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的自我修养》 第1章 紧跟着领导 “小娘,快卯正了,侯爷说让小娘歇着,不必去请安的。”婢女素月撩开帐子轻声道。 “穿衣吧,咱们不能不懂事儿。”祝妍打了个哈欠,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疲惫感,撑着床坐了起来。 男人的嘴,信了你就吃亏吧。 素月忙伺候主子穿衣,看到主子身上的痕迹,不由得红了脸。 祝妍被伺候着刷牙洗了脸,穿了一身襦裙,海棠红的襦衫,米色的罗裙,外加一件同色系米色绉纱镶花边窄袖褙子,正适合初夏穿。 刚叫另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素琴简单挽了个盘髻,便见主母身边的一等女使迎春提着个食盒进来。 祝妍起身行了半礼,主母身边的婢女,那也是有头有脸的。 “请小娘安,这是大娘子念小娘昨夜辛苦,给小娘补身子的药。”迎春屈膝行了一礼,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端着碗稳稳的递给了祝妍。 “妾多谢大娘子关心。”祝妍笑着道了声谢,拿过了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是刚好入口的温度,倒是极为贴心。 迎春脸上端着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什么,看着祝妍喝了药后提着食盒又离去。 “小娘,这药…”素月倒了杯温水递了过来给祝妍漱口,话里满是担心。 祝妍闭眼舒了口气,这才哪到哪儿啊,不就是避孕药么,反正她也不想生。 “我知道,不必多说,只管听大娘子的话就是。”祝妍低声叮嘱着。 素月红了眼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给主子梳妆,插了两个梅花纹样式的银并头花钗,戴了一对银荷叶耳坠。 收拾妥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是祝妍自夸,这副样貌是真的好看,有种前世陈红年轻时的感觉了。 不过,美人多是红颜误,如今自己不过是旁人口中以色侍人的妾室,祝妍自嘲一笑,带着素月往熙和居去了。 前世今生,恍恍惚惚,有时候不知道上辈子是一场梦还是这辈子是一场梦,不过她情愿这辈子是场梦。 前世看小说时自己还幻想着,若是真穿越个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倒也还不错,不用996,按月领月钱,也不用做什么。 现在只想抽当时的自己俩大嘴巴,一朝穿越,成了商户人家的嫡女,从小倒是不缺钱,确实每月有银子拿,父母自幼也疼她,可关键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贡献出来,用作攀附权贵的一颗棋子。 家里惹了京中一高官,铺子连遭打击报复,父亲也不知道哪儿通的路子,将自己打包送给了长宁侯做妾室。 一顶轿子侧门抬入这长宁侯府,今日第十日,她才见到了传说中的长宁侯谢安。 她觉得父亲唯一良心的一点,就是这长宁侯不是个老年人,倒是二十七岁,正年轻,长得也不错。 长宁侯本是家中幼子,只是长兄病亡,爵位传到了他这个嫡次子头上,上头几个庶兄在老侯爷故去后就分府别居了。 所以这偌大的侯府,只住了长宁侯一家。 虽说长宁侯正年轻,比起她如今这十七岁的花季,确实是老了点,不过前世嗝屁的时候她也26了,按这么个算法来说,倒好像是她老牛吃嫩草了,倒也不亏。 果然,满足感是可以自我安慰寻找的。 不过想想古人,年纪轻轻的二十七岁就有四个娃了,想她前世26岁,就算上了班,吃个辣条都不敢在家里吃,免得听她妈唠叨。 唉,如今就是想听唠叨,都听不到了。 她的折兰阁离熙和居不算太远,到了熙和居时,距离请安的时辰辰时还有一刻钟,她到时也有其余两个小娘已经到了。 祝妍屈膝行了半礼,“魏小娘,于小娘安。” 魏小娘回了一礼笑了笑没说话。 “妹妹昨夜可见过侯爷了,今日起咱们可是真真切切的姐妹了。”于小娘笑看着祝妍,一脸的和气。 什么时候姐妹因一起伺候男人而定论了…… “于小娘别取笑妾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祝妍只装作害羞垂了头,没再说什么。 “大娘子已经坐定,请诸位小娘进正堂请安。”迎春出来传话。 门口婢女打起了帘子,祝妍跟在二人身后,进了正堂。 “奴婢给大娘子请安,大娘子福安。”祝妍随着两个妾室一起屈膝行礼。 虽是妾室,半个主子,可另外半个是奴婢,在大娘子面前也只能自称奴婢。 “免礼,都坐吧。半夏,上茶。”大娘子程氏微微一笑道。 “谢大娘子。”祝妍刚坐到了右侧第三把椅子上,便有婢女上了茶水放到了一侧的四方桌上。 说是茶水,这时候以点茶为主,里面还掺了各种香料,祝妍不爱喝,但大娘子给的,祝妍还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 “祝小娘昨儿个也算是见过侯爷了,也盼着你早日为侯爷生下一男半女的,咱们府里也多热闹热闹,却也不可恃宠而骄,府里的规矩从来不是摆设,不过你是个规矩的,我也就是提点你一番。”程氏点了祝妍开始例行问候。 “奴婢谨记大娘子教诲,定然恪守府规,好好服侍大娘子。”祝妍起身回话。 程氏饶有深意的看了眼祝妍,只说了声快坐下,又按例询问了魏小娘,于小娘和于小娘的刚满一周岁的孩子。 于小娘去年生下一子,侯爷也愿意给于小娘一些脸面。 长宁侯谢安这个人,标准的古代男子,男主外女主内,后宅基本上是大娘子说了算,后院加上祝妍四个妾室,除了魏小娘于小娘,还有个生病告了假养病的赵小娘,赵小娘膝下还有一六岁的女儿。 用前世的词来说就是长宁侯有着标准的大男子主义,这词前世是贬义词,可如今古代,也不见怪,挺正常。 虽然长宁侯算是京城里年轻有为文武双全的才俊,但也免不了如千千万万古人一般。 谢安此人本是家里幼子,父母宠大的,本就有些以自我为中心,是个宁愿委屈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的主儿,换句话说,谢安最爱的是他自己。 这样的人,好伺候也不好伺候,多说些好话哄着顺着,但这种人要是脑子抽了筋儿,就想找你事儿,你也没辙儿。 就如昨夜,叫她去前院伺候,用完就直接赶人,若是其他人或许还会怜香惜玉一下,但谢安此人不会,他只会觉得你占他床,办完事就赶紧走,别赖着。 古代男人啊真是,对你有点心,那就多睡你几次,对你没心,那就不睡。 在谢安眼中,妾室是什么,《礼记》中所言,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娶妻叫下聘礼,纳妾叫买妾之资,买来的东西,喜欢了多把玩把玩,不喜欢了放一头搁置,偶尔心血来潮想起来拿出来看看。 所以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规规矩矩不惹事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大娘子的准则就是她的准则,在这样的家里,认清自己的领导人很重要。 她看的很清楚,程氏是后宅领导人,她必须紧紧的跟着领导走。 第2章 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在熙和居坐了两刻多钟,程氏便挥手解散了众人。 熙和居内,程氏拨弄着茶碗里的茶花。 “刘妈妈,这祝氏如今看着倒是个规矩的。”程氏开口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娘子还是再观察些日子。”刘妈妈劝道。 “嗯,我知道,她若真是个规矩的,倒也能抬举她一二。”程氏挑了挑眉道。 程氏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儿子八岁,女儿五岁。 “只是这祝氏的容貌……”刘妈妈皱了皱了皱眉,话说了半句。 程氏放下勺子,自信一笑,有些不屑道,“不正好以色侍人么,再说侯爷能亲自点头祝氏入府,不就是祝氏有张好脸,侯爷可不会委屈自己。” 刘妈妈听罢也舒展了眉头,会心笑了笑,“倒也是,娶妻取贤,纳妾纳色,于氏自打有了孩子心气儿高了不少,若祝氏得了一二分的宠倒也好压一压。” 程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侯爷不过是自小体会了母子分离,所以下令这府里的孩子都养在生母名下,叫她作吧,这可是侯爷唯一一点对妾室好心了,就叫她作吧。” 得侯爷宠,就侯爷那人,就算再得宠,怕不是心里的位置还不如用惯手的笔来的重要。 不过于小娘也是在侯爷心里有一丝特殊的,毕竟是奶娘托孤托给侯爷的,也有几分情面的,不能忽视。 “也是大娘子心善。”刘妈妈紧跟着奉承了一句。 “心善么?不过是个妾室,玩意儿罢了,如我母亲那般和妾室斗了半辈子得了什么,只要我行得正坐的端,她们不永远都要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她们若安分些就给个孩子也叫他们日后有个依靠,不安分的就叫她们作,我也懒得管她们死活。”程氏挑了挑眉道。 她娘堂堂国公夫人,为了那点子手指头缝露一点的宠爱,和妾室斗半辈子,得了什么? 刘妈妈内心叹了口气,大娘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实话,有些时候大娘子和侯爷,倒挺像,无情又有情,叫人捉摸不透。 折兰阁内,昨晚没睡好,祝妍本来想回来补一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祝妍索性叫人在书房准备了笔墨纸砚,开始练字。 从小到大,烦躁的时候祝妍就练字,倒也练了一手好字。 长宁侯府够大,主子又少,所以祝妍也分到了一个小院子,两间正房两间厢房,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 睡不着,无非是心不静罢了。 她家就在京师,靠着水运便利与在扬州的外祖家合着做了些生意,算是小有资产。 她是家里嫡长女,本来刚穿越来时心底缺乏安全感,对这个世界莫名的恐惧,也都是父母给了她安心,父母将她娇宠大,给她请西席教她读书,只要不过分的要求几乎都满足。 她的人生规划本来是嫁个商户或是读书学子做正室,一辈子相夫教子管理后宅也就这样过了。 也别说什么做个独立女性,根本不可能,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是说说的。 在这大胤朝,就算是立女户,也得是娘家没人了,夫家没人了,儿子也没了,具备这三个条件才给你立个女户。 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现实,不嫁人,别人会说你家女儿是不是嫁不出去,那是不是你家这家教有问题,你家女儿是不是都不能娶。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她父亲把他送给人做妾。 她曾经想过要不一杯毒药了结了自己算了,反正前世她见识过什么是繁华,这白得来一生不要也罢。 她真弄了一剂毒药,可拿到手那一刻想的又都是父母对她的好,她又想着应该回报父母,她这么做太自私。 思绪万千,祝妍深吸了口气,提笔写道。 “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妾就妾吧,就当是还了父母的恩情,如今这样,也不是过不下去。 妾有妾的活法,好在她是良妾,有纳妾文书,起码法律地位是有的,至于生活保障,妾室一个月五贯的月例,还有一年四季一季三套衣服,首饰头面一年三套,虽说五贯少了些,但她入长宁侯府带的最多的就是银钱。 再有府里大娘子也不是个爱搓磨人的主母,只要守规矩,就能在府里安安静静过日子。 第4章 不丢脑子 谢安进了屋,就看见屋内婢女匆忙点蜡烛的场景。 紧接着就是微弱烛光下一身天青色奇怪装束的祝妍,屋里虽暗,却能看得到祝妍亮晶晶的眼睛,似是对他到来很惊喜。 谢安本来对折兰阁的丫头有些不满,看着这样的祝妍那股气也就散了。 “妾还以为侯爷不来了呢,就让丫头们吹灯了,还求侯爷别怪罪妾不懂事。”祝妍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 谢安看着面露愧疚的祝妍,心里早没气了,只道了声无事。 祝妍松了口气,心道这狗东西别脑子一热再怪罪她的人,你看这男人,自己没交代说回不回来,反正是丫头的错。 素月等人伺候着谢安耳房洗漱,待出来时,谢安已然只着抱腹加一件丝质长裤,头发也已经披散,拿一根绳子在后面松松的绑着。 祝妍表示,这古代人妆造有时候也挺辣眼睛的,这抱腹就是男人版肚兜,不过谢安这厮长得好,怎么穿都能穿出贵气。 万事俱备,谢安既然返了回来自然不是只想回来,二人进行了一番深度交流。 差不多两刻钟后,谢安叫了水,清理过后方才停歇,丫头们低着头换着床上被褥。 谢安此刻只穿着一条裤子,上半身裸着,坐在桌前喝着一碗温茶。 祝妍表示感慨,她很想上手摸摸那厮的六块腹肌,但她不敢。 怂包小妍妍搓了搓手,最终也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这夏天就是容易缺水啊…… 祝妍忍不住想着方才的一番深入交流,心想着这男人女人也挺多,技术却不咋滴,也就是她懂得配合,不知道大娘子在内的其他女人会不会吐槽这厮。 谢安喝完一盏茶已是神清气爽,他也不得不说,后院女子中,只有祝妍这女人能放得开,或许是商户人家的女子没那么多讲究? 对此,祝妍表示,虽然她也不想,但她拒绝不了,既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接受,大家都“幸”福。 想她前世面对的都是格子衫,黑眼圈,地中海的男人,这般养眼的男人自己用的也不算太亏。 唉前世她一个名牌大学计算机系大学生,也算是敲得了代码撩的了男人的系花儿,来了这古代也只能日日妾明白,妾记得,奴婢谨记… 难不成是她上辈子拒绝了太多男人,只撩不负责,上天对她的惩罚? 床铺收拾好,也差不多亥初了,早上得早起,二人便上床歇了,不过直到身边发出轻微鼾声,祝妍也没睡着,以前管用的憋气入眠法也失效了。 自己一个人睡惯了,就算是一起睡,祝妍也是冬日里抱着香香的素月睡的,这男人就是个大火炉,祝妍只觉得更添了些许闷热。 祝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睡的正香的时候就被惊醒了,谢安这厮要去上班了… 祝妍打了个哈欠起了身,叹道没人权啊没人权,开始伺候谢安穿衣,说是伺候,其实也就是站一侧看着婢女们忙活,自己偶尔递个帕子。 夏天这穿衣倒也没那么繁琐,毕竟天热,都是里头抱腹加一层素纱,然后直接穿外衣的。 直到把谢安送到门口,祝妍才回头生无可恋的趴到了床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想想前世看的小说,妾室逆袭当家主母,可这在古代,几乎不可能的事儿。 除非你这个妾室有个什么惊天动地的身世,什么王爷流落人间的女儿之类的。 妾室上位,那还不被笑话死,妾室永远只是妾室,就算是当家主母没了,那主君也会再续娶个门当户对的,就算你这小妾再能干,那也只能是能干的小妾。 主母能干那叫贤良淑德,你一个妾室能干,那叫显得你,想干什么?翻身农奴把歌唱吗? 祝妍清楚自己的定位,主母面前的奴婢,主君面前的物件儿,做妾就要有做妾的觉悟。 就好比你在一个公司,老跟领导唱反调,领导能喜欢你吗? 你也不过是晚上骂一句只会剥削画大饼的资本家,第二天领导跟前拍胸脯邦邦作响绝不辜负领导的栽培。 没办法啊,人活着不能不吃饭啊。 她想过直接了结自己,可没能下决心,真实原因未尝没有她怕死。 前世死的没感觉,加班敲代码猝死了,或许是死了一次,如今她更怕死。 她就想,没人不怕死吧?除非真逼得活不下去了,可她现在能活下去吗? 答案是能,不过是不能如前世那般活的肆意张扬。 睡了个回笼觉,差不多也就卯正了,起床洗漱,正院请安。 早上还是挺凉快的,祝妍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古代空气,是真不错。 折兰院有一棵石榴树,如今六月初,正是石榴花期,开的正好,晨光照上,更像加了一层滤镜,很养眼。 祝妍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若是前世第一时间定然掏出手机咔咔拍两张,其实真算起来,小时候见过的美景,却比长大后存在手机里的美景印象更深,小时候可没什么功能齐全的手机,她记得她小时候爸妈用的还是需要去照相馆洗照片儿的胶卷。 二胎开放,她妈生下了小她十三岁的妹妹,赶上了好年代,小学起就拿的一个手机。 聊起带她妹玩过的景点,她妹有时候都要打开相册回忆一下才能想起来。 但她现在还能记起七八岁时逛老家的森林公园,那座八骏图石壁有哪几匹马是镂空的。 所以对一个东西产生依赖也不太好,就跟她现在做妾,依赖,得有,毕竟入了主君主母的眼,你就能在府里过的不错,你敢不承认智能机确实很方便吗? 但也不能没脑子的依赖,不然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前世那被骗到缅甸割腰子的没脑子的多的是,说什么受害者有罪论,但你带点脑子,能被骗去吗?说到底还是自己没脑子。 所以,不管怎么,没丢了脑子,就能活下去。 —————————————————— 祝妍:可别恋爱脑哦,恋爱脑要被抓去挖野菜的。 第5章 做我折兰阁的主? 祝妍刚想着往熙和居请安去,突然想到这次怎么没送“补药”来。 又等了一刻钟还是没来,为了保险起见,祝妍从藏的很深的匣子里取了颗药丸化了水喝了才往熙和居去。 平日规定辰时请安,早上折腾了那一番,祝妍踩着卯时的尾巴进了熙和居。 大娘子和几个妾室已经坐定,那于小娘在她一进门就给了她个眼刀。 “奴婢给大娘子请安,大娘子福安,是奴婢来迟了,请大娘子责罚。”祝妍屈膝行礼。 “不算迟,坐吧。”程氏和善的笑道。 “祝妹妹来的迟也算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昨个一下午一晚上都在伺候侯爷。”祝氏刚坐下,就听到了于小娘放的冷箭。 “大娘子见谅,是奴婢早上不小心将茶水洒身上,这才来迟了。”祝妍直接起身与大娘子请罪道。 大娘子还没说话,那于氏便抢先开口,“可是用的奴婢不中用,要是不中用祝妹妹换一个便是。” 祝妍吸了口气,眼神冰冷,看向了于小娘,“这些事儿不都一直是大娘子管的吗?怎么于小娘能做了妾折兰阁的主了?” 话一出,一旁赵小娘和魏小娘惊讶了一下,那于小娘面色一慌,直接起身跪到了地上,“奴婢一时失言,求大娘子宽恕。” 程氏有些意犹未尽,这就结束了?看了眼一侧放完狠话又乖乖站在一旁的祝氏,才朝着于氏开口,“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日后说话过过脑子,禁足三日静静心,你退下吧。” 她大娘子的权威不能轻易被践踏。 “你也坐吧,于小娘也就是心直口快了些,日后还是要好好相处的。”程氏道。 “是,奴婢记住了。”祝妍说完坐到了椅子上。 程氏刚叫人给祝妍上了点心茶水,里头内室程氏所出的莞姐儿揉着眼睛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程氏的腿。 “阿娘,莞莞做梦了。”莞姐儿糯唧唧的开口。 程氏看了屋内几个妾室一眼,“若没什么事儿就都回去吧,魏氏和祝氏这几日就准备着,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几人起身,福身离开。 祝妍和魏氏住的近,二人一道往回走。 魏氏觉得自己小看了祝小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关键时刻也出刀子。 “妹妹得了宠,将来生个孩子也有个依靠,可惜我这肚子这么多年不争气。”魏氏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魏姐姐还年轻。”祝妍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才十七,就讨论生孩子了。 这府里大娘子二十六岁,赵小娘是大娘子初孕时给侯爷的,也是个清白人家,落魄秀才的女儿,也二十四了。 于小娘是侯爷奶娘的女儿,大侯爷一岁,二十八了,打小和侯爷一起长大,是侯爷自己收房的,魏小娘是府里老夫人给的,也才二十五岁,就伤怀自己怀不上了… 二十五岁,她前世二十五岁的愿望是什么,嗯,刮彩票中大奖,理想又不现实。 魏氏二十五岁,迫切想有个自己的娃,身处魏氏的位置,理想又现实。 “魏姐姐放宽心吧,该来的总会来的。”身为这时代女子的悲哀,祝妍还是出自真心的宽慰了一句。 有时候命运挺神奇的,前世她一个表姨也是多年怀不上孩子,各种药也吃了医院不知道跑了多少次,最后她表姨也都放弃了,本来已经死心当个丁克儿了,结果两年后怀上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过魏氏不会这么想,魏氏和她不同,她好歹有法律保障,魏氏没有,若是惹怒了主君主母,发卖了也是有的。 魏氏的保障只有得宠生孩子两条路。 女子的悲哀啊。 到了西侧小花园,二人分别,各自一条岔路,回自己住处。 其实程氏这个主母算是个宽容的主母了,就比如赵小娘的芸姐儿,长身体的时候,程氏就免了芸姐儿的晨省,昏定一下就可。 更别说于小娘的奶娃娃,就别见了,三岁以后再说吧。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儿,祝妍也比较苦恼,她一个妾室,生的孩子是什么,那是庶出,叫她只能叫声小娘。 可那避孕的药丸,又不是长久之计,药丸也不多,用完就没了。 用药丸也得偷偷摸摸的,要是被谢安知道了,人好心睡你,你却悄悄避孕,你不想给爷生孩子?你是看不起爷?多大脸啊? 她只能说,有了也没办法,好在这长宁侯府,谢安允许孩子都养在生母名下。 她万一有了孩子,她也只能教导孩子如何更好的在这个时代生存,可若是男孩还好,能用自己努力得一方天地,若是女孩,不过是重复她老路,虽然也不至于给人做妾,可最终不过后院一方天地,相夫教子,管理后宅罢了。 遇上个好婆婆,即便丈夫普通,过的也能轻松,但遇上个爱搓磨媳妇儿的,那可真是十年媳妇熬成婆,有的熬。 她祖母去的早,她没见过,她家隔壁那家老太太,那可真是,媳妇儿孩子都七八岁了,还天天让站规矩,寒暑不落,那家男人呢,都认为伺候婆婆嘛,这不你应该的,那可是他亲娘,你老埋怨是对谁有意见?心安理得的孝顺外包。 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儿了,以后再愁吧。 回了折兰居,想到昨天自己应下的方子,叫素月写了一张酸梅汤的制作方子送去了醉山居。 想了想又叫了个二等婢女给程氏送了一张去。 又指挥着素琴收拾着出行用的东西,她来侯府只带了俩婢女,素月和素琴,剩下的四个都是程氏拨来的,到底没素月和素琴的那种默契。 所以那四个也就干些针线之类的杂活。 屋里只素月素琴伺候。 本来祝家是给她准备了一套很拿得出手的嫁妆的,但当时家里出了些问题,嫁妆用了些,她又来做妾,就只拿了五千两银票和一个书铺外加一个两百亩的小庄子,还有就是十八身衣服,四季都有。 铺子和庄子都是进项,半年一结。 祝妍有种有钱没处花的挫败感,府里包吃包住,又不能随意出府,府里也就打赏打赏下人,想加个菜给厨房打点打点银子,也就没花钱处了。 想想前世,小时候礼拜天拿两块钱出去就能快乐的玩一下午,成年了挣钱了随意逛街消费,悲惨啊,还是想问,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 第8章 妍妍心里苦,妍妍不说 不知道是不是祝妍那句侯爷打鼾,反正接下来几日,谢安也没叫祝妍伺候,祝妍也乐的轻松。 “素琴,昨日让你准备的丹青可准备好了。”她的美人卧榻图该提上日程了。 趁着白日谢安那厮不在,她要趁着印象深刻赶紧画出来。 来的时候没拿,颜料是素琴花了点跑腿费叫前院一个叫四喜的小厮买的,常见的十二种色。 笔纸是都带了的,素琴在一侧帮着调色。 半个时辰后,素琴看着画,半张了嘴,这美人榻上的无脸男,明显就是侯爷啊,她家姑娘也太太太…… 而且侯爷哪有这般衣不蔽体,画里纱衣明显敞开的,美人榻旁还有散落的几个酒坛子,还有“美人”修长的手臂自然垂落。 虽然她很欣赏姑娘的画技,但欣赏不了姑娘这突然鬼上身的画风。 “姑姑…姑娘,这画画完就收起来吧。”可别拿出来,太吓人了。 “我又不傻,咱们悄悄裱起来压箱底就是。”祝妍俏皮的眨了眨眼。 素琴一愣,随后眼底有些热意,罢了,姑娘开心就好,这样灵动的姑娘很久没看到过了。 想起自己姑娘从前在祝家那般鲜活,自打来了长宁侯府处处小心谨慎,素琴心里有点发梗。 祝妍没看到素琴的变化,她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想祝妍提笔,用簪花小楷在右上角空白处写了句诗。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1】 嗯,完美。 “等干了收起来吧,仔细放着,回了洛阳再裱吧。”祝妍满意的点点头,平展在一处让画自然阴干。 真不愧是她祝?画画小能手?妍,想她前世学的才艺就是六七岁时被老妈送去跳舞,结果因为劈叉太疼就没坚持,只学了两年简单的幼儿舞蹈就作罢了。 只有画画坚持画到了高中,因为学业繁忙才中断。 过年过节的例行才艺展示向来没有她,嗯,她只需要将得奖的画作拿出来,坐在一侧安安静静接受众亲戚的夸奖就可以。 不像堂姐妹们,什么乐器舞蹈的,挨着表演助兴。 这辈子勉强算是个才艺双全吧,偏偏还不能大大方方炫耀,只能孤芳自赏。 对此,祝妍越来越觉得,百因必有果,这辈子就是她的一场报应。 但她钮祜禄·妍怎么能被报应吓到呢?她不能逆天改命,但爱自己,还是能做到的,嗯没错,人最爱的就应该是自己! 等素琴把画收好,又把因作画弄乱的书案整理好,便听到院里的响动,听着是谢安那厮回来了。 祝妍洗了把手,换了身衣服便往正房去,日常请安还是要的。 在正房门口碰到了从东侧回廊过来的魏小娘,魏小娘这两日神采奕奕,好像突然开了窍,香粉也不用了,成了淡淡的果香,也在正房连着留宿了两日,被男人滋润的感觉哦。 二人互相福了福身,便进了正屋。 谢安大马金刀的坐在座椅上,身旁李姑娘打着扇子,幸福的嘞。 “妾请侯爷安。”二人屈膝行礼。 谢安抬眼瞄了一眼,“坐吧。” “今儿一下午做什么了?”谢安开口问道。 魏氏先开口道,“妾闲来无事,想着京中大娘子的胎这两日也满三个月了,便抄写了经书给大娘子和腹中胎儿祈福。” 谢安眼神温柔了几分,谢安这人对孩子还是很好的,当然特别是嫡子女,这个抱孙不抱子的年代,谢安经常抱着莞姐儿举高高转圈圈,而且对于长子谢容璋,常在府里听到谢安常亲自教导孩子的话,也算是个很合格的父亲了。 “祝氏呢?”谢安给了魏小娘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看向了祝妍。 “妾下午看了会儿书。”祝妍只好回道,说完低了低头,表示对没给大娘子抄写经书表示“愧疚”。 他不能说我给你画了个性感图吧,她还要不要活了。 “在府里时就听到妹妹爱看书,妹妹若是个男子,说不得能考个秀才。”魏氏笑道。 这是说她女子读书无用了,祝妍假装没听懂,装着害羞低了低头,“妾不过是无聊看一些杂书,那些正经书,说实话妾看着也头疼。” 头疼是确实头疼,特别是全是繁体字咬文嚼字之乎者也的还没标点符号,谁看不头疼。 魏氏笑了笑没说什么,谢安也知道祝妍看的书确实是些杂书,也没再问什么。 只体贴道,“你们若是无聊,也出去逛逛,带上两个侍卫,酉时前回来。” 祝妍和魏氏起身谢恩,祝妍吐槽,跟前世她爸似的,还设门禁。 她才不要出去呢,大夏天的。 唉想她前世风风火火一女子,在古代硬生生被逼成了大宅女。 晚饭就在一起用的,祝妍再次道谢安好命,吃个饭还有三个美女作陪,她什么时候吃饭能有三个美男作陪,或许夜里与周公相会会满足她吧。 可惜周公没满足她的愿望,一晚上梦的都是她在爬山呢一直爬不上去,这觉睡的,老累哦。 一早,外头天还暗着,祝妍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西厢内一阵慌乱。 整整一天,祝妍大夏天的捂着个手炉,她前世二十多岁好不容易靠着各自中医苦药水摆脱了姨妈痛,这辈子还得重来这么一遭。 祝妍很伤心,但魏氏乐了,祝小娘来了月事,不就是她的机会么。 如此,魏小娘对着李姑娘越发的客气了,常李姑娘长李姑娘短,祝妍猜测,或许是这李姑娘提醒了魏氏“香”的问题。 祝妍可不管她魏氏什么心思,只是想着前世来了大姨妈那些逢场作戏的男票多会照顾人啊,保温壶里亲手煮的红糖红豆圆子,贴心揉肚子,谢安这厮呢,来了她这里知道她大姨妈造访后,转身去了魏小娘那里。 唉,妍妍心里苦,但妍妍不说。 ————————————— 【1】出自苏轼的《失题三道》 第9章 玩脱了吧 谢安是在他假日第十天,七月初五,也是最后一天时,被宫里来的内侍匆忙叫走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像是宫里出了什么急事儿。 连着五日,谢安也没回来。 祝妍三人大眼瞪小眼,外头也都全城戒了严,垂花门关的死死的,她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难不成是皇帝驾崩了?有人造反了?这架势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祝妍这几日袖中时刻准备着一把匕首,睡觉也是叫素琴一起睡的。 她小时候对这个时代没有安全感,君子六艺,骑射她是练的不错的,拳脚功夫也不错。 若是真发生什么,她拼死也先杀几个人,实在不行就自我了结,她还没体验过杀人什么感觉。 终于,又紧张了三日,谢安一早胡子拉碴的回来了,一回来就栽床上睡觉去了。 伺候谢安的李姑娘和魏氏连着几夜没睡好发烧倒下了,所以谢安这里祝妍伺候着。 李姑娘是没睡好加夜里着了凉,魏小娘就纯被吓病了。 谢安醒来后,要沐浴,厨房也早备好了热水,祝妍伺候着。 耳房内,雾气朦胧,祝妍拿着棉麻的布巾给谢安搓着后背,祝妍想哭,她什么时候沦落到搓澡大妈了。 鉴于祝妍搓澡技术不娴熟,谢安有些不耐烦,拽走了布巾,开在浴桶壁上闭眼遐思。 祝妍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皇孙没了。” 祝妍深吸了的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虽然她不关心朝政,但京中谁不知祈安帝三代单传呢,祈安帝就一个太子,太子就一个儿子,独苗苗,金贵着呢。 谢安祖父谢孝成河间郡王和祈安帝亲爹是堂兄弟,谢安叫祈安帝叔叔,太子比谢安大了三岁,俩人是一同长大的。 谢安这几日就在东宫里陪着太子,谢安是很伤心,那孩子他还经常带着玩。 谢安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留下了祝妍。 祝妍默了默,这种事最不好安慰的,就比如人家亲人去世,你去劝人家别伤心了,苍白无力还无心。 “妾知晓侯爷此刻不痛快,也明白劝侯爷别伤心不现实,只是想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太子殿下或许还需要侯爷,不管如何侯爷都得振作起来。”祝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振作如何呢,你还皇帝保镖呢,旷不了工,不然痛痛快快买一场醉也未尝不可。 谢安一下把帕子盖在了脸上,瓮声道,“你出去候着吧。” 祝妍行了一礼离开,谢安捂着帕子捂了一会儿,再揭下帕子,眼角有些泛红。 谢安起身,唤了声进来。 祝妍转身进去,瞬间耳根通红,美男出浴,对不住对不住,人伤心着她这是想什么。 虽然也赤诚相待过,可那也是晚上,哪里有白天这般的视觉冲击。 祝妍耐着性子服侍着谢安穿好了衣服,待头发擦半干后,祝妍帮着束了发,得了两句在家安心待着的叮嘱,又匆匆离去了。 祝妍看着谢安的背影,很想说,兄弟,这样头发没干就出去,不怕中风吗? 唉,怕是朝堂上有的闹了,有子的太子和无子的太子那可是天差地别,这皇家宗室凋零,虽说太子如今年轻还能在造娃。 可祝妍也看过胤朝史书,上任皇帝爱磕丹,以赏赐丹药来表示恩宠,所以是龙子们吃,龙孙们吃,嫔妃们吃大臣们吃。 现任皇帝和太子作为先帝宠爱的儿子和孙子之一,可是跟着磕了不少。 就皇帝无来由的频频夭折的孩子,就保住了太子一个,被抱养到了皇后膝下做嫡子养大。 而且这个太子,还是祈安帝和亲表妹造出来的,近亲结婚,本就害处多。 祝妍觉得太子造孩子,很难。 而且好好的一个皇孙就没了,要知道皇孙十岁了啊。 祝妍最先想到的是阴谋论,难道谁和太子有仇?还是和皇帝有仇? 行宫里祈安帝自然也想到了什么,也叫了人去查,短短几日,祈安帝鬓角都白了,像是老了十几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确是人间一大悲事。 太子这个人人称颂的贤太子,受不了打击在东宫也是一病不起,竟是带起了心疾,谢安这个堂弟兼朋友在这几日就在东宫宽慰照顾着。 虽说有太子妃,但太子妃也不过是强撑着操持着皇孙的丧事。 太子妾室也不敢这时候冒头,都缩着。 所以安慰太子这事就落到了谢安头上。 这事一查查了十多天,有道是雁过留痕,先是查到了一个才人身上,可用脚趾头想,一个才人怎么敢动皇孙。 让祈安帝想不到的是,最终查到了皇后头上。 晋安宫内,帝后一个站一个跪,内侍们也都头抵在地上跪趴着,生怕惹怒皇帝被拉出去砍了头,殿内气氛无比压抑。 “皇后,朕,最后问你一次,可是你做的。” “官家不是都查明白了么,臣妾无话可说,任凭官家处置。”皇后脸上一脸平静,似是在说一件无比平常的事儿。 “你…你你怎么敢,那是你孙子。”祈安帝手指颤抖着指着皇后, “我孙子,哈哈,那是张淑妃的孙子,与臣妾有什么关系。”皇后笑的有些嘲讽。 “你是皇后。”祈安帝深吸了口气无力道。 “是啊,我是皇后,可官家莫不是忘了,我也曾是个母亲,凭什么张淑妃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还要养她的儿子,养她的孙子,凭什么。”皇后心有不甘,一句句质问道。 祈安帝跌坐到了御座上,胸脯强烈起伏着,良久声音沙哑道,“你都知道了,我已经处死淑妃了,与孩子无辜。” “官家这话说的,淑妃害死我的孩子时,可想过我的承儿无辜。”皇后冷笑道。 皇后也曾有个可爱的儿子,也会叫阿娘,满院子跑了,读书也很聪慧,后来却夭折了。 “你…还做了什么,太子那里…”皇帝手紧紧握着扶手问道,皇帝觉得皇后做到这样,也不会放过太子。 “臣妾没对太子做什么,官家怕是不知道,太子他有心疾,估计也没几年寿数了。”皇后平静的放了最后一颗炸弹。 祈安帝压下喉头的腥咸,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皇后起身离开后,皇帝一口血吐了出来,陈常侍一惊,刚想叫御医被祈安帝一把拉住了。 祈安帝扫了眼殿内跪趴着的小黄门们,叹了口气,“拉出去吧。” 殿内当场有小黄门失了禁,陈常侍叹了口气,叫人将殿内几个小黄门拉了出去。 一座阴暗的宫室内,陈常侍看着倒下的几个毫无生机的小黄门,心道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不要来伺候皇家了。 祈安帝很想叫常给太子诊平安脉的太医来问问太子的身子,可内心还是不敢,祈安帝不想听到也不敢听到不好的声音。 从御案暗格里取了颗药丸,祈安帝吃下后平复了几分。 天家无小事,再如何皇帝都要以天下为重。 皇帝内心已经在盘算宗室里能继承皇位的人选了,想来想去,皇帝脑子里只有一个身影。 虽说他能给太子过继一个孩子,可若太子身子真如皇后那般所说,到时候帝幼,难免生乱。 那头皇后回了凤仪宫后,看着宫内站着的两排宫人,深深福了一礼,随后说道,“是我对不住你们,若有下辈子,我再补偿你们。” “奴婢愿为娘娘效死。”两排宫人齐齐下跪。 皇后进了殿内,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件五六岁孩童多穿的小衣,而后被眼泪一点点打湿。 良久,皇后看着身边的宫女,“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几个宫女强忍着泪水出了殿外。 殿内,皇后走到了妆奁前,看着铜镜中斑白的鬓角,心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有无处填补的空感。 抽出梳妆盒最底层的暗格,里面放着两颗丸药,皇后如吃糖一般咀嚼着,好想要尝尝生命最后一刻的味道。 咽下最后一口药,皇后趴在桌上再没了声息,皇后没想到的是,自己最后一刻想的竟不是他那早夭的孩子,而是洞房内一脸温柔的官家。 她祖父官至宰相,爱钻营,祖父更信当时的璞王能上位,而她,不过是个被推出来捡漏的母亲早亡的不受宠的女儿。 她记得大婚时她很害怕,他问她在害怕什么。 她说怕做不好一个妻子,做不好一个王妃。 但他说他也是第一次做大王第一次做丈夫,他们相互扶持,总能学好。 直到后来他做了皇帝,她也成了皇后,宫里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她迟迟没有怀孕,可他还是给足了她尊重。 可他的儿子被仇人害死,仇人还以妃位葬了皇陵,这是叫她生前养着仇人的儿子剜心,死后还要与仇人相见?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去皇陵了…… 皇后宫里的人都服毒自杀了,皇后的死是御膳房送饭的发现的,御膳房只是见凤仪宫迟迟不去领膳食,派了人过来瞧,吓得那小黄门丢了几个魂。 晋安宫内,祈安帝刚听完太医汇报身子确实有问题,又听到皇后崩逝,只愣愣的坐在御案前呆了足足两刻钟。 祈安帝行至窗口,不知想了什么,最终开口道,“皇后失德,降为妃位,就葬于行宫陵寝吧,十日后下葬,百官不必服丧,朕半月后启程回京。” 陈海心酸,应了一声出去传旨,这个地方,官家怕是再也不会来了,也怕是来不了了。 陈海理解当时官家做的决定,只有把太子养在皇后那里,太子才会有生机,可未尝不是对皇后的折辱。 本以为皇后这么些年对太子也算尽心,放下过去的恩怨了,没想到来了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下好了,玩脱了吧。 谁能想到了,一向贤淑的皇后,什么也不顾了。 第10章 谢安跪了 对于宫里发生的事祝妍不知,只知道皇后没了,还成了宋妃,连皇陵也进不去了。 若祝妍知道事情真相,只能感慨一声为母则刚,永远不要挑战一个母亲的底线。 若换作是她,说不定她比皇后更狠。 祝妍突然很不想生孩子,若是她护不住孩子怎么办? 直到启程回京,祝妍也没见过谢安,许是陪着太子吧。 大臣们大概猜测出了什么,本来废后一事不能那么草率的,但就是没有大臣们出来反对。 只是忧心,太子没了后,可怎么办呢?过继吗? 宋家一家自宋宰执去世后,宋家一家就剩了些撩猫逗狗的无能之辈,靠着皇后得罪了不少人,她们常感慨,那么贤良的皇后怎么会出自宋家呢。 宋皇后完了,宋家也差不离了。 宋家当家人,宋皇后哦不宋妃的哥哥在家忐忑了几日,得了“好心人”提醒,连夜写了折子辞了官带着宋家回老家去了。 谢安这两天也如坐针毡,皇帝只一句身子吃力,太子需要休养,将他拘在身边,让他帮着批奏章了! 刚拿到奏章的时候谢安手抖,这是他应该看的吗? 可皇帝还时不时给他讲讲批奏章的要点,或是朝堂上的要事,谢安就整个人都麻了。 皇帝就不怕他学到了,将来做个权臣把太子架空或是挤下台? 御驾内,谢安在听到皇帝开始讲制衡之道时,谢安跪了。 “官家,臣去看看殿下吧。” 皇帝好笑的看了谢安猪肝一样的脸色,心想这谢安要真是他的孩子该多好。 太子贤良,可心不够狠。 他一直知道谢安这孩子文武方面都比太子强,可从未显露过。 “明泽。”皇帝唤道。 “臣在。”谢安听到皇帝叫了他的字,忙应道。 “朕欲废太子。”皇帝说的平静。 可在谢安听来震耳欲聋,谢安忙拱手拜下,头抵着地,“官家,太子无罪。”无罪不能废太子。 “朕知道,可太子的身子,这个位置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帝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 谢安缓缓起了身,跪坐了下去,低着头没说话。 “你也是我谢室子孙,你祖父说起来算是我谢氏一族少有的能干人,有许多朕都想不到的点子,是你祖父教朕的,你自幼被你祖父养在膝下,也被你祖父教的文武双全。” 谢安安静的听着皇帝说话,想到祖父的身影,心里一暖。 “朕在宗室里仔仔细细看了,你最合适。” 谢安心里一紧,手握成了拳,开口道,“殿下和太子妃还年轻。” “可朕不年轻了,如今草原北元虎视眈眈,我大胤不能扶幼帝上位。”皇帝徐徐说道。 “你先去看看太子吧。” 谢安终得解脱,逃也似的离开了御驾。 太子车驾前,谢安骑着马随行了一会,突然有些不敢进去,太子知不知道他父皇要废他。 “明泽,进来。”太子早已看到了谢安,叹了口气,小看他呢? “殿下。”谢安进了车驾拱手行礼。 “坐,好久没手谈一局了。”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太子虽气色还是不好,但起码振作了起来。 下了半局,太子叹气,“你总是让着我。” 谢安手一顿,稳稳落下一子,落败的局势如开山见明月般扭转。 太子笑了笑,“父皇和你说了?” 谢安诧异,点点头。 “其实我最初就不愿做这个太子,如今倒是有些如释重负。”太子下了一子道。 谢安看向了太子,心道你家就你这么个独苗,不做也难。 “我还记得皇兄,小时候在宫学里经常照顾我,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想着我,说我是他唯一的亲兄弟,应该对我好,我字总是写不好,常叫老师打,皇兄手和我一般大,每天放了课总把着我的手教我练字,可皇兄被我姐姐害死了。” “我亲眼看着皇兄咽了气,皇兄那会儿死死抓着我的手,那会儿皇兄很害怕吧。” “这些年皇后娘娘其实对我也有真心,但他更恨我,可娘娘说我怕是这宫里除了她以外还记得皇兄的人了,所以娘娘放过了我,叫我记着皇兄,记着皇兄的好。”虽然,也记不了多少年了。 太子很平静的说完,但执棋的手明显不稳。 谢安心里发梗,“堂兄,这不是堂兄的错…” “错与对,自古又哪能分那么清呢,我姐姐做的孽,该由我偿还,回了京后,我会自请废太子,去广化寺出家。”太子眼眸平静如水,似是早早做了决定。 “堂兄不可。”谢安刚出声就被太子打断了。 太子突然拉过了谢安的手,“明泽,你也知道,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我自知我活不了多少年了,只有你接了那个位子,我才放心,太子妃和淳姐儿,都托你日后照看了。” 除了皇孙,太子妃还有一女,比皇孙大一岁。 除此外,别无所出,或许是太子知道自家子嗣不丰,所以东宫妾室基本上都是摆设,只有太子妃好不容易怀上的两胎。 谢安最后没说什么,低着头离开了太子车驾,骑着马远远的跟着御驾游荡。 谢安此刻心里发堵,虽然对那个位子,实话说那个男人不想醉卧天下,可这样得来的位子,谢安就是莫名心里发堵,为堂兄,为太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 虽是架空,不过用到了些宋朝的称呼。 第11章 遇故人 祝妍不知道谢安心里堵着,她现在很兴奋。 马车停靠休息,她出来透气,遇上熟人了。 还是她小时候教他骑射和拳脚功夫的师父,林鸿。 她是八岁开始学的,一直学到她十五岁及笄前。 那会她八岁,但她心理年龄不是八岁,那会师父林鸿二十八,也是帅的一塌糊涂。 有个词叫爱屋及乌,就如前世化学老师是个大帅哥所以她化学学的很好。 林鸿这个师父也是也是妥妥一大帅哥啊,而且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看着人畜无害的,但那一手剑舞的那叫一个漂亮,马术也极好,她曾亲眼看着师父把一匹烈马治服。 再加上当时对这里没什么安全感,她上林鸿的课可是很下了心思的。 林鸿心里也诧异,看着眼前一身素色衣服的小徒弟,面上带着惊喜,但瞧着很是稳重,长大了啊。 他还记得这小徒弟爱穿红衣,是他见过活的最肆意的小娘子,他本来不想教一个女徒弟的,但奈何当时祝家给的银子高,他当时被家里赶了出来,急需银子吃饭。 但结果也是惊喜,没想到当时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从未说过一句苦。 看着眼前的徒弟梳着妇人发髻,后来他离开祝家走了武举授了官,没关注祝家的消息,再者当时徒弟也及了笄,他不好关注。 “嫁了哪家?”林鸿不由好奇道,能跟着去行宫,想来地位也不低。 祝妍笑容收了收,坦然道,“长宁侯,不过是妾室。” 林鸿顿了顿,他没想过这结果,早知道他不问了,说起这长宁侯…还是他上司… 按理说能给家里姑娘请武师的,怎么会让做妾呢,要说祝妍自己想的他也不信。 “当时家里出了些问题,是长宁侯府帮忙摆平的。”祝妍看出了师父疑惑解释道。 林鸿暗自叹了口气,这时候后面一马车里探出两个脑袋,一个妇女一个孩童,四只眼睛疑惑的看着二人。 林鸿忙介绍道,“内子和犬子。” 祝妍忙福了一礼,甜甜的叫了声师娘。 那妇人听到这称呼一愣,也听丈夫说过曾给一祝家的姑娘做过武师,想来这个就是了。 看着姑娘梳着妇人发髻,也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丈夫自身持重,不愿纳妾,但姑娘太漂亮了难免让人疑心啊。 妇人和善的点了点头,摸了摸旁边儿子的头,“肃儿,叫阿姐。” 男孩儿乖乖唤了声阿姐。 祝妍向来喜爱美好的事物,包括脸蛋,眼前小正太又玉雪可爱,祝妍直接摘下了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见面礼。” 小正太看了眼父亲,见父亲点头后道了声谢才收了起来。 素琴在一旁隐晦的提醒了一下,祝妍也觉得不太适宜。 “将来若有缘,徒儿再与师父师娘叙话。”祝妍行了一礼便带着素琴离开了。 林鸿看着祝妍的背影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还是个无比鲜活的小娘子,当时他也很喜爱那个小姑娘,也是当作半个女儿,半个知己的。 “官人怎么叹气?”妇人看向了丈夫,难不成丈夫对人有非分之想? 林鸿进了马车内,“当时我觉得这个世间挺无趣的,家里让我科举,可我不喜欢。” 妇人点了点头,这些她也知道,这是她第二任丈夫了,先前那个,不说了,恶心。 “你知道吗?我去武举也是那丫头宽慰了我,当时我挺害怕,虽说是祖父赶我出来,可我知道那是气话,我也是负气离家,我怕武举落榜,在祖父面前抬不起头,叫旁人嘲笑,但我那会儿总说我不屑于武举。” “那丫头竟看出来了,她说,不过是逃避,你如今还拿着这一身本事吃饭,你本来就没放弃过自己,她说能看到我武剑时的自信。” “我说我是和家里闹了矛盾跑出来了,家里不同意我武举。” “她说那你更应该去啊,等他们看到你靠这身本事混出来了,该后悔的就是他们了。”林鸿说着说着,竟然觉得长宁侯也配不上他这小徒弟。 其实祝妍当时没说的是,你离家出走真要有骨气就走远点,离家出走走到大门口,多搞笑啊。 虽然林鸿当时没细说,但祝妍也知道林鸿家里就在京城。 林鸿不知道,其实他要是有个女儿感觉会更强烈,就是嫁个神仙也会有种白菜被猪拱的感觉。 妇人看着说着往事的丈夫,心里越来越新奇,难不成真是师徒恋?她倒是不吃味儿,有着前任丈夫的强烈对比,要不是丈夫自己不纳妾,她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随后就听到丈夫叹了口气,“我把她当半个女儿的。” 妇人嘴角抽了抽,没吃到瓜很遗憾。 “这样好的小娘子,嫁的人家应该不错吧。”妇人感慨道,可别和她原先一样遇人不淑。 “长宁侯。”林鸿道。 “那还真不…长宁侯府侯夫人不是姓程?”那是丈夫上司,过节都送礼的。 “嗯,妾室。”林鸿点点头,将头看向外面。 “唉。”妇人叹了口气,听丈夫说的那般鲜活的小娘子,应该配个体贴风趣的丈夫相伴一生的。 祝妍可不知道她师父把她当女儿,若她知道,只会说,我把你当哥儿们,你竟要当我爸爸? 祝妍透了口气就回去了,路上还碰到了失了魂一样骑着马的谢安,她行礼了,但谢安没看到她,她也不在意,带着素琴就回了马车。 不多时又启程了。 第12章 用人 待看到洛阳的城墙,已经是八月二十一了,差不多辰时末。 比预计的迟了差不多二十日,白露也早已过了,再过几日就是寒露了。 中秋节也是在路上过的,皇帝突发奇想,就地扎营,围了个山头打猎野炊过节。 祝妍也参与了一回,不过那野味儿她吃着不好吃,没吃多少,不过那蘑菇汤还是挺香的,她看着魏氏喝了没事儿她才喝的,她就怕喝了之后躺板板。 送走了皇帝,谢安留了句他先回府,潇洒的骑着马华丽丽的抛下她们先走了。 魏氏还酸了一句,“侯爷还是最记挂大娘子。” 祝妍很想说一句,“不然呢?大姐。” 祝妍突然觉得自打魏小娘开了任督二脉,和谢安睡了几次后,有着想作妖的迹象了。 再怎么比,你也不能和大娘子去比啊。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她才懒得提醒,她们又不熟,或许你提了人还觉得你多管闲事,她是有多闲? 等到马车载着祝妍等人慢悠悠的回府后,几人行侧门进入,没有任何欢迎回家的仪式感,孤零零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婢女。 祝妍一回到折兰居就抱住了素月,“素月姐姐,我好想你啊。” 素月也想自家姑娘,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娘也红了眼睛,“奴婢也想姑娘。” 素琴在一侧看的酸牙,摇了摇头指挥着丫头们该洗的洗该放的放去了。 回来后见二人还在执手互诉衷肠,忙提醒道,“小娘,要去给大娘子请安。” 祝妍呀了声,拍了拍额头,她真忘记了,忙换了身淡蓝色的秋装,整理了一下发型,忙带着素月走了。 熙和居内,谢安那人都已经沐浴完换了衣服了,和程氏一左一右坐着,逗弄着几个孩子。 程氏如今怀孕将近五个月了,肚子也开始大了,看着气色不错。 赵小娘和于小娘坐在一侧,赵小娘温柔的看着女儿,于小娘眼睛都在谢安身上。 祝妍快走了一阵,在门口赶上了魏氏。 二人一同进了熙和居,行礼后等着大娘子问话。 不过大娘子却是什么也没问,只叫二人坐下,又让婆子婢女把几个孩子带了下去。 谢安看了看屋内众人,训话道,“你们日后都规矩些,大娘子怀孕辛苦,别给大娘子找麻烦,若实在没事干儿就抄抄经书,若闹出什么事儿,别怪本侯不留情面。” 几人心中一凛,连祝妍也觉得正经起来板着脸眯着眼的谢安有点怕。 “妾谨听训。”几人齐声福身回话。 “嗯,都回去吧,今晚上家宴,别迟到了。”谢安点了点头,挥散了众人。 祝妍吸了口秋日微凉的空气,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反省,这些日子有些放飞自我了,她还说魏小娘飘了,在太原府住了那么些日子,多时候自己一个人乐的自在,也快忘了她自己的身份了,定力还不够啊。 回到折兰居,祝妍就写了个大号的省字。 热水也提来了,祝妍狠狠的沐浴了一番,皮肤都搓红了才罢休。 路上十多天不能洗澡,就驿站能简单擦洗一下,难受啊。 洗了澡待头发半干后,祝妍直接缩到床上补觉去了。 因着叮嘱了一番素月素琴不要叫她,一觉醒来已经差一刻未正(13:45)了。 饭点也早过了,不过素琴早打点了些钱叫厨娘炒了些米饭,只等主子醒来炉火上热一热也能吃了。 祝妍也觉得饿,满满一盘子大米不一会儿就扒拉完了。 蛋炒饭,还放了火腿丁,也就是腊肉,只用盐调味,什么葱姜蒜用油煸后就捞了,祝妍很喜欢这样的蛋炒饭,只管大口吃,不用吃两口吐一块儿蒜,吃三口吐一口姜的。 又吃了两块儿枣糕,喝了点青梅果茶才觉得满足。 睡足了吃饱了,祝妍将素月叫进了屋内。 “那几个如何?”祝妍问道。 不能一直让素月和素琴干,多累人呢,她也心疼。 “采月机灵,采霞手比较巧,很会梳头,剩下那两个,采菊呆呆的比较老实,那个采露,和于小娘身边的婢女有接触,不忠用,可要请示大娘子换掉。”素月直接给了自己的评价。 “暂时不用,知道是谁的人就行了,别叫她接近库房和屋里,干些外面的活就行。” 祝妍摇了摇头,随后道,“等会儿叫那个采霞来给我梳头吧,你和素琴两个日后也轻松些。” 没了一个采露,说不得将来还有白露黑露的牛鬼神蛇,还不如就那么先用着,自己心里有底就行。 采月是个上进的,这样的人能用也得用,你用,她自己也会激励自己,不用,说不得心里会生怨。 “采菊嘛,再看看吧,还有采月,你将你手头的活儿慢慢交给她一部分,别累着你。”祝妍吩咐道。 虽说她也觉得采菊呆呆的,但这种又最容易让别人不设防,她怕自己不设防,她宁愿用上进的采月。 虽然她猜测采月和采霞中有人是大娘子的人,但她就准备好好用,打明牌,她得让大娘子知道,她有多爱她。 素月心头热热的,“奴婢知道了,不过奴婢哪里累了,照顾姑娘只有使不完的劲儿。” 祝妍眉头一挑,“那你帮我抄点经书?” 素月面容一哽,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褶子,“奴婢去找采月和采霞采菊说话。”华丽丽的转身逃了,天呐,干什么都行,抄经书要她小命哦。 祝妍一笑,小样儿。 很快采月和采霞进了屋内,二人脸上还有未散去的激动。 一进屋内就跪了,“奴婢多谢小娘提携。” “起来吧,咱们日后要好好相处的,干得好了我也不亏待你们,也和素月素琴一样,我私下补贴你们一人一贯钱,不过若是坏了规矩,我也不留情面,禀了大娘子直接处置了。”祝妍敲打道。 “是,奴婢谨记。”二人福身应道。 “还有我私下里给你们的,也别到处说,毕竟你们有,别人没有,别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若是惹了什么麻烦,别说我补给你们,直接收拾包袱走就是。”祝妍又敲打了一句。 二人忙应声。 心里也高兴,她们二等婢女,一个月一贯钱,小娘再补贴一贯,一年下来也能攒不少银子了,再有祝小娘向来大方,又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做奴婢的,不就盼着遇个好主子么。 其实祝妍私下里补给素月素琴的一人三贯,本来是她的那五贯的份例让她俩均分了的,一贯差不多一千文,五贯破半,两千五,像二百五,不好看嘛,她就添成三贯了。 作为她的小秘书,她愿意宠着。 下午的时候,祝妍叫了采霞梳头,“梳不张扬的发髻,首饰你自己配。” 采霞刚上任就很想出业绩,是用了十二分的心的。 采霞梳了个流苏髻,看了看小娘穿着的衣服是淡蓝色的,挑了两个淡橘色调的碎花发钗和一对儿白玉铃兰耳坠。 祝妍满意的点了点头,很符合她的年龄,她才十七岁,很不喜欢过重的首饰,就喜欢这些娇俏的,稍加点缀就是。 采霞还准备给祝妍上妆的,但被祝妍制止了。 祝妍只轻轻打了一层粉,还是她咨询大夫调制的粉,其实只是米粉里加了两样药粉,研磨到如散粉那般程度。 这时候女子多用铅粉,祝妍觉得不健康,万一铅中毒呢…… 而后画了个水波眉,涂了点淡淡的豆沙色胭脂膏,今天就是温柔恬静风,主打一个低调。 收拾好后,祝妍带着素月出门,刚踏出房门便见采月提醒,“小娘,如今夜里也凉了,要不带件披风吧。” 素月拍了拍脑门,她这什么脑子,于是朝采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采月表示被上司肯定有些窃喜。 家宴是在老夫人处的松鹤斋,老夫人是谢安母亲,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就安安静静的呆在松鹤斋,从不插手府里的事儿。 祝妍也是第一次见老夫人,见了老夫人自然是要磕头的。 “奴婢祝氏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康安。”祝妍进了门后请安道。 “免礼,去隔壁说话去吧。” 祝妍只听着老夫人的声音有一种磁性美,祝妍还拿到了老夫人给的赏赐。 不过她没看到老夫人长什么样,又是主子,又是长者,不能直视的,只是听声音觉得挺温柔的,但是喜欢安静? 隔壁是赵小娘和她六岁的女儿已经到了,府里的大姑娘芸姐儿。 祝妍对着大姑娘行了半礼,唤道,“大姑娘好。” 妾室,对上府里的孩子,是不能称呼名字的,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只能称一声姑娘或是几郎。 谢芸倒是被赵小娘教的很有礼貌,也福了福身,“祝小娘好。” 祝妍和善的笑了笑,也瞧着着赵小娘气色倒像是好了些。 一刻钟后,谢安和大娘子一起来了松鹤斋。 家宴酉初开始,老夫人谢安大娘子带着三个孩子一桌,于小娘的孩子太小,抱着给老夫人请了安就抱回去了。 然后就是她们四个妾室一桌。 说是家宴,可大家都规规矩矩的用着饭,守着食不言的规矩,祝妍觉得这叫家宴?家宴不应该叫孩子来才艺展示吗?这也太冷清了。 老夫人吃了一会儿就借口离开了,祝妍觉得老夫人和谢安的关系,有点奇怪,不像是母子,老夫人倒更像是个府里的客人。 吃完饭后,谢安被小女儿闹着带着逛花园去了。 程氏对着魏小娘和祝妍开口道,“你们伺候侯爷也辛苦了,今日也晚了,明日把赏赐给你们送去。” 魏小娘和祝妍忙行礼,“奴婢谢大娘子赏。” 祝妍表示真没伺候什么,毕竟谢安可有大半时间不是给皇帝当保镖就是陪太子。 不过大娘子赏的嘛,她接了,谁嫌东西多呢。 第13章 长宁郡王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祝妍在长宁侯府过着熙和居折兰阁两点一线的生活。 谢安也不知道忙什么,祝妍也一个月没见到了,听说回来过一次,不过就去熙和居看了看孕期的大娘子。 直到十月初,大娘子也怀孕七个月了,便免了她们的请安。 祝妍心里感激大娘子,睡懒觉的日子真的太爽了,特别是这冬天天气凉了,她就不太想出被窝,有点起床困难症。 十月初十的时候,一道圣旨把长宁侯府炸响了。 大概就是官家梦中梦见了当年的河间郡王,又感念河间郡王当年对自己的帮助,在早朝忆往昔了一番,还特意强调河间郡王亲自教导的孩子谢安文武双全。 河间郡王是谁啊,那是谢安祖父,京城里有名的和善人,还特别长寿,送走了老婆送走了儿子,还教导幼孙至十七岁,把幼孙也就是谢安教导的文武双全。 当年先帝人比较暴躁,对大臣那是一个不友好,都是河间郡王从中劝说。 对于先帝那暴躁的脾气,祝妍觉得八成是磕丹药磕的。 一众老臣们想起河间郡王也纷纷感慨啊,还有年轻的臣子也被长辈们叮嘱要记得河间郡王的好啊,所以谢安此人那是朝中大臣们对着都挺客气的。 最后气氛渲染开了,祈安帝宣布要恢复河间郡王府的郡王爵位,由其孙谢安袭爵,不过改了个封号,长宁郡王。 一众大臣哽住,无语,绕这么大圈就是为了升谢安爵位呗,您直说呗,他们又不是不同意,再说您直接下个旨打个直球也行啊,您又不是没干过。 祈安帝也不想绕圈子,就是想让大臣们忆往昔一下河间郡王的好,到时候操作省事儿。 而后就是三道圣旨,一道升爵的,一道是程氏封郡王妃和一品诰命的,还有一道…是赐婚的,皇帝将御史台的蔡中丞嫡幼女赐给了谢安做侧妃,不过婚期在明年八月了。 皇孙没了,皇帝下旨国丧九个月来着。 蔡中丞是朝堂有名的喷子,正四品官儿,逮谁喷谁,关键人家还喷的有理有据,叫你反驳不得,早朝上本来想喷一下谢安没什么建树时又听到了赐婚的消息,蔡中丞难得的没喷。 被蔡中丞喷过的官员下朝后纷纷朝着蔡侍御史冷笑,很想将手中的笏板狠狠的砸过去,你喷啊,怎么不喷了。 蔡御史苦笑,不然呢,他不能不管女儿死活吧。 长宁侯府…不对是长宁郡王府此刻众人都挺高兴。 比如于小娘这个显眼包,当场下跪嘴里恭贺,“恭贺郡王,恭贺郡王妃。” 祝妍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跟着跪下祝贺了一番。 不过瞧人家谢安的定力,眼眸深邃,叫人看不出喜怒,不过是微微抬手,“起来吧,如今成了王府,尔等更要注意言行举止,坏了规矩别怪本王无情。” 啧,好没风趣。 “妾谨听训。” 众人受训后起身。 程氏在一侧安点着将圣旨祠堂供好,又吩咐上至下月钱双倍。 最后谢安从几个妾室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多看了于小娘和赵小娘一眼,开口道,“赵小娘,于小娘生育有功,提作孺人吧。” 提个孺人什么的不用用到圣旨,谢安这个男主子还是能直接做主的。 郡王后院除了正妃,还可以两侧妃,四孺人的,不过侧妃也叫娶,不过规制上不如王妃,也不能用正红。 于小娘和赵小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又跪下谢了恩。 祝妍心底感慨,果然啊,不管贱妾良妾,生了孩子的就是好妾,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向来如此。 不过于小娘和赵小娘也不算贱妾,于小娘是谢安奶娘的女儿,人奶娘并没有入奴籍,还有赵小娘更是落魄秀才公的女儿,虽说身份比王妃未来的侧妃低了不是一点半点,但人生育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谢安就愿意抬举一二。 程氏在又跟着赏赐了二人,又对祝魏二人一番勉励,对着谢安问道,“那妾身叫人挑个日子将蔡家的聘礼送去?” 谢安看了看程氏吹起来的肚子,摇了摇头,“你怀着孩子别操心了,我叫旁人去办吧。” 随后又叮嘱道,“咱们府上原先就是郡王府,不过后来按着规制封了几处,咱们府上人不多,就这样先住着吧,不必铺张浪费再动府里了。”将来住不住的还不知道呢,瞎花那份钱。 “是,妾身知道了,多谢殿下体恤。”程氏柔柔一笑,表示对谢安的关怀很熨贴。 众人散后,祝妍回了折兰居,路上那于小娘走路都拉风了,不知道的好像是翻身做主母了。 折兰居内,祝妍托着下巴坐在罗汉床上思考人生。 怎么办哦,原先大家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妾,现在人家都升职了,她突然想要奋斗了诶,可奋斗的目标是什么呢?生个孩子。 可要奋斗惹了大娘子还是没好日子过,而且她还是不想生孩子啊。 思绪万千,祝妍果断摇了摇头,保持原先的生存态度。 孺人不还不是妾,不过是月钱高了些,生的孩子还不是庶子,钱她不缺,至于说什么见了人要屈膝行礼。 害,这自古以来,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承受自己会失去什么,想清楚想明白就好了。 慧芳阁内,魏氏摸着肚子一脸的伤怀,她怎么就怀不上呢? “小娘还年轻,迟早要怀上的。”婢女在一旁安慰道。 “唉,你仔细注意着主君,趁着主君在熙和居时把我给大娘子抄的经书送去。” 魏小娘吩咐道。 “可现在算国丧期间。”白术低声道。 “我知道,只是让主君看到就行。”魏小娘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主君看到就能记住吗?白术觉得不一定,主君只会觉得,给大娘子抄个经书,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白术也不准备说什么,不能让小娘连个念头都不能有。 按理说升了爵要宴客的,但现在属国丧期间,也就自己关起门来庆祝。 谢安更加省事儿,他忙呢,程氏又怀孕,只订了仙客来的几桌席面送去各院你们自己庆祝吧,别打扰老娘了。 第14章 守岁 谢安几乎有一半时间住在了宫里,只偶尔回府直奔熙和居看看怀孕的妻子。 祝妍她们也一直被免了请安,祝妍别提有多爽了。 不过近来有个臭皮膏药一般的于小娘哦不于孺人时不时的光顾折兰居。 祝妍觉得于孺人就是为了在她这里满足虚荣感,就为了看她屈膝口呼孺人安。 祝妍不知翻了多少次白眼,这大冬天的就不冷? 反正祝妍是日日缩在暖阁内取暖的,外头是一下都不想出去。 其实这古代暖阁就是屋子里阁一块儿地方出来,四周用帘子挡了,炭火烧足,热气一聚就暖和了,但怎么说呢,就是没有她家前世地暖舒服,数九寒天在家穿半袖吃冰棍。 于孺人是不厌其烦,但祝妍很烦,于是又一次于孺人踏足后称病了。 于孺人开始烦魏小娘了,于是魏小娘很不巧的也病了。 程氏也看不下去了,借口给老夫人祈福自己又身子重,将于孺人拘在小佛堂吃斋抄经去了。 祝妍觉得王妃娘娘可真是个大好人啊,她准备更紧的抱住娘娘大腿。 于孺人抄了七日经书,终于学乖了,不到处炫了。 很快便是祝妍在长宁郡王府的第一个年,但祝妍觉得这个年不像是升爵,倒像是降爵了,真的冷清。 王妃娘娘肚子更大了,再有一个月差不多就要生了,谢安在宫里陪着皇帝太子过年,老夫人一向不出山,所以还是各自在各自院里过了。 腊月二十九除夕夜,祝妍还是守了岁,父亲母亲倒底对她还是不错的,她心底也希望他们平安健康,不过更多的也是为前世的父母,爸妈是唯一对她爱没有条件的。 古代守岁不像前世过了十二点就行,这时候是通宵的,不过祝妍下午缩在暖阁狠狠的睡了一觉的。 暖阁内摆了各类糕点,还有祝妍收到的祝家送来的几盒她以前爱吃的果干。 大冬天的水果比较稀缺,就算是有那也不怎么能轮到她,不过果干还是很不错的,什么樱桃煎金杏干之类的足有十八种。 祝妍给王妃那里送了两盒,一盒给了老夫人那里,一盒院子里丫头们分了,剩下的她自己留着慢慢吃。 虽然人家或许也有,但人有是人有,你送是你送嘛。 “小娘,甜沐居的果子干好像口感更好了。”素月吃了个樱桃煎笑眯眯的开口道。 祝妍也点头附和,落后要挨打嘛,技术需要革新。 “今儿夜里说不定要下雪呢。”素琴从外头回来,在暖阁内搓着手烤火。 “也该下了,这个冬天也没下雪,不然农家们该不好过了。”祝妍到底不是什么小孩子,听到下雪就想着玩儿。 不过今年的雪倒会下,好歹官员们放年假了,下早些,农户们高兴了,官员不高兴,毕竟官员得上班,下了雪更得早起,路还不好走,路远的官员更不必说了,迟到了还要被杖责。 所以说好东西也不是人人都喜欢,有句话说,屁股决定脑袋嘛。 守岁不能一晚上就守,祝妍拉着素月和素琴玩她压箱底的纸牌,就是前世的扑克牌,三个人正好斗地主。 当然祝妍没起个斗地主的名字,毕竟她也算是个小地主了,她叫斗狐狸,为什么叫斗狐狸呢?祝妍表示,瞎想的。 其实这古代也有叶子牌玩,和前世麻将挺像的,但需要最少四个人,她守岁还想和亲近的人一起守,而如今亲近的只有素月和素琴。 暖阁三主仆欢声笑语,祝妍是斗地主老手,她们不赌钱,就贴纸条。 一个时辰下来,祝妍也只额头上贴了两条,素月和素琴就差露俩眼睛了。 一直玩也没意思,几人歇了下来,都洗了把脸。 “呀,真下雪了,已经下了一层了。”素琴在外间惊讶道。 祝妍直接裹着薄被走到了门口,下的还挺大的,地上的一层雪把夜晚照的亮亮的。 “希望是瑞雪兆丰年。”祝妍感慨道。 祝妍先前以为古代没霓虹灯的夜晚会是漆黑一片,其实月圆的的时候夜晚会很亮,还有漫天的星宿,再前世城市里已经不多见了。 “希望姑娘未来一年好好的。”素月看着自家姑娘的侧颜眼神温柔。 “嗯,好好的,咱们都要好好的,爱自己,爱生活。”祝妍抬头看向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素琴看了看素月看了看姑娘,心里羡慕素月和姑娘的情谊,但她也明白,她是后来的,比不上,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姑娘。 祝妍看了一会雪,就缩回暖阁里去了。 差不多寅正的时候,祝妍终于撑不住了,钻进提前暖好的被窝里几息就睡着了。 第15章 受委屈的祝为溪 雪一直纷纷扬扬的下着,时断时续。 一直到初二午时,天才放晴,祝妍吃过午饭,披着斗篷站在廊下,看着满院的皑皑白雪。 熙和居暖阁内,谢安正把着女儿谢莞的手写着大字,另一边府里大哥儿谢容璋在一侧背着书。 程氏在一侧缝着一件小衣,很是祥和。 初二要回娘家的,但程氏父母如今不在京中,再者程氏快生了,自然省了这个流程。 这时门外进来一婢女,“回禀殿下,娘娘,门房传话来府外有个六七岁的孩子,说是要找姐姐,姓祝的。” 程氏挑了挑眉,府里确实有个祝小娘,随后问道,“就一个小孩儿?” “是,门房的猜测像是独自跑出来的。”婢女回话。 “派个人去折兰居,叫祝小娘去门外认认,这大冷的天,别叫孩子站外面。”程氏开口道。 “是。”婢女出去传话。 差不多一刻钟后,折兰居内。 祝妍刚叫人栏台上的残雪处理干净,垫了垫子靠在栏杆上看着阳光下有些刺眼的雪,呼出的气化作白雾消散开来。 正巧看到了门外头熙和居来的人。 直到听到门外头有个六七岁的孩子找她,祝妍心头一跳,她家小弟可不是六七岁嘛…… 祝妍道了声谢,便匆匆往门房处赶了,素月在身后紧紧的跟着。 好在府里的主干道清扫出来了,不过府里够大,足足一刻多钟才到了门房。 祝妍看到阿弟那一瞬,忙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蹲身给弟弟裹了上去。 祝妍小弟叫祝为溪,来自“常德不离,为天下溪”,还是祝妍给起的,祝妍那会心血来潮正啃道德经。 祝为溪见了阿姐就红了眼,紧紧的搂着阿姐没说话,但祝妍感觉到了脖颈的热意,这孩子分明是哭了。 正院内,程氏放下手头的活计,对着谢安道,“殿下要不去看看?或许是祝家出了什么事儿,叫个小孩儿独自跑来。” 鉴于祝妍在府里的良好表现,程氏很是愿意给祝小娘几分脸面。 谢安点了点头,他本来也要去的。 起身拍了拍女儿的头顶,说了声好好写,由着婢女给他披上斗篷,往折兰居去了。 到了折兰居门口,便看到了另一条岔路过来的祝妍,谢安眼神闪了闪。 无他,就是觉得祝妍这女人,怀里抱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脚步稳健,像个练家子。 祝妍自然也看到了门口如松的谢安,没空欣赏谢安的美貌,将怀里的弟弟放了下来。 “妾见过殿下。”祝妍见礼。 谢安摆了摆手,眼神看向了地上尚且有婴儿肥还敦实的小子。 祝妍拍了拍弟弟的头,“为溪,给郡王殿下行礼。” 祝为溪虽然七岁,但明白“殿下”这两字的含义,只是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被一手托住了。 “免礼吧,地上冷,先回屋。” 祝妍看了眼谢安,福身道了声谢。 牵着弟弟跟在谢安身后进了屋,只是这拖了地的斗篷,得好好洗了。 小为溪还抽噎着,哭的眼睛通红。 进了屋后,还是规规矩矩的给谢安磕了个头,就是话抽噎的断断续续罢了。 素月叫人准备来了热水,祝妍亲自上手给弟弟擦干了脸,只是一身脏了的衣服让祝妍犯了难,就污渍的方位,祝妍都能想到这弟弟是爬狗洞跑出来了。 就是祝家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就敢一个人跑来,祝妍心里又生气又心疼。 谢安自然也看到了祝为溪一身的污渍,也看到了祝妍犯难,手一挥叫人去拿了套好大儿的衣服过来解了围。 衣服料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是她们商户能穿的规格。 换好衣服后,终于从一个小流浪回归了小正太。 又灌了小家伙满满一碗姜汤。 见谢安没要走留下听八卦的样子,祝妍叹了口气,蹲下身与小家伙平视,问道,“可是受委屈了?” 应该是受委屈了吧,不然怎么跨越大半个城市来找他,祝家怕不是乱成一团了。 小家伙听到阿姐直接认定她受委屈了,眼泪直接如黄河之水泛滥不可收拾了。 “阿姐…嗝…我不嗝…要爹娘…嗝了,我嗝…只要阿姐。” 看样子受得委屈还不小,也没管还有个看客在,小家伙直接抱住了阿姐哇哇大哭起来。 祝妍不停的抚摸着弟弟后背试图安抚,也给谢安递去个歉意的眼神。 谢安更不想走了,就挺新奇,这要是他好大儿这么哭,绝对先让好大儿感受一下什么叫父爱,不过想到祝妍是个女子,也很合理了。 哭声终于渐渐停止,祝妍不由的又给擦了一把脸。 “可哭好了?可能回阿姐的话了?”祝妍轻声问道,前世就有养妹妹的经验,这辈子弟弟还是她看着长大的,而且更多时候是她带大的。 祝为溪点了点头,哭过后心里也舒服好多了。 “阿姐出嫁时送我的礼物,我好不容易就要搭了起来,表弟说要看看,却被表弟弄散了,他就是故意的,我生气就推了他,被木片划伤了手指。 娘却直接罚我,还将阿姐给我的礼物处理掉了,说不准我再玩。” 祝为溪说完眼泪又落了下来。 祝妍听完也火大,弟弟口中的表弟是她姨母家的孩子,小时候母亲去了,家里后娘当家,她娘去年把孩子接来住着,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紧着表弟,那孩子虽小,小心思却不少。 “不哭了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阿姐的那个还没拼好呢,以后阿姐还给你弄更多更好的。”祝妍用帕子擦着弟弟的眼泪。 祝为溪又轻轻的抱住了阿姐,全然忘了有谢安这个“外人”在,“阿姐要是不嫁人就好了。” 祝妍叹了口气,心道弟弟你在想屁吃。 事情明了了,谢安还以为这个架势是祝家破产了,没想到听了一肚子小孩打架。 “你怎么来的?”祝妍准备处理私事了。 祝为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阿姐一眼,心虚道,“我…我一路走着,走不动了,就在路上拦了辆马车,给足了银子叫人带我来的,不过就在巷子口,我自己走过来的。” 祝妍看着弟弟心虚的模样,祝妍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没忍住直接拽着弟弟胳膊,照屁股啪啪俩巴掌。 “我有没有教你,能随便和陌生人走吗?被人贩子拐走怎么办?”祝妍很生气。 前世网络系统那么发达,被拐的孩子尚且有一辈子回不了家的,更何况现在。 “阿姐我错了,阿姐别生气,我日后再也不敢了。”祝为溪摸了摸被打疼的屁股,小心道。 谢安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存在的不太合时宜。 祝妍叹了口气,看了看弟弟起身朝着谢安行了一礼。 “妾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妾小弟在这里住两日。” 家里父母正在气头上,送回去定是一顿好打,缓缓再说吧。 不是什么大请求,谢安自然同意了。 谢安离开又回了熙和居,将事情与程氏一说,程氏不由得也看了看一旁的好大儿,看着小小年纪无比稳重的好大儿,摇了摇头。 随后还叫婢女又送了两套衣服和小孩子用的东西过去。 谢莞看了看爹娘一脸好奇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程氏摸了摸女儿软乎乎的小揪揪,“嗯,祝小娘的弟弟来咱家住两日。” “祝小娘弟弟几岁了?”谢莞咬着笔头,被谢安拍了一巴掌抽走。 “七岁,比你大两岁。”程氏说道,纳妾时自然调查了一番。 祝家主母生了祝小娘后没了动静,无奈让妾室生下了庶长子养在自己膝下,祝小娘十一岁时才有了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不过祝家主母也是个温柔的,对庶长子也没有忽略过,也用心教养着,不过在她看来就是太温柔了。 谢莞眼睛亮晶晶的,谢莞还小,程氏不怎么带出去,玩伴也就两个小丫鬟,听到府里来了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也高兴。 “那莞莞能找小哥哥一起玩吗?”谢莞眼里写满了期待。 谢容璋听到妹妹叫一个陌生小孩小哥哥眼神黯了黯,突然也想看看这小屁孩,别把妹妹欺负了。 “今天不行,明天再说。”程氏也没拒绝女儿,只说明天。 折兰阁内祝妍也写了封信,托了人将信送去了祝家。 第16章 宝船 祝为溪口中被损坏的玩具是祝妍送的宝船模型。 前世她逛博物馆时买过的周边,就是郑和宝船的模型,前世拆了拼拼了拆,闭着眼睛都能拼出来。 去年突发奇想就慢慢把零件画了出来,差不多1:245比例,分了好几家木匠铺子,历时两个多月才弄了两套,材料费加手工费足足花费了三百多两的银子。 没办法,实在是太零碎了,要不是她给的钱多,还有木匠不愿意干。 怕下午睡了晚上不睡,祝妍也没叫弟弟去睡个午觉。 只吩咐素月去库房把另一个模型拿了出来,暖阁内铺了毯子,叫祝为溪在地上玩。 算了算时间,她是托了个会骑马的小厮去送的信,想来是应该送到了。 祝家确实收到了,祝家主还去官府报了案,见了女儿的信又打点了一百两从官府撤了案。 祝妍叹气,她娘,这是要善良到亲疏不分吗?原先她在家的时候娘就因着表弟对阿弟多有忽视。 从前有她看着阿弟。 要知道,童年之殇是最不可治愈的。 祝妍盘腿坐在弟弟身旁,拉过小弟在家被打肿的小手轻抚着。 “阿姐,不疼的。”祝为溪安慰道。 祝妍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在阿姐这里,可以疼的。” 祝为溪钻进了阿姐怀里,就静静地抱着阿姐。 “阿姐,我才是阿娘亲生的啊。”祝为溪瓮声道。 “嗯,咱俩都是阿娘亲生的。表弟年幼失去了母亲,所以阿娘多怜惜他,你想想,你有哥哥,有二姐疼爱,可表弟可怜,为数不多的疼爱他的也就只有阿娘了。”祝妍轻声解释道。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不是吹的。 “那阿姐呢?”祝为溪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阿姐。 “阿姐当然只喜欢你了。”祝妍捏了捏弟弟脸上的婴儿肥笑道。 祝为溪眼睛一亮,听到阿姐的一句只喜欢,家里受得委屈早散了。 “那阿姐不喜欢表弟吗?”祝为溪笑着问道,眼中带着稍许得意。 “嗯……可阿姐只与他相处了一个月啊,阿姐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祝妍摸着下巴回答道。 虽然一个月,但她又不是老年痴呆健忘症,不可能不记得,但为了哄弟弟也这般说了。 小孩子,求的不就是亲近之人心里的那份特殊,就算她前世都十几岁了,还不是追着她妈问爱她还是更爱妹妹。 当时她妈惊讶的表情,好像她不该问这话,与她说,“这还用说,当然更爱你啊,咱俩都十几年的母女情了。” 后来她和妹妹关系也特别好,更像是她妈不是给自己生闺女,是特意给自己生妹妹的。 虽然后来再大些知道当年爸妈更想给她拼个弟弟,但也不妨碍她们姐妹之情。 祝为溪听到果然更高兴了,直接拉着阿姐拼起了模型。 接下来祝妍时不时的拼“错”一块,还得弟弟耐心纠正,祝妍惊讶加你怎么这么厉害的表情,瞬间取悦了伤心了一上午一中午的弟弟。 祝妍花银子打点了厨房一番,要了两个弟弟爱吃的菜,厨房虽然也得了王妃的命令尽力满足折兰阁的要求,但谁跟银子过意不去啊,所以给折兰阁的吃食格外用心了些,毕竟折兰阁祝小娘是个大方的,细水长流嘛…… 祝妍看着被雕成花的萝卜扯了扯嘴角,倒也不至于,虽然祝家吃的也不错,但却没如今郡王府的精致。 不过看着吃的满足的弟弟,祝妍也高兴。 吃完饭,傍晚的时候小家伙很想拉着阿姐一直说,但奈何折腾了一天,拉着阿姐的手就在暖阁里睡着了。 祝妍摸了摸弟弟的脸,心里有种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的感受。 没错,确实是养儿,她娘生弟弟时困难了些,又来一直养身子,家里的中馈和弟弟都一直是她照看的,虽然那会儿她十一岁,但也不是真的十一岁。 她弟弟也从小跟她最亲。 对于弟弟,祝妍更想要弟弟读书,她大弟小她两岁,已经跟着她爹熟悉家里业务了。 大弟是庶出,但居长,对此她也支持,阿弟聪慧,她觉得弟弟能靠科举走一条自己的康庄大道,毕竟士农工商,商为最末。 月上枝头,加上雪的反光,外头亮如白昼。 轻手轻脚钻进耳房洗漱了一番,叫素月晚上辛苦些看着弟弟,自己也上床睡了。 第17章 白切黑的祝为溪 翌日一早吃完饭,小为溪就拉着阿姐要进暖阁拼模型。 毕竟阿姐那么笨,总拼错,他要走了阿姐可要费功夫拼了。 被骄傲撑满的小为溪完全忘记了这模型是出自自家阿姐之手。 祝妍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做人要懂得感恩,昨天王妃娘娘给你送了许多东西,今天阿姐带你去谢恩。” 祝为溪看了看身上无比舒服的料子,点了点头。 祝妍又给弟弟讲了讲规矩,便牵着弟弟往熙和居去了。 熙和居外,迎春刚给丫头们训完话,便看到祝小娘带着弟弟过来了。 “祝小娘安。”迎春福身行礼道。 祝妍也回了半礼,拍了拍弟弟,“叫迎春姐姐。” 祝为溪乖乖的叫姐姐,试问,被一个七岁小正太叫你阿姨高兴还是叫姐姐高兴? 迎春也二十多了,不愿嫁人,自梳了头一直在正院伺候,被叫姐姐自然高兴,还是被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叫姐姐。 迎春会心的弯了弯眉眼,对祝小娘也很和煦,“小娘稍等,奴婢去通禀娘娘。” 祝妍姐弟很快被迎了进去,不止程氏在,两个孩子也好奇的看着祝为溪。 “妾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祝妍执手屈膝行礼。 升了爵后,她终于不用一口一个奴婢了。 “快免礼吧。”程氏坐在主位上,肚子老大,轻抬了抬手,笑容温和。 祝为溪跪到了地上,行了个后辈礼,“为溪给王妃娘娘请安,王妃娘娘金安。” “迎春,快把这孩子扶起来。你也是,天寒地冻的把孩子带出来做什么。”程氏指挥着迎春将祝为溪扶了起来,责怪的看了祝妍一眼。 “妾是来谢娘娘的。”说完祝妍从素月手中拿过了匣子。 “妾外祖家经营着药材生意,这棵百年老参是妾的一点心意。” “你这也…都是我职责所在。”程氏开口道。 祝为溪扑闪着大眼睛,卖了个萌,“王妃娘娘就收下吧,这样为溪日后还能来找姐姐说话。” 程氏好笑,挑了挑眉问道,“那我不收你就不能来了?” 祝为溪害羞的笑了笑,“那为溪就不好意思来了呀。” 祝妍看着撒娇的弟弟,谁说弟弟心思单纯,这分明也是个白切黑的芝麻汤圆儿。 程氏也顺杆着收了,她哥哥是战场卖命的,这百年老参关键时刻能保命的。 “那我收了,你可要常来看看你阿姐,不然我收的也不好意思啊。”程氏玩笑道,对这么个可爱的孩子,程氏心里也喜欢。 祝为溪狠狠点头,“一定一定,那王妃娘娘可不要烦我,我家里附近有一家桂花糕特别好吃,下次我给王妃娘娘带。” 祝妍头上三道黑线,这自来熟到底像了谁。 程氏笑着看了祝妍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确,你这弟弟真好玩儿。 “为溪不懂事儿,娘娘见笑了。”祝妍尴尬的笑了笑。 “是叫为溪?哪两个字?”程氏好奇道。 “是为天下溪,常德不离。阿姐叫我时常心怀感恩。”祝为溪开口回道。 “几月的生辰?”程氏又问道。 这下祝妍开口道,“为溪是祈安十八年三月十二生人。” 程氏看了看一旁乖乖坐着的儿子,“只比璋哥儿小了两天,你不知道,璋哥儿是祈安十八年三月初十生的。” “倒是是为溪的福气。”祝妍笑着回道。 又说了一会儿话,祝妍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道,“娘娘怀孕辛苦,妾就不打扰了。” 程氏点了点头,又叫人给祝为溪拿了些礼品,让姐弟二人回去了。 谢莞一脸委屈的看着阿娘,“阿娘怎么不介绍莞莞。” 程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没理会女儿的控诉。 把无理取闹的女儿和乖巧懂事的儿子打发走,程氏才叹了口气,朝着房妈妈道,“也是个可怜的。” 房妈妈知道主子叹的什么气,几个月下来,房妈妈也确实佩服祝小娘,不过房妈妈认为,清楚自己该要什么的人日后也会过的不错,比如王妃娘娘。 后宅院里生活,无论身份地位,就怕拎不清,拎得清的人,都能过的舒心。 第18章 谢安见宝船 回了折兰阁内,祝为溪洗过手后就拉着阿姐进了暖阁,继续拼宝船。 “阿弟,这宝船阿姐送你了,拿回家慢慢拼也行。”祝妍懒得拼,说道。 再者,做错了事情还能愉快的玩耍? 祝为溪抿了抿嘴,摇了摇头,“阿姐,我在这里拼就行。” 他可不要拿回去和表弟一起拼,他们不可以愉快的一起玩耍。 一刻钟后,暖阁内,素月和素琴强力的忍着笑,看着小郎君叉着腰扭着屁股,时而摆摆手,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陌生人给我糖不要不要,陌生人带我走不行不行…” 祝为溪红着脸做完两遍,看向阿姐求饶道,“阿姐我真的知错了。” 祝妍笑的一脸慈爱,“乖,还有八遍。” 祝为溪脸涨的如猪肝一般,闭着眼开始扭动了起来,他是君子,君子怎么能做这样不雅的动作呢? 但奈何血脉的压制不是小小的为溪可以抵抗的,做完剩余的八遍动作后,本以为就此结束,结果还被罚抄那几句话百遍。 早晚有一天,他祝小魔王会打败齐天大圣! 祝妍挑眉,呵呵,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祝妍给小弟讲过西游记,更小些的时候祝为溪一度认为阿姐就是齐天大圣,神通广大。 祝小魔王苦哈哈的端坐在桌前开始抄写,一直到吃午饭时才将一百遍上交。 “恩,这字倒是有长进了不少。”祝妍点头欣赏了一番“杰作”,随后挑出了一张写的最好的递给了弟弟,“这张你自己收好了,便是不裱起来挂床头日日警醒,也要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记着些教训。” 祝为溪自然不敢反抗,阿姐的意思很明白了,赤裸裸的威胁,若是他不保存好,自有挂床头日日警醒的教训。 “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日后再不叫阿姐为我担心。”祝为溪很认真道。 “阿姐为你忧心本就是人之常情,阿姐就是让你知道日后做事选对方法。”祝妍将纸卷了起来,拿了根绳子拴好,用纸筒敲了敲弟弟的脑袋。 “为溪记住了。”祝为溪乖乖的行了一礼,作揖道。 “好,吃饭吧,今日有你喜欢吃的红烧元蹄和鸡丝索粉。”祝妍姐弟二人闻着饭香坐到了桌前。 元蹄就是猪蹄儿,索粉就是米线。 除了猪蹄和两大碗米线,还有一盘子炝白菜和油焖茄子。 古代冬日里吃一口菜不容易,郡王府有个温泉庄子,菜是温泉庄子上种的。 王府里冬日用的盘子也都是带有盖子和底部有夹层的瓷盘,夹层灌了沸水起到保温的作用。 古代人,聪明着呢。 祝妍看着吃的喷香的弟弟,其实她更喜欢在冬日里来个铁锅大烩菜就上两个大的白面馒头。 吃过饭后祝妍困意来袭,没管暖阁里的弟弟,自己钻进内室,被子一包睡觉去了。 人生三大美,金榜题名时,彩票中奖时,冬日午觉时! 等祝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下床掰了掰腿活动筋骨,唉睡前脑海中回忆拳脚招式的意念大法还是行不通啊,她这辈子难能可贵的马甲线可别消失了,等天暖和了就练起来。 祝妍又觉得屋内安静极了,朝着暖阁唤道,“小为溪,你在吗?” 正巧素月端着盆子进来,使劲儿的朝祝妍使眼色。 祝妍眨了眨眼,见素月用口型说了句殿下,祝妍看了看遮挡着暖阁的竹帘,同样用口型问道,“殿下来了?” 素月点了点头。 祝妍穿好了衣服挽好了发髻才往暖阁走去。 进去后就见谢安一屁股坐在弟弟跟前一起拼着模型,已经拼好了大半。 “妾见过殿下。”祝妍执手行了一礼。 只见谢安摆了摆手,头也不抬,“免礼,坐吧。” 接下来就是祝妍在榻上抿着茶水打发时间,一大一小俩男人在拼船模,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船模也终于拼好了。 祝妍在想,果然任何时候男人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吗? 谢安起身,被伺候着洗了手,看向祝妍的眼神有些新奇,又有些惊喜。 “这船是你设计的?”谢安问道。 “不是。”祝妍下意识的回道,随后解释道,“妾有个书铺,常收些古籍,曾有个相关的书籍,妾小时候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这船漂亮,就记住了。” 谢安暗自点了点头,她也觉得祝妍应该没这本事,这船比他见过的海船技术不知突破了多少倍。 大胤朝在这一方面还是不错的,没有闭关锁国,海运极其繁华,国库的充实大臣们富裕的工资都离不开海运。 不过百姓们没得到什么实惠,依旧富的更富,穷的还穷。 谢安见素月将祝为溪领走,才坐到了软榻另一边,“这古籍可还在?本王可以给你补偿。” 祝妍尴尬一笑,“不是妾舍不得,是妾小时候只觉得是本图画,没珍惜,若是殿下需要,这宝船殿下拿去就是。” 谢安遗憾,只觉得祝妍暴殄天物。 谢安也知道了这叫宝船,祝为溪说的,说她阿姐小时候叫他宝儿,所以给船起名宝船。 祝氏对这个弟弟倒真是没得说。 祝妍:…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那是意为运宝之船啊! “本王会给你补偿的。”谢安表示不白拿,至于补偿么,谢安准备将来给祝氏可提提位份。 谢安来折兰阁是想看看祝氏的,但没想到他来时祝氏睡的四仰八叉的,谢安表示见过的女子睡觉都是极为老实的,没见过祝妍这样的。 谢安也没觉得不好,妾室嘛,本就不需要如正妻那般时时刻刻守着规矩。 谢安本来想走的,但没想到暖阁里还有这样的惊喜。 第19章 听故事的谢容璋 一下午的时光就这么流逝,祝妍这里还有弟弟在,谢安自然不能留宿,不过也是吃了饭才走的。 模型也被端走了,祝妍主打一个“人财两空”。 祝为溪对于谢安把船拿走表示很有意见,君子不夺人所好,殿下没学过吗? 但他人微言轻,只是一气之下气了一下。 祝妍好笑的拍了拍弟弟,道,“这船在咱们手上只是摆设,或许到了殿下手里就有大用处呢。” “明天就见不到阿姐了。”祝为溪留恋这少有的温存。 以前他问阿姐表弟是小姨父的亲儿子,小姨父怎么会那样对表弟,阿姐说有娘的地方才有家,表弟没了娘也没了家。 他如今觉得,有阿姐在的地方才有家,这句话也是对的。 “好了,这还没到分别的时候。”祝妍笑道。 门外突然来了个醉山居的婢女,说小郡王请祝小郎君去致远居住一晚。 祝妍一愣,婢女说的二小郎君就是小郡王就是谢容璋,要请他弟弟?这是什么操作?两个同龄稚子的同性相吸? 祝妍点头,叫着素琴收拾了些穿的用的,将祝为溪打包送了去,不过为了安全,还是叫素琴去送了。 祝妍虽然看到了弟弟一脸的不情愿,但没办法啊,人家是主人,她只能算半个,比不过啊。 致远居就在醉山居的旁边,谢容璋七岁就被谢安这个老父亲拎去独居了。 这时代的父亲都怕孩子跟着母亲在后宅沾染“妇人之仁”,却不知,真正勇敢果决的孩子,父爱母爱都是心底最大的底气。 致远居内,两个小男子汉正在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下围棋。 于是,只能曾经在阿姐那里找一点存在感的祝为溪败的一塌涂地。 谢容璋从始至终友好微笑着,就这样的水平妹妹还想吵着要一起玩,还一口一个为溪哥哥。 祝为溪为了挽回尊严,提出了个新的玩法,“五子棋”,因着刚开始不知道规则,谢容璋输了两把,但掌握规则后,祝为溪脸色黑的很好看就是了。 祝妍要是知道,只会叹气,唉不愧是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孩子哦,他弟弟比起她家同行间的孩子来说是很聪慧,但自幼接受贵族教育的孩子,怕是难比哦。 这就跟前世有句古话那般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不然,当的也只是锅碗瓢盆的家,而不是家国天下的家。 有些差距,是从出生起就注定无法超越的,前世今生,亦如此。 就比如大学时她快毕业时愁的是如何顺利拿到Offer,而有老总儿子的同学,开的公司都快步入正轨了。 “你的棋艺已经很不错了,我这里有巫山大师的棋谱,可以借你看看。”谢容璋见好就收,还不忘给手下败将提供帮助。 谢安自然也收到了儿子的“自作主张”,也没管,谢安从来不插手儿子的人际关系网。 或者说对于儿子,谢安还是放心的,就算真是认不清,他这个老父亲也会在儿子吃了教训后及时出手的。 夜晚,两个小家伙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本来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榻上的,但耐不住祝为溪讲的故事太有趣了,谢容璋再怎么稳重也还是个孩子,一个没忍住一招手二人就在一个床上了。 “话说那齐天大圣被众人压去斩妖台,绑在降妖柱上,刀砍剑刺,放火烧之,竟不能伤其半根毫毛……” 虽说祝为溪讲的不是完整本的西游记,还是阿姐精概版的故事梗概,但不乏谢容璋听的入迷。 祝妍对此表示很理解,在小时候只有电视这个媒介时,她每天幼儿园放学都搬着小板凳等着电视台放映。 试问,那会儿谁没被唐僧气着,谁不想变成齐天大圣七十二变! 虽说西游记在明朝为禁书,一来如今皇室不姓“朱”,二来如今皇帝虽然更喜欢道教磕丹,但对佛教也保持着友好的态度,祝妍便给弟弟讲了。 话说他弟弟靠着口述的西游记梗概一纵成为私塾里的大哥大,收获无数小迷弟。 夜很长,夜很短,谢容璋纵使很想听下去,但晚上有规定的熄灯时刻,但多巴胺肾上腺素隐隐作乱时,谢容璋小朋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谢小朋友在想明天祝为溪就要家去了,但故事还没听完,心里很不舒服。 祝为溪很理解小伙伴的苦楚,从前做错事的时候,阿姐就用断更惩罚他,弄得他心痒难耐。 “要不我写信给你?不过最近可能不行,明天回去怕是有一顿惩罚等着我,等私塾初六开了课,我就开始给你写如何?” 祝为溪小朋友很讲义气,阿姐说过,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自己从前经历过断更的痛苦,那自己不应该让谢小郡王痛苦。 谢容璋眼睛一亮,“好啊,这样吧,你家附近可有什么铺子,我派个小厮去守着,你写了便派小厮送去。” “那就福临茶馆吧。”祝为溪想了想说道。 两个小朋友也很快安静的入睡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0章 打秋风?秋风是谁啊? 虽说祝妍姐弟二人都想要日子过的慢些,但初四还是来临了。 祝为溪来时两手空空,归家时带了半个马车的东西,有郡王妃送的,谢安送的,还有谢小郡王送的,总之收获满满。 祝妍蹲下身给弟弟紧了紧斗篷,“回去好好给爹娘认个错,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私自离家,还有表弟那里,虽说你是无心,但却不可先动手,先动手总会落了下乘,也给表弟道个歉,只说你不该气急了推他,咱们把礼数做周全了,剩下的都是旁人的事儿,可记住阿姐说的话了?” 祝为溪认认真真的跪下,磕了个头,“阿姐,为溪记住了。” “不过若是别人动手了,咱们也不能吃亏,那就更狠的打回去,阿姐就算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祝妍将弟弟扯了起来,又送了个离别的拥抱。 谢安刚下值回来就听到了祝氏的豪言壮语,狠狠的打回去?谢安表示不苟同。 “我知道了阿姐。”祝为溪哽咽道,他要阿姐长命百岁,不会给阿姐添麻烦的。 “素琴,你送为溪回去吧,也叫爹娘放心,我过得很好。”祝为溪叮嘱了一番素琴。 直到马车在拐角处消失不见,祝妍才转身与谢安行礼。 国丧期间都闭门谢客,中门不开,便是谢安平日里也走侧门,倒是遇上了。 “免礼。”谢安抬了抬手。 祝妍跟在谢安身后进了府,不过一个去了醉山居,一个回了折兰阁。 王府和祝宅,几乎一个北一个南。 再加上雪慢慢消融,路上有些地方确实不好走,直到午时一刻,素琴才带着祝为溪回了祝家。 不怪祝妍长得好,祝父祝母就是一表人才,不过要祝妍说,她娘是自她记忆就很漂亮,南方姑娘婉约派,水灵灵的。 但他爹祖籍山东的,听说小时候祖父为了她爹将来带官帽,硬是把给孩儿睡了个扁头,后来也举家勒紧裤腰带送她爹去私塾读书。 不过她爹确实不是那块料,读了两年书,先是做伙计,做账房,后来就倒腾货物,走南闯北的,也在扬州认识了他外祖,她外祖看重她爹的人品,将大女儿许给了她爹。 事实证明她外祖眼光不错,她爹现在也就三十八,挣下这份家业属实也挺厉害的。 不过她爹最遗憾的就是家业挣出来了,她祖父母却没等到离世了。 说实话,她小时候觉得她爹真的不好看的,但不知为何,随着年纪增长,也不用从前那般亲自上手,身上吃起些肉来,竟也是帅哥一枚。 有时候造物主的心思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也是,爹娘要是不好看,也不会生出她这般钟灵毓秀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无敌美少女。 她娘个子也就一米五多,但她爹一米八,虽说娘矮矮一窝,但幸好她和她弟都承袭了山东爹的大长腿。 她现在也有个一米六七左右,在古代属实不算矮了。 祝妍现在就盼望着她弟将来是个文武兼备拥有八块腹肌的一米八几的大帅哥。 糟糕,她刚才是不是突然立了个flag! 佛祖三清祖师及各路神仙,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祝为溪一走,折兰阁内瞬间冷清了不少。 祝妍放了手在碳盆子上烤火,就见采月一脸怒气冲冲的进来。 “怎么了?”素月好奇道。 “小娘,素月姐姐,奴婢实在气不过,奴婢刚从外头回来,不少奴仆说小娘弟弟是来打秋风的,这等碎嘴子的奴婢们。”采月忿道。 “打秋风?”祝妍笑了,有朝一日这打秋风也能用到她身上,虽说她弟弟确实拿了不少东西回去,但她那根百年老参能买十倍的那些东西了。 “没事儿,她们说她们的,咱们又掉不了一层皮。”祝妍安抚道。 “可她们也太过分了。”采月皱眉道。 “对付这种人,就是不理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当然,若是继续蹬鼻子上脸,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素月一把扯过了采月,撸了撸采月炸起的毛,“好妹妹,只管让她们说去,便是娘娘知道了她们也讨不了好,只要咱们不在乎,咱们也不会失去什么啊,小月月,不生气了,姐姐给你块儿糖吃?” 采月脸一红,“素月姐姐,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但她确实爱吃甜食,我是小月月,那你是大月月,哼。 “不是小孩儿就不能吃糖了?”素月果真掏了颗糖,逗着采月。 采月一把拿过了糖逃出了室外。 祝妍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咦,这场景有点熟悉呀。 可惜咱们素月不是豪门女婿,而她,成了豪门妾室。 好一个惨字了得啊! 对于府里的闲言碎语,没传到熙和居,因为王妃娘娘准备随时待产了,熙和居一把手二把手自然不会叫这等小事扰了娘娘。 翠微阁里的于大孺人等啊等,没等到祝小娘生气跳脚,只等到了她安排的丫头们打板子,附加她自己给老夫人抄经三日,于是,于孺人跳脚了,翠微阁内换了一套新的茶具。 对于为什么是给老夫人抄经,刘妈妈表示,毕竟这等关口上了,万一于孺人对娘娘心底有所埋怨,终归不好。 死道友不死贫道。 祝家,见素琴带着小儿子回来,祝氏祝母不由得松了口气,不过这会儿也没顾得上儿子,拉着素琴问女儿的境况。 听到郡王府主母和气,女儿过得不错,二人双双松了口气,可又怕女儿报喜不报忧,再加上对女儿的愧疚,等素琴回了侯府时又是满满一马车的东西和三千两的票子。 至于祝为溪,自然也得了一顿亲切的问候,外加抄写孝经二十遍。 第21章 产女 一直到正月十四,睡梦中正在刮彩票的祝妍被匆匆叫醒了。 熙和居王妃娘娘要生了。 祝妍忙起了床,素月要给主子挽头发被祝妍制止了素月,就这样披着头发,穿好衣服披了个斗篷往熙和居赶去。 到时谢安已经在院中了,看了眼祝妍一眼又眉头轻蹙着看向产房。 祝妍行了一礼便乖乖的站在一侧,其余三个妾室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同的是,赵孺人头发只用一根簪子固定着,魏小娘倒是戴了簪子但并不出挑,倒是最后匆匆赶来的于孺人,口上竟然点了胭脂,惹得谢安多看了两眼。 于孺人心里窃喜,自己也是一个月没见主君了,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打扮了一番。 皎皎月光下,几人站在庭院中,呼出的白气化作烟雾消散不见。 “殿下放心吧,娘娘吉人天相,定会母子平安的。”于孺人对自己显眼包的特质发挥的一向很稳定。 瞧人家多会说话,母子平安不是母女平安。 谢安眉间放松了些。 “殿下,娘娘要生怕是还得等些时候,夜里天寒,娘娘吩咐,殿下和诸位小娘先进正厅吧。”迎春从产房出来屈膝道。 啧啧,这才是高段位呢,自己疼着还要照顾到院中的人,于氏简直不够看啊。 “你家主子如何了?”谢安问道。 “回殿下,方才吃了碗面,说等会儿有力气生呢。”迎春回道。 “那就好,叫医女和产婆仔细伺候着,本王也叫人去请擅妇科的蓝太医了,等会儿也隔着帘子候着。”谢安叮嘱了一番。 “是,奴婢定一一传达,请殿下放心。”殿下对自家主子上心,迎春自然高兴。 不多时蓝太医也背着个药箱匆匆赶来了,与谢安匆匆见了礼,在侧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喷的酒消杀了一番才进了产房,多专业啊。 谢安领着几个妾室在正厅候着,不过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谢安自然也注意到了祝妍,细腻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前胸,粉黛未施,鼻头和脸颊处淡淡的潮红,似是刚盛开的菡萏。 祝妍不知道谢安如何想她,要是知道,只会啧啧两声,感慨一声渣男啊,妻子痛苦的生娃,脑子里是另一个女人。 不过祝妍也会狠狠的点头,对,老娘就是这么美,面若银盘眼如水杏,骨相面相皆完美的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绝世大美人! 不知过了多久,祝妍不知摒回去了几个哈欠,终于有个小丫头跑进来说娘娘要生了。 众人又移步院中,产房处时不时传来痛呼。 不多时,一声婴儿哭声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迎春出了院中报喜,“恭喜殿下,喜得贵女,娘娘母女平安,只是外头天气严寒,不便把孩子抱出来给殿下看。” 众人忙向主君主母贺喜,众人心思如何也不明说了。 谢安眉头大松,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意,先吩咐了仆从去府门口挂佩巾,又赏了阖府上下月银双倍。 此刻已经卯时将至,所以这三姑娘算是出生在上元节,正月十五。 庭院中月色皎皎,祝妍不经意间,看到了于氏没压住的嘴角。 对于郡王妃娘娘产女,今夜最高兴最满意的应该是于氏了吧。 毕竟府里儿子越少,她的儿子就越金贵,将来分得的家产也更多。 虽说谢安对自己的子女都不错,但也嫡庶分明,谢安会把着二女儿的手耐心的教写字,但庶出的大女儿却没有这种殊荣。 产房内刚刚收拾利索的程氏,毕竟也是第三胎了,没受什么苦。 看着襁褓中的女儿,虽说五个月的时候已经把脉是女儿了,但真到这时候还是有一点遗憾。 嫡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谢安倒没什么遗憾,产房收拾妥当后挥退妾室,就进屋去看妻女了。 刚出生的小孩儿皱巴巴的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但谢安就觉得这孩子眉眼挺像程氏的。 看了孩子后谢安回了醉山居,一封信写给了远在边关的岳父家,又骑着马进宫去了。 祝妍回了折兰阁就睡觉去了,对她来说无论程氏无论生男生女,只要郡王府后院安稳,她能继续做她的小米虫就皆大欢喜。 而且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儿,嗯,她没经验,生不了。 唉,那位谢氏宗族的计划生育主任先帝爷就没给谢安那厮赐几颗“不孕丹”吗,毕竟比起避孕,还是男性结扎伤害最小啊。 第22章 八月初三宜嫁娶 孩子的洗三和满月宴没有大办,毕竟国丧还没有过去,只等着周岁的时候大办一次。 不过这孩子生在上元节,日后每一个生辰都是热闹的。 祝妍记得从前上元节,十里长街的灯火总觉得让她觉得恍惚,那种自带氛围感的浪漫气息总会让她觉得生活在这古代也是美好的。 只是如今来给人做妾,日后那般的阑珊灯火,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在郡王府的第一个生辰,四月十六,郡王妃也自掏腰包在外头叫了两桌席面,又赏了几个首饰下来。 叫祝妍自己庆祝了一番。 请安在程氏出了月子后就恢复了,祝安不得不感慨,这古代女子坐月子,才是真的恢复身体啊。 不用喂奶,府里大小事有身边妈子婆子看着。 看程氏红润的面庞,除了比之前稍胖些的腰身,更增添了几分母性的光辉。 于小娘生的诚哥儿也会说些简单的词汇了。 自打去年行宫回来,谢安更多的时候直接住在宫里,看着很忙的样子。 祝妍自脱了冬装换上春装之时,发觉自己不太牢固的肱二头肌和马甲线,每日睡前都关好门窗在屋里练些力量。 也时而做些瑜伽陶冶一下情操。 祝妍觉得,自己好像个子蹭高了些,在得了素月素琴肯定的眼神后,高兴的多吃了一碗米饭。 也不枉她半夜里常梦到跳崖啊…… 素琴表示不理解,在她看来,自家姑娘本来已经够高了,再高些主君会不会觉得姑娘不够柔和? 一直到七月,祈安帝再也没有说热要去行宫,所以祝妍只保持着能不动则不动的原则,将心静自然凉的理念贯彻执行到底。 但府内其他众人心不静啊,这府内挂起了海棠红的红绸,蔡侧妃要入府了啊。 而且王妃将仅次于熙和居的春锦苑收拾了出来,如果说郡王的醉山居是市中心,那春锦苑就是二环内,离熙和居也不远。 八月初三,宜嫁娶。 不过娶侧妃嘛,自不用谢安这个郡王去亲迎。 祝妍这些妾室,任务就是乖乖待在各自的院子不要冲撞了贵客们。 折兰阁里有两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去凑热闹回来,直直感叹外头排场之大,更是联想到了郡王娶王妃时那又该如何排场? 两个小丫头没想起来的是,当年王妃嫁入谢府时还是以世子夫人的身份,虽也是十里红妆,但比不上王府娶亲就是了,仪仗之类就有所讲究。 祝妍懒懒的歪在罗汉床上,蒲扇轻轻的摇着,宴会摆在府里西侧的荷园儿。 那里有一片活水引进的湖水,四亩地大小,木桥一直延伸到湖中央的湖心亭。 荷叶密密的铺在湖面,偶尔几支未败的荷花亭亭玉立。 园子南面是二层高的戏台子,祝妍虽没见识到外头的所谓大场面,但一下午咿咿呀呀的戏曲声,直听的祝妍昏昏欲睡。 翌日,祝妍也见到了这位未曾谋面的蔡侧妃。 虽是单眼皮,却又让人觉得这个人就该是单眼皮,笑起来两个苹果肌很明显,十六岁的年纪,在一群老阿姨的衬托下更是青春洋溢。 面上带着小女儿的娇羞,看来昨夜被滋润的还算满意,难道她不觉得谢安那厮技术并不怎么好吗? 程氏吃了蔡侧妃的茶,例行训话。 祝妍咂舌,谢安那厮,晚上用完人家,早上就一脸严肃和人家小娇娇女说话,也不说些好听的话,什么叫安分守己,别给王妃添麻烦? 王妃是真爱? 而且祝妍发现,谢安是个工作狂人?拥有着真正打工魂的打工人,参加完后院妻妾见面会后就进宫去了。 目前是看不出蔡侧妃人怎样,反正是对上恭敬对下和气,或许是因为她长得美,这蔡侧妃多看了她几眼。 妻妾见面会很快就散了,折兰阁内,祝妍拿着蔡侧妃给的见面礼端详着。 “小娘,这镯子水头还挺好。”素月看了看回道。 “嗯,是不错,收起来吧,登记入库。”祝妍将镯子给了素月。 别人送来的东西祝妍都有记录在册,何年何月何时何人所送,东西经了谁的手由谁配送也没落下,一清二楚。 除了程氏所赏的,其余人送的基本上都在库房落灰。 “奴婢听人说蔡御史家的女儿都是熟读诗书,很有才气,嫁到李尚书府的蔡家大姑娘,曾经被列为上京三大才女之一。”采月在一旁说着打听来的八卦,“而且蔡家四个女儿,除了年纪尚小的四姑娘,三个女儿都是高嫁。” 祝妍挑了挑眉,“这么说来蔡家对家中女儿还是很不错的。” 素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后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采月的额头,“以后不许随意打听旁人的事儿,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过好日子就行。” 采月嘟了嘟嘴,“这,奴婢也没有打听,就是旁人议论时奴婢听到的。” “好妹妹,我错怪你了,只是日后这样的事儿也要多条心眼,有些话或许是你无意听来的,可若是有心人故意将话送到你耳朵里,就要斟酌一二了。” 一年下来,素月很喜欢这个和她一样名字里有月的妹妹,也时常提点着。 采月很认真的行了一礼,“奴婢记住了。” “嗯,不错,奖励你一颗糖。”素月拍了拍采月的肩膀笑道。 祝妍只笑着看着二人笑闹,素月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只比她大了一岁,素琴则是她娘身边原先的陪嫁,二十有八,俩人做事的默契是有,但不会这样笑闹。 折兰阁外,采露拿着水壶浇着廊下的花,听到屋内的欢笑声撇了撇嘴。 等浇到靠近厅门的花时,嘴角挑了挑,看向了守在廊下的采霞。 “真羡慕采月姐姐,得了小娘赏识,我倒是无所谓,向来不如采月采霞二位姐姐的,只是明明采霞姐姐最优秀,素月姐姐却只看得到采月姐姐,妹妹我真替姐姐委屈。” 采霞冷笑一声,直言道,“素月姐姐对采月另眼相看自然是采月的本事,你也不必在我跟前挑拨离间的做此小人行径,有这心思不如想着好好做事。” 采露一噎,哼道,“不识好人心”,然后拿着水壶走了。 采霞看着采露眼中划过嘲讽,眼皮子浅的东西。 第23章 我们将来会很好吧 八月初八,太子突然在早朝时突然晕厥了,朝堂震动。 经太医诊脉,太子竟患有心疾,需静养。 朝中大臣面面相觑,只能拱手安慰悲痛无比的祈安帝。 朝臣们心中也各有心思,需要静养的太子,还能是担任得起储君之位吗? 不知为何,蔡御史的眼神自然而然的飘到了祈安帝身后的谢郡王身上。 蔡御史心中咯噔一下,随后袖中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不会吧不会吧…… 皇室宗室有的人心里也开始蠢蠢欲动,心里想的是要是有个儿子或孙子入了皇帝的眼,那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八月十五皇宫夜宴,太子给帝父送礼之后就痛哭流涕的请辞太子之位。 祈安帝眼含热泪,他是真的伤感,想到了做了帝王后的孤寂,太后、大儿子、淑妃、皇孙、皇后都离他而去。 祈安帝也只一句容后再议,很快的结束了宴席。 蔡府,蔡中丞回到家,就寝时叹了口气,与妻子商量道,“给华姐儿多送些压箱底的银票去吧,我猜着将来相见怕是难了。” 蔡家寇大娘子一愣,等反应过来想问个清楚就见丈夫鼾声响起了,心中有事儿,虽猜测出了一二,但又怕猜错,弄的寇大娘子愣是半夜没睡好,第二天起床多了两个黑眼圈。 折兰阁内,祝妍午后没什么睡意,正和几个素月素琴闲来无事插着花,突然一个念头恍过,险些剪到了手。 吓得身边的素琴忙把剪刀夺了过去,“姑娘,小心些。” 我勒个豆儿,谢安那厮…不会是要发达吧?!如果真那样,那她岂不是这辈子要完了? 侯门大院,王府后院,她尚且可以苟且偷生,只要抱住程氏大腿,不惹事,靠着自己的银子就能安度一生,便是无子也无妨。 可一但进了那里,且不说一辈子待在那里,而且谢安那厮将来驾崩,虽没有明朝惨无人道的活人殉葬,但无子女的嫔妃最终归宿就是青云庵给圈养,而后青灯古佛剩下的日子,直到死。 再有就是,万一谢安那厮晚年色令智昏,非要搞个活人殉葬呢? 虽说谢安这会儿不像是残暴之人,但例如汉武帝那般的雄主不也有骚包的晚年吗? 还有明朝的仁宗,就算死后还要带嫔妃殉葬,不也被夸一句“仁”么。 外头日头正好,可祝妍却觉得手脚冰凉。 “姑娘怎么了?”素月和素琴二人自然是察觉到了自家姑娘的不对劲。 祝妍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插画,但明显心不在焉。 素月看了看主子,无顾尊卑,走了过去直接将祝妍抱了个满怀。 “姑娘在害怕什么,无论如何,我都在。” 祝妍觉得自己足够坚强了,自来到这陌生的大胤朝,祝妍像是把自己装进了壳子里。 先是祝府第一个孩子,她知道父亲母亲总遗憾她不是个儿郎,再是母亲再无所出后,她说庶出的大弟出生,她更加努力,叫母亲努力抬起头颅,叫生了大弟的顾小娘在她母亲面前张扬不起来。 她努力爱护弟妹,在母亲生了小弟后,接手管家。 可以说,她能得父亲的爱重,一半是父母爱子的天性,另一半则是她努力得来的。 祝妍突然很想哭,她想到了前世的爸妈,她爸总会跟她说,你喜欢什么尽管去追求,爸爸妈妈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她还问,就算她这辈子不结婚也行吗? 她爸会说,只要你过得快活就行,只是爸爸妈妈陪不了你人生的后半程,你若觉得将来一个人更快乐,爸爸妈妈不反对。 在前世,她是完完全全的祝妍,是不喜欢就直接说不的祝妍。 在这大胤朝,她开始是祝家长女,而后是侯府妾室、王府妾室,甚至有可能会是将来的皇帝嫔妃,却唯独不是她祝妍。 “素月,我们将来会过的很好吗?”祝妍有些哽咽道。 “姑娘,一定会的。”素月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这么伤心,大约是姑娘从前说过的,女孩子每月都有那几天吧。 不过她相信,她的姑娘这么好,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的。 第24章 立太子 东宫不稳,朝堂自然人心浮动。 太子三次请辞储君之位后,祈安帝才忍痛接受。 太子改封为寿王,此刻只剩一位父亲的殷殷期盼,希望儿子长寿。 可若是长寿,东宫也不会动摇,人生就是这般,不能事事如意,只能心里期盼。 寿王府还需要修葺,太子一家还住在东宫,太子妃有女儿陪伴,也慢慢走出了丧子之痛。 太子一众妾室也被太子遣散,想再嫁的就嫁,想留寿王府的就留。 储君已废,朝堂自然要再立新的储君,再者皇帝身体也不好。 早已忖度了皇帝心意的早朝就发言了,建议宗室里挑个年轻有为的过继。 但也有些人心思活泛,建议给寿王过继个孩子。 也有向来靠着溜须拍马混日子的,就差直言说立谢安了。 储君之位待定,祈安帝也想看看这朝堂上的牛鬼蛇神,还有宗室里的人心浮动。 但谁也没想到,漠北早年和亲的文淑公主发来求救信。 文淑公主乃是当年璞王的女儿文淑郡主,先帝爷磕丹药不理政,面对来势汹汹的草原,一般的处理结果就是给女人给钱给粮,反正能让他安安稳稳磕丹就行。 当年让璞王谋反的,未尝不是这个原因。 漠北左贤王乌彦顿发起政变,将亲哥哥乌彦和及一众子孙斩杀,又将哥哥的次妃,也就是文淑公主纳入自己帐下。 祈安帝看到信后大怒,虽然他和璞王早年有些嫌隙,可那也是祈安帝的亲侄女,这是妥妥的打脸行为啊。 祈安帝连夜召了心腹大臣议事,谢安是在折兰阁睡的,也连夜被叫了起来。 祝妍听到外间的动静,迷迷糊糊的醒来,发觉谢安已不在床上,便披了外衣出了外间。 素琴伺候着谢安正在穿衣。 昨夜她们二人闹了大半天,睡觉时本就晚了,如今看样子大概就是个寅时不到。 看谢安眼下的乌青就能看出,这厮困着呢。 祝妍进了内室取了个香包,“殿下拿着这个吧,醒醒神。” 谢安睁开了眼缓缓的吐了口气,接过香包狠狠的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喉鼻处清凉无比,脑子清醒了不少。 “天还早,你回去睡吧,本王今儿陪你吃晚膳。”谢安体贴道。 “那殿下路上骑马慢些。”祝妍点头叮嘱了一句。 “嗯。”谢安系好腰带,从架子上拽下披风,便和等在门外的侍卫大步离去了。 早上天刚亮,祝妍起床梳洗后,素琴倒了杯温水,看了看门外低声问道,“姑娘吃药吧。” 祝妍吐出一口气,摸了摸肚子,开口道,“日后停了吧。” 素琴先是一顿,随后大喜,自家姑娘可算是想通了。 素月进来看到素琴倒在花盆里的药也了然,她不知道姑娘为什么突然想通了,但这些都不是她该琢磨的,她的准则就是将姑娘的命令贯彻执行到底。 大朝会连着开了两日,终于有了结果。 先是下发了国书,大概意思就是我大胤朝国威不可侵犯,尔等最好识趣,把公主给我乖乖安全无虞的还回来,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否则我就出兵打你了。 但打漠北也不是简单的,毕竟如今这个新上任的漠北王算是个雄主,所以大抵还是以和为主。 祈安帝的中心思想还是先把文淑公主救回来。 打仗一事儿已经确定,朝臣还伺机上奏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要祈安帝从宗室里过继嗣子,立太子以固朝纲。 于是,在谢安的“再三”推辞下,祈安三十六年十月初八,圣旨昭告长宁郡王谢安为皇嗣。 十月初十,祈安帝亲自祭告了天地、社稷、宗庙。 十月十一,正式下诏立皇嗣谢安为皇太子,同时又指定了三师三傅。 太子定,朝纲稳。 太子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送五万将士出征前往边关,以振军心。 至于长宁郡王府,知道谢安被立为太子那一刻就炸了,泼天的富贵啊! 程氏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加皇后,到底是受过正牌大家宗妇教育的,定力极高。 但于小娘这人,就是那种穷屌丝遭受九九六毒打后突然中了几个亿大奖的感觉。 当然,也的确算是穷屌丝逆袭。 至于祝妍,就是一种大难终于来临的踏实感,她也想通了,哪里不是个宅呢,就是感觉以后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了。 十月十三,这位新鲜出炉的太子终于降临了郡王府,祝妍跟在几人后面大礼参拜。 既然成了太子,自然要搬到东宫去了。 于是十月十四这天,礼部下发诏书,册封程氏为太子妃。 谢安给了众人整理行装的时间,十月二十那日搬入东宫,不过程氏作为太子妃先入宫去了解并接手东宫事务。 至于谢安几个妾室的位份,等太子妃和太子商议后再决定。 第25章 开启新生活 十月二十,几辆马车驶过长街,跨过落水桥,进入了那富贵无比的地方。 “小娘,没想到进来东宫还叫折兰阁,不过这里比郡王府气派多了。”采月看着眼前以灰红色基调为主的宫殿惊讶道。 祝妍点点头,的确气派。 灰色的基柱,红色的宫殿,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看故宫是不一样的感觉。 当然也或许是心态不同,毕竟前世只是去做游客游览,如今却是活生生的要在这里生活。 祝妍从眼前的台阶迈步而上,正好十个台阶,宫殿门大开,正对面的墙壁是刻着岁寒三友的石壁,石壁下一张罗汉床。 中间正堂,两侧用博古架隔出了卧室与花厅,左边是花厅,右边是卧室。 花厅里有一张书案,坐在书案前朝着窗户外望去,正对着一小片竹林,还有个小池子,里面放养着几条锦鲤。 祝妍感慨,这在前世堪比总统套房的配置,在这里只是给她居住的标间。 那太子妃住的宫殿又该有多恢弘,不敢想不敢想。 这黑色地板擦的增光瓦亮的,祝妍双手合十,念了声太子妃的好,让自己可以拎包入住。 “小娘,太子妃娘娘身旁的迎春来传话了。”素月通禀道。 祝妍从花厅出来,看向迎春。 “祝娘子可安顿好了,太子妃娘娘差奴婢来说,祝娘子可有什么缺的?” 祝妍温和一笑,感激道,“劳娘娘关心,还请姑娘转告,折兰阁甚好,妾感激娘娘。” “祝娘子住的舒心便好,那奴婢先告退了。”迎春很是和气。 迎春离开折兰阁后回头看了眼,心道要是日后进来的都像祝娘子这般懂事才好。 迎春回了含元殿,将祝妍的话原本转告了太子妃。 太子妃点了点头,对祝氏的懂事表示欣慰,心里也希望一直这样懂事下去。 折兰阁那边也终于等到了素琴,见素琴一脸菜色回来。 “谁欺负你了?”祝妍蹙眉道。 素琴比她们早一天进宫,无他,就是和前世去故宫游玩一般,她们这些人进宫的行李一样都要接受安检。 这是检查出问题了?她没污糟东西啊? “奴婢今日一早去取行李,就看到于孺人身旁的白雾手里拿着娶之前姑娘在太原行宫时作的那幅画。”素琴脸色很不好。 祝妍面上不显,心里把于孺人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什么画啊?”素月一脸懵,什么画能让素琴这个万年冰块脸动声色。 祝妍看了眼素月,心道什么画?美男卧榻图你敢信吗?美男还是太子本男。 吾命休矣! 行宫里什么皇孙皇后大瓜一堆,总之过的乱七八糟的那画就直接沉寂库房里她也没想起来裱。 问题是那画无脸啊!太子的女人藏那种画?就太子那小心眼的会不会直接将她打入冷宫啊! 难道她的宫斗生活片头曲唱个开头就要结束了?大女主她不敢想,连个配角都做不成?她是个炮灰? “她怎么拿到的画?”祝妍看向素琴。 素琴一言难尽,“听说是于氏去拿她的东西,就看到检查的宫人手里正好拿着姑娘的画儿。” ??你看她祝妍信吗? 就正好了? 该死的于氏!*%#*%#…(此处自动消音) 怕不是蓄谋已久吧…… 祝妍刚在心底将于氏夸了个五彩斑斓,就见迎春去而复返了。 迎春那个不着痕迹的打量祝妍发现了… 真的,她封心锁爱! “祝娘子,太子妃有请。” 祝妍看了看正在上升的日头,披了个薄披风跟着迎春去了。 祝妍其实松了口气,比起太子,她更喜欢应对太子妃。 但是进了含元殿,祝妍看到那久违的身影,不由得心里一哽,这是什么效应,怕什么来什么? 谢安新太子上任,忙了几日得了空闲,本来就是来慰问一下同样新官上任的太子妃的,没想到还碰上个告状现场。 谢安看到于氏身边的人告状心里是不爽的,刚进来就搞内斗? 再看到于氏身边的人拿着画,什么义愤填膺的说折兰阁祝娘子不守妇德,私藏糟粕画儿。 但是当谢安看到“糟粕画儿”的时候,那一瞬间瞳孔都放大了不少。 谢安大为震惊! 怎么形容画呢……慵懒的美男卧榻酣睡图?只是这画风谢安不敢苟同。 谢安心里确实对祝妍的不满的,或许是无论哪个男人,都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觊觎旁人吧。 但谢安复又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带的扳指和足套上袖的花纹万分熟悉,这场景又有些熟悉,于是死去的记忆纷沓而来。 原来那日温柔体贴照顾自己的祝氏,心里想的是这?这女人到底有多少面目是他不知道的! 看着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内心这般放浪形骸? 还有,他是不配有脸吗? “妾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祝妍请安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连程氏都揉着额头,要是太子不在她大可以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可这太子青一阵紫一阵的脸色让她也无从下手。 祝妍没等太子太子妃问话,忽略了旁边于氏得意的眼神,直接跪了下去。 “妾知错认罚。”早死早超生吧…… “哦?那你说说,何错之有?”谢安饶有意味的看了眼祝妍问道。 “妾…妾不该编排殿下。”她错在手贱,回去就剁了。 这也给祝妍提了个醒,不要有侥幸心理,慎行慎行再慎行! 于氏惊讶,怎么就变成编排太子了。 程氏在一旁也看的真切,毕竟是相处了快十年了,也看出了画中人是谁。 程氏只觉得遗憾,要是画上有脸就好了,但她不能表露,她是端庄威严的太子妃。 还有画右上角的一句诗,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看来这祝氏心里也是有太子的。 祝妍表示,冤枉啊,我只是欣赏太子的好皮囊! 谢安看了眼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祝妍,缓缓的将画卷了起来,又看了眼一旁满眼期待的于氏。 “于氏,日后莫要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难太子妃,不过祝氏把孤画成这样确实有失体统,孤还有事,此事由太子妃裁决吧。”谢安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美人卧榻图也没忘记带走。 于氏已经傻了,什么?她没错吧?画里不修边幅的人是太子? 于氏向来不会反思自己,得到真相后又觉得祝氏分明就是个狐媚子! 程氏端坐,已经得了太子隐晦的提醒,小事,小罚,便看向祝妍,“日后做事切记谨言慎行,念在初入宫闱,罚俸一月,以示警醒。” “妾领罚,多谢娘娘。”罚俸啊,那点三瓜俩枣的罚就罚吧。 “起来吧,快到用午膳了,你且回去吧。”太子妃道。 等祝妍走了,太子妃才看向了一旁不甘的于氏,眼底闪过三分嘲讽一分厌恶。 “于孺人,日后做事切勿冒冒失失,殿下初登太子之位,后宅需要安稳,你说呢?” “是,妾谨记娘娘教诲。”于氏心底再不甘,也只好起身回话。 等含元殿清静了,太子妃捏了捏眉头,对于氏一番操作也觉得烦。 “娘娘,这于氏仗着孩子行事愈发嚣张了,按理说二哥儿是该养在娘娘膝下的。”迎春斟酌开口道,今日不同往日,她们大哥儿如今算是最尊贵的嫡皇孙,甚至将来的太子。 “哼,蠢货罢了,日后二皇孙那里衣食住行妥帖就行,至于教养由着于氏去。”太子妃说完不再提此事。 一个蠢货,能教出什么好孩子,再者孩子都由生母养是太子提出来的,她不好违背。 祝妍回到折兰阁,生无可恋的栽倒了床上去,讲真,她今天在含元殿真的尴尬的脚趾扣地! 折兰阁听到罚俸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们不缺那一个月俸禄。 此番进宫,祝妍只带了素月素琴采月采霞四人,至于那采露,留在原郡王府了,采菊被她娘求了恩典说了亲也留府里了。 如今的长宁郡王爵位又回到了原先的侯府,由谢安二哥袭爵,谢安母亲也由谢安二哥奉养。 祝妍将四人叫到了屋内,耳提面命叮嘱了一番,强调几人谨言慎行,规矩做事。 “日后都改口吧,什么姑娘都不要叫了,叫娘子。”祝妍最后道。 祝妍几人进宫前就得了旨意,被封了良媛。 太子妃之下分别是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 祝妍没有生养,就和生养了的于氏和赵氏平级。 在于氏看来,她生了儿子,良娣也是做得的,所以于氏就炸了,炮筒精准的对准了祝妍。 谢安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蔡氏封良娣,赵氏于氏祝氏封良媛,魏氏封承徽,李氏封奉仪。 祝妍觉得自己能有幸封为良媛,应该是谢安那厮拿走宝船的回馈。 唉,不想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宫里的厨子,到底还是不错的! 第26章 孕事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东宫迎来新的主人,也渐渐有了人气。 冬月初一,祈安三十六年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花厅外锦鲤池的几条锦鲤也被祝妍用大缸养到了花厅内。 祝妍用鱼食投喂着几条胖鲤,听到外面的请安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迎了出去。 “妾给殿下请安。” 谢安虚扶了一下,进了殿内。 谢安环顾了一下殿内,点了点头,赞道,“比原先府里更雅致了些。” “承蒙殿下对妾的关照,给了妾良媛的位份,妾也该配得上这个身份才是。”祝妍笑道。 “没错,不过这位份是你应得的。”谢安回道,指了指身侧叫祝妍坐。 祝妍坐了下去,素月便上了热茶和糕点。 “殿下给了妾位份,妾无法回报,殿下既然来看妾,妾便请殿下吃个下午茶。”祝妍温和笑道。 谢安看着自己眼前方方正正的撒着细密茶粉的糕点,摆放在精致的白瓷盏里。 谢安拿起了旁边的小瓷勺挖了一口细细品尝着。 微微的苦涩后是持久的回甘,用茶粉做糕点,倒是新奇。 谢安就着清香解腻的茶水,很给面子的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美人请的下午茶。 “这糕点味道不错。”谢安评价了一句。 “妾明白,改明儿妾就将方子写一份儿给殿下。”祝妍表示很上道,他贿赂起上司来得心应手。 谢安一顿,他不是这个意思…… “你留着方子,不是更好叫孤来这里吗?”谢安饶有兴味的问道。 “可是殿下喜欢啊,方子给了殿下,殿下随时想吃便能吃到。”祝妍真诚的回道,心道老弟你自己想起来的和被迫想起来的那是有差距的啊,她就不信谢安吃着糕点的时候不会想到她。 谢安对祝妍更加满意了。 作为回报,谢安叫膳房准备了锅子,准备好了几盘羊肉,还有各色菜品。 只是祝妍吃了一口羊肉后立刻觉得胃里翻涌,只觉得羊肉腥气太重。 “去请韦太医来。”谢安也是见识过女子怀孕了,当下有了些猜测。 看着眼前女子因胃里不适眼睛里续了泪水,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 人都是视觉动物,谢安突然觉得他们两个生的孩子样貌定然不俗。 韦太医来的也很快,祝妍也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得有些愣怔。 等韦太医确定怀孕快一个月时,祝妍有些愣怔,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为母。 谢安也很高兴,大手一挥赏了太医,素月恭恭敬敬的将太医送了出去,同时送上了厚厚的红包。 韦太医直感慨祝良媛是个大方的,这钱拿回家,老妻上个月说的新家具能换了。 屋内,祝妍一脸惊喜,一来确实惊喜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二来也是欣喜她心愿得成。 “殿下,妾怀了咱们两个的孩子。”祝妍眼含欣喜看向了谢安。 “嗯,韦太医颇擅妇科,养胎一道也有心得,孤叫他给你安胎。”谢安也很高兴,多子多福,谁不高兴呢。 而且祝氏温和娴静,不争不抢,也得他心。 “妾谢过殿下了。” 羊肉没吃成,不过祝妍叫膳房炸的一盘酥肉大半入了祝妍的肚,那些素菜也被二人一扫而光。 谢安在祝妍这里总能不自觉的吃多,祝妍这女子和其他女子不同,在她跟前从来不端着,也很真实,他每次来折兰阁也觉得格外的心静。 从前作为皇帝的亲卫,他明眼看着做皇帝的孤寂,希望眼前的女子…永远不要变才好。 怀了孕自然不能留宿,谢安从折兰阁出来,转道去了照月阁看望于氏母子。 翌日请安,于氏来的有些晚,面上尽显得意,看了眼祝妍,扶了扶头上的步摇。 “祝妹妹怎么瞧着有些憔悴,可是因着昨个儿殿下来了我这里的缘故?” 龙虎精神被迫憔悴的祝妍:…? 不过…当她是泥捏的一而再再二三… “于娘子不妨展开来说说,从哪里看出来我憔悴了?”祝妍问的十分真诚。 几人也纷纷看向了祝妍,依旧是那张清丽不失美颜的脸,丝毫看不出哪里憔悴。 于是众人又纷纷把目光看向了于氏,想听于氏展开说说。 于氏一哽,心里愤恨,这祝狐媚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程氏扫了眼便得锯了嘴的葫芦般的于氏,开口道,“好了,都少说两句,于氏你针线好,二郎生辰快到了,我这里新得了好料子,你拿回去给二郎做几身新衣。” 于氏起身谢恩,程氏开口解散了请安例会。 祝妍没走,留到了最后。 “祝娘子可是有事?”程氏挑眉问道。 “回娘娘,妾昨日请了太医,妾如今已经怀孕一个月了,给娘娘报备一下。”祝妍神色很是恭敬。 程氏神色如常,只笑了笑道,“这是好事儿,不过还未满三月,你当心身子。” 妇人怀孕一般坐稳了三月才往外说,程氏对于祝妍的报备倒是有些意外。 “是,妾谢娘娘关心。”祝妍行礼谢恩。 祝妍走后,程氏忽的一笑,最终没说什么。 第27章 养胎 一直到腊月,漠北那边也有了信。 漠北与大胤最终还是没有交战,毕竟漠北经过了内乱,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 不仅把文淑公主接了回来,漠北还赔了许多牛羊金银器物。 除此外,还送来了一位漠北公主来和亲,至于这位公主,名叫陶格沁·多兰,封了良媛,进了太子后院。 这位多兰良媛可谓是精力丰盛,听宫人说每日天不亮现在院子里甩两套鞭子,白日里也闲不下来,就着园子里的枯树花枝也能欣赏半天。 最让后院人痛恨的是,这位良媛每天直接跑去找太子,相比较于受过后宅教育的诸位,兰良媛的行动简直没眼看。 祝妍倒是接受颇好,草原女子嘛,只要她不往自己身上作妖,都无所谓,更何况,她前世玩的更嗨。 让众人松了口气的是,除了谢安多陪着吃了几次饭,倒是没留过宿。 腊月二十,整个东宫已经染上了过年的气氛,祝妍也开始孕吐了,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 膳房有个蜀地的厨娘,腌的一手好菜,祝妍吃的最多的就是小米粥配咸菜,蒸馍配咸菜。 吃了几日的咸菜才感觉好些,祝妍又吃到了瓜,兰良媛把于良媛身旁的婢女打了,鞭子甩过去直接破了相了。 祝妍觉得有些惋惜,那鞭子怎么没甩于氏脸上啊。 身旁的素月同感,只是这话不能说。 具体原因祝妍不知道,只知道是于氏和兰良媛二人在花园里发生了冲突。 最后判决也各打十大板,都禁足闭门思过去了。 转眼便是祈安三十七年,祝妍十九岁。 正月一过,折兰阁孕事也传了出去。 对于祝妍来说,如今实在是个怀孕的好时机,一来如今后院人少,二来谢安为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太子和太子妃都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事儿。 等日后谢安成了皇帝,后宫人越来越多,谢安踏入后宫的次数也不多,想怀孕也难。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祝妍也安安分分在折兰阁养着胎,四个月的时候肚子慢慢鼓了起来。 祝妍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肚子里孕育的生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谢安也隔几日就来折兰阁看看,来了祝妍也不会丢失机会,拉着谢安读个什么书,不拘诗书,也有有趣的游记,美名其曰胎教。 于谢安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也对这个孩子突然生出了期待。 祝妍比较纠结,想生个女孩儿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但又怕和亲事件发生,生男孩儿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又怕卷入将来皇家纷争。 唉,孩子还没生出来,她倒是生了一颗操心老母的心。 祝妍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祝妍的胎怀的安稳,预产期估计在六月末七月初。 折兰阁上下也一直是备战状态,除了素月等四个老人,即便是新来的几个也格外上心。 她们也是在这宫里多年了,这样和气大方的主子实在不多见。 再者眼看着太子后院的几人,属祝娘子长得好看,也得太子喜欢,日后的路且长着呢。 六月初,祝妍的肚子已经吹起老大了。 祝妍扶着素琴的手在屋内不停的走着,祝妍整个孕期倒是没什么变化, 身材也没有走样,只是肚子大了起来。甚至皮肤都变好了不少。 祝妍前世也听过一些怀孕皮肤变好大概率是女孩的传言,虽然传言没什么科学依据。 “娘子,几个产婆医女和奶娘都住进折兰阁了,随时待命。”素月禀报道。 “嗯,还是要防着些,我生产那日那些产婆医女们务必检查了再进产房,换上咱们统一准备好的衣服。”祝妍叮嘱道。 “是,奴婢都看着呢,那些衣服过几日也再用热水烫一遍,还有产房的被褥帐子。”素月点头道。 “你办事我放心,等孩子生了,咱们折兰阁就热闹了。”祝妍笑道。 “是呢,奴婢们都盼着呢,只是妇人生产辛苦,姑娘到时候要受罪了。”素月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心疼道。 祝妍拍了拍素月的脸蛋,“有素月姐姐心疼我,我就不怕了。” 心中感慨,谢安那猪蹄子真是不如她的素月呢…… 第28章 生产 六月二十八那日,祝妍半夜突然睁眼,感受到下身的湿气,忙拍了拍旁边脚踏上的素月。 “素月,要生了。” 折兰阁瞬间灯火通明,下人们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祝妍直接按着素月的手走到了产房,吩咐采月去做碗素面卧两个鸡蛋。 等太子和太子妃赶来时,看着折兰阁内有条不紊,祝妍也忍着阵痛在大口吃面,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好像来的没什么用处。 “殿下,娘娘,夜里蚊虫多,正殿点了驱蚊的香,殿下和娘娘去正殿休息吧。”素琴上前说话道。 “你们娘子可还好?”谢安问道。 “回殿下,太医说娘子身子健朗,不过是头胎或许艰难些。”素琴回道。 “照顾好你家娘子,与屋里的产婆医女们传话,孩子生下来后重赏。”谢安叮嘱道。 程氏默默的看了眼谢安,也跟着叮嘱了两句。 素琴回去传话,几个产婆和医女们果然更卖力了,刚才祝娘子也应了她们重商,这一单子直接相当于干一年的活,不卖力才怪。 祝妍感受着腹部有规律的阵痛,在走了半刻钟后还是没了力气,只欠着素月静静的靠在床头,咬紧牙关深呼吸着。 此刻祝妍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不管一个母亲将来是好是坏,在生孩子那刻都是伟大的。 可惜这古代也没个无痛可以打,不过她也不知道打无痛生孩子是不是真的不痛? 祝妍的呼吸越来越重,一嬷嬷道,“娘子这就躺床上去吧,娘子别紧张,等会儿按着奴婢们的指示来就是。” 这几个产婆医女也是第一次见生头胎如此淡定的娘子。 不过能让太子放在心上的,定然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大约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一声婴儿啼哭从产房传了出去。 “恭喜娘子,五斤六两,是个千金。”产婆医女们将孩子擦洗干净后,用襁褓一裹放到了祝妍跟前。 祝妍满眼慈爱的看着这个满眼慈爱的小家伙,是与她血脉相通的珍宝啊。 她从前听过一句话,说有些母亲生来是不爱孩子的,但她此刻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许是母子血脉相连,下一刻宝宝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宝宝,我是娘亲。”祝妍轻轻说了句,视线看向一旁的素琴。 “把孩子抱出去给殿下看吧。” 祝妍缓缓起身,直接扶着素月下了地,或许是她这几个月做的瑜伽起到了作用,孩子生的很是顺畅。 倒是没什么不适感,就是突然胎儿落地,肚子有一种空虚感。 “娘子真是好身体。”产婆不由得感慨道。 院子里,众人听到是个闺女纷纷松了口气,除了谢安,心底有点失望,不过是他的孩子,也满心欢喜的赏了三月俸禄。 产婆医女太医们也都是厚厚的红封。 太子妃接过了孩子抱了一下,笑道,“殿下可起名字了?这孩子虽小,倒与能看出祝娘子的眉眼。” 嗯,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太子妃有些羡慕,女子,谁不爱美呢…… 乳名就叫月芽儿吧,孩子出生那刻月芽儿格外明亮。 “小月芽儿,好听。”太子妃将孩子还给了素琴,叮嘱道,“你们娘子辛苦了,好好照顾你们娘子,如今天儿正热,月子里不可贪凉,忍忍就过去。” “是,奴婢定转告娘子,奴婢替娘子谢娘娘关怀。”素琴忙回道。 “嗯,快回去吧,叫你们娘子好好休息。”无论如何,太子妃做的都叫人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只是太子妃话音刚落,就见祝妍包裹的极严,只露了一张脸从产房走了出来,众人面面相觑。 祝妍还屈膝远远的朝着太子太子妃行了一礼,扶着素月往正殿走去了。 谢安嘴角一抽,这场面他真没见过,妇人生产什么时候这么轻松了? 其他几个女人也在心里打鼓,这祝良媛生孩子这么轻松?而且看样子身材也如原先一样完全没有走样儿。 赵良媛比较伤神,她生大姐儿时难产伤了身子,可见这人与人的福气就是不同。 谢安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出来的太医,“祝良媛无碍吧?” “回殿下,祝良媛身子健朗,只需月子里正常养着就好。”韦太医忙回道。 就是如今大夏天的坐月子受罪哦。 谢安心里对祝妍更欣赏了几分,这么懂事不让人操心,后院里除太子妃外,也就祝妍了。 韦太医刚要告退,一旁的蔡良娣突然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得又来活了。 韦太医就地在院子右侧的亭子里把起了脉,随后一脸笑容。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蔡娘子是喜脉,遇喜一个多月了。” 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想,都是一脸喜意恭喜着太子和太子妃。 殿内的祝妍听到消息,莞尔一笑,孕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看着婴儿床上的月芽儿,祝妍心满意足的笑了。 有女万事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