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莺》 1. 1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暮春傍晚,和风柔顺,细雨绵绵,润物无声。 大夏国北地的相州府,潮湿雨雾裹挟着草木花香萦绕大街小巷。已是晚食时辰,街上人烟稀少,安宁静谧,平日门口罗雀的相州府衙里却人声鼎沸,丝竹声不绝于耳。 盘踞相州深山多年的山匪被一举拿下,匪首非死即伤,近千人的匪帮收编整顿,匪患就此烟消云散,相州知府陈训周这几日喜上眉梢。 自任相州知府以来他噩梦连连,山匪时不时下山劫掠,最初不过抢夺百姓,后来竟明目张胆劫掠官府,可大夏国近年战乱频频,朝堂权力又几经更迭,小小一个靠近山地的相州毫无油水,陈训周无钱无人根本无力剿匪,匪患越闹越大,他初时担心乌纱帽不保,再往后竟害怕山匪某天趁夜进城,自己睡梦中就赴了黄泉。 可从今以后,他可高枕无忧。 剿匪主帅当今天子胞弟燕王景珩不日返京,陈训周暗忖,今晚临门一脚若得景珩几分青睐,日后在京城能混个一官半职也未尝可知,便是不能,在此等大人物面前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府衙里喧嚣纷攘,陈训周满脸堆笑向景珩敬酒,为他即将回京践行,配合他给剿匪将士论功行赏。 陈训周向景珩举杯:“人人传颂燕王殿下大夏国战神,下官如今敢说,殿下不仅战神,更是国之砥柱,架海金梁!有殿下做大夏国擎天柱石,天子无忧,百姓有福,大夏从此安也!” 景珩表情淡然,向陈训周微微颔首,举杯回敬却并未喝上一口,酒盏又放回原处。 陈训周毫无被怠慢轻视的不快,一起剿匪数周他早看出来,景珩除了战神美名,其人是生人勿近,何况他是天子唯一胞弟,有点脾气性情简直再正常不过。 能借剿匪之机他和景珩同处一室甚至这般平起平坐,说上几句话已是三生有幸,祖坟冒烟了! 他亦看出景珩虽寡言少语行事狠厉,但爱兵如子,很是爱惜他的将士,想到此陈训周又斟上一杯酒,向席间将士敬道:“诸位将士为相州百姓解除大患,下官作为相州父母官,无以为报,已命人刻碑铭记诸位壮举!世世代代流传于相州!下官敬各位将士们!” 将士们纷纷回应,陈训周饮毕又道:“相州置锥之地,地薄人稀物产贫瘠,不过只要将士们有看得上的,下官定奉到各位跟前,聊表寸心”。 “陈大人所说为真?” 陈训周循着声音看去,是一年轻校尉,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年轻壮汉,目光灼灼望着自己。 “当然是肺腑之言,句句为真!” “府衙牢狱的山匪中有一女子,陈大人可否将她予我?” 壮汉话音未落,席间响起一片哄笑声。 有人笑:“山匪婆姨好大能耐,竟勾上了周信”。 有人高声问:“周信,你果然胆大,不怕匪婆半夜一刀结果了你?” 陈训周始终保持得体笑容的面容闪过一丝尴尬,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景珩。 他倒不是舍不得山匪婆姨,只是他一心讨将士欢心,这事儿会不会在景珩面前弄巧成拙,让他觉得损了他将士的英名? 景珩仍是一副淡然神色,似未察觉陈训周的目光,只抬起眼眸看向周信。 陈训周话已掷地,只得回周信:“校尉大人所求哪位女子,下官这便唤她过来”。 “叶莺”,周信面露喜色。 他从未忧心陈训周不放人,唯一畏惧景珩的心思,可景珩并未开口,以他跟随多年的熟悉,这事儿就十拿九稳,散席便可将人带走。 屋外细雨飘飞,室内凉爽宜人,傍晚时分甚至有些凉意,可叶莺二字撞入陈训周耳中,他额间竟冒出细汗。 这几日他刚看过幕僚整理好的匪册名录,叶莺名字赫然在前,她是这群山匪三当家仲离的婆姨叶灵的妹妹,据说整日和三当家两口子在一起,而三当家仲离这次剿匪不见踪迹,陈训周还指望着以叶灵姐妹为饵抓捕仲离。 若是其他女子也就罢了,千人匪帮里排名前列的女匪,把她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若她和三当家卷土重来?陈训周不敢深想。 可说出的话覆水难收,陈训周招手示意仆从去提人,眼睛却巴巴看向景珩,指望着他出言拦下。 景珩岿然不动。 自己的主子如此好说话,周信识趣地起身向景珩解释:“卑职在后山拦截山匪时认识”。 “就是可怜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和他的身形全然不符。 “卑职会安排好,不会对轻骑军有任何不利”。 “见过一次?可怜她?”景珩语气平平,声音却穿透了丝竹乐声,透出不容忽视的威压。 周信垂首:“就一次”,顿了顿又道: “我不知她心意”。 宛转清亮乐声也掩盖不了一阵窃窃私语。武将们心中的疑惑大同小异,周信一个武夫莽汉何时这样瞻前顾后过,不过想要一个女子还这般吞吐,想来这山匪女子手段了得。 “陈大人,叶莺带到”。 男人们的脖子顷刻间都长了几分,齐刷刷的目光看向门口的女子,就连琴师拨琴也慢了几拍,视线瞟向门口,琴音错了好几个亦无人在意。 叶莺迈入门槛时就见满屋男人望向自己的眼睛,心中忽而发怵。 众多人中唯一站立之人目光如炬,是前些天抓住自己的将领,叶莺和他目光对视了一瞬,眼眸不禁垂了下来。 周信眉眼都温柔了几分,看着叶莺越发心疼。 宽大囚服罩在叶莺单薄的身板上,若细白麻杆上套了几片破布,似乎门外一阵风来就能把她吹倒,白皙近似透明的小脸上下巴小而尖,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如能看见她的心底,或许轻眨一下就能滚落出一颗颗泪珠,乌发松散地环了一个发髻披散在身后,仿若刚刚被人欺负了一般。 坐着的众男人们各个无语,以为是个泼辣凌厉的女子,再不济也得妖艳勾人浑身魅惑,却真如周信所说,是个我见犹怜的羸弱美人,让人一见便联想到受伤无助的小白兔,忍不住想帮她。 实在和想象中的匪婆毫无关联,没有勾人的眼波潋滟,却奇怪地让人移不开目光,满心怜惜。 周信看着叶莺道:“我说过会帮你”,言语中流露出自己都未尝察觉的柔情。 他又小声道:“愿意跟我么?” 叶莺瞪大眼睛看着他。 几日前在后山时,他领着一波人拦截四处逃窜的山匪,打伤了叶灵的手脚,叶灵奄奄一息时躲在暗处的叶莺忍不住跑出来,扑到他脚下,死死抓住他的手,哀哀戚戚求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 2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陈训周连审几天山匪,完全没想到匪窝里还能出这样的美人。可自古美人配英雄,这席间能称得上英雄的,大概只有他身边的景珩。美人给了周校尉,压不住又护不住,只会给周校尉带去无穷祸害,也让陈训周自己担惊受怕,没准哪天三当家又死灰复燃。 不过景珩不近女色,来了相州这么久连个女侍都无。他若不要,按律审完山匪,这美人就得人头落地。陈训周看着地上发抖的人,心中未免可惜。 仆从带人来时已取来审问刑录,陈训周呈给景珩,意有所指道:“非普通女匪”。 景珩随意翻了几页,视线复又落在地上的人:“叶莺,你发上是什么?” 周信看向叶莺发上,这才发现她发上无任何钗簪,只有一朵极小的白花,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叶莺伏跪道:“回大人——” “跪直了好好说”,景珩打断她的话。 叶莺缓缓起身,不敢直视景珩,却已是泪流满面:“回大人,是为我亡夫戴孝”。 “他怎么死的?” 叶莺呜呜咽咽讲起自己村子秀山村被流寇屠村,为活命被迫和姐夫姐姐落草的经历。 她的话真假参半,仲离叶灵,叶莺和她的夫君都是秀山村的村民,全在流寇屠村中丧了性命,那时他们仨恰好在那儿养病,幸亏有功夫傍身,屠村时逃进山林,就此借用了身份。初到匪窝常受欺负,都是仲离叶灵一拳一脚打出生存空间。 全是叶莺亲身经历,她回忆过往,虽有刻意但讲到命悬一线时,泣不成声哽咽难鸣,眼角余光中,景珩纹丝不动,叶莺只能瞧见他绀青灵鹫纹锦袍逶迤于地,锦袍上灵鹫栩栩如生,硕大的眼睛锐利又有光泽,似静静蛰伏,她情不自禁联想到冥界阎罗正断人谎言,一旦查证虚与委蛇,这灵鹫就会猛出啄穿人的喉咙,扔进无间地狱永受折磨。 叶莺哀哀哭泣,伤感又惴惴不安,不知为何,总觉得景珩已认出自己,却稳如泰山看她演戏,如同看猴戏,待她演得筋疲力竭后再一顿收拾,而她为那一线生机如猴为口中食仍不知死活地努力着。 她本就楚楚可怜模样,这会儿声泪俱下讲述哀婉过往,除了景珩,屋内的男人们都身临其境,不是面露隐侧,就是唏嘘不已。陈训周忍不住感叹:“民生多艰!”侧首看向景珩,他如置身事外,面色淡然似乎压根没入耳。 陈训周惊讶之余顿生些许冷汗。能做到千人匪帮之首,可不仅仅有些花拳绣腿,这女匪的话真假不知,编些谎言求条生路倒是可能,她这不知不觉蛊惑人心的本事,让人不可小觑。 且秀山村还是自己辖内永和县下的村子,当初永和县令压根没说如此严重。 他收起神色正自思量,就听景珩冷声道:“叶莺,你可知罪?” 叶莺立刻又伏首叩头,她声音哀恸:“民女知罪,请大人责罚,但求大人饶命”。 一旁的周信神经紧绷,呼吸急促,以他的判断,景珩如此冷淡就绝不会高举轻放。他可私下贿赂免了对叶莺姐妹的刑讯,可明处的刑罚他还没那个能耐,内心追悔莫及,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在宴席上老老实实喝酒。 “所言为实,没籍为婢,有一句谎言,人头落地”,景珩说完起身站立,又对陈训周道:“陈大人,你们继续,孤有事先走”。 陈训周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美人杀了可惜,放走又不放心,籍没为奴甚好,他心中刚称道景珩行事无私,又咂摸出不对来。 不能放虎归山,可美人留在府衙为婢不若养虎遗患,不说这样的美人留在府里会引来河东狮吼,等景珩回京后,尚未归案的仲离不知何时反扑,相州弹丸之地又没个能将,留下他妻妹不是把自己当活靶么,陈训周目光紧笼着景珩,眉峰锁紧。 景珩大步迈出,经过叶莺时似一阵罡风扫过,她散落的发丝瞬间飞起几缕,在空中舞了几息复又缓缓垂落。叶莺的心也似发丝在空气中飘荡许久终于落到实处,不管景珩如何看她,明面上她暂时性命无忧。 周信看着景珩从身边一掠而过,不及细想对着他的背影嚷道:“殿下,可是——” “没籍为婢,又是孀妇,非你良配”。 未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周信望着跪伏于地的叶莺,心口似憋了口气,乱窜于胸突突地疼。 相州府衙里景珩的小院内,回到房间的景珩并不知该做些什么,茫然地在书几前坐下,浑身似忽然被抽走全部力气,瘫软在太师椅中。 “殿下”,跟随而来的内侍张承和道:“已安排人去秀山村查证了,刚刚陈大人也说会派人去秀山村”。 “嗯”,景珩鼻腔里应了一声。 “太子妃是殿下您亲眼看着收殓,这不过是个相似的女子”,张承和停了下来,抬眸看向景珩,他并没有反感的意思,张承和继续道:“殿下特意避开国葬到这儿来,碰到这样的事,就似提醒殿下,不过是个幻梦,离开这儿后也该放下了”。 “你不觉得一模一样么?”景珩声音喃喃,似说给自己听:“她走进来的时候,我以为她回来了”。 “您是身在庐山”,张承和道:“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口音身材神色,明日查证过殿下便不会再多虑”。 “殿下要吃点什么,奴才让厨房做了送过来”。 “不用,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是,奴才先退下,殿下需要什么再吩咐奴才”。 张承和掩上房门,转过身来,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他实在心疼景珩。看着景珩出生长大,一路服侍景珩,除了他的胞兄当今天子,张承和自认最知景珩心思。太子妃明婳是景珩放在心底的人,虽然景珩从未向任何人宣之于口,也没法出口,因为永不可能。 虽是无人知晓的单相思,明婳大婚时他找了诸多借口从驻地赶回京城,可那日宫变他近在咫尺亦未能挽救她。如今发动宫变的三皇子景豫已兵败亡命,时隔近一年朝堂重定乾坤,新的天子为宫变中逝去的长公主太子妃夫妇举行国葬,明婳胞兄信王明晖亦从封地奔赴京城,景珩却不愿见这些旧识,这个时候跑到相州剿匪。 不想面对她真正的尘归尘。 这个面容相似的女子,就让他彻底清醒吧,这个世上再无明婳。张承和想着过往,心中念叨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3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张承和岂能看不透陈训周的心思,不过叶莺进院仆妇拿走她身上的大氅时,他还是惊诧陈训周的胆大。但他仅垂下眼眸视若无睹,能让景珩放下便可,景珩应明白,明婳那么骄矜的姑娘,是绝做不出这样的事。 景珩语气不悦,张承和只当没听到:“殿下,这儿没有女侍,没有合适衣裳”。 见屋里没动静,又问道:“奴才让人去陈大人家眷那儿取些衣裳来?” “去取”,景珩冷声。 屋内。 薄如蝉翼的长袍挂在叶莺身上形同虚设。她的手不知该放哪里,不管放哪儿上下总有遮不住的地方,只能把头深深埋于胸前。 她站在门口,夜晚凉风吹拂着她近乎透明的长袍衽裾,冷得她抖个不停。 做人鱼肉的感觉不好受,在山匪窝时有仲离叶灵护佑,她从未受过这般羞辱,但叶灵这会儿有伤,还指望着自己的庇护,无论如何她也得咬牙坚持。 叶莺在心里不停给自己鼓劲,景珩先前没有取她性命,又不近女色,这会儿看一看也没什么实质损失,他与自己熟识,叶灵说是跟着老信王在北地学了两年军事,并未有过什么纠葛,或许他见到一个相似的人有些好奇,叶莺安慰自己,他即将离开相州,到时情势就会大有好转。 她埋首颤抖兀自想着心思,眼前突然一黑,一件又软又轻的衣袍倏地落在她头顶,罩住她大半个身子,淡淡雪松香围绕着她,清新冷冽。 叶莺拉下头顶的衣袍,一件祥云纹浮光锦男式中衣,给她穿?她垂首把中衣拿在手中看着,犹豫不动。 耳畔传来景珩声音,平淡不含情绪:“穿上,过来”。 叶莺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抖索着穿上景珩的中衣,衣裳于她实在宽大,但好歹关键部位都在中衣之下,刚刚屈辱羞赧拘谨万分的心情稍稍缓解。 她往景珩方向前进一步便止步不行,埋首站立。 离景珩坐着的太师椅尚远,他似乎没有注意她的违逆,看着她的脸命令道:“看着本王,孤有话问你”。 叶莺缓缓抬头。 他身上仍是那件绀青灵鹫纹锦袍,大概是刚刚给她衣裳蔽体,虽他一脸冷漠模样,这会儿叶莺看过去,那股冥界阎罗气质淡了不少。 他的目光一寸寸检视着她,叶莺和他对视了一瞬,威权压制的感觉让她迅速垂下眼眸,虽然脸仍向着他。 审问刑录上的记载已经非常详尽,但景珩还是想亲自问。 “年纪几何?” “十九”。 “丈夫姓名,年纪几何?哪里人士?” “齐伯野,去岁秀山村遇袭时为流寇所害,永和县秀山村人”。 他随意问了几句,眼睛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脸上身上每一处微小变化。 叶莺的回答和刑录上分毫不差,景珩亦未端详出异样迹象,他顿了片刻,又问:“你不识字?” 审问刑录上没有一个叶莺的签名,都是十字押和手指印。 “奴婢未曾念书”。 “会射箭骑马吗?” “奴婢不会”。 “那你会什么?” “奴婢会洗衣做饭,寻常村妇会的那些”。 中衣里细胳膊隐隐约约,近似透明的长袍下竹竿般细腿倒是一览无余,景珩很难想像如此弱不禁风的人在硕大灶台前拿着笨重锅铲或者烧火棍的情形。 目光移向她的手,不合适的中衣衣袖下只漏出了白皙细嫩指尖,指甲干净,甲面光滑整洁,哪是常年干活的村妇之手。 “会洗衣做饭?”景珩盯着叶莺的脸意味深长重复了一遍。 叶莺始终垂眸,并未看到景珩目光中的怀疑,她轻轻应了一声:“是”。 “知道欺骗本王的后果?”景珩突然声色俱厉:“在本王面前说谎的人都已尸骨无存”。 叶莺本就如履薄冰,不知哪句话触了景珩的逆鳞,吓得连声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便要跪在地上。 她刚屈了身体,下颚便被一只手攥住,景珩如鬼魅般移到她的面前卡住她。 叶莺浑身动弹不得,被迫抬头看他。如此近距离,目光如有实质,尖刀般剜向自己,似要剜穿她的心,翻看里面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叶莺感到庆幸,庆幸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不需要在景珩面前刻意遮掩什么,否则他定能剜出点东西。 他的目光要杀人,叶莺感到自己的脖子下一刻就会被阎罗王掐断,她抬手拉住景珩的衣袖,哭着央求:“奴婢没有,殿下饶命,奴婢不想死,不要杀我”。 她眼睛睁得滚圆,眼眸如清澈溪水,一眼见底,全是无辜。溪水潺潺,泪珠如断线珍珠一滴滴从眼角滚落。 景珩有些晃神。 间隔如此贴近,能感受到她急迫呼吸,她的脸如此像,若不是额间少了颗红痣,他就以为是她。 可她的表情,她的话语,没有一处相似。 景珩想像不出明婳眼中带泪的模样,印象里明婳从未哭过,或笑或俏或嗔怪或生气或不屑,唯独没有伤心哭泣。 可她在生命最后时光,有没有害怕,是不是也如面前的人一般,眼泪淌个不停,央求着谁饶自己一命。 不,明婳永远不会说出饶命二字。 他眼前浮现出两具紧紧搂在一起的焦尸,明婳像长公主一样性情刚烈,而长公主无论生死都牢牢护住自己的女儿。 眼前凄惨景象挥之不去,景珩难过地闭上眼睛,捱过这一刻再睁眼时,面前女子额间冒汗,满脸泪痕,眼皮耷拉着,语气无力地重复:“殿下饶命,奴婢不想死”。 “为何认为孤要杀你?”只是掐住她的下颚而已,她怎么一副脖子已被掐断的表情。 景珩不悦地松开手,下一秒叶莺虚虚地滑向地面。 景珩吃了一惊,下意识伸手环住叶莺的腰,她晕倒在他的怀里,一缕淡淡药香顿时盈满景珩鼻腔。 他甚至怀疑她在施展什么勾引男人的骗术,可看一眼怀里的人,瘦骨嶙峋,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眼皮已经阖上,牙关紧咬,唇线绷直,双手握拳,似乎极其痛苦,不太像。 还是勾引男人的苦肉计。 叶莺被放在地上,她闭着眼,微蜷着身体,肩膀微微抖动。 景珩弯腰观察,突觉手中有些黏腻,伸手一看手上竟不少血迹,再看向叶莺,她右腰后一片鲜红。 他微微拢眉,用手使劲推了推叶莺的肩膀:“你怎么了?” 叶莺忽的睁眼,头疼让她视物模糊,她看了好一会儿,面前景珩肃穆脸庞才逐渐清晰,她恍惚间才想起在哪儿。 她想坐起来,可头疼欲裂,脑子似被千斤石块挤压,沉重闷疼又眩晕,牵扯着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她挣扎了两下放弃,想回答景珩的话,刚刚发出声音胃内一阵恶心上涌,她干呕了几声并未吐出什么,从牢狱出来后没人给她饭吃,虽饿现在却觉得挺好。 叶莺躺在地上不甚清醒地想了想,自从入了府衙牢狱就断了药,头疼又犯了,可为何比以前严重?或许雪松香也是原因,过去她一闻到特定香味就会头疼。 她扭动着身体,想把有着雪松香味的中衣脱下来。这会儿她疼得神思模糊,只想有什么方法能减轻痛苦,完全没想到这幅画面是多么香艳。 叶莺扯开中衣,屋内灯火暖暖映照在她的身上,长袍下她晶莹剔透,如玉肌肤上樱桃微微颤动。 景珩陡然站直了身子,额角突突地跳动,视线移至他处,声音干涩道:“你在做什么?” 叶莺阖着眼睛,头疼到想以头撞地却没有力气,想脱中衣却脱不下来,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淌,虚弱地挤出声音:“我犯病了,我头疼,不能闻雪松香”。 景珩讶异,他第一次听说还有不能闻香的头疾,见她虚弱蜷缩难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4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送山匪美人到冷情冷性的景珩床榻,陈训周这辈子做过的最胆大的事莫过于此,俗语富贵险中求,何况他不仅仅求的富贵,更是送瘟神,性命攸关。 昨夜一宿夜雨,他害怕翻车前半夜压根没睡,留心着景珩院里的动静,直到听说景珩半夜把叶灵都叫到院子里服伺,这才觉得稳妥。 说什么不近女色,大概都是庸脂俗粉入不得贵人的眼。他心中暗爽,倒床就睡着。 才睡没几个时辰,仆从叫醒他,张内侍吩咐过来,叫个仆妇过去把叶灵叶莺姐妹领回来。 陈训周满脸的困意顿时无影无踪,心里直埋汰,用过就扔,这京城的天家可真是薄情寡义,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再怎么也恩爱了一宿,难道还让叶莺继续在他这儿做个女婢。可明日景珩的轻骑军就要拔营启程,陈训周一时亦想不出什么办法,耷拉着脸吩咐仆从去安排。 连绵几日的春雨终于歇息,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内,花草周环,雨滴在枝叶上闪闪发亮,空气中满是花草树木泥土的清香。 叶莺叶灵站在院门口栏檐下听候张内侍的吩咐。她俩轻松又不安。 叶灵昨晚半夜被叫来给叶莺涂药煮药,忙到后半夜才歇。她俩歇在景珩的院里,担心隔墙有耳,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只在手心里交流关键信息。 景珩这般对待,叶莺应是性命无忧,可任叶莺如何哀求,他并未答应为叶灵做什么。如果明晖仲离不能及时赶到,叶灵恐怕寿数将近。 曾经叶灵万分担心景珩会因叶莺的容貌对叶莺不利,不曾想她自己才是性命堪忧的人。 叶灵对叶莺笑:“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我算过命,我命硬,会长命百岁”。这样的安慰毫无说服力,两人相视笑了笑后陷于沉默。 叶灵呆呆看着眼前粉红桃枝,想起年幼入信王府时唯一一次算命。 她和姐姐穆平是相依为命的孤儿,父母亡于北方蛮族的侵袭,被信王府收留时,算命先生给她们一块儿入府的孩子挨个看了八字,她命硬,安排习武被迫和姐姐穆平分开,她伤心不安了很久,后来成为长公主的暗卫,穆平则做了府里的丫鬟,她聪明伶俐几年后竟成为明婳的贴身女婢,给妹妹许多照拂。 长公主放火烧公主府前,安排五人服了龟息丸,穆平是其中之一,可她再没有醒来。 而她和仲离,搏命之人就是命硬,短暂的头疼在喝了一段时间的药后便再无影响。 叶灵侧首看看叶莺,又笑了起来,虽然记忆全无,虽然头痛时生不如死,到底还是幸运儿。 她抬眼看了看天,笑道:“今日阳光真好,希望以后日日都能晒到”。 目光从叶灵受伤的手移到她的脸庞,叶莺亦莞尔:“我能晒到,你就能晒到”。 说话间仆妇进了小院,三人齐齐看向景珩的房间,等着张内侍出来。 “叶莺!”身后传来一声男声,带着喜悦。 叶莺转头,周信站在院门口,他本就高大壮实,这会儿身穿盔甲像座小山一样堵在门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叶莺心情有些复杂,若不是他将叶灵打伤,她俩有机会逃走,若不是昨晚他在宴席上多嘴,她和叶灵也不会如此短的时间有性命之忧,而这一切他全然不知,他只是恪尽职守顺从本心而已。 她向他笑笑,不知说什么合适,便闭口不言。 周信大步走来,视她身边两人为无物,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 他看着叶莺的脸,突然有些羞赧,对她轻声道:“我以为出发前再也见不到你”。 “周大人何时出发?”叶莺问。 “明日辰时”。 叶莺心中突然一阵轻松,似挂着的秤砣忽然垂落,心有飘飞的感觉,她微笑着向周信点点头:“周大人一路平安”。 周信心里似吃了蜜般的甜。自认识她以来,他总共没和叶莺说过三句话,他自认好心办坏事,可叶莺脾气甚好没有恨他甚至对他笑,暗哑的声线温柔如春日刷刷雨声。 “我刚托人送信于你,既然碰见你,就直接和你说罢”。 叶莺抬眼看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5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虽说景珩性情冷冽行事酷戾,但周信眼里,那都是事出有因,可这会儿没来由地对自己如此,却是为了哪般。 周信想不明白,亦不觉哪里有错,向景珩垂首行礼道:“启禀殿下,卑职是来禀报军辎整备”。 “有问题吗?” “都已整理替换完毕”,周信双手呈上军帖:“请殿下阅示”。 景珩示意张承和接过,冷声道:“退下吧”。 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再看看景珩,周信十分纳闷,往常只要涉及军务,都会在房间和景珩详谈好一阵,他时不时会问上几个问题,准备若不充分答不上来即会受到他的训斥,今日怎会如此。 周信原地呆愣了片刻。 “还站着做什么?还有事?” “没有,卑职告退”,周信如梦方醒,垂首转身便要出院门,视线掠过身边叶莺叶灵众人,她们均垂首肃目,一副战战兢兢模样。 周信凝睇,心中突然冒出疑问,这两姐妹为何在此,为奴为婢都不会和景珩有任何关联,他看着叶莺,可她眼帘深垂,压根没注意他。 “还不快走?” 语气不善的催促在身后响起,周信没法细想,大步出了院门。 张承和面无波澜,心下却震惊异常,他实在太清楚景珩的反常,也知晓其中缘故,庆幸这一切很快就结束。 他向景珩道:“奴才带她们过去,向陈大人转达殿下的意思”。 “且慢”,景珩穿过院庭,几步走到叶莺叶灵面前,打量着叶灵手脚上的伤势,问她:“听说你身手了得?” 挨上周信几招还能够站着说话的就不是一般人,昨晚急于救治叶莺,他没有问话叶灵。 “三脚猫功夫,只为自保”。 “跟谁所学?” “我夫君,夫家世代猎户,会些野路子”。 她的功夫是信王府里多年苦练的结果,和仲离相比,自认不遑多让,这会儿却希望自己弱些,幸好景珩没再追问,他目光看向叶莺,问道:“头疼好些?” 叶莺垂首:“回殿下,奴婢好多了”。 “因何患头疾?” “去岁逃进山时误食山中毒菇,自此有了头疾”。 “仲离世代猎户,会误食毒菇?” 叶灵赶紧回道:“就是太过自信,仨人都中毒,只是叶莺体弱,始终不能恢复”。 姐妹俩回答似乎没有瑕疵,可若是毒菇所引起的头疾,这相州最好的大夫会毫无头绪,景珩并不十分相信,但想起张承和的话语,或许只是他的心结,看见叶莺的脸便止不住地幻想,幻想各种可能。 看着姐妹俩在他面前如同鹌鹑般,景珩静默半晌,轻叹了一声向张承和摆手示意:“带她们走”。 轻骑军即将开拔,营中景珩太多事情要忙碌,临近傍晚才返回小院。 张承和问道:“听闻殿下在营中已用过晚膳,还要再吃点么?” “不用了”,一想到回京不得不面对一些场景,景珩声音透出疲惫。 张承和汇报今日之事:“叶莺叶灵的事儿陈大人应下了。昨晚出发去秀山村的人中午也回来了,刚刚陈大人也派人递了个本子过来,他派去的人也有了结论”。 景珩似身体倏地注入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6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记忆忽忽间飞回十年前的初夏。 天空蓝得似块纯粹宝石,白云悠悠,树叶慵懒,过了午时的冷宫里寂静得能听见风穿树叶的声音。 “砰砰”,屋顶上接连几声巨大响动,不似飞鸟平日嬉戏的轻柔。 景珩正在描红的笔忽的窜出了线框,他搁下笔看向窗外。一条长长宽宽的红绸从屋檐上垂了下来,在檐下轻轻晃动。 “哥哥,这是什么?”景珩扭头问身边的景琮。 “出去看看”,景琮说话间已走了出去。 一只硕大红色锦鲤纸鸢落在屋檐上,它有一人多长,通体红色,红绸布上精细地描画着金色鱼鳞,黑黑的眼珠活灵活现,红尾巴从屋檐上垂落,随着微风轻摆。 这硕大又精美的纸鸢显然不是普通宫人的消遣玩意。 景琮景珩两兄弟静静看着没说话,从记事起他俩就在冷宫,从未有过什么正经的玩具,更不论这么好看的纸鸢。 张承和道:“估计是哪位娘娘或者公主的纸鸢,我先取下来”,言毕转身去搬竹梯。 两兄弟亦要回屋,宫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人声,兄弟俩驻足看向宫门,这里从来都是安安静静,从未有过这么多人声。 “吱呀”,厚重宫门被打开,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者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绫罗服饰玉佩玎珰,男孩看上去和景琮景珩差不多大,女孩身量比男孩要小上大半个头,大大眼眸像明珠一样熠熠生光。 “在那儿!”男孩一眼看到屋顶的纸鸢,高兴地指给女孩看。 一群人向着纸鸢方向走来,身后跟随的侍从看见刚刚放好竹梯的张承和,斥道:“还不快向太子和永安郡主行礼!” 张承和匆匆跑上前向两位孩童问安,又低声提示景琮景珩。 景琮笑着上前打招呼:“原来是太子殿下和永安郡主”。 太子景珣疑惑道:“你是谁?” 景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大皇子景琮”,伸手拉过景珩介绍道:“这是我弟弟二皇子景珩”。 “我们都是太子殿下的哥哥,大太子殿下两岁”。 太子景珣困惑地点点头,身后宫人俯身在他身边窃窃私语。 永安郡主看向景珣,目露惊讶:“珣哥哥,你有两个哥哥你都不知道吗?” 女孩走到景琮面前,抬眼仔细瞅瞅,又走到景珩跟前瞧瞧,景珩不自在地缩了缩身体。 女孩忽而银铃般笑:“我叫明婳,你们怎么长得这么像,像镜子一样,我分不出来!” 景琮笑道:“我们是双生子,我弟弟高我一点点”。 明婳往后退了两步,视线在景琮景珩身上扫来扫去,又笑:“是哦,不过要是单独一个人我还是分不出。真有趣!” 看看太子景珣,又看看兄弟俩,明婳笑问景珩:“你是我们四人中最高的,你怎么长这么高的?” 景珩沉默不语。这冷宫深深,高墙将世界隔成里外两个完全不同空间,外面鲜活的人蓦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很不适应。 “你是不是很能吃?” 景珩仍然沉默。 明婳纳闷:“你是不是没有上学,所以不会说话,我在国子监从未见过你”。 景琮解释:“我们从未出过这个院门”。 “为什么?”明婳看向景琮。 景琮垂首亦不再回答。 明婳看了看院内四周,宫墙颜色暗淡,栏杆油漆剥落,窗纸看不出颜色,地面没有铺上地砖,青草显出勃勃生机。 视线回到景琮景珩,衣裳朴素,配饰简陋,明婳看着景珩不由喃喃低语:“真可怜呐”。 随即又笑,安慰道:“没关系,等你去国子监读书,你一定很会讲话”。 明婳看向太子景珣:“珣哥哥,你向陛下说说,让两位哥哥也去国子监呀”。 太子景珣道:“你怎么不去说”。 “我当然可以说,但圣人训首孝弟,珣哥哥你去说,不更显得你仁德至善吗?” 景珣点点头:“永安说的是,我回去和父皇说”。 张承和已取下纸鸢,正要递给跟随的宫人。明婳看到,又对景珣道:“珣哥哥,我这会儿想去钓鱼,这纸鸢太大拿着不便,放在两位哥哥这儿,下次让他们拿着一起玩”。 景珣顺从地点点头。 两位孩童转身离开,走到宫门,明婳回头向景琮景珩招招手,笑道:“下次哥哥可要搭理人呀”。 冷宫的人都以为明婳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不久以后,天子真的下旨,让两兄弟进国子监读书,也是从去国子监开始,兄弟俩迈出走出冷宫的第一步。 张承和后来打听回来说,太子景珣在天子面前询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7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叶莺叶灵带着昨日领下的奴婢衣饰,戴着张承和刚刚给她俩的幕离,惶恐不安地上了马车。 叶灵大着胆子问这是去哪儿,张承和不耐烦应道:“跟着就是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景珩带着两个女婢,还是跟着他的轻骑军,这在过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性质类似太阳打西边出来,可它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张承和隐隐担忧,这事儿如魔盒开启,叶莺那样一张脸,简直就是危险的代名词。 马车启动,叶莺伏在案几上休息。她昨晚整夜未眠,头疼折磨了她一夜。身为奴婢,她与叶灵和府衙年纪各异的仆妇睡一张硕大的通铺,房间挨着厨房的灶台取暖,温度高气味重,她很快就感不适,可奴婢身份只能干熬,后来疼得呕吐在地上翻滚,叶灵着急大喊大叫说了一堆威胁的话,才有人报告陈训周,近天亮才吃上药,也只缓解而已。 比在府衙牢狱还难受,牢狱里她俩至少单独一间,气温湿冷不易犯病。 马车远远跟着轻骑军行进。叶灵掀开车帘刚想往外看上一眼,便被马车边骑马随行的张承和呵斥,她只能透过帘缝暗暗观察车外情形。 她看出端倪,似安慰叶莺:“张大人在车外,我们一直跟着轻骑军,应无性命之忧”。 两人沉默。她俩本以为在府衙做女婢,很快能等来明晖和仲离,便是出了什么差错,仲离也一定会回来,这是他离开时特别的叮嘱,若在约好的时间不能出现,那一定是他再也回不来。 叶灵想不出他会遇到什么回不来的危险。可现在她俩跟着轻骑军,再见仲离就不知何时,她伤病又带着常常头疼的叶莺,二人如秋日浮萍,不知被江海带到何处,是否会被激流撕成碎片。 她胡乱想着,一时又庆幸当初三人从长公主的家坟里爬出来时坚持三人共进退的决定。这次准备如此充分,还是遇到意外,当初三人奄奄一息,若是让仲离一人去北地送信,怕是回来只能捡她俩的尸骨。 这一次会不会呢?想到可能重返京城,叶灵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隐藏身份,二人如同蝼蚁,若是故意暴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京城不知何种局势,信王便是知道亦一时鞭长莫及。 景珩看着叶莺似毫无波澜,可一会儿命令做府衙奴婢,一会儿带人离开,心思左右摇摆,不知回京城若禀明天子,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叶灵想得头疼,举手轻按额间。 “否极泰来”,伏在案几的叶莺低声道。 叶灵深垂的唇角慢慢弯成弧线,即使叶莺记忆全无,可她的话语动作常常流露出过去的痕迹,她总是特别会开解人,像小太阳一样把周围人照拂得暖暖的。曾经她问姐姐穆平,等郡主成了太子妃,她有什么打算,言下之意姐姐到了年纪可以求了自由出府嫁人。穆平毫不犹豫地说,她很快乐,她要一直待在郡主身边。 心念一动,叶灵忽的冒出冷汗,一把抓住叶莺的手,划上几个字提醒。她是不识字的村妇,怎可说出这般文绉绉的话。 叶莺没有抬头,轻轻捏了捏叶灵的手指表示知晓。 晌午时轻骑军整装休息,叶莺的马车也远远停了,始终与大部队保持一段距离。张承和担心被将士看见不准二人下车,姐妹俩各自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车帘忽的被掀开,景珩目光探了进来。 “殿下”,叶灵赶紧坐直身体,又拉拉叶莺手臂。 叶莺睁眼,撩开幕离亦慌不迭地行礼。 她面如金纸,似乎随时都会晕阙,景珩问:“头还疼吗?” “回殿下,已无碍”,叶莺想尽量减少和他的接触,头疼亦说无事。 “你的药一天都管不上吗?”分明在他院里时吃了药才离开,为何不过一个白天功夫又犯了病。 叶灵道:“对奴婢是有用的,所以让叶莺一直服用,想来慢慢会好转”。 “为何不下车休息?” 姐妹俩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应答。 马车边的张承和咳嗽了一声正想开口,景珩视线扫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张承和,对两姐妹道:“都下车休息”。 张承和急得走到景珩身边,压低声音道:“殿下,将士们看见不利于殿下的名声”。 “两个女婢怎么就影响名声?” 张承和抬眼认真地看向景珩,他不能理解,难道景珩看到这张脸大脑真的失了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8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人影如此近,跨上一步就能掐住自己的喉咙,叶莺一时脑子空白,想发出叫喊又担心下一刻就被掐断脖梗。 瞬息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黑暗中叶莺的手缓缓移向身边的叶灵,面前人影忽然矮了下来,声音压得几乎听不清:“是我,周信”。 揪紧的心脏倏地松懈,叶莺按压住声音缓缓舒了口气,轻轻问:“做什么?” 被叶莺抓住的叶灵骤然惊醒,须臾间坐起,搂紧叶莺问暗影中的人:“谁?” 周信低声:“我备了马,你俩现在走,殿下在休息”。 昨日清晨他在景珩院里碰见姐妹俩,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找府衙里的人打听时,景珩在他心中多年伟光正形象塌了大半。 回京路上第一天,景珩一反常态未和将士们一起休整,周信稍稍留心便发现端倪,过去对景珩的钦佩之情荡然无存,他是霸占民女的无耻小人,而周信的所作所为俨然让他有解救落难美人的义士之感。 机会就这样突然降临面前,叶莺犹豫一瞬。 命运被他人拿捏的感觉太糟糕,她想起午时景珩和张承和的对话,不知是否故意让她和叶灵听见,似乎是景珩的善心,可这善心真还是假,是因为她的脸还是他们提到的玉玺。 叶灵不知什么玉玺,但二人都感觉事关重大,前路虎豹豺狼。 这个时候若能脱身,实在雪中送炭。 可叶灵腿脚不便,一身功夫无法施展,她们已为女婢,连个过关卡的合适牙牌也没有,即便骑马逃离此处,又能在哪儿落脚。若是再被抓获,连为奴为婢的机会也没有了,仲离还不知道在哪儿。 “周大人,我们离开会连累你”,叶莺作出决断:“你快离开”。 周信如突然泄气的皮球,他费了极大功夫弄昏好几个看守的士兵,以为二女会如见到救星般扑向自己,可竟然如此。时机转瞬即逝,下次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以后我们开口时望大人不要拒绝”,叶莺又追了一句。 她是担心连累自己才不愿离开,周信视线紧笼着面前之人,光线昏黑一片模糊,唯有亮亮的眼眸透着温柔和信任。 身上的劲头又回来几分,周信道:“今日是鲁莽些,以后再等机会”。 说话间他退离帐篷,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叶灵看了叶莺一眼,倒头就睡。 叶莺亦继续躺下,可再无睡意。不知这样的决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燕王妃,玉玺,太子妃,治病,反复在脑海里绕来绕去,可自己始终什么都想不起来。 叶灵描述的长公主府一夜间几百人口呜呼,在坟堆里没吃没喝还不敢闭眼熬上几天几夜,高烧昏迷伤口流脓溃烂而不得医治,这些京城的可怖场景想想就不寒而栗,幸而她忘掉了这些痛苦,可回到京城还会再来一次吗。 她连傍身的功夫都忘了,手臂甚至拉不开一张普通猎户的弓,也再没有母亲长公主舍身保护她。 唯有伤病不离不弃,她翻了个身,侧身对向叶灵,紧紧握住她的手。 帐篷外不远的灌木丛里,张承和松了口气。 景珩让他带人悄悄守着,若有人带走两姐妹,当场诛杀。他还以为叶灵夫君仲离会来偷袭,哪曾想是周信。 不知他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到这里为了什么,想想他在践行宴上的举止,张承和有些心疼这傻小子,跟着景珩到处打战没在京城正儿八经呆过几天,若他见过明婳的模样再看到叶莺一定会退避三舍。 要不要提示他一下,以免糊里糊涂撞到景珩枪口上,对景珩亦是损失,张承和好心地想。 天色渐明,轻骑军继续赶路。风尘仆仆大半个月,轻骑军终于回到皇城脚下。 一路回京,张承和大多时间都和姐妹俩在一起,虽是景珩安排,张承和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总觉得景珩因明婳的原因,不能清醒抽离和这两女的相处,他就不存在这个问题,近距离观察两女的一举一动,为她们入府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早做打算。 可他一路留心观察,两女老实本分,曾经的女匪身份似乎天方夜谭。张承和无法判断她俩是城府深沉还是本性如此。 叶莺路上犯过一次头疾,这次张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9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幸好张承和有心理准备,他一把扶住秦太医的胳膊,淡声道:“秦太医,您再仔细看些,这是殿下从相州带回来的一个女婢”。 秦太医睁大眼睛仔细端详叶莺,分明是明婳,只是消瘦许多,衣着朴素奴婢打扮,可他也明白,此女是谁不是他可以决定。 只是让他太医院之首皇家御医给一个女婢诊病,还提前多时等候,这女婢不管是谁,都是极其重要之人。 叶莺亦未料到这样一位雪鬓霜鬟的老太医如此心直口快,她只当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对秦太医行礼:“奴婢叶莺”。 秦太医在宫里诊病大半辈子,见识过太多密辛,当下连声道:“年过耆耄,老眼昏花,老眼昏花”。 张承和引着秦太医给叶莺诊病,诊毕亲自送出府门,安排仆役煮药后,带着姐妹俩到一个僻静小院,里面一排厢房,张承和打开其中二间。 “这小院是燕王府里仆役住的地方,只因府里就你俩女婢,为你俩方便,原先住这儿的仆役已挪走。这儿房间多,你俩一人一间”。 想了想又叮嘱道:“”今后住这儿,没事儿别出院门,有事儿找我或者府里管家陈孝林,你俩吃穿用度我会遣人送来”。 叶莺环顾房间,虽装饰简陋,但干净整洁,该有的全都有,架子床边是一个不大的衣柜,房间中间是一张圆几,窗下是一张半月桌。 此时,她才有一种脚踏实地之感,自此以后她就真的是一个女婢。她谢过张承和,见他要离开,叶莺鼓起勇气问:“张大人,殿下带奴婢到京城可是因奴婢长得像太子妃?” 张承和面露不悦:“做奴婢首要一条便是不打听不多言!” 叶莺似不甘心,并未闭口反而继续问:“奴婢斗胆,无意间曾听见大人和殿下说话,我病好了殿下真的会放我走?” 见她一脸希翼,似乎极其渴望离开此地,张承和心下微动,扬眉问道:“燕王府里佣人亦是玉食锦衣,抵得上外面半个主子,多少人钻破脑袋想进来,你是什么金枝玉叶还瞧不上?” 叶灵赶紧回道:“大人息怒,只因奴婢二人在山野自由散漫长大,王府规矩多,担心无心坏了规矩惹殿下生气”。 张承和瞧着叶莺,这会儿她倒是和过去低眉顺眼不同,目光大胆看向自己,似乎不问出答案不罢休。 真是很像,他心中突然涌出和过去不一样的感觉,又瞬间打散这样的念头,俄而意志坚定地想,得尽快打发此女。 张承和和气一笑:“真想离开?” 叶莺点点头,轻声道:“我知殿下当我做替身”。 虽是事实,但这样的话轻飘飘地就从她嘴里飞出来,实在胆大,一点不似外表的柔弱,张承和意味深长看着叶莺,良久,他道: “好好做事,在府里听安排,殿下高兴兴许就放你俩自由”,话毕他迈步走向门口,跨过门槛后又回过头:“记住,听安排”。 * 天黑如墨,景珩才从京畿军营回到燕王府。 张承和一边伺候他宽衣一边汇报府里各项事务。 “秦太医说,先吃上药,一周后他再来复诊,根据情况再调整药方。头疼肯定会好转,但时间多久毒素能否彻底清除干净,因不知究竟误食何种毒物,他说不准具体时间,也许很快也许得有一阵子”。 景珩点点头,没有说话。 “安排了东篱院让她俩住下,原先的人等安排别处,这样她俩在府里也见不着什么人”。 “宫里来人传话,殿下明日不用早朝,午时前进宫和皇上一起用膳即可”。 景珩道:“知道了,今日刚刚回府,你也辛苦,赶紧歇息去”。 张承和欲言又止:“虽然再三嘱咐秦太医,可他是皇后娘娘的祖父,叶莺的事皇上肯定会知道,或许明日便会提及,殿下早点准备好说辞”。 景珩道:“就是让他去吹吹风,一个女婢没必要专门向皇兄提及”。 “是”,张承和想想的确如此,“奴才先退下”,便要退出。 “等等”,景珩问:“你给姐妹俩安排了什么事情?” 张承和疑惑了,他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10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略略偏头,景珩便躲了过去,金盏哐啷一声落地,连着滚了好几圈。 景琮气得面色涨红。 “皇兄息怒”,景珩小心地赔罪。 景琮气道:“也就是朕,也就是朕你才敢! 父皇面前你敢吗?娘娘面前你敢吗?你非但不敢,就连强压给你的不公你屁也不敢放!十四岁就被赶到北地,好不容易熟悉点当地情况又被发配到西南,不是景豫闹腾你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你在父皇面前提过一个不字? 当然,我和你一样孬种,让我娶谁就娶谁。 这会儿你的亲哥哥,为你婚事操心,大夏国最好的贵女任你挑选,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你左推右阻,难道希望我们像景豫一样,这金殿里还没待热乎就抱头鼠窜? 那时也没人催你成婚了,脑袋掖在腰带上还成什么亲!” 父皇待兄弟俩的过往历历在目,景珩不想回忆那些不快,对景琮道:“皇兄言重了,我去便是,只是我不想即刻定下任何人”。 见景珩松口,景琮语气也缓和许多,他应道:“谁让你马上成亲了,便是定下婚约也得有些日子,你只需在游园会上好好观察,心中拿定主意即可!” 景珩应道是,又问:“皇兄可否给我四个宫女?” “作甚?” “我府上过去没有女婢,想找几个踏实可靠的用起来,也免日后仓促”。 景琮心下高兴,弟弟娶亲后自然用女婢的地方多,的确需要提早准备,知道弟弟想通后就会立刻付诸行动的脾性,景琮痛快道:“四个哪里够,我让皇后给你选八个”。 景琮恢复愉快心境,催促景珩多吃点,又提醒道:“三日后清和节,皇后在未央湖畔牡丹园主持夏社祭祀,这是她第一次主持大型活动,她操心了很久,你务必给她面子,祭祀结束后你们年轻人玩,皇后还安排了夜游未央湖”。 景珩道:“皇兄难道不是年轻人,比我就早出生半个时辰而已”。 景琮笑:“需要处理的事务堆积如山,早没了纯粹的玩性”。 景珩看向哥哥,他的眼角竟长出了细纹,不到一年时间苍老许多。过去景琮总被不熟悉的人误认为景珩,一是他身高矮于景珩,再者景珩常年沙场练兵长得粗糙许多。如今看来,二人又似儿时不相上下。 “哥哥”,景珩看着景琮,神色郑重:“我永远在哥哥身后”。 过去,他在哥哥身后,哥哥为他遮风挡雨,而今他仍然想在他的身后,做他永远而坚定的支持者。 景琮拍怕景珩的手,笑道:“你成了家,我心事就少一桩”。 虽回了京城,景珩仍是早出晚归,每日往来京畿军营,到清和节这日,才得闲一天,早早进宫和景琮夫妇一起用了午膳,再乘车辇到牡丹园。 牡丹园中各色牡丹盛开,群芳吐翠,绿蔓青芜。 园内正中大祀殿内红毯延伸到殿外百米,文武百官、世家公卿站于红毯两侧,红毯外不远处搭了帷帐,轻纱飘飞,帷帐内的女眷们衣香鬓影,影影绰绰。 景琮和皇后秦希娴共同主持夏社祭祀。待文武百官、世家公卿祭礼完毕各自归去后,帷帐内的女眷们才跟着宫人,一一到大祀殿前向帝后和景珩行礼。 谢丞相夫人和谢婉身份高贵,又早就和皇后秦希娴私下沟通过,便是第一位进入大祀殿的女眷。 谢婉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作为谢丞相幺女宠爱中长大,今日又特地盛装打扮,那模样比牡丹园中最盛的牡丹还要秾丽几分,进入大祀殿似宝珠熠熠生辉。 皇后秦希娴看着她蔼然,心中隐隐生出几分羡慕,这一世谢婉大概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顺畅人生,因为她会为她保驾护航。 秦希娴看向景珩,笑问:“听说殿下和谢女郎是老熟人?” “不熟”,景珩话音刚落,景琮的眼刀子就飞过来,景珩改口道:“皇兄和我,曾与谢女郎同为国子监同学”。 “这是自小相识,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秦希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 11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谢婉一时有些发懵,脑中纷纷乱乱,不敢深思景珩为何突然问这个。 她进国子监时不过七八岁,上学了一段日子才见到双生子兄弟,对他俩一样的长相又是半路插班十分好奇。回家叽叽喳喳讲述学堂新鲜事时,从大人那儿得知他俩的母亲曾短暂做过皇后,因巫蛊之术贬入冷宫。 谢婉惊讶又害怕,再到学堂时不顾父母提醒把这些话讲给好朋友明婳和许窈听,心下一片好意,希望手帕交们对行巫蛊之术的人提防一些。 明婳非但不领情,还说她多嘴多舌,叫她闭嘴。谢婉亦是如珠如宝长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大声回击:“我说的句句属实,他们娘亲就是行巫蛊之术,心术不正!到哪里我都这样说!” 她声音清脆响亮,学堂里的学子纷纷侧目看过来。 “再不闭嘴我要打你喽”,明婳轻飘飘的语气提醒。 她语气不凶,谢婉没当回事,也不相信她真的会打自己,继续说道:“都做了,还怕人说吗?行巫蛊之术的人的孩子,我们就是要当心!” 明婳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啪”,全学堂的同学都听到了这一声,嘈杂的室内顿时落针可闻。 这里是太子读书的地方,在这个学堂的学生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皇亲贵胄,学的都是孔孟之礼,别说肢体冲突,就是学生间的龃龉都很少。突然间两个娇滴滴的女公子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惊呆了。 耳朵里嗡嗡的响,脸上火辣辣的疼,谢婉呆滞了一瞬伸手就挠明婳的脸。 可她完全错判了彼此实力,明婳比她高,打架比她看到过的男孩都猛,须臾间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踹翻在地。 谢婉躺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许窈拉她的衣角也没反应。 直到被人扶起来,谢婉抬眸,太子景珣扶着她,拿着手帕正给她擦脸,好声安慰:“莫哭啦”。 谢婉如遇到救兵,拉着景珣衣袖对他哭诉:“太子哥哥,明婳打我,她打我!” 明婳对景珣道:“珣哥哥,琮哥哥和珩哥哥是你向陛下请求,陛下赞珣哥哥仁善答应二位哥哥来国子监的。她说要当心两位哥哥,就是不相信珣哥哥识人的眼光,挑拨珣哥哥和二位哥哥手足之情,更是暗中违抗陛下的旨意”。 谢婉张大了嘴,惊悸得忘了哭泣,她不知景琮景珩来国子监有这般缘故,明婳这样给她贴标签,她一时只想洗刷身上的莫须有,顾不得自己的委屈。 “我不是!我没有!”谢婉看向景珣,着急辩解。 景珣和稀泥:“我相信你没有这些意思”,伸手捋捋她的衣裙:“你看,你也没什么事,衣裳都好好的,明婳的衣裳可是被你扯坏了呢,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回去都别和大人说,你俩还是好朋友”。 谢婉看向明婳的衣裳,她衣裙下摆绣着好看的蝴蝶蜻蜓的五彩纱线四分五裂,残破的蝴蝶和蜻蜓耷拉着,就像大败后的战场。 可她压根没碰到过裙摆,应是明婳踢人动作太大撕坏的。 “明婳,过来”,景珣向明婳招手:“谢婉已经原谅你了,她还想和你做好朋友”。 明婳走近谢婉,景珣拉过二人的手放在一起,笑道:“明婳,你保证不再打人,你俩还是好朋友。” 明婳乖巧应道:“我保证不乱打人”。 景珣安慰谢婉:“她都道歉了,好嘞,不可以再提此事”。 太子这般安慰给足脸面,谢婉再想想明婳身手,心中虽有不甘还是勉强点点头。 回忆往事,自己唯一一次挨打仿佛就在昨日。当时景琮景珩在哪里,谢婉仔细回想,却毫无印象,她只能推断他俩不在现场,以她的聪明她绝不会在人在场的情况下当面说坏话。 想到此,谢婉亦意识到她对景珩的喜欢掺杂了太多东西,一点儿都不纯粹。 在国子监时除了好奇样貌根本没在意过二人,长大后参加宫宴偶尔碰见亦从未问候过一句话,皆因当时的郑皇后对除了亲儿子景珣以外的所有皇子一视同仁地打压,她又怎可能上赶着和景珩交往碍郑皇后的眼呢。 各种机缘景琮登基,景珩一夜之间成为京城贵女眼中的香馍馍,顶级单身汉,就算知道他素来冷情冷性,在皇后秦希娴面前流露出倾慕燕王的贵女亦不可枚举。但谢婉从不担心,她知道只要景珩娶妻,她一定是万千贵女中的胜出者。 有谁比得过她的样貌她的家世?景珩若不娶她,只能证明一件事,他眼瞎心盲。 可前面有多自信,这会儿就有多心虚,他怎么会单单问她这个问题,他故意问的,因为不想和她定亲? 景珩道:“我印象中,她未曾乱发脾气过”。 见谢婉一直不说话,只顾垂首走路,景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谢婉闷头想着心思,周围一切仿佛不存在,景珩突然驻足,她一不留神一头撞到他怀里。 她吓得忙退了二步,叠声赔礼,见景珩双手背后静静注视着她,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半点儿神态,后知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 12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秦希娴有个秘密,她是重生之人。 上一世,明婳一众人等死于宫变当场,但谋逆的景豫仅仅支撑几个月便成亡命之徒,秦希娴的夫君大皇子景琮被推上新帝位置。 秦希娴本以为她苦尽甘来。 谁知明晖为报仇追击景豫残部时,虚晃一枪直入皇城,景琮和即将临产的秦希娴被逼自杀。 无人救她,擅战的景珩已被景琮暗中毒杀,只因景琮疑他。 天可怜见,满心不甘的秦希娴重生在她新婚后不久。她仔细回忆上一世的点滴,希望避开死局。 她想告诉景琮,可因她是郑皇后为景琮选的妻子,景琮待她冷淡,派往外地亦不带她,她没有机会,也担心被夫君责怪挑拨兄弟关系,更加疏远她。 思来想去她只给最亲近的祖父透露了部分信息,还是以托梦的形式。祖父秦太医半信半疑,给她出了一些主意。 秦希娴被封皇后,秦太医才彻底相信孙女的话,也才会在看到叶莺时失态。因他曾提议,让孙女救长公主和明婳性命,不给明晖南下借口。 秦希娴本以为她做到了,她目送长公主和明婳逃出东宫,谁知两人在长公主府邸一把火被烧成黑炭。 叶莺到底是不是明婳,祖父才见过一次无法确定,秦希娴头昏脑涨,她忍住叶莺这事儿谁也没说,想过各种可能。 助长公主和明婳逃出东宫时,夜色中她曾见景珩带着禁卫军追向明婳,是否他赶上明婳后和她之间达成某种计划,助她金蝉脱壳?长公主府邸的大火据说是长公主自己放的。 可景珩真这样做,为何不让明婳正大光明地回来? 想到景珩在北地待过两年,和明晖明婳应该亲近,会不会借明家逼宫景琮自己上位?有强大的武力支持,自然不需要谢丞相这样的文臣撑腰,也不必娶谢婉了。 景琮上一世毒杀景珩,或许景珩就是有狼子野心。 秦希娴脑子一团乱麻,甚至怀疑景珩是否也是重生之人,来找夫君报仇。 目下命妇宗亲们聊得不亦乐乎,秦希娴只觉呼噪烦扰,她尽力摆出端庄贤淑姿态,内心只想快点结束眼前无聊的贵妇游园会,回宫召祖父商议。 * 景珩回到燕王府时还不到申时,张承和一脸意外,见他往书房方向去,跟在身后赶忙提醒:“不知殿下这么早回来,我让叶莺打扫书房,这会儿应该正在收拾”。 “无妨”,景珩回应,自回京后虽住在府邸,他忙得竟还没见过她,有时从营中回来想看一看,但时辰太晚不太合适。这一刻得知她在书房,他的脚步不自知地加快了些。 映入眼帘是一身宫装浅绿襦裙,套在叶莺身上又大又短,穿着白袜的脚踝露了出来,细细的如麻杆,景珩不禁皱了皱眉。 叶莺背对着门,踮着脚,右手拿着一个鸡毛掸努力地掸拭着高处的书架,掸了一会儿,似乎感到手臂疲累,又换左手继续掸。 初夏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棂在光可照人的书几上流动,光线恰好反射上叶莺的襦裙,她整个人发着光,像一个小太阳。 尽管张承和在耳边呱噪过无数次她不是明婳,可景珩就有一种莫名熟悉感,当下更是。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启口问:“左手是不是更顺手?” 毫无防备的叶莺被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更让她提心吊胆的是景珩的话,她是左利手。 现在她强迫自己用右手,有时难免习惯和疏忽用上左手,她会立即纠正。她仔细回想刚才,她用右手拿过鸡毛掸,只是不知景珩何时来的书房,是否看到。 叶莺想将鸡毛掸换到右手,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握着鸡毛掸的左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再次握紧,身体僵硬了一息缓了缓才转身向景珩行礼。 景珩走进室内,在月桌边坐下,视线仍笼着叶莺,继续问:“你习惯用左手?” 叶莺尽量表现得茫然:“左手?奴婢用右手的,刚刚右手一直举着有些酸”。 景珩点点头:“你不会写字?” 这个问题他问过,叶莺不知他为何再次提起,摇摇头回答:“奴婢不会”。 景珩的视线看向书几,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 13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阳光洒在叶莺脸上,景珩甚至能看清她透亮白皙皮肤上极其微小的毳毛,她的眼眸是棕褐色,和明婳的眼眸一样,这样一张几乎相同的眉目上,眼中空洞无物,神情畏畏缩缩唯唯诺诺,举止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明婳何曾如此? 若是明婳,何至如此防备他? 景珩本想叶莺写字,看看她左右手的笔迹,可这样一张模样相同的脸上全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他忽忽间似已知道了答案,心中一阵酸楚,身体似突然间泄了力气,他伸手覆上书几边沿,目光移到摆放整齐的笔挂上,淡声道:“算了,别写了”。 叶莺如蒙大赦,赶忙站起退后几步与景珩隔开一段距离,声线如履薄冰:“殿下,奴婢先退下?” 景珩看着她,模样实在太像,不说话不做表情就似明婳死而复生,而粗粝暗哑总是像没吃饱饭似的嗓音和怯弱绵软总一副受惊小白兔的神色又实在相差甚远。 他缓了缓,把太师椅调理了角度面对叶莺坐下,伸手示意她坐在月桌边:“我有话问你”。 景珩问起叶莺故乡秀山村的事。 这些事他以前问过,叶莺和仲离叶灵也早就未雨绸缪,她按着过去的准备描述着秀山村。景珩似对山村生活格外感兴趣,问她家中的营生,自己每日的活计,平日闲暇做什么。 似朋友叙旧,叶莺紧绷的心渐渐松弛,泰然自若描述她在秀山村时经历过的一切。偶尔景珩刨问细节,譬如家中两头猪每日要吃几框猪草,村中红白喜事都会宴请什么人,这些细节无从准备,叶莺亦不知答案,但看景珩神情不过好奇下随口问问,叶莺仔细思索后按照自己的想像有模有样的回答,景珩亦继续问其他有兴致的问题。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落日余晖耀在窗边的景珩身上,在屋内留下长长斜影,一直倾覆到叶莺脚下。 张承和来问晚膳的事,景珩兴致不减,让在书房摆饭,把叶莺的那份也拿过来。 二人就着晚膳继续聊。 叶莺虽喝了半壶茶水,但仍然口干舌燥,晚膳端上来时,她先喝了汤水,她自病后胃口就不好,喝完汤水吃不下几口,拿着筷箸数米粒般吃饭。 看她那般吃饭,景珩又想起明婳。明婳吃饭总是很香的样子,在北地她年纪尚小时,吃饭甚至可用狼吞虎咽形容。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老信王带他们几个孩子骑马,休息时吃自带干粮,明晖一点不给面子,取笑明婳吃饭姿势粗鲁难看。 明婳环顾周围一圈,指着景珩问明晖:“他那样吃饭,好看?” 众人一阵哄笑。 景珩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咀嚼吞咽,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细嚼慢咽的吃饭姿态。从那以后,不知不觉中他吃饭速度飞快,而现在他好像又慢下来了。 见叶莺食不下咽的样子,景珩蹙眉:“饭菜不合口味?” 叶莺受宠若惊解释:“奴婢脾胃虚弱,吃不下许多”。 景珩看着她的脸,她的脸一直很苍白,甚至白得透明,能看到极小的血管,景珩问:“秦太医的药你吃得如何?来京城后头痛过吗?下次让他开些有助脾胃的方子”。 “谢殿下关心,好多了”,见景珩已知晓自己脾胃弱吃不下,叶莺不再勉强自己,放下筷箸,安静看景珩吃饭。 景珩不再管她,埋头吃自己的。他刚想起过去吃饭慢的旧事,这会有意识加快速度,三两下便吃完,见叶莺没说话,继续问她:“你们逃进山林后,后面再没回过秀山村?” 他抬眸看她,恰好对上叶莺注视他的目光。 此时,她目光闪亮又柔和,平和地坐在月桌边,像明婳附上她的身体,就那样静谧看着他。 是错觉吗?为何他总有这样的错觉。 景珩一瞬间呆滞,血管里的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他静静看着叶莺,不想发出一点儿声音,似乎丁点动静就能让明婳消散,内心希望这一刻时间能多停留些。 叶莺想着等景珩饭毕,她应该可以回小院了,看他抬头间突然就愣住,呆呆看着自己,她摸不着头脑,小心问道:“殿下?” “殿下?”叶莺又唤了一声。 景珩回过神,她开口间明婳便消失了,可他目光仍贪婪地留在她的脸庞,片刻,他声音低沉道:“你像极我的一位故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 14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叶莺换了身淡黄襦裙,样式和换下来的浅绿宫装几乎没有区别。她不明白景珩为何让她换衣服,她到燕王府后除了相州带来的衣裳,张承和命人给她和叶灵各送了二套宫女夏裙,虽不是很合身,但样式和材质比相州的衣裳不知好了多少,而且来人还说了,过几日带她们找裁作做衣裳。 她换了衣裳往前院的偏门走时,张承和已拿了幕离等候,见她过来,把幕离塞她手上:“这个你戴好,以后你若是和叶灵出府,记得戴上”。 二人等了片刻,景珩朝他俩走来。 他目光向着叶莺,眉峰不觉拢起。她的衣裳除了颜色不同,和刚刚的绿裙没有区别。淡黄襦裙松垮垮地套在她瘦削身躯上,若不是腰间绦带系得紧,怕是得滑落,衣襟一点儿都不贴合,风吹吹似乎就能看到肩胛上的雪白。 “没有别的衣裳?”景珩问叶莺,语气不愉。 叶莺看向张承和,不知如何回答合适。 张承和也瞧出衣裳不合身,府里以前没有女婢,这身宫装他临时找来暂用,想过不合身,没想过这么明显的不合身。 他见叶莺看过来,便先向景珩解释:“本来已安排裁作,但府里刚来了八位宫女,缺的东西不少,想一块儿安排”。 “明日一早去瑞生祥,让她们当天赶做两套”。 张承和应着是,心里却犯嘀咕。府里仆役有专门绣娘统一做衣裳,瑞生祥这个档次的绣坊,京城数一的皇商绣坊,叶莺够得上么。带她去瑞生祥,那八位宫人是否也要带上?不然叶莺也太特殊了些,他有些头大。 景珩步出府门,两架马车后整齐划一排着两行队列,王府护卫腰佩长刀威风凛凛。 他眉头深锁,看向张承和:“护卫都撤了”。 张承和侧身看向身后管家陈孝林,让人赶紧撤下。自从遇到叶莺,景珩不合仪制的事情太多,他已经见怪不怪。 他和叶莺上了第二辆马车,跟在景珩车后。马车快速驶过大街小巷,奔向城中最大的湖泊未央湖。 叶莺戴着幕离,乖巧地坐直,一动不动。 景珩和她待了一下午,晚上还要在一起,张承和虽未劝阻景珩,但忧虑的心始终放不下,他想从叶莺脸上看出点什么,偏生她太乖顺,自接了他的幕离就戴上,马车上亦不取下。 还是得提点她一些,想到此,张承和侧首看向叶莺:“殿下带你游湖,你不要多想”。 叶莺点点头:“奴婢明白,殿下说奴婢像极殿下的一位故人”。 “殿下今日说的?”张承和意外,景珩真想明白了? “是”,叶莺继续点头,默了一会儿,问张承和:“殿下和太子妃关系很好么?” 她仔细问过叶灵,景珩在信王府呆了两年,他离开北地后在大夏国四处征战,二人几年里没见过几面。 张承和本意是提点,此时却不知如何回答,他思索片刻,叮嘱叶莺:“不可妄语,做好女婢本分。殿下当你做替身,他想明白自会放你离去”。 这亦是叶莺担心之处。在相州时她担心景珩因她相貌对她有杀心,这些日子看来,他似乎并无此意,那是自小认识的兄妹情意,让他愿为替身诊病?她在景珩面前该如何表现才能早日离开? “求大人垂怜,指点奴婢一二”,她看向张承和,暗哑的声线透着楚楚可怜。 出乎意料,景珩没有给叶莺丁点表现机会。 未央湖边,她下了马车跟随景珩登上一艘单亭小画舫,船长不过丈许,玲珑的四角亭中垂着白色祥云纹纱幔,在夜晚柔风中微微舞动。 画舫中只有一张四方楠木小几,上置一盏丝绸如意宫灯和一套白瓷茶具,二人在小几边相向坐下,宫灯灼灼映着景珩的面容柔和几分。 木桨搅动得水声哗哗,画舫行至湖中停下,景珩自始至终看向窗外未发一语,和下午时迥然不同。 他的思绪回到一年前皇家龙船上。 他借口军情火急擅自回京,不过想在明婳成婚前见她一面。清和节前夜他抵京后求见父皇时,父皇母后和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 15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叶莺登时了然。 见她乖顺,捂住她唇的手亦慢慢收了回去。 叶莺僵硬地慢慢弯起唇线,努力忽视脑中的纷絮繁杂,心气平和看着景珩。 景珩亦默默看着她。 四下寂寥,船夫在船尾仿若不存在,湖中不知哪儿传来的曲声流淌过画舫,叶莺能辨出每一句歌词,脚下船板悠悠晃荡,她有丝丝发晕。 不知这样多久,也许只是极短暂的时间,叶莺脸部肌肉酸胀,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景珩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快得让叶莺怀疑只是她眨眼时的错觉,但他的手伸向叶莺的额间,那她不是错觉? 不知是晕船还是脑中各种信息让她承受不住,她有些晕,而一股凉意在叶莺眉心晕开,景珩的手指冰冷,轻抚着她眉心的位置,他的脸也靠近她许多,轻垂眉眼,目光笼着她,似要看尽她脸上每一处。 叶莺知道他想看出明婳来。可以前的她平日是何样神态,她没有记忆,她也记不得额间眉心处的小小红痣为何消失,但似乎是件好事。 在相州时,她和景珩之间有比此时更近距离,那时景珩面如阎罗,她心怀畏惧,又头痛到意识模糊,是以当时并未有如此怪异的感觉。 此时,哪里都怪。 平日他眼眸深邃如墨,磁铁般吸入所有靠近的光线,此刻如注入神力,释放着夺目却不刺眼的光芒,如光火吸引萤虫无法抗拒般靠近。 叶莺亦情不自禁沉溺这样的目光,似被春日煦风包裹。 眉间凉意又提醒她清醒,他目光宠溺,不似兄妹间的爱惜心疼,更像情人间缠绵旖旎。 怎么会如此? * 硕大皇家龙形船舫静静驶向湖心,龙船飞檐翘角,高大奢华张灯结彩,龙头龙尾金色耀目,三层楼船雕梁画栋。船中鼓乐声声,贵妇们衣香鬓影,罗绮飘香。 结束牡丹园晚宴,皇后秦希娴携贵妇宗亲共赏未央湖月色。 谢婉不喜贵妇们拉着母亲恭维说话,找个借口离开,站在船舷边吹着湖风。 她心情烦躁却无人诉说,母亲问时,只随意说了几句遮掩过去。 今日谢婉第一个进入大祀殿,随后与景珩一起游园,其他女郎们连近距离和景珩说话的机会都无,贵妇们言语中谢婉与景珩的亲事已铁板钉钉,看着谢婉的目光隐隐透出羡慕以及其他不可名说的情绪。 只有谢婉知道,一切都未卜难知。 月波绵长,在龙船行进中碎成星星点点的银,谢婉的心似湖中破浪碎月,掬不起形状。 许窈跟了出来。今日谢婉和景珩游园后,她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寻着机会问了谢婉几次,想知道闺蜜是否得偿所愿,可都各种原因没说上几句话。这会儿画舫上谢婉可没处躲了。 走到谢婉身边,她轻轻拍一下谢婉肩膀:“你就要做燕王妃,现在就不搭理人了吗?” 谢婉语气不悦:“别乱说”。 许窈疑惑:“是景珩叮嘱你要低调一些?” “没有的事儿”。 谢婉眉心紧蹙,许窈看着她的脸有些不可置信:“他拒绝你了?!” 谢婉叹口气,道:“比拒绝还糟糕”。 许窈很难相信,这京城放眼看去,有谁比得过谢婉。她自己都暗自高兴她的手帕交要做燕王妃呢。 许窈问:“发生什么了?” 谢婉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说出白天的事。她和许窈一起玩到大,对她的性情还是了解的。 谢婉问:“你说他是什么意思?他有没有不想娶我的意思?” 许窈亦纳闷,景珩既然要娶妻,都和谢婉一起看花了,难道还能不娶。她安慰道:“大家都知景珩不近女色,别说说话,他都没靠近过哪位女郎,既然和你游园,只要娶妻那就是你。至于提到明婳,大概他不会和女郎说话,没话找话”。 谢婉心情舒服许多,呐呐应道:“也是”。许窈又说些安抚之言,分析景珩只会娶她。 “那是不是景珩?”许窈突然伸手,指向不远湖心上一艘小船。 龙船前方有艘小画舫,镂空木窗大开,黄色灯火映照着窗边人脸。 意外又觉不太可能,但谢婉还是伸长脖颈仔细看过去。 随着龙船前行,小船越来越近,不过几丈距离,灯火下,那人就是景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6. 16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已是初夏,可夜里的湖水还是冷得谢婉一哆嗦,她屏住呼吸使劲蹬腿,很快浮出水面。 龙船上许窈捂住嘴,一脸担心地看向水面,见一个小脑袋终于冒出来,才吐出口长气。谢婉向她挥挥手,许窈心神领会地叫起来:“不好啦!救命!谢女郎落水了!” 等龙船上的人反映过来时,谢婉离景珩画舫的距离更近。 谢婉双手拼命击打水面,巨大的哗哗声响彻耳边,她缓缓游向画舫,嘴里不断喊着救命,目光盯着窗边的人一眨不眨。 景珩站起身,可他对面的女子却隐到窗后。 谢婉紧抿唇角,这会儿她只希望景珩快点捞起她,她冷得受不住,用尽全身力气拍打水面。 景珩走出四角亭,站在船夫身边,目光似乎看向谢婉,和船夫说些什么。 画舫缓缓驶向谢婉,谢婉紧张地看着船头的景珩,想着下一刻他会下水捞起她。 想到此,谢婉对着景珩大喊:“殿下,救命!殿下,救命!我是谢婉”。 画舫并未靠近许多,船夫放下船桨,拿起一根长长竹竿伸向谢婉。 景珩看着长竹竿伸到谢婉面前,他冲谢婉喊:“谢女郎,抓紧了!” 一瞬间谢婉心寒齿冷,手差点抓不住滑溜溜的竹竿,他知道她,可他还是做个看客,完全没下水的迹象,谢婉满心委屈,有一刹那甚至想游回龙船,湿漉漉的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最终还是不甘不愿拉住竹竿。 景珩把谢婉拉上画舫。 谢婉低头看过去,他隔着一层厚厚披帛扶着自己,待她站稳,他便收回手。 谢婉默不作声,“谢谢”也说不出口,把披帛往身上紧紧裹了裹,她抖得厉害,身体和心灵都冷如冰窟。 “风大,喝口茶暖暖”,景珩示意谢婉进四角亭,“我们马上上岸”。 浑身湿透,裙裾尚在淌水,谢婉冷得牙直颤,抬脚要走,倏地想起什么,抬眸看向四角亭内。 一位淡黄宫装女子低眉顺眼地站着,谢婉定睛一瞧,脚下一软差点又摔进湖里。 景珩牢牢扶住她。 谢婉满脸惊惧,抖着声音问景珩:“她,她是谁?” 景珩平静地答:“她是我的婢女”。 “可她,可她的样子,那么像!”谢婉快速地再看一眼叶莺,第一眼她以为是鬼,这会再看像明婳重生,她莫名心惧不敢多看,目光牢牢锁住景珩:“她真不是明婳?” 景珩已走进四角亭,在小几前坐下倒了盏茶:“你不进来?” 谢婉对明婳并无甚亏心事,她只是单纯害怕和一个鬼魂在一起,即便不是,和死去的人一模一样,想一想就有些毛骨悚然。 而且,景珩为何找一个和明婳一模一样的女子做婢女,还和她那样亲昵,明婳在世的时候压根没看出来一点儿,现在这般不是折辱明婳么。 谢婉心情复杂,犹豫间,耳边“谢婉”“谢婉”的呼声传来。 谢婉顺着声音看去,刚刚驶开的龙船又驶了回来,巨大的龙头下以皇后秦希娴为中心,站着一众贵妇们,母亲和许窈正焦急得张望。 谢婉使劲向她们挥手,高声道:“我在这儿!”见母亲向她挥手,她五味杂陈的心稍稍安了下来。 秦希娴意外谢婉落水,她为皇后以来第一次正式举办活动就遇到此事,心中如扎了根刺,见谢婉已无事心下稍安,再仔细一瞧画舫中坐着饮茶的分明是景珩,心中生出莫名的怪异。 景珩亦看见秦希娴,向她做手势上岸,秦希娴颔首,命令道:“上岸”。 龙船大速度快最先靠岸,等谢婉奔下画舫时,谢丞相夫人拿着干净衣裳已在岸边守着了。谢丞相夫人本意是赶紧换下谢婉狼狈不堪的衣裳,她带着谢婉正要离去,皇后秦希娴却叫住谢婉。 自景珩离开牡丹园后,秦希娴始终心神不宁,这会儿他和谢婉蹊跷地又撞上了,她怎能不好好利用,错失良机呢。无论如何,按照上一世的发展来,秦希娴才觉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7. 17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秦希娴心思千端万绪,宫变当夜景珩飞奔的身影,直到现在不知所踪的玉玺,祖父告知的燕王府女婢叶莺,燕王府突然添了八位宫女,还有刚刚躲躲闪闪的谢婉。 再看眼前景珩,微微躬身垂首,一副让她先行离开的谦卑姿态。 秦希娴抿了抿唇角,须臾间拿定了主意,不管前方是何高山险阻,拿到明面上争斗,她和景琮,作为现在大夏国的最高统治者,胜算一定最大。 “清和节,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皇弟和她一起赏月呢?”秦希娴和声问。 皇后这样问话,跟随她身后的众多贵妇们亦随着她的目光齐齐看向画舫,画舫里女子身影明显,随着湖风轻轻晃动。 不少人窃窃私语,等着看谢婉的笑话,毕竟都知道景珩常年沙场征战,根本没有女伴,这清和节他和一女子乘坐这样的一艘小画舫游湖,是何关系不言而喻,而谢婉估计因为知道早就躲起来羞于见人。 “去年此时,臣弟和父皇母后太子殿下共游未央湖,而今父皇沉疴难愈,母后太子殿下已逝,臣弟独自游湖缅怀而已”。 秦希娴的脸不觉中发烫,他言下之意,他为亲人感伤,而因捡漏登上金銮宝座的天子夫妇却吃水忘源,今日玩得不亦乐乎? 她想反驳些什么,可她不是那种脑子转得快嘴皮子利索的人,只得装作没听见直接把问题挑明:“你画舫里似有一位女子?” “燕王府的女婢,在收拾茶盏”。 景珩不想在如此多的贵妇面前暴露叶莺,且不说他心存怀疑,便只是替身,他亦只想留在府中自己看而已,明婳的容貌岂可随意亵渎。 他猜秦希娴已知叶莺,可为何非要这种场合掀开这层面纱。 “娘娘,时辰已晚,臣弟护送娘娘回宫”。 “那是刚到皇弟府上的宫女?” 景珩开口想绕过这个问题,秦希娴却同时启声,示意身边宫人去画舫带回女婢。 众人看着宫人拎着宫灯靠近画舫,刚刚景珩的话清清楚楚落在各人耳朵里,贵妇们有些失望,只是一个宫女。 却见宫人“啊”的一声,似见鬼般抖动一瞬,手中宫灯摔落在地,滚了几下烛火才熄。 贵妇们循声看去,顿时个别命妇亦情不自禁叫出了声,更多人神色怪异,紧紧扶着身边的女伺。 画舫里走出的女婢,形同明婳,若不是此刻人多势众,大概真以为是鬼魂出没。 秦希娴亦心头突突地跳。饶是祖父秦太医已形容过,这亲眼所见仍是震惊无比,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难道不是明婳和景珩的阴谋吗。 她竭力平复心中的震悚,语气一如先前,温声问景珩:“这是新来的女婢?” “是”,景珩不愿多答。 说话间,叶莺已跪在秦希娴面前,向她叩礼。 近距离细细看她,秦希娴仍觉如明婳在世,只是垂首帖耳的不似明婳气质。 “你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哪里人士,详细说来”。 叶莺垂首回话,秦希娴听她回复已十九,比明婳大一岁,问道:“可有婚配?” “夫君在相州为流寇所害”。 “你孤苦无依沦落为婢?” 叶莺头埋得更低,简单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 18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昨晚在龙船上,许窈亲见景珩把谢婉从水中救起,和想像中他俩肌肤相贴虽有差距,但贵族男女之间发生这样的事,在许窈看来,那月老牵的不是红绳而是铁索。可接下来的事情她做梦都想不到,景珩的画舫里竟有个和明婳一样的女婢。 说是女婢,可清和节这样的日子带明婳长相的女婢游湖,这样的借口谁都不信,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八卦心翻江倒海。不过一晚上,景珩爱慕明婳,先太子夫妇亡故后景珩在府里毫无顾惮养了个替身纵情欢愉,这个爆炸新闻京城勋贵圈里已无人不知。 许窈担心谢婉,昨晚落水事件后她俩没机会说话,一大早她便到谢丞相府中看望谢婉。谢婉心情没她想像的低落,但也绝对谈不上愉快。 她想安慰,亦不知从何说起。 谢丞相夫人怂恿二人出门散心,去瑞生祥买新衣裳。昨日牡丹园游园谢婉穿的是刚做的最爱的一条襦裙,落水后不能再穿,谢丞相夫人让二人都再去做一身。 二人带着丫鬟来到瑞生祥。都是这里的老主顾,二人熟门熟路选好布料后谢婉丫鬟绿荷让叫孙绣娘来量尺寸。 王掌柜赔笑道:“二位女郎都在我这儿做过衣裳,尺寸都有的,不如就用以前的尺寸?” 绿荷牙尖嘴利:“孙绣娘如今是瑞生祥的红人,娇贵得紧,尺寸都不亲自量了?” 王掌柜脸红:“不是,不是,实在是她太忙了,这会儿走不开”。 绿荷道:“她忙什么,除非是宫里娘娘,谁还能比得过我们家?” 王掌柜点头:“自然是比不过,只是她这会儿手头上实在忙不开。我们实在没想到谢女郎今天来,以前您提前招呼我们肯定要孙绣娘伺奉您”。 谢婉其实无所谓,想来瑞生祥亦不会瞎糊弄她的衣裳,她只是习惯了孙绣娘。谢婉道:“那让其他有空的绣娘来量尺寸,但要孙绣娘做”。 王掌柜头如捣蒜:“那肯定!” 量好尺寸谢婉许窈正要离开,楼上传来似乎孙绣娘的声音。谢婉抬头看了一眼,在楼梯口略略停驻了一息,就见孙绣娘陪着叶莺和其他三位宫装服饰的女郎一齐下楼。 叶莺容貌出众身材高挑,四人中尤为醒目。 许窈自诩没甚脾性的人,看到这幅情形心中亦有些不快,更惊讶叶莺亦在此处做衣裳,她家和谢婉家的丫鬟仆妇的衣裳都是自家养的绣娘缝制,根本不会到瑞生祥来定制。 她赶紧看向谢婉。 谢婉脸上淡淡没甚表情,目光在叶莺脸上驻留片刻,微微侧脸对绿荷道:“你去唤那位长得像明婳的女郎,就说我有几句话和她说”。 谢婉以前和明婳交好,绿荷见过明婳多次,昨日也听说了叶莺的事儿,正为自家女郎不服气。见谢婉如此吩咐,赶紧几步走到叶莺面前,对叶莺道:“这位小娘子,我家女郎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可否移步?” 叶莺叶灵和两位宫女今日一大早被管家陈孝林带到此处,说给她们做衣裳,还得当天拿到。她们四人各种量尺寸,陈孝林另外还带了六位宫女的尺寸,瑞生祥的顶尖绣娘们因此一早就忙得脚不点地。这会儿这里弄好了据说陈孝林还要带她们到别的地方采购一些必需品。 冷不防一位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孩儿挡住去路,说有人找她,叶莺心下奇怪,她谁也不认识,经过昨晚一场这么快就有人找她了? 顺着女孩儿指的方向看过去,竟是谢婉。 这样一个身份矜贵的女郎,以后极有可能是燕王妃,叶莺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她摇摇头对绿荷道:“我们还有事,管家在马车上等我们,对不住”。 绿荷不悦,她以为叶莺不清楚她家女郎身份,重新强调一遍:“我家女郎是谢丞相之嫡女,她要和你说几句话”。 叶莺一步亦未曾为绿荷停留,摇着头继续下楼。 绿荷又急又气,她做婢女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 19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燕王府门口,景珩正要出门进宫,碰见陈孝林的马车驶回。景珩停住身形,陈孝林下了马车小跑过来请安。 景珩道:“衣服都做好了?” 陈孝林垂首:“都采买妥当,瑞生祥今日晚些时候会送衣裳来”。 景珩看了一眼马车边默首站立的四位女婢,向陈孝林点点头,几步上了自己的马车。陈孝林还想说上几句,见此情景又咽了回去。 椒房殿,珠帘悬地,熏香氤氲。 秦希娴心情愉悦,景琮最近都会来椒房殿和她一起午膳,按照上一世的进展,他俩很快会有一个小生命。 但时间亦非常紧迫,上一世他俩没有等到小生命出生便结伴黄泉。 在秦希娴看来,除了阻止明晖南下,景珩亦是关键所在,他若能对夫妻二人忠心耿耿,明晖即使南下,亦未必是胜局。 可这一世景珩怎有如此大的变数,秦希娴疑虑,她已向景琮和盘托出祖父给叶莺诊病和昨夜游湖之事,希望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景琮自认为了解弟弟,他俩双生子,冷宫一同长大受尽郑皇后的磋磨,互相扶持艰难走到今天。过去景珩行事低调睿智,可最近回京后突然失了心智般一点儿不上心在景琮看来绝佳的姻缘。 现在他了然于胸,原来是因明婳。 可无论这个叶莺是谁,他这个傻弟弟都不可能和她有结果,他不可能娶一个替身女婢,若明婳在世,他更毫无希望,明婳眼里只有太子景珣,怎可能夫君刚死改嫁于他。 昨日景珩救下落水的谢婉,景琮暗忖,今日一定要把这件事定下来。 内侍来报,景珩求见,景琮急忙宣见。 景珩进殿向景琮夫妇行礼,两口子忙着阻拦。景琮让弟弟坐在夫妻身边吃茶,贴心道:“希娴和我说了昨晚未央湖的事,你和谢婉如此,婚事可以定下罢?” 景珩微微皱眉,回道:“谢婉的确为我画舫所救,但我并未触碰她,船上光线暗淡,我俩亦未同处一室”。 景琮道:“这些细节无人在意,大家只看到你救起她,她湿漉漉地从你画舫走出。除非你不娶妻,否则哪有其他人选?关键谢婉人品家世样貌各个都是顶级,与你极为相配”。 景珩低头不语。 景琮又道:“这么多人看着,你若当无事发生,谢女郎就太委屈了,谢丞相或许因此生出罅隙”。 “皇兄,你就这么在意谢家?” “当然”,景琮苦口婆心:“下面藩镇本就不太听话,长公主明婳不在,明晖难说是否会继续帮我们。朝堂上有郑皇后景珣的旧党,还有站五弟六弟的,便是景豫人虽跑了,他老丈人王瀚将军旧部和朝堂武将的关系,亦不是说断就断”。 “谢家目前是我们最有力支持者”,景琮目光诚挚:“弟弟,帮帮皇兄,以后若遇真心喜欢的女子,皇兄这里保证,绝不让她受委屈,亦让她风光嫁你”。 偌大的椒房殿寂静无声,良久,景珩长吁一口气,应道:“让我再想想罢”。 这便是可以的意思,景琮心中暗喜,乘胜追击:“那三日后给皇兄答复如何?谢丞相夫人昨晚临走前还特地问过你皇嫂”。 景珩眼皮耷拉,嘴角下垂,随意点点头。 见景珩别扭多日的婚姻大事终于有了转机,景琮心下明媚敞亮,他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微笑问景珩:“传言府里新来了位相貌殊容颜色昳丽的女子?” 景珩了然,他语气淡淡,不以为意:“不过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婢,不日离府”。 他俩儿时形影不离长大,景琮知他心思,但此时秦希娴亦在身旁,景琮不便深说,说了些类似未央湖畔秦希娴说过的话,景珩颔首,未有多语。 景琮问:“今晨你这女婢在瑞生祥推倒谢婉的贴身女婢,你可知?” 景珩讶异地睁大了眼。 看景珩震惊表情,景琮道:“原来你不知,京城都已传遍,我亦是刚知。昨日你带她游湖,今日发生这事,她言行举止的后果可都是你来承担,你可不能因她那张脸便徇私”。 景珩心中仍不相信,应道:“我回去查证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0. 20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吃了饭赶紧滚!”景珩冷声。 他知高玄泰是个难缠人物,看似富贵闲散公子哥整天无所事事,可一旦内心确定要达成某事,要么似春雨润物细无声,让人不知不觉中助他达成夙愿,要么似静待猎物的蝮蛇,不声不响潜伏许久直到一举擒获。 景珩在北地信王府呆过两年,回京后高玄泰向他打听明婳爱好和习惯等,缠了他许久,最终景珩受不了他的蛮缠以答应他要求作罢。 现在他若答应让见叶莺,没多久高玄泰大概会厚脸皮要求把叶莺送给他。 高玄泰似没看到景珩脸色听不出他语气般,一点不客气吩咐张承和布菜,和和气气坐下便开始自斟自饮,见景珩一直绷着脸,笑问:“表哥,我们这么久未见,你怎么这个脸色对我? 是不高兴我想见你的娇娇,还是因为你的婚事?” 景珩冷脸瞪他:“什么娇娇!” 高玄泰淡笑:“对啊,你不日娶妻,她不是你的娇娇,表哥你送她予我,你要天上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吃完饭快滚!”景珩不再搭理他,每次见他,他脸皮又厚几分。 “你和谢婉的婚事早晚的事,身边留着这样一个女婢惹人口舌,更让谢婉不快,何苦来哉!人人知道我爱慕明婳,你送她与我,既是成人之美,又解你当下之困,你若想再瞧她,我府上随时欢迎,可不会像你这般藏着掖着”。 景珩一眼都不瞧他。 “那你让我看一眼我就走”,高玄泰知他没那么快松口,退而求其次。 景珩自顾自吃着,仿若周围无人。 高玄泰微微挑眉:“奇了怪了,你为何如此在意一个婢女,让我瞧一眼怎么了”。 景珩抬眸:“你也知道只是一个婢女,又不是明婳,你喜欢天天对着一个赝品?” 高玄泰脸色微沉,刚刚嬉笑神态倏忽间消逝:“有个替身,天天看着也是好的”。 景珩不值一哂:“假的就是假的,何必饮鸩止渴自欺欺人”。 手中酒盏一滞,高玄泰目光望向着景珩,他眸色暗沉眼底毫无情绪,片刻后淡声道:“你不懂”。 景珩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回眼前菜肴,没有应声。他有什么不懂,他都懂,他俩一个明恋一个暗恋,只是他没高玄泰厚脸皮,不愿启口明知结果的事,给彼此带来不适。 两人陷入沉默,偌大膳厅里只有杯盏碗勺碰撞之声,良久,高玄泰又问:“你又不喜明婳,为何不愿送她予我?” “不愿看你陷入无意义之事,沉迷无有乡”。 “你怎知是无意义之事?” 景珩反思,许多时候他对高玄泰都有一种物伤其类之感。 高玄泰的人生总是被动地被驱使,因为景珩母亲贬入冷宫的事情受到牵累,好不容易坑里爬出来,再次因为三皇子景豫谋逆受到牵连。只因父亲英国公高达和景豫母亲是堂兄妹,在亲妹妹景珩母亲入冷宫后与景豫母亲走得亲近,幸好景琮登基后还之清白。 似乎他只在追求明婳这件事情上主动过,但却成为京城勋贵圈的笑柄,不自量力的典范。 自己人生亦是一团糟,景珩仍希望高玄泰过得好些。 叶莺,查清她的身份后他会让其自由,不给自己和高玄泰一点儿念想。 “就像你向明婳表明心意,无人不晓,难道不是无意义?她会弃了景珣和你一起?” “哼”,高玄泰喉间哼出一声冷笑,“心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1. 21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在院中不知站了多久,景珩痴痴看着月桌边的女子静静折纸,不知是错觉还是自己的幻想,女子连折纸的方式都和记忆中的明婳分毫不差。 脑中回忆纷至沓来,他似乎想起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享受这一刻,看到女子收拢面前一堆折纸,意欲休息时,景珩突然梦醒,大步走向窗棂。 窗外响起一阵细碎声音,叶莺抬眸往外看去,景珩竟站在窗外!她心下一跳,放下手中物什倏地站起,声音都有些结巴:“殿,殿下?” 意识到什么,叶莺疾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栓,对着门外的景珩行礼:“殿下”。 景珩走进叶莺的房间,四下环顾,房间里朴素有质,收拾得干净整齐,除了月桌上的一堆折纸,窗前半月桌上两朵黄花地丁插在一只白色小瓷瓶里。 为何看到的一切如此亲切熟悉? “还没休息?”话刚出口便觉有些愚蠢,景珩换了个问题:“这是瑞生祥做的襦裙?” 明婳常穿黄色系的衣裙,黄色特别适合她,可以中和她的些许锐气。 叶莺身上的襦裙,裁剪合身,栀子黄织锦缎在绛纱灯的柔光中显得她过份柔弱。 她怎巧亦穿这样的衣裙? “是,殿下,下午陈管家让人送来的”。 “你们几个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在瑞生祥时陈管家让我们自己选颜色”。 景珩微微颔首,只是她们之间的巧合? “你喜欢折纸?这些纸哪来的?” 桌上折纸都是彩色的红黄二色,景珩虽未过问王府具体事务,但直觉府里应该没有这些东西,这些彩纸价格应亦不菲。 叶莺小心应道:“陈管家给我们八位女婢发了月钱,今日出府时奴婢恰好瞧见这些彩纸,觉得新鲜有趣,便买了些”。 “喜欢这些?” “以前在秀山村时没事爱折着玩,到京城才知还有如此好看的彩纸”。 半月桌上两朵黄花地丁娇嫩新鲜,景珩目光落在这些花上:“陈管家没放置些花盆在这院子里?” “有”,叶莺顺着景珩眼神亦看到这两朵小花,解释道:“盆花都是花匠精心培育,剪了可惜,这黄花地丁院里有许多,天天都鲜活”。 景珩收回目光,又看向叶莺,如此多巧合让他心旌摇曳,可眼前人有一点很是不像,她垂着脑袋,自始至终都未敢直视他的眼睛,像一只怯弱小兔。 这样的小可怜会推倒谢婉的人?除非她真是明婳,那他会信。 “今日在瑞生祥怎会和谢婉发生龃龉?”景珩在月桌前坐下,手上拨弄着纸月亮上的小黄兔。 叶莺赶忙跪下,垂首道:“奴婢知错了!” 她滑跪也太快了些,景珩有些不快:“先起来,说清楚怎么回事?” 叶莺站起身,把白天的事简要说了,略去叶灵捏手腕的细节,她和叶灵复盘过,只要没人刻意去盘问,无人会在意这些细节。景珩极大可能娶谢婉,她不能让自己太被动。 “当时奴婢吓呆了,后来陈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2. 22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翌日,景珩本该如常去京畿军营,听张承和说下午秦太医要再来诊病,他昨夜神思不属又起晚了些,便打算在府中待上一日。 用过早膳,景珩径直往书房来。 刚迈进院门,叶莺纤细身形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眼帘。晨曦洒满院落,她莲红襦裙宛若发光,躬身在一株盛开的白芍药前,眼眸微眯,鼻尖似要触到柔嫩似雪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嗅那沁人芬芳。 她应不知他这会来书房,景珩不由住了脚步。 这满园群芳竞艳,牡丹华丽绚烂,蔷薇妖娆欲滴,棣棠缕金高贵,芍药虽柔美含羞,景珩并不觉得它有多特别,但叶莺在那儿赏芍药,便有些异样,那是明婳喜爱的花。 为何又让他瞧见,景珩停驻片刻,向芍药花走去。 听到身后响动,叶莺转头便迎上景珩目光。她赶紧站直身体,紧接着又垂眸躬身行礼。 “殿下,奴婢刚打扫完书房,这就退下”。 她每日来打扫书房,没想到这个时辰能碰上景珩,白芍药昨夜盛放,她今早看到变化不禁多嗅了一会儿。叶灵说,她爱白芍药,可现下她并无甚特别喜爱,她细细嗅着花香,希翼或许能寻回点滴过去的记忆,可除了让她不适的浓郁花香,什么也没有。 景珩目光扫过芍药落在叶莺的脸上,她眉眼低垂一副温顺模样。总是如此,一开口一垂眸便一点儿明婳的影子也无。 “身体如何?秦太医的药怎样?” 叶莺想不到他开口问这些,她心里一直感激景珩为她寻医。到底是大夏国太医之首,秦太医的药服用之后,她自觉身体不再绵软无力,偶有头疾发作的迹象但并未真正发作,或许很快能痊愈,只是消失的记忆不知是否和头疾有关,能否慢慢恢复。 “谢殿下关心,好多了”。 “如此甚好”,景珩向叶莺微微颔首,转身走向书房。 叶莺更想不到秦太医第二次诊病时,景珩全程陪同。 秦太医问了叶莺这些日子的症状,欣慰表示,若接下来一个月头疾再未发作,应该不会再有大问题,再服上几个月巩固方剂,头疾便会痊愈,说话间又调整了方剂让煎服。 叶莺目送景珩和秦太医离开。 叶灵端着新煎好的药进屋时,叶莺正给窗棂下的小瓷瓶换水,她重新插上黄花地丁,随意拍了拍手,接过叶灵手中的药盏。 药盖掀开,褐色药水散发出苦涩气味,倏忽间盈满室内。她只蹙眉一瞬,端起药盏扬起头“咕咕”几口咽下,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犹豫。把药盏放回月桌时,捡起药碟中一颗蜜饯扔入口中,顺手用手背擦了擦唇角。 “没昨日苦”,她抿嘴向叶灵浅笑,抬眸间见叶灵看向门口,她扭头望去,景珩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怔怔看着她。叶莺瞬间收起笑容,站起身向景珩垂首行礼。 她心如明镜,和景珩夜游未央湖便窥出他的心思,又碰到皇后一行,只觉群狼环伺,心中焦灼只想早日离开此地,应对之策亦是一招险棋,难料结果。 她只是一个女婢,又没法出府,做什么都极其被动,只祈祷景珩行为能适可而止。 “殿下,您怎么又回来了?” 她声音怯怯,刚刚跳出来喝药的明婳又不见了。 景珩走到月桌边,看看药碟中黄色的蜜饯,抬眉问叶莺:“甜吗?” 叶莺抿紧唇角,舌上的蜜饯不再滚动,她脸上满是疑惑,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景珩,又迅速垂下眼帘,轻轻点头。 景珩目光描摹着叶莺的脸。 喝药的动作都和明婳一样,她是故意装的?可她怎知明婳,又如何装得惟妙惟肖? 可眼下又不是。 仿佛她身体里藏着明婳,时不时会跳出来晒晒或透透气,总被他不经意间捕捉,可明婳那跳脱个性,一旦他凝眸发现了她,她便立刻消逝不见,现出叶莺的温顺神态。 景珩沉溺他观察到的细微,早忘了他和高玄泰说过的赝品之语。 他该怎么办呢,如何捉住她。 得闲时候,景珩脑子里只有此事,张承和提醒他,陛下给他三日期限要到了,他才想起他的婚约。不过只思考了少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3. 23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谢婉兀自垂首,手指摩挲茶盏,未等她想出应对姿态,耳边传来景珩不紧不慢低沉声调:“谢女郎冰雪聪慧,谢丞相这些年无论朝堂如何动荡,都是国家股肱之臣,想必十分明白明君难得之理。当今天子圣明仁德,勤政爱民,想来再无人会做出明珠暗投之事。 我为天子胞弟,为大夏国为皇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声调虽低沉,却是掷地有声意有所指,谢婉不禁抬眸,景珩乌沉眼眸正注视着她,面上一副肃然表情,谢婉却看出几分警告意味,莫要因婚约之事生出异心。 谢婉轻咬唇角,憋闷的心情中又渗进些说不明的情绪。 “若无它事,就此别过”。 该说的都已说完,景珩亦不打算再和谢婉有甚交流,不等她反应即起身离开。他刚走到楼梯口,身后响起杯盏落地摔碎的乒乓声,景珩似耳聋般脚步未顿。 返回燕王府,景珩提笔给景琮写信。他自认事情均已稳妥解决,不愿再进宫听天子夫妇唠叨,信中表示最近会忙于京畿营中操练无闲进宫,又向兄长做出保证,会誓死捍卫大夏国和兄长的权威。 封好信笺,叫来张承和送信时,景珩突然发现,书几上三只箭矢没了踪迹。他瞬时绷直身体仔细回忆,那晚比对纸月亮白兔时,他顺手把箭矢从方角柜拿出来,在书几边抚摩呆坐许久,后面应该一直在书几上。 现下书几上的物什一览无余,根本没有箭矢,他急步到方角柜旁,打开方角柜仔仔细细翻查了一番,亦没有箭矢踪迹。 景珩心下发紧,厉声问张承和:“这几日谁来过书房?” “除了叶莺来打扫过,无人来过”。 那方角柜放置的都是景珩珍爱之物,张承和常常见他拿出来把玩,这会见他神情紧张,他试探问道:“殿下可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三只箭矢,这几日都在书几上的”。 张承和目光一寸寸扫过书几,博古架,书格等,看到方角柜,他问道:“奴才帮殿下在方角柜里找找?” 景珩从不允许他人触碰方角柜,张承和只是问问。果不其然,景珩拧眉道:“我已看过,去把叶莺叫来”。 书几前,景珩静等叶莺,他手指无意识轻扣桌面,眼神放空,神色暗淡看向窗外。初夏午后,碧空如洗,一如多年前的草原。 那时景珩在北地已呆了近两年,一日他和明晖明婳一众年纪相近的同龄人在草原练骑射,恰好遇到一群野羚羊。野羚羊奔速极快,大伙兴奋追赶举箭瞄准,但都无功而返,景珩骑射技艺和初来时已天悬地隔,他射中一只,只是那野羚羊腹部虽挂着箭矢仍奔速不减,景珩心有不甘骑马追赶不已。 所有人在他身后呼喊,让他放弃追逐,可他眼见那羚羊慢慢落单,怎会甘心,眼中心中只有乘胜追击。不知追了多久,快追上羚羊时,他又补上一箭,羚羊在他面前彻底倒地不起。 景珩兴奋地跳下马,大步走到羚羊前,它已没了气息。他高兴地回头看向来处,想向一众人分享自己的成绩,然身后只是一望无际茫茫草原,喧闹的人声马声似乎忽然消失,耳边只有呼呼风声。 景珩愣了一息,脑海一片空白时远处出现一个黑点,慢慢向他移动,他即刻大力向黑点挥舞手臂。 待黑点靠近更多时,他看清明婳的脸,一霎间他又高兴起来,嘴角上扬地大声喊:“我在这儿!” 迎接他的不是期待的羡慕或赞许,而是箭矢的破空声,向他而来。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婳,呆住了。 “簌簌”二声,一只箭矢落在他眼前,一只碰上他的肩膀便落在草丛里。大概是距离远,或是明婳的弓弦小,又或她没有拉满弓弦,两只箭矢并没有伤到景珩,但他的心拨凉拨凉,他捡起两只箭矢,上面刻着明字,是专门为明婳做的小短箭,他攥着箭矢不解地看着马背上的明婳。 明婳的脸色比他还要冷,质问道:“大家都叫你停,你没听到吗?” “我没注意,他们人呢?” “谁知道!”明婳明显生气了:“草原上没有谋划的孤勇只会让人丧命!” 景珩不服气:“有这么严重吗,现在我们就回去”。 他把羚羊甩上马背,用绳子捆起来。 明婳催促:“快点儿,要下雨了!” 景珩抬眸看了一眼天空,远处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4. 24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殿下”。 叶莺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景珩侧首看过去,她又穿了那身栀子黄襦裙,恭顺地站在门口行礼。 为何又是这身衣裳,景珩敛眉,管家陈孝林就没有带她多做几身衣裳么。 这身衣裳真的很像,心中虽吐槽陈孝林,可景珩目光舍不得挪开。 自从遇到叶莺,他就渐渐失控,常常做些自己都觉得毫无理智前后矛盾的事,可就是忍不住,就是情不自禁。 眼前栀子黄襦裙,他一时想看叶莺穿,一时又不希望她穿。 把她身体里另外一个她抓出来,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可有时独处冷静时又是一种想法,是否如张承和所说,看到样貌相似的人他就会生出妄想,以为水中月镜中花不是虚妄。 景珩目光笼着叶莺,可她垂眸根本未与他对视。 良久,景珩问:“你这几日在书房打扫,可看见书几上三只箭矢?” “箭矢?两短一长?”叶莺见过,箭矢上刻着明字,她直觉这三只箭矢和明家有关,只是两只箭矢比正常的短小许多,她不是很确定。 景珩声音依然平淡,但脸上掩不住喜色:“你见过?你把它们放哪儿了?” 叶莺看向方角柜,箭矢一直放方角柜上,可这会儿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奴婢曾见箭矢在方角柜上,奴婢并未触碰”。 “这屋里只有你进来过”,景珩声音变得冷肃。 “奴婢真的没有碰过”,叶莺抬眸,目光在房间里一一扫过,她没有动过房间任何东西,三只箭矢难道不翼而飞?这是什么隐秘物什,或者极其重要贵重?当初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这箭矢对你没什么用,你拿出来,我不罚你”,景珩打量着叶莺,琢磨着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目光变得冰冷。 “奴婢没有拿”,叶莺垂首仍旧重复这句话。 张承和说书房无人来过,这个不会有错,即使王府出了盗贼,也不会偷这个东西,它仅是景珩在意的物什而已。 景珩不确定叶莺拿这个东西,但排除法除了她没别人。 “孤的耐心有限”。 他的声音冷硬成冰,叶莺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景珩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大拇指微微摩挲食指,手背上青筋明显。 似乎下一刻拳头就会挥向她。 箭矢到哪去了,她也很想知道,她说不出来,也不想挨打。 眼见那拳头越来越紧,叶莺“扑通”一声跪下,铺胸纳地不敢抬头,蚊子般声音辩解:“奴婢没有拿,殿下莫要罚我”。 景珩真的很烦她动辄下跪求饶,膝盖没有骨头般,他皱眉看着叶莺,尚未开口,跪在地上的叶莺竟小声啜泣,不住哀求:“奴婢没有拿,殿下饶命!” 她就这么胆小吗,还未说罚她,这有什么好哭的? “别哭了!你最后看到箭矢是什么时候?”景珩极不耐烦。 叶莺跪在地上头伏于地,此时微微抬额,哽咽着声音:“今日辰时打扫房间时”。 她视线几乎与地面平行,回景珩话时似乎看到方角柜下有什么东西,她把头低了低,确定方角柜下就是有东西。 叶莺有些惊喜但亦不很肯定,迟疑不定道:“殿下,那,那方角柜下似乎有东西”。 景珩顺着叶莺视线看去,他倏地起身,几步走到方角柜前趴下,头几乎贴着地面,伸手在柜底摸了一把,三只箭矢握在手中。 小心翼翼用长袍前襟把箭矢仔细擦拭干净,他这才起身,看到跪在地上的叶莺,脸上有些讪讪的:“起来吧”。 叶莺目光凝视在箭矢上,看不出什么贵重特别之处,她向景琮行礼:“奴婢先退下”。 “等等”。 有些对不住叶莺,虽然并未对她做什么,景珩想补偿点什么给她,脑子里转了一瞬,又不知给什么合适。 “为何你姐姐识字,你不会?” “姐姐婚后向姐夫学的”。 “你想学吗?” “奴婢愚笨”,叶莺摇摇头。 景珩不悦道:“那更要识字读书,不要整天哭哭啼啼,学会讲道理,以理服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5. 25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这身栀子黄襦裙,脸上淡淡的笑意,眸中似有心事不是叶莺那般怯生生,不是明婳又是谁呢。只是她右手执笔,显得突兀了些。 景珩声色不动凝视着叶莺,默默回想叶莺过往点滴。 见他凝视不动,叶莺回过神来,指着书页上的字一副求知若渴模样,诚惶诚恐问:“殿下,能否再读一遍?这些字实在太多”。 叶莺不过随口一问,以为景珩很快要打发她走,可景珩竟耐心教她注音方法,细细讲解后又把伍子胥的故事重读一遍,让叶莺自己标上注音。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日头西斜已近黄昏。 景珩合上书页,把它塞进叶莺手中:“拿回去好好读,不会的可问你姐姐或者明日来问我”。 叶莺抬眸,拿着书面露不解:“明日?” 难道他还真的每日教她读书写字?她以为今日只是他缓解尴尬心血来潮的一时之举。 景珩看了一眼窗外,红霞飘飞,瑰丽似幻,他每日这个时辰才会从京畿营中回来,到王府时已月上树梢。 “每日戌时到这里来读书写字”,他言辞肯定。 教叶莺读书时似回到儿时国子监念书那会儿,读四书五经,学射御技能,识礼赏乐,每日心气平和,只需一心好好学习,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想冷宫精神不太正常的母亲,不用想每天糟心的伙食,不用想今后前途出路。 入国子监前景珩从未正式上学,和他年纪相仿的同学学的比他多不少,可他们不敢嘲讽他什么都不懂,因为他和明婳水平差不多。有一次有同学向他提问,他回答不知道后,同学刚笑了一句,明婳便插话问:“是什么,我也不懂,你和我们都讲一讲罢”,景珩明显感到同学收住讥讽的语气,不再刻意挑衅。明婳有太子景珣护佑,无形中帮他挡了许多讥讽。 叶莺专注听他读书时仿若明婳再现,像明婳在国子监时安静听先生讲课,他心灵感到许久未有过的平静,不仅是心灵安详,更有一种说不明的慰藉,如久旱大地遇天降甘霖,干裂的缝隙虽无法填平,但土壤的滋润却是潜滋暗长。 至于叶莺是不是明婳,他一定会弄清楚的。 叶莺回了东篱院,和叶灵说了今日之事,两人商议后她假模假样学了起来,右手选了几个简单的字随便练了练。 她们猜不透许多事,唯一确定的便是景珩对明婳的情意,虽然太子景珣在世时他从未表现出任何迹象,可如今如此对待叶莺,这份情意是她俩保命离开京城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 往后的日子,每日戌时叶莺去往书房时,景珩都已在那儿等候,有时他回得晚,会一边吃饭一边指导她写字。他对叶莺学习并无严苛要求,必须要读完哪些书写完哪些字,都是兴之所至,见她磕磕巴巴能念完便是错漏百出亦很高兴,字不用临摹独立写出来哪怕歪歪扭扭如蛇行都满是赞许,宛若叶莺是个多么厉害的学生,而叶莺为把书念得结巴亦是颇花了许多心神。 读完伍子胥又读吴起,这些史记中的故事明婳早就读过,可当年读书时是高在云端,此刻却是跌落尘泥,一样的故事别样的滋味。 读到吴起为获得将位,不惜杀死妻子以取得国王信任,叶莺问景珩:“若殿下身边有类似吴起这样难得的将才,殿下会不在意他的杀妻之举吗?” “我不会用吴起”,景珩未有片刻犹豫。 “若他为了殿下利益,才取他人性命呢?” “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景珩目光直率坦白,叶莺并没有看到,她的目光凝聚在书上,可心思早不在此处,回想过往的一年,她在心中慨叹,这样的事情已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6. 26 《恣莺》最快更新 [aishu55.cc] 京城端午世家贵族或相约射柳和打马球,或约踏青斗草,普通百姓扒龙舟放纸鸢,整个皇城热闹喧嚣。天子夫妇一大早在宫中主持祭祖仪式,结束后又宴请参与祭祖的京城显贵,忙到午后未时才得闲喘口气。 宫中人来人往,内伺宫人川流不息,景珩虽早早进宫陪皇兄一起祭祖,但一直未有机会单独和景琮相处,直到内侍传话景珩,景琮约他椒房殿会面。 景珩赶往椒房殿。 悠扬婉转的乐声从殿内传出,景珩随内伺进殿时,天子夫妇坐在长几前正闲闲欣赏歌舞,秦希娴轻轻倚靠在景琮肩上神态慵懒,白玉般手指被景琮轻握着,夫妻俩显得很是恩爱。见景珩进来,二人均坐直了身体,景琮向内侍看了一眼,内侍识相地命歌舞伎退下。 景珩看向夫妇二人:“臣弟来的不是时候”。 秦希娴浅笑:“你皇兄这会儿心心念念都是你”。 几日前她刚刚诊出有孕,心情极其愉快,景琮如上一世般待她极好,是她短短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这一世她要这样的愉悦日子天天年年。 诊出有孕后秦希娴自觉夫妻关系稳定,在知晓景珩直接拒绝谢婉做出和上一世大相径庭的行为后,秦希娴思虑许久借口托梦将上一世所历之事向景琮和盘托出,还说了一年前宫变当夜自己助力明婳逃出东宫,看到景珩夜色中追击之事。 她愿夫妻同心,灭掉各种隐患。 景琮听后一身冷汗。 信王明氏家族是大夏国的中流砥柱,亦可说是最大隐患,一直以来通过和皇室联姻和大夏国保持微妙平衡。去岁长公主和明婳故去后,他超规格以国葬之仪为二人举行丧仪,便是想好好安抚信王明晖,还出钱修缮被大火付之一炬的长公主府,准备修葺一新后赠给明晖。明晖若反,绝对有这个实力。 自己的亲弟弟,他很信任景珩,二人相依为命长大他自认景珩不会背叛他。可现在景珩第一次违逆自己拒绝与谢婉的婚姻,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婢呢。 景琮拿不准,因他知晓景珩自小对明婳的心思,细心保存那么多微不足道的小物什,明知会受重罚亦要明婳大婚时回到京城,这可不是一般的痴情。 他细细复盘过往各种事件。 玉玺丢失,翻遍皇城不见踪迹。 长公主府中大火的蹊跷,姑母和明婳若要自杀,上吊割喉服药种种,哪个不比自焚死得舒服。 景珩府中的女婢,要了八个宫女去伺候…… 明婳被景珩救下,二人共谋天下并非不可能。 秦希娴的预言梦,实在是对景琮极好的提醒。 景琮看着眼前的弟弟,沉稳从容又轩昂气宇,过去郑皇后屡屡掣肘于他,景珩仍能屡立战功,现在有自己的支持,大夏国半数兵力均听命于他,更是气冲霄汉。 这样想想,景珩不娶谢婉不是件坏事,他若手掌兵权又有谢丞相相助,实在很难让他安心。想想秦希娴的梦,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对弟弟下手,现在的他很能理解。 “之盛,坐这儿来”,景琮亲切唤景珩到身边坐下,又吩咐内伺为他重新布上果肴。 “好些日子你没到宫里来,京畿营中操练得如何?” 景珩对亲自训练的士兵相当有信心:“过些日子天气凉快一些,皇兄可去京畿视看,各个龙精虎猛,誓死捍卫我大夏”。 “好,好”,景琮真心高兴,如果弟弟没有异心,在打战上他真没什么担忧的,明晖熟悉他,忌惮他不一定会南下发难。 “我虽拒了谢婉,但皇兄励精图治,国库渐实,我为皇兄厉兵秣马,那些文臣能掀起多大的浪,国富兵强,他们审时度势对皇兄忠贞不渝才是明智之举”。 景琮没料到他主动提谢婉,他温和笑笑:“皇兄是觉得谢女郎不错,又可得谢丞相助力,没想到你如此不喜欢,那便罢了,京城这么多女郎,弟弟你慢慢挑你喜欢的,到时我一样赐婚”。 “皇兄,玉玺虽一直没找到,但皇兄真命天子毋庸置疑,五弟六弟年纪尚小,这大夏国谁可挑战皇兄,我必第一个诛他性命!” 过去景琮总以局势不稳需要联姻来劝说景珩娶妻,景珩这番话便是表忠心的意思。 景琮看向秦希娴,笑道:“这天下,最忠我之人便是之盛”,又语重心长对景珩道:“弟弟,有你助我,大夏必恢复昔日荣光”。 秦希娴淡笑看着两兄弟,二人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这忠与不忠,她是没法儿从脸上看出来。 三人一同往父皇景沣的住所宁寿殿。 景珣随口提起秦太医,说叶莺病情大有好转,问景珩打算何时送走她。景珩答:“再诊个几次看看”,景珣叮嘱:“早日送走为妥”。 说话间,三人进了宁寿殿,殿内药香萦绕,青烟袅袅。 景珩许久未曾来过,每次都是景琮提议,他陪皇兄而来。无它,看到景沣生理性不适,现在他勿须再装或者隐忍,此时他病入膏肓,形象更是不忍直视。 撩开华贵幔帐,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7. 27 《恣莺》全本免费阅读 [] 叶莺如往常拿着书本准备去景珩书房时,仆从传话来让她准备准备和殿下出府。 窗外树影婆娑,夜色中虫鸣其间,叶莺看向窗外蹙眉一瞬,这时候出府做什么,难不成带她夜游京城? 她没甚可准备,换了身襦裙,拿上幕离,跟着仆从往前院走。 景珩已在等她。 “怎么又是这身?”,景珩微微挑眉。她这身栀子黄襦裙出现频次也太高了些,为此他还特意问过管家陈孝林,给府里女婢做了几身衣裳。 叶莺敛声问:“奴婢去换一身?” “走吧”,景珩未置可否,转身往院门走。 只是太像了些,这是明婳喜欢的颜色,今晚他不就是想捕捉她的身影么。 叶莺跟着景珩,走到门口微微一滞,府门口只有一辆马车和四个骑着马着便服的护卫。 愣神的空当景珩上了马车,叶莺踟蹰片刻,问身边张承和:“张大人,我们的马车在哪儿?”她以为会和上次游湖时一样,和张承和同乘一辆马车。 “还愣着干嘛?”马车里传来景珩的声音。 张承和眼神示意叶莺,叶莺惊诧中上了景珩的马车。 站在府门口望着马车离去,张承和心下忧虑。 殿下明知叶莺只是一个模样相似之人,可这相处方式却越来越亲密,过去心系京畿军务并未天天回府,现在天上下刀子亦会准时在书房等叶莺,今晚还同乘马车去京城最好的乐坊看百戏。 这真不是什么好事,希望叶莺聪明点,张承和想。 叶莺戴着幕离端坐在马车上。马车很宽大,她和景珩的距离远到很安全,可内心却与安静外表截然相反。 在书房念书时二人距离也很近,但那时二人有正事做,或念或写,叶莺未曾感到不适。可这会儿这样的空间里,叶莺内心十分局促,她戴着幕离虽目不斜视,仍感到炙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滚来烫去。 “车要行一会儿,幕离可以取下来”。 叶莺乖顺地取下幕离放置脚边,双手自然放置膝上,眼睛专注平视前方,即便眼前除了微微晃动的车帘什么都没有。 景珩看着她的侧脸。 这张脸越来越像。过去叶莺瘦骨嶙峋,可能现在吃得好一些或者秦太医药方的原因,她长好了许多,不再是瘦版的明婳。 再多长一些肉,他会完全分辨不出吗,景珩在心中问自己。 “你喜欢看百戏吗?”景珩看着叶莺问。明婳很喜欢,京城的百戏最精彩,她每次来京城,不仅要看宫中伎人的百戏,还会逛遍大大小小的乐坊看不同地方的百戏。 “百戏?什么是百戏?”叶莺垂首微微侧脸,面露不解。 景珩顿了顿,轻轻抿了抿唇:“等会儿你会知道”。 马车在京城最好的乐坊长乐坊门口停下。 叶莺下了马车,放眼望去大街上灯火通明市肆兴旺,虽是夜晚,人流车马熙熙攘攘。 眼前忽然一阵闪亮,她抬眸望去,天空中绽放着炫丽烟花。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夜空中璀璨无比,流光四溢,仿佛梦幻世界。 耳边人流兴奋吵嚷声,烟花点燃破空声,丝竹歌舞声,眼前烟花色彩斑斓,建筑飞阁流丹,商铺明光烁亮,精致灯笼美轮美奂…… 倏忽间一种熟悉感慢慢浸染全身,叶莺记起她来过此地,虽然不记得何时和谁,可这里的火树银花,鳞次栉比的繁华楼阁,她无比确定她来过,记忆开始恢复,或许很快她会想起许多事。 叶莺难过又激动,她昂着头望着漫天花火,眼角不自知溢出眼泪,汇成一颗颗珍珠滚落。 “怎么了?”景珩看着她的眼泪不解。 叶莺一个机灵从激动中清醒,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看向景珩微微笑了笑,解释道:“奴婢第一次见,太激动”。 原来是第一次见,可明明随身有丝帕为何又用手背擦泪,如果是因为乡野村妇的习惯,叶灵为何从未如此,景珩站在叶莺身边,默默看她欣赏京城的烟花,心绪有些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