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家的哥哥是反派》 第1章 把哥哥捡回家 “打死他,打死他!我看这个小贱种还敢得意!” “贱种就是命大,不怕打啊。” 冰天雪地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年,被几个人摁住,几个一脸横肉的人,一拳一拳地往少年的脸上打。 明明是被摁在地上打的人,可那少年的眼神就像淬了毒一般,狠戾阴辣,目光沉沉,死死地盯着那个发号施令的小胖子。 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小孩该有的表情,小胖子被他的眼神吓一跳,随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一脚往他的胸口上踢。 “他妈的,你还敢瞪我,给我打!” 踹到少年满身是血,仿佛没了生息,周围的人才有些害怕地停了手,惊慌地看着小胖子。 “老大……我们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小胖子也还是个孩子,心里也有些害怕,一掌给那人拍去,“胡说,就算死也是他活该,关我们什么事,再说她娘都不管他死活,死了也没人给他报官。” 说完就招呼着人跑了。 不远处一个貌美的女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后便关上了门。 原本已无声息的陆铖在雪地里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个活人,在冰天雪地里,嘴里竟冒不出半点白气。 若非心脏还跳着,就连陆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过去。 他手紧紧地抓了把雪,像是感受不到冷一般,眼神嗜血骇人地盯着天空。 少年挣扎着起身,身上的血仿佛被冻到凝固起来。 摇晃着身子走到了自家院落里,打开门,竟是一开始那冷眼旁观的貌美女子。 她死死地盯着陆铖,“你怎么还没被打死,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怎么还不跟着你那个爹下地狱。” 她那漂亮的手正要向陆铖的脸打过去。 “娘。” 冰冷的字语在少年的嘴中响起,女人的手停留在空中,最后害怕得没有挥下去。 突然女人坐在凳子上声嘶力竭地叫吼着,陆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发疯。 随后跪下来,身上的伤口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朝女人磕了三个头。 语气冷漠,没有一丝感情,“我今日就走,今后死活再与你无关。” “你别忘了你是谁生的!”女人吼道,又发疯地笑道,“你走你走,你就是一个灾星,去哪都会带来灾难。” 陆铖无视女人的声音,一步一脚印地走出了家,走出了村落,向北方走去。 他是想死的。 陆铖有些冷漠地想着,上一世他一定是做了许多作恶多端的事,这辈子才会如此生不如死。 他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合适的地方,四肢被冻得有些僵硬。 痛他是不怕的,从小他就没了爹,娘亲将他带到京郊的村落来,任他自生自灭。 心情好了,就给口饭吃,若是心情不好,打骂也是常有的事。总之他是灾星,是因为他的出生,他娘才会这般不幸福。 他性格孤僻不合群,村里的小伙伴经常看不惯想揍他,可陆铖揍得比他们还狠,就像发疯的疯狗一般,一拳一拳打红了眼。 还是村里的大人看见,将小孩从陆铖的手下救了下来。 后来小孩的爹带着一群人找上了门,她的娘亲也只是淡淡地说句:“没钱,”又指着陆铖,“但可以把他打死,反正他是个灾星。” 此后家家户户的大人都告诫自己的小孩别和陆铖一起,离他越远越好。 想着想着,陆铖的眼睛越来越迷糊,面前的飞雪好似在旋转。 最后冻得通紫,一身是血的小孩,倒在了孤寂无人的漫天雪地里。 或许他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大雪掩盖,等到来年的春天,雪水消退,这个死在冬天的俊美少年才会被匆匆赶路的路人发现。 ..... 京郊的大雪下了一整夜,凛冽的寒风卷席着大地,枯枝上挂着泛白的旗帜,在风中颤巍巍地摇摆着。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雪道上走过,很快车辙印消失在纷纷飞雪中。 随后马车停了下来,马夫对着里面的贵人说道:“大人,雪太大,恐迷了方向,还是等雪小些再走。” 马车里气质斐然,衣着华丽的男人打开车帘往外看去,微微皱眉。 而一旁软乎乎,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奶声奶气地说着天真话,白生生的小手拿着精致的小点心,“爹爹,要等雪下了才能走哦,不然会被雪怪抓走的。” 说完那小团子一脸害怕地揪着男人的衣服,男人露出宠溺的笑容,“栀栀别怕,那我们就等等。” 马车的暖炉烧得正旺,小女孩的脸上红扑扑的,额间还出了些细汗。 她扑腾着小短腿,拉开厚厚的帷帘,好奇地往外面瞧着。 男人有些严厉地叫道:“盛南栀!坐好别吹着风了。” 女孩没说话,愣愣地看着外面,鼻尖冻得通红,眼睛里有些害怕,指着一处地方,“爹爹,那里好像有个大哥哥,他是不是晕倒了.....” 当朝宰相盛铭,何等大的职位,见惯了生死,又哪里会因为这么一个少年的死亡而屈尊下去。 吩咐着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女孩不依,扯着盛铭的袖子,有些紧张地看着父亲,“不要,爹爹去看看,他......好可怜,帮帮他吧爹爹!” 盛铭到底是心疼女儿,轻轻敲了下盛南栀的头。 抚了抚袖子,下人给他拉开了帘子又给他披上鹤氅,才下车走到了少年的跟前。 盛铭皱眉看着穿着单薄,浑身是血的少年。 一旁的侍卫查探完后,才恭敬地禀报道:“大人还尚有气息。” “嗯。” 往后一望去,就见自己女儿拉开帘子,一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大有不救人就要哭的样子。 盛铭挥挥手,叫人将少年搬到后面那辆马车里,走到一半又对身边的侍卫道:“查。” 回到马车上时,雪刚好也小了,一行人往京城的相府赶。 马车刚停,小团子就像一个小炮仗一样冲出来,把周围的婆子侍女吓得赶紧去扶。 生怕小姐有什么闪失,她们可就要掉脑袋了。 小姑娘软声软气地说道:“快去请太医,有个哥哥病了。” 婆子看了一眼丞相的神色,确定可以后,拿了盛铭的手牌,往宫里请太医来。 陆铖恍惚间仿佛听见了许多嘈杂的声音。 他们叫嚣着,责骂着,说他是灾星,说他怎么不去死,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就在陆铖头疼得快撕裂开时,一道清脆带着娇意的声音响起,“哥哥不是灾星,是福星......” 福星? 第2章 可恶,哥哥不理我 回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盛铭吩咐下人带小姐赶紧回房间,洗个热水澡。 今日他们在寺庙待上了许久,就算提前准备好了暖炉,但盛南栀的身体委实弱了些,盛铭实在是不放心。 陆铖受那么重的伤,经过太医的救治第二天倒是面色红润起来,而盛南栀当天却发了热。 陆钺睁开眼时,身体一下变得僵硬,以及……极度地不适应。 是松软又暖烘烘的床铺,屋里点着安神的熏香。 房间很大,泛着漆光的红木桌椅,玉石做的挂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神兽房梁,都彰显着主人家的华贵。 陆铖动了动,能感受到身上每一处伤口都被妥帖地包扎好。 而疼痛的神经提醒着陆铖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是训练有素的仆从进来换香。 突然见到睁开眼睛的陆铖还被吓在原地,那小丫鬟平日里见陆铖时,都是闭着眼睛的。 只知晓这少年长相俊美,可这眼睛委实生得有些令人害怕。 陆铖只是淡淡的一瞥,就像陷入了幽潭冻得无法行走。 好一会丫鬟才反应过来,说道:“你醒了!”又算了算时间,小声嘟囔,“你都昏迷快十天了,还算命大。” “这是……何处?”陆铖问道。 那个丫鬟一边点香,一边说道:“相府。你还得感谢小姐,不是哪个普通小百姓都那么好运,能有太医亲自来看病。” 似乎是想起少年浑身的伤,叹息一声,“不然你真得死在今年的大雪里了。” 死……大雪里。 陆铖没有说话,身体动弹不了,只能淡淡地看着繁复华贵的房梁。 竟然还是没死,陆铖眼眸微阖,他当真是贱命一条。 丫鬟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总之就是夸她家小姐多么善良。 陆铖这边刚醒来,盛南栀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小南栀对自己救来的哥哥有很强的使命感,感觉就像捡来一只新狗狗,要好好照顾他才行。 盛南栀迈着小短腿就往陆铖的屋里去,弄得一堆婆子丫鬟在后面担惊受怕地追。 陆铖正在思考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呼的声音,再抬眸看时,眼前已经站着一个脸红扑扑的小糯米团子。 看见陆铖后,眼睛一亮,开心地说道:“哥哥你终于醒啦!” 所以他们的小姐……是一个这么小的小幼崽? 陆铖微微皱眉,不知是脆生生甜又软的声音,还是“哥哥”这个陌生的称呼。 可面前的盛南栀并没有因为哥哥的不回答而难过,反而说得更开心,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说着自己救下哥哥的过程。 一边观察着哥哥的反应,最后实在是说累了,两条小短腿实在站不动了,就坐在陆铖的床边。 喝了一口侍女递来的水后,才继续说道:“我救下哥哥啦,按照话本里,哥哥就得留下陪我玩!” 这么小的小孩,字都认不全,哪里会看什么话本,不过是府中只有她一个小孩,实在太过无聊,想找个玩伴而已。 陆铖没和这样的白面团子打过交道,浑身都带着好闻的甜香,眼睛又大又亮。 仿佛陆铖再不说话,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就该蓄满眼泪了。 陆铖这九年头一次这么慌乱,脸上终于带着一丝孩子气般的不自在了,轻声地“嗯”了一声。 盛南栀眉眼弯弯地笑了笑,突然将脸凑得很近,观察着陆铖。 陆铖的相貌自然是极好的,可他也知道自己的眉眼生得凌厉冷漠,一般小孩都害怕。 果不其然盛南栀微微皱起了她秀气的眉毛。 “哥哥脸上的伤痛不痛啊?” 陆铖愣怔愣了一下,眼睛微垂并没说话,面上瞧着依旧带着漠然的神色。 可盛南栀却握紧了拳头说道:“放心哥哥,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的,阿花刚开始总是被其他坏猫欺负,但我都赶跑了,我可厉害了。” 说完一副自豪得意的样子。 少年眼睫颤动,看着明媚阳光的小团子,神情都软化了下来。瞧着总算是有些孩子该有的样子了。 陆铖不说话,总是盛南栀在说,浅红的嘴每天都在喋喋不休,有时候全身上下都在做着动作,总之那是一个绘声绘色。 都以为小姐的耐心不过几天,毕竟是个小孩,有了更好的东西总是会忘记的。 可盛南栀却像是不疲倦一般,日日来找陆铖说话。 陆铖伤好得差不多那天,身上大大小小的纱布被拆开,盛南栀这才算是真正看见陆铖的全貌。 虽是个小少年,但身量是极高的,或许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身形有些消瘦,将他凌厉的下颚线显得愈发明显,五官像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一般,是极好看的。 陆铖的样貌将小南栀都看呆了,饱满浅红的唇微微张开吸气,像个小动物般地发出惊叹,“哥哥好漂亮。” 漂亮这两字让陆铖似想起什么来,微微皱起眉毛,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盛南栀主动去牵陆铖的手,说道:“哥哥我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很好听哒!叫盛团团!” 她一直都是“哥哥,哥哥”的叫,加上陆铖一直不说话,就自作主张地给人取了一个名字。 丫鬟小桃在一旁有些无奈地劝道:“小姐,人家有名字的。” 就见盛南栀像一只小猫一样,异常警觉地看着小桃,声音里带着些委屈,“你们都知道哥哥有名字吗?为什么我不知道啊,是因为我不识字吗?明明我俩才是天下第一好。” 小桃蹲下身来帮盛南栀整理衣服,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姐有问过哥哥了吗?” 盛南栀更委屈啦,脸颊两边的软肉都鼓了起来,“我给哥哥说了我的名字,但哥哥并没有告诉他的名字给我,”声音里带着一丝生气,气鼓鼓地控诉道:“哥哥不理我!” 在小团子的世界里,说名字就是在释放交朋友的信号弹!只有先知道名字了,才能做好朋友的。 可是哥哥不会说话,所以也不能怪哥哥,而自己不认识字,哥哥写下名字肯定自己也不知道,小团子在脑海里悲伤地想着。 或许是小孩声音听着太软,表情又委屈巴巴的,陆铖薄唇微张,“陆铖。” “我叫陆铖。”他又重复了一遍。 第3章 和哥哥一起玩过家家 声音有些低,却也带着少年时期独有的清朗。 盛南栀的表情有些呆呆的,就像她头上的两缕不听话的呆毛一样。 随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一丝惊慌,对着身边的小桃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他会说话,哥哥……不是哑巴?” 陆铖;...... 小桃:...... 饶是陆铖这般不动声色的人,也愣了一下,很久以后才说道:“嗯。” 不是哑巴。 陆铖不和小团子说话的原因,是自卑。 他从小没什么朋友,总是陷入泥潭一般黑暗的人际关系中,一直被人叫做灾星,总是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带着恶意故意寻他开心。 太久没见过光,所以见到时格外小心翼翼。 他怕光又离他而去。 就见小团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甚至到了无法忽视的状态。 她才到陆铖的腰间,揪住陆铖的衣角,很是开心地说道:“好诶!那以后过家家我要和哥哥玩!” 又想起屋子里很多的小玩具,急忙像陆铖推销着自己,“我还有好多好多的玩具,都可以分享给哥哥的。” 被娇养着长大的小糯米团子,笨得可爱,自己满脑子都是小玩偶,就以为别人都会喜欢小玩偶的。 然而陆铖知道这一切的繁华都不会属于他,眼前这个小糯米团子也不会属于他。 丞相府里就盛南栀一个小孩,又是丞相的心尖尖。 一举一动都在丞相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捡来的半路不明的少年,丞相本是不同意女儿和他结交的。 毕竟人心难测,加之丞相府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足以引得人趋之若鹜,盛铭担心自家女儿被利用。 可又实在宠爱女儿,就叫手下的人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发现这孩子天资聪明,但好在安分守己,并未行坏事。 知道这是丞相府时,也并没有过多的表现。 不说寻常人知道后该如何的诚惶诚恐感恩戴德,甚至他连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宠辱不惊,倒是一个沉稳的性子。 平静的丞相都怀疑这少年是政敌派来的细作。 可派出去调查的人带来的信件里,少年的背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 若实在要说些什么,那也只是少年命不好,受尽欺负。 一个被抛弃的聪明孩子,不存在任何势力下,就是一张可以书写的白纸。 假以时日只要好好栽培,或许能打造成一把利剑。 盛铭分析着利弊,最后决定留下了小孩。 不过他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还得多观察他一段时间,先从底层做起,看看性子到底如何。 等陆铖病好了,就被管事的安排到了盛南栀的簪花小院。 但盛南栀却没把他当做下人来看,在她的思维里捡回来的哥哥怎么会是下人呢!就是可以陪他一起玩过家家的哥哥呀! 于是陆铖现在任务就是当个陪玩! 今日京城难得没下雪,阳光刺眼,照在身上倒有了几分暖意。 “哥哥!” 盛南栀才被侍女姐姐们喂好早饭,就中气十足边跑边大喊道。 陆铖手指一僵,院落里的树枝“咔嚓”一响也刚好掉落下来。 不知是因为雪太重压了下去,还是盛南栀的声音实在有穿透性,把树枝都弄得害怕。 小团子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陆铖面前,向他展示昨夜才新得的玻璃小猪。 很是大方地说道:“送哥哥一个睡睡猪,我的是点心猪!” 虽今日天气好,可京城的冬日还是冷,小桃她们不让两个小孩一直待在外面,就将两人赶回了屋里。 小团子一脸兴奋地举手道:“今天我们玩过家家吧!谁同意!” 周围的仆从习以为常地举起手来,声音都整齐划一地说道:“同意。” 看样子平时没少训练……的样子。 见哥哥没有举手也没有说话,盛南栀有些疑惑地问道:“哥哥不想玩这个嘛!” “没有。” 周围的仆从很上道地将过家家的工具给小团子摆好。 盛南栀拿起一个木头做的小菜刀递给陆铖,“哥哥切菜,我来做饭!” 陆铖脸上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直到现在看见那还没手掌大的木头菜刀,右眼皮狠狠地跳动了。 小桃她们看见陆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的捂嘴。这臭小孩太老成,一天板着个脸,一点小孩的样子都没有,今天总算看到丝孩子气,倒有些稀奇。 盛南栀拿起一个小小锅,往里面放入花花草草,再拿起小铲铲,假装翻炒。 过一会后将里面的花花草草放进几个小碗里,分给仆从和哥哥,大气地一挥手,“小桃,哥哥你们吃!” 好在陆铖看见她们并不是真吃,悬了半天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陆铖回忆自己还是个幼崽的时候,也没这么能闹腾啊。 屋里烧着地龙,又铺着厚厚软软的地毯,不一会盛南栀脸上就开始红扑扑的了。 小桃及时给她喂了几口水,又给陆铖倒了杯水,温声嘱托道:“喝点水,屋里烧着地龙,空气干。” 陆铖垂下眼眸将杯里的水喝完了,才看见小团子凑到了他的面前,一脸疑惑地观察他。 “哥哥几岁啦?”盛南栀歪头问道,乌黑又透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九岁。” “哦!是大孩子。”盛南栀点点头,扳着手指不知在算什么。 瞧着应该是什么都没算出来,那手指都快被她弄打结了,“那我八岁啦!” 一旁的小桃将她的手指给解救出来,笑着纠正道:“你才四岁。” 盛南栀还对岁数没什么实际的概念,被纠正了也不生气,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摸着自己的小脸笑。 过了半月后,丞相也不想蹉跎陆铖这个好苗子,还是分了一个院子给陆铖,又送他上了丞相府的私塾。 当然在盛南栀小朋友强烈的要求上,安排了一个离簪花小院近的院落。 陆铖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惊讶,甚至对于自己的未来做好了安排。 丞相需要他,他亦需要丞相府的助力,既然大难不死,那他就要借助一个更高的平台,让所有人看看,他并非池中物。 第4章 哥哥说读书少会被骗 陆铖现在除了安排好的课业以外,下课还得陪小团子玩。 虽然大多数都是小团子一脸兴奋地来找他。 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角,另一手拿住小布偶,嘴上“哥哥,哥哥”地喊。 小团子也很乖,看见陆铖在写作业,就自己在旁边安静地拿着布偶玩,时不时当监工,看看哥哥的作业的进度。 当然现在她年岁尚小,还未识字,大多文字都看不懂,当这监工当得稀里糊涂的。 那笨笨的样子,让陆铖更加坚信,书读少会被骗。 再者陆铖天生就薄情,不管是亲情友情亦或者爱情,都未大多感觉。 盛南栀在他身边每天“叭叭叭”,他一直未能理解,怎么会有人这般能黏人。 陆铖在还没来盛府时,未曾吃过什么好东西,唯一一次还是有一个阿婶递给他一块麦芽糖。 那麦芽糖他记到现在,谈不上多好吃,但确是陆铖第一次尝到甜的味道。 陆铖觉得盛南栀就像麦芽糖一样,黏糊糊又甜丝丝的,总之这样的东西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突然有一天陆铖就很少看见叽叽喳喳的小团子了,听说是病了。 他挺直了脊梁,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鹅毛般的下雪,垂下了眼眸。 过了好一会才离开了窗边,坐在书桌前完成老师留下的课业。 窗户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陆铖抬起冷冽的眼眸闻声望去,就见一个小白面团子突然出现。 艰难地扒拉着窗户,眼睛亮亮的,宛若天上的星辰,声音脆生生地喊道:“哥哥帮帮我。” 陆铖叹了口气,将人通过窗户抱了过来。 小团子是偷偷跑过来的,就披了件斗篷就来了,身上一片冰凉,一进温暖的屋子里后,就开始有些发抖。 像小狗一样,陆铖心里想着。 他将盛南栀的斗篷拢紧了些,抱到了被窝里。 盛南栀舒服地蹭了蹭被子,闻着安心的皂角味,捏过陆铖的袖子,“我这几日没找哥哥玩,哥哥是不是很无聊啦!” ……无聊谈不上,倒是安静许多,连书都能多温习了几遍。 陆铖没搭理他,淡淡地说道:“我去叫小桃她们来接你。” 小团子的胖手赶紧捂住陆铖的嘴,惊惶失措地看着门外,“哥哥小声一点,别被人发现啦!” 小团子当所有的院子都如同她的簪花小院一般,到处都是下人守候着。 陆铖轻轻将人的手拿开,“没人。” 盛南栀“哦”了一声又乖乖地躺了下去,不知是被窝太温暖还是怎么的,她有些困倦了。 打了个小哈欠后,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我有些困,我睡一会儿再陪你……玩。” 话还没说完呢!就已经睡了过去。 陆铖将人连同被子一起捞了起来,走到一半看见外面北风呼啸地吹,又将小团子给严严实实地塞进了被窝里。 走到外间,将靠着门呼呼大睡的小厮叫了起来,“去簪花小院找严嬷嬷,就说小姐在这,叫她来时记得带件鹤氅。” 小厮困意全无,咽了口水,快步向小院走去,内心慌乱。 此刻的簪花小院兵荒马乱,嬷嬷在院中气得脸发红,“相府怎会养出你们这堆废物,我才一会不在的功夫,你们就能把小姐看丢!” 就在这急忙慌间,小厮推开院门,“严嬷嬷,小姐在我们陆少爷那处……” 陆铖在房间里最先等来的不是严嬷嬷他们,而是盛铭。 盛铭才从宫中议事完,就听闻了这事,官袍还没来得及换下,就来了陆铖的房间。 看见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小团子,盛铭脸色缓和许多,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再起热后,才起身面向陆铖。 “栀栀很喜欢你。”盛铭看向少年淡淡地说道。 “小姐孩童心性,对每个人都如此,我亦不算特殊。”陆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盛铭面上不显,心里是满意的。 他在京做宰相已有十余年,这个位置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见过的腌臜污垢之事数不胜数,而他仅有盛南栀一个女儿。 身在权力的中心,越是喜欢什么东西,越是有了更多不可控的因素。 盛南栀还小,有很多东西无法辨别。 刚刚那番试探,好在陆铖是个懂规矩的,心里有一杆秤便好。 不然再天资聪明,也不能留在府中了。 盛铭又关怀了陆铖的课业,心里愈发的满意,想着再养熟些,未来便能帮衬着盛家。 就这样盛南栀疯玩了一个冬天后,又开始不满足了,哥哥平时课业太多了,都不能经常在一起玩。 于是她满是天真地跑去告诉自家爹爹,自己也要上学! 小桃在身后怜爱地看着小姐,摇摇头,小姐还是太小了。 以为上学是个什么好玩的东西,等上了学便知道这可是极其辛苦的。 盛铭也觉得盛南栀这样天天玩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虽然他并不要求女儿要很优秀,可每次下朝,他的同僚们天天炫耀自己的孩子,什么三岁便能背诗,五岁作诗的。 最后还要贱兮兮地问道:“丞相大人家的千金现在学得如何?” 盛铭将小团子一把抱在怀里,笑着道:“栀栀真有上进心,明天就让栀栀去学堂。” 丞相府的私塾请来的老师是赫赫有名的欧阳先生,学问高,不迂腐,见解独到。 所以亦有同僚家,亲戚家的孩子也在丞相府的私塾上学。 陆铖的课桌在第一排,将笔墨纸砚摆好后,端坐在位置上等待老师上课。 先等来的不是欧阳先生,而是一脸没睡醒的盛南栀。 学堂里大半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知道这是丞相府的千金。都起身作了一礼。 盛南栀看见哥哥,吧嗒吧嗒跑到哥哥身边坐着,头一歪竟又睡了过去。 陆铖小心地将人扶住,皱眉看向小桃。 小桃上前道:“大人昨夜允了小姐来上课。” “这起得太早,她睡不够的,她还这般小。” 小桃笑了笑,“陆少爷是关心则乱,小姐四岁,这般也不算小了,京城好多小孩两岁便开始识字了。” 陆铖想了想,的确自己关心则乱了。小桃将她抱回了位置上,又将盛南栀摇醒。 拿出一个小布包,温声嘱托道:“要是渴了,就从小包里拿水喝,我就在外间等小姐,有什么事小姐出来就能看见奴婢了。” 似有些不放心,“小姐不要在先生的课上闹,好不好?” “好!”盛南栀坚定地点点头,乖乖保证道:“小桃,我会乖乖的,我要是想说话啦,就自己捂住自己的嘴。” 第5章 糟糕,遇到危险啦 小桃被逗笑了,故意问道:“那小姐会哭吗?” 盛南栀摇头,“我才不会哭,那是小孩子,我已经上学了,是大孩子了。” 恰好外面鸣钟敲响,提醒着学生马上上课了,小桃就退了出去。 因课堂上男女都有,所以特用屏风给隔了开,男的坐左边,女生坐右边。 私塾学生并不多,加上盛南栀这个充数的,也才堪堪六人。 欧阳先生一来就注意到了新来的小团子,他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拿出一张启蒙字帖给盛南栀,叫她先练习字形结构。 随后就开始给其他人继续上课。 陆铖天资好,聪明,看问题总是能一针见血,可能与性格相关,陆铖发表见解更多是以作业的方式回答。 可今天,他尤其地主动回答问题。 学生老师一来一往地辩论着,底下的学生听得津津有味,飞快地做着批注笔记。 可辩论嘛,那便是声音越辩越大。 盛南栀写字的手都抖了一下,迷茫地看着讲台上一脸激动的欧阳先生。 她以为两人是在吵架,有些着急。 尤其……尤其欧阳先生的声音还那么大,哥哥是不是要吵不过了。 好在最后下学的时间快到了,两人停止了辩论。 欧阳先生走下台,拍了拍陆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日后必成大器啊。” 说完布置好课业后,就散学了。 陆铖走到屏风后面找到盛南栀,就看见盛南栀一脸可怜兮兮地甚至于带了丝怜爱的感觉,看着陆铖。 人类幼崽身上出现大人才会有的怜爱,属实有些恐怖。 “哥哥不要难过,是老师凶,哥哥最棒了!”盛南栀扑进陆铖的怀里安慰着。 陆铖这才弄清楚盛南栀这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神色逐渐温柔了下来。 刚想伸手摸摸小团子的头,就看见小桃来了,落在空中的手握成拳,又收了回去。 他背对着阳光,垂了垂眼眸,很快又掩饰了自己的落寞。 写了一早上的字,盛南栀手都酸了,吃过午饭后,就跟着小桃去午睡了。 下午自然也是有课的,今日教导的课程是马术。 因其他人只来丞相府上文学课,所以下午的马术课只有陆铖一人。 他轻松的坐上马背。 在高大的马上,视野都开阔了几分,就见远远地,小桃带着小团子来了练马场。 丞相府的练马场在郊区,来去得一个时辰,看着小团子脸上的红晕,估摸着是在马车上又睡了一觉。 睡饱了的盛南栀精力十足,快步跑进了马场,“哥哥!我也来啦!我也要学骑马哟。” 语气激动,看见陆铖那匹大马眼神发光。 小桃怕马惊扰之后踢到小姐,赶紧叫马夫带着小姐先去选一匹温顺的小马。 等盛南栀坐在一匹小马驹上优哉悠哉地出来时,陆铖已经能在马场上奔驰了。 林侍卫马术了得,看着奔驰在马场意气风发的小孩时,微眯了眼,眼里带着赞赏的意味。 这孩子骑马,不唯唯诺诺,胆小害怕,也非心躁气盛,盲目自信,而是稳扎稳打,天赋极高。 盛南栀在小马驹上看见哥哥一瞬而过的身姿,被帅得大喊,“哥哥好厉害!” 前面是替她牵缰绳的马夫,擦了擦汗,生怕这小祖宗从马上掉下去。 陆铖听到小团子的声音后,停了下来,原本严肃冰冷的面容都温和不少,这回倒像一个如沐春风的少年郎了。 马夫牵着小马往陆铖那处走去。 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些许的寒意。 盛南栀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后,又开心地朝陆铖挥了挥手。 这样的月份,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即刻就乌云密布,还带着些许的电闪雷鸣,风沙跟随着飘扬,寒意阵阵。 这在倒春寒的天气也算常见,仆从正在有序不紊地安排着避雨。 可陆铖总觉得不对,警惕地看向周围。 马场很大,场地空旷,马场之后是一片竹林,在黑云下竹林宛如吞噬光亮的巨兽一般,令人不安。 小桃看见陆铖在马上看向周围,着急地喊道:“陆公子,赶紧回屋里躲雨。” 说完让马夫牵着盛南栀的小马往屋里走,转身给小团子拿披风了。 一阵破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猎豹般的直觉让陆铖感觉有些不对。 他寒着脸迅速掏出一把匕首,在空中一挥,斩断了一支沾染毒液的铁箭。 那箭矢的方向俨然是向着盛南栀去的。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人都愣了一瞬,小桃在后面发出一声尖叫,“保护小姐。” 身后越来越多的箭矢眼看着就要飞来 陆铖迅速立身坐稳马鞍,握紧缰绳,双腿夹紧马,驾驶着马飞快向前跑去。 前面是吹来带着寒意的风,身后是夺命的箭雨。 他上前飞快地将坐在小马驹上盛南栀拉到自己马上,握紧缰绳,调转方向,往左边跑去。 千钧一发时,两人躲过了向前射的箭雨。 陆铖不敢停下,向后看时只见那马夫和白色的小马驹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盛南栀,可马场太空旷,任谁都是移动的活靶子。 陆铖思索了一瞬,立马驾马往竹林另一边奔驰而去。 果然进入竹林后,箭矢已经无法发挥作用。 黑衣人也没想到这小孩能往竹林里跑,赶紧吩咐人上马去追,“那小男孩死活不论,丞相府的千金必须抓活的。” 陆铖身下骑的这匹马是教学马,性情温和,速度自然比不上穷凶极恶之人养的马。 怀中的小团子一直在抖,还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阵飞扬的马蹄声。 惹得竹林鸟兽飞走,而掉落的竹叶划破了陆铖的脸。 惹得陆铖心中嗜血的血性都激出来几分。 那若即若离的马蹄声,就像一把刀悬在陆铖的头上。 他冷着脸看过周围的环境后,用匕首插进了马身上。 随后他握紧了缰绳,马被疼得跑得更加快了,那一根根竹子化作飞快的倒影,从两人身边经过。 陆铖声音不大,却异常的沉稳,“栀栀,抱紧。” 第6章 喂药,苦??? 盛南栀害怕地抱紧了陆铖,将头埋进了陆铖的怀里不敢看外面的场景。 她感到一阵腾空,随后听见烈马的嘶鸣声离她越来越近。 “别说话。”陆铖捂住了盛南栀的嘴。 起初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鸟鸣声,鼻尖也充斥着湿腥的泥土味。 盛南栀一个才四岁的小孩当然害怕。 可哥哥说不可以说话,她只好憋着泪,把嘴巴抿得紧紧地,连哭泣声都不敢发出一点。 只是那豆大的眼泪将陆铖的手打湿了,她像个被打湿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地颤抖着。 雨依旧在下,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两人的身上,风一吹过,寒意四起。 不过几个呼吸间,一阵阵犹如雷霆万钧般的马蹄声从两人耳边经过。 “快追,两人就在前面。” 顷刻后没了声音,陆铖这才把盛南栀抱出了洞外。 这洞是他在马上奔驰时发现的,周围有草丛遮掩,洞小且掩蔽,刚好能容纳两个小孩。 他抱着盛南栀跳进了这个洞,并让马继续向前飞速奔跑,吸引注意。 不过此举很快便能被那群黑衣人发现,为今之计尽快逃出。 回马场亦然是不能,别说其中继续埋伏在马场的暗中人有多少,就是现在没了马,回马场的路很快便能被抓到。 见陆铖没说话,盛南栀这才抽泣委屈地问道:“呜呜,哥哥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坏人。” 陆铖摸了摸小团子的头,安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眼神沉了沉,盯着那帮人离去的方向看。 将弱小发抖的小团子抱了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本就生活在泥潭里,最是懂得每一次的死里逃生。 辨识着猎户偶然做的标记,顺着微不起眼的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向东跑。 可到最东边时,是荒凉贫瘠的悬崖边,老天似乎也格外在这般糟糕的环境下,变得更加恶劣。 春雨下得更大了,陆铖甚至快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轰隆”闪电划过,闷雷声响,将阴暗的云雾都划开,也将心中的希冀击碎。 黑衣人或许很快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时一个人影穿过雨幕,向悬崖边走来。 是一个穿着蓑衣的老者,背着一个背篓,看见两个小孩有些惊讶。 “小孩你们在这做什么?你们父母在哪儿?” 陆铖警惕地看着他,将盛南栀抱得更紧了。 这时老者惊呼一声,“这小女娃已经晕厥过去了。” 陆铖这才注意到盛南栀没了动静。 小团子一直很乖,一直努力不给哥哥拖后腿。 即便是再害怕也是强忍着不出声,于是后面晕了过去陆铖都不知道。 陆铖再怎么成熟也是一个小孩,尤其是盛南栀晕了过去,顿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那老者是个村里的大夫,救人心切,叹息几声后,走到悬崖边将隐藏在石头间的绳梯给拨弄出来,“快随我回家,这小女娃需赶紧扎针服药。” …… 盛南栀醒来是三天后的早晨了。 她睡了多久,陆铖就在床边守了多久。 此刻她还有些虚弱,小团子从被窝里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摸了摸陆铖的头。 陆铖惊醒看见小团子的笑容后,难以言喻的心情冲击着他的心脏。 平日里板着脸,冷漠阴鸷的小孩这会扯出一个别扭的笑,似乎想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 “栀栀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盛南栀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声音细细小小的,“哥哥,我痒痒。” 盛南栀将手臂抬起给陆铖看,上面有几道红痕。 因为当时两人都淋了雨,老者就给他们找了两件孩童的衣服。 陆铖穿粗布麻衣习惯了,可盛南栀从小在锦绣绸缎中长大的孩子,穿着感觉倍感粗糙。 陆铖给小团子掖好被角道:“我已经把衣服洗了,一会儿就能穿自己的衣服了。” 盛南栀开心地点点头。 小团子自从淋了那场雨后身体很不好 而这隐藏于悬崖之下,伴山而居的悬崖村隐世很安全,可以等小团子在这安心养几天身体。 老人佝偻着背,端着两个药碗笑着道:“这小女娃身体也太差了,此番终于醒了,”将药递给陆铖,“两个都乖乖把药给喝了,爷爷要去采药了。” 陆铖一饮而尽,随后将盛南栀的药放温了后,将药勺喂到了小团子的嘴边。 盛南栀这一路都很乖,可在吃药时就变得不乖了。 她抿紧了嘴唇,将头别了过去,“我不喝,我没生病,我可健康啦!一拳可以打倒十个坏人。” 说完手还比划了几下,却因为用力过猛,剧烈地咳了起来。 或许是心理作用,陆铖觉得盛南栀最近的脸都消瘦了几分,原本可爱的娃娃脸,剩一个尖尖的下巴。 陆铖在喝药上很坚守原则,抬了抬端着药碗的手,柔声哄道:“喝完给你吃甜果子好吗?” “不要。” “喝药,乖一点好不好?” “哥哥,我真的不想喝,药药是苦的。” 或许是这几日的情绪总算有了一个突破口,小团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呜呜呜,药是不好喝,喝不下呜呜呜,我很乖可是药药太苦啦!” 哭得一张小脸通红,看上去可怜得不得了,陆铖心里一软,摸摸盛南栀的头发,“嗯,你很乖很乖的,没有不乖是哥哥说错了。” 可药还是得喝,如何哄人喝下去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盛南栀以前在相府喝药,对于下人们来说,那可是一个大劫。 小孩哪里都乖,除了实在不愿意喝药。 每次喝个药能折腾许久,药得温许多遍。 最后实在不行了,病也不能拖,还是盛鸣狠下心来,将药灌进了盛南栀的嘴里,最后赶紧给甜腻腻的蜜饯压压味。 如此这般谁都出了一身汗,才将这小祖宗给喂完药。 “小姐平时是怎么吃药的?”陆铖问道。 本以为小团子会答非所问,结果又快又急地说道:“爹爹拿药灌我,还凶凶的,我就只能咕噜咕噜地咽下了。” 陆铖:......软的不行,喜欢来硬的是吧? 第7章 不要脸的小胖子 他沉默了一会问道:“如果我灌你喝药,你会咕噜咕噜地咽下去吗?” 盛南栀用她的小脑袋瓜子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的诶?” 最后盛南栀还是稀里糊涂地被陆铖喂完了药,眼泪汪汪地窝在被窝里要哭不哭地看着陆铖。 陆铖看着香香软软的小团子此刻因为生病蔫巴巴的,又想起从小到大伴随着他的标签——灾星。 陆铖垂下眼眸,掩盖住复杂倔强的情绪。 只是带着少年独有清朗的嗓音,淡淡地说道:“我或许真就是个灾星,总是能给别人带来不好遭遇。” 盛南栀小猫似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铖,软软的声音急忙辩解,“哥哥不是,哥哥是栀栀的福星!” 说完坐起身来,努力地伸出小胳膊抱住陆铖的胳膊,像个小猫似的还蹭了蹭。 福星? 陆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称呼,故作成熟的面容上都带了一丝迷茫。 灾星,贱种这样的词听多了,听见这般光风霁月的词语,陆铖竟有些觉得不堪。 哥哥是自己捡回家的,那就是她的阿花小猫咪,谁都不可以欺负的,小团子气呼呼地想着。 突然院门被大力地敲响,还伴随着一个妇人泼辣地声音,“李大夫快出来,我家当家的腿摔断了,你快点去看看。” 小团子被女人的声音吓得往陆铖的怀里缩了缩,以为坏人又找上门来了。 陆铖这几日也了解不少悬崖村的事情。 悬崖村人口比较少,村里民风彪悍,交通不便,几乎是半隐世的状态,整个村也只有老人这么一个大夫。 见没人出声,王翠牵着自己孩子的手破门而入。院落小很容易就能发现在房间里的两个小孩。 “你们两个小孩打哪里来的?李大夫呢?” 陆铖微微抬眸,幽寒骇人的眼神让王翠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或许又想起再可怕也不过是个小孩而已。 于是挺起胸脯,胖胖的脸上,眉毛狠狠皱了起来,“你这个小王八羔子,有你什么事,你赶紧把李大夫给我找过来。” “不许骂哥哥!”盛南栀抬起头来声音脆生生又异常地坚定。 接连被两个小孩下了面子,王翠有些抬不起头了。 她为人本就不讲理,这下若不是陆铖的眼神太过骇人,她冲上去撕烂小孩的嘴了。 “什么贱货胚子,敢和老娘叫板?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铖一个茶杯扔在了嘴上。 “闭嘴。”他又拿起一个茶杯,对准了女人的脑袋,“再说一句,就等着你儿子给你收尸。” 若是其他孩子王翠或许还会不信,可偏偏是陆铖,狠戾的眼神,冰冷的神色,让人不敢触碰一点。 不敢上前,还要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极为尴尬地到处去别人的房间,装作是找李大夫,“不和没教养的小兔崽子说话。” 他儿子不仅全程一点没帮自己的娘亲,还一个劲地盯着盛南栀看。 他儿子也生得胖,不过也才六岁就有两个盛南栀那般大了。 他突然躺在地上,哭喊着,“娘!我要她当我的媳妇,我要和她一起。” 王翠对儿子可谓是一点原则都没有,这么大个孩子了躺在地上撒泼,不仅不管教还十分心疼。 碍于陆铖在,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已经将盛南栀骂了千百遍了。 什么小浪货蹄子,这么小就能来勾引人了。 什么我儿子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王翠看着儿子实在喜欢,就叫他待着李大夫家和盛南栀玩,自己出去找李大夫去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看见了有儿子最喜欢的甜果子,想着儿子在李大夫家吃饱。 王翠刚走,她儿子就开始想对盛南栀动手动脚的,结果被陆铖狠狠地揍了一顿。 一个人躺在地上哭得鼻涕直流,难看又毫无礼节。 盛南栀第一次见如此不要脸的小孩,一时间都看呆了。 她咬着手指头很不理解地问道:“可是哥哥都没怎么用力气,你真的有这么痛吗?是装的吗?而且爹爹说小孩子不能撒谎,不然会被大狼抓走的。” 一种怜悯的看废物的眼神看着小胖子。 小胖子被狠狠地伤到了,停止了哭泣,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一脸的生无可恋。 陆铖将她指头从嘴里拿了出来,声音淡淡地说道:“不可以吃手指,脏。” 小胖子见没人理他,自己灰溜溜地趴了起来,又自己很主动的抱着水果盘吃甜果子。 盛南栀抬头委屈地看着陆铖,小胖子把甜果子吃了,她吃药后又吃什么呢? 小胖子果然是个坏蛋! 陆铖摸摸小团子的头,“一会给你杏仁糕。” 盛南栀这才开心地笑了笑,顺便看小胖子吃播咔咔炫甜果子。 陆铖并未阻止,只是眼神冷淡地冷眼旁观着。 这甜果子虽甜,但不能多食,否则会腹泻呕吐。 他天生就坏,不是什么好人,也睚眦必报,那盘甜果子还是他故意放在小胖子能注意到的地方。 耐心地设下陷阱,等着蠢笨的猎物在里面挣扎拼命。 王翠是和李大夫一起回来的,似乎已经替她看完了当家人的脚,现在回来取药。 王翠什么便宜都想占,李大夫用天平称量着药量时,她偷偷往已经装好袋的药包里,继续偷偷摸摸地塞药。 取完药也并未付药钱,只是得意又不屑地说道:“我家汉子平日里经常帮你,现在也是李大哥你帮忙的时候了,那这药钱我便不给你了吧,免得你还不好开口说。” 李大夫这些哪个不是拼尽全力上山采摘的,正当他想争辩几句时,王翠变了脸色,狠狠地“呸”了一声,“你这个白眼狼。” 说完很是肉疼地从小篮子里取出两根玉米棒,“药钱。” 瞪了一眼李大夫后,就拉着小胖子气势汹汹地走了。 李大夫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叹了口气,还是将玉米好好地放厨房里。 陆铖身上有个钱袋子掏出来给了老人,“给您,谢谢您的收留。” 老人没有收下,想摸摸陆铖的头却摸了空,看着神色不自然的小孩笑呵呵地摸了把胡子。 第8章 被抓走了 “等你们走的那日再给吧,不急。”老人慈祥地说着,“叫小女娃来吃饭。” 小团子乖乖地坐在了饭桌前,等待开饭。 陆铖拿了一个勺子给盛南栀,问道:“会用勺子吗?” 盛南栀点点头,“我会的呀!我使勺子可好了。” 陆铖点点头,用一双新的筷子给盛南栀夹菜。 小团子确实没有说谎,勺子使得可好了,手一点不抖。 老人家里饭菜极为简单,两素一荤,荤菜里只有零星几块肉片。 陆铖最开始有些担心盛南栀吃不惯,可看见她吃得嘴巴鼓鼓的,像小仓鼠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吃完饭后,老人照例替盛南栀把脉,随后将陆铖叫到了院落,“小女娃应当是打娘胎身体就不好,别看她现在有几分精神,内里还是气虚,又生了病很容易反噬。” “我见你们穿着知道是富贵人家,但若是可以回去,最好还是用名贵的药材养着,不然会折命。” “还需再等等。”还有更多的话陆铖无法言说。 现在的形势无法出去,这几日小竹林必然是黑衣人搜查的重点,里面设满了不知多少陷阱。 加上小团子体弱,还需好好养病,需等着相府的救援。 否则就来两个小孩如何突破黑衣人的天罗地网的布局。 而这处半隐世的地界还刚好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老人倒也没多问,说道:“如此这般,那便明日随我上山采一味药,那药材难寻,多一个人可以尽快找到,早些让小女娃喝上。” 陆铖颔首同意。 约定好时间后,陆铖就回了房间。 盛南栀睡在床上,正玩着老人用竹子做的小蝴蝶,见陆铖来了开心地把蝴蝶给哥哥看。 他将盛南栀手里的蝴蝶接过,给小团子讲明日或许要自己一人在家了。 果不其然盛南栀一下就红了眼眶,“不要,我不要,不要一人。” “哥哥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不要抱的,我可以自己乖乖走路的!”她努力的推销自己。 后山小路蜿蜒不好走,还时常出没一些野生动物,陆铖当然不会同意。 见陆铖不答应,小团子“哼”了一声就转过头去,眼睛里含着泪倔强地不看少年。 实在是对甜丝丝的团子没什么抵抗力,只好哄道:“哥哥很快回家,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 盛南栀点点头,还是舍不得道:“哥哥快些回来,不然栀栀害怕。” 见少年答应了,盛南栀才露出一点笑容,分出一点自己的小被窝让陆铖进来和自己一起睡。 陆铖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原来的神色,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不用,我不困,先守着你睡。” 盛南栀努力地瞧了瞧,有些疑惑地歪歪头,这么晚了还不困吗? 不愧是大孩子诶! 小孩子觉多,陆铖不过拍了几下后背,就呼呼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陆铖的衣角。 …… 第二日上山前,陆铖把盛南栀叫醒,小团子睡眼惺忪地被喂着小米粥,又灌了一碗药后,才又将人提溜到床上去。 盛南栀困得眼睛发昏,陆铖还在耳边叮嘱着一会该怎么做,最后胡乱点个头就继续埋进被窝里睡了过去。 陆铖揉了揉眉心,冷若冰寒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等盛南栀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盛南栀坐在床上发了会呆,透过窗户看着晾晒药材的院落,不一会就红了眼睛。 小团子从来没有一个人待过,还在一个比较陌生的环境里,忍不住抱着被子抽泣了起来。 哭累了才擦擦眼泪,给自己打气,“盛南栀你可以的,呜呜呜,你可以一个人的……” 不一会院落里传来更大的抽泣声,“不可以呜呜呜栀栀不可以一个人。” 可没人理她,哭够了笨手笨脚地将外衣穿上。 跑去桌上拿了块点心啃着吃,又喝了些茶,恢复了力气,继续抽抽噎噎。 时不时地看着院落。 似乎她的眼神太过专注,院门好像真的动了一下。 盛南栀像只小狗一样,擦干眼泪,跑在门口等着,眼神期待地看着。 “李大夫,你在不在,快看看我儿子怎么吐了一晚上哟?” 原来是昨天那个凶凶的阿婶,盛南栀此刻像条丧气的小狗一样往后走。 哥哥说了不可以随便给别人开门,栀栀很听话的。 她虽听话,可门外的人可不是懂规矩的主,自己将门锁撬开,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看见院落只有盛南栀一人,昨天那个凶狠的狼崽子不在,王翠都松了一口气。 指着盛南栀骂骂咧咧,“你个死姑娘,怎么回事,没听见老娘敲了半天的门啊?”不烦躁地环顾四周,“李大夫呢?” 盛南栀是有些怕她的,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藏得小小的。 “爷爷出去采药了。” 王翠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刚准备走时,突然眯了眯眼睛,仔细看着盛南栀的相貌。 虽还小但已经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了,加上周遭贵气的气质,总会让人多看几眼。 她如细缝一般的眼睛转了转,然后说道:“你哥哥叫我带你去找他。” 盛南栀一听嘴角都要快要扬了起来,随后又警惕地退后,“不会的,哥哥说好的一下山就回来找我的。” 王翠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忍着烦躁继续说道:“你哥哥上山受伤了,在我家歇着,叫我来接你看他呢!” 一听哥哥受伤了,盛南栀就有些慌乱了,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充满了惊慌担忧。 可她不敢相信这个阿婶,她看起来好坏。 就在盛南栀犹豫的时候,王翠把她抓了过来,往嘴里塞了块布。 不顾她那点小猫力气的挣扎,将人给抱走了。 盛南栀被颠得眼冒金星,今天早上吃的东西,似乎都快要从胃里吐了出来。 悬崖村的人少,王翠又专挑小路走,一路上盛南栀都没办法求救。 王翠急匆匆地将盛南栀扛回了一个破烂的院落,又做贼心虚地看着周围,赶紧将门锁上好。 第9章 天空一身巨响,哥哥闪亮登场 有一个瘸腿的男人走了出来,看见王翠肩上孩子的相貌,眼睛一亮,“这货好,这小模样一定值钱。” 王翠白了他一眼,“老娘挑的,赶紧联系接头人,把这小孩卖进去,这臭丫头的哥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免夜场梦多。” “娘,是夜长梦多。”那小胖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揉着肚子反驳道。 那小胖子似乎是呕吐太多次,整张脸都有些泛青白。 王翠白了一眼自家小孩,边将盛南栀放进柴房边挥手道:“就你读过书,臭小子还显着你了。” 说是这么说可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赶紧洗手吃饭,等你爹把这臭丫头卖了,娘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就搬出悬崖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上学。” 小胖子点了点头,欢快地跑去厨房端饭了。 柴房里还住着一个小女孩,有些怯懦愧疚地看着她,盛南栀挣扎着想叫她把绳索给解开。 女孩声音细细小小,“你不要害怕,你……你被卖了后能过上好日子的,你模样好以后钱财不会少,我娘……也算帮了你。” 盛南栀还小,不懂他们这是要把她卖到青楼,只以为要把她卖给其他人当孩子,害怕得直摇头。 或许是模样太可怜了,女孩还想说什么。 王翠突然在外面喊道:“臭丫头你还不出来端饭,等着你弟弟伺候你啊,我怎么生出这样懒的女儿。” 女孩一听声音害怕地摸了摸摸手,盛南栀这才注意到女孩手臂上青红不一的掐痕。 小团子愣愣地不再挣扎了,女孩眼神暗了暗有些麻木地走了出去。 吃饭时王翠一边给儿子夹肉,一边问瘸腿男人,“你联系上人了吗?” “已经给陈大哥送信了,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将人送过去。” 王翠皱眉捂着心脏,“不知为何,我这心直突突,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 “别想太多了。”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王翠和丈夫对视一眼,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闺女,你把那臭丫头带到咱们的地窖里,别出声,送进去就赶紧出来。” 男人叮嘱道,又拿了一把锄头安慰王翠,“那小孩再多事也只是一个小孩,翻不了什么身。” 刚说完门就被破开,木屑飞扬里站着一个挺拔的少年,后面站着许多村民。 陆铖眼神冰冷,犹如地狱索命的厉鬼一般,眼神冰冷地轻瞥男人。 男人只觉得通体寒冷,拿着锄头的手都僵硬不敢动。 这个小孩的神色实在太过骇人,根本不像少年的眼神。 王翠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了安全感才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么欺负人。” 王翠惯会恶人先告状,又撒泼般地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 村民们都不耐烦地左右对视,而陆铖就这般静静地犹如猛蛇一般冰冷的眼眸,看着王翠自导自演。 村长先站了出来,“王翠,我听李大夫举报,你把他侄女带到了你家?你想做什么?” 为了方便,李大夫对村长宣称的是自己的侄女,这般就能算村里的事,恩怨就能由村长带头评判了。 王翠大吼,“什么侄女,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诬陷我,见不得我好,呜呜呜,老天啊!我这是遭什么罪了,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说三道四。”摸着自己头,“哎哟,我这头疼,哎哟疼啊!” 村长被她吵得太阳穴直突突,“这样我们不乱冤枉人,但你让我们进屋看看,也算是给李大夫一个交代,更何况他哥哥也还在这。” “凭什么?”王翠这会不头疼了,从地上起来,像个老母鸡一样怒目而视。 这下大家伙也很为难,都是一个村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有些顾忌。 陆铖眼眸微动,所有人都没看清他做了什么,突然小胖子就被他按在了地上,匕首放在他的脖颈处。 陆铖微微眯着眼睛,声音冰冷,“让看还是不让看。” 这一举措吓得王翠都懵了,陆铖将匕首往前了几分,能见到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小胖子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劲地叫娘救命。 王翠这才哭得昏天黑地地说道:“看,看,你们看就是了,你个小兔崽子放开我儿子!” 陆铖没放,眼神示意村长。村长这才招呼几个村民赶紧去屋子里找有没有人。 几个大汉找了几圈都没发现多出来的小女孩,于是出来纷纷对村长摇头。 王翠这下好了,声音都快尖叫起来,刺人耳膜,“我说没有吧,臭不要脸的还敢要挟我儿子,还说你妹妹在我家,我看是嫌你们太穷,自己跑去某种地方谋出路了……” 话是未说完,就被陆铖踢到了门口,“你再多说一句,脑袋都给你踢没。” 村民赶紧劝了起来,“王翠你可少说两句吧……诶诶诶,别打了。” 那瘸腿男人似乎这回有了底气,拿起锄头疯狂往陆铖那边打去。 可论打架,陆铖是家常便饭。他打架野,有种不管死活的打法。 即便男人挥动锄头,还是挨了好一顿揍。 但陆铖也被锄头砸在了肩膀上,渗出一些血迹。 陆铖突然注意到那个小女孩神色紧张地看着水缸下面,心中一动,把水缸移开,里面果然一条暗道。 这下村民们劝架的声音越变越小,有些奇怪地看着王翠他们。 最后寂静得只剩下偶有的虫鸣声,这时听见下面传来虚弱的哼唧声。 陆铖沉着脸跳了下去,尘土飞扬里透着沉闷腐败的味道,倒在中间的正是盛南栀。 小团子被一块布塞着嘴,地窖里空气不流通,俨然是呼吸不顺畅一副要晕厥的样子,意识都不清醒了。 陆铖赶紧跑出去找李大夫。 看见少年怀中抱着的小孩,村民看向王翠的眼神都变了变。 王翠脸一下白了下来,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女娃怎么跑到底下,一定是贪玩!”王翠说完眼神刚好瞥到自己的女儿,似乎想到什么合理的借口,“是她,是她从小就恶毒,看见女娃长得好看。” 第10章 报仇 女孩脸白了白,嘴唇微张,又绝望地闭上。 村里人一直知道王翠家的状况,无非不是重男轻女。 对这个女儿百般地不喜欢,甚至把她当作奴婢来使唤。 可再怎么也是她自家的闺女啊!竟然拿自己的孩子遮掩大人犯的错。 这时另一条小道远远地走来一个魁梧的男人。 他眼睛似乎不太好,微眯着眼睛,大喊道:“老于,我来验货了,希望你这次的货真能比前两次好。” 老于走近了后,才发现王翠家门口拥堵了很多人。 他感觉气氛不对,干他这行的一向谨慎,于是他没做犹豫向回跑去。 村里人一听“货”,又瞧着那人的话语和行为举止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村长沉着脸当机立断,“把他们几个给我抓起来,先关在牛棚等着我去报官!” 刚说完王翠和她丈夫就想逃,没跑几步就被村里的大汉给抓住了。 王翠愣了愣,想起儿子的前途,一下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求你们……放过我儿子,他还小很聪明,以后一定能当大官,我们若是坐牢了,我儿子就没前途了……” 村长没有管王翠说了什么,依旧让汉子将几人押进牛棚里看管。 王翠像是发疯似的,被人拉扯着对着空气又打又踢,“以后我儿是大官,你们看不起我,以后通通被我儿砍头。” “我儿以后是大官!” 后续王翠又说了什么疯言疯语,陆铖便没有注意了,抱着急救完的盛南栀回了李大夫家。 人还是昏迷着,他只好像之前那般,生生灌进去又摸着她细小脆弱的脖颈,辅助小团子喝下去。 可就算是这般,小团子的药也是吐出来的多喝去的少,只好多喂了一碗,才勉强达到药量。 盛南栀中途醒来过一次,像个小动物一般惊惶失措地看向周围,但意识依旧浅薄,很快就晕了过去。 直到真正地醒来时,刚好看见陆铖穿着一袭黑衣走了进来。 盛南栀用小手掐了掐自己的小肉脸才回过神来,委屈地问道:“哥哥去哪儿?又想留栀栀一个人在家嘛,呜呜,周围都是坏人,哥哥我想快点回家了。” 小团子哭得眼睛鼻头都泛红,就像一个可口的点心一般,惹人心动。 陆铖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沙哑有些想摸盛南栀的头,可又很快忍住了。 “哥哥不走,是我的错,不该让栀栀一个人在家,哥哥会想办法地让栀栀快些回家。” 盛南栀包着眼泪点了点头,不知是喝药喝多了还是怎的,她总觉得陆铖身上有一股血腥气。 盛南栀的感觉没错,陆铖向来睚眦必报。 他潜入了牛棚将瘸腿男人另一只脚给废了,而王翠则让她切身体会了一次窒息挣扎的感觉。 瘸腿的男人倒在地上无法动弹,而她的儿子胆小怯懦不敢反抗,眼睁睁地看着陆铖掐住王翠的脖颈。 在一个少年身上看见令人惧怕漠然。 王翠只感觉呼吸间的空气越来越少,喉咙里充满了铁锈味,眼睛只翻白眼,就当要晕厥过去时,陆铖放开了手。 冷冷地看着她,犹如地域里索命的使者。 王翠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浑身瘫软,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陆铖的视线犹如悬在命脉上利剑,下一刻就能撕碎人的皮肉。 “窒息滋味怎样?你们不该惹她。”少年的声音很轻,可落在几人的耳中却分外煎熬刺耳。 随后他转身眼神淡淡地看着小胖子,就是随意一瞥,都让小胖子感觉浑身血液被冻住一般,无法流动。 小胖子脸被匕首划了两刀,右手被废,以后不论怎样都没有仕途了,毕竟朝廷不让容貌缺陷身体残疾的人为官。 “对你小小的惩罚罢了,是因为你前途已经绝无可能,未来生活的折磨比这有意思多了。”说完陆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地笑,转身离开了。 那冰冷阴鸷的模样在回到房间卸了下来,面部表情柔和不少。 小团子经过这一遭愈发没有安全感了,睡梦中常常被魇,实在是被折磨得直掉眼泪。 最后为了身体着想,陆铖躺在被窝外,带着软香气的被窝和小团子一同揽进了怀里。 哄人的方式虽然有些笨拙,可效果奇好,小团子起码能安然入睡了。 陆铖算了算时间,再过三日,等盛南栀身体好些了后,就带着小团子回相府。 若相府的人再找不到这,这般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团子需要更好的药。 既然那些黑衣人想抓盛南栀,那丞相府周围,甚至一些主路口必有黑衣人蹲守。虽一定也有相府的人寻着。 可敌人在明,我在暗,危险系数也很高,小团子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回去的路线得好好规划。 陆铖明明是一个觉少的人,脑中才谋划到一半,便有些困了。 或许是今日心情起伏太大,亦或许是怀着睡得像小猪的盛南栀。 第二日陆铖醒来后怀中的人还睡着,他才刚起身,小团子就惊恐地睁开眼睛,手抓住陆铖的手指。 即便有些睡眼惺忪,可也挣扎着睁开眼睛,说道:“哥哥去哪儿?” “不走。”陆铖拍拍盛南栀的背。 哄着人继续睡了下去,才出去找了李大夫,一同给盛南栀煎药。 李大夫摆手说不用,可陆铖还是坚持与李大夫一起。 李大夫摸了摸白胡子,微眯眼觉,“半大点孩子还挺要强,心思也重。” 陆铖没有反驳,又细细地打听了回京的路线,才赶在小团子醒来时将药端回了房里。 或许是这一遭被吓着了,盛南栀每晚睡觉都会梦魇,眼下一片乌青。李大夫摇摇头,“女娃体弱,若再没有好药精细养着,会折损身体。” 陆铖垂了垂眼眸,思绪翻滚,最后沉沉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