么多位高手,难不成是和师妹的阳炎类似的剑法? 攻击皆已停滞,可那边的时无悔突然没了声音,姜悬月眉头紧拧,以阴气在血雾中开路,凭借听觉和记忆悄声前往时无言的方向。 “轰——!” 他刚踏出没几步,就被前方突然爆发的强大气流吹得差点飞出去,忙单膝跪地稳住身形,以溯影遮挡前方呼啸而来的烈风。 那声爆炸响起后又迅速归于沉寂,没有火光亦无残焰,姜悬月心道不妙,抬头一看,时无悔和时无言两个人都没了踪影。 “啧。” 姜悬月低骂一句,立刻往墓室外面冲去,阴气撑着伞面向上疾飞,几个顿足间再次回到了地面。 远方应逐阳还浮在空中与阴魂缠斗,身上血迹斑斑的像是受了些伤,幸而面色还不算难看,阴魂数量和最初比起来显然已经少了很多,攻势也不再和之前一样猛烈。 姜悬月从仙陵出来后,浮在空中的应逐阳似有所感,蓦地转头朝掌门阁这边望来。 目光交接的瞬间,双方此刻的心情便已知晓了个大概,应逐阳剑携灵火斩断怨魂,飞身向姜悬月这边赶来。 “师妹,时无悔和时无言不见了,你试试现在能不能联系上时无悔?”姜悬月抓稳应逐阳伸来的胳膊,顺势踩上三千尘后问道。 应逐阳面沉如水:“等下。” 她并起两指搭在额角,静心感知了一会,皱着眉头说:“她好像昏过去了。” “时无悔刚才一剑斩杀了上清门数名前辈,估计是消耗极大,被时无言趁机带走了。” “什么?!” 这话对于没有亲历先前场景的应逐阳来说信息量极大,顿时瞪圆了眼睛看向姜悬月。 姜悬月很想和她解释,但眼下实在来不及多说,只好道:“师妹等结束了我和你说,你还有没有其他和她联系的方式?” 应逐阳定了定神,道:“我在城镇找到她时,她给过我一张符。”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张黄符,上面用殷红鲜血龙飞凤舞地画了一道符文,看起来很是森然可怖。 “看来她这是早早就预料到后续的事情了,就等着我们帮她解决呢。”姜悬月磨着牙说。 应逐阳仿佛已经习惯了时无悔这不太地道的处事风格一般,拽着姜悬月的袖子从剑上腾空而起,黄符甩出,直直贴在剑锋,三千尘即刻朝西南方向飞去。 “跟上,她在那里。” 姜悬月将她揽腰抱在怀中,持伞跟在剑后。 溯影看着晃晃悠悠的,行动起来却不比灵剑慢多少,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追随三千尘。 应逐阳望向剑尖所指之处,面色逐渐凝重。 “那是什么地方?”姜悬月看着前方遥遥矗立的黑瓦高楼,问道。 “上清门的镇妖塔所在之地。”应逐阳紧抿着唇,说,“时无言把时无悔带到那里,难不成是想……” “想放出里面镇压千百年的妖兽,毁了上清门吗?” 姜悬月接上她未说完的话,表情也难看得可怕。 身为修真界上四门之一的上清门,因现掌门与前任掌门人的私生子之间产生矛盾,进而姐弟相残最终导致宗门覆灭,这种事要是成真,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被当作百年来最精彩的谈资传遍大街小巷。 上清门覆灭对修真界的影响自不必提,另一点则是,人们对八卦的热情往往会从这一个宗门延伸到与之并列的其他宗门上,到时候各门各派或胡编乱造或不堪入目的陈年旧事大概率都会被翻出来,在数不清的唇舌间反复添油加醋,好生润色一番。 没有哪个宗门会希望自己名声狼藉,尤其是大门派,脸面是其次,影响到吸收新弟子入门和日常收入可就麻烦了。 毕竟人总是试图趋利避害,有行事更清白的宗门选择帮忙处理邪祟事件,自然不会选择一个作风不正的宗门。 同为上四门掌门人,在场的应逐阳本该最为焦急,可她却像是完全不关注此事一般,眼神凝在高塔下方,语气古井无波地说:“刚才在下面,你们安静了很久,时无悔是在跟你说过去的事情吗?” 这时候提到“过去的事情”,到底指代着什么意味很不明确,但她依旧没有明说。 姜悬月张开嘴的一瞬间又轻轻合上,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后,说: “是说了一些她和她弟弟过去的事情,如果她没有在说谎的话,那当年的真相可能是,设置阵眼的其中一人曾杀了时无言,但奇怪的是时无言并没有死,而是以一种活尸的状态存活了下来,这件事做的很隐蔽,没人发现端倪,直到后来时无悔刺杀时无言的时候才知道,只是因为战事吃紧,她分不出心调查详细情况,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姜悬月是站在应逐阳身后说出这些话的,因此并没有发现他在说到其中某一句时应逐阳瞬间苍白如纸的脸。 “活尸……?”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嗓音竟有些颤抖。 姜悬月疑惑地低头看她:“是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等我们之后再说。” 应逐阳神情疲倦地眺望远方,黝黑阴沉的镇妖塔已近在眼前。 在高塔前方的道路上,时无悔和时无言一跪一站,沉默对峙,受符纸吸引的三千尘正斜插在侧方草地,旁边零星洒了些暗沉的血液,看这色泽,估计是早已成为尸体一具的时无言的血。 时无悔这辈子从未这么狼狈过,浑身都是污血和尘土,衣衫破裂了些许,像是被撕破的,她无力地撑着剑单膝跪地,眼睛死死盯着站在对面的时无言,呼吸间尽是能割喉般的铁锈味。 眼看救兵终于到场,时无悔抬眸瞥了一眼被姜悬月抱在身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8. 初见 [] 晴空万里无云,仙舟于云层间悠然前进。 “师妹,时无悔那个样子,我们就这么离开真的可以吗?” 姜悬月手里捧着一杯茶,看向对面正垂首批改卷宗的应逐阳。 这几天纷纷杂杂的事情堆到一处,明风门的卷宗又积压得比山还高,应逐阳头也不抬地说:“我们留在那里,与看她笑话何异?” “……”姜悬月抿了抿唇,说,“我没想到,时无悔对时无言居然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只不过这感情到底是……” 狼毫毛笔的走势顿了顿,应逐阳微微抬眸,不觉晃神。 时无悔将时无言带到百米以下最底层的墓室后,将他钉在了那里其中一具棺木的深处,寒血钉声声震震,将他的四肢、关节,尽数钉入灵木,再也挣脱不开。 早已停止流动的血液被彻底冰封在血管中,时无悔把他的头颅放入棺材后,用白绸替他蒙上眼睛。 从头到尾,时无言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空洞大睁的眼睛愣愣地盯着她,不像是恨,倒像是看不够,更像是真正的死者般,没了感情。 “何苦多此一举,盖上棺盖后,照样是一片漆黑,不见天日。” 应逐阳站在她身后,嗓音冷然。 呆立在棺木旁的时无悔身形僵硬片刻,没有作答。 应逐阳与时无悔相识这十多年来,每次见她,她身上都有股沉静与欢悦交杂的少女气息,使人见之难忘,可如今看着她的背影,竟觉得此时的时无悔像是忽然年长了许多,第一次流露出一股而立之年常有的疲惫和沧桑。 多年心患终了,她合该高兴才是。 可她看上去却仿佛怅然若失。 时无言把施展保命招式后脱力的她带到了镇妖塔前,并没急着让她打开塔门,而是把她放在地上,紧紧抱住了她。 这些年来,时无悔一直以为他应当是恨透了自己的,可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他其实从来都是初见时那个单纯无知的青涩少年,把她给的虚幻的爱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 即使时无悔让他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情,这份爱也从来都干干净净,不染脏污。 她本想超度了时无言的魂魄,让他好生转世,不要在留在这令他感到束缚困扰的世间,可她试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无法成功。 时无言的魂魄不知被谁固定在了体内,早就被阴魂阴气腐蚀,逃不脱,散不开,跑不掉。 时无悔觉得,可能是镇妖塔附近的封印极重,加上操控时无言的人自认为事已成,无需再过多关注,这才在他带着时无悔从仙陵出来的时候放松了管制,让他有了几分清醒。 在镇妖塔的门口,他本可以直接逼她放出里面的妖兽。 在她挡住应逐阳的攻击时,他本可以从背后捅穿她的心脏。 但他都没有。 甚至在被斩断头颅之后,还想回到她身边。 当时他那副样子,让时无悔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在她故意安排下与时无言的初见。 时无言初入上清门时,穿着一身崭新的月白校服,上面绣着流云浮雾,碧水青山,长发用一根同色发带高高束起,俊朗英挺的五官初显轮廓,妥妥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他一如既往地在林中练剑,修习在学堂上最新学到的剑法,可毕竟之前没有在宗门里正统修过基础,使起剑来总是磕磕绊绊,不得要领。 灵剑划破云阵轻雾,没能让眼前清明半分,剑锋拂过后,雾气如粘液般严丝密合地凝聚,没留下任何空隙。 年轻气盛的心性令他很快就没了耐心,把剑一扔,坐在树下生闷气。 “不练了吗?” 一道清亮柔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时无言吓了一跳,从地上蹦起三尺高,举目循着声音望去。 朦胧的雾气中,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似乎正侧躺在树枝上,一手支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被别人看到自己笨拙身法的时无言顿时羞耻心爆棚,脸上飞起一抹红云,舌头打着结说:“不、不是,有点累而已,我一会就练!” “呵呵。”那少女笑声如铃响,清脆而动听。 时无言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何反应。 忽然,她从树上跳了下来,直直落在他的身前,白玉般的面颊离他不过几寸远,近乎相贴。 时无言:“!!” 浅淡馨香不由分说地钻入肺腑,夺魂摄魄,时无言蓦地呼吸一窒,瞳孔混乱游移,左脚绊右脚地倒退了几步,带着傻呆呆的表情一屁股坐到地上。 “哈哈哈哈!” 少女笑得更大声了,声音回荡在林间,悠悠传入耳畔,在少年懵懂单纯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你……你不要笑!”他羞愤地喊道。 时无悔抱着肚子擦去眼角泛出的泪花,眼睛亮亮地调侃他:“为什么不让我笑?难不成是因为被我看到你剑法练得七扭八歪的,害羞了?” 心事被轻易戳穿的时无言脸红得更厉害,“腾”的从地上站起来,苍白辩驳道:“才不是!我只是刚开始练习而已,等我练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哦?真的吗?” 时无悔走过去一些,再次与他贴近,一双杏眼睁得又圆又大,摸着下巴说:“你看起来可没说的那么自信诶,而且,你明明都练好久了,每次我在这里休息时都能看到你。” 方才一时慌乱,时无言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这么一凑近,他才发觉,这姑娘竟和自己长得有些像。 而且身上还有股让他说不清的亲近感。 彼时时夫人已故,时辰意也并没告诉过他,自己在上清门有家世妻子。 上清门的人也没有。 可能只是巧合吧,毕竟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时无言猜道。 他不自在地偏过脸,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你不要离得这么近啊……你经常在这里休息吗?我之前没有注意,打扰到你了,对不起。”他挠了挠白皙的脸颊,低头尴尬地向她道歉。 时无悔大方摆手:“没事啦,闲着也是闲着,有热闹看总比干躺着强。” 被当作热闹看的时无言:“……” 他又气又羞,忿忿地转身离去,口中大喊:“我才不是热闹!我要走了,再见!”作为教养良好的好孩子,时无言恼怒的同时还不忘客气地跟人道别。 可时无悔却没打算放过他,像只兔子一样蹦跶着拦在他身前,笑着问道:“喂,你要去哪啊?去别的地方给别人看笑话吗?” “我也不是笑话!”时无言想绕过她继续走。 时无悔错开一步挡住他的路,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他:“你生气啦?别气嘛,我又不是为了笑你才特意每天都跑来这里的。” 这话是谎话,忙于卧底事宜的她今天是第一次过来。 但时无言却深信不疑,还忍不住问道:“那是为什么?是这里很清静,或者适合修炼吗?” “都不是。”时无悔摇摇头,眸光狡黠而暧昧:“我来这里,只是单纯想看看你而已。” 血液缓慢冲上大脑,时无言白净的脸皮又一次被红霞占据,他摸了摸脑袋和后颈,羞涩至极地嘟囔:“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时无悔暗自翻了个白眼,他俩长得这么像,他说自己不好看,跟说她不好看有什么区别。 “你当然好看啊,相貌也好,剑招使得也漂亮,我可爱看了。”她压下心中的嫌恶,扬起一个甜丝丝的笑容吹捧道。 时无言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了,低下头用鞋尖拨弄着草地:“谢、谢谢你的夸奖,可我的剑法确实练得不好,你不用这么安慰我。” 时无悔挑眉,侧过头去看他的脸,说:“你怎么不让你师父指导你啊?” 时无言的师父只有时辰意,时辰意不放心别人来教,也怕别人跟时无言泄露什么不好的传言,自己却又忙于战争事务无法仔细指点,时无言大大小小的问题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时无言犹犹豫豫道:“我师父他……比较忙,我不想总是麻烦他。” “呵。” 时无悔没忍住,冷笑一声。 “怎么了?”时无言抬首,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 时无悔整理好表情,扮回最初的知心姐姐模样:“上清门这么多门人弟子,你怎么不去请教他们啊?” 她扑扇着睫毛,装作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 原因为什么她心里清清楚楚,时辰意太过宝贝时无言这个儿子,怕他出什么意外,带到上清门之后,只让他生活在这划定的一小片范围内,周围覆了层结界,里面外面的人无法轻易出入,只有日常听学和吃饭的时候才会开放。 不过最主要还是防她这个女儿,还没能防住。 时无言生性腼腆,很少与人打交道,而门人又畏惧于时无悔的威压不敢主动与他攀谈,导致他自到上清门之后就没交过什么朋友,都是自己一个人起居出行。 她问的这句话让时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生硬地解释道:“我刚来这里,还不太熟,请教别人的话,怕耽误他们的事情。” “这样啊……”时无悔恍然,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兴奋地说:“那我来指导你吧!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时无言讶异道:“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时无悔,虽然能感知到她的实力要比自己强上许多,但过分年轻的外表还是让他有点信不过。 时无悔见他一脸的不信任,嘴角立刻耷拉了下去:“怎么?有人指导你还不稀罕?不愿意算了,那我走了。” 说罢,她扭头就要离开。 “诶别别!”时无言赶忙拉住她的胳膊。 他一个人太久了,好不容易能有人陪他说说话,他实在不想她离开。 “我愿意我愿意,你不要走。”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像是一只即将被丢弃的小狗。 “噗。” 时无悔笑喷了出来,继而又发展为放肆的大笑,毫不留情地传遍整个云雾环绕的树林。 “你别笑了……” 笑声中,夹杂了这么一句无奈又隐约欢快的话语。 自那之后,时无悔隔三岔五就会去树林指点他的剑法,她教的认真,时无言也学的认真,剑法可谓突飞猛进。 时无言后来问过她的名字,她只说,她叫阿悔。 他本以为阿悔会和她说的一样,天天来这里,可有时从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9. 会客 [] “掌门!您终于回来了!” 仙舟方一落地,两个年轻弟子就跑了过来,语气中带着点兴奋和焦急。 应逐阳淡定地从仙舟上走下来,问:“出什么事了?” “无道门的郑公子今天一早就跑到大门口,嚷嚷着要见掌门您一面,我们说您不在他也不愿意走,非要赖在这里守着。” 另一个小弟子也怨气冲天地说:“掌门!他好吵!还吃了我们好多东西!” 如果换做别的大宗门世家子女,年轻弟子一般不敢妄言,可郑相宜的废物名声实在出彩过头,很难让人尊敬起来。 应逐阳扫了一眼那个抱怨的弟子,面不改色道:“知念,注意言辞。他怎么说也是客人,吃就吃了,又不差这点。” 郑相宜? 听说这个人来了,跟在应逐阳身后的姜悬月不禁诧异地抬头。 挺巧啊,还没等他们去找,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来找你们掌门做什么?”姜悬月摆出一个和善的笑脸问那两人。 知念听到他的问话,有些不想回答,感受到应逐阳看过来的视线后才不情不愿地说:“他没告诉我们,就说是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和掌门谈。” 应逐阳扭过头,和姜悬月交换一个眼神。 这几天在仙舟上时,姜悬月跟她说了上清门仙陵里发生的事,时无悔在郑相宜的建议下建城压制画境,而画境里的怨灵又说一个类似郑相宜的人和背着毛笔的白衣人相识,两人常常一同出入城镇。 白衣人如何他们现在没有线索,但郑相宜还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走吧,”应逐阳对知念说,“他在哪?我去见他。” “在议事堂。” 路上,偶遇的弟子在对应逐阳拱手行礼后,纷纷慢下步伐打量她身后的姜悬月,眼里除了最初的好奇之外,还多了几分探究。 可以理解,毕竟自家掌门刚把他带回来不久,就和他一起东奔西跑这么长时间不回宗门,等再有消息时,两个人居然跑到了距离宣州数千公里远的西北上清门,还闹出那么大动静。 姜悬月不禁伏在应逐阳的耳边问道:“师妹,现在外面是怎么说上清门的……那些事啊?” 应逐阳垂了眉眼,低声道:“时无悔对外界的说法是,有修为较高的弟子在修炼时走火入魔,不小心把之前关押的一批邪祟放出来了,她当时不在上清门,没能及时处理。” “可倒了的是掌门阁,外人能信吗?而且时无言带着时无悔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掩饰身形,真的没人认出他来?” “不信又能怎样?上清门的仙陵安置在哪无人知晓,就说是在掌门阁下面挖了个地牢专门用来收押邪祟的也不是不行,至于时无言,”应逐阳顿了一下,声音微沉,“当年见过他的人,早就在战场上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这批人唯时无悔马首是瞻,就算看到了也不会乱说什么。” 姜悬月回想起时无言被斩掉头颅后的情况,眉头紧蹙:“时无言他死之前……不,在被封印之前,状态好像不太对。” 应逐阳忽地停住脚步。 跟在她后侧方的姜悬月躲闪不及,直接撞了上去,两人的半边身子顿时贴到一起。 手指不经意间相碰,隔着几层单薄衣衫的肢体接触令心跳蓦地乱了几拍,姜悬月呼吸一紧,慌忙闪开身子,走到应逐阳旁边问:“怎么了?” 应逐阳偏了偏头,没让他看清脸上的神色。 “……没什么。” 她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 姜悬月目光凝在她纤瘦的背影,被落下些距离后,才慢慢提足跟上。 他与师妹之间,好像有了许多无法说出口的事。 从大门到议事堂,石子小径弯弯曲曲,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在沉默中抵达终点,郑相宜散漫轻浮的声音从门内九转十八弯地传了出来: “诶妹妹,你再跟我说说你家掌门跟那小男宠的事儿呗,反正他们还没回来,你就——” “砰!” 议事堂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应逐阳盯着座位上瞬间弓腰消音的郑相宜,大踏步走进去。 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在宽阔的大堂内,刚才被郑相宜拉着不放的女弟子三步并两步地赶紧跑掉了,郑相宜畏畏缩缩地低着头,等应逐阳在主位上坐好后,他咽了口唾沫,扯出一个十足谄媚讨好的笑容说:“应、应掌门,好、好久不见啊……哈哈……” “找我什么事?”应逐阳懒得和他废话,直奔主题。 郑相宜偷偷觑了一眼慢她几步走进大堂的姜悬月,迟疑道:“应掌门,我想和你说的事,有外人在这……” 应逐阳把乾坤袋里的卷宗“咚”的一声放到桌面上,语气甚是无所谓地说:“他不是外人,不必顾虑。” 坐在椅子上的姜悬月喉间滞涩一瞬,端起茶喝了一口,强行压下听到这话后心中泛起的酸意,把注意力转移到对面的郑相宜身上。 虽说郑相宜是个天生没什么灵气的修炼废物,但毕竟是大宗门仙首膝下唯一的孩子,从小天材地宝没少砸,好歹是让他结了丹,有了点修士的样子。 他相貌停留在二十出头的模样,面皮白净,五官俊秀斯文,像是凡间常见的白面小书生,身上穿着无道门那胸前印有五行八卦图的纯□□服,手里握着把素白扇子,在另一只手心里来回敲着。 除了比十多年前姜悬月认识的那个他成熟了一些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双狐狸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起来风流灵动的同时又有些鸡贼。 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咳咳!”郑相宜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深呼一口气,开了口:“应掌门,您在上清门遇到什么我都听说了,时掌门她想必已经告诉您那座城镇是怎么回事了吧?” “有屁快放。” 接连奔波这么久的应逐阳没心思听他扯废话,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郑相宜被她这冷声吓得一哆嗦,立刻把事情原委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几年前我被我爹派去给上清门送礼打点关系,到处闲逛的时候正好碰到那座城,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来着,后来跟时掌门问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有问题,我看她那么苦恼就干脆替她想了个招,不管怎样先把那鬼城压制住再说,于是那城墙就建起来了。” 应逐阳冷眼瞧着他:“你觉得我想听的是这些?” 郑相宜背后满是冷汗,尴尬地笑笑说:“这、这不是先跟您澄清下,我也是意外知道的那地方嘛,可不是什么事先预谋哈。” 应逐阳收回视线,淡淡道:“继续说。” “就……我离开延州之后也是一直记挂着那镇子,毕竟实在诡异过头了,连时掌门都无法处理,再加上我平时在无道门里没啥事,修炼也没长进,有时候会跑过去看一眼。” “然后你就认识了一个背毛笔,戴面具的白衣人?”姜悬月见缝插针问道。 他一手支着头,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看向郑相宜的眼神却写满了审视。 郑相宜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愣了一下后才干笑着说:“原来你们都见过风兄了啊?” “风兄?”姜悬月意外挑眉,“郑公子这人缘可以啊,跟什么人都能交个朋友。” 听他说这话,郑相宜当即一展扇子,扇面抡起的风把头发吹得飞起,自豪地说:“我郑相宜别的不敢说,论人脉,这修真界你找不出几个比我交际圈更广的!” 姜悬月:“……” 他又没在夸他。 “别说些没用的,你的那位风兄到底是谁?”应逐阳催促道。 郑相宜赶忙摆正了脸色,说:“风兄他本名风起,是个散修,那支毛笔是他的独门法器,可以凭空造物,那镇子里的建筑基本都是他画出来的,只有最中心那个酒楼是我作为阵眼专门建的,另一个客栈是为了方便我自己休息,特意搭了个。” “散修?”应逐阳眯了眯眼,“到底是散修,还是鬼修?” 郑相宜表情一僵,没了底气:“是……鬼修。” 见他承认,应逐阳面色微寒,沉沉质问道:“你发现了这个鬼修,不仅没有上报仙门,还私下结识,任由他利用阴魂为非作歹?” 她的话音随着这一项项罪名逐渐加重,逼问得郑相宜几乎要抬不起头,佝偻着腰扮窝囊。 鬼修自修真界初始便一直存在,没有人知道谁是这条路子上的第一人,任凭考究也没考究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他们修的路不正,但毕竟没有靠伤人修炼,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谁也没资格去管,正道修者顶多就是私下嘲讽两句,等到见了面,皆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姜悬月的出现。 当年在战场上,他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把鬼道修至巅峰极致是什么样的。 一人敌千军,一身破万城,所经之处寸草不生,所到之地无人生还,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死去的人在下一刻便晃着残破的躯体站起,持剑奔向曾经的同伴。 那时的场景太过瘆人恐怖,凡是经历过有他参与的战役并存活下来的人,提起他时无不冷汗涔涔。 也正是因为他,在战争结束后修真界就立刻开始严查鬼修人士,宁错杀不放过,下定决心要杜绝第二个姜悬月出现的可能。 郑相宜显然也是害怕他这事被传出去,满头大汗地对应逐阳喊道:“应掌门你听我解释啊!我没和别人说风兄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应逐阳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你解释,我在听。” “……”郑相宜咽了几下口水,待呼吸平复一些,说:“风兄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他是当初被盛凝围攻的那批鬼修其中之一。” 二十多年前,盛凝曾带领盛安宗围剿过一次鬼修在扬州的老巢,斩杀了大批聚集在那里的鬼道人士,自那之后,鬼修在修真界销声匿迹好长一段时间。 “你觉得他流离失所很可怜,所以放任他给那么多阴魂画了身躯,让它们填了满满一座城?”应逐阳嗤之以鼻。 郑相宜道:“当然不是!怎么说呢……时掌门也告诉您了吧,那座城镇原先是个万人坑,因为死者众多,怨气深重,上清门在那里放了个禁制,把怨魂都锁在里面了,后来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难民没有发现这一点,居然在附近建起来一个小村庄,” “风兄就是那时碰巧路过那儿的,但他去的有点晚,村民被杀了个干净,阵法已经完成了,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把村民都挖出来,用腐肉尸水勉强给他们画了身躯,让他们像活人一样生存在那里。” 应逐阳问:“那些难民是怎么死的?” 郑相宜听她这么问,神色里透出几分尴尬:“是……风兄以前的同道中人……” “呵。”应逐阳冷笑一声,“也是被围剿的可怜人?” “……对。”郑相宜无奈应道后,赶忙找补:“但是!风兄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0. 请帖 [] “请帖?” 应逐阳招了招手,弟子端着的烫金红封飘然浮起,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后,落入素白的手中。 “掌门,那、那弟子先行告退了。”门口的年轻弟子手足无措地说。 应逐阳颔首:“嗯。” 他如蒙大赦,急匆匆地走出议事堂,关上大门。 大红信封的封口处摁着一枚兰花印火漆,指尖穿透外层薄薄的封印,没费什么力气就展开了信封。 “赤绳系定,珠聨璧合,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婚宴请帖? 应逐阳双眼微微睁大,意外地看着最右侧两排起头语段,婚宴两位主人公的姓名紧随其后,其中一个她再熟悉不过—— 景慕。 她要成亲了? 这个许久未曾听闻的名字再次出现在眼前,顿时唤醒了某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一旁的姜悬月忍不住好奇凑过来:“这是什么?” “婚宴请帖,兰一门的景慕要成亲了。” 姜悬月听到这个名字也懵了几秒,问:“景慕?跟谁?” 应逐阳蹙眉盯着另外几个字:“……沈行止。” “你知道他?” “见过几面,是沧浪宗的行止长老。” 姜悬月一听沧浪宗就心里发堵,语气带了点不解问道:“兰一门不是向来与世隔绝的吗,怎么会和其他宗门结姻?” 他问完这句话后,应逐阳显而易见地沉默了一下。 能让应逐阳沉默的事一般都好不到哪去,深知这一点的姜悬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应逐阳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信封折了起来放进袖里,站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去藏经阁一趟。” “啊?去那干什么?”问是这么问,但姜悬月还是听话地起了身跟在她后面。 “那里卷宗多,你一边看,我一边跟你说。” —— 高达百米的阁楼顶层,放置着众多记录各仙门陈年往事的书卷,圈状的长廊周边一扇扇木门比肩而立,其中一间常年深锁的书屋里,应逐阳踩着梯子,从高架上挑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下面的姜悬月。 “我以为你要给我看兰一门的记载。”姜悬月闲闲地翻着书页,对她说。 应逐阳从梯子上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兰一门没什么好看的,关于他们的记载也就几页,都是外界知道的东西。” “那这本是……?” 应逐阳拽了个蒲团在地上坐着,掀起眼皮看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吗?基本都在这里了,其他没说的,等你看完我跟你说。” 姜悬月愣了下,他刚回明风门的时候看过一些史书,上面写的确实比较含糊其辞,难道这一本更详细一点吗? 他定了定神,仔细读起上面的内容。 前面基本都是他之前看过的,随手翻过几页后,在书的三分之一处发现了不一样的内容,一打眼就让他眸光凝固。 “仁和十三年,伐盛之战结束后两月,鬼修姜悬月于延州开展大肆屠杀,上清门近半数弟子死于其手,上清门掌门时无悔赶到时交战数日无果,后形迹隐匿。” 任哪个有良心的知道自己曾经滥杀无辜都不会好受,姜悬月翻书的动作迟滞片刻,也拖了个垫子在应逐阳身旁坐下,指着书上的语句,神色复杂地问她:“我当初还干过这种事?” 应逐阳斜眸看了一眼,微点了下头:“嗯,干过,书上写的这些你都干过。” “……为什么?”姜悬月完全无法想不出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我不是说过吗?”应逐阳一手撑着侧脸,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你那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时不时就发个疯到处惹是生非。” 姜悬月忽然安静下来。 良久,他声色沉沉地对应逐阳说:“师妹,你……” “我拦过你,劝过你,甚至还和你打过,可不管我怎么做,都无济于事。”应逐阳淡淡地说出这句话,语气平和地像是说过无数遍,又像是早已接受了现实,无力反抗。 她转过头,与呆愣住的姜悬月直直对上视线:“过去的事情,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时无言那副样子,你看到了吧?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样,拖着具已死的躯体,驱动阴魂为非作歹。”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隐隐发红:“那年从禁地逃出来之后,盛凝带人围攻明风门,杀了我的母亲,扣下我的父亲,我们两个逃了出来,因为我被盛凝重创走不快,用了月把时间才抵达沧浪宗,被晏宗主好心收留,可你却说你要去找江闻笙联手对付盛安宗,我信以为真,在沧浪宗大门口与你分别。” “你走之后,我养了一段时间伤才勉强恢复过来,私下到处联系竹铭宗的人,但没一个人说曾见过你。” 那漫长而揪心的等待即使相隔十年再回忆起来,也依旧令心脏抽痛不已,这里没有旁人,卸下多年来冷漠的伪装后,应逐阳的声音几乎泫然欲泣: “我当时就知道了,你在骗我,可我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只能在沧浪宗日复一日地等着你的来信,从那年夏初,等到第二年春末,我什么都没等到。” “后来,我和别的宗门联手北上进攻盛安宗时,在东都附近的一个地方见到了你。”说到这里,应逐阳喉间吞咽几次,神情多了些不安和茫然,“你那个时候灵力尽失,死气沉沉,浑身上下遍布阴气,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那时你还是有理智的,虽然偶尔做一些……不太好的事,但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日常生活,都与寻常无异,直到我们与盛凝对上时,出了意外。” 应逐阳微微垂了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却收缩到极致,如玉的面庞褪去血色,苍白如纸,她整个人仿佛僵掉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姜悬月见状心一慌,两手握住她的肩膀喊道:“师妹?师妹?你怎么了?当时发生什么事了?!” “当时……当时……”她表情呆呆的,不觉间,脸颊已多出两道浅浅湿痕,含泪水眸与写满担忧的眼神交接,嗓音隐约嘶哑,“你和我,还有晏宗主江宗主他们包抄在盛凝身侧,准备一举杀了他,可盛凝实在太强,周围又有许多顶级修者相护,我们久攻不下,反倒被打散了。” “然后,他向我攻了过来,刺穿了我没有彻底痊愈的伤口。” 姜悬月猛得皱起眉峰,神色骤然阴翳:“他又伤了你?!” “是……是我……是我的错……啊啊啊——!!”应逐阳忽地两手抱住头蜷缩在蒲团上,悲痛地哭了出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强一点的话,你就不会……你就不会……” “师妹!你冷静一点!”姜悬月慌张地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受伤濒死,你就不会吸收掉当时战场上全部死魂彻底失去神智了!!都是我的错!!”积压在心底十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1. 青楼 [] 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时,身边又是十分眼熟的碎尸挂满枝干场景。 姜悬月望着黑漆漆的夜空,玉盘般的明月被乌云遮蔽,群星有气无力地闪着光芒,并没有起到太大的照明作用。 他在树枝上躺了一会,待脑子里那股眩晕劲过去后,靠着树干缓缓坐了起来,撑开溯影,跳到地面上。 一落地,就踩到了一滩浓稠的液体,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皮质靴面,他低头看去,果不其然是一滩血。 周围七零八落堆了无数尸体,看他们身上残破的衣服,又是那几个熟悉的门派。 隔三岔五就派人来偷袭他,是想减少门内人员开支吗? ……本来也都没剩多少人了吧,还让这么年轻的小弟子来,真是没良心。 姜悬月神色恹恹地把伞杆搭在肩上,挡住从后方照来的点点星光,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那些门派叫什么来着?又为什么要来偷袭他? 记不清了。 脑袋浑浑噩噩的,跟睡着也没什么区别,他费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空思维,晃晃悠悠地走在林间小路上。 前方渐渐亮起了光,喧闹的人声由远及近,由模糊变得清晰,他懒懒地抬眸,看到红艳连绵的灯火。 原来这里有个镇子。 姜悬月想不起来自己现在在哪,但是看看热闹的人间总归是好的,他步履从容地继续向前走,出现在街道尽头。 黑色的人影肩上负伞,靴面沾血,光芒照亮他面庞的那一瞬,沸腾的声音蓦然归于沉寂,数不清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望向这位不速之客。 那些目光里的惊愕和恐惧似是要化为实质,如刀锋般扎在姜悬月身上,让他烦躁又困惑。 衣服上沾血了吗?他低头看了看。 没有,干净得很,只有靴子上沾了点,不过皮面是黑色的,并不明显。 他懒得理这些人,自顾自向前走去。 姜悬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从这个方向走,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一般,腿径自迈开了。 可能前面有他想去的地方。 他心里隐隐期待,宛如迷路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属,可耳边突然冒出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却令他瞬间头疼不已。 “啊啊啊——!!” “快跑!快跑!!” 他们在叫什么?姜悬月表情痛苦地捂住一边耳朵,扭头看向四周惊慌逃窜的人群,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如潮水涌去,似乎是在逃离他身旁。 ……什么鬼,他有那么可怕吗。 姜悬月又低头察看了一遍自己全身,想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他看了又看,除了大晚上打伞比较怪异之外,貌似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大不了他把伞收起来就是了。姜悬月这么想着,把溯影合了起来放进袖中。 这下应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他兀自点点头,理了理衣襟,继续向前走去。 方才还算是烟火味十足的街道转眼冷清下来,印象里,他好像之前一直生活在什么嘈杂的环境,忽然安静下来,让他倒有点不习惯。 眼前出现了些朦胧的景象,看不清,姜悬月只觉眼皮沉沉的,很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一栋花红柳绿又相当显眼的高楼前,勉强抬起头,看到上面的招牌—— “江……酒……楼?” 他不太确定地念出招牌上的字,猜测这应该是酒肆之类的地方,大门里面隐约传出点香气,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怎么闻起来不像酒香?……算了,先进去坐会。 姜悬月把半敞的门推开,走了进去。 楼里烛火明明灭灭,烧着股馥郁的浓香,诺大的楼房和外面一样冷清,但还是能感知到这里有人在的,只是没出来招待他。 什么破店,顾客进门都不管的?他烦躁地皱起眉,脸上阴霾遍布。 姜悬月没在意角落里那一堆如阴沟老鼠般藏起来哆嗦的人,从地上提起一壶酒,直接上了二楼。 他在二楼挑了个空房间,推门进去后,坐在墙边的锦织软榻上喝起酒来。 辛辣的酒水入腹,既没有火烧火燎的痛感,也没有醉意上头的微醺,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把酒壶扔到一边,摔了个粉碎。 差点忘了,他都死了,还喝个什么酒,解渴吗? “哈哈。”心里这么想着,他没忍住,更开怀地笑了出来。 吱—— 房门被谁推开了。 姜悬月刚转头望去,柔媚的女声就抢先入了耳: “公子。” 姜悬月:“?” 还真是客气的称呼,有种久违的感觉。 他掀起半阖上的眼皮,让视野清晰了些,一道窈窕动人的身影正从房间门口向他款款走来。 随着那身影靠近,姜悬月的目光由涣散空茫到一点点凝固,最后定定地望着那女子,分明没有看清面庞,他心里却莫名泛起股异样的冲动。 这姑娘的身形……怎么那么熟悉? 头又开始疼了,他烦躁地闭上眼,揉了揉脑袋。 “公子,你没事吧?”女子坐在他身边,关切地问道。 一只纤白的柔荑小手落在肩上,姜悬月拧眉看着离得近了些的她,熟悉感悉数消退。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也不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可他想见的……到底是谁? 姜悬月用手背拂开那条细瘦的胳膊,神色冷淡地说:“没事,多谢关心,不过姑娘大晚上的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传出去实在不好,您找其他房间住吧。” 女子:“……”她尴尬地沉默片刻,随后浅笑一声,垂下头,“妾身……还是第一次被男子拒绝呢,公子是觉得我姿色平庸,难以入眼吗?” 一般。 姜悬月暗想。 他心底好像藏着抹绝色,虽然此刻模糊不清,但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因此黯然无光。 不过他很礼貌地没把真实想法说出口,而是假意客套道:“没有,姑娘很好看,只是你我眼下这样于礼不合,还请出去吧。”毕竟这房间他先来的。 那女子却是不依不饶,面露敬仰:“公子当真是如传言那般风清月明,知法守礼呢。” 姜悬月挑起眉,满脸写着意外。 他要是真有这种传言,刚才那一大帮人见他就跑怎么回事?还能是看他长得丑,被吓到了? 姜悬月勾唇回了一个微笑:“姑娘过奖了,传言有假有真,不可全信。” 听他这么说,那女子像是有些急切,微微向他倾来上身,眸光潋滟:“不,我相信公子。” “相信我什么?”姜悬月有点懵。 女子脸颊粉红,神色含羞带怯:“相信您没有做出那些事,没有与正道为敌,没有叛出宗门,”她忽地睁大了眼睛,与他拉近距离,嗓音带着足以勾魂的诱惑:“我相信你,一直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 姜悬月迷茫的表情登时凝固,五官隐约扭曲。 他才发现,这姑娘眼睛的颜色好像有点不一样。 是一种透着无机质冷感的,银灰颜色。 这双眼睛刹那间从脑海深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2. 告白 [] 这厢还在僵持的时刻,耳边突然响起衣裙摩擦在地面上的窸窸簌簌声,应逐阳和被她踩着的姜悬月循声望去,刚才那个女子正四肢着地在地上爬着,想要偷摸溜走。 见他们看过来,那女子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了下去,愣神须臾后伸出一臂直指姜悬月,手中寒芒闪过,赫然握着一把刀。 两人目光一凛,却听她口中大喊:“是他找的我!和我没关系!”言毕,她握着刀一个翻滚起身拔腿就跑! 姜悬月:“……?” 这是否有些不太人道? 他看向应逐阳,满眼希冀:“你不会信的吧?” 应逐阳睨他一眼,松开脚,俯身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不料姜悬月却是一抓那段欺霜赛雪的皓腕,稍一用力将她带进了怀里。 “啊!”她猝不及防,短促地低叫一声后跨坐在了坚实的小腹上,三千尘“铿”的摔落于地,她两手撑在他身侧,与他面面相觑。 “你这是做什么?!”应逐阳又惊又怒。 喉咙的伤口已然痊愈,不再有鲜血流出,姜悬月单手扶住她的腰,笑盈盈道:“抓住你了。” 应逐阳:“??”谁抓谁? 废墟之中隐约有人探出头来瞧着这边,大庭广众下,他们的姿势实在算不得雅观,应逐阳不自在地推开他的肩膀想要站起来,可姜悬月却是做了个极其出乎她意料的动作—— 他摸上了她的耳垂,轻捻两下后,顺着软肉一路抚上侧脸,颇为轻浮地说了句:“你好好看,要不要跟我走?” 应逐阳蓦地瞪大双眼,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带你走。”姜悬月恬不知耻地重复了一遍。 应逐阳几乎是震撼地看着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以他现在这个状态能带自己去哪,于是郁闷地说:“你别闹了,快跟我唔——!” 瞳孔中的俊颜忽然放大数倍,唇上传来极柔软的触感,姜悬月捧着她的脸,热切地亲了上去。 “!!!”应逐阳呆住了。 印象里,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贴上来的唇瓣并没有什么过火的行为,只是眷恋地厮磨着,时不时伸出湿润的舌头像小狗一样舔她的嘴唇,应逐阳如石像般僵坐在他身上,被动地接受着这个略粗糙的吻。 直到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唤回她的理智。 脸色骤然爆红,应逐阳一把推开身前紧贴着的胸膛,提起他的衣领往剑上一拽,腾空离去。 半空中,夜风习习,乌云散去少许,总算露出些清柔月色,姜悬月还沉浸在刚才那个自认甜蜜的吻里,揽住她纤细修长的胳膊,黑色的衣襟被脖子里流出的血沾湿了点,可他面上依旧笑着:“姑娘,你是要带我回那个叫明风门的地方吗?” “不要叫我姑娘。”应逐阳声音还是冷的,只是怒气少了些,变成了难掩的落寞,“我叫应逐阳,是你的……师妹。” 最后两个字由她自己说出口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和羞意。 “师妹?”姜悬月细细品味着这个称呼,继而又眼睛亮亮地靠近她,嘴里不停地喊:“师妹,师妹,师妹。” 应逐阳被他喊得面颊升起些红晕,一把摁住他的嘴,恼羞成怒:“可以了我听得到!” 姜悬月眨眨眼,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高兴地说:“师妹,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应逐阳没什么好气:“不然我来青楼干什么?和你一样喝花酒吗?” “师妹,我没有喝花酒。”姜悬月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我真的以为是酒楼,我没看清,脑子有点晕。” 他说出这句话后,应逐阳明显沉默了下,反手将葱白细指一根一根插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握,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好像是记得……一些的,但是,不清楚。”他说。 “……这样啊。”应逐阳垂下头,悄声说了两个字:“也好。” “什么?”姜悬月没听清。 可应逐阳却抬眸看向前方,说:“到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远眺,看到一处巍峨耸立的山峰,山顶的丛林有些稀疏,像是经历过什么破坏还没彻底复原,一座高高的红木牌坊迎面正对着他们,顶端匾额笔走龙蛇地用金粉写着“明风门”。 好怀念的景色。 姜悬月愣愣地盯着那座山,问应逐阳:“我们这是到家了吗?” 握着他的手骤然僵住,应逐阳喉间堵塞片刻,嗓音干哑地说:“嗯,我们到家了。” 她驱着剑,一路飞往自己的阁楼,带他走了进去。 “这里好眼熟。”姜悬月左看右看,弯起的桃花眼里满是欣喜,“我喜欢这里。” “真的吗?”应逐阳脚步没停,随意问道。 姜悬月亲昵地贴近她一些,说:“真的,很喜欢,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 应逐阳猛得顿住身形,呆滞在阁楼门前的青石子小径上。 “啊,不对,”姜悬月陪她一起停下,想了想,又改口道,“还是不一样的。” 他收紧了与应逐阳交叠的那只手,另一边胳膊自前方半拥住纤软腰肢,下巴搁在她肩头,嗅着那让他无比心安的清香,神情深深迷恋: “我最喜欢你。” “没什么比得上你。” “……” 真是一句等了好久的告白。 可身旁靠过来的躯体如此冰冷,比这深秋凉夜还要令人寒彻心扉。 “你都不记得我了,还说喜欢我吗?”她声线不稳,似是埋怨,又像是辩驳。 听出那语气中的难过,姜悬月更紧地抱住了她,生怕她不信一般,坚定地说:“我喜欢师妹,记不得了也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强烈的酸意涌上眼眶,应逐阳低头死死咬住下唇,压抑即将崩溃决堤的情绪,她张开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好放弃了言语,另一只垂在旁边的手抱住他拥着自己的紧实小臂,侧身依偎在他怀中。 在这重建的阁楼前,孤寂的古树下,终于不再形单影只,一双交融的人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落在草地上,夜色连同枯萎衰败的玉兰花瓣一齐见证此刻温情。 过了许久,应逐阳才平复酸涩的心绪,对他说:“我们先进去吧。” 环在腰际的手顺从放开,姜悬月牵着她,继续向前走。 “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吗?”他笑眯眯问。 应逐阳缄默几秒,轻声道:“嗯。” 姜悬月奇怪地看了过去,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开心,但没等问就被拉进了阁楼。 阁楼一层的环境很清雅,一套长而窄的黑檀木桌椅摆在窗前,角落里堆放了不少厚重繁复的卷宗,墙壁上悬挂着几柄灵剑,看得出来品质皆是上乘。 环顾了一圈周围景象,姜悬月总有种自己已经很久没来过的感觉。 “师妹,你能跟我讲讲过去的事情吗?我好像忘得差不多了。”姜悬月一边跟着她上二楼,一边迷茫地问道。 应逐阳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带他在楼梯上走着。 “师妹?”他疑惑地又喊了一遍。 应逐阳依旧没有回头,步入二楼后转向左侧走了几步,停下来,说:“你住这里。” 姜悬月朝前面看去,那是一间布置很精简的屋子,不算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3. 情药 [] 应逐阳羞愤欲死地捂住脸,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背对在床边坐着的人。 可偏生就是这一动,身体里的热度竟如野火般飞速烧遍四肢百骸,自腹中开始蔓延,燎红了肌肤后,将幽.深狭长的密道烫出了蒙蒙细雨。 “额……嗯……!”蒸腾的大脑再也无力压制渴.望,连绵不绝的吟声从檀口淌.出,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室内,悠然荡漾于两个人的耳畔。 眼角泌出两滴隐.忍难.耐的清泪,玉缎般的天鹅颈如濒死时分扬起优美的弧线,时抖时僵的纤腰在床上痛苦扭动,双手胡乱抓住软枕和床头横栏,拼命遏制住撕开衣衫的念头,依靠磨蹭微凉的床单勉强降温。 往日清冷淡漠的凤眸此刻眼尾薄红,睫羽微颤,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宛若淋过春日初雨的海.棠花枝,鼻尖和额头渗出晶莹细汗,看起来无助而脆弱。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的姜悬月不知在想什么,既没有马上跑出去留给她解决的空间,也没立刻对她做什么,只是不声不响地坐在床沿,眸光凝滞在那张妩媚动.情的娇颜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眼底带着足以照亮长夜的火光。 他的身影被窗外月芒映在床上,覆盖住大半备受煎熬的香.躯,也逼得应逐阳不得不强压燥.意迟迟无法解脱,愈发泥足深陷欲.望的沼泽。 一心追求解脱的她已然开始神志不清地对姜悬月苦苦哀求:“出去……快出去……求你了……我真的、真的要……” “要怎么了?”听到她喑哑的泣声,他极温柔地勾起一个浅笑,握着手中的脚踝向外敞开,倾身而上,撑在她身体两侧。 如果是以前的姜悬月,绝对不会做出这般放.浪而趁人之危的行为,他向来牢记两人身份与关系,从不踏出雷池半步。 除了某次超出控制的意外情况。 可他现在记忆混乱不清,没了伦理的牵绊,只知道眼前的人与他心意相通,而且也正需要着他。 他相当之乐意为她奉献。 “嗯啊——”被拉开.腿的那一刻,清.液控制不住地汩汩吐露,浸透了薄薄的裤子。 鼻腔附近浅淡的草木香气骤然浓郁,和男性雄厚的气息一起,将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搅得更加浑浊,肺腑间空气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应逐阳瞳孔涣.散几分,不同于嘴上的抵抗,两截藕臂自发揽住他的肩膀,与他相拥。 她急急地喘着气,情难自抑地摆着细软腰.肢在那健壮的身躯上轻蹭几下,衣角沾了小片暗色水.痕,体.内燥.热得以稍微缓解少许,可还没等松出一口气,她便感觉到,正贴合着的那个人也在极度期盼着她。 那是她认知以外的事物,当下抵.在腿边,竟引出无边渴.求。 更深重可怖的陌生欲.念自密处爬了上来,纤白的手揪紧背后衣衫,药物彻底腐蚀理智,两双匀称修长的腿脚不知不觉间已纠葛缠.绕。 “哥哥……我好热……”什么都无所谓了,快点救救她。 哥哥?她以前是这么称呼他的吗? 好听。 “哥哥在呢,哥哥帮你。” 月牙弯弯的眼眸里闪烁着漫天繁星,嗓音被炽燎得干哑,姜悬月满怀喜悦地吻上她的唇,没有像上次那样停留在外面,而是长驱直.入,牵.起粉.舌拉扯共舞。 “啾……” “唔呼……嗯……”她难.耐地叹息。 (——) ……在床上的他,倒是和平时很不一样呢。 他动得太快,让她还没缓和过来便迎来了下一次,纤腰陡然僵直。 察觉到她战栗得有些过分,姜悬月深吸一口气,停了下来。 他埋在柔软的身段上,被温暖包裹,沉迷地呼吸着清冷馨香,心底蓦地升起种多年来的等待和祈求终于得到满足的幸福感。 这令他兴奋异常的幸福甚至超越了身体上的欢.愉,刺激得泪水夺眶而出,颗颗滴落到身.下白嫩的肌.肤,他几乎是喜极而泣地亲吻着应逐阳的面颊,一遍又一遍地对她倾诉爱慕: “师妹,我好喜欢你啊……我真的……好喜欢你……” 许是药性还没彻底根除,神智混沌的应逐阳听着他这情意绵绵的话语,心头和眼尾竟伴着酸涩同时升起股热来。 “我也喜欢你,哥哥。”她稍稍偏过些头,任由泪痕淌过侧颜,追上他的双唇拥吻,含糊而热切,“哥哥,我是念念,你忘了吗?你以前都会这么叫我的。” “……念念?” “嗯,”应逐阳主动张开嘴,含.吮住他的唇瓣,视线相对,“哥哥,你再这么叫叫我吧,我想听。” 姜悬月顿时深喘一声,回应着她的吻,顺从地喊道:“念念,念念……” 脑中有什么东西好像豁然开朗。 这个除了他们以外再无人知晓的称呼唤醒了部分蒙尘多时的回忆,带起的泥沙飞舞间,残破却美好的过往七零八碎地拼凑在一起,走马灯般路过眼前。 可那些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他爱她。 这就够了。 …… 颠簸起伏整夜不曾间断,所有激烈的声响最终归于耳边缠绵悱恻的情语呢喃,直到山野边际朝阳初显时,这场黏.着情.事才总算缓缓落下帷幕。 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带着些哆嗦吐出鼻息,洒在近在咫尺的胸膛上,应逐阳疲惫又困倦地侧身躺在微凉的怀抱中,累到无力擦去泪水。 好荒唐的一夜。 这种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那个青楼,改天必须去查查。 她红肿的眼睛半睁着,正满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腰上的手臂再次收紧。 “不行了……”她勉强抬起 54. 压抑 [] 战争结束后消失数月的姜悬月深夜惊现青楼,甚至还对赶到现场的明风门掌门之女、他曾经的师妹应逐阳上下其手,举止轻浮。 这两条新闻八卦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修真界和俗世界,成为今日早茶期间最热门的谈资。 虽说大多数人更关注的还是后一句话,但到了殿堂上,该说正事还是要说正事的。 比如此时正坐在议事堂等着应逐阳的那几位贵客。 应逐阳回卧室草草清洗了一番,把外表打理成差不多可以见人的模样,沉稳而庄重地走向大堂。 晨光熹微,照亮了拂灵山巅,被寒凉秋夜侵蚀整晚的草木和大地总算回温少许,也让人心间多了些暖意。 应逐阳正边走边思考一会该如何应对那些个棘手的不速之客,行至半路,一个青年男子却突然从侧方林中小径出现,拦在她身前。 眸光闪动,凝神望去,是“应守”。 应逐阳只看了“他”一眼便立刻移开视线,问:“什么事?”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可以替你去见他们。” 眼前人顶着应守的皮囊,嗓音却有如二八少女,且令她十分耳熟。 “不必,这件事该由我自己出面来说。” “你一个人可以吗?他们这次来,估计不会再像以往那样轻易放过他。” “我明白,可人是我带回来的,先前坚持拦着他们的也是我,你去谈,只会越描越黑而已。”应逐阳微微敛眸,神色消沉,“明风门里有一个包庇罪人的就够了,你保持现在这副甩手掌柜的样子就好。” 闻言,“应守”默立良久,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不再插手了,只是如果你一会实在应付不来,记得喊我。” “知道了……师姐。” 被这个小插曲耽误了点时间,应逐阳加快步伐赶往议事堂会客。 一推门,嘈嘈切切的私语声蓦地消失,纷杂各异的目光瞬间全部投到她身上。 两眼大致扫了一圈,不出意料都是这些年来常见的面孔。 晏泊,郑相宜,江闻笙,时无悔,甚至还有景然和其他仙首。 来得倒是齐。 不过大部分都是她的平辈,约莫是上一辈人觉得这事尴尬,还是同龄人来劝她比较合适。 晏宗主放下沧浪宗战后忙乱的事务亲自驾到,是担心晏鹤春来了之后私下找姜悬月麻烦吗? ……那确实是该担心一下。 应逐阳没说什么,在一片寂静和注视中迈步走向主位。 身形略过大堂右侧次座,彼时已成为上清门掌门的时无悔悠闲放下手中香茗,率先打破沉默对她道了句好:“早安,应姑娘。” 短短五个字,她说得客气,脸上挂着的笑却不似往日热情,眼底和语气都十足的冰冷。 应逐阳脚步稍滞,淡声回道:“早。” “您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太妙,是昨晚没休息好吗?”她这话听着和日常问候没什么区别,可落进在场一众有心之人的耳里,就变了味。 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清咳声,粘在应逐阳身上的目光又微妙了几分。 应逐阳面色不变:“还好,有点事要办。” 时无悔步步紧逼:“什么事?抓逃犯吗?” “咳咳!那个,时掌门啊,”晏泊不想上来就把气氛搞得太剑拔弩张,开口帮应逐阳打圆场,“好不容易大家一起聚个面,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好好说。” 晏泊在这里辈分最高,他的话还是说得动人的,时无悔慢慢敛去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靠回椅背,不再发难。 应逐阳平放在双膝上的手指轻轻蜷缩,她垂下眉眼,自觉无颜面对晏泊的好意,嗓音干涩:“晏叔,我……” “逐阳啊,你是不是已经把悬月带回来了?”晏泊打断她的话,言辞间有关切,也有些许为难和严肃。 应逐阳嘴唇翕动几下,迟疑片刻,没有马上否认。 瞒着这件事的意义不大,毕竟对于仙门来说,与其放任姜悬月无影无踪地浪迹在外,一有什么祸事就都推到他身上,闹得人心惶惶,还不如把他已经被关押在明风门的事情公之于众,起码能令人心安点。 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他在我这里,我也把他好好关起来了,不必担心他再出去作乱。” 此话一出,室内静默许久,众人面面相觑,眼里皆是半信半疑。 “应姑娘,你真的能关得住他吗?”兰一门的景然不确定地问。 “我当——” 砰! 时无悔忽然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怒气沉沉地开了口:“关住?仅仅是关住就可以吗?” 应逐阳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中,她与神情阴鸷的时无悔对视几秒,渐渐低下了头。 “上清门的事,是他的错,我会想办法尽量弥补你的损失。”她的声音隐约苍白,像是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力气。 “呵。”时无悔冷笑一声,不屑道,“弥补?成百上千条人命,你想怎么弥补?用你明风门的命替他赎罪吗?” “……”应逐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时无悔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悠悠走到她的桌子前,两手撑于桌面,俯身看着她:“把姜悬月带出来,当众处理掉他,让他魂飞魄散,道消身亡,或者把明风门拿到的那部分战后物资,分出七成给上清门,你自己选。” 有人先一步听不下去了。 郑相宜高高皱起眉头,用扇子挡住半张脸:“时掌门,有点贪心了吧?” “是啊,再怎么说七成也有点过分了。” “明风门现在正困难呢,这么为难人是不是……” 大堂内一片附和之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应逐阳会选一个,可要本就受创严重、还未彻底恢复的明风门让出七成物资,这跟直接把明风门从仙门除名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里大部分人显然并不是因为在意明风门的死活而提出异议,他们只是觉得如果上清门独吞到这份好处,于他们而言是吃亏了,这才光明正大地站在明风门这边。 时无悔对他们那点算计的心思了如指掌,她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地扭头看向后方众人:“我贪心?要不你也死千八百个弟子试试?” 喧哗的众人顿时噤声。 人命是道德问题,这时候再反驳就不合适了。 时无悔“哼”了一声转过头,视线在掠过晏泊时停留半秒,观察了一眼他的面色。 沧浪宗和明风门素来交好,当初应逐阳有难时也是沧浪宗出手收留,眼下她提出这种要求,若是晏泊发话制止,她还真不好再说什么。 幸好晏泊只垂首坐在那里静静喝着茶,并没多言。 或许是他也觉得姜悬月这事做得过分了。 更何况他一个局外人,不好插手明风门和上清门的恩怨。 “怎么样应姑娘?想好了吗?” 时无悔居高临下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应逐阳,假意宽慰道:“其实吧,姜悬月他一个劣迹斑斑杀人无数的鬼修,放在哪个宗门里都是毕生之耻,你就是把他拉出来杀了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55. 鬼修 [] 这一次,堂内无人辩驳。 明风门如今虽显颓势,但好歹也是上四门之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应逐阳认准了就是要护着姜悬月,而且也已经将其成功收押,那他们也没必要再继续闹着红脸想讨出个说法来。 双方逐客和告辞的意图都十分明显,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座下的人纷纷讪笑着起身抱拳:“在下这边是没什么要事了,既然应掌门安好无虞,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哈哈。” 说罢,提起衣摆匆匆离去。 而坐得近的这几位,时无悔自不必说,得了好处的她哼着小曲一路走出大门,整个过程都没有发言、就跟来凑热闹一样的江闻笙到处东张西望,像是在找谁的身影,遍寻无果后也失落离开。 郑相宜似乎想和应逐阳说些什么,可碧玉扇柄在嘴上轻敲几下,到底还是叹息着走开。 最后迟迟没有离席的只剩下晏泊和景然。 晏泊年近不惑,一张青年的脸上显出几分历尽沧桑的风采,他把茶杯放到一边,走到仍然双手撑着桌子的应逐阳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渡过去些灵力帮她舒缓体内躁动。 他语重心长地对应逐阳说:“逐阳啊,累的话就歇歇,明风门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总把自己逼成这样做什么?就算是我们修者,身体也是会被拖垮的。” 这来自长辈的关怀语气听得应逐阳眼眶微红,咽喉涌上一股股酸意,她咬紧下唇,胡乱抹了把眼睛,低声说:“我没事,晏叔。” “上清门要的东西,等我回去了帮衬你点,别傻愣愣地自己全送出去。” “不用,已经麻烦您够多了,这点东西我给了就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欠沧浪宗的恩情多到快要还不起,应逐阳说什么也不肯再承下他的好意。 晏泊很想继续劝几句,可应逐阳的性子他清楚得很,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他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但有关姜悬月的一些事情,晏泊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于是正了神色道:“悬月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样?他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利用或者陷害了?” 到底是多年来看着长大的孩子,晏泊实在无法相信姜悬月会做出屠戮半个宗门这种伤天害理之举。 应逐阳皱起眉,头疼地说:“晏叔,他的事情我也还没搞明白,您给我些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他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这话她自己说着都没什么底气,晏泊也同样默立不语,显然是不信。 可姜悬月现在的情况,饶是晏泊见多识广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沉思许久,无奈轻叹:“唉,算了,悬月回来了就行,你们两个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总之你俩以后好好的,日子那么长,有什么糟心事都可以慢慢解决。” “嗯。”应逐阳低低地应了一声。 晏泊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去。 大堂内的宾客还剩下一个景然没走,应逐阳发了会呆,等情绪镇定下来后抬头问他:“景公子是还有什么事吗?” 景然在堂下稍作迟疑,踏上矮阶走到她桌前:“应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带我去看一下姜公子的情况?” “怎么?你不相信我把他关起来了,觉得我会为虎作伥?”应逐阳听他又提起姜悬月,语气变得警惕而不耐。 景然连忙摆手:“不不不!应姑娘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见见他而已,因为我觉得姜公子这事,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应逐阳一愣:“你?” “对,不瞒您说,其实兰一门附近以前也有一处鬼修宗门,叫倚山宗,他们于鬼道钻研已久,与我们也有过一些……来往,所以如果姜公子有需要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名门正派与鬼修有交集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景然提起时神色颇为不自在。 可眼下应逐阳却无心顾及那些细枝末节,上身急切地前倾少许,说:“你和他们有交流过鬼道这方面的东西吗?那个宗门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人在那里?” 景然犹豫道:“有说过一些,应该还有人在的,我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偶然路过,看到过几个人影。” 方且平稳下来的呼吸又乱了,想到姜悬月有可能会恢复成往日的样子,应逐阳不禁心神激荡,一把抓住了景然的胳膊:“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说着,她直接拉着景然冲出了议事堂奔赴阁楼。 景然还是头一次被姐姐以外的女性这般近距离地接触,急匆匆的秋风拂过面部肌肤,他感受着手臂上隔着一层衣服传来的触感,脸上迅速烧起一团火,浑身肌肉僵硬紧绷,脚步也不觉迟滞了许多。 满心喜悦的应逐阳走得急,没注意他的异状,几乎是把他半拖拽着到了阁楼,推开木门的同时回头对景然说:“他就在里面,我带你——唔!”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落入了一个冰冷硬实的怀抱,腰间一紧,手中拽着的胳膊消失不见,一声痛呼随之响起: “啊——!” 应逐阳:“??” 她拼命推开面前贴着的胸膛,对身后喊道:“景然!你没事吧?” 没等景然开口,头顶先传来一道不太高兴的阴沉声音:“你很在乎他?” 酸味浓得几乎能把人熏晕。 应逐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是来帮你的,你别这样。” “帮我?”姜悬月不理解自己有什么可帮的,也没打算理解,赌气般地说,“我不需要他帮,让他走。” “别闹了。”应逐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跑去庭院大门口查看景然状况,“景然,有没有怎么样?” “嘶……” 猝不及防被甩出去老远的景然揉着胸口慢慢站起来,虽说刚才在半空中反应神速地翻了个身单膝着地,没落得一屁股坐地上的狼狈形象,但生生挨了一掌的他现在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噼啪作响。 “我……没事……”他搭住应逐阳伸过来的手,艰难说道。 应逐阳抱歉地说:“对不住啊景公子,他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你见谅。” 景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放在心上。 “他看着神智还算正常,比我之前见过的大多鬼修都要清醒,所以类似到处杀人这种不健康的症状是间歇性发作的?”景然一边被搀扶着往里走,一边问道。 应逐阳道:“是的,先前战争时候他就有些这方面的倾向,只不过当时是对敌人,我虽然担心,但也没过于放在心上,不成想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嗯……”景然走到脸黑成锅底的姜悬月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后说:“鬼修多少都会有点疯疯癫癫的,如果忽视掉上清门事件不看,那像姜公子这样的,和他的同道中人比起来已经可以算是正常人了,真不愧是古往今来鬼道第一人啊!”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应逐阳急道:“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那也不能一直和疯子比啊,就不能让他彻底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吗?” 景然赶忙安抚她:“应姑娘别急,我得再看看,那个,您能让姜公子允许我替他把个脉吗?我需要详细查探下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贸然出手的话他怕自己年纪轻轻就变残废。 应逐阳直接抓了姜悬月的手递到他面前:“你看吧。” 景然顿时警觉地后撤半步,小心翼翼觑向姜悬月的脸色,见他那不情愿的表情中还带着点被应逐阳握住手后肉眼可见的羞涩,应该是暂时没有劈掉他一条胳膊的打算,这才放心搭上手指。 半盏茶时间过后。 眼瞅着景然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里,只有眉头越皱越紧,姜悬月似乎也要被个男人的触碰恶心到了极限,应逐阳不免急迫催促:“景公子,还没好吗?” “稍等。”景然搭在姜悬月手腕上的两指下压几分,确认无误后,很是纠结地移开。 姜悬月赶紧收了手在衣服上使劲擦几下,抱住应逐阳的胳膊。 应逐阳没在意他的动作,期待地问景然:“怎么样?” “嘶,姜公子这个情况……”景然摸着下巴,语气中满是迷惑不解,“和我之前遇到的鬼修倒是很不一样啊。” 应逐阳:“哪里不一样?” 景然垂首想了想,说:“据我观察倚山宗,他们那里的鬼修基本分成两种类型——浮日和玄阴,或者叫阳鬼和阴鬼,浮日就是以正常的肉身修炼鬼道,与寻常人无异,只是会驱使阴气和怨灵而已,但玄阴就不太一样了。” 他瞥了一眼站在那里不知有没有听的姜悬月:“玄阴是以死人之身修炼鬼道,将自身魂魄与怨灵融合到一起,借以彻底炼化它们为自己所用。” “死人之身?”应逐阳惊异道,“可除了那种自发停留在人间的怨灵以外,人死之后魂魄不是只会在人世徘徊一段时间,然后很快前往阴间吗?难道他们是用了什么阵法提前把灵魂束缚在体内?” 景然摊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是他们的宗门秘辛吧,但阴鬼的实力一般要比阳鬼强上不少。” “那姜悬月的情况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啊,这么说吧,像他这样没有呼吸心跳的死尸鬼修,一般肯定是阴鬼,可他是怎么变成阴鬼的有和您说过吗?” “……没有。”应逐阳落寞答道。 类似的问题她曾问过姜悬月无数遍,可每一次都没得到回答。 他不愿说出自己当初的死因。 景然顿了下,又问:“那他认识其他鬼修吗?” 应逐阳想了想,好像也没有过,便用胳膊顶了下搂着她不放的姜悬月 56. [锁] [此章节已锁] [] “呼……呼……” 静谧的书屋内,炽热呼吸仍旧纠缠不清,辗转悱恻的唇瓣已然被浸润得湿.红靡.艳。 原本坐在蒲团上怀抱香躯的姜悬月不知何时翻转了姿势,将应逐阳抵在身后的书架上,修长双腿分开跪在地面,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揽住纤背细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加深缠吻。 身躯隔着衣物无隙贴合,在动作间摩擦出细簌声响。 绵长深吻延续多时,铺展垂落的墨柳青丝迷乱交融,体温快要被逐渐攀升的空气逼至顶端,就在即将到达突破禁制的边缘时,姜悬月猛得松开了她。 “好了师妹……可以了!”痴缠的唇舌骤然分离,牵出一丝暧昧的银线,他偏过头,阖眸急促喘息,试图冷却身体的躁动。 背靠在书架上的应逐阳蓦地接触到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地深吸,缓解肺部苦闷的窒息感。 待呼吸顺畅了些,水眸波光流转,移向伏在身前与她拉开距离的人:“怎么了哥哥……你难道不想再……” “不行。” 姜悬月咬牙打断她未尽的话,微红的面色上满是隐忍。 心跳因这两个坚定的字眼忽地慢了半拍,应逐阳呆呆地问道:“为什么?” 姜悬月喘了几口气,闭眼把她散乱的衣服拉好:“我不能这么做,我们……不合适。” 这话刺得应逐阳眼眶一酸,急切地坐起来抓住他的衣襟:“哪里不合适?!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到即使死了也愿意。 姜悬月咽下口中将出未出的话头,直起上身又与她远离一些,说:“师妹,我们不能……这样,我做这种事,对你不负责。” 应逐阳晃了下神,突然从眼角落下一滴泪,唇瓣牵起一个苦涩又嘲讽的轻笑:“不负责?”她更用力地揪住姜悬月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迫使他直视自己泪湿的双眼,“哥哥,你现在才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你当初做的时候,可是半点没有犹豫过啊。” 血液奔流的速度陡然加快,姜悬月无颜直视她的双眼,羞愧地低下头错开相接的视线,语气内疚至极:“……对不起,师妹,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我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再做了。” 应逐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面上的情.潮悉数褪去,嘴唇哆嗦着开口道:“哥哥,你是……想抛弃我吗?” “不是!”姜悬月慌乱地替她擦去泪水,焦急道:“我怎么会!哥哥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只是、只是我们不能再——” “可你明明也是想要我的!”娇艳动人的鹅蛋脸上布满泪痕,应逐阳拽着他的衣襟逼近,声音嘶哑而悲怮:“哥哥,别告诉我你真的只想和我做兄妹,当初是你亲口说的喜欢我,你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掰过他的脸吻了上去,含混不清地低声引诱:“哥哥,已经不会再有人对我们的身份闲言碎语了,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和其他相爱的人一样。” 这火热芬芳的吻对姜悬月来说如同戒不掉的瘾,半是清醒的理智告诉他此时必须避开,唇却已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纷乱的舌间,溢出他悲伤无奈的叹息:“师妹,可我又该拿什么爱你呢?” 拿他这具不知由什么拼凑起来的身体,坎坷未卜的前路,还有不可面世的身份吗? 他如今剩下的,唯独一个作为哥哥的名头和职责,能够留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陪着她,护着她,仅此而已。 “你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哥哥,已经够了,”应逐阳揽住他的脖颈,隐隐哽咽道,“我们之间已经……已经没有隔阂和阻碍了,你还是最初的你,那些都过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师妹,我从前……” “你从前做了许多错事,可我包庇了你。” 细长的双腿渐渐勾.上了他的腰,与他恢复成方才的亲密无间,应逐阳半闭着眼睛,目光迷蒙,似是在回忆过往:“那些该付出的代价,我与你一起背负。” “……你为我吃了很多苦。”姜悬月难过地看着她,“你不该这样的。” “也许吧。” 她感受着与十年前不同的炙.热温度,合上了眼皮,任由泪水在脸颊流淌:“那又能怎么办呢?我们的爹爹,娘亲,都为了保护我们而死,我们的同门也被残害得所剩无几,那个时候,我们只剩下彼此了,如果连你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哥哥,我当初真的,好恨你,”她咬紧下唇,低泣着说,“你不愿把你经历的事情告诉我,总是独自承担一些莫名其妙的责任,把我推得远远的,我替你抗下外人的指责,你却连和我站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你怎么能这样。” “那场战争结束后,你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模样,犯的错也更多,但是……但是那时的你说你爱我,你和我就跟真正的恋人一样,你不会再推开我,远离我,我当时真的……”她深深埋进他的颈间,哭喊着说:“我真的好开心啊!!” “别说了师妹,别说了。”姜悬月抱紧了她,眼眶同样酸涩,“是哥哥不好,哥哥让你难受了。” “哥哥,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一个人太久了,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好,我不离开。” “那你还爱我吗?” “……”姜悬月沉默了足足几秒钟,才道:“爱。” 他们同样说了爱,却没有对应到同一种意义上。 应逐阳从他的颈间抬起头来,微红的眼眸直视着他:“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悬月喉结滚动几轮,再次移开视线:“师妹,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答应你,但是我们不能……” “我只想要哥哥爱我。” 她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扯开了他的腰封。 “嘶——”姜悬月倒吸一口冷气,赶忙握住她的手,可还没等说什么就被应逐阳打断:“你还在顾及我们 57. [锁] [此章节已锁] [] 姜悬月的身材向来很好,肩宽腰窄,身高腿长,常年不怎么见光的皮肉白皙如玉,肌□□壑分明,结实得恰到好处。 他喘着粗气把外衣脱下来扔到一边,坦露出精壮健硕的上身,后方日光垂落,高大的黑影将坐在蒲团上雪怀半敞,神色迷蒙的应逐阳全部笼罩在内。 “师妹,闭眼。”他抬手捂上了她的眼。 应逐阳没有躲,羞赧地收紧环抱胸口的双臂,娇.嫩软.肉陷出一道深深沟渠,她无意识探出一点殷红的舌尖舔了下嘴唇,盖在温热手掌下的双眼闭合,长睫微抖着扫过掌底皮肤,带起一阵撩到心尖的痒意。 耳边的喘息声更重了,草木清香骤然浓郁,那双刚刚还在她身.下胡作非为的手摸到了洁白亵裤的边缘。 …… 太阳还没有落山,照在屋内的日光依旧明亮,他们却在书屋这种地方半是赤诚的相对,哪怕视野被遮住,应逐阳还是不可避免地烧红了脸。 握住光洁小腿的手温柔又不失强硬地分开了她并拢的双膝,男性雄壮的身躯伏在两.腿之间。 感受到过分滚烫的热度,应逐阳忽然萌生退意,伸出一只手推住即将前进的胸膛,慌乱道:“等下!等下哥哥,要不还是唔……嗯嗯——!!” …… 姜悬月实在忍不下去了,犬齿在形制精巧的锁骨处留下一个清晰的咬痕,一手猛得抄起她一侧腿弯搭在小臂上,五指掐住软.嫩的大腿,另一只手抓住她伶仃的脚踝,把她顶在结实的书架上挺腰全部沉了进去。 应逐阳猝然被撑到最满,双目睁得大大的,流出几滴清泪:“啊啊——!!” 浅粉的指尖在宽厚脊背上抓出几道红印,姜悬月倒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最汹涌的那股快.感,适应了一会,开始动作。 “啊…嗯…哥哥……” …… 木架由最初的岿然不动到渐渐被撞得吱呀作响,再到后来,有片片纸张随风而落,飞舞到交缠不止的两人身边。 窗外夏风习习,穿过树林时将叶片碰撞的簌簌之声带入耳中,在不知第几次到达后,潮水还未退去,应逐阳无力地抱住身前再次开始律.动的身躯,星眸迷离失神,断断续续地开口道:“哥哥……等一下,后面……啊……撞得疼……” “疼到了吗?”姜悬月喘着气停下来,手臂圈住她湿.滑的臀把她抱起,与应逐阳换了个位置,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额嗯……” 两人的体位顿时上下翻转,这个姿势令应逐阳不免吃得更深了些,她难耐地呜咽一声,加上姜悬月动作时没有退出来,摩擦间带起体.内一阵奇异的充盈感,激得她很快又抖了腿绷直足背。 姜悬月俯首亲了亲她潮.红的脸蛋,低声问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嗯。”应逐阳两手支在他上身,小小地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姜悬月握住她还在轻微痉挛着的细腰,让她在自己身上时快时慢地起落。 “啊…嗯……” 系着长发的鹅黄发带在颠簸中散开一半,堪堪挂在发丝上,下一秒便要彻底滑下,姜悬月拿了那带子的一端,用它缚住应逐阳撑着他身体不肯完全坐下去的手,捞到脑后。 “啊啊啊——!!”应逐阳忽的全部坐了下去,哆嗦着趴在他身上,苦苦哀求道,“慢点哥哥!太……太深……”她有种连最隐秘的地方都被探到的可怖错觉。 姜悬月捏住她的下巴,把那张挂着眼泪的小脸扬起来交换了个长长的深吻,等到她又一次挺直了腰身,瞳孔涣散时才放开手。 应逐阳狼狈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头颅低垂,不觉望到了两人相接之处。 飞溅的水花在碰撞间打湿了身前青筋狰狞而又块垒分明的腹部肌肉,顺着纹理与汗水一同流淌,他们离得如此近,让她能够听到那心口处传来的怦然跳动。 强劲有力,令她心安。 他忽然抱紧了她,加快速度进到最深,感知到越发强悍的饱.涨,应逐阳在他耳边问道:“哥哥,你喜欢我吗?” 姜悬月垂首咬在她纤瘦如削的肩膀,口齿含混却坚定:“我爱你。”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哥哥会永远在你身边。” 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可温热的冲力刺激得她无法继续思考,闭眼容纳了一切。 …… 耀阳西沉,投下的明光逐渐变为落日余晖,昏黄的光芒勉强将室内景象照得清晰,应逐阳半披着衣服遮住遍布暧昧痕迹的身躯,困倦地靠在姜悬月怀中。 “下个月就要在明风门开议会了,到时候我把事情说完,还要去兰一门参加婚宴。”她睡眼惺忪地说。 姜悬月嗓音中满是魇足后的慵懒:“上清门被毁成那样,时无悔还会来吗?” “谁知道呢。”她漫不经心。 “兰一门的婚宴,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应逐阳莫名沉默了会,说:“我自己去就好,送来的请帖只写了我的名字,他们不太欢迎外客。” “也行,那我在明风门等你?” “嗯,我让木师姐留在门内,要是再有人来找麻烦的话,你直接喊她就行。” 姜悬月微眯起眼:“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我真成你养的小白脸了?” “噗。”应逐阳笑了一声,抬眸看他,“不愿意吗?” “师妹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哪有让师兄当小白脸的。”姜悬月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师兄想为你做点事啊。” 应逐阳往他怀里靠得近了些:“你修不了灵力,现在又严查鬼修,你出去不方便,等我从兰一门回来了,我们去一趟苏州。” “找无道门吗?” “对,郑相宜说的那些事,我还是很怀疑。” “……”姜悬月顿了下,说,“师妹,你是不是还要去竹铭宗跟江宗主说下议会的问题。” 应逐阳被他这么一 58. 牵手 《我与掌门师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全本免费阅读 “啊?我也要去?可以啊。” 木梧意一边吃着从后山摘的灵果,一边对大清早就找过来的应逐阳说。 应逐阳感到不太自在,眼神胡乱瞟着:“这次去,可能、可能要你多和江、江闻笙……打点下关系,我有点事需要他帮忙。”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嘟囔般的喃喃低语。 “嗯——?”咬果子的咔嚓声忽断,木梧意微眯起眼,凑近了她的脸,“有事要他帮忙?你能有什么事啊?我可没听说明风门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你如果不是因为公事找他的话……难不成是私事?”她直接贴到了应逐阳肩侧,胳膊撞了撞她,一脸八卦。 “……有事就是有事啊,哪分什么公和私的,”应逐阳强行无视掉脸上泛起的红晕,嘴硬道,“我想和竹铭宗多拉近下关系,有什么问题吗?” 木梧意举手投降:“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大家都是修真的,经常走动走动,探讨一下道法天理,多正常啊,是吧?”她靠在应逐阳耳边,悄咪咪地说:“所以,那位安客卿是不是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应逐阳抿着嘴,声音低到不能再低:“是。” “诶哟我们小师妹真的是长大——” “好了快别说了吧!”应逐阳实在经不住她这么调侃,脸红得要冒烟,瞪着她问道,“你到底帮不帮忙?” 木梧意拍着胸脯说:“帮啊!那必须帮,你好不容易有求于我,我不得尽心尽力啊?不就是去调戏调戏江家那小子嘛,包在我身上。” “倒也没让你玩弄人家的感情……”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又没对他做什么,怎么就成玩弄了?” 应逐阳无言以对,干脆推开她的胳膊准备打道回府:“不跟你废话了,我还有事要忙,走了。” “等等!”木梧意忽然拉住她,面色有些怪异。 应逐阳怔了下,问:“怎么了?” “那个……”木梧意罕见地踌躇起来,犹豫半天才道,“你们在上清门,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上清门?你问这个干嘛?”应逐阳疑惑道。 “我好奇啊,你们去一趟闹出那么大动静,连上清门的掌门阁都塌了,换了谁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脸色又恢复了自然。 应逐阳没多想,说:“也没什么,那里的事情比较复杂,反正就是十多年前战争留下的一些东西没处理干净,碰巧被我遇到,顺手帮了时无悔一下。” “再没别的了?我可是听说有大量阴魂从掌门阁底下窜出来呢,这个怎么想都不太正常吧?” 应逐阳想和她讲清楚,但这事太过曲折,她也不知该从何讲起,于是直接简略道:“时无悔的弟弟时无言没死,被人控制了想毁掉上清门,我帮时无悔把他封印起来了。” 木梧意蓦地愣住。 约莫几秒后,她才微微低了头,嗓音隐约干哑道:“这样啊……” “怎么了?”应逐阳见她这个反应,疑惑地问:“你和时无言有过什么交情吗?” “……”木梧意沉默了会,神情淡然,“算是吧,我曾经……和他也算熟识。” 应逐阳意外地看着她:“你还真是交友广泛,连他都认识。” “我年纪比你们都要大嘛,人活得年头多了,什么千奇百怪的人或事都能遇到。”她浅笑着说。 应逐阳没太在意,随声说了句“也是”便转身离开,临走前她特地对木梧意强调:“我们下周就走,不知道要去多久,你记得多准备点日常用的东西。” “好嘞。” 木梧意高高地挥舞手臂,欢送她离去。 夏日已半,天上又落下些阴雨来,浓重乌云遮住阳光,将天地笼罩成灰蒙蒙的一片,绵绵蛛丝细雨带走了连日堆积的燥热,在森绿山林间蒙上缥缈白雾。 空气被浸润得清爽,明风门的金红牌匾上不断有水珠滴落,门口处,一辆崭新的仙舟虚浮于地面,外部罩了一层透明的避雨帘,不至于让仙舟被淋湿。 “师妹,慢点,脚下滑。”待木梧意上了仙舟后,姜悬月撑伞扶着应逐阳一道走上去。 应逐阳握住他宽厚温暖的手,轻轻点头:“嗯。” 他们并肩踏上了仙舟,往屋内走的时候,路过正靠在仙舟边缘,笑意盈盈看着他们的木梧意。 “你们两个进展很快嘛。”她语调轻快地说。 这话没什么暧昧的意思,反倒能听出点温情,像是对两位老朋友说的一样,让人心神放松。 应逐阳脚步迟滞须臾,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向前走,姜悬月回头对木梧意报以一个客气的微笑,松开了与应逐阳交叠的手,以免让她被误会。 可手刚松开一半就被用力反握住。 他动作僵了下,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主动,睁圆了眼睛看向应逐阳,那闪烁着诧异的眸光里映出她面上微红。 她神色依旧淡淡的,但与他相握的手却坚定执着,指尖隐隐泛着白。 仿佛是就要这么牵上一辈子。 姜悬月凝神看了她一会,比她更用力地握了回去。 已经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该承担的不该承担的,他都想替她撑起一片安稳的天空,哪怕是错的也无所谓。 这微不可察的小动作自然落进了后方木梧意眼底,她轻笑了下,转头望向仙舟外面的风景,脸上似有怀念的情绪划过。 只一瞬,便归于沉寂。 一路无话,惟雨声滴答滴答,仙舟出了宣州后,雨势显然小了些,等到了杭州,风云渐消,慢慢恢复成碧朗如洗的万里晴空。 杭州虽不在下雨,但估计是临海的原因,夏季的空气要比宣州湿润许多,连干爽的衣物都微微泛起潮来。 竹铭宗坐落于西径山顶端,山体上丛林蓊郁,草木森森,峰谷处怪石嶙峋,层峦叠嶂,巍然耸立于杭州西部,直入云端。 木梧意好像很是期待来这里,仙舟甫一落地,便蹦蹦跳跳地跑了下去,完全不在乎身后的两个人有没有跟上,兀自冲进了竹铭宗大门。 “有人吗——有没有人呀——” 不知今昔年岁几何的她丝毫没有受到岁月干扰,性子依旧如同二八少女般活泼,她一边东张西望着往里走,一边迫不及待地开口喊人。 今天的竹铭宗似乎格外静谧,绿竹青叶上还沾着点点露水,在微风的吹拂下轻碰到一起,将风声摩擦得细 59. 诅咒 《我与掌门师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全本免费阅读 诅咒最初由一名作恶多端的鬼修所创,用于抵挡正道人士的围攻,待到他身亡后,下咒方法被暗中流传,但成功者寥寥无几。 这数百年来诅咒面世次数屈指可数,罕见却功效瘆人,中咒者至今无一存活,甚至很难查清源头,只能凭借药物或灵力勉强压制。 据典籍记载,曾有一位修士最初并没什么异常,而后皮肤和内脏竟开始慢慢溃烂,最终在痛苦折磨中死去,后人在他所剩无几的尸身上发现了一个残存却完整的奇异黑血铭文,医修以灵火点燃冥烛,居然从那块刻着铭文的皮肉里烧出一只尖利惨叫的小鬼。 而这还只是下咒方式的一种,其他诸如当场爆体而亡的疑案甚至无法分辨实情,因此至今被记录在案的基本上都是和那位修士一样能被明确分辨出来是遭到诅咒的情况。 听说江云升的病状可能和这种阴毒之物有关,应逐阳当即肃了神色:“诅咒这种东西,所识之人极少,一般正派基本无人知晓使用方法,江宗主莫不是招惹了什么邪修魔物,不慎被他们暗算了?” 江云升疲惫地摇摇头:“不好说,和盛安宗一战结束后我一心扑在重建宗门上,分不出空闲去处理妖邪之事,都交给了闻笙和其他弟子去做,可我这病却是去年刚冒出头,今年越发严重,我也说不准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东西给下咒了。” “以您的实力,如果真是被诅咒了不可能毫无知觉,要不您再回忆回忆,是不是哪里……” “好啦,先不说这些了小应掌门,”江云升忽地把手底卷宗往桌子上一拍,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对自己这把老骨头清楚得很,别这么紧张,还是先说说你那边的事吧,你在信上说的那个凶阵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应逐阳话头一卡,见江云升像是不愿再提这码事,只好放弃纠结他身上奇怪的病症,顺意解释道:“凶阵一事比较复杂,就目前来看已经牵扯到了明风门和上清门,至于其他地方,可能要等议会上再详谈。” “所以,今年夏季的议会你想转到明风门举办?” “是,”应逐阳内疚地低下头,“事发突然,晚辈没能早些向您说明,实在抱歉。” 江云升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 他喝了口热茶,目光转向她旁边自进门起便一言不发,甚至还用袖子遮住半张脸的姜悬月,眸色深深道:“这位就是小应掌门最近带回宗门的客卿?” 正极力消减存在感的姜悬月听闻江云升忽然提到他,身形僵了两秒,把袖子缓缓移下去一点,露出那双微弯起的桃花眼,干笑着说:“晚、晚辈安绕星,见过江宗主。” 他以前在竹铭宗的那段日子倒是和江云升挺熟,这位江师叔逢年过节还会给他包红包,直到竹铭宗被毁后他们就没怎么见面了,江云升应该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吧? 曾经干过的事太缺德,姜悬月还不想那么快暴露身份,挺翘的鼻尖渗出点细汗,心里默默祈祷着江云升已经忘了他的长相。 可惜世事难遂人意,江云升看着他露出的半张脸,感慨又怀念地说:“安客卿和我一位师侄很像呢,都是那么一表人才。” 姜悬月霎时心一凉,眼神闪躲:“宗主大人真是抬举了,在下一介凡人,岂敢和出身名门正派高风亮节的青年才俊相比?” “噗。”木梧意没忍住,捂嘴漏出一声笑。 应逐阳:“……”真亏得他能在自谦的同时还夸自己一把。 “哈哈,凡人不凡人修士不修士的,又有什么区别。” 江云升笑着摇了摇头,回忆起往昔:“不过吧,我那师侄从前的确是个高风亮节的名门子弟,还是小应掌门的师兄,谁见了都得称一句年少英才,如果不是后来——” 他蓦地话势一顿,住了嘴。 在这熟人相聚的场合提及这种尴尬的过往,哪怕没有说出口,渐渐消散的尾音还是让堂内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陡转急下。 江云升神情微变,一手支着额头,瞥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应逐阳。 她敛眸盯着桌子上的青瓷茶盏,没什么反应。 江云升静了半晌,那未尽的话语终是化作一声叹息:“唉,算了,都过去多少年了,不谈这些不谈这些。” 这语气失望到甚至有些刺耳,姜悬月面上笑容凝固一瞬,旋即垂了眉眼,温和说道:“听江宗主这意思,看来那位师侄人品不太行。” “倒也不能这么说,时事所迫,怨不得他。”江云升颇为理解地说,“有时候人难免会被逼着做出些身不由己的选择,哪怕不是他的错,也推脱不掉。” 姜悬月牵了牵嘴角,不再说话。 “但你长得和他像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小应掌门应该也是因为这个才对你这般看重的吧?连出门都把你带在身边。”江云升笑着在他和应逐阳之间扫了一圈,眼里竟透出一股近似于家里长辈终于看见孩子找到合适对象了的欣慰感。 “啊?”姜悬月懵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和身边同样哑然的应逐阳对视一眼后,像是顿悟般说:“哦哦,我之前也经常听人说师……应掌门和她从前一个师兄关系很好,估摸着也是这个原因,在下才有幸被掌门大人带进明风门,真的好巧啊!”他语调夸张地感叹道。 江云升也笑道:“哈哈,你和她那位师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起码比那孩子跳脱不少,小应掌门的师兄虽优秀出彩,可我每次见到他都感觉他像是身上压着什么似的,过得不自在。” “啊哈哈,是……吗?”“过得不自在”的正主本人讪笑着说。 “是啊,”江云升转向一旁坐立不安的应逐阳,“逐阳,你也这么觉得吧?怪不得一见面就把人家带回去了,果然你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 应逐阳一惊:“?!” 感受到身边瞬间投过来的灼灼目光,应逐阳霍然有种偷摸鬼混被抓包的微妙错觉。 她不是没听说过外面流传的那些关于她和姜悬月现在以及过去的传言,只是面对同辈时还没觉得怎么样,换成长辈提起这个可实在让她尬得无法见人, 60. 竹林 《我与掌门师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全本免费阅读 竹铭宗前身坐落于地处江南水乡,稍偏中原位置的寿州,与东南方向的宣州明风门仅相隔一州之远,一年四季气候温湿宜人,冬季有薄雪,夏时有微雨,不会过冷也不会过热,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合适。 姜悬月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宗门内几乎无处不在的青青竹林,每至夏日,群山绿意森森,时不时有阵雨来光顾小半天,将山谷草木浇得清凉透爽,白丝细雨淋在凛凛竹骨上,顺着尖细的枝叶滴滴滑落。 脑海模糊的记忆中,年幼的他常常坐在竹屋窗边听着雨打翠竹,那声音缓缓如川海间来去不止的波涛,却又要比之更快些,带着连绵的哗啦声响击打在岸边礁石。 这一响,便是他童年的一整个夏天。 后来他到了明风门,拂灵山上树木花草茂盛而繁杂,虽然也有几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但终究不似那被竹香包围的感觉。 从迎宾堂出来后,姜悬月顺着青砖小径慢慢走在这近十年来新建起的竹铭宗里,放空了思维欣赏周围景象。 这儿和他回忆里的竹铭宗大致格局分布差不多,只是略崭新些,透着股未经岁月打磨的青涩气息,西径山的侧峰立着一栋朱红高阁,溪涧之下开辟了几个闭关用的幽深洞口,放眼望去,依旧有遍布山野的碧绿高竹,为流火夏日添了抹清新凉意。 沿海的杭州要比寿州更潮热,常年湿气弥漫,即使最近没怎么下雨,竹身也一直挂着细密微小的露珠,在晴日阳光下反射着朦胧光彩。 尽管新宗门和以往有少许不同,但总归还是带着家的味道,姜悬月从宽展的堂前开始走,凭直觉一路漫步到一排竹舍前。 他在门口站定,静静地看着这排翠色长屋。 这应当依旧是弟子们居住的地方,他前世虽说是宗内真人的孩子,倒也没什么特殊待遇,和其他人一样,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住怎么住,空闲时候找父母探讨下练剑读书遇到的困惑,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那是一段安稳如流水的时光,日复一日地逝去,却不会过得腻味,晨间睁眼的那一刻,目光总是饱含期待。 后方来了几个谈笑风生的年轻弟子,他从往事中脱身,自觉让开路,步入一旁密林。 再往林子里面走,景色开始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西径山峰势奇险,姜悬月绕着错乱纵横的山谷随便逛了半天,最终在一处幽秘平缓的竹林间停下,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出神。 说实话,从在木屋醒来到现在,他仍然还有种不踏实感。 记忆缺失得太多,再加上一堆未解的谜团,让他始终无法安下心来思考一下过去和现状。 上一世的死因他已知晓,他并不后悔,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后来会做出那些事情,哪怕是修炼得走火入魔,行事也有点刻意了。 脑袋里乱七八糟地冒出一堆念头,他想着想着,渐渐发起呆。 巨石前有一处湖泊,在艳阳照耀下映出粼粼波光,舒缓的夏风掠过湖面,圈圈涟漪从湖畔一头掀起,向四周扩散开来。 温湿水汽扑在脸颊上,暖得眼皮隐隐打战,姜悬月看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风景,瞳孔中光影细碎摇晃。 他两辈子都活得太匆匆,一直没能好好看看这人间,此刻忽然觉得,今天天气好像不错。 天空从叶隙落下,洒出稀疏似繁星的斑点,耳畔传来竹叶摩擦的沙沙声,竹林在微风吹拂下紧挨着向同一个方向歪斜,随后又和缓地回归原位,来去往返间,荡出一片汪洋绿海。 与他曾经钟爱的场景重合到了一起,恍惚间竟分不清前世今生。 “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一道柔美空灵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姜悬月转过头去,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景色—— 应逐阳穿着一身鹅黄薄衫,站在明媚夺目的太阳下,迎着日光仰首看向坐在石头上的他。 那玉盘般的面孔沐浴在晴朗光辉里,衬得白皙肌肤更显莹润,长而上挑的凤眸微微睁大,投出他的身影。 姜悬月入神地望了她一会,伸出一只手,说:“师妹,来师兄这边坐会。” 应逐阳垂眼看了下石头的高度,膝盖一弯,下一秒便飞身而上,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重叠的那一刻,姜悬月顺势揽过她的腰,带进了怀里。 “啊……” 应逐阳本以为是坐在他旁边,可没想到他会在外面与自己这般亲密,惊呼一声后,僵硬地靠着他坐稳。 “事情谈完了?”姜悬月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搭在瘦削的肩膀上问。 炽热的呼吸拂过耳垂,将白嫩染上些红,应逐阳绞着手指,小声道:“嗯。” “不是说传个话就好,怎么跑那么远来找我?” “你不愿意的话下次不找了。”应逐阳假意赌气。 “哈哈。”姜悬月抱紧她,闷闷地笑道:“我高兴得很,怎么会不愿意?” 应逐阳撅着嘴,轻飘飘地“哼”了一声。 简短对话过后,两人静了许久,共同享受此刻安宁,墨色发丝随风飞舞,轻柔温婉地纠缠到一起。 姜悬月忽而感叹:“今天天气真好。” 应逐阳:“是啊,杭州夏季鲜少有这样的晴天,咱们这一趟来得还算是时候。” 说罢,又是一阵静默。 耳边林海依然荡漾不止,应逐阳凝望着那浮光跃金的湖水,怔忪却潋滟的灰眸比平时多了些生气。 “你喜欢这里。”她肯定地说。 姜悬月默了下,说:“嗯,我喜欢。” “这里比别的地方更像以前的竹铭宗吗?” “不是。”姜悬月垂下头,嗅着她发间清香,“我只是喜欢这里的环境,有风吹过竹子,像海浪一样,听着看着,都让人安心。” 闻言,应逐阳也凝了神,侧耳聆听周遭细微的响动。 竹竿摇晃时带起纤细的竹叶互相碰撞,一片,两片,成群结队地撞出浪涛声,比流动不息的湖泊还要激荡三分,可当风弱了些时,这浪涛也同样趋于平缓。 缓急的节奏并不规律,却比任何丝竹管弦奏响的乐曲都要令人入迷,仿佛能够带着草木芳香驱散心底掩埋的忧愁烦闷。 碧波般的竹林倒映在眼中,应逐阳静心听了会这声音,说:“确实好听。” “我小时候,娘亲经常抱着我坐在院子里看我爹练剑,我看一会就不耐烦了,要么就跑过去抢我爹的剑,被他握着胳膊摆几个招式,要么跑到别的地方玩,反正除了乖乖坐着外干什么都行。” 说起这些稚嫩的往事,姜悬月嘴角扬起一个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