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被康熙溺爱》 第一章 这个孩子不能留 “嬷嬷你确定是当年被我赶出府的二格格?”赫舍里氏攥紧手中的帕子低声问立在马车帘子旁的孙嬷嬷。 “老奴看得仔细,二格格应当已有孕七月,今日来护国寺祈福的。”孙嬷嬷沉声道。 “怀孕,她怎么会怀孕?”这念头在赫舍里氏的心头绕了几绕:“快去让人仔细打听,二格格进了哪家的门。” 孙嬷嬷叫来了随行的来安:“去盯着二格格的马车,看是去哪,平日里都有谁进出。” 两天后来安趁着夜色急匆匆回到终府,直奔夫人正院。 “嬷嬷去看看外头是不是来安打听回来了。”赫舍里氏放下手中的帐册。 不多时孙嬷嬷带着神色有些慌张的来安进了屋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并上大门。 “你都打听到了什么?”赫舍里氏问来安。 来安跪下道:“给夫人请安,奴才那日跟着二格格的马车,看到二格格进了一间私宅。奴才本打算多盯几日,但今傍晚奴才瞧见了大爷生日时曾来府中给大爷贺寿的一位公子爷,当时那位公子爷被老爷带着和府中四格格见了一面。奴才想这事关重大才急忙跑回来禀告夫人。” “无其他人进出?” “没有。” 赫舍里氏听完和孙嬷嬷对视一眼,孙嬷嬷给来安塞了十两银子:“这件事你要死死的憋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得透露,下去吧。” 待来安离开,赫舍里氏轻声说:“所以二格格肚子里是皇上的血脉。” 孙嬷嬷端给赫舍里夫人一杯茶:“夫人那我们格格?” 赫舍里氏心中一紧,她的女儿过两年就要入宫了,这是佟家和康熙的默契。宫中必有高位妃嫔是皇帝母族,而这个人选就是赫舍里氏生下的佟佳四格格佟佳知涵。 “这个孩子绝不能留,”赫舍里氏抓着孙嬷嬷的手:“去,将这个消息透给宫中的皇后主子。”孙嬷嬷应声离去。 为了知涵或许二格格也不能留,赫舍里氏盯着桌上的那柄紫檀嵌碧玺云头如意。 宫中赫舍里皇后看着被偷偷递进来的纸条,眼眸闪烁片刻叫来了心腹侍女:“给宫外传信,让阿玛查查佟家说的是不是真的。” 赫舍里皇后抚摸着怀孕五个月的肚子,自己已经除掉了除了纳喇氏在十一年生下的皇阿哥和马佳氏肚子里那个外所有的皇阿哥。她不会让任何人成为她的孩子作为嫡长子的阻碍。如果佟家所说是真的,那就只能让阿玛动手了。皇上藏在宫外的孩子,定少不了关心和保护,要将佟家拉下水,她不能让宫外的那个快要入宫的表妹渔翁得利。 赫舍里府上噶布喇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后先是让奴才探听,确定确有其事后叫来府上总管:“给佟家递帖子,爷打算十日后在同春楼和两位老爷聚上一聚。” 十日后,同春楼包厢里,噶布喇看着沉默不语的佟国维和佟国纲:“事成之后两家皆可获益,你二人不说话是不同意动手?” 佟国纲缓缓开口:“此事我们佟家并不反对,但那宅子里必然被皇上安排了护卫,若是事情败露,你我两家都没法和皇上解释。” 噶布喇:“无妨,佟家有皇上母族这个身份护着,我赫舍里家也有皇后娘娘在。” 佟国维拿起酒杯,噶布喇这老狐狸是打算将皇后推出去,看来中宫有孕是给了噶布喇不被皇上报复的底气。 佟国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为了两家的利益,赫舍里大人我们这样如何...” 包厢在短暂低语后响起了对朝中各事的讨论。 “二哥,那宅子里的女人是咱们府中大哥的二格格啊”佟国纲回到佟府后和佟国维在书房中商议。 “哼,你当我不知?只可惜大哥早去,那二格格先前又被我那不知轻重的夫人赶出府中,这次她竟不和我商议直接将消息递进了宫里,真是胆大妄为。” “看来我们不得不掺和进去,赫舍里家来找我们明显是想将我们拉下水。” “我们已经在局里了,知涵快要入宫,皇上只能容忍一个阿哥是佟家的血脉,想让知涵坐上高位,可以诞下皇子,想事后皇上的怒火小些,只能斩草除根”佟国维眯了眯眼阴声道。 “是,弟弟们只能对不住大哥了”佟国纲转念也想清了背后的含义附和道。 “我们做两手准备,来年多给大哥敬上几坛好酒。”佟国维说完就离开了书房,去了福晋院里和赫舍里氏安排下面的动作。 “皇上,宫外传来消息,佟格格要生了”梁九功弯腰低声说。 “嗯,”康熙批完手上的折子,“传膳吧。” “嗻“,梁九功在心里将宫外康熙私宅的里的佟二格格的地位默默降了降,都姓佟佳,但那位四格格对皇上来说才是特别的。 用完膳后康熙将今日的折子处理完对梁九功说“走吧,朕出去看看。” 梁九功听令出去安排随行的侍卫和车马,边走在路上边对自己刚刚的草率唾弃,还是不够稳重,皇上的心思是奴才能猜的么。 去的路上下起了雨,随着马车离宅子越来越近,雨势也越来越大。“皇上,这雨越来越大,奴才先派人去宅子里取伞。”帘子外传来梁九功的声音。 “嗯,去吧,再问问如何了。”马车内康熙闭眼休息。 “嗻,”刚刚出来的匆忙没有备伞,看来这乾清宫有些个奴才又该敲打了,这念头在梁九功心里一闪而过。 过了一会,被派去取伞的侍卫回来了将伞交给了梁九功,“梁公公,这宅子附近有些不对劲。”梁九功接过伞,眼神划过一丝寒气,难道皇上临时出宫的消息被透露出去了? “出了什么事。”马车里传来声音。 侍卫低着头:“回皇上,奴才刚刚取伞而归,产房的嬷嬷说一切正常,但奴才察觉到宅子附近似有几个人藏匿着。” 康熙睁开眼:“梁九功,先派人去搜搜。” “嗻,”梁九功转头“你带着几个人先去外面搜查,务必确保没有生人。”侍卫领命离开。 “老大怎么办,刚刚那人走后,又有几个人带着刀向这里奔来。”负责盯梢庄外来人的蒙面汉子悄声对旁边紧盯着院内的头领说。那头领一咬牙:“先翻墙进去藏着,等那侍女的暗号,若里头的人成了咱们直接撤,若是没有,杀进去,一个不留。”几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在侍卫赶到前从藏身的墙头,树梢上翻身进入宅子里的花园。 “皇上,宅子到了,侍卫排查过周围没有可疑人物。”梁九功站在马车外打着伞请康熙下车。康熙掀开车帘走出来:“进去吧,希望已经生了。” 确实已经生了,藏在花园里的蒙面人听到侍女吹出的暗号,立刻下令:“杀,一个不留。”蒙面人们再也不隐藏身形,闯入房屋里大开杀戒。 康熙就在这时走进了后院。 “皇上请止步,奴才听到了院里有不止一人在惨叫,等奴才前去探查。”侍卫首领在康熙面前跪下。 康熙一脚蹬过去“蠢货,等什么,去救人,务必保住小阿哥和佟格格的命。”说完自己也大步往里走。待康熙和侍卫一起闯入产房时就看见佟格格为了保住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一把护住襁褓,被砍了狠狠一刀。侍卫立刻上前擒住凶手。 待梁九功确认无其他危险后,康熙上前抱过佟格格怀里的孩子,低头检查并无大碍后,看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佟表妹,“表妹,朕这就找太医来,梁九功,拿着朕的腰牌去寻...”“表哥,别费力气了,知瑶知道自己...”佟二格格拦住抱紧孩子下令找太医的的康熙,脑中拂过自己与康熙年幼时相伴的情景,那时自己阿玛和额娘还没有过世。后来康熙和姑爸爸回了宫中。两人再相见已是物是人非——自己被婶婶赶出家门,而康熙成为了皇帝。幸好康熙还记得自己的模样和幼时感情,在自己的恳求下,康熙打消将自己送回佟家的念头并养在私宅中。要说康熙对自己有情,是有的,只要出宫他就会来陪自己,记得自己的喜好;说无情也是真无情,自康熙收了自己也有几年了,那种事多是发泄,哪怕自己有孕也没将自己带入宫中,给自己一个名分。 想到这里佟二格格抓住康熙的衣摆:“表哥,求您务必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知瑶到底是没有福气陪表哥一辈子白头偕老了。” 康熙看着面色惨白,呼吸几近于无的佟二表妹,思及这么多年两人的情分和即将失去额娘的小阿哥:“好,朕答应你,表妹在朕心中是始终特别的。”佟二格格听到康熙这句话心里一松,就失去了呼吸。 顿了顿,梁九功上前试探鼻息:“皇上,格格她去了。” 康熙起身抱着怀中的襁褓,拒绝了梁九功伸过来的手:“你去安排好格格的后事,这座宅子封起来吧。”说完抱着孩子大步回到马车上。 “嗻。”梁九功看着雨停后透出透的月亮,心里透过几分计较,就安排人将佟格格葬在了宅子的后花园中。 回宫的马车上,康熙低头看着正在睡觉的小阿哥,想到被自己暗中保护的宅子。保护的表妹,保护的孩子,竟然被人察觉还安排杀手袭击,再联想到自己的安全,将刚刚回到马车的梁九功叫了进来:“梁九功,将今晚朕出宫的行踪掩去。另,佟佳氏和未出生的皇子都命丧歹徒刀下。再去查,朕要看看是谁胆敢窥伺帝踪,谁知晓朕的私宅,谁敢谋害皇家血脉!仔仔细细的查,查不清楚你这个太监总管也坐到头了。” 一晚上没有停歇的梁九功再次领命离去。这可是关系到皇上安危,关系到自己屁股地下的椅子的大事,爷爷倒要看看是谁耗子骑在猫背上——好大的胆子! 第二章 就叫保福吧 慈宁宫。 苏麻喇姑听到太皇太后在帐子里传来的呼声,先将前段时间内务府送来的掐丝珐琅落地烛台点亮,又走到床边将帐子挂起:“格格,刚刚子时,时候还早,您怎么醒了,可是做了噩梦?” 太皇太后被苏麻喇姑扶起靠在紫貂皮软枕上:“苏麻,我梦到福临了。他告诉我,他想念额娘,然后化作金光钻入了雨里。” 苏麻喇姑:“外面的雨将将停,格格您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啊,今天是福临的生辰。 太皇太后:“苏麻,扶我去小佛堂。” 苏麻喇姑知道今日是劝不得太皇太后的,就服侍太皇太后穿好衣服鞋袜。正要往小佛堂走去,慈宁宫大太监陈达图来到寝殿门外:“启禀太皇太后,刚刚乾清宫小春子传来消息,皇上戌时出宫,子时径直回了乾清宫。手中抱着东西,梁九功没有随行。” 太皇太后停住脚步:“皇帝手里亲自抱着东西,苏麻,宫外到时候了?” 苏麻喇姑:“算日子是时候了。” 太皇太后:“皇帝将孩子抱回宫,那佟家女可有安排?” 苏麻喇姑看太皇太后将心思都转到康熙身上,提醒道:“格格,先帝爷生辰快要过去了。” 太皇太后果然回神:“达图你先下去吧,这事明日再说。” 主仆二人在小佛堂对着佛像守到天明。 翌日一早,下朝的康熙坐在乾清宫西暖阁的紫檀宝座上:“查得如何了?” 梁九功将刚刚抱来的小阿哥交给了向他伸出手的康熙:“回皇上,那夜宅子里的只有两个奴才活了下来,门房和婢女香荷。奴才使了尚方院司隶太监冯如海审问,门房陈述三个月前格格从护国寺回来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在宅子外面徘徊了两三日。”梁九功用余光扫了一下康熙接着说:“那小厮在傍晚看到了皇上的身影后就再未出现,进了佟府后院的西边角门。” 康熙查看了小阿哥在他离开上早朝时没有不适后,示意魏珠将连夜从内务府选来的两个乳母带上前把小阿哥抱下去喂奶:“嗯,接着说。” 梁九功激烈跳动的心缓了下来:“婢女香荷是格格的贴身侍女,昨晚上注意到了内务府送去的稳婆行事有异,迟迟不见格格生产,没及时阻止稳婆就私自跑出府寻大夫去了。” “朕记得稳婆是你安排的?” 梁九功扑通一声磕地求饶:“皇上恕罪,奴才确实安排了身家清白的稳婆到宫外,但奴才听婢女荷香的对昨晚行事有异稳婆长相的描述,那稳婆在送出去前应当被内务府中的人调换了。” “被内务府调换,哼。说吧,你还查到了什么。查得好,打到你身上的板子就少点。”康熙摩挲着手中的斗彩五谷丰登纹杯。 梁九功闭了闭眼:“奴才后来去内务府查看调遣记录,奴才安排的稳婆是皇后娘娘前段时日亲自调入坤宁宫的。而被安插到佟格格身边的稳婆曾接生了索额图大人的妻弟。” “梁九功,朕知你忠心耿耿,这次就只在殿外挨上二十个板子,昨晚的事要接着查,朕允许你动用暗卫,不论是谁,参与进去的,干了什么事,都弄个明明白白。你再去将太皇太后以皇后临近生产,商议宫权安排的名义请来乾清宫。”康熙心知理由并不合适,但为了不暴露小阿哥的存在,只能这样安排,明日自己再去慈宁宫给祖母请安告罪。 梁九功退出殿内,先是让内务府派来的行刑太监结结实实地打了自己五个竹板子,然后进殿叩谢皇上。出了乾清宫,梁九功忍着疼,走在往慈宁宫的路上。他心里知道这是康熙念着他的好,只给了二十个板子,自己挨了五下,起来还能接着给皇上使唤,若是起不来,顾问行的干儿子可是眼巴巴地等着上位呢。 将太皇太后送到乾清宫后,梁九功让干儿子赶紧给自己上了药,又转身派遣暗卫到赫舍里氏和佟佳氏府上调查,叮嘱他们一个都不能漏掉。自己则掉头去内务府,和噶禄打了声招呼,指挥手底下的小太监们:“统统都给爷爷带走!” 不仅是受皇后指示换掉自己安排的稳婆的小管事,还有几个皇后多年来好不容易培养的内务府心腹,都被按上了涉事的名头抓了下去。把自己挨板子的火气撒出来的梁九功这才心里头舒畅点。 应付了开始还乐呵呵,后面变了脸色前来打探消息,担心皇上斥责自己的噶禄,梁九功回了庑房,等着各方消息。 太皇太后听康熙说皇后临近生产,宫权交给自己时,意识到皇后做了什么事触怒了皇帝,甚至毫不顾忌皇后脸面就夺了皇后的宫权。这是前所未有的。太皇太后又想到昨晚皇帝的动静,刚按耐住了去探听坤宁宫消息的冲动,就听到康熙朝顶替了梁九功的魏珠说:“将小阿哥抱进来。” 太皇太后看着被魏珠抱进来的孩子,眼皮抖了抖,正准备说话。 “祖母,这是昨日夜里亥时出生的小阿哥。从宫外抱回,孙儿打算...” 康熙后面在说什么太皇太后已经听不到了,满脑子只有昨夜亥时,昨夜亥时。。昨夜亥时! 苏麻喇姑顾不得心中的震惊,紧忙搀住从宝座上站起,要去抱小阿哥的太皇太后。用力握住搀扶的胳膊,让太皇太后回神:“格格,格格!” 康熙也连忙起身,扶着身躯隐隐颤抖的祖母重新坐下。将尚在酣睡的小阿哥从魏珠手中接过,交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死死抱着怀中的孩子,力气之大让小阿哥在睡梦中撇嘴哼唧。太皇太后被这哼唧声拽回了魂,放松了力气:“苏麻,你来看,看看是不是,是不是...” 苏麻喇姑顶着康熙疑惑的视线走上前:“格格,您看这眉眼,您看这嘴型,真是一模一样。” “是啊,一模一样!我的福临,他真的回来了。”太皇太后看得眼珠子都不转,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康熙用眼神示意魏珠守着太皇太后,将苏麻喇姑叫出西暖阁:“昨日夜里发生了什么,祖母没有休息吗?”康熙略带严肃的看着苏麻喇姑,自己昨夜没在宫中,千万别是不长眼的扰了太皇太后休息。 苏麻喇姑:“回皇上,昨日是先帝爷生辰,格格夜里亥时做了梦,梦到先帝爷化作金光进了雨中。” 祖母这是将对皇阿玛的思念投到了小阿哥身上,康熙揉了揉眉心想,这是好事。接下来就是给小阿哥安排一个合适的养母。又想到还没有最终结果的调查,决定先将小阿哥养在自己身边,等梁九功彻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两人回到西暖阁。太皇太后依然抱着小阿哥没有松手,但情绪已经趋于稳定:“玄烨,可给这孩子起了名字?” 康熙:“还未,孙儿打算等小阿哥立住后再起名。” 太皇太后:“还是要先有个小名,总不能小阿哥,小阿哥,这样叫着。” 康熙彻底松了口气,确定祖母接受小阿哥了:“祖母可有喜欢的名字?” 太皇太后:“这孩子和你汗阿玛有缘,就叫保福吧,纳喇氏所生的皇阿哥名为保清,我们小阿哥顺着起。” 康熙欣然同意,小阿哥,不,保福这是彻底入了太皇太后的眼。哪怕没有母妃,自己也不在身边,这宫中也有祖母护着。 康熙挥了挥手,让魏珠上前将保福阿哥抱了出去。 “玄烨可有想好将保福养在哪个宫里?”太皇太后逼着自己将目光从被抱着离开的保福身上转移到康熙脸上。 “孙儿打算先将保福养在乾清宫。”康熙见太皇太后略带不赞同的目光,赶忙向太皇太后解释。 “怪不得,”太皇太后皱眉,顿了顿接着说:“要不要让苏麻来照顾保福?” “苏麻喇姑还要照顾祖母,孙儿也不打算动静太大。暂且先不向外透露保福的存在,待一切处理干净了,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公布。” 太皇太后虽然心里还是不太赞同将保福养在乾清宫,但现在保福的安全最重要。一切要保密,苏麻喇姑突然在乾清宫伺候容易惊动各方势力来打探,只能暂且如此了。 “玄烨,让苏麻今日先帮忙收拾吧。你政务繁忙,伺候的宫女也都知道小孩子的忌讳,苏麻照顾过你汗阿玛,这些她都熟悉。” 康熙颔首,让内务府派伺候阿哥的嬷嬷来,动静大,皇后那边瞒不住。 太皇太后走后,康熙叫来顾问行:“去将皇后手里的宫权交给太皇太后,让皇后专心照顾朕的嫡子。”说完就低头批起了折子。 顾问行领命,带着几个乾清宫太监就往坤宁宫走去。 “荷香,你去把东西收拾了并紫檀盒子一起交给顾公公。” 赫舍里皇后直挺挺地端坐在正殿,喉头发酸,背部不由自主地绷紧,放在腿上的手哪怕握紧也抖动着:“嬷嬷,你去外面守着,别让奴才们闹了笑话。” 安嬷嬷从陪着皇后进宫以来,第一次看到主子这样硬撑着得模样,心疼地看了一眼皇后,转身出去严厉地痛骂慌了神的宫女太监们。 顾问行向皇后告退后,置若罔闻地走过声音尖利的安嬷嬷,仿若不知安嬷嬷的意有所指。 太皇太后回到慈宁宫歇下没一会儿,就得知顾问行和几个小太监抬着从皇后宫中收走的几箱账册名录等在慈宁宫外求见。随后,周嬷嬷领着手捧装有皇后之宝金龙纽紫檀盒的顾问行拜见太皇太后。 “奴才顾问行给太皇太后请安。” “起来吧,这里面可是凤印?” “回太皇太后,是的。”说着,顾问行将紫檀盒打开给太皇太后过目。 太皇太后看着盒中闪着金光的金龙纽,叹了口气:“盖上吧,周嬷嬷你将它收起来吧。” 周嬷嬷从顾问行手中接过紫檀盒,转身退下。 “回去复命吧,告诉皇帝,皇后快生了。”说完,太皇太后看着顾问行行礼告退,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皇帝这次是气大了,连凤印都收走,皇后这要不好受了。 坤宁宫,赫舍里皇后落在桌子上的目光空空,她摸着已经快要八个月的孕肚,喃喃道:“皇上知道了也没关系,我还有孩子,我还有孩子!”说完叫来正在院中整顿兵荒马乱的宫女太监的安嬷嬷:“嬷嬷缓了宫中妃嫔的请安吧。最后时日关紧宫门,一切以皇阿哥为重。” 随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处就收到了皇后身体不适不能请安的告假。各宫也都收到了皇后免了请安的通知。 太皇太后嘱咐来传信的宫女,让皇后安心,一切以皇嗣为重。 后宫就这样随着坤宁宫的闭宫莫名安静了下来。 第三章 纯亲王的孩子 赫舍里府上自那晚后就没有收到过宫中传出的消息,收买的杀手也没有音讯,这让噶布喇慢慢焦虑起来。 直到几天后下朝,噶布喇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梁九功,得知皇上要见自己,心头蓦然一蹦。 康熙将昨日梁九功呈上来得折子递给跪在地上的噶布喇,沉默不语。 梁九功看着康熙的脸色,连忙用昨日新换的斗彩婴戏图杯换上新茶递给康熙。 噶布喇浏览之后直接叩首道:“奴才噶布喇罪该万死。” 他不敢向康熙求情。既然今日只有自己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康熙决定让自己承担所有罪名。不论皇后,赫舍里家,还是佟家的所作所为,现在都要自己一人担责任了。 康熙很满意噶布喇的识相:“尽快让你府上福晋进宫伺候皇后吧。” 又对梁九功吩咐:“还不快扶赫舍里大人入座,上茶。” 梁九功连忙招呼小太监搬来椅子,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噶布喇。 从宫里回到府中,噶布喇面对弟弟索额图的询问,摇了摇头:“皇上留我在宫中是为了商议耿精忠叛乱一事,还提到了皇后临近生产,让你额娘入宫伺候。” 索额图虽觉得大哥有所隐瞒,但还是在大哥的示意下让人去后院通知大嫂准备入宫。 夜里,被保福哭声吵醒的康熙也不知自己处理完幕后之人却依然将保福留在自己的床上一同入睡的原因。可能是想到他已故的额娘和他刚能看到人就追着自己不放的目光吧。待保福被乳母喂饱安静下来,康熙带着他又躺回床上睡去。 四月六日,庶妃马佳氏生下了一个皇阿哥,但小阿哥当日就去了。康熙站在抱着襁褓痛哭的马佳氏旁,这已经是马佳氏今年失去的第二个皇阿哥,有这么多奴才照看尚且保不住皇阿哥的命。康熙决定还是亲自照看保福,这是自己和表妹唯一的孩子,绝不能有事。 “来人,小阿哥赐名长华,好好安葬。”康熙说完,没看马佳氏悲痛欲绝的眼神,大步回了乾清宫,他要好好抱着保福,自己的保福。 太皇太后本打算这两天就劝告皇帝不能因为保福,耽误自己的休息。但现在就是去劝,皇帝也不会放心将保福交给别人,也让保福宽慰宽慰皇帝。随后让苏麻喇姑将宫里流传的皇上半月多不进后宫的消息压了下去。 没几天,皇后要生了的消息就从坤宁宫传了出来。 康熙走进一个月没有进过的坤宁宫,让在殿内等待的众嫔妃平身,进了后殿问守在产房外间的太医:“皇后为何会现在生产?” 负责皇后脉案的张太医行礼后说:“皇后主子近期心情不畅,起伏较大,影响到了皇阿哥。” 康熙点头,直接坐在宝座上等待。 张太医回到角落后,悄悄吐了口气。他近段时间一直担忧皇后情绪低沉,可能导致皇阿哥早产。但皇后下令不可报给皇上,皇上又停了从皇后有孕以来十天就问一次脉案的习惯,他真是坐立难安,生怕因此被降罪。幸好幸好,皇上没有说什么。张太医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太医,继续守在角落。 一直等到后半夜,产房里传来了婴儿哭声。不一会,安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小阿哥从产房出来向皇上报喜:“恭喜皇上,七阿哥平安降世,主子脱力睡了过去。” 康熙面露激动,看着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嫡子,竟忽略了安嬷嬷口中的皇阿哥被叫做“七阿哥”。 “梁九功,快去通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有赏,统统有赏!” 梁九功先是喜气洋洋得恭喜了康熙,才转身去向两宫通知。 康熙回神后,突然意识到安嬷嬷的一句“七阿哥”以及自己一时兴奋派梁九公速去通传,使保福无法排入齿序。 一时间头疼起来的康熙挥退了围绕在自己身旁道喜的妃嫔们,没注意到几个庶妃离开时相互对视了几眼,露出心知肚明的神情。 不多时,身后的产房中传来了慌乱的声响。 张太医进去看诊后,对康熙说;“皇上节哀,皇后主子忽然血崩,救治无效,已经没了气息。” 康熙对嫡子诞生的兴奋心情已经因这两件事消磨殆尽。 康熙让慌张的安嬷嬷照顾好七皇子,吩咐刚刚返回的梁九功去调查皇后血崩一事,而后摆驾慈宁宫。 太皇太后思考片刻,告诉康熙:“皇帝金口玉言,现如今也只能给保福安排其他的身份。” 康熙虽依然想将保福计入齿序,但皇后所出嫡子是七皇子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消息必定传出了宫外。 太皇太后:“将保福记到隆禧名下如何?隆禧今年正月刚刚封为亲王。成婚多年没有嫡子,保福记在隆禧名下,既可以设法养在宫中,还保障了他日后的前途。” 康熙认为,即便保福不计入纯亲王名下,自己这个做阿玛的也可以保证保福的前途,但纯亲王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康熙回到乾清宫后,抱着依然在酣睡,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保福,吩咐梁九功,诏纯亲王隆禧明日到乾清宫。 当隆禧见到深夜前来传旨的梁九功,悄悄使总管塞给梁九功一个轻飘飘的荷包:“梁公公,皇上这时传旨,可是急事?” 梁九功摸了摸荷包,低声说:“王爷只管明日早些入宫便是。” 第二天,“祖母和朕前几日见到了你府上刚出生的小阿哥,甚是喜爱。决定即日起将他留在宫中抚养。你意下如何?” 行完礼的隆禧听着康熙的话整个人有些茫然,自己何时生了个娃? 正打算告诉康熙自己府上并没有阿哥出生的隆禧,抬头看到了康熙怀里的小婴儿,机灵的闭上了嘴,低头称是。 康熙见隆禧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将他打发去了慈宁宫。看着就是个糊涂的,让太皇太后给他解释吧。 随后康熙连发三道圣旨 先是,赐名纯亲王府新出的嫡子名为保福。因太皇太后见之甚喜,今后便抚养在宫中。 而后,正式宣告昨日夜里出生的中宫嫡子七皇子,名保成。 最后,才是赫舍里皇后的后事安排。 佟家和赫舍里家在收到皇上旨意后,连忙派人到纯亲王府打探,探子回报纯亲王福晋并未生子,才肯定了猜测:这个所谓的纯亲王嫡子就是那晚出生的孩子。 至此两家都行事低调了一段日子。 梁九功将查到的消息汇报给康熙,就默默减小自己的占地面积,低着头,站到了柱子旁。康熙听后闭上眼,面无表情。 皇后她不仅想除掉保福,还对非她所出的几个皇子下了手。其他的妃子手脚多少也不干净,承祜和这次皇后的死是她们下的手。 长久的沉默后,康熙吩咐:“去将保成交给太皇太后,由太皇太后抚养七阿哥。” 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姑将偏殿收拾出来给七阿哥。她明白,这是康熙托自己护着保成,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后宫妃嫔的手段。 而保福还是被康熙养在乾清宫中。 保福本就没了额娘,又因为那个安嬷嬷和梁九公,只能记作纯亲王府阿哥养在宫中。没有自己护着,定会被不长眼的奴才欺负。并且保福也只剩下自己这个阿玛了,他不护着,谁护着。 事情本已平息下去,后宫都老老实实的为皇后主子哭丧。但慢慢从赫舍里皇后的后事中抽出精力的安嬷嬷发现,谋害自己主子的凶手一个都没有受到惩罚,而且皇上来看主子的次数也少得可怜,还被乾清宫的奴才叫走了几次再也没回来过。她到要看看是哪个贱蹄子在主子的丧期就勾引皇上! 安嬷嬷经过几日的打探,得知皇上被从坤宁宫叫走的原因是那个纯亲王家阿哥离不得皇上。哭起来除了皇上谁都哄不得,而皇上这几日面色欠佳,也是由于那个小阿哥夜里也要贴着皇上,皇上睡不好导致的。 安嬷嬷越发觉得皇上负于自己从小奶大的主子。 已经恨红了眼的安嬷嬷拿着赫舍里皇后出嫁时噶布喇给主子的人脉信物,偷偷找上了乾清宫里赫舍里氏埋藏多年的暗线,交给他一包药粉,让他务必掺到小阿哥乳母的喝的水里。 几天后,安嬷嬷就听到乾清宫保福阿哥高热不退,乳母被扣押的消息,缓缓露出了自皇后去世后第一个笑容。好了,自己还要收拾干净,去慈宁宫照顾保成阿哥,这是主子唯一活着的皇阿哥,自己拼了老命也要护着。 乾清宫。 康熙得知保福突然起了热,身子抽搐,连忙命太医查看得知小阿哥是中了毒后,立刻命令梁九功将伺候小阿哥的奴才全部扣押,并将顾问行叫来自己面前。 梁九功即便因为皇上的怒气而心慌,但在听到皇上要见顾问行时,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了两下。看情况,自己的老对头这次想脱身可不容易,嘿嘿。 内心戏再丰富,梁九功面上依然严肃着将顾问行带到了皇上跟前。 “顾问行,你这个乾清宫总管的位置是不是不想做了,”康熙阴着脸:“朕要你两日内查清是谁敢在乾清宫下毒,要害朕的阿哥!今日中毒的是朕的阿哥,明天就是朕!” 第四章 专治小儿病的霍太医在看过小阿哥的乳母后,又让小太监将自己带到负责乳母吃食饮水的小厨房。在还剩缸底那么多的水缸中取了一勺清水,闻了闻又尝了尝。招呼小太监抬上水缸随自己去见皇上。 “皇上,奴才认为乳母应当是饮了此缸的水,导致阿哥爷在吃完奶后中毒,高烧不退,浑身抽搐。奴才曾在医书上看到过此药,只对婴儿有害。” 顾问行在康熙的示意下顺着这个线索前去调查。 康熙:“快给阿哥开方子。” “阿哥爷尚且年幼,受不住药性,需用针灸配以药浴” “去准备吧。”康熙心疼得看着因为难受小声哼唧的保福。 霍太医扎针时,保福四肢乱动,周围的奴才不敢摁得太死。康熙上前抱住保福,示意霍太医上前施针。 康熙看着扎着针的保福,拒绝了要抱保福去泡药浴的嬷嬷,亲自抱着保福去了浴桶里浸泡。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康熙陪着保福完成的治疗。 霍太医再次给保福诊脉:“皇上,阿哥爷身上的毒已解,但留下了病根。阿哥爷之后会易受惊,身体也较常人弱些。” “可有调养的法子?” “日常调养,再保证不再吓到。” “今后就由你来负责保福阿哥的身子,下去吧。” 霍太医告退。 太皇太后当天得知有人给保福下毒,气愤非常,亲自到乾清宫看望病中的保福,嘱咐康熙务必要严惩凶手。 康熙连忙安抚后,将其送回慈宁宫,保证严查。 第二天,顾问行压着安嬷嬷和一个乾清宫太监求见康熙。 康熙看着面无愧色的安嬷嬷:“你为何要毒害保福阿哥?” “都是这个阿哥害得主子颜面尽失,也让七阿哥不能养在皇上身边。主子已经去了,作为奴才要替主子照顾好七阿哥,也要保全主子的脸面。”安嬷嬷语气坚定。 “是个忠心的奴才,既然这样,顾问行,将参与此事或知情不报的人全都处死,让宫里的奴才都去观刑。再彻查各宫奴才,有问题的都处理掉,任何人不得阻拦。” 顾问行知道这是康熙对自己信任。给自己在皇上面前立功的机会,但也会将各宫主子和奴才们得罪个遍。皇上这是让自己长记性,顺便认清自己是谁的奴才。 后宫接下来头几日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但看到乾清宫总管太监的强硬行事后,又安静了下来。此番过后,各宫势力损失惨重,乾清宫也换了十几个宫女和太监。 康熙十四年六月初三,康熙下诏封保成为太子。 自皇后去世便称病的噶布喇在康熙命令内务府准备太子的册封仪式,并将日期定为承祜阿哥的生日后身子就好了,但很少参与到政事中,更是将赫舍里家的人脉都交给了儿子索额图。 七月钮钴禄格格和佟格格在康熙的旨意下送入宫中。两人被封为庶妃享妃位待遇。 太皇太后在查了彤史发现,一年多来康熙进后宫的次数寥寥无几。便趁此机会劝康熙多入后宫,为大清绵延子嗣,也为保福多生几个弟弟。 康熙看着在自己的照料下已经一岁半的保福,命梁九功将乾清宫东暖阁收拾出来,做保福阿哥的寝殿。 保福在东暖阁适应后,康熙去了钮钴禄庶妃在的永寿宫。 过了几日又去了佟庶妃所在的承乾宫。但当康熙准备和表妹知涵就寝时,梁九功在殿外得知,本应在东暖阁睡着的保福阿哥已经哭了有小半个时辰。伺候阿哥的宫女嬷嬷因为不敢打扰皇上,就一直拖着。但阿哥没有停下,反而有些起烧了。 看着这个哆哆嗦嗦明显是被推出来传话的小太监,梁九功差点撅了过去。 这些奴才们一个个的都是傻子么?皇上为了保福阿哥刚清理了后宫奴才这事还没过多久,别说一个庶妃,即便今夜伺候的是皇上的表妹,也比不上保福阿哥一根手指头。再说了,保福阿哥的额娘那才是皇上年幼就相识,陪伴多年的人。 梁九功深吸一口气,靠在门外放大了声音:“皇上,乾清宫奴才传话,保福阿哥哭了半个时辰,起烧了。” 屋里瞬间没有了声音。 佟佳知涵看着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就要走的康熙,连忙抱住康熙的手臂:“表哥,不能留下来么。小阿哥那里让太医去就好。知涵盼您好几日了。” 康熙将佟庶妃的手拂去。边吩咐梁九功让人去请太医,边让承乾宫伺候的宫女给自己更衣。快步向乾清宫走去,并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细细哭声。 伺候佟庶妃的宫女在康熙离开后,给佟庶妃递去绣着兰花的棉帕,轻声告诉她:“格格可能不知,前头的宝福阿哥是皇上的心头宝。庶妃进宫前,皇上刚因为乳母和其他奴才没有伺候好保福阿哥,换掉了一大批奴才。就连后宫奴大欺主的宫女太监们也都遣了出宫。” “我只知保福阿哥是纯亲王府上的阿哥,没想到皇上如此看中他。”佟庶妃擦去了眼泪,“那皇上可会因为今晚我的阻拦而生气?” 那宫女说:“格格不必担心。您毕竟是皇上的亲表妹,皇上不会生您的气的。” 佟庶妃转头看向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眼中闪过喜色,连忙跪下:“奴婢是内务府派来伺候庶妃的。请格格赐名。” 佟庶妃看着棉帕上的兰花:“那你便叫兰心吧。” “奴才兰心谢格格赐名。” 康熙回到乾清宫时,已经有机灵的小太监跑去太医院将霍太医请了过来,正在给保福阿哥把脉。 此时,保福的哭声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变得细弱,康熙连忙抱起保福,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皇上,阿哥爷应是哭泣时间太久,有些脱水,加上始终看不到亲近之人,心情焦躁。才导致起烧了。只需喂些水,睡一觉即可。”霍太医跪地说道 康熙看着发着烧,看到自己迷迷糊糊的眼神瞬间有了光亮,哭声也渐渐大起来的保福,握住他紧抓自己辫子的小手,心里泛着酸软。 亲近之人可不就是说的自己么。伺候的人谁都哄不住,只有自己这个阿玛,被抓着不放。 “霍太医有劳了。” 康熙将霍太医打发走,喂了保福喝了一小杯水,又哄着他睡着,待睡熟后才起身离开。 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康熙坐到宝座上问梁九功:“保福为何哭闹不止?” 梁九功:“回皇上,阿哥爷睡醒后,想让您抱着,伺候的奴才们没有用才哭闹不止。” 康熙:“既然没有有用,那就都换了,找到阿哥喜欢的为止。” 梁九功没想到自己一句讨巧的话,让刚刚伺候阿哥爷两个月的奴才们就这样遭到了厌弃,但他也不会替他们求饶的:“嗻。” 康熙:“主动跑去请太医的奴才是谁,看着是个机灵的。” 梁九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顾问行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收的这个干孙子刚刚调教好就入了皇上的眼:“回皇上,是今日值夜的守门太监高怀恩。” 康熙:“让他去伺候保福吧。日后保福再有个什么,也有个机灵人能及时通知朕。” 说完就再次进了东暖阁,搂着保福睡了一夜。 梁九功现在是有点嫉妒这顾问行了,自己当着乾清宫总管不说,刚调教好的干孙子就这样有了大好的前程。跟在保福阿哥身边可比跟在其他皇阿哥身边强多了,就说那被送出宫的五阿哥保清,皇上几个月也不见上一回,他身边的太监,哼哼,自己是舍不得把干儿子塞过去。 康熙睡下之后,梁九功找到正睡得流口水的干儿子刘猴儿。气得一脚把他从铺上踹下去,这傻子还不知道今晚上发生了什么吧!真是越想越嫉妒,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保福阿哥身边这个缺儿多少太监盯着,怎么刘猴儿这个憨憨就没个眼色!你看看,你看看,又让顾问行那个死冤家赢了一步。 被踹到地上的刘猴儿本打算发火,一看踹自己的是梁九功,立马给梁九功倒了杯茶,又锤起了腿。 当他知道高怀恩抢了自己盯上的位置之后,脸上闪过阴狠:“儿子这就让人把他拽下来。” 梁九功将刘猴儿的反应看在眼里:“那是皇上钦点的太监,你敢去找事?” 刘猴儿笑着对梁九功说:“这不是有干爹给儿子罩着么。” 梁九功闭上眼:“这次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出了事干爹可罩不住你哦。” 刘猴儿低下了头,接着给梁九功捶腿。 时候差不多了,梁九功回去东暖阁外守着。 高怀恩接到通知后,立马跑去给干爷爷磕头。顾问行从高怀恩嘴里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点了点他的脑袋:“保福阿哥身边的缺有多少人盯着你也知道。既然皇上给了你这个机会,就要好好珍惜。这一趟你就不该来。” 高怀恩红着眼:“爷爷对孩儿的好,孩儿没齿难忘。孩儿怎么也该来孝敬爷爷一趟,谢爷爷的再造之恩。” 顾问行:“我对你再好,但你的主子是保福阿哥。多少人盯着你等你犯错呢。忘了爷爷吧,日后好好伺候保福阿哥,以后对你好的只有保福阿哥一人,记住了吗。爷爷送你最后一句话,万事都要忠于保福阿哥。走吧,现在就去保福阿哥身边候着,以后别再来了。” 高怀恩给顾问行磕了三个头,将自己这几年攒的钱放在顾问行手边,转身离去。 顾问行颠了颠那个小布袋,笑了:“这小子年龄不大,倒是个实心的。” 第五章 到了时间,康熙让宫女伺候他穿衣,瞥见立在梁九功旁边的高怀恩:“就是你叫的太医?” 高怀恩赶忙跪下:“回皇上,奴才高怀恩。昨夜私自请了太医,皇上恕罪。” 康熙扫了一眼高怀恩:“朕给你记上一功。从今儿起,你跟着保福阿哥。伺候好保福,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朕。” 高怀恩:“谢皇上。奴才定将主子伺候好。” “行了,你去守着保福。”说完,康熙就往外走了。 “你去外头给阿哥爷选乳母,睁大了眼睛挑,都是今早上内务府新送来的。”梁九功吩咐后,快步跟上康熙。 高怀恩走进去隔着帐子确定阿哥还在熟睡,又招呼一个小太监在门外守着,阿哥有声了就去叫他,才去外头选乳母。 保福醒来后,发现自己一人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翻身到床边,掀开帐子要下床。 正巧,高怀恩选好了两个乳母带着进来。 高怀恩连忙走到床边将保福抱到地上:“奴才高怀恩参见阿哥爷,皇上安排奴才来伺候您。” 保福看了看他,不吭声。 “阿哥爷可是饿了?”高怀恩扭头示意乳娘上前。 保福吃饱后,拽着高怀恩的胳膊就往外走。 “阿哥爷,奴才抱着您?”说着,高怀恩就蹲下身。 保福用手推开高怀恩,还要往外走。 高怀恩连忙站起,伸手扶稳走路还踉跄的阿哥。 康熙下朝一回来,就看见被新来的小太监扶着往外走的保福。还没吭声,保福的步子就明显加快了,那小太监还是扶得稳稳当当。 康熙在心底夸了一句,快走几步抱起笑眯眯的保福:“保福想阿玛了吗?” 保福:“阿!阿!” 小腿也一翘一翘得,时不时踢到康熙身上。 高怀恩瞧见了也面不改色,给康熙行礼后,就默默走到梁九功身后跟着。 梁九功高看了高怀恩一眼,这小子人小胆不小,不愧是顾问行练出来的。 啊呸,夸啥呢,夸啥呢!这小子还差得远和我梁公公还差得远! 不管脑子里戏又多丰富,梁九功还是照旧控制好速度,摆着扑克脸跟着康熙往慈宁宫走。 “给祖母和皇额娘请安。”康熙握着保福的小手打了个千。 保福茫然得看着自己的小手。 “琪琪格,你看皇帝难得调皮的样子。”太皇太后笑着对皇太后说。 坐在太皇太后旁边的保成看着被康熙抱过来的保福,脸上透露着羡慕。但还是及时的向康熙行礼:“保成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将保福放到保成旁边:“保成已经可以顺流说话,祖母教导得好。不像保福,到现在阿玛还说不清。” 皇太后只是端坐着。 太皇太后朝着保福伸出双手:“保成天资聪慧,咱们保福也是个好的。隆禧是不是好久没见过保福了?” 康熙接过苏麻喇姑端来的茶:“孙儿只让保福叫朕阿玛,隆禧有公务要忙,没时间进宫看望保福。” 太皇太后片刻后说:“内务府说保成的册封仪式快准备好了。到那天就让保福,待在慈宁宫吧。” 保成看看太皇太后,又看看康熙,低头摆弄起赫舍里家从宫外送进来的铜钱编狮子。 保福玩儿够了太皇太后身上的东珠后,扭头瞅见了保成手上的小狮子,看得一动不动。就连康熙将他抱起,离开慈宁宫,也还要扭着头看那个小狮子。 保成也发现了这个既会被汗阿玛抱,也会被太祖母抱的人的眼神。接下来一整天他都没让小狮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太子册封仪式顺利举行。 年末下了大雪,康熙在保福的磨人下带着他到御花园玩雪。玩累就坐到亭子里休息,吃东西。近段时间非常受宠并在十月八日生下皇九子的那拉氏,听说康熙带着那个亲王家阿哥在御花园赏雪,不顾乳母的阻拦,抱着皇阿哥就去偶遇康熙。 康熙即便不高兴那拉氏不顾皇阿哥年幼,这么冷的天也要出来逛园子,但还是让梁九功将那拉氏和小阿哥放进了亭子里。 亭子架起了帷帐,生着炉子,坐在里面明显要暖和些。 “奴才和九阿哥给皇上请安。”打扮一新的那拉氏抱着九阿哥就要蹲下请安。 康熙挥手示意那拉氏免礼坐下,“这就是小九吧,出生之后朕还没有见过,长得挺壮实。”并从那拉氏怀中将九阿哥抱在怀里。 那拉氏顺势坐到了康熙身边。 “皇上好久都没有看过奴才和九阿哥了。”那拉氏柔柔地说,还用手帕点了点眼角。 康熙想到自己也挺喜欢那拉氏的模样,拍了拍她的手说:“朕今晚到钟粹宫看你和九阿哥。” 本来沉浸式吃果果的保福扭头想要让康熙再给自己拿一个。但他看到平常只抱自己的阿玛,现在竟然抱着别人! 连忙将果核递给旁边的高怀恩,然后张开双手,急切地喊:“阿!阿!” 康熙将九阿哥放回那拉氏怀中,连忙抱起保福:“保福怎么了,还想要果子?” 梁九功十分有眼色的将果子递到保福手旁。 保福将梁九功的手拍开,抱着康熙的脖子:“我,我,阿,阿!”又指着九阿哥:“不!不!” “阿哥爷是想看看九阿哥吗?”被拍开的梁九功再次开口。 保福眼看着康熙再次要往九阿哥身边靠,急得在康熙怀里蹦了两下:“不!不!阿!阿玛!我!” 康熙眼睛一亮,保福会叫阿玛了!这小懒货,教了那么多次还不会,现在被刺激着了急就叫出来了。 本就因为康熙毫不犹豫将九阿哥放到自己怀里而不高兴的那拉氏,又看到康熙因为亲王府阿哥而忽视了自己母子,压下火气,柔着声音开口:“小阿哥可是想自己阿玛了?皇上可不是你的汗阿玛。皇上不如将纯亲王叫来宫中和小阿哥见面吧。” 正想夸奖保福的康熙听到耳边传来的胡言乱语,自己本就因为保福不能进齿序而难受,这那拉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康熙火气瞬时冲上脑门。 将保福交给高怀恩抱好,又示意听到那拉氏的话后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梁九功抱过九阿哥。 “庶妃那拉氏,口无遮拦,以下犯上,禁足钟粹宫,无诏不得出。” 那拉氏在茫然中就被宫女们半推半架着回去了延禧宫。 康熙看着才两个月大就被那拉氏推出来争宠用的九阿哥,既然庶妃那拉氏毫无慈母之心:“梁九功,将九阿哥送到延禧宫庶妃纳喇氏处,让纳喇氏养着。” 傍晚,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后宫。 佟庶妃让兰心给自己细细描摹上细柳斜飞眉:“表哥因为那拉庶妃说了保福阿哥便将她禁足了。她这段时间可是嚣张得过头了。” 兰心放下眉笔,又拿起胭脂在佟庶妃的嘴唇上点了一抹淡红:“奴才还听说,皇上因为不满那拉庶妃用刚出生的九阿哥争宠,将九阿哥养在纳喇庶妃宫里。” “那这纳喇庶妃看到九阿哥岂不是更想见到自己儿子了。”佟庶妃拿起面前珐琅吉祥纹把镜,仔细查看脸上的妆容。 “纳喇庶妃再想见,也只能等过年宫宴,皇上允了五阿哥给纳喇庶妃请安才能见到。” 兰心将首饰摆在佟庶妃面前,佟庶妃选了镶宝石碧玺花簪。 佟庶妃看着被兰心戴在发间的碧玺花簪:“表哥自那日我阻拦他去看保福阿哥后,再未踏入承乾宫一步。保福阿哥才是表哥心尖上的人。” 兰心服侍佟庶妃更衣:“格格不必担心,保福阿哥再得皇上看重也只是亲王府上的阿哥。格格生下的小阿哥必然更得皇上宠爱,” 佟庶妃却觉得不对劲:“你可知道那拉庶妃说了保福阿哥什么?” 依照表哥对皇子的看重,为了九阿哥,皇上也不会将那拉庶妃无期限禁足。 “奴才并没有打听到。梁公公将亭子周围清了场。” 佟庶妃想了想,让兰心传话给宫外,问问保福阿哥为何如此被皇上看重。 自己则再次坐在椅子上,重复一日日的等待。 钟粹宫,那拉氏住的偏殿。 在康熙下旨抱走九阿哥,禁足那拉氏的当晚,御膳房送来的送来的膳食就比往日差上许多。 那拉氏让宫女将膳盒撤下去,自己只是一时惹怒了皇上而已,御膳房就敢如此对待。 等自己再次受宠,定要那些太监好看。 但是如何复宠? 九阿哥被抱去了延禧宫,自己不仅见不到而且还不知道是如何惹怒了皇上。 那拉氏想到此不由得丧气。 自己家世普通,仅仅是靠长得好才得以入宫伺候皇上。但这宫中又有哪个妃子颜色不好呢? 意外得了一个阿哥的纳喇庶妃倒是精神正好,没有佟庶妃想得那样渴望见到五阿哥。 确实,五阿哥在宫外养的好好的,长得壮实,自己不久之后就能见上一面。比起前几年不断夭折的阿哥们,五阿哥好命多了。 既然皇上能将九阿哥放在自己这里养,说明皇上信任自己。五阿哥长得好好的,自己这个额娘也不能拖后腿,现在宫里没有皇后主子,掌权的是太皇太后盒皇上。要让太皇太后和皇上看到自己的贤良淑德,看到自己的能力,早日进位。 想到这里,纳喇庶妃跑慈宁宫跑得更勤快了。即便太皇太后并不见自己,也进不去慈宁宫,但每日在外头请安磕头,大家也都是能看得到的。 佟庶妃看着宫外传进来,只写着“优待保福阿哥”的纸条,有丝丝明悟。 不受宠的纯亲王不值得他们佟家看重,进宫前也没有听额娘说纯亲王福晋曾有孕。这个保福阿哥,可能是皇上在外面的血脉。 优待,阿玛只会看重佟家血脉,也就是说,这个阿哥是佟家人所出。是谁?万幸保福阿哥记在纯亲王名下,不会和自己出的皇阿哥相争,倒是可以拉拢。 佟庶妃按下心中对那个不知是谁的佟家女的记恨,将纸条投入火盆。 第六章 进了三月,太皇太后将太子交给了康熙,自己准备吃斋念佛直到福临生辰。 康熙看着到了乾清宫除了请安,都拽着乳母衣摆面露紧张的太子,又想到在乾清宫上蹿下跳的现在还睡着的保福。决定将太子也安排在东暖阁,让两人同吃同住,增加感情。 保福醒来后,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玩着铜钱老虎的太子,眼睛还充满迷茫。 高怀恩注意到保福主子醒了,连忙示意乳母上前,自己则去取阿哥爷今日要穿的衣裳。 吃了两口就清醒的保福皱着眉,看到不认识的奴才在自己的枕头旁又放了一个枕头,又看了看床上坐着的太子,意识到这个人是来和自己抢被窝的。 饭也不吃了,让乳母将自己放回床上,保福蓄了蓄力,一个猛冲,爬到太子身旁。在太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张口就咬在太子的脸蛋上。 太子愣怔一下,张嘴就哭。 负责守着太子的太子乳母,看到太子被咬,立刻上前将保福推翻,抱起太子,朝着外头喊:“快去请太医,太子爷被咬了。” 保福被太子乳母一推,身子倒下,脑袋磕在了床架上,也嗷嗷大哭起来。 手上拿着衣裳的高怀恩根本来不及拯救阿哥爷的小脑袋。将衣裳递给愣在一旁的保福乳母,上前将保福阿哥抱起,查看阿哥爷的脑袋可有伤。肉眼可见地保福脑袋后面鼓起了一个圆包。 被哭声和叫声扰乱的康熙带着梁九功步入东暖阁。 看着两个都在嗷嗷大哭的孩子,康熙太阳穴蹦了蹦,刚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时辰,两个人都哭闹起来。 康熙:“刚刚发生了什么?” 太子乳母抢先抱着太子跪下:“回皇上,太子爷无缘无故被保福阿哥咬在了脸上。” 康熙看着太子脸上的鲜亮中泛着红的牙印,吸了一口气,扭头问捂着保福阿哥的头,跪在旁面的高怀恩:“保福又为何哭泣?” 高怀恩将手移开:“回皇上,阿哥爷的脑袋上起了包。奴才无能,没能护着阿哥爷,使得太子乳母将阿哥爷推翻,磕了脑袋。” 本还打算一碗水端平,让两个孩子都长记性的康熙立马从高怀恩手里抱过保福,查看保福脑袋上的包。 梁九功立刻遣了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将霍太医请来。 “阿玛,阿玛,疼。”保福挥着手,哭红的眼睛望着康熙。 康熙只觉得自己心尖被扎得也泛起了疼:“保福别怕,太医马上就来,阿玛帮你处罚坏人好不好?” 说完,扭头吩咐梁九功:“太子乳母,毫无敬畏之心,谋害保福阿哥,特赐杖毙,让太子的奴才全部观刑。” 梁九功默默将保福阿哥的地位在心里提到了和太子一样高的位置。只可怜一些奴才以为自己伺候的是储君,就不把其他主子放在眼里,尤其是保福阿哥,在皇上心里和太子比起来,谁知道什么结果呢。 本还在哭泣的太子看到汗阿玛抱起了保福,又听到汗阿玛要处死自己的乳母,忘记了要哭,愣愣地看着康熙。 康熙将保福交给霍太医查看,自己抱起愣在地上的太子,拿了一瓶膏药,亲自给太子抹在保福咬出来的牙印上。 “保成要让着哥哥,哥哥只是一时不习惯保成睡在他的床上。”康熙轻声和太子说。 “是,儿臣听汗阿玛得。” 他是自己的哥哥,要让着他。尚且懵懂但极为崇拜汗阿玛的太子就这样被康熙灌输了一脑袋偏心的话。 “皇上,保福阿哥脑后的包需要抹上消肿的药膏,养上几日即可。” 因为保福淘气和体弱,这两年时不时就和康熙见上一面的霍太医比两年前沉稳多了。 康熙让霍太医退下,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高怀恩:“高怀恩护主不利,打十个板子。” 高怀恩领旨受刑。 康熙带着停止哭泣的两人去了太皇太后宫里和太皇太后一起用膳。 太皇太后已经听说了康熙下令杖杀太子乳母的事。 即使自己也心疼保福因为那个奴才受伤,但那毕竟是太子的奴才,是储君的人。因为推翻纯亲王阿哥就被杖杀,这有损太子颜面。 太皇太后看着又一次把保福抱在怀里的康熙说:“之后让保福住在慈宁宫,皇帝意下如何?” 康熙不觉得如何,康熙不说话。 太皇太后知道,即使康熙现在不同意将保福从乾清宫挪走,明日早朝那些大臣们也会逼迫康熙做出行动的 果然,第二日早朝,多名大臣上奏,请求康熙为亲王府保福阿哥另择住处。 纯亲王隆禧低头盯着鞋上缝的刺绣沉默不语。 康熙看着下面的诸位大臣。他们不上奏国事,反而将注意力集中于一个住在乾清宫的小阿哥身上,集中在朕的家事上。怒气上涌的同时昨日太皇太后的安排也浮上了康熙的脑海里。 保福不能养在自己身边,那将对汗阿玛的感情寄托在保福身上的太皇太后就是最好的人选。 康熙没有立即做出回应,两天后他才下旨。将乾清宫保福阿哥移居至慈宁宫,由太皇太后抚养,太子保成则入住乾清宫东暖阁。 不知前朝博弈的后宫妃嫔还以为这几年最受皇上宠爱的保福阿哥失了宠。都掏出银子,让御膳房上点好菜,偷偷庆贺一番。 虽然正如妃嫔们所料,保福阿哥住到慈宁宫后,康熙进后宫的次数确实多了起来。但保福也没有失去康熙的宠爱,甚至太皇太后也显露出来对保福阿哥的偏向。 在康熙接连几日到慈宁宫请安,都只见保福都用后脑勺对着他后,康熙深刻得意识到保福对他将自己送出乾清宫东暖阁的不满。 即便保福也很喜欢太皇太后,但保福最喜欢的明显是自己这个阿玛。 康熙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仍然一本正经的说:“祖母,孙儿打算趁今日政务不多,带保福到宫外转转,再到噶礼府上看看保清。” 太皇太后也将保福这几日对康熙的态度看在眼里。康熙不在,就眼巴巴的盯着门口,康熙来了反而扭过身,不去看他。 “太子呢?”太皇太后问。 康熙说:“太子就留在乾清宫。孙儿令高士奇辅导太子启蒙。” 康熙十五年,三月十二,晴。 康熙和保福坐在马车上,先是去了纯亲王府和隆禧客套了一番,又拐弯去噶礼府上。 康熙此行并没有通知宫外任何人,梁九功便上前敲门。 守门的小厮一看,叩门之人,面白无须,还吃得面如满月,没有丝毫迟疑,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梁九功递上一壶热茶,又示意梁九功让贵客等候片刻,自己去府里通传。接过梁九功递来的令牌,一路小跑。 不多时,内务府大臣噶礼就带着满头大汗的保清急急忙忙来大门口迎接康熙。 “奴才噶礼给皇上请安。” “儿臣保清给汗阿玛请安。” 不同于噶礼的战战兢兢,脸上还流着汗的保清偷偷抬眼一眼看向了下了马车,还站在旁边并没有移动的康熙,才重新低头跪好。 保清只听到一个低沉交杂着无奈的声音从身前响起:“听话,阿玛去趟噶礼府上,见见五阿哥,就带你去逛街市,买玩具。” 马车里的是太子吗?保清想,汗阿玛对他可真好,从来都没有带自己去逛过街市,买玩具,连见上一面都困难。 “阿玛保证?”一听就是个小孩儿,保清在心里嘟囔。 “阿玛保证。”汗阿玛真好,保清在心里大声嘟囔。 保福这才松开康熙的衣摆,坐回车座上,拿起苏麻喇姑给自己缝的棉布小老虎玩。 康熙见保福自己玩乐起来,示意高怀恩到马车里照看。 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噶礼和保清:“起身吧。”然后率先走入府中。 噶礼和保清跟在康熙身后回了府上。 “保清满头是汗,可是刚刚在练布库?”康熙略带满意得看着刚到自己大腿那么高的保清。 保清眼睛亮了:“回汗阿玛,儿臣刚刚和府上的侍卫练了一个半个时辰的布库。听说汗阿玛来了就急忙跑出来,没来得及更衣,汗阿玛恕罪。” 康熙眼中的满意又多了一分:“有何罪可恕,你能平平安安长大,朕就甚是开心。” 保清见康熙比过年时宫宴那会儿温和多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汗阿玛可要看儿臣练布库?” 康熙本想答应,但一想到马车上还有一个着急去街市的保福在等着,也不知道等着急了没:“朕下次来看你时再看。” 康熙看到保清肩膀都耷拉了下去,想起保清出宫这几年自己是第一次来看他,难得升起一丝慈父之心:“保清可要和汗阿玛一起去街市?” 保清大声回答:“要!儿臣要和汗阿玛一起去!”说完扭身跑回房间更衣。 康熙只和噶礼了解了几句保清这几年的情况,保清就飞速跑了回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到康熙旁边,用眼神催促康熙。 康熙见保清收拾好了,就带着他往马车走,并示意噶礼不用让护卫随行。 保清在康熙之后上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先前在马车里和康熙说话的小孩。 长得白白嫩嫩,就是个子比自己矮多了,布库肯定没有自己练得好。 想完,本还有些小嫉妒的保清用骄傲的眼神撇了一眼还抱着布娃娃的保福。 保福看着和阿玛一起回来的保清:“阿玛,他!” 康熙顺手将保福按在怀里:“这是五阿哥保清。保清,这是你的弟弟保福。” 保清有点迷糊,他记得太子叫保成呀,所以这个小孩不是太子?汗阿玛带自己出去玩,没有带太子!好耶! 第七章 康熙和两个孩子在街市下了马车。 保福拒绝康熙的抱抱,牵着高怀恩的手就往前冲。 保清则紧紧跟着他的汗阿玛,时不时冒着星星眼,抬头看一看汗阿玛的英姿。 保福见有许多人聚拢在一堆,立马凑上前,但因为个子太低,实在是什么也看不到。立马扭身向跟过来的康熙伸出双手,想让阿玛将自己抱起。 康熙看着这个用得着自己时立马亲亲热热的臭小子,还是抱了起来,直起身顺势看到人群正中央是两个黄带子在斗蝈蝈。 康熙皱了皱眉,引着保福看向不远处的小摊:“阿玛带保福去看玩具。” 保福的注意力又被那个玩具摊吸引过去。 “阿玛,要。”来到小摊前,保福指着一个雕着小狗的木球。 随行的梁九功立马将几个铜钱递给康熙。康熙瞥了一眼梁九功,将铜钱给摊主。 保福高高兴兴的抱着球,啊啊哦哦地不知在和球交流什么。 康熙有些好笑地看着保福,又低头拍拍看着小摊不说话的保清:“保清可有想要的?”。 保清并不是看上了哪个玩具,他只是也想有阿玛给自己买的东西:“汗阿玛,儿臣想。” 保清话没说完被康熙打断:“在外叫我阿玛,今日你我之间只是父子。” 保清不知为何喉咙有些泛酸:“阿玛,儿子并没有想要的。” “之后有看中的给阿玛说。”康熙随口回复。 保清用力点头:“儿子知道了!”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快走到一间首饰铺时,保清鼓起勇气:“阿玛,儿子想去安宝轩给额娘准备一套首饰。儿子久不见额娘,希望额娘可以看到首饰时能想到儿子。” 康熙领着几人直接走入安宝轩。 “几位爷想看些什么?咱们家有簪子,扁方,耳环,镯子,戒指,如意,也有成套的头面。有金银玉石制,也有珍珠碧玺制。烧蓝,点翠,花丝嵌您们想要什么,都能给找出来,看看有什么需要?”膀大腰圆的掌柜瞅见门口进来的几位穿着不简单的爷,立马扬着张笑脸边迎客边嘱咐旁边的小厮:“顺子,去给几位贵客沏壶好茶,上点心。” 保福从与木球上雕琢的小狗交流中退出,然后就看到了摆放着满是各种精致、光彩夺目的首饰的柜台。 保福眼中的光也夺目起来,张开小手,将木球甩给高怀恩,然后搂住康熙的脖子:“阿玛,阿玛,保福要!” 康熙示意保清去挑选,对保福说:“你要首饰做什么,那是女子用的。保福又没有要送的人,阿玛回去给你更好的。” 保福表示听不见,听不见。扯着康熙的脖子靠近放着金银制首饰的柜台。 保福眼疾手快,拿起一个镶金玳瑁镯不松手。 康熙看看镯子:“保福把这个镯子送给祖祖,再选一个给祖母好不好?” 这是康熙仅能接受的保福抱着女子镯子不放的理由。 保福眼睛看着其他金银首饰,乖乖点点脑袋。选来选去拿起了一只金嵌珠石蝙蝠簪,然后将两只手都放到康熙眼前。 康熙:“掌柜,将这两样和那些一起包起来。” 保清早已选好自己想送给额娘的首饰了。一对耳环和一枚戒指,倒是和保福的眼光相同,都得是金灿灿的才是好的。 他看着被包起来的保福弟弟给太祖母和祖母选的首饰才想起自己也应该送的,但是汗阿玛已经让身边随侍的太监给了银子,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想补。 从安宝轩出来,康熙又带着两个孩子在街上溜达了会儿,将保清送回噶礼府上,叮嘱他不仅要武功好,文化学习也不能落下,才带着保福和奴才们回了宫里。 康熙带着宝福回到宫里后,让高怀恩带着保福直接回慈宁宫和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用膳。 保福回到慈宁宫行了礼,高怀恩也将白天保福准备的礼物呈上。 两位太后收到了保福的礼物,欣喜非常。 太皇太后立马将镯子戴在手腕上,口中连连叫着心肝。 皇太后则赶忙让贴身宫女去开了自己的私库。将自己出嫁时的嫁妆,一把金雕花把皮鞘匕首,给了保福。 保福歪着身子贴在太皇太后腿边,手里依然抱着雕着小狗的木球。 太皇太后看着腻腻歪歪的保福,悄声嘱咐苏麻辣姑到猫狗房去一趟,让猫狗房这两日挑一只上好的细犬给保福养着当玩伴,将来跟着皇帝去打猎也是个好帮手。 康熙回到乾清宫,发现太子还在等着自己尚未休息,就检查了今日高士奇给他布置的功课。 太子有板有眼的将学的内容复述出来,还提笔写了两个大字。 康熙考教完太子后满意的点头,让梁九功给高士奇送去了一台端石云纹砚,这是对高士奇的嘉奖和肯定。 第二日一早醒来,保福在高怀恩的服侍下接见了早早来慈宁宫,等着询问保福阿哥有什么喜好要求的猫狗房管事太监高深高公公。 保福疑惑地看向高怀恩。 高怀恩解释道:“主子,太皇太后准您在宫里养上一只小细狗。高公公来询问您可有什么要求?” 保福表示想要自己到猫狗房挑上一只。 这个想法恰巧被下了朝来慈宁宫请安的康熙听到。 康熙拒绝并对猫狗房高公公说:“你去挑只身体健壮,四肢有力的崽子,伺候狗崽子的奴才也一并安排齐了。” 猫狗房高公公磕头告退。 高公公在猫狗房的细犬窝里瞅来瞅去,但这个年龄段的小狗着实活泼过头,在旁边候着的小太监蔡二狗见状吹了一声口哨。 本来还互相打架的两窝细狗崽听到口哨声就乖乖蹲坐好,眼巴巴看着蔡二狗,等着喂食。 高公公仔细打量了一遍蔡二狗,才俯身挑了长毛短毛各两只,颜色各有一只皮毛泛着灰色,一只呈现血红色的三个月大的狗崽。 又将一直站在旁边并对调教猎犬有一手的蔡二狗叫到身旁细细叮嘱:“二狗,这次要狗崽的是慈宁宫的保福阿哥,你肯定也听说了那个高怀恩现在多有脸面。这次爷爷把露脸的机会给你,可一定要抓住。万万不能让这畜生伤到阿哥,否则,整个猫狗房都得跟着完蛋!。” 蔡二狗胸有成竹地说:“爷爷放心,小的定将这些细狗看得仔仔细细。” 高公公又让小太监训了狗崽们半天。等申时过了一半,带着四只狗崽和小太监蔡二狗一起去了慈宁宫复命。 保福看着四只坐在地上,都朝着自己看的小狗,哪个都不舍得放弃。 太皇太后笑着看着将手中的木雕小球忘到一旁的保福:“保福,只能选一个,最喜欢的一个。” 保福难得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实在是太难选了,每个小狗都仿佛立马成为了心头好,每个都舍不得。 最后,保福留下了短毛灰色的那只,因为那只看着最是好看,也是看起来最富态的。 太皇太后见保福满意,赏了猫狗房高公公十两银子。又让伺候针线的宫女,赶紧给小细狗做一个狗窝,再做件狗衣裳。 “保福可想好给小狗取什么名?”太皇太后见保福抱着小细犬不松手。 那小细犬也是通人性,任由保福抱着,勒地紧了也只是尾巴摇得慢些。 保福摇头,期待地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就叫造化吧。这只小狗有一场造化得幸让我们保福养,祖祖也是有了一场造化才能和保福相遇。” 保福听不懂,但是张口:“造化!” 造化仿佛明白是在叫自己,应和地叫了一声。 见保福还要搂着造化不放,太皇太后示意一直盯紧造化的蔡二狗:“以后你就叫蔡怀顺。小怀顺去把造化抱下去,喂了食,洗个澡,收拾干净再带到阿哥面前。” 蔡怀顺磕头领命。即便在猫狗房已经收拾了一遍,到底是没有让太皇太后满意。 康熙十五年,三月十五日,太皇太后生辰。 这天早上,平日里没有资格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庶妃们一大早就起来了。让伺候的宫女们用提前准备好的衣裳首饰将自己打扮一新。力求在一会儿请安时,让太皇太后对自己留个印象,也在皇上面前露露脸,说不定以后晋位时皇上就想到了今日自己的乖巧。 即便现在大家都是没有品级的庶妃,但皇上将来肯定会给后宫妃子们晋位的。钮钴禄庶妃和佟庶妃都是享着妃级待遇,皇上不会让她们空享待遇没有名号。 庶妃们在默认领头的钮钴禄庶妃和佟庶妃的带领下,站在慈宁宫门外等着太皇太后的召见。 大家都站好,沉默着。这是表现的时候,周围定有太皇太后的人在盯着她们的言行仪态,可不能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给太皇太后留下不好的印象。 站得有半个时辰,慈宁宫的门才被打开。苏麻喇姑从里面走出来给庶妃们福了福身:“格格们久等了,太皇太后在殿中等着格格们。” “不敢,能给太皇太后请安是奴才们的福气。”钮钴禄庶妃率先开口。 佟庶妃暗暗瞪了一眼钮钴禄庶妃,但话已经被钮钴禄庶妃抢先说了去,只能沉默不言。 苏麻喇姑退到旁边:“格格们请。” 众庶妃给苏麻喇姑福了福身,才迈着站得有些僵硬的腿进入慈宁宫。 众人给太皇太后行礼请安。 太皇太后看着一屋子的年轻妃嫔,对苏麻喇姑说:“苏麻,这一个个水灵的,看着就让人喜欢。给她们拿些墩子坐着。” 苏麻喇姑安排几个小宫女去搬墩子。 佟庶妃刚打算开口奉承太皇太后,就被外面传来的声响打断。 “造化,造化,快跑。给祖祖请过安,我们去乾清宫玩。”一个小孩子咋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伴随着几声狗叫。 第八章 保福从门外跑进来,没站稳就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快速拿起苏麻喇姑准备的奶饽饽往嘴里塞。 太皇太后递给保福一碗奶茶:“保福这么着急是要去找阿玛?” 保福就着太皇太后的手一口气喝下半碗:“阿玛说今天下了朝来接我,去帮造化给祖祖猎兔子送生辰礼。” 太皇太后用手绢给保福擦擦嘴:“好好好,我们保福就是有孝心,带着造化给祖祖过生辰。” 下面坐着的庶妃们抓住机会开口称赞。 钮钴禄庶妃再次拔得头筹:“这是奴才头一回见到阿哥,如此心性纯善,怪不得能让太皇太后亲手留在宫中养育。” 太皇太后拉着保福的手,面露温和地看向钮钴禄庶妃:“保福是纯亲王家的阿哥,皇帝和我甚是喜爱就留在了宫里。也苦了这孩子长到现在也没见过阿玛额娘的面。” “纯亲王定能理解太皇太后的慈爱之心,奴才还盼望将来能有个像保福阿哥一样的孩子,不愧对太皇太后的栽培。”钮钴禄庶妃起身一福。 太皇太后侧头示意苏麻喇姑将钮钴禄庶妃扶起:“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又扫了其他庶妃一眼:“谁给皇帝诞下皇子,我和太后也都有赏。” 众庶妃站起来谢恩。 “皇上驾到。”殿外响起一串通传声。 康熙走进屋里就看到被太皇太后拘在椅子上的保福,略过给自己请安的妃子们:“孙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寿比南山,身体安康。孙儿将给您备的生辰礼提前献上了。梁九功。” 梁九功笑得一脸喜庆,呈上了装在木制蝠纹桃式盒里的一本经书。 “玄烨有心了,国事繁重,你的身体最重要,不要为了一个生辰礼累着。”太皇太后打开经书细细翻看。 康熙抱起保福坐下:“孙儿可离不得祖母,只愿求菩萨能收到孙儿的心意。” “保福也离不得祖祖。”保福在康熙怀里开口。 太皇太后立刻眉开眼笑:“我们保福这句话就是祖祖今年受到最好的礼。” 身下有皇子,还养活了的纳喇庶妃和马佳庶妃都忍不住攥紧帕子。 尤其是纳喇庶妃。自己的五阿哥被养在宫外,失了提前给太皇太后贺寿的机会,要不然怎么会轮到一个亲王家的小阿哥来投机取巧。 康熙又坐了一会,见保福扭来扭曲呆不住了,才牵着保福的手和太皇太后告退。 “祖祖,我和造化跟着阿玛去给祖祖抓兔子。”保福挺直身子和太皇太后保证,造化也端坐在地上,挺直身板。 太皇太后:“好,好,祖祖今天等着保福和造化带着兔子回来。” 康熙让还候在旁边的庶妃们都退下,不要打扰到太皇太后,才抱起保福离去。 在慈宁宫外恭候康熙离去的庶妃们三三两两结伴打算回宫。 就听到了,佟庶妃走到钮钴禄庶妃身旁说:“今日算你赢了。但再是讨太皇太后喜欢,作为后宫妃嫔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钮钴禄庶妃并未说话,站在旁边听着的纳喇氏开口将肚子里憋着的火气发出来:“佟庶妃不愧是皇上的表妹,刚刚怎也不见皇上看你一眼。” 佟庶妃正待反驳,钮钴禄庶妃适时开口:“今日是太皇太后的生辰,一会儿各府福晋就要进宫。身为后宫妃嫔不能给皇上和太皇太后丢了脸面。”说完,就带着宫女离去。 剩下的庶妃们互相瞟了两眼也动身离去,只剩下佟庶妃脸色发青站在原地。 “阿玛,让造化去哪里抓兔子?”走了几步就被康熙抱起的保福趴在康熙耳边问。 “阿玛带你们去庄子,让造化在后山里锻炼锻炼。整日只知道盯人,以后去了猎场不会打猎就闹笑话了。”康熙轻轻瞪了一眼跟在身边随行的造化。自己可是皇帝,不能和一只半大狗崽计较。 没错,短短几日,康熙就在心里给造化记了一笔。 造化被抱到慈宁宫后飞快地认了保福为主,哪怕年龄还小,也担起了守护保福的职责。时常绕着保福兜圈子,警惕地观察任何一个靠近保福的的人。 哪怕是康熙,也被第一次见到他的造化低吠了两声。 还没吓退眼前这个陌生人的造化当时就被保福一巴掌拍在脑壳上:“这是阿玛,造化,不许凶。” 康熙抱起保福:“保福好好让奴才训练造化,过两年阿玛带你去打猎。让造化给你抓兔子,做兔毛帽。” 马上就得让这个小狗崽吃吃苦头!康熙低头看了看在抱起保福后,就绕着自己转圈摇尾巴的造化,但有造化在宫里宫外保护保福是好事。 康熙:“平日让造化跟着你。不要拘着,出事有阿玛。明日阿玛空了,带你和造化去猎兔子,让保福亲自给祖祖准备礼物” 保福搂紧了康熙的脖子:“阿玛最好了!” 造化跟着汪汪叫。 到了庄子,康熙带着保福换了一身打猎用的行服。 康熙递给保福一把小弓:“保福头一回学习射箭,就用这把桦皮小弓。这是阿玛设计好让人制的。” 保福将小弓抓在手里,就兴致勃勃地招呼造化要去山里抓兔子。 康熙连忙拦下保福:“让造化去后山抓兔子,阿玛教保福弓箭。等保福会用弓箭了再和造化一起去猎兔子。” 蔡怀顺见保福跟着康熙走向靶场,一吹口哨,示意早就迫不及待的造化可以跑进后山捕兔子去了。 “保福,看阿玛给你示范,”康熙拿起明显比保福的弓大得多的黑牛角桦皮弓,放出力求完美的一箭。 “哇!”耳边果然传来了保福的惊叹声。 康熙看着对着黑牛角桦皮弓跃跃欲试的保福,有些郁闷:这个傻小子,厉害的是你阿玛,不是这个死物。 保福拿出小箭筒里的小木棍,试着拉开自己的小弓。上身打摆了都没成功。 “阿玛。”保福眨巴着眼看向康熙,又看了看那把大弓。 康熙让庄子里的奴才摆上一个小靶子,离保福近近地:“阿玛和保福一起。” 康熙上手摆正保福的姿势,大手包住保福的小手,使力并留了一点余地,让保福能感受到他自己在用力还拉开了弓,然后瞄准,射箭。 这次保福终于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康熙,一把抱住康熙大腿,中了,靶子中心诶。 康熙又带着保福拉了五次小弓,感受到保福胳膊哪怕用力少也开始架不住后,带保福去看库房里放着的弓箭。 “保福练成后,阿玛就把这把葡萄纹桦皮木弓给保福,这是祖母赐给阿玛练习骑射用的。”康熙指着一把被保养良好的弓,这其实是汗阿玛曾经用到的一把弓。相信祖母看到保福也在用,一定很高兴。 保福:“阿玛一言为定。” 康熙:“嗯,一言为定。” 两人坐下休息了一会,造化就带着蔡怀顺回来了。 保福看着造化嘴里叼着的灰兔:“阿玛,我们现在回去找祖祖?” 康熙检查了蔡怀顺手里提着的另外几只兔子:“回宫,让人把兔子收拾了,兔毛做成护膝送给太皇太后,兔肉让保福吃。” 保福也不用康熙抱了,拿起小弓,招呼造化,向马车跑去。 傍晚,康熙在慈宁宫举办了一小桌家宴。 今日进宫给太皇太后贺寿的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纯亲王隆禧以及康熙的皇子都在。 再一次唱贺词后,太皇太后让乳母将八阿哥和九阿哥先带回宫,这两个阿哥年龄还小,已经撑不住困了。 坐在太皇太后的两侧的分别本是皇太后和康熙,但康熙一是不想让保福和他名义上的阿玛纯亲王隆禧坐在一起,何况保福也不知道隆禧是他的“阿玛”。二是看太皇太后时不时看向保福。 于是康熙让梁九功将保福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和太皇太后之间。 白天已经见过额娘的保清,被额娘叮嘱要尊敬太子,即便在他心里太子是自己的弟弟。上次在宫外见过的小孩也终于被他搞清楚了,他是纯亲王府的阿哥,被太皇太后养在宫中而已。但自己上次明明听到他叫汗阿玛为阿玛,奇怪。 但保清将两个人看了看就低头吃饭,就把疑惑抛在脑后。额娘宫里的晚膳相当不好吃,还不如现在的这一桌因为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所以都是按照老人的口味准备的家宴。 太皇太后看到康熙和隆禧对保福的安排和反应也没有多说,只是让苏麻喇姑专门上了一盘保福爱吃的奶饽饽。 皇帝是还没死心想将保福认回来,至少现在想要表现出来“破绽”让别人发现并怀疑,隆禧又人微言轻。 这几个大人,没一个是傻的。 福全和常宁听到保福叫康熙阿玛,并且还不认识隆禧,肯定会发现什么。今晚过后,保福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肯定要挪一挪的。 一个皇帝亲子,没有争储资格的皇阿哥。 一个叫皇帝阿玛的阿哥,不是天家父子关系,只是寻常百姓的父子之情。 况且明眼就能看出皇帝的看重和喜爱,旁边还有太皇太后不同寻常的爱护。太子在旁边都不能打搅太皇太后独独给他上了一盘爱吃的点心。 一桌人除了保清和保福外都没心思吃什么。 家宴结束后,跟着康熙往乾清宫留宿的福全和常宁互相看了看点点头,这个保福阿哥不一般。 而保福则抱着太皇太后撒娇:“祖祖,保福要和祖祖一起休息,祖祖,答应保福吧。” 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姑将保福抱去洗漱:“好,今天保福和祖祖一起。” 保福喜笑颜开,入睡前还求得太皇太后同意让今日献上兔皮的造化也卧在太皇太后屋里。 苏麻喇姑给两人盖好被子,确认两人都睡着后,拍拍造化的头,示意不要发出声。熄了烛台的亮光,到旁边的小隔间休息。 保清也难得的在额娘宫里休息了一晚,做了个自己在酒楼里大吃大喝的梦,第二日流着口水出宫了。 第九章 自太皇太后生辰,康熙教导保福弓箭后。每日上午保福还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宫里和造化跑着玩。但下午在太子练武时,就会被康熙手把手带着练上几次弓箭。 太子对康熙每日都会来观察自己习武十分开心。因为自己可以在汗阿玛面前表现,尤其是有每日只知道在宫里乱跑的保福衬托着。 过了一段时间,汗阿玛开始每日带着保福来还亲手教导他拉弓射箭,并且自己在内务府的奶父打探到保福手上的那把小弓是康熙设计并让人打造的,心里就掀起了对保福的嫉妒和不满。 但想到自己才是日常在乾清宫和汗阿玛相处的人,才将这点不满压在了心底。 对于保福来说,每日在宫中探险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 转眼间就来到了夏末。 平日里巳时,御花园里人很少,后宫妃嫔更是在给两宫太后请安后就回自己宫里待着。保福就习惯于让造化在这个时候的御花园中撒开了腿跑。 这天也是,保福让高怀恩将今日给造花磨牙用的牛骨头去藏起来,一刻钟后,下令让造化可以跑着去找。造化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保福就在后面追。 造化闻着牛骨头和高怀恩的味儿,抄近道钻进了一处草丛。 保福过不去,就急忙加速顺着路往造化去的方向跑。 哪知在一个树丛转角就撞到了这几日身体不适,被宫女劝说着到御花园散心的钮祜禄庶妃。 保福和踩着花盆底的钮祜禄庶妃都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蔡怀顺连忙跑上前将自己阿哥扶起来。还没来得及检查阿哥可有伤到哪里,就听到耳边一声尖鸣:“格格,格格,您感觉怎么样?您下面出红了。” 蔡怀顺见势不对,扭头让保福的宫女一个去请太医,一个赶紧去寻高怀恩。 高怀恩倒是不用寻了。 他和造化见保福阿哥迟迟没有来,还听到了尖叫声。连忙让造化寻着味儿带路,来找保福阿哥。 高海恩看到如意帽都飞出去的明显被吓到的保福阿哥,还有身下见红的钮祜禄庶妃。心里一沉,让来寻自己的小宫女速速转道,去慈宁宫将此事禀告苏麻喇姑。 钮钴禄庶妃跌倒后,本来还在恍惚。听到自己宫女的叫声后,下意识的去摸左手上一直戴着的石榴手串,却发现已经断开,一时也蒙在了原地。 这几个月钮祜禄庶妃颇受康熙宠爱。发现自己这个月的葵水迟迟不来,还感到身体疲乏不适,虚弱无力。这让钮祜禄庶妃和伺候她的宫女们有了一些猜测。 钮祜路庶妃感受着身体里热流涌出,面色惨白,不由面色狰狞地看向没有反应的保福。 最先赶来的是康熙,他本在乾清宫里处理奏章,梁九功神色焦急地告诉他保福阿哥在御花园和钮祜禄庶妃相撞,保福阿哥情况暂不清楚,但钮祜禄庶妃见红的消息已经开始往外传了。 康熙立刻放下折子,让人去请太医,往御花园走去。到了地方,一眼看到愣怔的保福和对保福面色狰狞的钮钴禄庶妃。 康熙立刻上前挡住保福的视线,看着不知所措的储秀宫宫女,让梁九功先派人将钮钴禄庶妃移回她的储秀宫,让太医去诊脉看看情况。 然后回身摸摸保福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阿玛来了。” 一直都没有反应的保福突然眼眶泛红,泪水从眼角不停流出,张开嘴哭着喊阿玛。 康熙心疼的不得了,但现在还不是专心哄保福的时候。 在霍太医给保福看了并无大碍后,康熙将保福交给了急匆匆赶来的苏麻喇姑,让她先带着保福回慈宁宫修养,也不要让太皇太后担心。即便保福泪眼朦朦,死死拽着康熙的衣服也还是被康熙狠下心交到了苏麻喇姑的怀里。 然后命人将保福身边的宫女太监和储秀宫的宫女都带走,亲自去审问。 如果真如流言所说,保福和钮钴禄庶妃相撞,导致钮钴禄庶妃流产,那保福的名声可就麻烦了。 造化没了蔡怀顺的压制,紧紧地跟在苏麻喇姑的身边,一路回到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已经知道了御花园中发生的事,让霍太医先去给保福仔细检查。 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说:“倘若钮钴禄庶妃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保,我的保福恐怕只能出宫避一避了。” 苏麻喇姑:“格格可有想好去哪里?” 太皇太后:“纯亲王府去不得,我打算把他送到五台山上去修养一年。” 苏麻喇姑:“皇上和储秀宫处都没有传话来,格格再等上一等。” 太皇太后:“好,我就守着保福,等着他们的消息。” 霍太医恰时来上报保福的身体情况:“回太皇太后、皇太后。保福阿哥身体并无损伤,但惊恐伤神。若今晚阿哥发了热,倒还是好事,只需服一贴退热药,万事皆安。若阿哥这两天没有任何不适,但神情不安,时作惊惕,那么阿哥受了惊,发不出来,要好生调理。调理中不可再受刺激,静待阿哥恢复。” 太皇太后听到保福阿哥身体并无损伤,眉头一松,又听到保福受惊,眉头皱起。命令霍太医这几日多多劳心,才让他退下。 又过了一会儿,从储秀宫中传来消息:钮钴禄庶妃并未小产,是这几日身体不适,葵水推迟,让储秀宫人误会成有喜,才传出撞倒后流产的流言。 但太皇太后心里并不轻松,不是为了保福。 钮钴禄庶妃是她和皇帝一齐看好的下一任中宫皇后,身边宫女行事却如此不稳重.这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真相公布出去,钮钴禄庶妃的名声恐怕也有了损伤。但保福也不会背这个锅,那就只能是储秀宫的宫女了。 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姑给钮钴禄庶妃送去一把竹柄绣花鸟石榴扇,让大太监陈达图去给皇帝传信,传自己的安排。两人领命告退。 乾清宫里,梁九功将审出来的事情经过上报给康熙。 康熙:“梁九功,将储秀宫宫女处理了,让钮钴禄家给庶妃选几个伺候的人,过两日送进宫吧。” 钮钴禄庶妃是未来的皇后,手边得有顶事的人伺候才行。赫舍里皇后有从家里带进宫的侍女,钮钴禄氏也有这个机会。康熙将事情都处理后,起身去慈宁宫看望保福。 储秀宫里,钮钴禄庶妃听到太医说自己只是突然来了葵水,并未小产,第一反应就是当时康熙挡住保福阿哥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当时自己看向保福阿哥的眼神并不温和啊。 钮钴禄庶妃焦虑地躺在床上,然后就等来了慈宁宫的苏麻喇夫和乾清宫的魏珠。 苏麻喇姑:“格格,太皇太后让奴才来送点东西,并转告太皇太后并未对此事生气,让您好好调养身体。” 魏珠接着上前:“奴才魏珠给格格请安。皇上已经命令宫外钮钴禄家择日送侍女进宫,任储秀宫宫女。” 两人离开后,钮钴禄庶妃打开苏麻喇姑送来的盒子,里面是一把竹柄扇,但钮钴禄庶妃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她摸着扇面上的牡丹花地纹,又想到皇上让家里送来侍女。即便这次的事情已经惹恼了皇上,还和保福阿哥交恶,不过没关系。自己是皇上和太皇太后心里定下的未来皇后,只要自己日后行事稳重,将来再生下皇子,地位也是稳稳当当的,不用在意这次的名声受损。 只是保福阿哥那里,毕竟宫里哪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皇上和太皇太后对保福阿哥的看重和宠爱。等自己成了皇后,善待他就好,再受宠也只是一个亲王阿哥而已。 钮钴禄庶妃彻底安心。 慈宁宫里,康熙抱着一见到他就扑过来的保福,想到钮钴禄氏的狰狞眼神以及她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保福听阿玛的话,日后跑时要看着路,不要满心就是玩。” 拍拍保福的后背接着说:“今日撞到你的庶妃是储秀宫的钮钴禄庶妃,保福以后要是不喜欢他就离她远远的,一个后宫妃子,比不得我的保福心情。” 说完,破天荒主动亲了一口保福的额头。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旁边简直是没眼看。这皇帝是真的只将保福看作是个儿子,纯纯的慈父之心。连日后的中宫皇后都能拉踩,没得救了,没得救了。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太皇太后开口:“保福以后就在慈宁宫花园跑着玩,也不会再撞上谁。” “乾清宫也让保福跑着玩,这样阿玛也能时常看到我们保福了。”康熙看着还是蔫蔫的保福。 保福并没有回答,只是搂着康熙的脖子不放。 康熙和太皇太后对视两眼:“保福今晚和阿玛去乾清宫好不好,阿玛好久都没有和保福一起休息了。” 保福点头。 两人在慈宁宫用了晚膳后才离开。 太皇太后等只剩下她和苏麻喇姑才吐出一口酸气:“保福在慈宁宫住了这么久也还是最喜欢他阿玛。” 苏麻喇姑笑看着太皇太后:“格格还吃皇上的醋呢。” 太皇太后:“是啊,等我走了也能放心保福了,还有皇帝这样子护着。” 苏麻喇姑:“格格您这是说什么呢,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承乾宫后殿,佟庶妃听到钮钴禄庶妃小产后先是松了口气。毕竟两人同时入宫,都享妃位待遇,日后晋位肯定是要考虑到身下所出的,若钮钴禄庶妃抢先一步诞下皇子,自己又一直没有消息,那晋位时哪怕自己有姓氏加持也不好说了。 而后又知道了导致钮钴禄庶妃小产的是保福阿哥,不禁高兴极了,自己可没忘记当初因为拦了表哥去看保福阿哥还被冷落了一段时间。这下两个不喜欢的人都出了事真是好极了。 第十章 保福在乾清宫住了几日,并没有出现发热的情况,只是整个人都处于蔫蔫呆呆,做什么都没有活力的状态。 康熙看着每日都充满精神读书的太子,再看看趴在榻上搂着造化不作声的保福。决定将保福启蒙的日子安排上。即便不需要奋斗就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但作为比太子年长几个月的哥哥,还是不能落后太多。 最主要的,想到自己幼时极为好学,凡是读书写字时都会不由自主精神亢奋,每步做上一百二十遍也不觉得累,相信保福定有相同体会的。 于是这天得知阿玛下朝回了乾清宫的保福,带着造化刚迈入殿内还没趴到榻上,就被守在榻边的梁九功带到了懋勤殿。 康熙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抱起保福:“今日起阿玛教保福识字,保福长大后就上朝帮阿玛办事。” 保福在造化被拦着不让入内就皱着眉,听完康熙说话也不作声。 康熙也没有听保福回应的打算,直接拿起准备好的三字经开始一句一句教学。 保福认真听了两句后,思绪渐渐飘走,突然觉得阿玛桌上的小壶真好看,真好玩。保福动身站在康熙腿上,够住桌上的竹刻松树小壶,然后坐下认真把玩,可以说是专心致志,连康熙停下教学,面色紧绷都没有注意到。 立在一旁的梁九功,嚯,保福阿哥真是个胆大的,皇上教学都能跑神。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奴才该死,忘将这茶壶撤下。” 康熙沉默,这哪是梁九功忘了撤下去,这明明是自己这几日一直把玩,专门放在书桌上欣赏的。 “保福可是喜欢这个小壶?阿玛还有一个配套的竹杯,保福和阿玛学完,阿玛就把这套竹刻杯具给保福拿去。”康熙压着保福不认真学习跑神的火气和对自己心爱之物的痛惜向保福承诺。 保福抱着小壶,点点头。 “梁九功,去将这一套包起来,等保福下学一起带走。”康熙为了让保福端正姿态,用这个法子将小壶从保福手中取走。 又过了半个时辰,康熙将在自己腿上都呆不住的保福放到地上:“去吧,今日就学到这里,认真复习,明日阿玛会考教啊。” 某种意义上确实恢复了活力,但不是康熙期望的热爱学习的保福抱起装着杯具的小包袱,招呼上一直趴在懋勤殿门口的造化,一溜烟跑了,压根没搭理还在啰嗦的康熙。 康熙:“梁九功,愣着干嘛,还不给朕磨墨,折子批不完,你就别想要这个月的例银!” 梁九功连忙上前,皇上这是不舍得给保福阿哥发火,就把火气全撒在我这个可怜的太监身上了,嗐,都是命啊。 下午被康熙考教的太子也没逃过被他的汗阿玛折磨了一番。太子有些迷茫,明明全都答对了,怎么还是挨骂。 回到东暖阁,太子乳母听说后,端了一碗甜汤给他:“殿下需要做得更好,皇上对殿下期望甚重,才会对殿下生气。奴才听说今日慈宁宫的保福阿哥被皇上亲自教导读书,殿下万不可松懈。” 太子想到那个被偏宠的亲王阿哥,放下喝了没两口的甜汤,去桌前去温书到深夜。 接下来几日,保福都被康熙抓到懋勤殿读书,苦不堪言。活力是恢复了,但也把康熙气个仰倒:“朕从来没见过如此抗拒学习的小儿。这天下有多少读书人想要有这么好的机会读书都求不得,偏偏保福只一心玩乐。” 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姑给康熙重新上一杯菊花茶:“皇帝不要着急,保福还不到四岁,爱玩是天性。” 康熙一口闷了菊花茶:“太子比保福小上两个月也不见如此顽劣。” 太皇太后:“太子是储君。保福只要快快乐乐的我就很满足了。” 康熙:“但保福也不能整日沉迷玩乐,这与宫外的那些黄带子有什么区别。” 太皇太后摩挲着手上戴的镶金玳瑁镯:“皇帝何不把保清接回宫,让保清和保福作伴。” 康熙思量片刻:“也好,听噶礼说保清甚是喜爱武学,这又是一个不爱学的,和保福一起重新开蒙的好。” 第二日,保清就这样早早的接到了宫里,给太皇太后请安后就被康熙带去了懋勤殿。 康熙让人往自己的桌子旁摆了两张小桌:“从今日起,保清和保福你们二人就在此读书,朕会不定时教考。保清跟着保福从头开始学,保福有了同伴不可再胡闹,” 保清激动地应答,保福看了保清一眼蔫头蔫脑。 上课时保清没想到竟然是汗阿玛亲自教学,表现得那是一个精神奕奕。下了学去延禧宫让纳喇庶妃甚是惊喜:“保清今日为何进宫?可是你汗阿玛召见的?” 保清站在纳喇庶妃任她打量:“汗阿玛让儿臣进宫读书,刚刚和保福一起在懋勤殿汗阿玛亲自教导。” 纳喇庶妃:“保清可有认真表现?” 保清:“儿臣当然是比那个保福要好。” 纳喇庶妃:“额娘听说太子也只是皇上挑了一个大臣教导,保清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在你汗阿玛面前表现。那个保福阿哥向来是个受宠的,前段时间钮钴禄庶妃也在他身上吃了个亏,也不见太皇太后和皇上有什么表示。你作为皇阿哥,除了表现比他好,还要学会善待亲王家阿哥。” 保清点头:“但是儿臣听那个保福叫汗阿玛‘阿玛’” 纳喇庶妃眉头皱起:“那你更要和他搞好关系,你汗阿玛如此看重他,想必太子也会拉拢他的。你比太子要大,不能落后太子。” 保清:“儿臣知道了。” 但保清在经过同样是背诵出文章,保福被汗阿玛奖励了举高高,自己什么都没有;同样是写大字,保福只是乱花被康熙奖励了松花石雕桃形砚,而自己只是一句“再接再厉”;同样是读书,保福读了十几遍就去将那只名为造化的小狗偷偷带入懋勤殿玩闹,自己读满了一百二十百遍却被批评“未尽兄长责任,不关心幼弟”。 保清真的想和保福搞好关系,但是他真的要忍不住了,汗阿玛偏心! 在某日下午,保福被太皇太后叫回慈宁宫休息,只有他和太子在武场练习射箭,康熙夸奖太子却没有鼓励自己后,保清终于忍不住了。但太子是储君,柿子要找软的捏。 第二日保清和保福本该一起在懋勤殿读书,等着康熙到来的时候,保清将书翻得哗哗作响,看了几次在旁边偷吃奶饽饽的保福,还是张开了嘴:“你可知我汗阿玛不是你的阿玛。” 保福:“?”嘴里还在嚼着奶饽饽。 保清恶意在心中蔓延:“我听人说,你只是被汗阿玛养在宫里而已,你的阿玛是宫外的纯亲王隆禧。你不能叫汗阿玛‘阿玛’,你应该叫皇上,或者汗阿玛同意了就叫皇伯父。” 保福:“。”咽下奶饽饽。 保清再接再厉:“你以后见了本阿哥要行礼请安自称奴才。本阿哥叫起才能起,要不然就一直跪着。” 保清看着保福不再吃奶饽饽,但也还是没有反应,接着开口:“我没有骗你,你额娘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宫里的阿哥都有额娘在后宫,我额娘是宫里的纳喇庶妃。宫里没有你额娘,纯亲王府也没有你额娘,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你阿玛纯亲王也不喜欢你,不管你,将你扔在宫里养着。我汗阿玛是看你可怜才允你在宫里住着,还让你和本阿哥一起读书。你竟然还不珍惜,竟敢在懋勤殿吃东西,之前还让那个畜生进来胡闹。汗阿玛可怜你不责备你,但我还是要开口让你知道规矩。” 说完,保清满意得看着明显已经吓蒙的保福,转身坐好,接着开始读第一百零一遍书。 保福一动不动得坐在位置上,因为康熙不准许小阿哥们身边伺候的奴才进入懋勤殿,所以也没有奴才及时发现保福的不对。 今日负责在懋勤殿门外站岗的两个侍卫听到了保清在说话,但又听不清说些什么,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外,直到康熙回来。 康熙先站在窗边听着里面的读书声,只听到了保清的声音,这几日他对保清的好学还是很满意的,即便不如太子聪慧,但日后也不会被读书耽误。想起今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时,纳喇庶妃正好在求太皇太后将保清接回宫中,保清确实立住也长大了,过几日他就下旨让五阿哥保清回宫。 保福又在偷懒,自己站在窗外一会儿都有了,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偷偷吃东西。今日晚膳就和保福去慈宁宫用,告诉太皇太后不能再给保福塞点心在读书时吃。 康熙脑袋里想着怎么和太皇太后说这件事,走了进去。 看了一眼呆着不动的保福,还是先抽查了认真读书的保清:“保清完成的不错,不可以松懈,继续努力。” 保清:“儿臣谨遵汗阿玛教诲。” 康熙拍拍保清的脑袋,转身看向保福。 “保福可是已经背会了,阿玛来考考。”康熙随口背了前半段,让保福接后面。 但是保福没有任何反应,仍然呆坐着,眼睛也不眨一下。 康熙本来只是以为保福在跑神,但这没有反应可就有问题了。保福从来不会无视他阿玛的。 康熙弯腰抱起保福,保福还是一动不动。康熙眼里闪过一丝焦急,松开一只手探了探保福的额头。怪不得没有反应,这孩子已经快烧傻了吧。 “梁九功,宣霍太医,再让人去查这两日保福接触的东西。”康熙抱着保福就往乾清宫正殿走去。 保清也被吓到了,不会是自己的话将这个保福吓出病了吧。保清赶紧往延禧宫走去,找额娘帮忙。 第十一章 纳喇庶妃当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问清楚前因后果之后祈祷保福阿哥没事,也祈祷康熙查不到保清做的事说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康熙在确认了保福接触到的用具食物都是正常的后,就叫来了今日在懋勤殿值守的两名侍卫。 侍卫们只是说今日并没有其他人靠近懋勤殿,在康熙回来之前,只听到了五阿哥保清读书声中断似乎说了些什么后才接着读书。 康熙让梁九功去延禧宫将保清带过来。纳喇庶妃还没来得及叮嘱两句,保清就被面色严肃的梁九功请到了康熙面前。 “保清,朕今日回到懋勤殿前,你和保福说了什么?”康熙面无表情地说。 保清不由自主地从脸上露出些许惊慌。 难道汗阿玛已经知道我对保福说的话?汗阿玛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将我再次送出宫?我该怎么办? 保清在脑海里翻腾了一圈,然后哆哆嗦嗦地开口:“儿臣今日在懋勤殿告诉保福他的阿玛是纯亲王,不是汗阿玛,不能称呼汗阿玛‘阿玛’。” 康熙:“接着说。” 梁九功已经控制不住跪到了地上,绿豆大的汗出现在脑袋上,出事了,皇上下令隐瞒的事情还不到三年就被五阿哥抖出来一块。 保清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梁九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肯定有问题,抖着嗓子:“儿臣还说,说,宫内外都不知道保福的额娘是谁,他是个野孩子。” 保清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面色胀红的康熙,腿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他没人喜欢,阿玛不管才被汗阿玛收留在宫里养着。” “够了!”门口传来太皇太后的声音。 康熙深深吐了一口气,才起身迎向太皇太后:“祖母怎么来了?” 太皇太后示意苏麻喇姑先去西暖阁看看保福的情况,然后看着保清向康熙说:“皇帝都请了霍太医来乾清宫,我怎能不知保福病了。今日早晨还好好地去慈宁宫给我请安,不到午时就出了问题,等不来消息我怎不能亲自瞧一瞧。” 康熙示意梁九功赶紧起来去给太皇太后搬座椅,然后亲自扶着太皇太后坐下:“祖母先歇息,太医还未出结果。” 太皇太后的眼神没有从保清身上移开:“保福是我得来的一场造化,不论是谁伤了我的保福,都别想轻易被放过。” 即便康熙也对保清的话异常愤怒,恨不得抽上两鞭子,但他毕竟是宫里为数不多立住的皇阿哥,也是他的孩子。 康熙走了两步挡住太皇太后看向保清的视线:“祖母,现在重要的是保福的情况,其他的等保福没事了再处理。” 太皇太后定定地看了康熙几息康熙,然后垂下眼起身说:“好,我的保福谁都欺负不得。”径直往西暖阁走去。 康熙再次吐了口气:“保清,你现在回延禧宫禁足,朕现在没时间管你。” 保清含着一包泪颤颤巍巍起身告退。 康熙看着保清的身影,确实自己现在很气保清的所作所为,但太皇太后已经明显表达出对保清的怒意,要是保福有什么事,不,就冲保清说的那几句话太皇太后就不会让保清好受。自己是保福的阿玛,也是保清的汗阿玛,保福受的罪不会让他白受,但保清承受不住太皇太后的火气,自己也是要护上一二,怎么处理他做的事情往后再说,然后也走去西暖阁,等待太医的答复。 霍太医在给保福把脉,探查舌苔后,一时也不敢拿主意,就请保福的大太监高怀恩跑一趟太医院,将今日在寿康宫内值的右院判郭太医请来。 按理说内值的院判作为今日当值的水准最高的太医应在乾清宫候着,但前日皇太后身体不适后,康熙特令这几日当值的院使院判到寿康宫给皇太后看诊,所以才需要花时间去将郭太医请来。 高怀恩知道这是霍太医拿不准了,作为这几年最熟悉保福阿哥身体的太医都拿不定注意,他沉下脸,不敢有任何耽误,连忙往外快走,正遇上了太皇太后从门外进来。 “小怀恩这是去哪,保福可是醒了?”太皇太后见高怀恩不看人只顾着低头往外走,还以为是保福醒了让高怀恩去给他拿玩具,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高怀恩这个奴才眼里只有自己的主子,保福吩咐的急了,就会忘记注意周围有没有其他主子。 高怀恩急忙停住脚步,跪地拜见了太皇太后然后说:“回太皇太后,霍太医让奴才去请在寿康宫当值的郭太医给阿哥爷看诊。” 太皇太后往里头瞧瞧:“苏麻,你跟着去,拿着我的令牌,特赐步辇,让郭太医速速到乾清宫来。” 苏麻喇姑低声告退,示意高怀恩跟上。两人迅速消失在殿外。 太皇太后走到床边,看着紧闭双眼,脸部通红,但是不发出一丝声响的保福:“太医,保福这是怎么了。” 霍太医跪地,下意识擦了一把汗才说:“回太皇太后,前段时日保福阿哥受到惊吓虽未恢复,从脉象看也在慢慢恢复。但今日保福阿哥应是受了大的冲击,心神惊惧,导致突发高热,有离魂征兆。” 太皇太后轻轻摸了摸保福的额头:“有什么法子治疗?御药房的药材不够就去慈宁宫取。” 霍太医跪姿更标准了:“保福阿哥年幼,病情突发且复杂势重,奴才需和院判商议。”太皇太后真不是奴才能力不行,而是阿哥他情况特殊啊。上次受到惊吓还没从体内散出,短时间内又来一次,而且他估摸这次受到的惊吓比上次还要严重。保福阿哥自从几个月大被下毒后身子骨就比常人弱些,这次情况会如何真的不好说。他得拉个人下水,不,找人商议。 太皇太后:“你起来吧,跪着有什么用,来守着保福。” 霍太医听话起身,立在保福床尾,眼睛不敢离开保福身上一分一秒。 康熙进来后也打算询问霍太医保福的情况,但是被太皇太后提前拦下:“我已经让苏麻去太医院请郭太医,等他来了给保福瞧瞧。霍太医现在得仔细看着保福,皇帝先坐下休息吧。” 康熙怎么可能坐下休息,他知道太皇太后这是为了保福,也是在怪他刚刚护着保清。但他怎么能不护着,太皇太后显然眼里只有保福,恐怕又是想起来保福出生那夜汗阿玛如梦一事,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皇阿哥了。 “梁九功,你去将太医院院使和左右院判都带来。”康熙面对太皇太后使不上劲,就只能让梁九功去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几个太医都请来。 太皇太后没有阻拦,梁九功带着两个小太监急匆匆出宫,将侍值的院使和左院判连拉带拽请到了乾清宫。 三位太医分别给保福看诊后,又和始终立在床尾的霍太医交流了一番保福之前的情况,才由院使李太医出手,亲自给保福扎上几针,并让御药房太监和霍太医一起拿着开好的药方去熬药。 平日里只需负责皇上脉案的李太医:“启禀皇上、太皇太后,保福阿哥尚且年幼,只能减少药效慢慢调理。针灸暂时压制体内火气,让发热退去,配上熬好的汤药,今晚需要观察情况。” 太皇太后抢先开口:“不能把握保福今晚就病好么?” 李太医:“回太皇太后,保福阿哥身体受不住正常幼童药方的药效,只能一步一步调整。” 康熙接着问:“保福要多久才能醒来?” 李太医:“回皇上,退了热,保福阿哥应当能醒来。但火气被压制只是暂时,恐怕情况会有所反复。” 康熙:“之后由李太医和霍太医负责保福治疗,直到痊愈。” 谁知这一负责就半个月过去了,但保福每天只清醒两个时辰。其他时间不是在昏睡,就是在昏迷,本来还肉肉的小脸迅速瘦了下去。 碍于规矩不能每日到乾清宫看望保福的太皇太后每五日来一趟西暖阁。终于在不断传来康熙与大臣交谈的声响中忍不住下令将保福移回慈宁宫照顾。 保福呆在乾清宫里皇帝不能时刻照料就算了,连静养都做不到。太皇太后在心里暗骂,果然还得是我亲自照顾保福才行。 我可怜的保福这么长时间都没康健起来,太皇太后在回宫的路上看向延禧宫的方向“苏麻,给延禧宫送去一尊佛像,传旨给纳喇庶妃,让她每日都在佛像前给我抄抄经书。五阿哥还在禁足?” 苏麻喇姑:“奴才遵旨,是,五阿哥还在延禧宫禁足。皇上那日让五阿哥回延禧宫后就没有再下旨让五阿哥何时解禁。” 太皇太后:“去告诉皇帝,我担忧五阿哥待在宫里使保福迟迟不能恢复,让五阿哥今日就回噶礼府上吧。” 康熙待大臣退下,见了苏麻喇姑,才知道保福已经被太皇太后带走了,对于太皇太后让纳喇庶妃每日抄写经书随意点点头。但对于让保清今日就出宫,迟疑两息才说:“解了五阿哥保清的禁足,让他去慈宁宫看看保福再出宫吧,这段时日都不用再进宫请安了。” 苏麻喇姑听令去延禧宫传旨。 纳喇庶妃对于自己抄写经书并无怨言,但得知保清要被送回噶礼府中不由崩溃了几分。自保清出生后到如今自己和孩子就没见上几日。本以为这次被皇上接入宫中启蒙可以趁机留在宫里再也不用出宫养了,自己还去慈宁宫求了太皇太后。虽然太皇太后没有明确答应,但是那日皇上在场也听到后,表情明明是赞许的。 都是他,都是那个保福阿哥,都是他的错!为何病这么久还没好,连累我的保清。 第十二章 太皇太后开始在保福回慈宁宫养病后就免了所有人的请安。 但保福昏昏沉沉又持续了一个多月才好转些许,太皇太后在李院使的建议下决定带保福离开皇宫一段时间到清净之地修养,地点经过商议定在五台山的镇海寺。 太皇太后想顺便去看看这个顺治想要出家的地方。 康熙直到太皇太后计划带保福出宫,他并不打算阻拦。这几个月保福身上发生太多事情,需要好好养身子。这次在床上躺的两个月即便人醒了,但魂仿佛还在沉睡。 没错,保福醒来后就不曾张口说话,也抗拒康熙的接触。只有太皇太后和造化能靠近一二。 康熙令内务府准备太皇太后和保福出宫的用具,还令人提前出发将镇海寺再修葺一番,确保环境舒适,适合休养。 康熙十五年十月末,太皇太后携纯亲王府阿哥保福离宫前往五台山镇海寺。 临行前康熙都没有听到保福开口说话,更别说听到一声“阿玛”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太皇太后尝试让保福沿途耍一耍,但保福只是抱着造化坐在太皇太后身边,也不向外看。 等保福休息后,太皇太后召来随行的霍太医,没错,霍太医这几年在宫里几乎成了保福的专属太医,现在虽然离了宫但人别想离开。 听完太皇太后描述的情况,霍太医思索片刻:“回太皇太后,奴才认为可以给保福阿哥找个玩伴。保福阿哥现在拒绝和人交流,不如找同龄小孩试试,在宫中保福阿哥并没有适合一起玩耍的人。有了朋友,保福阿哥的状态兴许会恢复快些。” 太皇太后眉头一动,在宫中有皇帝把控无法让保福亲近除了自己和皇太后以外的科尔沁人员,这次倒是个绝好的机会。又能帮助保福恢复,又能让保福和科尔沁亲近起来。 太皇太后让霍太医退下,让苏麻喇姑给科尔沁传信,让他们尽快送来一个适龄的男孩。 在宫里的康熙也知道了霍太医的提议,思考片刻后决定让康亲王家的巴尔图去五台山陪保福。 由于科尔沁距离遥远,所以巴尔图先抵达了镇海寺,认识了保福。 太皇太后没有出手阻拦巴尔图和保福接触。毕竟他能不能让保福搭理他还不是个准事。 又过了几天,科尔沁的小阿哥来了,被送来的是太皇太后的血亲博尔济吉特班第。 在拜见过太皇太后,班第就被带着去见和巴尔图呆在一起的保福。 班第和保福见礼,将科尔沁给保福准备的礼物交给立在旁边的高怀恩。然后才和坐在保福身边的巴尔图打了招呼。 太皇太后交代了之后两人都是保福的同伴,还有机会成为保福的哈哈珠子,留在京城。所以第一次和两人见面的班第特别注重礼仪,用让人看起来感到别扭的仪态进行了自我介绍。 尝试几日和保福说话但都失败的巴尔图想笑但憋住:“康亲王府第四子巴尔图,奉皇上旨意来给保福阿哥做玩伴。” 班第抓抓后脑勺:“我也是,我还想留下来以后给保福做哈哈珠子。” 巴尔图张大嘴,从来没见过如此直白将目的说出口的人,即便和自己一样也都还是个小孩。 保福依然只是搂着造化,一声不吭。 班第和巴尔图对视一眼。班第:“我带来了弓箭,我们去射箭好不好?”说完朝着巴尔图挤挤眼。 巴尔图都不用班第暗示就脱口而出:“好啊。”这几天一直和保福呆在屋子里可是把他无聊坏了。保福不理他,保福一直搂着的那只细犬造化也不理他,他有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保福搂着造化的胳膊用了用力但还是没有动作。 两人失望地开始找其他话题,只有造化嗅了嗅保福的脑袋,拱了他两下。 三人见面的第一天就这样子在房间里过去了。晚上太皇太后询问班第可和保福相处愉快,班第整张脸都皱起:“奴才并没有和保福阿哥搭上话,也没能和保福阿哥去射箭。” 太皇太后:“你们今日才见面,难免不熟悉。明日你可以拉着保福去旁边的小树林转转,只要造化跑起来,保福也会跟着出门的。” 班第第二日果然一大早就把睡在一个屋子里的巴尔图叫起来,一起去喊保福到小林子里溜达。 保福本没有反应,但造化听到林子,下意识坐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保福。 保福也看着造化,造化见状就用嘴拽着保福的衣摆往外拖。 保福踉跄一下:“造化,造化,慢点。” 高怀恩见保福开口说话,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赶忙给保福换上一身适合出门的衣裳,然后叫上侍卫一起守着三个阿哥去林子。 蔡怀顺被高怀恩撇下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等人都走没影了才意识到高怀恩让自己留下是为了去给太皇太后报喜。 出了宫规矩没那么严苛,蔡怀顺一溜小跑去后殿。苏麻喇姑让他进去后,蔡怀顺麻溜一跪:“奴才蔡怀顺给太皇太后请安,保福阿哥刚刚和两位阿哥一起去了寺外的林子耍。” 太皇太后顿时眉开眼笑:“苏麻,赏小怀顺十两银子。真是个好消息啊,这才几天保福就知道跑着玩了。再赏霍太医二十两金子,保福院里伺候的奴才也都赏五两银子。” 苏麻喇姑既为保福阿哥高兴,也为太皇太后高兴。太皇太后自保福病了之后就没再展开过笑脸,这下底下伺候的人也不必心惊胆颤了。 苏麻喇姑还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回宫里。康熙高兴得想立刻也来五台山,但还是得坐在龙椅上老老实实处理朝政。 康熙高兴没两下又耷拉下了脸:“这次过年,祖母和保福是不回来了。这年还有什么意思。” 梁九功见识了一场康熙变脸术,闭紧嘴稳如泰山。 被康熙召来伴驾的佟庶妃头上既没有太皇太后这座大山压着,又没有从前还和自己掐尖,现在失宠沉寂下来的钮钴禄庶妃来烦心,这段时日过得格外舒心。 她想起纳喇庶妃求到自己面前的事,不紧不慢开口:“既然保福阿哥已经康复,表哥何不派人将保清阿哥带进宫,一起团圆。” 康熙的脸耷拉得更狠了,梁九功的身形也没有那么稳如泰山。 佟庶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逾矩,保清再小也是一位皇阿哥,而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没有位份的庶妃,怎么能开口要和一位皇阿哥“团圆”。 佟庶妃心里暗骂纳喇庶妃,嘴上变了称呼说:“奴才只是听纳喇姐姐说许久没见到五阿哥,才口出妄言。” 康熙面色好些:“保清的事你不要再掺和进去,朕自有打算。” 佟庶妃立刻转移话题,但今夜康熙还是没有让她侍寝。 夜深人静,本以为康熙已经歇下,准备去殿外候着的梁九功突然听到康熙的声音:“梁九功,点灯。” 梁九功在康熙的示意下又重新点亮宫灯,拿出一份新的圣旨。 康熙在圣旨上写下了对保福阿哥的封赏,这是康熙考虑了许久的事,久到在保福病前,久到在册封太子之前。 但要封什么爵位是要反复考量的,保福年幼,直接封为亲王、郡王都不合适,只封为贝子自己又觉得太低,贝勒看起来是最合适的。偏偏还想给保福封号,最好的字是康,又是自己的年号,又包含着对保福的期望,但已经有了康亲王。只能换,思来想去还是“福”好,但是宗亲们肯定不会同意一个亲王幼子什么功劳都没有就成了有封号的贝勒。 康熙本觉得自己会犹豫下去,但今日接到保福有所恢复,还是想给他再添上一层喜。就封为福贝子吧,其他的再等等,有的是机会。 康熙将圣旨盖好了印,收到盒子里:“梁九功,朕要你新年第一时间将这道圣旨送到五台山,交给保福。”朕要做新年第一个给保福祝福的人。 梁九功强撑着笑脸:“奴才遵旨。” 好啊,过年也甭想安生了,这大冷天的,得提前赶路,不能误了皇上的慈父之心。算算日子,过两天就要出发了。哼,新年出风头的机会竟然这样落到了魏珠这小子手里,不过能在太皇太后和保福阿哥面前露露脸也是极好极好的差事。 梁九功想着想着就乐了,还能亲眼瞧见保福阿哥,不,到时候就是福贝子的情况,回来给皇上说上一说,准能得个大赏。 梁九功殷勤地伺候康熙重新躺下,熄了灯,去殿外守着。 远在五台山的保福远没有康熙以为中的好。他这一天只是开口让造化慢点,给太皇太后请安,说了一共两句话。 太皇太后还是高兴的,张口说话就比不说强。 霍太医也趁此机会再给保福把了一回脉,确定了保福说话的能力还是正常的,不说话只是不愿意说,身子骨也还是弱的,得接着调理。 太皇太后:“保福为何不愿说话,可是被刺激的狠了。” 霍太医头疼,总不能说没错,就是保清阿哥的错吧。 “回太皇太后,奴才以为是保福阿哥的情况是这次大病导致的。曾经有过经历大病的人性情上发生转变,保福阿哥现在的情况是比较符合的。” 太皇太后明白,保福大病就是保清导致的,所以保福性情转变也是保清的原因。这性情变成什么样还暂时不清楚,但光光这段时日展现出来的不爱动、不爱说话、不爱搭理别人,就够太皇太后心里对保清的不满再添上一层。 第十三章 康熙十六年新年 梁九功昨日抵达五台山,先去拜见了太皇太后。康熙给太皇太后和保福准备的过年物品提前一周就已经由内务府的人来安排布置好了。梁九功仔细地在寺内转悠了一圈,才满意的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就穿戴一新守在保福的门口,手里拿着明黄色圣旨,身后跟着四名小太监,手里捧着康熙专门让人准备的礼物。 先出门的是造化,身上穿着苏麻喇姑提前准备好的红色织金缎做成的狗衣,上面用金线绣着蛇纹样。造化看着站在门口的梁九功,上前将几个太监挨个嗅了嗅才迈着步伐往外走去。 接着出来的是高怀恩和蔡怀顺,三人互相道了一声吉祥。蔡怀顺去跟上造化,他现在是主要跟着保福阿哥,但名义上还是造化的太监。 高怀恩和梁九功攀谈了几句:“梁爷爷辛苦了,值房里有热茶点心,请梁爷爷移步。” 梁九功嘴角上弯:“使不得,使不得,高公公可是保福阿哥眼前的大红人,这可担当不起您这一声,”然后稍稍举起手里拿着的圣旨小声说:“皇上亲口交代,要第一时间将新年礼物交给阿哥,咱家得妥妥当当办好这差事。” 高怀恩用余光看了一眼后面四个抱着礼的小太监:“这是自然。阿哥爷还在休息,梁公公还得等上一等。” 梁九功面色不变,虽然他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宫里宫外不少大臣和妃嫔都得巴结他,但这屋里的保福阿哥可是能一句话断了他前途的人:“保福阿哥身体更重要。高公公别嫌咱家多嘴,不知保福阿哥现在情况如何,自从太皇太后和阿哥离宫,皇上可是日日放心不下。” 高怀恩清楚这是康熙让梁九功来了解阿哥的情况,也没有隐瞒:“主子身子稍稍好些,这段时日巴尔图阿哥和班第阿哥日日带着主子出门,主子偶尔也会和两位爷说两句话。在这寺里最亲近的自然是太皇太后主子,能说上十几句。主子还离不得造化,去哪都带着。” 梁九功用心记下高怀恩的描述,等回了宫里要一字不落将给皇上:“阿哥可有想?” 高怀恩知道梁九功没说出来的人是皇上:“主子每日都会使皇上赐的弓,还和造化一起去边上林子里捕了一只兔子。”当然,主子的箭并没有射中,是造化扑上去逮住的,但这也得说成是主子的功劳,这更是皇上的功劳。 梁九功嘴角弯得更明显了,这可得给皇上着重讲讲,这是皇上和保福阿哥的父子连心才射中的兔子,没有皇上赐的弓,哪来保福阿哥射中的兔子。 两人又攀谈了几句,都是宫里数得上名号的太监,这么好拉交情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高怀恩看到从门口回来的造化和蔡怀顺,示意梁九功保福阿哥马上醒来,然后转身为造化打开门。 造化在门外抖了抖毛,又在门口毯子上擦擦脚,才迈着解决完生理的轻快步子,三两步接近保福的床,一个起飞,卧到保福的脑袋边,开始给保福洗脸。 保福迷迷糊糊睁开眼,高怀恩接过宫女准备好的热毛巾,示意造化起开,轻轻给保福擦脸。 “巴尔图和班第来了?”保福声音模糊。 “回主子,还没,倒是梁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了。”高怀恩将毛巾递给宫女,示意蔡怀顺给主子更衣,自己则去给主子倒水喝。 蔡怀顺将宫里送来的礼服给保福换上,冠上装饰着东珠和猫眼石。 保福喝了水,走出去见梁九功。 梁九功瞄了一眼保福头上的东珠和猫眼石,暗暗吸一口气,这和太子的礼服比也差不多啊,然后打开圣旨可是宣读。嗯,皇上特赐保福阿哥不用下跪。 保福脑袋还不清醒,只知道奴才们跪了一地,称呼他为“福贝子”。 见到太皇太后还没来得及请安,就被太皇太后招呼到跟前:“都来见见我们福贝子。” 苏麻喇姑带着伺候的宫人给新鲜出炉的福贝子请安。 保福在太皇太后给他解释后才明白阿玛给他封了爵位,还是有封号的爵。但是保福想到保清的话,在梁九功期待的眼神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姑带着保福去和巴尔图和班第一起用膳,自己则让梁九功留下。 “这山里年前来了位名医,我亲自将人请来给保福调理身子,回宫的日子再定吧。” 梁九功将打算今日询问两位主子何时回宫的话扫进肚子里,不由得苦哈哈,这也是皇上重点叮嘱的差事啊。 太皇太后喝了口奶茶:“既然保福已经封了爵位,后宫再不封赏就不合适了,庶妃钮钴禄氏虽然御下手段浅了些,但皇帝也安排了钮钴禄府上送奴才进宫。这和元后的待遇也比肩了,让她早早拿了宫权锻炼也是合适的。” 梁九功低头应是,太皇太后这是同意将宫权交给钮钴禄庶妃,皇上也该安排后宫封赏一事了。 梁九功又在镇海寺呆了几天,亲自守着那位名医给保福阿哥治疗两回,保福阿哥的身子有了起色后才带着保福前天和巴尔图、班第,造化三人一犬一起逮住的活兔子往宫里赶。 康熙听完梁九功的汇报,又看着养在笼子里的保福给阿玛的新年礼物,更加想念保福了,不由得大笔一挥,写下一首感叹保福孝心的诗,并让梁九功好好伺候这只兔子,不能养死了。 梁九功面上带笑,心里发苦。皇上光记得保福阿哥了,完全想不起来给自己点赏赐,现在还得领了这个养兔子的差,等下了值就去猫狗房挑上一个机灵点的小太监养着,这次观察也是从猫狗房走到保福阿哥身边的蔡怀顺倒是个机灵有眼色的太监,真好。 顿了顿,康熙接着提笔,写下了封庶妃钮钴禄氏为皇后的旨意,让梁九功收好后,吩咐他让内务府开始准备封后大典要用的东西,让礼部尽快呈上章程。 从太皇太后去五台山后就在康熙的旨意下开始接触宫权的钮钴禄庶妃自然在第一时间就接触到内务府来卖好的人透露出来的消息。到底还是年轻,即便还清楚这段时间皇上的冷落和太皇太后的不满,但心里不由得松懈起来。 听那个传信奴才的意思,皇上只让内务府准备了封后用的东西,并没有其他人的安排。看来皇上对自己还是满意的,那保福阿哥的事是不是就过去了? 内务府也不止巴结即将封后的钮钴禄庶妃,毕竟佟庶妃这段时日的宠爱可是肉眼可见的,于是兰心就从提晚膳回来的小太监口中知道了皇上准备封钮钴禄庶妃为后的事,并转告给了佟庶妃。 佟庶妃也是之后才清楚为什么钮钴禄庶妃不再和自己掐尖,因为皇上让她这段时间接触宫权。现在内务府的人又透露有人要封后了,这个人除了钮钴禄氏还能是谁! “没有其他位份的消息?”佟庶妃问兰心,她现在也就只能期待表哥给她的位置不低。 兰心小声说:“回格格,暂时没有。” 佟庶妃一时火气上头,竟然将晚上来看她的康熙拦在了门外。 康熙立刻脸黑,转身要走,却在此时看到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宫女,身姿恍惚间竟像极了保福的额娘,表妹知瑶。不知不觉就随便进了一个屋子幸了这个宫女。 梁九功守在门外,将佟庶妃派来打探消息的宫女打发走。 佟庶妃本还在等着表哥来哄自己,没想到就听到了康熙幸了前不久被内务府安排来承乾宫伺候自己的奴才乌雅氏。当即气得摔了相当喜爱的瓷杯。 派去打探消息的兰心也被梁九功给挡了回来,这个死太监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佟庶妃就这样枯坐了一夜,想清楚了康熙心情好是自己的表哥,但无论何时都是皇帝而已。 康熙结束后脑子清醒过来,没有管躺在床上的宫女,直接叫上梁九功离开了承乾宫,本来打算安慰佟庶妃并告诉她自己会封她为贵妃的事也再没了兴趣。 梁九功在佟庶妃胆敢拦下康熙时就知道定是有什么消息在后宫流传,自己守在门外,却让徒弟刘猴儿去打探发生了什么。 在康熙回到乾清宫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将刘猴儿打探出来的,内务府将皇上打算封后的消息流传出去一事禀给了康熙。顺利将康熙的火气引到了内务府身上。 康熙确实很生气,气内务府胆大包天,也气那个宫女竟敢引诱自己。 “梁九功,去朕的内库里挑上几样好的送去给保福。”康熙压着火气先给保福送去“赏赐”。 梁九功懂,他当时也恍惚以为是那位格格的身影,这是将对二格格的愧疚转移给了福贝子,至于那个宫女,看皇上的心情,是不打算给放进后宫里了。 康熙没有去管梁九功怎么想得,他将愧疚清理掉后就将心思放在了整顿内务府身上。没了太皇太后在宫里压制,内务府的行事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正好宫里要有新皇后了,干脆将内务府趁此机会料理了吧。 第二日,康熙就正式下旨重建内务府,将内务府下设七司三院,立刻开始整顿,顺便将这段时间胆敢往外传递消息的奴才们交给了新设立的慎刑司练练手,涨涨经验。 而野心勃勃让家里面塞来了承乾宫的乌雅氏,以为被康熙临行后会有赏赐,至少也会成为后宫妃子一员的乌雅氏,野心破碎,被兰心从床上扯到佟庶妃面前,跪在地上伺候了一天。 第十四章 乌雅氏压下难受,安分守己的在承乾宫伺候佟庶妃,但康熙并没有。接下来一个月康熙来了承乾宫又幸了乌雅氏两次,虽然依然没有表示,但佟庶妃还是碎了几盏茶杯。 还未等钮钴禄庶妃遣人来告知佟庶妃不可超出妃位份例,宫里就发生了一件本因十阿哥出生而有的喜气消散殆尽的事,不到四岁的八阿哥去了。 康熙再次站在痛哭的马佳庶妃前,想到上次这个情形在这里还是保福刚刚出生回到宫里不久时。叹口气,让人将八阿哥好好安葬,又让马佳庶妃好好照顾刚刚出生一个月的十二阿哥,回了乾清宫。 坐在宝座上沉默许久的康熙,让梁九功去将宗人府宗令请来。两人彻夜深谈,第二日康熙就发布旨意,将皇子们重排齿序:大阿哥保清,赐名胤禔;二阿哥太子保成,赐名胤礽。之后皇子立住再记入齿序。另福贝子保福,赐名胤祾。 皇子们重新排齿序在后宫中虽然引起波澜但康熙并不放在眼里。但前朝却有暗流涌动,话题也离不开这段时间人不在京城,风头却盛的福贝子。 作为实权宗亲的裕亲王福全并没有发表看法并打发走了一群来打探消息的人。他抽空去见了纯亲王隆禧:“皇上看样子是不想隐瞒福贝子的身世了。” 作为福贝子“阿玛”的隆禧,轻声笑了笑:“这样也好,福晋和我闹了挺久了,皇上的这口黑锅重量不小。” 福全:“这锅你还的接着背,但大家都会清楚是怎么回事,皇上也不会亏待你的。” 隆禧:“弟弟知道,保福这个孩子也不知身体如何了。虽没见上几面,但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保福身体在五台山名医的调理下好了起来。太皇太后在得知康熙重新将皇子排序后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独自在佛像前跪了一天。 从佛堂出来后让苏麻喇姑配合五台山里的僧人,用慈宁宫私库施粥一年。算是为了那些没能记入齿序的皇阿哥们祈福了,也期望佛祖会保佑皇帝之后的孩子平安长大。 保福带着造化来找一整日都不见的太皇太后用膳,太皇太后看着保福开口:“我们保福从今天起就叫胤祾喽。” 保福,不现在是胤祾:“为什么不能叫保福了?” 太皇太后:“因为你阿玛认为保福已经立住了,可以平安长大了。” 胤祾皱眉:“祖祖还叫保福。” 太皇太后笑了:“当然,祖祖还叫保福。以后只能有亲近之人才能叫保福。” 胤祾点头:“祖祖可以,皇祖母也可以。” 太皇太后:“怎么不提阿玛?” 胤祾的脸色变暗:“保清说阿玛不是我的阿玛,阿玛也没有否认。祖祖我的阿玛是纯亲王吗?” 太皇太后在心里叹口气,保福还是没有过去这个坎,也怪皇帝不来解释。 康熙肯定是没想到啊,作为一个皇帝,即便他对保福有再多的父爱,也遮掩不了他不会和人做解释的行为。 太皇太后:“保福的阿玛当然是皇帝。回了宫,祖祖让皇帝亲自告诉保福原因。” 胤祾只是沉默,太皇太后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嘱咐高怀恩照顾好阿哥,才让胤祾回去休息。 康熙十六年六月。 被议政王大臣会议制约的康熙,终是无法忍受处处受限的情形。以为太子讲学的名义将高士奇、张英、纳兰明珠等人秘密召入乾清宫商议建立南书房一事。几位大臣认为此事还需要再等等,皇上可以先筹谋将一些重臣拉入麾下,让他们即便不支持但也不能反对。 康熙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近期就可以利用的机会:大封后宫。 他先让几人去给太子讲学,自己一人坐在宝座上拿起笔写写画画。 梁九功正在犹豫要不要让人上膳,就听到康熙的声音响起:“去拿几份圣旨。” 梁九功步履稳健,心里砰砰乱跳。这时候能让皇上用上几份圣旨的只有后宫了,看来皇上不只是要封后,还有其他高位妃子会晋位。虽然是个卖好的机会,但这件事绝对不能从我梁公公嘴里传出去。 康熙写下几份圣旨,让梁九功收好。然后起身去看还在用功读书的太子:“保成,朕相信你会成为一位合格的太子。” 太子虽然疑惑汗阿玛为何突然这样说,但还是很受鼓舞:“儿臣定不负汗阿玛所期。” 康熙满意离开,这样太子就不会担忧自己的位置被威胁了,嗐,保福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朕真是想得不得了。 又一次召见了高士奇、张英、纳兰明珠等人后,康熙在八月二十二日的早朝上让梁九功宣读了封钮钴禄氏为皇后的旨意。 家中有女儿在宫中的大臣心中有数还是难免失望,但也清楚钮钴禄一族势力强大,正是皇上所需的,况且太皇太后也将宫权交给这位未来新后许久,看来太皇太后也是赞同的。 只有钮钴禄家的大臣在高兴了一会后就注意到皇上将封后规矩删减了许多,完全无法和元后相比不说,而且时间仓促到九月就要举行封后大典。即便内务府已经为此事准备了许久,也不和规矩啊。 张英和纳兰明珠互相对视了一眼,皇上开始动手了。 还没下朝,钮钴禄庶妃被封为皇后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钮钴禄庶妃是彻底放下心来,佟庶妃则气急了,这宫里有乌雅氏这个奴才日日恶心自己就算了,钮钴禄竟然还被封为皇后,但她不能再摔杯子了。因为前几日掌着宫权的钮钴禄庶妃就派人来告诫她要勤俭,现在钮钴禄庶妃更是名正言顺的管理后妃,自己不能打主子的脸。没错,本来都是奴才的大家,现在有一个要成为主子了。 梁九功也没让后宫里的人多等,等康熙下朝后,就先去永寿宫宣读了封后旨意,又马不停蹄的将其他的封赏到各宫宣读。 不到中午,宫内外就清楚了康熙的大手笔:不仅册立内大臣遏必隆之女钮祜禄氏为皇后,还册封了佟佳氏为贵妃,以及安嫔、敬嫔、端嫔、荣嫔、惠嫔、宜嫔、僖嫔七位嫔位,把乌雅氏提为贵人。 还将嫔位以上的后妃安排到了不同的宫里成为主位,并规定之后只有嫔位及以上才能抚养皇子。 佟庶妃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其他受到封赏的人也欢欣鼓舞极了。除了被晋位贵人的乌雅氏,因为皇上的旨意终没提让她搬到哪个宫里,也就是说,她还将活在马上就是贵妃的佟庶妃手下。 九月,封后大典举行,十月,康熙就正式下旨设立南书房命侍讲学士张英、中书高士奇入值。 完成了一件心中大事的康熙终于有时间关心其他事情。 “皇上,五台山送来了信。”梁九功将刚刚送入宫中的信件交给康熙。 康熙拆开信封,细细看起来。 “梁九功,让人去安排,朕要率大臣迎太皇太后回宫。”康熙声音透出喜色。 真是好事接连,内务府重建成功,南书房顺利设立,后宫妃嫔位份都定下了。现在太皇太后和保福也终于要回来了,看信里说保福身子也大好,好,好,好! 五台山镇海寺里,苏麻喇姑和高怀恩分别指挥着人收拾东西,过几日就要启程回宫了,东西现在就得收拾起里,不能马虎。 胤祾带着陪伴了自己一年的小伙伴站在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一眼就知道胤祾的想法:“班第和巴尔图已经离家许久,他们也要准备回家去,不能和我们回宫。” 胤祾失望,但不作声。 班第和巴尔图对视一眼,知道胤祾又钻牛角尖了。这一年的相处让两人发现,胤祾这个性子说不上的别扭,对不熟悉的人一声不吭,对熟悉亲近的人有依赖得离不开。不乐意了就爱钻牛角尖,得亲近的人去哄。三人熟悉亲近起来后,班第和巴尔图可没少为哄胤祾脑壳痛,倔,就倔,死倔。听太皇太后说胤祾以前可软乎了,也不知道为啥成这样了。 这次太皇太后没给他们俩发挥的机会,让他俩先回去准备回家的东西,然后轻声和胤祾说:“祖祖知道保福不想和他们分开,祖祖保证保福入学读书后就让他们两个做保福的哈哈珠子。” 顿了顿接着说:“祖祖还知道保福更担心阿玛的事,刚刚皇帝送来了信,他已经安排好了要迎接我们保福回宫。保福要相信阿玛对你的爱。” 胤祾还是不抬头,太皇太后摸摸他的脑袋,不再说话。这只能靠皇帝自己解决了。 十一月,康熙带着这次在设立南书房一事上让他分外满意的明珠,张英一起站在城门外顶着寒风等待太皇太后的车架。高士奇?高士奇被留在宫里教授太子课业了,他现在被正式提拔为太子太傅了。 梁九功忍着喷嚏不敢打不来,偷偷跺跺脚暖和一下。皇上这么积极一是为了展现孝心,二肯定是为了见福贝子,这几日都快把他的耳朵念出茧子了。还让自己将养心殿的图纸取出来在上面写写画画,一准是给福贝子准备的。 什么?你问太子有么?皇上立后之后就规划好地方了,虽然没有养心殿离得近,位置好。 嗐这也能看出圣心啊。福贝子离宫一年依然是皇上最心尖尖的人。别看现在佟贵妃受宠,宜嫔受宠,两个人为了争宠都要斗出乌鸡眼了,等福贝子往那一立,皇上眼里哪还看得到后宫啊,铁定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乖乖阿哥。 心里想着,梁九功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打出来个响亮喷嚏。但康熙顾不得他的失仪,因为已经能远远看到车架上挂着的龙旗了,康熙不由自主往前伸了伸脖子。 第十五章 明珠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传闻中备受皇上和太皇太后宠爱的福贝子胤祾。 头戴装饰着东珠的冬帽,腰间坠着一块碧玺雕松鼠葡萄佩。鞋上面似乎也有东珠,明珠并不确定,但光看清的几样就能确定这位福贝子的用度是远超一个贝子份例的。 在太皇太后让他们起来后,明珠才将思绪拽回来,见到福贝子的真颜。看起来好生眼熟,眉毛和眼型简直和兄长一模一样,但这位福贝子不是纯亲王的阿哥吗,这是缘分啊。 明珠并没有将这些相似放在心中,回到家中和儿子纳兰性德交流起皇上最近的心情时听到儿子开口说:“皇上派曹寅去盯着重修养心殿,似乎又没有有入住的打算。” 明珠本打算制止纳兰继续透露皇上的行踪,听到这里不由得好奇:“为何这么说。” 纳兰眨眨眼,还以为阿玛会斥责自己:“曹寅说装饰器具都不是皇上惯用的风格,倒有些像福贝子出宫前所偏好的,嗯,只能说是富丽堂皇。” 明珠脑子里又闪过了福贝子的长相,犹豫一下开口:“你在宫中可有听说那位福贝子什么消息?” 纳兰是在胤祾出宫去五台山后被康熙提拔为一等侍卫的,之前并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不过:“孩儿听梁公公的徒弟刘猴儿刘公公一次醉酒后说过,那位福贝子是皇上一日晚上亲自从宫外抱回来的。” 明珠慢慢喝了口茶:“我今日见了贝子一面,你可觉得贝子和皇上长相相似?” 纳兰并不知道自己阿玛心中已经开始梳理府上和皇上曾有的血缘联系,想了想方才下值前倔强站在皇上面前不喊人的福贝子和丝毫不见生气一脸无奈的康熙:“比纯亲王像。” 明珠在心里白了一眼这个傻子,也不怨曹寅比他更受皇上看重:“你可能不记得你那嫁给佟家早逝大爷佟国纪的姑爸爸了,她和佟国纪育有一女。” 纳兰满头问号:“孩儿怎么不曾知道。” 明珠:“佟家本是汉军旗,当时怎么配得上我们叶赫那拉氏。但你那姑爸爸非要嫁给佟国纪,兄长拦不住就放了她去。本想冷上两年再联系,哪像两人就直接去了。我们家和佟家的关系就更不好了,也没有在关注过那个格格。” 纳兰好奇:“然后呢?” 明珠直接白了纳兰一眼:“然后就是明日让管家去查查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如果没有猜错,皇上养在宫中,赐名胤祾,封福贝子,这个纯亲王阿哥极有可能是皇上的亲子。” 纳兰蒙了:“阿玛是怀疑,福贝子是姑爸爸的格格和皇上的孩子?” 明珠懒得再和纳兰交谈,将他赶出去:“明日你自己去看。” 宫里康熙打着慈宁宫需要收拾的借口,将胤祾带回了乾清宫。 康熙已经从太皇太后那里知道了胤祾别扭的点,但他决定年后有时间带他去宫外祭拜他的额娘,长了这么大也该去见一见了。 康熙想起皇后提议大阿哥胤禔年龄快要进学,是时候将他接回宫居住的事。犹豫地看着立在面前没有找自己亲亲抱抱,也没有开口叫自己阿玛的胤祾,还是开口:“阿玛打算让大阿哥胤禔,也就是保清新年前搬回宫中。阿玛让他去和惠嫔住着,等他入学上书房就搬到乾东五所,离我的保福远远的。” 见胤祾还是不说话,康熙起身将他一把抱起,搂在怀里坐下。一年了,真是怀念从前将保福抱在怀里的日子。 “保福看着阿玛,阿玛清楚你想知道你的阿玛额娘到底是谁。不要听保清和其他人胡说,朕就是你的亲生阿玛,等过了年,阿玛带你去见额娘。你额娘也一定想见你,我们保福都长这么大了。” 胤祾听着康熙的话将绷直的上身慢慢靠在康熙怀里,又窝回了离宫前的熟悉姿势。康熙感受到了胤祾的变化,拍着胤祾的后背:“保福想不想知道阿玛准备的新年礼?梁九功,去将图纸取来。” 梁九功不一会就将修改后养心殿的图纸展开在康熙和胤祾面前。 康熙带着胤祾一处一处解释:“保福长大后就不能再和祖祖住在一起了,阿玛选了在慈宁宫和乾清宫中间的养心殿给你。这样离阿玛近,也方便你去见祖祖。” 胤祾视线随着康熙的手指移动。 “保福就住在西梢间,西次间和正间阿玛让人给你好好装饰了一番,明日让曹寅带你去看看。燕禧堂就赐给造化,东庑房和西庑房在内务府迁走后给你改成库房。慈宁宫里你的小库房已经装不下保福的宝贝喽。”康熙想起这一年因为想念保福,一有好东西送到宫里就被自己分一份放入保福的小库房里。半年前梁九功就上报那间小库房已经装不下了,乾清宫里给腾了一间屋子专门放保福的宝物。 “正殿西暖阁给保福学习用,其他地方阿玛还没规划,过几日让曹寅也带着你去转转,看看保福想怎么用。”康熙又接着将院子里何处将会移植什么植物,春夏秋冬会有什么景色,将来会有多少宫女太监安排在养心殿都给胤祾絮叨了一遍。 胤祾听着听着就因为赶路疲惫搂着康熙的脖子睡着了。 康熙停下讲话,示意梁九功将图纸收好,抱着保福早早休息了。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也在苏麻喇姑的服侍下早早躺下来:“明日皇后和后妃来请安,就让保福歇在乾清宫吧。” 苏麻喇姑笑着说:“皇上早早就将福贝子抱走了,今日定是回不来的。” 太皇太后脸上的疲惫随着笑意也消散些许:“也是,皇帝这几日都不会舍得放保福回慈宁宫的。这次回宫我是可以松快松快,宫中有了皇后掌权管理,不用再操心了。” 苏麻喇姑给太皇太后盖好被子:“福贝子可离不得您操心,您也就能松上几日。” 太皇太后笑容渐深:“我也离不得保福,日后他娶妻生子我都得看着,不能让其他人钻空子。” 苏麻喇姑看着太皇太后头上的白发:“那您可要好好休息,这还有好几年要等。” 太皇太后点着头就睡着了。 苏麻喇姑熄灯走出殿内,将被保福遗忘的造化交给苏怀顺,才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钮钴禄皇后就率领后宫有位份的妃子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这本是应该封后第一天做得,算是告诉所有人皇后是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承认的。但那时太皇太后去了五台山,并没有回宫,皇太后也只是简单见了皇后一面,并没有什么动作,表明一切以太皇太后行事为准,所以这件事就往后推了两个月。 太皇太后让钮钴禄皇后坐到自己身边来,看着一切姿态都用端庄来修饰的皇后,太皇太后开口:“这些时日委屈皇后了,这次我回来就将所有宫权交给你了。马上就是新年,一切都要麻烦皇后,我和皇太后也终于可以轻松下来了。” 皇太后跟着点头。 钮钴禄皇后连忙福身:“儿臣离不得皇祖母和皇额娘教导。” 太皇太后拍了拍皇后的手并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说:“新年宫宴后就让嫔位以上妃子的额娘都进宫来和你们见见面吧。” 皇后和后妃们跪下谢恩。 惠嫔起身后面上的急切是藏不住了,她在皇后入主中宫后可是不断地去巴结皇后,丝毫不顾及明显更受宠的佟贵妃的态度,就是为了让一年都没有再进过宫的保清能通过皇后重新入宫,最好是直接搬回宫。 但是皇后一直没有给准话,只是推脱说会和皇上请示后就没有消息了。如今太皇太后和福贝子都回宫了,那她是不是可以直接求太皇太后同意。毕竟保清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是皇上的大阿哥。保清现在的身份可和一年多前让福贝子生病时不同了,他现在可是皇长子,即便没有封爵,但终归是身份尊贵,只比太子差上一线。 但是太皇太后没有给惠嫔开口的机会,直接让所有人都跪安了。 惠嫔在回延禧宫前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皇后一眼,钮钴禄皇后知道惠嫔是在怨自己享受着讨好却不办事。 但皇后也心里苦啊,皇上在封后过后,除了初一十五必须来坤宁宫外都没有再主动来过,即便是初一十五也只是商议正事后就直接休息。还好其他人不能查看彤史,坤宁宫的奴才也被家里送来的嬷嬷管得最严才没有将皇后无宠一事泄露出去。大家只知道佟贵妃和宜嫔更受宠而已。 而她也只是有机会将希望把大阿哥从宫外接回来的事告诉了皇上,皇上之后确实是没有给自己回复。但这个锅钮钴禄皇后也只能自己背着。 康熙下了朝,带着今日值班的曹寅和纳兰性德一起回了乾清宫。 胤祾刚刚洗漱好就被康熙抱起来:“阿玛带着保福去养心殿好不好。” 胤祾看了一眼跟在康熙后面好久不见的曹寅和明显在观察自己的头一回见纳兰性德,点头。 纳兰性德:不,昨天我们就见上一面了,不过您没有注意到奴才罢了。 康熙抱着胤祾抬脚往月华门走去。 曹寅拍了一下魂都跑到胤祾脸上,都忘了本职的纳兰性德:“回神了,你盯着福贝子看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这一年岗白值了。” 纳兰性德摸摸鼻子,快步跟上,但还是时不时探头往胤祾那里看。 胤祾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侍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纳兰性德。康熙只是扫了纳兰性德,抬脚走进还在修整的养心殿。 第十六章 造办处 胤祾看了一圈养心殿的模样,就下地拉着康熙的手往西庑房走去。康熙脸上拂过欣喜,这是保福回来后第一次主动拉着他一起活动。康熙没有询问要去做什么,只是跟着胤祾的步调走。 现在的西庑房里还是内务府造办处的匠人们在工作,康熙圈定的新位置还没建好,也就没有让这些每天都不能停下的匠人搬出养心殿。 梁九功示意匠人们不用行礼,不要打扰到福贝子和皇上的参观。 胤祾来回看着,走到一个匠人旁,瞧着摆在桌案上正在最后调整的金瓶珍珠花树景就不动了。 康熙:“保福可是喜欢,你将这个完成后就送到后殿去” 匠人受了皇上的旨意,膝盖微微颤抖,虽然这是宜嫔主子特地下令制的。 胤祾在西庑房各个隔间里转悠了一遍,没再选什么,但抬头看着康熙:“阿玛让这些奴才留在这里。” 康熙:“养心殿是保福用的,这些奴才是内务府造办处的匠人,日后会迁走,有其他去处。” 胤祾晃着康熙的手,这是从班第那里学来的,他说只要他一这么做,他想要什么额娘都会同意:“不走,我喜欢,要留着。” 康熙果然迷糊起来:“好,给保福。阿玛让皇后将造办处的管事交给保福管,他们就留在养心殿,让保福用。” 康熙又浅浅思索一下,保福年龄尚小,压不住内务府的老油条,也不能指一个宫里的人压着,皇后毕竟是后宫主子。 “曹寅。”康熙将这段时日负责养心殿修建的曹侍卫叫道面前,这个曹寅办事稳重,可堪大任:“日后你就跟着福贝子,特命你为内务府总管大臣,就负责养心殿造办处吧。” 曹寅面色沉稳:“奴才遵旨。”然后朝着胤祾再次跪下:“奴才曹寅参见福贝子。” 康熙替胤祾开口:“起来吧,明日你就到内务府报道,侍卫一职保留,负责保福的安全。” 曹寅再次谢恩。 胤祾知道阿玛这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但他不知道康熙到底是给了他多大的权力。也只有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大臣曹寅能体会一二,第二日一早先是和自己同官职的其他四位内务府总管大臣来和自己套近乎。从前那个倒霉蛋呢?谁在乎。然后是三十于作的作坊管事和宫里主子们的大宫女大太监来拜见。 曹寅打发走这些人后到造办处班房看着被送到面前摆了满满一桌的的造办处细章,随手一翻,瞳孔震惊,皇上这是将金矿银矿都给福贝子了啊。 光是玻璃厂就能让一整个世家吃得饱饱的,如意馆、金玉作、造钏处、绣活处、珐琅作、铜作、匣裱作,这几个也是各宫妃嫔主子除了吃食外最离不得的地方,这,皇后主子能轻易放手吗? 钮钴禄皇后当然不想放手,她好不容易才将上任掌管造办处的内务府总管大臣拉拢到自己麾下,哪知福贝子刚刚回来的第二日就将油水丰厚,还能让她拿捏后宫的地方给扒拉到自己怀里了。 但是皇上亲口下令,太皇太后也肯定在背后盯着,钮钴禄皇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这块宝地。 封后时被送入宫中辅助皇后的方嬷嬷有些焦急:“主子为何如此轻易就将权力交出去,日后可就不好拿捏那些妃子了。这御膳房皇上盯得严实,我们还没能收服膳房管事。” 钮钴禄皇后让方嬷嬷替自己更衣:“嬷嬷进宫得晚,宫外也不清楚。那位福贝子背靠着皇上和太皇太后,当初我和贝子在御花园相撞,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只顾着安抚福贝子,设法保住福贝子的声誉,却没有在乎我这个未来皇后的名声。” 方嬷嬷呼吸加重,加快手上的动作。 钮钴禄皇后接着说:“我自那件事后就再未得宠,现在虽是皇后,也只是皇上眼中的管家罢了。” 方嬷嬷忍不住开口:“主子何苦贬低自己,福贝子再是得宠也只是纯亲王府阿哥罢了,主子可是中宫皇后。再者,那佟贵妃和宜嫔再得宠也比不得主子尊贵,日后陪在皇上身边的是主子您啊。” 钮钴禄皇后轻轻笑了:“倘若他真的只是纯亲王府阿哥就好了。”皇上意图这么明显,后宫其他人不知是应当的,但她在不受宠也是皇后,前朝后宫的消息多多少少都会传进她的耳朵,赐名胤祾,和皇阿哥同字,还悄悄重修养心殿,内饰也都是福贝子所喜爱的,哈,这样子她还有什么猜不到。 “嬷嬷就等着瞧日后佟贵妃和宜嫔还会不会有之前的风头。佟贵妃也在福贝子身上再过跟头,只不过她命好,姓佟佳而已。那个宜嫔人若是机灵,还能坐稳了嫔位,若是稍一糊涂,不知道下个上位的人会是谁。”钮钴禄皇后起身,准备出去接见来请安的嫔妃们。 钮钴禄皇后坐在宝座上听着下面的妃嫔们夹枪带棒,也没有去平息的意思,就当作受气后看个舒心。 宜嫔看着上面端坐的皇后,想到昨天造办处传来的消息那可是她攒了许久的赏赐才凑齐银子让造办处去制作的摆件,忍不住开口,:“皇后主子可听说了昨日造办处皇上将一件金瓶珍珠花树景摆进了养心殿。那是奴才遣人制的,皇后主子可要给奴才做主啊,不能白白让那些奴才用主子的物件去讨喜。” 皇后当作自己没有听到,纹丝不动。 倒是和宜嫔掐贯的佟贵妃开口:“宜嫔何不亲自去找皇上讨回来,怎么反到在这里卖惨。” 宜嫔扯了扯帕子,谁不知道皇上这几日都没有进后宫,她们这些奴才怎么可能能见到皇上,佟贵妃这张嘴,真是讨人厌。 宜嫔眼珠子一转:“不知能不能请得动姐姐帮上妹妹一回。” 佟贵妃一时以为宜嫔在向自己示弱,这颗太难得了,也不知今日她怎么想通了。被惊讶糊住了脑子的佟贵妃正要开口答应,听见身后的兰心悄声说:“皇上似乎不喜那样式的摆件奴才还听说当时福贝子也在。” 佟贵妃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她可不会忘记刚入宫时被冷落的原因。一时竟像皇后一般也端坐起来,像是没听到宜嫔的话语。 宜嫔能从一个盛京来的庶妃不到一年无子爬到嫔位除了康熙的宠爱,也靠着自己的聪慧机灵。一个摆件,皇后不搭理自己是看不上,佟贵妃竟然能在身后宫女说了什么后突然忍住自己的示弱没有表示,这件事肯定还有什么东西自己忽略了。 宜嫔摁下了皇后不同意就去找皇上的打算。 这边曹寅也怀揣着不安去向皇上请示,康熙听完曹寅的话,手里的奏折都没放下,直接开口:“朕既然将造办处划到保福底下,东西自然都是保福的。有什么可担忧的,朕这一年来本就因大阿哥而愧对保福,用朕的私产,给一点小补偿罢了。” 曹寅因震惊控制不住打了个颤,又听康熙说:“以后你的主子就是福贝子了,做什么事都要为主子着想,要是不清楚该怎么办,就去问问保福身边的那个高太监。” 曹寅连忙磕头应是,这件事是他糊涂了。 “下去吧,再把纳兰性德给朕叫进来。”康熙顺着保福想到昨日纳兰性德鬼鬼祟祟的动作和神情,揉揉鼻翼开口道。 纳兰性德在昨晚回家后就去见了阿玛,将自己的观察吐了个明白。 “今日在宫里见到了那位福贝子,确实和皇上有三分相似,也和阿玛您有那么两分相像。”纳兰性德看着他阿玛的脸说。 明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何况今日管家也打听到那个格格在康熙十三年就已经去了,和福贝子的年龄对的上,而且格格曾常住的宅子,如果他没记错,是皇上的私宅。 也就是说,皇上将格格藏到宫外私养了几年,皇上这样做的动机,明珠眯眯眼,那几年朝堂不顺,刚除掉了鳌拜,皇权还未收回,又有三藩叛乱等事,让那时年轻的皇上心情烦闷,从而选择找一个从小认识的女子做解语花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事,而且这个人还在宫外,不用担心人心有异。 纳兰性德见阿玛光装深沉不说话就接着说:“今日孩儿观察太仔细,被皇上抓个正着,但皇上没有说什么。” 明珠,这个傻儿子,要是没有自己这个阿玛可怎么办:“明日皇上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说出来,不能有任何隐瞒。” 纳兰性德不懂但听话,然后又被他阿玛赶了出去。 纳兰性德跪在康熙面前,正在组织语言,就听到康熙说:“你将看到的东西都告诉你阿玛了?” 纳兰性德回是,又听到康熙说:“明珠是什么反应。” 纳兰性德声音沉稳:“回皇上,阿玛没有反应,只是叮嘱奴才不能对皇上有所隐瞒。” 康熙点点头,明珠这个狐狸是都知道了:“回去告诉明珠,等朕有时间了,就年后吧,会让他见见保福。” 纳兰性德牢记康熙的话又回去值班了。 下值回到家里,直接去书房找阿玛:“皇上没有让孩儿说什么,只是让孩儿转告您年后皇上有时间会让阿玛见一见福贝子。” 明珠闭上眼,这是他们叶赫那拉氏和佟佳氏的皇子啊,只可惜不是皇阿哥,也幸好不是皇阿哥。 纳兰性德看阿玛像是睡着了一样,说了一件昨天让他感到震惊淡忘了说的事:“曹寅被皇上调到了福贝子身边,替福贝子掌管造办处。” 明珠又睁开眼:“怪不得皇上突然将一个侍卫提拔为内务府总管大臣。” 明珠脑子里闪过造办处的权力:“皇上相当看重福贝子啊,这可是内务府几乎最肥的一块了。看来太子都比不得,他的奶父前段时间被提拔为了内务府总管大臣,但和曹寅掌的利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远不能和曹寅相比。” 再看看眼前这个傻儿子,又想到曹寅:“你怎么就没能让皇上把你调到福贝子身边,去去去,出去,今天别让我再见到你。” 第十七章 新年宫宴 明珠一等就等到了新年宫宴,但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福贝子,因为福贝子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太皇太后旁边。 康熙看着在胤祾旁边溜达的造化,咬咬牙,只要造化不捣乱朕可以忍受。再看看坐在太皇太后旁边吃东西的胤祾,老父亲的笑容爬到了康熙脸上。扫了一眼胤祾眼前的膳食,康熙皱着眉:“梁九功把这两盘菜给福贝子送过去。”看着胤祾收到菜开心的样子,康熙正打算收回视线,就发现太皇太后用眼神点自己,康熙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才接着开口:“再去给太子,皇后和贵妃一人送一盘,还有大阿哥。” 梁九功脚步不停,这几位每个都得自己跑。 几人跪下谢赏。 钮钴禄皇后看着康熙赏的这盘川汁鸭掌,本就不适的身子更难受了,但是皇上赏的必须得吃,勉强用完,钮钴禄皇后撑不住半靠在方嬷嬷身上,康熙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情况。 太子被康熙叫到跟前:“朕允了你哥哥福贝子日后只需给朕行礼,以后你们二人要做到兄友弟恭,和睦相处。你哥哥离宫一年,多有不适,你无事多关照他。” 太子想起从小康熙就叮嘱自己要让着哥哥,还有奶父告诉自己汗阿玛将内务府的一大块权力给了现在是胤祾奴才的曹寅,喉咙并不想发声但还是低头应是。 康熙满意的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然后将大阿哥胤禔也叫到跟前。 胤禔在康熙赏了胤祾菜后就一直关注着康熙的动作,在得到自己的赏赐后立刻用得干干净净。看到太子被汗阿玛关注,屁股就坐不住了,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进攻了,去年的宫宴因为汗阿玛生气也没有让自己入宫,还好汗阿玛和太子说完也叫自己过去了。 胤禔站在康熙面前,康熙上下打量了这个儿子一遍:“保清长高了,日后你要和太子一样,和保福和睦相处,多多照顾他。今后你就回宫,现住在惠嫔宫里,日后入了学再搬到东五所。” 胤禔激动行礼,他已经想回宫好久了,如果不是那时惹了福贝子,他早就能和额娘住在一起了。至于和福贝子和睦相处,哼,我大阿哥可不是个好低头的。 康熙自觉教导好了两个儿子,才将胤祾招过来,让梁九功把跟过来的造化带走:“保福吃饱了没,还有什么想用的,阿玛给保福上。” 胤祾并没有向太子和胤禔一样站在康熙面前,而是直接走到康熙身旁,紧挨着康熙坐下才摇头:“饱了,阿玛我想睡觉。” 康熙顺手将胤祾搂到怀里:“马上就能睡了,保福以后在宫里可以找太子和大阿哥,等其他弟弟长大了也能给保福玩,还想回五台山吗?”康熙发现了这几日胤祾总想再回五台山去,这是不可能的,他不会再让胤祾离开自己这么久,所以思量之后,决定让太子和大阿哥给胤祾玩。 胤祾眼皮都要闭上了:“不,我要班第和巴尔图。” 康熙无奈,就算要选哈哈珠子也要等入学,这还有好几年,总不能将那两人养在宫中。 太子和大阿哥听到胤祾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汗阿玛的叮嘱,心里都窜上了火气。 康熙想要再劝,但胤祾已经睡着了。示意高怀恩将胤祾直接带回慈宁宫休息,然后看着还站在跟前的太子和大阿哥:“你们也去休息吧,胤祾还小,你们多多照顾他。” 太子:?我不比那个胤祾还小吗? 两人行礼退下,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怎么打算的就不清楚了。 梁九功赶忙将活蹦乱跳的造化交给蔡怀顺,凑到康熙耳边:“皇上不如顺着贝子,让二人在养心殿给一个预备侍卫的职。” 康熙喝下一杯酒:“那你就负责去安排吧,送信去蒙古也你亲自去。” 梁九功傻眼,这,这。 康熙:你以为朕这个阿玛会不知道怎么办? 在大臣们离去只剩下后宫的人后,康熙将他已经命人重修养心殿,并将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改为毓庆宫进行重修日后分别给福贝子和太子居住的事宣布。 皇后只是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其他妃子人微言轻,无人反对。 但是太皇太后在回宫后让苏麻喇姑转告康熙,她希望请萨满为养心殿作法。康熙明白太皇太后是担心胤祾,汗阿玛就是在养心殿离世的,他告诉苏麻喇姑这件事就让太皇太后亲自管理,他会全权支持。 第二日太皇太后就将萨满请入宫中,安排在养心殿,其他人并不清楚太皇太后的用意。 宴会散席后,宜嫔回到翊坤宫正殿,细细盘算着这几日观察和打听到的消息。 她是小选入宫,比现在嫔位以及皇后贵妃都要晚,所以不清楚之前福贝子在宫中的情况。但自福贝子回宫后,皇上就再也没有入过后宫,听奴才们说是因为皇上每日都会留福贝子到很晚才让他回慈宁宫,而这么晚皇上自然也没了兴致。 还有今日宫宴,只有福贝子是和皇上和太皇太后一起来的,并且也没有向储君太子行礼。太皇太后也没有阻止。 宜嫔再回忆到自太皇太后回宫后,皇后即便不是太皇太后规定请安的日子也要率领她们这些高位到慈宁宫外行礼。可见太皇太后即便不出面也是个极重规矩的,而福贝子就是那个例外。 所以,福贝子后面站得是皇上和太皇太后两位,那金瓶珍珠花树景算是给福贝子的礼好了,肯定是讨不回来,可怜自己省吃俭用了这么长时间。 宜嫔的眼珠子又转一圈,不对,皇后和佟贵妃为何对福贝子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碰都不敢碰。佟贵妃可是偶尔敢和皇后叫板的人物,只要不是大事皇上也会和稀泥过去的,为何有自己的刺激她遇上福贝子还那么老实谨慎。 宜嫔叫来宫女:“你去打听打听福贝子的事。” 那个宫女直接跪下说:“主子,福贝子出宫前的事在奴才们间传遍了,后来是皇上而后太皇太后出手压了下来。您若是想知道,奴才可以说上一二。” 宜嫔瞅着这个长相不起眼的宫女:“你去将郭络罗庶妃也请过来,一起听听。” 宜嫔和郭络罗庶妃都震惊到了,在她们眼里,钮钴禄皇后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佟贵妃是皇上的表妹,即便宜嫔在受宠上可以比上一二但也是差些的。没想到皇上真正看重的人是福贝子,皇上爱重一个人真的会放下身段,只做寻常家人。 宜嫔咽咽口水:“福贝子真的从小就称呼皇上为阿玛?皇上还因为福贝子将太子的乳母杖杀了?” 那可是太子,住在乾清宫东暖阁,与皇上朝夕相处,太皇太后不在宫中的一年里被皇上亲自抚养的太子。 宫女眨眨眼:“太子居住的东暖阁之前是福贝子的住处,是福贝子将太子咬伤后,太皇太后才命人将福贝子养在慈宁宫,太子移居东暖阁。” 宜嫔:“所以,福贝子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郭络罗庶妃和宫女点头。 宜嫔:“我作为翊坤宫主位,命所有翊坤宫的人都把皮绷紧了,万万不能得罪福贝子,都记清楚了。你日后就做翊坤宫的一等宫女,赐名素燕,去吧我的命令通知给其他人。” 宫女素燕跪谢宜嫔主子,然后就出去办事了。 郭络罗庶妃犹豫一下开口:“这样是不是太紧张了。” 宜嫔握住姐姐的手:“再看重也不够,我们在宫里只有彼此。现在只能依靠皇上,在诞下皇子前,都不能有任何地方惹得皇上不高兴。日后若是有了皇阿哥,也要顾忌着福贝子,至少在他失宠前,但我看皇上不会轻易就放弃福贝子的,说不得日后会怎样。” 郭络罗庶妃知道自己没有妹妹聪明,所以记下宜嫔的要求就回去休息了。 胤祾第二日醒来,就收到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赏赐,两位太后大手笔的往胤祾私库里塞进去不少金银器,各色宝石都有分别转满一大匣子。太皇太后还专门让内务府给胤祾打制了一箱子细犬模样的金锞子,三箱零散的一两重的银锞子,让胤祾用于平日打赏。 胤祾在康熙来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时,被康熙抱到了乾清宫。 康熙指着摆在殿内的绫罗绸缎和金银器物:“这是阿玛给保福准备的,一会让高怀恩收到乾清宫你的库房里。” 他拿起一个绿漆木质描金花望远镜,这是今年刚刚送进宫里的贡品,康熙见到后就想送给胤祾:“这是望远镜,可以看到很远处的东西。” 又拿起一个紫檀木雕花匣子:“去年上贡了五百多粒东珠,阿玛全都给保福留下了,又和这几天新到的东珠一起,给保福装满了这一匣子,给保福做新衣用。保福一年都不在阿玛身边,阿玛都不清楚保福可有吃好穿好。阿玛以后会更注重保福的事务的。” 梁九功听得简直想掩面:不知道是谁每三日就要往五台山送上一封亲笔信,询问福贝子的衣食住行和身体情况。不知道是谁看到有好的料子就要让针线房做成衣裳给福贝子送去。 福贝子去年新衣用的材料比太子甚至是皇上都要多,更别提最好的料子连皇后都见不到一眼,都被皇上直接劫走了,幸好皇后主子是头一年主事,不太清楚上贡的布料都有什么。 胤祾听着康熙拿起一件东西就唠唠叨叨:“阿玛,保福饿了。” 康熙止住话头:“传膳,高怀恩去把这些都受到你主子库房里。” 胤祾小声松了一口气,阿玛终于不唠叨了。从他回来后,阿玛就变得比从前唠叨多了,真不知怎么回事。 梁九功:还不是皇上一年不见您,思念成疾,独独对您成了话痨。 第十八章 祭拜 晚上康熙将胤祾送回慈宁宫后,将两封圣旨交给梁九功:“一份给康亲王府的巴尔图,一份送去科尔沁给班第,明天一早就动身。” 梁九功就想起昨日自己逾矩,竟然妄图教皇上做事,面无表情:“奴才遵旨。奴才一定让班第阿哥以最快的速度来见福贝子。” 康熙接着说:“将上书房收拾出来,年后就让大阿哥到上书房读书,暂时还住在惠嫔那里,让奴才开始收拾东五所。收拾好了就让大阿哥搬过去吧。” 梁九功明日一早就要出宫办事,所以这次领旨的是魏珠:“奴才遵旨。” 而明珠则在府里翻着库房,要在正式和福贝子见面那天送出去。又去福晋院子里将赖床的次子揆叙提溜起来,仔细打量。 ‘揆叙和福贝子年龄相仿,过几年可以送去做个哈哈珠子。’明珠心里琢磨。 明珠福晋觉罗氏将揆叙从明珠手上救下:“爷这是做什么,揆叙还没醒。” 明珠:“叫他起来,从今日起就到前院让先生叫他读书写字。” 觉罗氏知道这是明珠在培养揆叙,但:“爷为何如此急切,入学还有三四年。” 明珠放低声音:“我打算让揆叙给福贝子做哈哈珠子,揆叙与福贝子年龄相仿,不早早准备怎么入得了皇上的眼。” 觉罗氏闪闪眼珠:“既然爷有让揆叙进宫的打算,何不如放在太子名下。” 明珠看着自己的福晋:“皇上不会让我们府上和太子有联系的。朝中赫舍里家现在有钮钴禄氏制衡,但皇后主子一日不诞下嫡子,钮钴禄家就势弱一日。况且太子身后还站着不少汉臣,他们最注重嫡庶长幼。恐怕皇上也安排好了我的路子,如果不出错,福贝子将来就是护着我们的免死金牌。” 觉罗氏听得一身冷汗:“那,爷可知道皇上的打算。” 明珠握住觉罗氏的手:“福晋不必担心,不论如何,我们府上只要做好皇上的奴才就好。即便日后我有所偏向皇上要处置了爷,福晋也要记得抓牢了福贝子。皇上重情,福贝子有能力保下府里的人。” 觉罗氏听了更害怕了,但明珠说完已经带着揆叙转身离去。 胤祾和造化终于找了没有太皇太后和康熙打扰的一日,一人一狗不紧不慢地去了养心殿造办处。 “奴才曹寅给福贝子请安。”胤祾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就让曹寅发现了。 胤祾:“请来吧,我来瞧一瞧,曹侍卫不用跟着我。” 曹寅看了一眼跟在胤祾身后的高怀恩和蔡怀顺:“奴才遵旨。造办处项目繁杂,奴才可否给贝子寻一个领路。” 胤祾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这样曹寅就不会和阿玛告状了吧。昨天不过就是在湖边站得久了点,就有人去给阿玛告状,烦人。’ 曹寅叫来一个主事给胤祾使唤,胤祾眼睛乱瞧着就看中了一块刚刚登记造册还没收入库房的碧玺带翠桃佩。 “怀恩,把这个给爷拿着。”胤祾吩咐高怀恩。 主事都没来得及反应,又听见福贝子说:“还有这个也收着,回宫了给祖祖送去。” 主事看着那枚银镀金镶钻石别针,嘴抽抽还是闭上了,那时福贝子给太皇太后的东西,其他人哪还有资格用,即使这枚别针是康熙知道珍珠花树景是宜嫔掏银子买的后补偿给宜嫔的。 宜嫔:我忍! 还没转两个作坊就收获满满的胤祾给造化脖子上套了一个蓝晶石朝珠,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养心殿去找他阿玛用膳。 康熙听着养心殿太监汇报的胤祾在养心殿都干了什么,一挥手:“都记到朕名下。” 养心殿太监有颜色的退下去给皇上和福贝子留下空间。 胤祾坐在康熙旁边拒绝了来自阿玛的爱心投喂,自己拿着勺子吃着面前的果子粥。 康熙转手喂给了自己,在胤祾吃好后,让魏珠将席面撤下去,是的,此时梁九功还在往蒙古传旨的路上。 “明日阿玛带着你去永定门看烟火,别去养心殿跑得忘了时辰。”康熙给胤祾擦擦嘴。 胤祾仰着脸:“知道了阿玛,造化能跟着一起去吗?” 康熙低头看看戴着蓝晶石朝珠的造化,嘴角抽抽:“能,明日让蔡怀顺给造化换上新衣,好好打扮。” 胤祾确认康熙同意后,就甩开康熙,和造化会慈宁宫献宝去了。 当天,打着皇太后旗号的名为赏赐实则是补偿的金长方盆木树盆景就送到了翊坤宫宜嫔处。 宜嫔谢恩后让素燕把盆景摆起来:“我还得谢谢福贝子了,多亏了他才能让我得到皇太后的赏赐。皇太后可比太皇太后相处。” 郭络罗庶妃瞧着那盆景:“这盆景是皇太后的赏,和福贝子有什么关系。” 宜嫔笑了笑:“这盆景应该是太皇太后送来的补偿,先前前头来了个小太监说皇上要给我的别针没有了,除了福贝子还能有谁让皇上这样打破承诺。” 郭络罗庶妃恍然,宜嫔又接着说:“皇太后轻易不会越过太皇太后而后皇上赏赐后宫,这盆景只能是太皇太后的手笔了,但太皇太后亲自赏赐名头太大,皇太后就合适极了。” 郭络罗庶妃恍然,宜嫔又接着说:“皇太后轻易不会越过太皇太后而后皇上赏赐后宫,这盆景只能是太皇太后的手笔了,但太皇太后亲自赏赐名头太大,皇太后就合适极了。” 郭络罗庶妃彻底清楚了:“不是让你成为靶子就好。” “是啊,两位太后可没想把我这个小小嫔位立成靶子,”宜嫔眼中飘过一丝难过转瞬又坚定起来:“这是个和皇太后交好的机会,我得把握住了。” 翌日,上元节,永定门。 “啪!”胤祾使劲养着脑袋也看不到烟火,挪到康熙身旁,刚拽了拽康熙带衣摆,就被康熙一把举起放在了脖子后面。 “哇!”胤祾的的眼底倒映着五光十色的烟火,目不暇接。 大阿哥和太子则在康熙不顾周围人的关注将胤祾举到头顶后就忘了烟火,只记得胤祾骑在康熙脖子上的模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嫉妒起了胤祾:汗阿玛从来都只在胤祾面前这样和蔼。只有见过汗阿玛和胤祾相处,才知道汗阿玛要是作为寻常人家阿玛对儿子会有多好。可惜也幸好汗阿玛是汗阿玛,而胤祾只是亲王家阿哥。 但注意到康熙动作的大臣们心里嘀咕起来,再看看自顾自欣赏烟火的纯亲王,互相偷偷传了个眼色:哦,你也觉得奇怪啊,好好好,我们都觉得不简单啊,好好好。 新年过完了,大阿哥就在惠嫔的殷切叮嘱下开始了每日卯时就到上书房打卡上学的日常。让大阿哥的哈哈珠子也跟着上学的康熙还是觉得胤禔只有一人没有竞争感,于是把明年才正式入学的太子也塞了进去。至于太子的哈哈珠子,康熙表示已经选好了,过几日就配齐。 比他小的太子都入学了,那胤祾呢? 太皇太后拦住了,康熙心里也舍不得,况且不仅梁九功到现在都没能把班第带回来,胤祾的哈哈珠子康熙也没选好。 于是康熙决定先去完成之前答应胤祾的事。 正月末,康熙下了朝去慈宁宫将胤祾带走出宫。 康熙计划今日带胤祾先去见见他额娘,好几年都没有再去过那处私宅了,然后再到佟家和明珠家让胤祾见见其他血亲。 胤祾跟着康熙走进一间宅子,去了后院屋子里。 康熙环视一圈纤尘不染的房间:“阿玛的保福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胤祾懵懂。 康熙不自觉得红了眼眶:“那天晚上阿玛第一次看到保福就心生爱怜,你小小一个人蜷缩在你额娘的怀里。你额娘很好,将你护得稳稳的,是阿玛来迟了。” 胤祾跟着红了眼睛但并不清楚康熙说的意思:“额娘?” 康熙觉得胸口憋闷,深缓一口气也没用,听到胤祾的疑惑就立即牵着他走出了这间让他难受的屋子:“阿玛带你去见额娘。即便保福见不到额娘的人,但保福要知道额娘一直爱你。” 两人走到屋子后面的后花园,胤祾在康熙的示意下在一座坟包前磕了三个头。 胤祾并没有立刻站起,而是跪在坟前,控制不住流泪直到嚎啕大哭。 康熙没有去干涉,因为出宫前他询问了霍太医,胤祾需要这次将体内残留的郁气发泄出来,才能真正使当时所受到胤禔言语的刺激消散,整个人恢复过来。 这也是康熙带胤祾前来祭拜佟佳知瑶的真正目的,怀念一个去了多年的人只是顺带,有保福在,有一个健健康康的保福在就是最好的。 为了确保胤祾无事,霍太医也被康熙带过来了。康熙待到胤祾哭声渐小,上前将他抱起往前院走去:“魏珠去将霍太医请来。” 霍太医伸手替胤祾把了把脉,又观察到胤祾整个蜷缩在康熙怀里,死死贴着康熙,再看看康熙面无表情的脸和四周散发着喜悦的气场,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确定这样子是不是件好事:“福贝子身体中残留的郁气和刺激已经消散,之后只要细心用膳食调养就和常人一般,不用再用药调理了。” 康熙满意的让霍太医退下。 他是有意让保福经历这些的。之后保福不可避免要和其他血亲接触,而且保福还离开过他整整一年,在此期间却和太皇太后朝夕相处。 当年是他不能有所作为才让保福搬出了乾清宫,如今他要借着保福最后的调理机会,确保他才是保福心中最重要的,最可信的,最爱他的那个人。 作为皇帝,他需要一个对自己毫无保留,笃信不疑的人,是他的阿哥,一个不会触碰到他的皇位的阿哥,最好。 日后他会好好补偿他的保福,康熙搂紧了胤祾,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暗色。 第十九章 冲突 胤祾在康熙怀里不作声,康熙将他抱起向外走:“魏珠去明珠府,把这里封起来。” 魏珠安排好了马车,恭送两人离去后,转身示意宫人们赶紧行动,他还要抓紧回到皇上跟前去。 明珠接到皇上领着福贝子要来府上的消息,领着轮休的长子纳兰性德到大门等候。 康熙下了马车牵着胤祾的手:“不必多礼,今日来是为了让胤祾认识亲人。” 明珠从善如流:“奴才见过福贝子。” 胤祾叫起。 虽皇上说是让福贝子认亲,明珠从纳兰性德手中拿过先前准备好的东西:“方才一看到贝子,奴才就仿若见到了兄长。这是奴才找出的曾经兄长备下的长鞭,请贝子收用。” 胤祾在康熙的示意下亲手拿过鞭子,康熙温声说:“胤祾连马鞭还没碰过,倒是先得了这样一物件。” 明珠一听,本想说让纳兰性德陪贝子耍一耍,但转念想到被他压在前院读书的揆叙:“奴才的次子揆叙自幼就好奇这些武器,奴才斗胆请皇上允许揆叙来伺候贝子。” 康熙看着将心思转移到长鞭上的胤祾,这样也好让胤祾忘记方才宅子的事:“把他叫来吧。保福和揆叙去玩,阿玛和明珠有事要说。”康熙低头嘱咐胤祾。 揆叙兴冲冲得跑出来,以为今日可以不用一直读书,阿玛要放他去玩。 伺候他的奴才跟在身后小声叫着:“爷您慢点,是皇上吩咐您去和福贝子使鞭子。” 揆叙的脚步一慢:“是那个阿玛想让我去做哈哈珠子的福贝子?” 这几天揆叙已经从额娘嘴里知道了,阿玛逼着自己读书是为了让他去宫里给福贝子当替打奴才,‘他犯错自己要挨罚,我才不乐意’揆叙心里嘀咕。 但揆叙还是老老实实带着胤祾去院子里教他耍鞭子。 胤祾感受着鞭子顺着自己的手在空中划动,时不时有破空声响起,觉得噎在心口的气都要散去了。 揆叙也挺开心:这个福贝子还得叫自己一声师傅呢,这鞭子可是我教的,瞧瞧,甩得多有劲儿。 揆叙的阿玛不开心,因为皇上并没有将揆叙安排为福贝子哈哈珠子的打算,哪怕他开口求了皇上。 “朕知道你的打算,但此事不成。”康熙将目光落在摆在窗边的花盆上,那是一盆开得正好的兰花。 明珠知道康熙给自己安排以后的路不会好走,说不好哪里就是悬崖,为了家族的未来,还想再求。 康熙抢先开口:“你放心,朕不会拦着保福和谁往来,将来若是保福用得上你们,他自己就会护着,不用朕安排。” 明珠的辫子在身后微微甩动,皇上这是要家里给福贝子出力啊:“奴才遵旨。” 康熙止住话题和明珠聊起朝中事务,等着胤祾玩尽兴了。 “阿玛。”胤祾喘着气和揆叙一起进了屋里。 康熙给胤祾倒了一杯水:“可会用了?” 胤祾将鞭子递给高怀恩,接过水杯:“会了,这个真好玩。” 康熙控制着水杯让胤祾喝得不那么急:“过段时间阿玛带你去打猎,就用鞭子,再看看保福的弓箭有没有进步。” 胤祾靠在康熙腿边:“好,造化也要去。” 康熙将水杯放到桌上:“好,造化也去。” 明珠将皇上和福贝子的互动看在眼里。上元节后,朝中就有皇上异常宠爱福贝子的传言,如今亲眼所见两人相处,明珠还是可惜皇上不让揆叙进宫去。 倘若揆叙抱上了福贝子的大腿,皇上让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这明显比寻常父子相处都要腻歪多了,恐怕世上都难见。 康熙不管明珠怎么想,既然胤祾已经尽兴,那是时候离开了。 而后,两人又在完工回来的魏珠的安排下去了佟府。 “啊,我不能做福贝子的哈哈珠子。”揆叙有些失落得看着自己阿玛,他还以为他阿玛开口了,皇上一定会给面子的。 明珠拍了揆叙的脑门一下:“先前你还不乐意,现在去不成,也如你意了。” 也不知道皇上会让自己做什么,这层血缘在都没能让皇上同意揆叙的事。看来明面上皇上是不想让府里和福贝子有上关系,但又暗示可以和福贝子私下接触,这,好奇皇上想让我做什么了。 揆叙摸着脑门想说,其实福贝子还挺好,鞭子甩胳膊上也没哭。现在让他去做福贝子的哈哈珠子他还挺乐意的。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到了佟府,康熙直接让两位舅舅带他和胤祾去书房,在佟国维和佟国纲莫名的眼神中告诉胤祾:“这是阿玛和额娘的血亲,日后要好好相处。”然后直接将胤祾打法出去玩了。 清楚自家干了什么事的佟国维和佟国纲对视一眼,在胤祾出去后直接跪在地上:“奴才罪该万死。” 康熙示意他们起来:“朕清楚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佟国维听到这句话直接一头冷汗,康熙看着这位舅舅说:“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朕希望今后佟家和保福和谐相处。保福不清楚他额娘的事,朕也不会告诉他,这件事可以过去了,但佟家也要仔细考虑要怎么行事。” 佟国维连连答应,不带丝毫考虑。那件事说白了也是他们佟家谋害皇嗣,皇上不追究就好,别问为什么皇上几年后才提,就听皇上的安排让这件事过去得了。 隆科多在外面耍横耍够了回到府中就听说皇上来了,急急忙忙来到书房。见书房安安静静有些不对劲,放轻动作,躲在窗户外偷听。 他隐隐听到了皇上的声音:“朕打算让隆科多入宫给保福做哈哈珠子,舅舅早早准备,明年保福就该进上书房。” 还听到他阿玛说:“奴才遵旨。” 作为京城小霸王的隆科多从来没想过要去给别人当奴才,而且那个人甚至还不是皇子。他可没听说过宫里哪个皇阿哥有叫保福的,这名字倒是像在哪里听过。 这就不得不说隆科多的小霸王生涯了。 隆科多去年才被阿玛允许带着奴才出门,而那时的胤祾已经去了五台山,年纪尚小接触不到朝堂的隆科多也只是在上元节的第二天听到了阿玛提起了这个名字,但他也没放在心上。京城里有谁关系能赢过他,没开玩笑,寻常黄带子见了他都要说两句好话。 小爷就是这么自信,就是这么霸道,他的亲姐姐可是宫里顶受宠的贵妃,更别提和皇上的关系了。 隆科多招呼来一个奴才:“保福是哪一家的。” 小奴才哆哆嗦嗦,他也不知道啊,但是:“奴才刚才听到皇上让这个人出去玩,然后一个阿哥从门里出来,被带着去了后院。” 隆科多转身往后院走去,他倒是要看看是哪谁有资格让他去做哈哈珠子。 佟家的奴才带着胤祾到了后花园就退下来,胤祾让阿玛安排的侍卫和其他人都离远点,自己带着高怀恩打算再去练练鞭子。 话没找到称心的空地,胤祾就看到了几个奴才在用拳脚踢打一个同样穿着奴才服装的女孩,还能听到接连不断传来的骂声:“打死你这个没娘养的东西,让你不听爷的话,让你瞧不起爷。” 胤祾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胤禔扭曲的嘴脸,和他钻入脑海不断重复的恶语。 高怀恩只听到一声破空声,就看见打得最猛的奴才背后出现了血色。 “怀恩,去把那个侍女带过来。”胤祾低沉的声音传来。 高怀恩想先关注主子的状态,但又不得不先完成主子的吩咐,将被打后停下来的人圈中将那个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侍女拖出来。 寻到后花园的隆科多看到的就是那个一看就是主子的保福毫不客气抽了自己乳母的儿子,丝毫不将自己这个主子的脸面看在眼里。 本就不高兴的隆科多看到那个保福的奴才竟然真的敢去拖那个侍女,上前走了几步,在主仆二人带着侍女转身要往回走的时候,抽出腰间的长鞭就往胤祾脑袋上抽。 正对着隆科多的高怀恩在低头观察侍女的伤情时听到了一声破空声,刚抬头就注意到站在主子背后要抽主子的隆科多,下意识丢掉侍女挡在胤祾身前。 “啪。”胤祾听到声音,感觉到高怀恩突然蹿到自己身后,还没扭头,就被站不稳的高怀恩压在了身下。 高怀恩不顾脸上皮开肉绽,连忙起身:“奴才该死,主子哪里有伤到。” 胤祾抬头看到高怀恩满脸的血,这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人,谁打的! 胤祾站起身来扬起手就要抽回去,被隆科多身后的奴才拦住了。 听到高怀恩的声音后从远处赶来的侍卫和胤祾的奴才见状也赶忙拦在隆科多的奴才前面。 被康熙派来保护胤祾的侍卫自然也是有头有脸的旗人,他清楚胤祾的身份,他也清楚对面那个动手将宫里红人高公公抽破脸的人是隆科多。 侍卫为了组织事情进一步恶化,连忙将挂在腰间的令牌拿出来,示意奴才们都不要动,然后让旁边的一个佟家奴才去前院通知皇上和两位佟大人。 隆科多本想拦住那个奴才,先把那个保福抽上一顿再说,但看到眼珠子都泛红的胤祾和他举着鞭子发抖的胳膊,还是没敢再做其他事。 高怀恩死死拉着胤祾的胳膊:“主子,奴才没事,您先别动,再等等,等皇上来。” 他作为福贝子的大太监,未来养心殿的总管太监,当然知道那个抽自己的人是谁,他也想报仇,在福贝子身边当差这几年,还没有谁能让他吃这么大一个亏。但他必须要保证福贝子干干净净的,这样才能让皇上下去狠手,高怀恩眯起了被血糊到的眼。 第二十章 嚣张的隆科多 佟家奴才顾不得规矩,跑向前院书房,他让守门的人赶紧通报。 书房里传来佟国维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佟家奴才两脚刚迈过门槛就摊在地上:“回二爷,隆科多阿哥在花园里和一个人起了冲突。那人的侍卫掏出令牌让奴才来寻皇上和大爷二爷。” 佟国纲方才听到康熙要和胤祾在府上用晚膳就起身去亲自安排膳食了,这是极其难得的荣耀。皇上是信任佟家才留下用膳,出去打听打听,这朝中有哪个大臣有能耐让皇上在自个儿家用膳。 佟国维觑了一眼康熙的脸色,不久前他还在皇上面前大肆夸耀隆科多知晓礼数,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孩子,而现在皇上和他都清楚能在这个时候在后花园和隆科多发生冲突的只会是福贝子。 不管是谁的错,只打算在皇上处理之前先开口请罪的佟国维根本没那个机会,康熙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胤祾后就往后花园走去。 佟国维赶紧跟上,心里骂着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好好的前途还没定下来就惹到了以后的主子,真是个祖宗啊。 还没走到跟前,佟国维就一眼看到隆科多竟然让府里的奴才将福贝子给围了,深吸一口气,再看看,哦,还有一个脑袋流血的,幸好只是个太监。 他是真怕隆科多脑袋一轴,把福贝子抽了,毕竟隆科多并不清楚福贝子的身世。 康熙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怒火中烧还举着鞭子的胤祾,他重重“哼”了一声,站在团团围在一起的人堆旁。 佟国维面色难看,上前将佟家的奴才们喝退,胤祾的奴才见对面退去并且皇上也来了才收了架势。 “跪下。”佟国维将还在和胤祾瞪大眼的隆科多一脚踹到地上。 隆科多膝盖撞到了地上的雨花石,疼痛让他反应过来皇上和阿玛都来了,但是更加生气,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踹自己。 佟国维跟着跪下:“皇上恕罪,隆科多并非行事无矩,他只是不知道那是福贝子才如此胆大妄为。” 隆科多将手里的鞭子扔了:“我知道他是谁!他叫保福,他竟然敢在我佟家欺负小爷的奴才!阿玛你要替我教训他,京城里还没有谁敢这么踩佟家的脸面。” 佟国维赶紧捂住隆科多的嘴,将人摁下去磕头,自己也对着布满雨花石的路面磕下去:“皇上息怒,奴才教子无方,才让隆科多行事莽撞。” 康熙无视掉跪在地上的父子二人,从高怀恩手中接过胤祾抖动的胳膊,另一只手将鞭子从胤祾手中抽出来:“高怀恩,把福贝子带回马车。” 胤祾本打算抽出的胳膊,改成了缠着:“我不走,我还没给怀恩出气。” 高怀恩听得眼眶一酸,想笑但扯到了伤口:“奴才谢主子关怀。这是奴才的本分,奴才无能,没能提前发现有人要伤害主子,让主子受惊。”。 康熙本不算凌厉的气场起了变化,佟国维听得心惊‘这逆子还真对福贝子动手了,这么多人看着这奴才不敢说谎,完了,出事了。’ 康熙晃动了鞭子两下:“高怀恩护主有功,回宫让太医给你疗伤。舅舅想怎么处置隆科多。” 佟国维伏在地上,再是逆子,隆科多也是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但他若是不动手:“来人,把隆科多绑在柱子上。” 两个奴才从地上爬起来,架起隆科多往不远处的亭子上绑。 隆科多也意识到了不对,这是他平日里冲不长眼的撒火用的手段:“阿玛,我错了,阿玛。” 佟国维从康熙手中拿过胤祾的那根鞭子,听着隆科多认错的话脸上的肉抖了抖。这孩子不是怕极了就不会认错,狠狠心,扬起鞭子抽向隆科多的背部。 耳边是隆科多的惨叫,佟国维抽了三下鞭子再也挥不动了。他转身想向康熙再求求情,隆科多已经受到惩罚了,这就,够了。 康熙一只手被胤祾缠得拖着他走到佟国维身旁,另一只手取过鞭子,又挥上两鞭,隆科多的衣服一鞭就破了,另一鞭被康熙精准打到破开的口子上。 康熙将鞭子递给胤祾:“保福可出气了。” 胤祾松开康熙的胳膊:“阿玛我想回宫,不想再见到他,还要给怀恩最好的伤药。” 康熙点头,佟国维连忙示意奴才将隆科多放下来。 康熙看向佟国维:“舅舅要好好教导隆科多尊卑有别,下次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 佟国维心在滴血,这是康熙多年来第一次对母族说这样的话:“奴才遵旨。” 康熙带着胤祾直接离开佟府,回宫去了。 高怀恩受了伤还没忘记把那个快要断气的侍女让人给抬回去,主子虽然没说要怎么处理,但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了。万一明日想起来了,现在带回去也好交差,这可是主子交代过的事,必须不能忘。 佟国维让奴才将隆科多抬回前院,让府医给隆科多上药。 不久后,佟国纲接到皇上离开的消息连忙回到前院,挥手让奴才都退下,才看到趴在床上,上完药因为疼还在哭哭啼啼的隆科多,震惊道:“皇上怎么走了,隆科多又是怎么回事?” 佟国纲只听说了隆科多和人起了冲突,没想到躺下的竟然是这个小霸王。 佟国维头疼:“我打的。该让隆科多长长记性了,皇上念着,我们是皇上母族,皇帝不在意了,我们就只是奴才。” 佟国纲皱眉:“皇上可是生了气?” 佟国维:“嗯,隆科多甩了福贝子鞭子,幸好有太监挡下了。” 佟国纲眉头皱紧:“皇上没有怪罪府上吧。” 佟国维看了一眼兄长:“没有,皇上让隆科多好好学学尊卑。” 佟国纲松了口气:“那就好,过几日让隆科多进宫给福贝子赔赔礼,毕竟明年还要做贝子的哈哈珠子。” 太疼正掉眼泪的隆科多一听恨声道:“我才不要给他做哈哈珠子,他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贝子。” 佟国维头都要炸了:“住口!你是嫌鞭子挨得不够是吧。爷告诉你,明日你就去宫里给福贝子磕头认罪,他不原谅你,你就别想起来。” 隆科多用拳头砸了一下床,牵扯到背上的伤,吸了一口气:“我是皇上的表弟,是贵妃的亲弟弟,凭什么给他磕头。等爷好了,定将他打得给爷磕头请罪。” 佟国维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要气飞了,但顾虑着隆科多刚刚受的伤还是没拿东西砸他:“他是谁,你说他是谁!他是你堂外甥!亲的!他还是你表侄!皇上的阿哥!” 佟国纲听着弟弟气到破音不说,还将福贝子的身世给抖落出来了,连忙给佟国维倒了杯茶:“何必这么生气,气得什么都往外说了。来,喝口茶,消消气。” 佟国维一口闷了茶,瞪着呆滞的隆科多:“去啊,你不是皇上的表弟么,你不是要打得福贝子给你磕头么,你去啊,爷到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惊掉的隆科多听着阿玛的阴阳咬紧了牙不再吭声。 佟国纲见两人都不在说话,开口:“隆科多务必记住,不可将福贝子的身世透露出去,任何人都不能说。” 佟国维接上:“对,还得从库房里挑几件好东西,光看皇上的态度就不能得罪了福贝子。明天我带着隆科多去宫里走一趟。” 佟国纲点头:“你在这守着隆科多,我去库房里挑吧。” 晚上佟国维把隆科多送回后院让她养伤,赫舍里福晋见儿子是被人抬回来的,嚷嚷着要让欺负隆科多的人好看。 佟国维再次吹胡子瞪眼:“来,你想怎么让爷好看,让皇上好看!隆科多都是被你惯得。” 赫舍里福晋绷紧了皮,她还敢和佟国维吆喝吆喝,但可没有胆量去拨撩皇上的老虎须。 佟国维见两个人都老实下来,转身去了小妾院子里散心。 赫舍里福晋一甩帕子,走到隆科多床边:“我儿不用怕,额娘给你姐姐递消息,定能让皇上消气。至于你阿玛,他过两天就好了。” 隆科多眼睛一亮,对啊,他姐姐以后也会生皇阿哥,他有什么可担心一个福贝子的。等小爷伤好了,咱们再较量。 回到宫里的康熙和胤祾在乾清宫用了晚膳,康熙有些后悔图省事将三个地方安排在一天。眼前的胤祾明显又不高兴,还跑神。 “阿玛已经让太医去给你的太监上药了,过几日他的伤养好了不论面貌如何,阿玛都允他回来当值。”康熙带着保福洗漱。 胤祾仰着脸让阿玛擦干净:“我讨厌那个隆科多。” 康熙顿了顿:“好,明天他会进宫给保福送礼赔罪,保福讨厌就不见他。” 胤祾表情严肃:“我会收下礼,见一见也行,让造化和我一起。” 康熙了然:“保福想干什么都行。今天这么累,晚上就和阿玛一起休息。” 胤祾由着康熙将他抱到床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康熙给胤祾掖好被子,起身走回正殿:“什么事。” 方才魏珠就有事要禀报,但还是得先安排好孩子。 魏珠面无表情:“回皇上,太医院院判张太医求见,说是有要事要奏。” “让他进来”康熙坐到宝座上。 “奴才张景给皇上请安。”张太医行礼。 “起来吧,”康熙:“有什么事情要朕知道。” 张太医掏出钮钴禄皇后的脉案:“启禀皇上,奴才给皇后主子把平安脉,主子的身子自年底就不太好,但一直不许奴才开药调理,今日脉象已经不大好了。” 康熙翻看脉案,皱眉:“朕知道了,皇后的脉象怎么个不好法。” 张太医寻思,为什么皇后的事总让我碰到,院判不好当啊,为了小命还是低声道:“回皇上,若是继续拖下去,恐时日不多。” 康熙合上脉案:“你现在去开药,送到坤宁宫去。皇后的身子还需要注意什么。” 张太医:“皇后主子需要静养,不能再劳费心神。” 康熙清楚皇后因为自己的暗示已经放弃了生子的希望,一心只有抓稳宫权。自己为了她的体面,也默许了,但现在为了她的身子,还是得想方法分走一些。 “去开药吧,朕会守着皇后用药的。”康熙在张太医离开后也带着魏珠去了坤宁宫。 “今儿不是初一十五,皇上怎么来了?”钮钴禄皇后听到外面的通传声喃喃道。 第二十一章 赔礼道歉 康熙观察着钮钴禄皇后的脸色,但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身型似乎比新年时单薄了些。 钮钴禄皇后不自觉动了一下身子,被皇上这样看着感觉别扭极了。 康熙又扫视了一下殿内:“朕听张太医说皇后身体不适很长时间了,怎么不见有奴才上报给朕。” 钮钴禄皇后听着康熙的话音想阻止:“回皇上,是奴才不让他们说出去。” 康熙给了皇后面子:“既然如此,这些奴才也没能照顾好主子,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坤宁宫奴才罚奉一月。” 殿内的奴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谢恩。 康熙让他从乾清宫带来的一个宫女上前,说:“这是朕给你挑选的奴才,精通医术。皇后日后可要注重身体,不要再让朕担心。” 钮钴禄皇后不得不收下这个皇上安插在明面的眼线。 两人再无话可说,康熙默默的往肚子里灌了两杯茶,正打算让魏珠去看看张太医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张太医就带人匆匆登场了,规规矩矩给帝后请安,丝毫没有违背皇后主子命令的心虚。 康熙终于不用一点一点喝茶了,等到看着钮钴禄皇后喝下药后,张口说:“皇后定是想念家人了,自你入宫后甚少有机会见面,哪怕是现在朕也不见钮钴禄府递牌子,明日让钮钴禄府的人进宫看看你吧。” 钮钴禄皇后谢恩,并让方嬷嬷亲自去传话, 康熙见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了坤宁宫。 钮钴禄皇后忍受着嘴里的苦涩下令让皇上送来的宫女留在殿内伺候。再感受着这段时间在身体里持续不断的虚弱感,还是不打算将封后以来一直掌管的权力分出去一些。 皇上放了个奴才关照自己养病,是暗示自己放下部分宫权,但安排家里人来劝,恐怕是想差了,钮钴禄家的人怎么可能主动让握在手里的权力离去呢。 宫外钮钴禄府中,得知明日可以进宫的钮钴禄皇后生母曾经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认真记下儿子法喀的叮嘱,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将话带到皇后跟前才把人打发走。急急忙忙让人将自己给皇后求来的生子秘方缝到荷包里,又取了自己攒的私房钱拿出一小半塞进去装好,确认查不出来才放心休息。 第二日,舒舒觉罗氏先去慈宁宫给两宫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虽是不喜钮钴禄皇后但还是要给她脸面的,短短寒暄了两句就把舒舒觉罗氏打发走了。 皇太后略显迟疑,太皇太后轻笑:“不过是一个奴才,有什么可担心的。咱们皇后有没有胆量不说,连和我叫板心气都不见得有。” 今早听苏麻喇姑说小夏子递来消息,钮钴禄皇后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太皇太后就知道给保福报仇的机会来了,当然,她不会出手,只需要慢慢等着。 舒舒觉罗氏被方嬷嬷迎进坤宁宫,给端坐在宝座上的皇后行礼。 皇后看着几年不见的额娘,挺好,看样子额娘在外过得如嬷嬷说得那样很是舒心:“方嬷嬷,赐座。” 方嬷嬷把舒舒觉罗氏扶到离皇后最近的位子上。 舒舒觉罗氏虽然看出来了皇后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放在心上。都是皇后主子了,有什么不顺心的。 “奴才想和皇后主子说些私话。”舒舒觉罗氏用眼神示意钮钴禄皇后让奴才们都退下。 钮钴禄皇后僵着嘴角:“菱角留下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吧。” 方嬷嬷为难的瞥了一眼恭恭敬敬立在角落里的菱角,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舒舒觉罗氏本还想让那个菱角也出去,但皇后已经发话,不好再赶出去:“这是奴才给主子做的荷包,主子不要嫌弃。” 菱角接过荷包,稍稍检查没有闻到不妥的药味,才将荷包呈给钮钴禄皇后。 钮钴禄皇后摸着满墩墩的荷包眼里泛起柔光,额娘还是想着自己的。 舒舒觉罗氏以为能留在殿内的菱角是皇后在宫中培养的心腹,见皇后打算将荷包收起来,连忙开口:“这里头是奴才攒的银钱,夹层里还缝了奴才求来的生子秘方,主子记得用。。” 钮钴禄皇后的脸整个僵住,垂着眼:“菱角,去重新沏壶茶。” 菱角乖乖端着茶壶出去,但钮钴禄皇后知道,皇上很快就会知道荷包里的东西。 舒舒觉罗氏看着菱角出去,一时半会儿人也回不来,干脆敞开说:“法喀说,族里期待主子早日诞下皇阿哥,其他的事都有族里解决。” 钮钴禄皇后沉默不语,舒舒觉罗氏见状脑子转了个弯,加大刺激力度:“府里盼着主子好好辅佐皇上,让皇上不用为后宫事费心。只要主子有了钮钴禄家的皇阿哥,日后您就是皇太后。” 钮钴禄皇后心里暗讽康熙:‘听,她怎么会如您的意,来劝我放权。’ 进来送茶的是方嬷嬷:“奴才想着让菱角不知道主子喜欢喝什么茶,就让她去看药炉了。” 钮钴禄皇后点点头:“我累了,等额娘喝完茶送她出宫吧。”说完,手里攥着荷包直接回了后殿。 舒舒觉罗氏哪里喝得下去茶,她还没听到皇后答应呢。但方嬷嬷哪里会让舒舒觉罗氏去打扰主子,手上使力,将舒舒觉罗氏死死按在位置上,守着她喝完两杯茶才安排她离宫。 这边,佟国维带着隆科多和赔礼求见皇上。 康熙接见了两人并让魏珠去看看胤祾醒了没:“免礼,隆科多去西暖阁外面候着吧。” 隆科多忍着背上的疼痛,恭敬离去。他不想去给胤祾下跪,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爷今个忍了。 胤祾早早醒来就等着隆科多来给自己赔礼。 隆科多看着紧闭的门扬声:“奴才隆科多求见贝子爷。” 胤祾拍拍跃跃欲试的造化:“记住了吗,吓吓他,别咬伤了。” 造化抬头挺胸蹲坐好:“汪!” “干得好,回来给你烤一整只羊。”胤祾许下重诺。 造化尾巴甩得更快了:“汪!!” 胤祾看向蔡怀顺:“开门,放造化。” 蔡怀顺打开西暖阁的门,目睹这一切的魏珠沉默的像是跟木头。 没人应答反而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狗叫时,隆科多就有不好的预感,紧接着第二声叫声听着更加兴奋。 还没等隆科多反应,眼前的门就打开了。 只见一只细犬从里头朝着自己飙来,还张着的大嘴,隆科多身子还没转,腿已经往外头跑了。 “啊啊啊啊啊——” 康熙听着外面传来的喊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佟国维皱眉,是谁如此没规矩,敢在乾清宫大吼大叫。 “阿玛救命——啊啊啊啊——” 伴着外面的惨叫,康熙慢悠悠开口:“让隆科多做保福哈哈珠子一事就此作罢。” 本还在想那惨叫有些耳熟的佟国维立马将其抛到脑后:“皇上,昨日是隆科多不懂事,但他如今已经明白道理了,准备给福贝子准备了礼物。” “走开,别追了,救我啊,你们都愣着干嘛!啊啊啊啊啊——”隆科多也不觉得伤口疼了,浑身充满力气,绕着乾清宫前的空地兜圈子。 当值的侍卫努力憋笑,他们不能救啊,福贝子身边的蔡公公交代了,今早贝子爷的爱犬找了个玩具,要在宫里撒开腿跑跑,都不能拦着。 这,谁知道那个“玩具”是佟家的隆科多啊。 “噗,鹅鹅鹅鹅。”这是没忍住的,这一个没忍住,都别想忍住了。 痛快,痛快,自从隆科多开始在京城里溜达了,谁家还没个小孩被他欺负过。从前是佟家势大,没人敢上门找隆科多来赔礼道歉,但今儿不就有人帮忙报仇了鹅鹅鹅鹅鹅。 康熙摆摆手,努力忽视不止一个侍卫的笑声和参杂其中的隆科多的惨叫:“不必多说,这次没了机会,朕也不会忘了他。等他再长大些,就先来宫里做个侍卫涨涨资历。” ‘本以为这件事隆科多来宫里赔罪就过去了,到手的好处都能给丢了,’佟国维心烦意乱,烦死了!今日当值的侍卫有一个算一个,笑笑笑,明天等着去御史跟前笑吧。还有那个嗷嗷叫的,都给爷等着! 康熙又喝了两口茶,听着隆科多声音也小了,才带着佟国维往外走:“去瞧瞧,外面是在干什么。” 笑得泪花都泛出来的侍卫们在康熙和佟国维走出殿门的一瞬间,都站得板直板直,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佟国维看着趴在地上头发凌乱,被一只细犬叼着领子踩在身上的隆科多,眼珠子都要掉了:所以刚刚在外面惨叫的是隆科多?他不是去给福贝子赔礼了吗! 康熙背着手,见隆科多的样子委实惨了些,想把造化先叫回来,不能让佟国维反应过来把火气撒到造化身上。他能替保福出头,但不能阻止堂堂内大臣处置一条畜生吧,还是把他儿子按在地上欺负的畜生。 “造化,回来。”康熙扬声,但造化只是动了动腿,吓得隆科多哆哆嗦嗦染湿了裤子。 康熙指着一个侍卫:“还不快去把福贝子叫来。” 侍卫正要去叫人,福贝子胤祾就溜溜达达出来了,脸上的笑是止不住啊止不住。 康熙瞪了一眼胤祾:“还不快把造化叫回来。” 胤祾故意走到隆科多旁边仔细瞅瞅:“造化,松开吧,他都尿裤子了,别把脚踩脏了。” 造化听话的松开嘴,还把脚在隆科多衣摆上蹭了蹭,才走到胤祾旁边。 佟国维脸色铁青,但他也反应过来了这是福贝子的报复。也是,身为皇上的阿哥,怎么会没点傲气。他怎么会以为隆科多去赔罪就没事了,恐怕隆科多心里也不服吧。 康熙点点胤祾的脑袋,也不装了:“来人,带隆科多去换身衣裳。舅舅,隆科多受惊,都是朕教子无方。魏珠,去朕的私库里取几件宝物给隆科多送去。舅舅别生气,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佟国维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终只是谢了恩。 第二十二章 契约 胤祾心情大好,带着造化去了养心殿东直房。 高怀恩本不应在此养伤,是胤祾专门求了康熙:“日后怀恩也是养心殿总管太监,让他在那里养伤,提前熟悉地盘。”于是,高怀恩就被安置在了养心殿东直房,这里被胤祾特赐为他的屋子。 高怀恩听到胤祾的脚步就想找一块帕子遮住脸上的伤痕,但即使遮住了也还是在胤祾的命令下取掉,由着胤祾观察。 胤祾看着那道由高怀恩左鬓角始,到了下巴还没结束的伤疤,报仇后的心情又跌落下来:“你在这里好好养伤,不用着急上值。趁这次机会把日后爷的地盘摸清了,出了手艺好的匠人,都给爷赶出去。” 高怀恩心里激动,“噗通”跪下:“嗻。奴才会给主子一个干干净净的养心殿。” 胤祾摆摆手让高怀恩起来:“日后你就是这里的总管太监,把地方守好了。” 高怀恩知道,主子身边随侍的太监以后就不是他了,但他不悔,是主子把他抬到现在的地位,守护好主子就是他的天命。 果然胤祾接着说:“蔡怀顺就来爷身边伺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随侍的奴才也代表着做主子的脸面,即便康熙答应了让高怀恩留在养心殿伺候,但也不会同意他顶着脸上的疤在胤祾身边行走。 高怀恩和蔡怀顺同时跪下:“奴才遵令。” 蔡怀顺从一个猫狗房太监到造化的狗太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虽然他早早的就在主子身边伺候了,但头上挂的名号一直都没变过。即使宫里的小太监门都称呼他一声“蔡哥哥”,但背后可是都在骂他“狗太监”。 他也是有心往上爬,把周围的人钻营得妥妥贴贴。要不然怎么能让高怀恩满意他,容忍他在主子身边冒头。你看看主子身边还有哪个奴才能让主子使得顺手,记住这个人。 从前是高怀恩在打压想贪功冒头的,自己也出了点力。从今天起就得他亲自动手了:老老实实的做奴才他蔡爷爷也是能容忍的,但是为了出头想歪点子的,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刚刚升职的蔡怀顺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的地位提到了“爷爷”辈,其他小太监得了消息相必下次见到蔡怀顺也得换个称呼了。 高怀恩转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胤祾汇报:“奴才昨日把那个侍女带了回来,安置在妞妞房,主子可有什么安排。” 胤祾:“妞妞房?” 高怀恩回答:“是宫里宫女学规矩的地方。奴才还安排了人给她疗伤。” 胤祾:“好,现在爷没事做,就去那妞妞房瞧瞧,你歇着吧。造化,走了。” 胤祾带着造化在蔡怀顺的领路下去妞妞房见到了还在昏迷的侍女。 “检测到可契约人物,契约后可解锁新技能。请宿主做出选择。倒计时:十、九、八、七、六...”机械音在弈慧的灵魂中回响。 弈慧的灵魂深吸一口气,所以,在她快被打死的时候都不出来救她的系统,眼睁睁看着她在陌生地方昏迷的系统终于活了?她都感觉到自己快要没了。 但既然能解锁新技能,说明她也能活下去:“契约,我同意契约。”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寂然无声。 胤祾猛然看向周围,除了造化和小怀顺,再无其他人。 “请确认是否同意契约。” 脑子里的声音再次重复,胤祾注意到蔡怀顺和造化似乎都没有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胤祾把手放在造化头上。造化抬头看了一眼胤祾。 胤祾开口说:“你是谁,你藏在哪里?” 蔡怀顺疑惑,自己怎么没听到声音,但还是开始里里外外检查是否有人藏起来了。 “我是系统实验号,我在宿主的灵魂里。请确认是否同意契约。”机械音在胤祾的脑袋里回响。 胤祾从蔡怀顺的动作里确认只有自己能听到这个奇怪声音,另一只手抓紧阿玛给他的护身符:“你的宿主是谁,为什么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蔡怀顺意识到不对,但没有胤祾的命令他不敢拽着主子离开这间屋子。 “我的宿主是弈慧。契约后您可以拥有一个忠仆,随时为您服务。”机械音见胤祾被没有想要签下契约的意愿开始加码。 胤祾扫了一眼正在戒备的蔡怀顺:“我又不是没有奴才。弈慧是躺着的那个奴才?” 机械音:“是,契约后您可以获得知识,可以用这些知识掌握权力。” 胤祾翻白眼,他现在也是懂得皇上是我阿玛这句话的力量的好吗:“我阿玛是皇上。” 机械音暂停,默默去检索胤祾的阿玛,然后:“契约之后你能解了你阿玛困扰多年的难题!” 胤祾疑惑:“阿玛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我阿玛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机械音:“你阿玛在头痛每年的饥荒,签下契约,不仅对你没有任何限制,还能收获一个永远听你话的奴才,将来还能你阿玛解决难题,最重要的是,这样你就能成为阿玛最爱的孩子了!” 很好,胤祾被最后一句话忽悠住了。他就是想成为阿玛最爱最重要的孩子,比太子,比其他所有人都要重要! “我要怎么做。”胤祾抓紧了护身符,眼里忽闪着光。 “叮,契约成功,系统实验号感谢您的配合。接下来由弈慧和您沟通,根据契约,弈慧将不被允许存在背叛您,欺骗您的行为,若有发生,将自动身亡。再见。”机械音随后就消失了。 胤祾看着还在昏迷的弈慧:“小怀顺,派个人守着她,能动了就带来见爷。” 蔡怀顺发现胤祾闭口不谈刚刚在和谁交流,懂事得将刚刚发生的事埋进脑袋深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嗻。” 弈慧听到消失一段时间的系统突然出声:“契约成功,被契约者宿主收获契约主爱新觉罗胤祾运气加持,免除生命之忧一次,已生效。多宝阁解锁成功,高产稻米开放限制,望宿主努力,早日为主人兑换。再见。” 然后弈慧就再次和系统失去了联系,灵魂里多了一个除了高产稻米是灰色的,其他物品都是黑色的多宝阁。没等她再去探究一下,意识就被放回了身体。 感受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弈慧勉强睁开了眼。 “公公,她眼睁开了。” 刚嘱咐好小宫女守好这个昏迷的侍女,打算回去的蔡怀顺不得不走回床边,看了两眼眼神惊惶又戒备的弈慧:“醒了就好,再养上两天就能去见主子了。” 弈慧想问这是哪里,她明明在佟府里被人围在花园里群殴。是被人救了系统才出来了吗?倘若自己死了,那系统是不是就会自动去寻找下一任宿主了?那她岂不是白穿越了。现在也和白穿越差不多,不仅没有做到其他穿越者的大成就,还差点被几个本地奴才打死。 蔡怀顺看这个人没有反应也没有规矩,扭头对小宫女说:“这几日抓紧时间教教她规矩,万不能发生冲撞到主子的事。”这可是他上任头一个差事,得办的漂漂亮亮的,不能给任何人毁了的机会。 小宫女连连应是,蔡怀顺:“好好干,做的好爷爷就把你调到福贝子手下。” 小宫女感激不尽,保证完成蔡公公交代的任务。 蔡怀顺满意离去,回胤祾身边伺候去了。 佟国维带着隆科多离宫不久,佟贵妃就得知了自己弟弟被福贝子那条狗欺负还在乾清宫闹了笑话的事。看着眼前摊开的,额娘送进来诉说昨日隆科多因为福贝子被打的信,佟贵妃简直现在就想去找康熙让表哥给自己,给隆科多做主。 但她转念一想,隆科多怎么好端端的进宫了?况且表哥显然也清楚这里面的事,福贝子也敢在乾清宫,敢在佟家欺负自己的弟弟。宫里现在可不是去年了。 去年,虽然有宜嫔和她争宠,但皇上也是时不时就要进后宫的,她分得的宠不算少。但自福贝子回宫后,皇上入后宫少了不说,来了承乾宫也会主动去那个乌雅氏几次。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惹了皇上不高兴。于是动笔写了一封让额娘不要操心,她相信福贝子不是胡闹的人的信,让人送出去。 佟贵妃刚倚在榻上,兰心就急匆匆走进来说:“主子,乌雅贵人的宫女求见,说是乌雅贵人身体不适,想请太医。” 佟贵妃:“那就去请,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兰心悄声说:“奴才担心乌雅贵人时不时有了。” 佟贵妃从榻上起来:“怎么可能,皇上上次去她那是什么时候。” 兰心:“是年前,若真的有了,现在也该其反应了。” 佟贵妃:“去请太医,你在旁边仔细盯着。” 钮钴禄皇后,服下菱角端进来的药,看了一眼方嬷嬷。 方嬷嬷虽然不舍,但:“菱角,主子还要我伺候着更衣,嬷嬷得麻烦你往乾清宫走一趟。主子打算请皇上将这些宫权分出去,主子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太皇太后那里有其他人去。” 菱角接过方嬷嬷手里的箱子,给皇后行礼后离去。 方嬷嬷回头看着自己的主子:“怎么突然就要散出去,主子劳心劳力这么久了。” 钮钴禄皇后看着桌上的荷包:“我不得不交出去啊,嗐,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消火。嬷嬷去把这个荷包拆了吧。” 方嬷嬷:“主子不打算收起来用吗,难得家里送进来的。” 钮钴禄皇后沉默两息:“拆吧,我要看看我的好额娘求了什么样的秘方要送进宫来。” 第二十三掌 请王太医 钮钴禄皇后看着写满字的纸条,每日都需服用两次,其中的一味药紫河车,还特别标注要用旗人阿哥的。 苦笑蔓延,挺直的背也微微塌陷。 她哪有能耐耗得起每日两份的旗人阿哥紫河车,况且宫里上下哪个人没有盯着自己,尤其是慈宁宫那位。自从和福贝子相撞后,太皇太后都对自己冷冷淡淡,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 钮钴禄皇后亲自将纸条投入火盆:“嬷嬷就当不知道此事,之后也不要再给宫外传消息了。” 方嬷嬷气虚:“主子,奴才也是想让主子容易些,让宫外帮衬着主子。” 钮钴禄皇后:“他们能帮我的最好的事,就是不要在想着那些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家里就是看不清皇上封我为后是为了牵扯太子背后的势力,冷笑爬上钮钴禄皇后的嘴角,不,或许能看清,也正是看清了才想趁机将太子拉下去,让钮钴禄家同样是嫡子的皇阿哥上位。 但,她怎么会有皇阿哥,皇上从那事之后再也没有碰过她了。 康熙正在给胤祾挑选新的哈哈珠子,现在确定下来的满蒙汉各一位,再挑一个旗人。明珠家的不行,佟家也不行了,这个富察马奇的四子,是个好人选。 “启禀皇上,坤宁宫奴才菱角求见。”魏珠在康熙身边说。 “她不是昨夜才被朕送到皇后那里么,怎么今日就来了,让她进来吧。”康熙在富察富德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菱角捧着箱子给康熙请安,康熙:“皇后那里有什么事。” 菱角:“今早,皇后主子的额娘舒舒觉罗氏进宫交给了主子一个荷包,并称里面有求来的生子秘方,希望皇后主子早日诞下钮钴禄家的皇阿哥。” 魏珠将箱子检查了一遍,上交康熙。 康熙看了一眼箱子里面,就清楚这是皇后把手中的宫权出来了一部分。这是表明她自己是没有参与钮钴禄家的计划吗。 作为钮钴禄家的皇后,哪怕这一年的冷待让她清楚自己的态度,但她怎么可能轻易就能自己从里面摘出去。 康熙昨夜因为钮钴禄皇后身体快不行而产生的心软,还不到一天就消散了。 “退下吧,照顾好你主子的身子,让她按规矩服药。”康熙将箱子放到手边,让菱角退下。 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胤祾的哈哈珠子人选身上,康熙在心里仔细盘算了这些人将来可以给胤祾的提供的助力,满意的点点头:“魏珠,你去将这两份旨意送给富察马奇和陈廷敬,让巴尔图明日也入宫,几个人一起去让太皇太后掌掌眼。”魏珠领旨离去。 康熙起身去了懋勤殿。朝中汉臣注重嫡长,有大部分汉臣天然就站在了太子背后,哪怕太子现在还不能入朝。这也让赫舍里家乘风而起,势力进一步扩大。而自己为了平稳朝中势力,杜绝鳌拜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将钮钴禄氏推到了后位,让势力比赫舍里家要雄厚的钮钴禄家站出来和赫舍里家抗衡。 宗室势力自被鳌拜打压后除了助力自己夺权就没有明显动作,只要自己不动他们,他们也会继续作壁上观,看自己和两方势力牵扯。 但现在,仅仅一年,钮钴禄家的野心就已经膨胀到想要扶持一个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的嫡子,康熙眼底漠然,他不仅不会让钮钴禄皇后诞下嫡子,威胁太子的地位,毁了他好不容易平衡下来的朝堂,他还要再推出来一方,让他们互相牵扯,把自己抽身出来。 这样他们就算是为了从三方出头,也会更尽心为自己做事,宗室也做不到看他们被嘉赏而自己什么都落不到好,只能用心做事,同时他还有了发展南书房的机会。 这个人选,康熙余光看到当年胤禔和胤祾一次在懋勤殿读书的桌子,就是纳兰明珠。 胤禔身为真正意义上的长子,年岁比太子大,他的额娘也和明珠家有不浅的关系,适合与太子对垒。 而明珠,他清楚自己对他有安排,为了给身后的族人寻求庇护也会在自己有了指示后,主动冲锋陷阵。胤祾就是明珠放下后顾之忧的底气,有这么一个真正血脉相连且不用掺和到储位之争的暗地里的皇子在,况且,自己也不会真的将为他做事的人赶尽杀绝。 康熙重新拿起毛笔,开始处理政事。 钮钴禄皇后见菱角回来了,心里稍稍松气,她以为皇上只知晓后就不会再让他的人伺候她,看来皇上并没有彻底放弃她:“皇上可有说什么?” 菱角跪在钮钴禄皇后面前:“回主子,皇上只是收下箱子让奴才好好伺候主子调养身子。” 钮钴禄皇后:“皇上收下箱子可有说会交给谁?” 菱角摇头。 也是,皇上怎么可能告诉一个奴才:“下去吧,下午的药熬好了再进来。” 钮钴禄皇后最不希望的就是皇上将那份宫权交给佟贵妃,一个有宠有权还是皇上母族的贵妃,自己也只能在名分上压上一压了。 不等钮钴禄皇后休息半点,方嬷嬷走进来说:“主子,奴才得知承乾宫佟贵妃派人请了王太医。” 慈宁宫,太皇太后:“贵妃请了太医?” 苏麻喇姑:“是的,请的是擅长把脉的王太医。” 太皇太后点头,若是贵妃有子,那太子:“有消息立刻告诉我,”然后接着说:“保福昨日就没回来,今天又跑去哪了?” 苏麻喇姑忍不住笑了:“听小太监们说,阿哥爷早上把佟贵妃的弟弟隆科多好生欺负了一番,又领着蔡公公去了妞妞房。” 太皇太后又笑又忍不住皱眉:“调皮。别因为保福才让佟贵妃请了太医,去盯着承乾宫,别让不好的消息流出来。他不回慈宁宫跑去妞妞房做什么。身为贝子,怎么能去那里,苏麻,去把保福叫回来。” 苏麻喇姑领旨。 康熙也收到了贵妃请了王太医的事,想到那个箱子,若是贵妃有孕,那宫权就不能交给她了。 佟贵妃不知道自己派兰心去请王太医的事让许多人误会成了是她要把脉,她还在焦急地等着兰心。 兰心站在乌雅贵人身旁,死死盯着王太医把脉的手,生怕有好消息从王太医口中说出来。 六十多岁的王太医,不紧不慢的又让乌雅贵人换来一只手。 乌雅贵人的心砰砰直跳,这是她翻身的机会,皇上说是不宠爱她,但是一个月她也能从佟贵妃手上分走两三次,但皇上从来都不留寝。和她同时入宫的郭络罗氏已经是宜嫔了,她却还只是个贵人。 王太医慢悠悠的打开药箱,提笔写字:“贵人是脾胃虚弱,导致难受、呕吐。照着这个药方用上三日吧。” 乌雅贵人脸上是藏不住的失落,而兰心则是止不住的高兴:“辛苦王太医了,这是贵妃主子给的赏,您收好。” 王太医将荷包收起来,唔,有二十两银子,贵妃主子是个好人:“奴才告退。” 兰心也转身朝佟贵妃报喜去了。 乌雅贵人气得忍不住难受加重,吐了出来。这一吐,身子反到爽利了。 承乾宫的消息很快流传了出去,康熙和太皇太后听说不是佟贵妃有喜,都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不高兴的也只有承乾宫里的两个人了。 钮钴禄皇后反到不知该不该高兴。倘若佟贵妃有孕,皇上就不会把宫权给她,但她没孕,为了补全早上被福贝子扯掉的佟家的面子,也为了安抚佟贵妃,皇上必然会把宫权交给她。这样还不如让佟贵妃怀了,能不能平安生子,生下来能不能养活,都是说不准的,但是宫权到手了就是实打实的权力。 果然傍晚,康熙就如钮钴禄皇后所料,带着魏珠去了承乾宫,将宫权和箱子交给了佟贵妃。 佟贵妃满满都是感动,她知道表哥心里还是有她的,然而,康熙交代了她好好干,转身就去了乌雅贵人处。佟贵妃握紧箱子,‘没关系,表哥只是可怜乌雅贵人没怀上,表哥也想再有新孩子罢了。如今有了宫权,我还会努力生下表哥的皇阿哥的’。 乌雅贵人将白天的失望甩开,表现的矜持但又积极主动的将康熙迎上了床榻。 胤祾被苏麻喇姑亲自找到,带回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让人给胤祾传膳:“保福之后不可再跑去妞妞房了,那时宫女培训的地方,当心被不好的人骗了。” 胤祾低头喝汤,莫名心虚。 太皇太后以为胤祾是跑得久了,饿极了:“蔡怀顺,你去御膳房吩咐,以后专门给福贝子备一个灶房,不能让阿哥饿了还得等着。” 蔡怀顺立马去办,这御膳房也算是养心殿的范围,但是皇上没说,他和高公公也不敢动。这下正好有了由头,撬开个口子,一点一点再收了他们。 胤祾吃饱喝足,开口和太皇太后说:“祖祖我打算将昨日从佟家带回来的侍女安排成养心殿一等宫女。” 太皇太后虽然不太同意保福将一个宫外的奴才随意放在身边,但也不想拒绝保福让他伤心:“祖祖让人去调查一下她的身家背景,保福等上几日。” 胤祾点头,正好那个弈慧伤势太重,下不了床,还得养上几日。 太皇太后放胤祾去休息,对苏麻喇姑说:“苏麻你派人去调查那个侍女,嗐,保福长大了,把高怀恩放在养心殿不说,现在还要安排其他人去了。明年入了上书房,就要移居到养心殿了。” 苏麻喇姑笑着安慰太皇太后:“福贝子是个孝顺孩子,定不会去了养心殿就忘了您的。” 太皇太后也笑了:“自然,我的保福是顶顶孝顺,顶顶好的孩子。” 第二十四章 哈哈珠子 苏麻喇姑还说:“格格为何不让贝子爷也见见三位哈哈珠子。” 太皇太后放缓声音:“班第还没来,等人都到齐保福见了才好。” 此时,梁九功经过一个多月的披星戴月,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关城门前带着班第和队伍进了京城。梁九功示意队伍在城外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就进城。他已经离开皇上身边将近两个月了,希望皇上不要忘了他小梁。 班第下马后绕着自己带的车队巡视了一圈,满意的看着家里面准备给宫里的东西都保存完好,尤其是在他的建议下,给福贝子准备的两车黄金。满满当当,福贝子见了定会十分喜爱。他在五台山一年再粗心大意也是把福贝子喜爱金银的喜好记住了。 一行人在城外休息,城里,富察府和陈府都不平静。 富察马奇在阿玛去世后,就感受到了家族无声的衰落,大哥继承爵位但无所作为,而二哥马斯喀成为宫里的侍卫还担着佐领,他现在能任户部员外郎已经是皇上偏重的结果,却和阿玛在时无法相比。 马奇看着刚从宫里回来的儿子:“可有见到福贝子?” 富德摇摇头:“儿子只见到了太皇太后和巴尔图、陈俭由两位哈哈珠子,科尔沁的班第不在。” 马奇:“皇上命梁公公去蒙古接班第,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并在心里默默梳理着:皇上给福贝子安排的哈哈珠子满蒙汉都有涉及。巴尔图背后是宗室权臣康亲王,班第背后是两个太后代表的蒙古科尔沁势力,陈俭由背后则是皇上心腹内阁学士陈廷敬,日后铁定的权臣。 而富德,背后是他们满洲镶黄旗富察家。 马奇心中一动,若是真如暗中流传所说,皇上既然给福贝子安排了那三位背后势力雄厚的哈哈珠子,就不会让富德成为无缘无故的短板,皇上这是要接着重用他们家啊。 马奇将自己的推测掰开揉碎将给富德听,让他意识到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倘若让富察马奇知道富德这个机会是从隆科多手中流出来的,恐怕会更自信了,那可是佟家,现在最受皇上宠信的一家。 陈府书房,陈廷敬作为十四年起就为皇上跑腿传递掌批题本的汉人内阁学士,自然是见过福贝子至今放在懋勤殿的书桌,也曾在康熙十六年多次见到皇上写给福贝子的书信。恐怕他才是为数不多真正感知到福贝子在皇上心中分量的人。 陈廷敬同样也清楚自己这个四子陈俭由不像几个哥哥,读书上进的心可以说是一点没有,小小年纪就想着黄白之物,还喜欢和人打交道。 陈廷敬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入了宫做了奴才,就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任由得他胡闹了。 陈俭由仔细打量着今日在慈宁宫太皇太后每人赏赐一块的佛手佩,佛手有“福”的谐音,所以太皇太后是用这块佩肯定了他们的身份?好好好,只是刚刚担了个名头就有好东西到手,陈俭由开心得冒泡。 陈廷敬掏出戒尺就打了陈俭由的胳膊一下:“从明日起,你就老老实实的读书,明年如了上书房,不能给福贝子拖后腿。” 陈俭由吓一跳,赶紧把宝贝佛手佩收起来,为了捞更多的好东西,在事情彻底定下来之前他会好好表现的:“爹爹放心,儿子一定听您的话,不给福贝子丢脸,也不给陈家,不给爹爹丢脸。” 陈廷敬狐疑的看了这个儿子一眼,但见他答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梁九功在城门开的第一时间就带着队伍进了城,带着圆满完成的任务等着康熙回宫。康熙从慈宁宫请安回来时顺手把胤祾抓了过来。 康熙让梁九功将班第带来,班第规规矩矩地给康熙和胤祾行礼,然后呈上带来的礼物。胤祾满是惊喜地看着阿玛。 康熙:“去慈宁宫见见两位太后吧。” 胤祾也想跟着去,但是被康熙拦下:“今天你跟着阿玛到上书房看看,明年这时候你差不多也该去读书了。那里可不是阿玛的懋勤殿,要好好守规矩,听师傅的话。” 胤祾不情不愿地跟着康熙来到上书房外。康熙在门外听了里面太子和大阿哥的读书声一会才进去,太子和大阿哥赶忙给康熙行礼。 胤禔看着立在康熙身旁,丝毫没有向太子行礼意图的胤祾,心里泛酸。 胤禔和太子昨日下了学也得知了胤祾将隆科多欺负狠的事。 胤禔对此表示羡慕极了。他在宫外时,隆科多都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皇阿哥嚣张多了,尤其是他回宫前那一年,经常从奴才那里知道隆科多今天又带人打了哪个大臣的阿哥,砸了谁家的铺子。 想当时,自己惹恼了汗阿玛,什么事都不敢露头,还狠狠羡慕隆科多好久。他揍了那么多大臣家的孩子,有几个人还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而自己不过是说了胤祾几句话而已,就被赶出宫了。 他闲时也好奇过如果隆科多和胤祾对上了,汗阿玛会偏向胤祾还是偏向隆科多。 好了,现在满宫人都知道了,满京城昨天和今天也应该传遍了,福贝子是个比隆科多还能更嚣张的。他能被汗阿玛纵容着让隆科多在乾清宫被他的爱犬追,那可只是一条狗啊,不是福贝子亲自动手。 整件事经过大家的讨论,一致认为就是皇上为了哄福贝子开心而已。 佟国维自然也不可能将在佟家发生的事透露出去。 胤禔看着俏生生站在汗阿玛身旁的胤祾打了个寒颤,看看他年少无知干的蠢事。现在人家都是贝子了,他还只是个光头阿哥。他都没胆量打隆科多,人家可以让他的狗去欺负,还没什么事。 太子一直生活在宫里,不知道隆科多在外的形象,但他知道汗阿玛是有多宠信佟家的。除了胤祾和他,收到最多赏赐的就是佟家了。 太子更加深刻的意识到汗阿玛对胤祾的看重。悄悄深吸一口气吐出去,还是不能放松下来绷紧的肩膀和脖子。再结合昨日汗阿玛让那三个人去慈宁宫,所以那是汗阿玛给胤祾准备的哈哈珠子吗? 太子在脑中回忆了自己的几个哈哈珠子,都出自满汉八旗,身世都是好的。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一个贝子的哈哈珠子都快要甚至能和他比肩了。 康熙正打算检查两人的学习情况,就听到胤祾说:“阿玛我不要来这里上学。” 胤禔在心里呐喊:我也是!我也不想来这里上学!被迫学习不说,还次次都被比他小几岁的太子甩开。听说师傅都打算向汗阿玛提议单独给太子授课了,呜呜呜。 康熙:这熟悉的感觉。 遥想两年前,胤祾也是这样不想学习,他才拽了胤禔去懋勤殿陪他:“现在不用来,明年,明年才来。” 胤祾摇头,转身要走。 康熙赶紧把长高了点的小人抱起来:“保福还记不记得那个松花石雕桃形砚,阿玛还给保福准备了玛瑙桃形的小水丞。只要保福来上课阿玛就给你,只有你一个人有。” 胤祾姿势不动但微微心动:只有我一个人有诶。 康熙见胤祾还保持着拒绝的姿态:“阿玛还给保福挑好了哈哈珠子,昨天你没见到,班第就是里面的一个,还有巴尔图,都是从前和你玩的。还有两个新人,富察富德和陈俭由。阿玛让他们明天就进宫和你玩好不好,以后保福就有他们陪着你上学。” 胤祾眼珠子动了动,看了康熙一眼,轻轻点头:“明天和他们玩。” “好,明天就让他们都进宫。”康熙也忘记了去检查功课,边说边带着胤祾离开了上书房,防止他一会后悔。 胤禔为不用被检查功课而开心,也为胤祾能被汗阿玛好声好气哄而嫉妒。他也不是没有和额娘说过不想每天早早起床来上书房读书,但是平日里对他甚好的额娘,直接给了他一个大逼兜,嗐,都是泪。 太子沉默不语,提起笔写字,但也控制不住的接连写坏了几张纸。 今日上值的师傅有些头大,这个明年才入学的福贝子一看就是个不好学的,皇上也不教育一下。 慈父多败儿,慈父多败儿! 什么,你说福贝子是纯亲王的阿哥?他们又不傻,只不过还不敢下定论罢了。 康熙带着参观学堂失败的胤祾直接去了慈宁宫,他不舍得教育胤祾以后要好好读书,但自幼对他严格极了的太皇太后肯定是能狠下心的,绝对不会允许保福胡闹的。 但是太皇太后头一次让康熙彻底失望了。 太皇太后先和胤祾说:“好,我们保福想读书就读,不读书日后也有阿玛给你撑着。去吧,保福好久没和班第玩过了,带着造化跑着玩吧。” 胤祾一下子就开心了,谢过太皇太后就拉着班第,招呼造化一起到慈宁宫花园造腾。 康熙看着太皇太后欲言又止,太皇太后摆摆手:“我知道,但我就想让保福这几年开开心心的,我年龄大了,也看不了他几年了。有我在,谁都不能让保福有一点不顺心。” 太皇太后还横了康熙一眼,让他不要在这里碍眼,赶紧回他的乾清宫去。 康熙知道这是太皇太后对他的母族的不满,对隆科多的不满,对他在保福被佟家欺负后还将宫权交给贵妃的不满。但是康熙不能不护着佟家,不能不保存佟家的面子,所以这个火气康熙只能受着。 第二十五章 弈慧 康熙孤身一人回到乾清宫,决定将火气发泄到一个倒霉蛋上,示意梁九功让明珠进宫。 纳兰明珠见到梁九功先是寒暄几句然后想从他口里知道皇上突然召见他是为何。 梁九功自然不会透露出皇上心情不好想找个倒霉蛋撒撒火气,这不是得罪人吗,况且明珠和自己再好声好气,人家的地位也在那摆着上任一年多的武英殿大学士。 明珠只好放下猜测来到乾清宫。 康熙让梁九功上一壶新茶,然后所有人都退出去。明珠心里一咯噔,一般皇上摆出这姿态就代表要么不是小事,要么不是好事。 恭喜明珠猜对啦,对他既不是小事,也不是好事。 康熙看着行事谦和的明珠:“朕有一事要交给你,除了你,朕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明珠给自己迅速做了心理准备:“皇上信任奴才,是奴才的荣幸。” 康熙微笑:“明珠怎么看索额图和法喀。” 明珠微睁眼皮,皇上这是直接进入主题了,打一下腹稿:“回皇上,依奴才所看,二人分别代表两位皇后主子的势力在较量。赫舍里略站上风,索额图任保和殿大学士多年,而钮钴禄一族一直都是大势力,现在有中宫主子坐镇,风头隐隐要赶超赫舍里。” 康熙满意明珠的直言,他这是铁了心要将家族和保福关联起来,而自身则为我卖命了:“朕打算将性德调给保福用,曹寅还缺一个助力。” 明珠放下心:“谢皇上恩,奴才感激不尽。” 康熙:“保福以外,宫里的大阿哥似乎也和你们府上有关系?” 明珠应是,确实有那么些还算近的关系。 康熙:“大阿哥年长太子两岁,汉人重视嫡长。朕希望之后你可以支持大阿哥,让他有能力和太子竞争。朕也不希望太子以后担不起压力,其他阿哥可以好好磨练他。” 明珠懂了,皇上是要他打散汉臣对太子的支持,给索尔图压力。 康熙停了一下没有接着说钮钴禄家,毕竟他们现在最大的底气就是皇后和那个还不存在的嫡子,这些应当都不需要担心了。 康熙接着就让明珠回去好好考虑要怎么行事。 胤祾和班第在慈宁宫玩闹了一天,太皇太后看着折断的花草也不生气,只是让奴才带两人去换洗衣物。 皇太后犹豫了一下开口:“皇帝让班第做报复的哈哈珠子,这是要将蒙古交给他吗?” 太皇太后看向窗外:“至少我们科尔沁是要交给保福了,只是苦了博尔济吉特庶妃了。皇帝给了科尔沁交代,就不会顾及博尔济吉特庶妃了。” 皇太后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但也不能做什么。 太皇太后看着皇太后低沉的样子:“不用难过,宫里有我们护着她,过几日我就找皇帝给她晋位。她会享一辈子福的。” 这时胤祾带着班第跑回来,太皇太后让奴才上晚膳,两人吃得肚皮滚圆。 胤祾看了看班第,又看了看太皇太后:“我想让班第留在宫中陪我。” 太皇太后立刻笑了,她很高兴胤祾亲近代表蒙古的哈哈珠子:“好,今晚让班第留在慈宁宫,明日再出宫。” 班第手握佛手佩跪地谢恩。两个人欢欢喜喜又去和造化玩了。 皇太后看着胤祾和班第:“若是能一直留在宫里多好。” 太皇太后看出了皇太后的渴望,垂眸不语,但心底有了打算。 又过了两日,太皇太后收到了宫外传回的结果。 那侍女是个孤儿,两年前佟家人从人伢子手里买来做奴才用的。具体身世已经无法查清,但显然不是旗人。 她在佟家抓住机会,靠着手巧能做的一手好膳食,得到了赫舍里福晋的青眼。短时间内就进了主院小厨房里伺候。但又没有做奴才的本分,仗着赫舍里福晋的看重,投机耍滑,随意食用主子的食物不说,还总是逮着机会在赫舍里福晋耳边说些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想撺掇赫舍里福晋为她开一个酒楼。 前段时间被隆科多乳母的儿子方河看中,想收用做小妾。她不从,多次吐露出鄙夷方河只是乳母的孩子的话语,惹急了那个奴才。正拉着人想要活活打死她时,被福贝子救起。现在在妞妞房养伤,没有好的伤药但也恢复很快,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姑将写满字的纸烧了。 这个侍女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认不清身份,不懂规矩。想来皇帝同意胤祾将她放在妞妞房也是想让她学会了规矩,这样也能如了胤祾的愿。 妞妞房里,弈慧这几日除了不断尝试再次联系到系统,还在反思自己从未来穿越是为了做什么。她本以为自己也会在这里开启新的生活和事业,这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她以为的契机就是可以借势佟家。所以这两年她讨好佟家福晋,但不论她怎么努力始终都只是他们眼里的一个奴才,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奴才。 那个赫舍里福晋讨好了这么久对她也没有助力,认为自己在胡言乱语,异想天开。一听到那个乳母的忽悠,就想把自己交给那个方河。自己也傻,大大咧咧就把应该保存在自己脑子里的食物方子交给了别人。怪不得从前作为名厨的爸爸哪怕自己证明了手艺也不同意让自己接手酒楼,就自己这样子的脑子,怎么可能放心。 弈慧眼泪控制不住留下来,赶紧用手擦掉。这次是系统出声让她签订契约,既然能把自己带到这个时代,也不至于会随便坑了她吧。但这个契约似乎是来限制她用的,她是名义上主人的外挂?所以,我不是运气之子,那个福贝子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而且她现在也没搞清楚多宝阁里开放限制的高产稻米要怎么兑换,这也和福贝子有关吗? 来不及继续想了,弈慧被突然出现的苏麻喇姑待到了慈宁宫。 看着面无表情端坐着的太皇太后,弈慧腿软这几跪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忘记行礼。苏麻喇姑皱眉,但太皇太后已经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弈慧声音小小的:“回太皇太后,奴才弈慧。” 胤祾坐在太皇太后旁边,观察这个“忠仆”,撇嘴,连规矩都没有,会有什么能力帮他解决阿玛头疼的大事。 “警告,警告,宿主被契约主人怀疑,信任值下降迅速。当信任值下降为三十,剥夺一切奖励。提示,奖励包含但不限于,系统本统,第二次生命(本次)。”机械音突然在弈慧的脑海里出现。 弈慧下意识想抬头看向胤祾,但听到太皇太后再次开口:“可通晓绣锦?” 弈慧知道,但并不会,于是答:“不会。” 太皇太后又问了几个宫女必须掌握的技能,弈慧都答不会,而且系统警告的声音也在滴滴不停响。弈慧想说自己擅长举炊但并没有得到机会。 太皇太后不再问话,转身和胤祾说:“这个奴才还需要在妞妞房待一段时间,等她合格了,再让她到身边伺候吧。” 胤祾点头,其实这个奴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为了那个神秘声音说的能帮上阿玛,还能让自己成为阿玛最总要的孩子,他还是很在乎的,所以在没得到那些东西前他会留着这个奴才。 弈慧就在紧张茫然中又被带回了妞妞房。这次没有人伺候她养伤了。而是换上了两个嬷嬷时时刻刻教导她该有的礼仪和技能。仅仅两天就让弈慧身心俱疲。为了减轻收到的“折磨”,弈慧求得了嬷嬷,到小厨房露了一手。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要求更严格了,既然这种东西能做好,相比其他的也都能做得好好的。这个宫女日后可是在福贝子身边伺候的,能不能向高公公和蔡公公那样一飞冲天不说,但不能堕了妞妞房和她俩的名声。 也为了让太皇太后和福贝子不要忘了这个宫女,两位嬷嬷在询问过苏麻喇姑后让弈慧每月做两道拿手菜给福贝子享用,展示自己的价值。 在一次胤祾和康熙一起用膳时,康熙用了梁九功口中胤祾特意为他准备的菜式,满意得赏了胤祾一套金錾花高足托盖白玉碗和做这道菜的厨子十两银子。 而听到刘猴儿报信的御膳房御厨们听说皇上赏了一个没听说的人,紧忙打听是谁敢在他们几个的地盘上放肆。打听到是福贝子亲口定下的未来一等宫女,又把蠢蠢欲动的爪子缩了回去。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被福贝子身边的高公公和蔡公公整治。可不会再去得罪福贝子身边的下一个“大红人”了。 而正在被嬷嬷训练姿态的弈慧突然就知道了自己获得了价值三百九十八两银子的积分。 弈慧疑惑,这是什么?不小心将头顶的水洒掉了,挨了嬷嬷一下戒尺。 顾不得什么积分了,弈慧专心致志沉浸到训练中,避免再次挨打。 康熙如他所说的那样将纳兰性德调到了养心殿。 明珠也开始慢慢在朝堂上露出锋芒,但还没等他彻底暴露出目的,前朝和后宫都被钮钴禄皇后病重的消息惊到了。 钮钴禄皇后才封后半年,身体就不行了? 钮钴禄一族不由自主乱了阵脚。他们接下来的谋划都是基于皇后主子稳稳掌权后宫,而不久的之后还会诞下嫡子来安排的。要不然怎么会低调了十几年后突然有胆量和太子背后的赫舍里家别矛头了。 康熙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每日会去坤宁宫呆上一盏茶的时间。而这个行为让前朝尤其是钮钴禄家低调了起来,不管怎么计划,但都得等钮钴禄皇后痊愈的好消息传出来才行。 第二十六章 钮钴禄皇后崩 康熙十七年二月末,不论宫外钮钴禄家怎么祈祷,钮钴禄皇后还是在坤宁宫永远闭上了眼。康熙辍朝五日,下令丧葬视仁孝后,册谥孝昭。 一时间宫里色彩尽除。 后宫的妃嫔都按照规矩守孝。佟贵妃跪在地上,面上被姜汁刺激地流泪,但心里雀跃不停。现在后宫妃嫔里她的地位最高,而且手里也摸了一个多月的宫权,她是现在最合适执掌宫权的人。 嫔位上的几个人也都有些念头,不说排在嫔位前面的安嫔和敬嫔,排在后面的惠嫔因为养育着皇上的大阿哥也觉得自己能插手一二。而僖嫔也受到了赫舍里家的暗示,希望她能在后宫给予太子帮助。也就宜嫔还没有被权力冲昏脑袋,她知道自己能有宠是因为自己背后利益牵扯少,皇上待得舒心,宫权她也眼馋,但至少现在还不能伸手去碰。 康熙在钮钴禄皇后去后两天就在考虑宫权给谁的事情。太皇太后年龄大了,皇太后多年不管事,只能让佟贵妃来管,但她经验不足。宫里这段时间事情不会少只会更多,再加上人心浮动,那些奴才肯定也想着提前押宝下一任上司。 康熙在佟贵妃和几个嫔位的关注下去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并没有让苏麻喇姑接下梁九功手里的东西:“皇帝知道我精力不足以管理后宫事务,就按照位置高低,把这些东西交给佟贵妃吧。” 康熙想要劝上一二。 太皇太后看着他说:“我现在的精力主要就在保福身上,让佟贵妃管事,我在旁看顾着,但到底是后宫无主,这段时日慈宁宫和乾清宫也都清闲不得。” 康熙开口:“让保福到养心殿住几天吧,他这段时间不方便露面。” 太皇太后:“也好。这几日没人照顾,让御膳房好好伺候。” 康熙了然,太皇太后是舍不得胤祾一个月只能吃素,他也舍不得:“保福身边的高怀恩和蔡怀顺没少折腾御膳房,相比他们也会好好伺候的。但到底可能会被人撞见,就让妞妞房的侍女提前去养心殿伺候吧。” 太皇太后一直没有忘记注意弈慧:“好,就这么定了。若是佟贵妃能不让这段时间出乱子,日后我也可以省心了。” 当晚,佟贵妃回到承乾宫就被梁九功通知了这段时日由她管理后宫的消息。控制着脸上的肌肉不要露出笑意,佟贵妃让兰心给了梁九功一个轻飘飘的荷包,把他送走了。 兰心满脸喜色:“恭喜主子。” 佟贵妃开了箱子,翻看这满箱的权力象征,心里的欲望不断膨胀:“没想到钮钴禄氏竟然是个命短的,东西还没摸上一年就到了我的手上。既然她没机会诞下嫡子,往后我也会替她完成的。” 兰心给佟贵妃点上灯,方便佟贵妃查阅账册。 佟贵妃翻看了几本后满意的点点头,日后她想拿捏谁都是简单的事,尤其是那个宜嫔,看她还怎么和她争。但她始终没有看到造办处的名录,奇怪,这可是油水丰厚的地方,她还以为钮钴禄皇后是靠这些来收买内务府的奴才的。 佟贵妃问兰心:“你可知道造办处的管事是谁?” 兰心摇头:“回主子,奴才不知。但承乾宫的管事太监李德才想必是知晓的。” 佟贵妃入宫前习惯用侍女伺候,所以入宫后一直没有动用过承乾宫的太监们:“你去把李德才叫来。” 在承乾宫当值二十多年的李德才恭恭敬敬的给佟贵妃请安。 佟贵妃也没叫起,让李德才跪着回话:“你可知造办处现在是谁在管事?” 李德才动了动脚趾头:“回主子,奴才曾听人说皇上把造办处给了曹大人管理。” 佟贵妃疑惑:“造办处可以给一个外臣打理,但怎么明细也不在了。” 李德才小声提醒:“回主子,造办处在养心殿,曹大人现在是福贝子的奴才。” 佟贵妃喃喃:“而养心殿是皇上给福贝子的地盘。所以宫里的用耗以后我还要看一个小孩的脸色。钮钴禄是怎么忍下来的!” 兰心示意李德才退出去,自己给佟贵妃倒了一杯茶:“福贝子年龄尚小,皇上怎么可能放心的把造办处交给一个孩子。” 佟贵妃抿了一口茶:“既然我能拿到宫权,也能把造办处这块油水也拿过来。” 宫外,佟府赫舍里夫人听说皇上把宫权交给了佟贵妃后喜形于色。她的女儿就是诞下皇子,母凭子贵了。 佟国维倒是没有什么表示,他在回想这几日朝中的动向。 钮钴禄府在皇后病重的消息一传出来就办事低调了起来,赫舍里家倒是风头更盛。他佟家一直都有皇上的偏爱倒也不着急在这种时候出风头,但是纳兰明珠怎么隐隐有些不对劲呢。 赫舍里夫人没有管佟国维,她又听到僖嫔收到了宫外的消息想对宫权下手,先是不屑的一笑,都已经到了她佟家手里了怎么可能吐出去。 但又一想僖嫔有太子加持,而贵妃到底是没有孩子。于是眼珠子一飘,把福贝子胤祾是皇上和早年被赶出府的二格格的孩子这个消息写到信中,让人送进了宫。 佟国维回神后发现夫人眼神躲闪,一看就是背着自己干了不让干的事。但是问也问不出来,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就抛到脑后,去前院找佟国纲商议明珠动向的事了。 佟贵妃从坤宁宫回来后,拆开看了额娘送来的信,失手打翻了砚台。 兰心赶忙服侍佟贵妃换了一身衣裳。 佟贵妃重新拿起被墨汁污染的信,还是回不过神。 怎么会呢,她明明才是入宫的那个表妹,还一直沾沾自喜自己的特别。但现在额娘说那个二姐姐和皇上有了孩子,还是那个福贝子。 皇上肯定也是知道的,怪不得,怪不得福贝子被赐名胤祾,怪不得可以被养在慈宁宫,管不得皇上给他准备了养心殿。也怪不得皇上能容忍福贝子欺负隆科多,都是佟家血脉,一个还是自己的亲子。 兰心见佟贵妃状态不对,掐了掐她的人中:“主子您怎么了?” 佟贵妃被疼痛刺激回神,手哆哆嗦嗦想要写回信,但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桌,放弃了。 她是贵妃,刚刚掌权的贵妃,不能全靠别人。 这件事换个方向想想,既然福贝子也是佟家人,那只要她和他搞好关系,造办处就更好到手了。 佟贵妃重新梳理知道的消息,定下了和胤祾交好的策略。 同在承乾宫的乌雅贵人在坤宁宫跪了十几天后感到腹部不适。她心里隐约有了预感,这次她是真的有孕了。但现在不是请太医的好时机,不仅现在是皇后孝期。而且上次她弄了乌龙不说,还让宫里人误会成了佟贵妃。现在佟贵妃掌权,想必是不会让自己轻易去请太医的。 乌雅贵人忍着难受,偷偷请了在内务府当值的族人给自己送进来了药服用。 康熙将宫权交给佟贵妃后也没有闲着,趁着辍朝把如何打压钮钴禄家好好谋划了一番。但没有找到合适的由头,而钮钴禄家虽然行事依然嚣张,但势头已经自己下压了些许。 康熙冷笑,钮钴禄家和法喀都不是蠢货,既然有这个眼色,那就更衬托出之前的图谋甚大了。他不会给钮钴禄家危及朝堂平衡的机会,他还要把钮钴禄家的念头打压的彻底消失。 佟贵妃在接连几日都没有在坤宁宫见到胤祾后猜到了皇上和太皇太后是想让胤祾避开守孝的事,再看看每日都到的四位皇阿哥,果然,皇上还是最心疼佟家的孩子。 正想着,太皇太后带着胤祾从外面进来了。康熙和几位宗室赶忙劝太皇太后回慈宁宫,太皇太后眨眼间泪就顺着流下:“没有参加皇后的封后大典本就失了规矩,我本打算日后好好待她,岂止,嗐。” 几位宗室连连劝慰太皇太后不要伤心,要保重身体。康熙趁机牵着胤祾的手:“怎么不呆在养心殿,阿玛不是叮嘱了你不要出来。” 胤祾看了一眼裕亲王:“阿玛,我来尽孝。” 康熙发现了胤祾看了福全一眼,现在不是找福全的时候:“去磕头,一会跟着祖祖回慈宁宫记住了吗。” 胤祾乖乖点头。 梁九功极有眼色的往胤祾前面放了一个垫子。胤祾在康熙的示意下磕头,然后起身和被宗室们劝导过后的太皇太后一起离开了。 佟贵妃和胤禔都目瞪口呆。 佟贵妃吃惊于她知道太皇太后对钮钴禄皇后的不喜,所以太皇太后能来这里只会是为了胤祾。 胤禔则是震惊于胤祾只需要磕几个头就可以离去,不用每日在这里跪着,还要强迫自己用姜汁流泪。 等太皇太后和胤祾都离开后,康熙转身示意裕亲王福全和自己出去,两人直接去了乾清宫。 康熙示意福全坐下:“你让人去了养心殿叫保福,还说动了太皇太后。” 福全毫不在意康熙的低沉:“皇上,奴才也是为了胤祾。宫里宫外都知道胤祾在宫中居住,他从头到尾都不去守孝,说不过去。” 康熙清了清喉咙,但没有开口。 福全接着说:“这也是宗室的意思。” 康熙:“所以,你们是看中了保福,不再等等?以后说不得有更合适的。” 福全呵呵笑了笑:“胤祾就是最合适的。” 对于胤祾来说,能成为一个从小被选定的宗令确实是好事,康熙也笑了,这些宗室也在想办法牵制我啊。 南书房刚开始收拢权力,他们就开始寻解决办法,怪不得自己让明珠开始冒头这些宗亲还是稳坐如山。这是计划好了,知道只要把未来宗令的身份许给胤祾,他就不会对宗室们下狠手。 很好的阳谋,对于爱新觉罗来说,除了皇位哪有比宗令地位更稳固的。而他的保福注定坐不上皇位。 第二十七章 获取方法 太皇太后直接带着胤祾回了慈宁宫:“苏麻,让养心殿把保福晚膳也送过来吧。” 胤祾这几天住在养心殿简直如鱼得水,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也没有阿玛在旁边劝学,没有祖祖在旁边不让他乱跑乱爬。 他甚至还让怀顺把他“悄无声息”地送上了墙头,偷偷瞧外面的人都在干什么。但是被曹寅抱了下来,怀顺也被怀恩训斥了一顿。 唯一不好的是这几天荤食少了,只有一道,但味道没得说。怀恩说这两天的荤食是那个弈慧做的,爷心情好就见了见她。 弈慧抓紧难得见到福贝子的机会,跪在地上:“奴才有新的发现,是关于主子在意的事情。” 胤祾让蔡怀顺将晚膳撤下,并让所有人都退出去:“说来听听。” 弈慧双膝前行,离胤祾近了不少才低声开口:“主子签下契约后,奴才身上有了一个多宝阁,里面的高产稻米就是可以帮助主子的宝物。前几日奴才突然收到了价值二百九十八两银子的积分,但那日奴才只收到了十两银子的赏,所以奴才猜想这积分是不是和主子您有关联。” 弈慧这几日在脑子里来回考虑,发现还是把自己身上的价值摆到胤祾眼前才是最优选。胤祾这个契约主人在自己见过太皇太后之后信任值十分低,为了守住这第二条命,一个完全掌握的忠仆才能对主人产生引力。 胤祾并不记得弈慧所说的价值二百九十八两银子是什么东西,当天她还得了赏。 “怀顺,进来。”胤祾开口。 弈慧不知道胤祾想做什么,但她只能接着跪在地上。 蔡怀顺一进来就因为那个新来的宫女靠主子太近而在心里皱眉,但:“奴才在。” 胤祾开口:“你可有印象爷什么时候赏了这个奴才十两银子?” 蔡怀顺脑子飞快转圈:“回主子,主子没有赏过她十两银子。但奴才记得主子上次和皇上一起用膳时,皇上赏了做菜的厨子十两银子。” 胤祾有了印象,是那天啊,所以那二百九十八两银子:“去查查阿玛给的那套白玉碗值多少银子。” 蔡怀顺出去找曹寅。 这也是造办处在胤祾手里捏着的好处,在想查东西都时候可以给自己行个方便。 曹寅带着一个册子和蔡怀顺去见胤祾。 胤祾看着上面的字,眨眨眼,所以那个积分真的和自己有关。 两人退去后,胤祾低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弈慧:“起来吧。” 弈慧听到了脑海中系统提醒自己信任值加一的声音,慢慢站起来,不敢活动有些麻木的小腿。 胤祾现在思考的是,知道了想要得到高产稻米要靠自己得的赏赐,但不知道是只有阿玛的赏赐可以还是只要自己得到的就算。但现在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去试试,毕竟自己被阿玛和祖祖要求在养心殿里呆着不要出去。 胤祾告诉弈慧好好干,自己不会亏待她,就让弈慧出去了。 而弈慧则有些焦虑,主人显然不打算告诉自己下一步怎么做,她要怎样才能走到主人身边,像高公公和蔡公公那样手握权力。 现在,机会来了。 弈慧在得知太皇太后让把福贝子的晚膳送到慈宁宫时,就知道机会来了。 她赶忙考虑了自己脑中的菜谱里适合太皇太后和主子同时食用的荤食有哪些,最终选定了一道肉羹。 太皇太后见胤祾对那道肉羹吃得舒服,让苏麻喇姑给厨子赏。 用完膳后,太皇太后让胤祾做好认真听她接下来说得话:“今日祖祖带你去那里一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保住名声,你阿玛虽是心疼你,但这次还是考虑不周了。” 胤祾有些懵,但乖乖点头。 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姑拿来一个金牌:“这是宗室送来的令牌。保福要收好了它。第二个也是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了。” 胤祾接过金牌观察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祖祖这么重视,耳边回荡着太皇太后的声音:“这块令牌代表着日后我们保福会成为宗令。即使不能坐上最上面那个位子,祖祖也不会让保福吃亏,这是祖祖能给保福最好的东西。虽然你现在还不清楚宗令有什么作用,但只要这天下还是爱新觉罗的天下,即使祖祖不能再守着保福,保福也能一辈子安安稳稳。” 太皇太后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她已经老了,能再守着保福几年都不清楚,即使现在皇帝偏爱着保福,但谁也说不清日后会怎样。这个宗令能让保福在宗室里成为一方势力,哪怕日后太子即位了,想动保福也要考虑考虑。 活了这么久,她当然清楚还是一个人的嫉妒心是多么恐怖。哪怕这个人是尚且年幼但已经开始学会掩藏内心的太子。作为储君,皇上下面第一人,他是不可能不在意皇上对胤祾的偏向。 胤祾听完太皇太后的话,想将令牌交给蔡怀顺。 太皇太后制止了蔡怀顺上前,亲手将令牌系在了胤祾腰间:“从今天起,保福要每天都把这个令牌系在腰间。” 胤祾看着太皇太后因为年老控制不住发颤的手,轻轻握上去。 太皇太后笑了,摸了摸胤祾的脑袋:“回养心殿休息吧,除了苏麻喇姑和梁九功去请你,之后这段时间不论是谁都不要轻易出来。” 宫里这段时间往来进出的人太多,听说吴三桂已经在南方闹起来了,为了胤祾的安全,让他呆在养心殿最好。 胤祾带着蔡怀顺回到养心殿:“去吧弈慧叫过来,爷要问话。” 离开了慈宁宫,胤祾就不再是乖巧的保福,而是堂堂福贝子了。 弈慧脚步比上次来见胤祾要轻快:“奴才弈慧给福贝子请安。” 胤祾叫起,然后让其他人退去:“有没有什么变化。” 弈慧右手动了动:“回主子,刚刚奴才收到了价值五万两银子的积分。” 胤祾有些吃惊,这么多吗?下意识碰了碰悬在腰间的金牌。 弈慧见胤祾没有开口的打算,接着说:“多宝阁里的高产稻米需要十万两银子的积分才能得到。并且其他的物品都上着锁,有了积分也不能获取。” 胤祾皱眉:“这么多的积分爷短时间也凑不够啊。其他物品上锁什么意思,你知道怎么解开吗?” 弈慧低头:“回主子,奴才也不清楚怎么解锁。高产稻米是主子和奴才签订契约时得的奖励。” 这时,蔡怀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子,慈宁宫陈公公奉太皇太后的旨意送来了一小箱子金丝燕窝。” 胤祾让蔡怀顺和陈达图进来。 陈达图跪下给胤祾请安后接着说:“主子让奴才转告福贝子在养心殿住着也要每日喝一碗冰糖燕窝,保养身子。” 胤祾点头:“告诉祖祖,保住会听话每日都用的。” 陈达图办完差事离开,蔡怀顺跟着到了门外,塞给了陈达图一个荷包:“陈哥哥辛苦了。” 陈达图将荷包收起来:“客气了,能和福贝子说上话是我这个做奴才的福气。你记住福贝子的燕窝只能用金丝燕窝,用的差不多了就来慈宁宫取。” 蔡怀顺仰着笑脸亲自把陈达图送到宫门外。 虽然不是养心殿的总管太监,但是蔡怀顺作为二把手也是清楚他们贝子爷份例里面是没有金丝燕窝这等好东西的。他估摸着就算不去取,慈宁宫过段时间也会再送过来的。 而贝子爷库房里其他的燕窝差不多也会进到他和高怀恩的肚子里。嘿嘿,这就是跟着受宠主子身边的好处,蔡怀顺美滋滋地想。 胤祾在门关上后看向弈慧:“怎么样,这次是多少?” 弈慧告诉胤祾她收到了二百两银子的积分。 胤祾:“还差四万多两,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获得积分了?只能是爷收到赏赐?” 弈慧也察觉了不对劲,但是系统也没有解释获取积分的方法有哪些。 胤祾看弈慧一时也说不出来什么:“你下去吧,回去接着想想有什么办法。” 佟贵妃让兰心给自己热敷着膝盖,还在想着今天看见的胤祾。 福贝子在宫中既然可以这段时间只露一面,说明这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意思。那自己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接触福贝子的计划不久行不通了,但是造办处真的很诱人啊。她确实不可能一个人吃下所有的油水,但她可以用来拉拢那些管事的奴才。 兰心把佟贵妃的衣摆放下:“娘娘可需要让奴才给您敷些消肿的药膏。” 佟贵妃动了动几天下来已经跪肿的膝盖,抽了一口冷气:“快去。” 兰心让小宫女把这里收拾了,自己去取药膏。 佟贵妃看着兰心的身影,自己的这个大宫女可是比自己在宫里的时间要久啊。 兰心给佟贵妃抹着药听到佟贵妃的声音:“你可能联系到养心殿里的奴才。” 兰心:“回主子,奴才无能。” 佟贵妃失望,但还是想找个养心殿的奴才打探打探福贝子的喜好。只有知道了胤祾的喜好,她才好去接近他。 往常胤祾常住的慈宁宫和经常去的乾清宫都是她不敢随意伸手的,但现在的养心殿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佟贵妃想到了经常帮她传消息给宫外的那个人:“你去把负责递消息的那个人找来。” 兰心有些迟疑:“主子,那人叮嘱过不可以轻易去找他。” 佟贵妃瞪了兰心一眼:“是你主子的话管用,还是那个奴才的话管用。” 兰心低头领命。 第二十八章 不会成功的计划 作为佟家在宫里栽培了二十多年的太监,钱策并不想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见佟贵妃。他虽然混得没有最上面几个太监好,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兰心因为这件事失去不希望佟贵妃的重用,毕竟主子现在公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来烧这个热灶。 钱策在兰心的哀求和荷包攻势下和她来到承乾宫。 佟贵妃扫了一眼这个长相普通的太监:“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把福贝子的喜好告诉兰心。” 钱策闭闭眼,佟家送进来的这个贵妃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宫里的奴才都知道福贝子呆着的养心殿被乾清宫和慈宁宫包围着,几乎无死角的被两宫的视线随时注视着。 他现在虽然也成了一个小小的管事,就算能绕过两宫的盯梢,但也没那个能耐在高公公和蔡公公眼皮子底下勾搭一个了解福贝子喜好的奴才啊,他得找个替罪羊。 钱策沉着声音:“奴才知晓一个法子可以更快让主子满意。” 佟贵妃:“什么法子。” 钱策答道:“乾清宫梁公公的干儿子刘猴儿,此人嗜财如命,只要东西到位了,他也能让您满意。” 佟贵妃有些迟疑:“那可是皇上身边的奴才,他会听话吗?” 钱策心里打鼓,但这是保全自己的方法,万一自己没办成事,佟贵妃想除掉一个太监不是难事:“那刘猴儿前几年就嫉妒福贝子身边的高怀恩是偷了他的运道,没少借着方便打听福贝子的喜好,他是一定知晓您想要的消息的。” 佟贵妃眼睛微动:“这件事交给你,需要多少银子让兰心那给你,动作越快越好。” 钱策想彻底抽身:“佟主子不如让宫里的大太监和刘公公联络,也好有个合适的名头。” 佟贵妃觉得有道理,自己宫里的人才是最方便的:“行了,你下去吧,事情办好了少不了你的赏。” 钱策赶忙离开承乾宫,偷偷摸摸的不想让人看到。他还想安安生生多活几年,享受着下面小太监的孝敬和佟家的打点,老了之后出宫享福。 钱策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在承乾宫管事多年的李德才,他呸了一口这个东西才恭敬地进里面给佟贵妃请安。 佟贵妃将同样的安排又朝李德才说了一遍。 李德才:“奴才听令。” 佟贵妃满意自己宫里的管事太监就是比外人好用。 李德才回到自己的直房,沉默了几息,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翻出来一块布包地小牌子放到身上。然后才趁着天色暗下来偷偷去找了刘猴儿。 刘猴儿看着李德才捏在手里猴猴的银票,咽咽口水:“李公公想打听些什么?我的规矩你也知道。” 李德才抽了几张银票塞进刘猴儿的手里:“养心殿那位近日的喜好。” 刘猴儿眼珠子一转:“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李德才知道刘猴儿心里在想什么:“是宫里的主子想知道。”又递过去两张。 刘猴儿把钱收下:“福贝子喜好金银器,其他的好东西他也上心,活物里就是他养的那条细犬了。” 李德才这次多塞了几张。 刘猴儿估摸了一下,脸上起了笑:“养心殿里有一个新来的小宫女,她最近可是入了贝子爷的眼了。咱家怎么就没有这个运头呢,先是高怀恩那个小子,接着又是蔡怀顺,现在又成了一个小宫女。” 李德才不得不又塞了几张,让刘猴儿跑偏的话再转回来。 刘猴儿也不客气:“听说那小宫女在尝试做什么吃食,贝子爷时不时指点两句,相比最近宫里无聊,贝子爷只能花心思在吃食上了。” 李德才把剩下所有的银票都给了刘猴儿才离去。 李德才本打算直接去慈宁宫一趟,但想了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就回了直房提笔写了一封信,把藏在身上的小牌子一起交给了自己的干儿子李茂,招呼他最迟明晚去跑上一趟。 李茂第二天趁着天色不亮给佟贵妃提膳的机会,偷偷将两样东西塞到了在慈宁宫外转悠的陈达图。 陈达图神色一暗,手感受到了被塞过来的东西里有块小牌子。用手指确认了是主子多年前交给小冬子的牌子,压着心思在慈宁宫四周又巡视了一圈,回到宫里立刻将东西呈给了太皇太后。 李德才也一早就候在佟贵妃门外,在佟贵妃去守孝前把打听来的消息汇报给了佟贵妃。 佟贵妃面色为难,她可不懂什么吃食:“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你就把它忘了。” 李德才告退。 佟贵妃不想让家里知道她打算拉拢福贝子,因为只有额娘给她传信告知了福贝子的身世:“兰心,这几天你来负责提膳,打听一下福贝子让那个宫女做什么。” 兰心并不情愿,提膳可没有她现在的活舒服。一日没有打探出来,她的活计就得交给别人一日,但她也不能拒绝。 当天晚膳,兰心打着佟贵妃悲伤过度,想用些其他膳食的名头去了养心殿御膳房。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面前摆着那封信和牌子:“佟贵妃有动作了?” 陈达图跪在地上:“回主子,佟贵妃身边的宫女兰心去了御膳房提膳,暗示司膳太监相见贝子爷安排在御膳房的宫女。” 太皇太后拿起那封信:“小冬子被我放在承乾宫有二十年了,如今用上了我反而希望用不上。” 陈达图看向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上前:“格格息怒,现在还不清楚承乾宫那边想坐什么,不能着急乱了阵脚。” 太皇太后朝陈达图递过去那块牌子:“是啊,一个小小的贵妃,要不是牵扯到我的保福,我还看不上她。” 陈达图从地上起来,接过牌子。 太皇太后看着陈达图:“送回去,若是佟贵妃有异动,我准你直接把佟贵妃身边的宫人送入慎刑司,让小秋子亲自审问。” 陈达图领旨退去。 太皇太后看向苏麻喇姑:“我担心保福身边的奴才不经事,你亲自盯着,务必保证保福无事。” 苏麻喇姑领旨。 “我倒要看看佟贵妃她想要干什么。掌了宫权可不代表着能动不改动的东西,躺着的那个都不敢碰,一个贵妃,哼!”太皇太后低语,眼神凌厉。 佟贵妃不知道自己才刚刚把想法付诸行动,一点成果还没有的时候就被后宫真正的大佬太皇太后知晓了她的动作。 再次回到承乾宫,这次负责按摩抹药的成了兰草。 兰草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佟贵妃,自从佟贵妃来了承乾宫,兰心抓住机会就霸主了佟贵妃身边的位置,不给其他人出头的机会。 佟贵妃没有在意身边伺候的人换成了谁,只是觉得不如兰心伺候的舒服。 兰心就在此时提着晚膳回来了。 佟贵妃挥手让兰草退下:“如何,打听到了什么?” 兰心将膳食摆好:“奴才今日暗示了司膳太监想让那个宫女给主子准备膳食。司膳太监倒是允了,但被那宫女弈慧拒绝了。” 佟贵妃放下筷子:“一个小宫女竟然敢违背司膳太监,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不能即使敲打这些奴才了。” 兰心赶忙解释:“宫女弈慧给的解释是,她是福贝子的奴才,不用听别人的命令。”说完瞧了一眼佟贵妃。 佟贵妃果然有些生气:“大胆,不论是谁的奴才都只是奴才,怎么敢不听主子的话。” 兰心又调转话头:“主子息怒,那个弈慧毕竟还有用,等主子和福贝子有了往来,在处置她也不迟。” 佟贵妃觉得有理,扭头看向兰心:“果然还是你最有用,一会儿去梳妆台那里选一个喜欢的簪子吧。今天伺候的奴才和你可差得远,等这件事完了还得是你在我身边伺候。” 兰心心里高兴了,一两句话就能保住自己的地位,真是好极了:“奴才绝不辜负主子的期待。” 弈慧察觉了今天两次来找她的宫女有些不对劲,但她还得专心于给福贝子做菜和研究其他能获得积分的方法,顾不上那个人。 现在她有了一点头绪,系统不会这样为难主人的,既然能给出这么好的“奖励”,总会有它想要得到的什么利益。为了获得那份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的利益,系统也会给主人安排好了途径,让他顺顺利利的获得“奖励”。 这样想着,弈慧从锅里盛出晚膳准备的荤食,交给候在一旁的小太监,让他给福贝子送去。然后回到住处接着往纸上写自己脑海中背下来的菜谱。 胤祾依然对弈慧做的荤食很满意:“怀顺,你把剩下的这些拿去和下面的人分了吧。” 蔡怀顺听令行事,和高怀恩轮班去休息了。 胤祾在养心殿这几日都是蔡怀顺和高怀恩交替在身边伺候。 胤祾看着高怀恩脸上的疤痕:“怀恩的伤可还疼。” 高怀恩低头:“回主子,奴才不疼。” 胤祾一直都知道高怀恩除了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温顺,在其他时候尤其是给自己办事时都是心狠手辣的做派。 胤祾:“爷不会让怀恩只能困在这个地方的。你脸上的疤痕爷很是喜欢。” 高怀恩眼里闪过泪光,他不在乎脸上有了疤,他只是不想以后不能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再给奴才一段时日,奴才会把养心殿御膳房也料理好的。” 胤祾笑了笑:“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出了事有爷在。” 高怀恩盯着御膳房这么久,自然也清楚今天有人在御膳房的动作。弈慧是主子的人他不会动,但是那个贵妃身边的宫女和司膳太监他不会让他们好过。不论是谁都不能对主子起不该有的心思。 1 三月,吴三桂称帝的消息传到京城,康熙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政事上。佟贵妃在此期间又借助打理宫务的名头分别召见了内务府的管事们。 即使康熙已经将造办处交给了胤祾,御膳房也默认了胤祾奴才的动作,但宫内的用度还是管理宫权的人和造办处沟通的。 这给了佟贵妃光明正大的机会。 佟贵妃先是召见了造办处负责后宫的管事,也没说造办处呈上来的东西不好,只是说后宫里面的主子们都不是很满意,让造办处再好好斟酌斟酌。 这位管事只是觉得这是佟贵妃新官上任想在宫里重新烙上自己的印记,回去和曹寅汇报后就重新规划接下来的计划。 曹寅摇了摇头,这位佟贵妃有些莽撞了,不提皇后主子刚去了不久,现在皇上都在头痛吴三桂的事情,现在可不是动后宫尤其是内务府的时候。 佟贵妃隔日又召见了御膳房的人,要求他们务必管理好各个下属,不能出现非御膳房的人在御膳房胡闹的事。 当时引着兰心去见弈慧的司膳太监跟在自己上司后头来听训,一听佟贵妃说得话,活络的心思就动起来了。偷偷抬眼看向兰心,见到兰心仿佛鼓励的眼神,跨过自己的上司朝佟贵妃行礼告状。 “奴才御膳房司膳太监卫鄂给贵妃请安。奴才有事相告。”卫鄂在御膳房上头的几位大佬错愕的眼神下跪地。 佟贵妃开心了,昨天那个造办处的人就是个呆子,自己暗示几遍都不知道配合配合:“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 卫鄂听佟贵妃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这一步没走错,至于怎么和顶头上司解释,等自己上了佟贵妃的船,他们说不定还会来巴结自己:“回主子,养心殿宫女弈慧这段时日在御膳房肆意妄为,不听劝告,行事逾矩。” 佟贵妃眼睛亮了:“来人,去把这个叫弈慧的宫女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御膳房几人都在心里把卫鄂这个傻蛋骂了一遍。 自己想往上爬也别拖他们下水啊,高公公和蔡公公在御膳房的动作没有皇上默许他们怎么敢的。那宫女弈慧显然也是皇上和太皇太后放在御膳房保证福贝子吃食用的。 弈慧就这样被佟贵妃的人带到了承乾宫。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经踏入后宫,之前要么在妞妞房要么在慈宁宫和养心殿,都不算正经后宫。 “奴才养心殿弈慧给贵妃请安。”弈慧跪在地上请安,不知道佟贵妃把自己带过来要干嘛。 佟贵妃动作是急切了些,但她也清楚弈慧不算是她能插手管理的奴才,毕竟这是养心殿的人,所以她让弈慧站起来回话:“你作为养心殿的宫女为何整日待在御膳房,知不知道这不合规矩。” 弈慧心态很稳,因为这是太皇太后示意她这段时间负责主子的膳食的:“回贵妃,奴才奉太皇太后的旨意到御膳房负责主子的膳食。” 佟贵妃只是想先让她慌了阵脚,然后问出真正想知道的东西,但想不到她得了太皇太后的吩咐。佟贵妃看向卫鄂,眼神不善。 卫鄂连忙开口:“那你为何给贝子爷做好菜后还动用其他食材做东西,还时不时的写写画画。” 弈慧开口顶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在写写画画。”她记录的时候都是回了房间才做的,只能是这个奴才偷窥了。 但现在的人并不在乎一个宫女的隐私,佟贵妃直接开口:“宫女弈慧在偷写什么东西,难道想泄露福贝子的膳食?来人,去搜。” 弈慧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一出事情,但是她记录的东西是照着现在有的材料改版的家传菜谱。她的本意是想让主子用这个菜谱开一间酒楼,看看主子赚来的银两算不算做积分。 毕竟除了她的菜谱,主子现在也接触不到其他赚钱的方式了。 兰心想拦住佟贵妃,因为她们做这个局的本意是打听福贝子的喜好来拉拢福贝子,而不是得罪他。 但是佟贵妃已经沉浸于自己第一次使用宫权的爽感里了。她还是庶妃时被掌权的太皇太后压制,后来是成了皇后的钮钴禄氏压制,还从不知道权力的快感如此让人沉迷。 或许在佟贵妃心中,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拉拢到手的福贝子并没有现在的舒爽重要,况且她想拉拢福贝子也是为了他手里的那份造办处的权力罢了。 只要现在逮到了福贝子身边奴才的错,她也有机会把造办处从胤祾手里攀扯到自己手里。谁让福贝子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还不到他能随意插手权力的时候。 弈慧即使整日呆在御膳房,但她实际住的房间是被胤祾暂时安排在养心殿东直房的一个小房间里里,而高怀恩就是整个东直房的主人。 佟贵妃宫里的奴才大张旗鼓要去搜查养心殿直房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紧挨着养心殿的乾清宫和慈宁宫。 但高怀恩直接将这些奴才拦在了养心殿外面:“大胆,谁敢乱闯养心殿!” 带头来的是兰心回来后又被从佟贵妃身边挤走的兰草:“高公公,我们是奉佟贵妃的令来搜查宫女弈慧的屋子的。” 高怀恩的脸色下沉,那道疤痕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没有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踏入养心殿一步。” 兰草被高怀恩的脸吓到了但还是想带人进去:“我们主子怀疑宫女弈慧相对福贝子不利,高公公为了福贝子不要拦着为好。” 高怀恩不仅没有让开,反而示意兰草带人离开:“再说一遍,没有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旨意凡是硬闯者,直接押到慎刑司。我高公公可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兰草还是想完成主子的命令,况且现在后宫第一人可是她主子:“高公公对不住,为了福贝子着想,冒犯了。都进去搜。” 兰草一马当先,带着承乾宫的宫女太监们就要往里闯。高怀恩示意小太监关门,将他们拦在外面。 苏麻喇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住手!” 梁九功也紧赶慢赶从乾清宫带着几个太监赶来,根本不问话直接说:“来人,把这些人都带走。” 苏麻喇姑想要阻止:“梁公公,主子希望将他们带去慈宁宫,由主子亲自过问。” 梁九功勉强扯个笑脸:“您瞧瞧,皇上今日正在气头上,又有这些人闹事。您行个方便让皇上找个地方撒撒火气。” 苏麻喇姑自然知道康熙为什么生气:“好,我回去禀告主子,梁公公别让皇上等着急了。” 梁九功又朝着高怀恩笑了一下,转身阴下脸:“走吧,还想让爷爷亲自动手啊。” 佟贵妃本以为很快就能把东西带回来,但是左等右等只等到了皇上身边的魏公公。 魏珠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弈慧和御膳房几人:“贵妃主子,皇上召您到乾清宫一趟。” 佟贵妃看向身旁的兰心。 兰心轻轻摇头,她也不清楚皇上要干嘛,但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佟贵妃看着不卑不亢的魏珠,兴奋感从身体中退去,有些慌张:“好。弈慧留下,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佟贵妃让御膳房的人都离开,想留下弈慧,等自己从乾清宫回来了再问话。 魏珠又开口:“皇上有旨,宫女弈慧随佟贵妃一同前往。” 佟贵妃和兰心对视一眼,都清楚了皇上是为了她让人去养心殿一事才召见她的。 当佟贵妃到了乾清宫发现太皇太后也在时,心里不好的预感在攀升。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地坐着。 康熙也没好到哪去:“贵妃为何让人搜查养心殿?” 佟贵妃请安后没能够被允许坐下,她站在中央承受着说不出来的压力:“回皇上,奴才听御膳房司膳太监禀告有养心殿宫女行迹可疑,担忧福贝子的安全才让奴才去搜那宫女的住处。” 康熙气压低了低:“朕怎么听说你身边的宫女找人打听胤祾的喜好。” 佟贵妃心里一慌,下意识想撇清关系:“回皇上,奴才身为贵妃,想着关照一些孤身呆在宫中的福贝子。” “我还不知福贝子哪里需要一个贵妃的关照。”太皇太后说:“养心殿和御膳房也不是一个后宫之人能随便插手的地方。贵妃既然不清楚规矩,就安安生生呆在承乾宫里面,不要随意出来。” 佟贵妃脸色一白,跪到了地上。 康熙并没有替佟贵妃说话,而是吩咐梁九功:“去把那个刘猴儿、司膳太监和贵妃宫里的奴才带过来。” 前几天还是体面人的刘猴儿,现在得靠人拖着才能跪在皇上面前。兰草和她带领的几个奴才也都颤颤巍巍地跪到地上,一看就是受了刑的。 康熙看向佟贵妃:“朕想知道,贵妃究竟想做什么。” 佟贵妃呼吸急促,强行咽了咽口水,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开口:“回皇上,奴才想打听福贝子的喜好,拉拢他,然后把他手里的造办处哄到手里。” “砰”得一声,太皇太后手边的瓷杯碎在了佟贵妃面前,水溅到了她的脸上。 太皇太后气得身子哆哆:“皇帝,这就是你的后宫。我还在保福就要被她算计,日后我要是出了事,保福会不会被这些人吞了!” 佟贵妃被水泼到后就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也跪不住了,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康熙也没劝太皇太后息怒,他直接开口:“贵妃禁足承乾宫两个月,宫权交给太皇太后打理。回去好好想想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梁九功把这些奴才都处理了,朕不想再见到他们。” 太皇太后收紧后背并没有消气,但皇上已经开口了,她也不能越过皇上去惩戒他的妃子。 康熙转头看向也跪在地上的弈慧:“你私自记录的东西,回去交给高怀恩,让他过目。朕让你到养心殿不是给胤祾找麻烦的。” 然后顿了顿看向太皇太后:“承乾宫那个李德才明日就移出宫吧。” 太皇太后看回去:“好。” 1 太皇太后从乾清宫出来后顺路去了养心殿。 胤祾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但是两位长辈并没有给他出面的机会。 太皇太后拉着长到她大腿那么高的胤祾坐到宝座上:“祖祖明天让苏麻送来几张地契,宫内的东西你阿玛给了,宫外祖祖给。” 胤祾眨眨眼,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大家没给他出场的机会,似乎就结束了。 太皇太后接着说:“你还小,手里的人不多,祖祖给你安排了人去守着。他是个太监,叫李德才,你放心用,他是祖祖亲手练出来的。” 胤祾再眨眨眼,哇哦,这些铺子不知道会不会给积分哦。 太皇太后以为胤祾并不清楚她说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宫里的皇阿哥,是不能随意在宫外经商,你阿玛估计也不会同意你去。但是祖祖要给保福留下足够多的东西,有一部分在班第手里,那是科尔沁给你的。放心拿着,日后他们也会劳烦你的。” 胤祾觉得太皇太后有些奇怪:“祖祖怎么了?” 太皇太后因年老而僵硬的手抚摸着胤祾的脸颊:“祖祖担心日后,方才你阿玛显然在袒护贵妃,或者是袒护佟家。日后若是只你一人,祖祖的保福受了委屈可怎么好。” 胤祾下意识钻进太皇太后怀里:“有祖祖在,保福不会受委屈。阿玛不会。” 太皇太后搂着胤祾,在心里叹口气,佟家在皇帝心里还是太重要了,他再怎么看重保福,保福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康熙不想让佟家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被外人嘲讽失去圣心,所以在太皇太后面前对佟贵妃轻拿轻放了。 因为梁九功去处理那些奴才了,康熙揉了揉太阳穴,对魏珠说:“承乾宫一切用度照常,对外宣称贵妃病了,里面的人都不要出来了。你去告诉顾问行,把贵妃的牌子撤下去半年。” 魏珠领旨离去。 再想起太皇太后说得‘她还在保福就要被后宫的人算计,日后她要是出了事,保福会不会被这些人吞了’的话,康熙觉得眼睛酸涩极了。 梁九功回来就看到难得露出这般疲惫模样的皇上,颠了颠手中的供词,还是开口:“皇上这是慎刑司问出来的供词。” 康熙睁开眼,扫了一遍轻声说:“梁九功,朕失信了。” 梁九功身子比脑子快,直接跪到了地上。 康熙仿若没有注意到梁九功的动作:“朕答应过保福不会再让他受丝毫委屈的。” 梁九功的思绪飘到了福贝子出宫去五台山前的那几个月,当时大阿哥禁足,宫里上上下下都不敢做错一点事。 康熙自己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再次开口:“明日让宗人府呈上来奏请胤祾为贝勒的题本,朕从慈宁宫请安回来要看到。” 梁九功领旨再次离去。 承乾宫里,佟贵妃看着贴身伺候的奴才都换了,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 这就是赔了孩子又折腰吧,眼泪从佟贵妃滚落。 新来的宫女小心翼翼地给佟贵妃端了杯茶,想要行礼。 但佟贵妃并不想重新知道她们都是谁,哑着嗓子说:“今后你就叫兰心,在我身边伺候,其他人也和以前一样。” 兰心跪下谢恩。 佟贵妃在兰心的伺候下躺到床上,脑子里都是太皇太后扔出来炸裂在自己身前的那个杯子。她打了个哆嗦,怕自己因为惹恼了太皇太后,有一日像之前身边那些奴才一样消失在宫里。 而在承乾宫直房里,李德才看着李茂给自己收拾好东西:“过来,坐这儿。” 李茂想要跪在李德才脚边,但是被李德才拉住了:“坐这吧,今日往后我们就见不着面了。” 李茂眼圈红了。李德才看着当年快要病死被自己救了一把才活下来的干儿子:“你我都清楚,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宫了。你也不用担心,既然咱们爷俩儿都没去那慎刑司里走一遭就说明以后还能好好活着。” 李德才把那块被慈宁宫小太监送回来的牌子放到李茂手里:“好好收着它,往后你就是‘小冬子’了。” 李茂拿着牌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干爹。 李德才整个人都严肃了些:“‘小冬子’负责监视承乾宫,有什么对上头的主子们不好的消息就用这块牌子即时传出去。给谁你也清楚,前几天也经历过了。这块牌子别弄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你的小命。” 李茂在李德才的示意下把代表着身份的牌子藏起来。 李德才接着开口:“达图公公给我传信了,出了宫我也是有好去处的,说不定比这宫里要好上千百倍。我走之后这个位置虽然现在轮不到你头上,你老实着干,主子不会亏待你的。” 李德才顿了顿接着说:“你的命是我救得,在我走了之后,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没几个了。不该知道的人在十三年被清理出去一大部分,其余几个也随在这件事里进了慎刑司。慎刑司的‘小秋子’会让那些人牢牢闭上嘴。”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李德才受了李茂磕得响头,算是两人彻底道别。 第二日天没亮,李德才就带着不多的东西出宫,去现在是胤祾名下的庄子里做管家了。 弈慧在高怀恩的监视下把自己写的食谱拿了出来。 高怀恩作为顾问行培养出来的自然是识字的。他仔细翻看了每一页食谱,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才说:“日后行事要稳重,不能再给主子惹麻烦。” 弈慧连连点头,她现在也算是高公公手底下的人,除了蔡怀顺整个养心殿的奴才们都得听高怀恩的。 高怀恩并没有把食谱还给弈慧,而是直接上交给了胤祾。 胤祾本还在想太皇太后说得话,看到这个食谱:“佟贵妃就是让人来搜这个东西的?” 高怀恩:“回主子,是。” 胤祾翻看两下,嗯,看不懂,爷就读了几天的书就出宫了,其他的都还没学。 胤祾:“去把弈慧叫来,我有事要问她。” 弈慧跪在地上:“奴才弈慧给主子请安。” 胤祾晃了晃食谱:“起来吧,这是做什么用的。” 弈慧:“回主子,奴才想用这本食谱给主子赚取积分。” 胤祾看着弈慧:“怎么赚?” 弈慧舔舔牙齿:“这上面记录的是主子这段时间以来用过并且夸赞过的荤食。想必只要主子能用这本食谱到宫外开间酒楼,就能快速赚取到剩下的积分了。” 胤祾笑了:“我一个宫里的贝子,怎么有能耐跨过阿玛去宫外开酒楼啊。” 弈慧有点傻眼,她以为胤祾都有爵位了,开见酒楼不在话下。倘若自己再抓住机会就能顺势出宫,圆了上辈子的梦了。 胤祾表情淡下来:“老实去想其他办法,别觉得能在我面前耍花招。” 一个在佟府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侍女再是学会了规矩脑子也清醒不过来。 弈慧注意到高公公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离去。 胤祾将食谱交给高怀恩:“等祖祖给的地契送来了,用这个食谱让曹寅挑个地方开间酒楼试试。” 高怀恩听令。 胤祾有些烦躁,弈慧是给吓住了,但是他受赏弈慧能知道,如果她说的开酒楼的方法也能赚取积分,她也会知道的。怎么能让这个奴才不再知晓他的情况? 弈慧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不久,就知晓了胤祾又获得了价值两万多两的积分,她先是一乐,然后又蹙眉。这个主人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获得价值这么多银子的积分,那除了多宝阁的东西,她的价值岂不是越发不起眼了? 胤祾让蔡怀顺把慈宁宫送来的地契都去给高怀恩,让他尽快安排,他想早日把高产稻米弄到手,让阿玛少头痛一些事情。 之后几日,宫里风平浪静,佟贵妃被禁足的事除了当天听到康熙命令的人外,也只有同在承乾宫住着的乌雅贵人知道。 因为她终于确定了自己有孕后就想着让佟贵妃给自己请太医来诊脉。 但不论是她的奴才还是她本人都没能见到佟贵妃,也出不去承乾宫的门。 乌雅贵人意识到了承乾宫是被悄无声息封宫了。 但她可不想就这样被牵连,她好不容易有孕了,想抓住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表现的。 乌雅贵人再次带着自己的宫女来到佟贵妃宫殿外求见。 兰心看着坐在宝座上一动不动的佟贵妃有些着急,主子就这样把人晾在外面不合适呀,怎么说乌雅贵人也是有位份的妃嫔。 门外,乌雅贵人一狠心,跪到了地上。过来一盏茶的时间装作肚子难受,示意她的宫女直接闯进去。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把有孕的消息传出去,成为皇上这段时日接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兰心见佟贵妃对外面的吵闹声还是没有反应,干脆自己出面:“发生了什么事?主子在里面休息,不得吵闹。” 乌雅贵人的宫女面露焦急:“我主子想请太医诊脉,现在跪在地上肚子开始痛了。”然后小声在兰心耳边说:“贵人似乎是有孕了,为了贵妃,也为了皇阿哥,贵人可不能出事啊。” 兰心心里一惊,让宫女先把乌雅贵人搀扶回她的寝殿,转身去向佟贵妃请示。 佟贵妃听到兰心说乌雅贵人疑似有孕,想请太医,本还游魂天际的神情突然回来了。 对啊,皇上现在生自己的气,还把宫权收走了,但倘若乌雅贵人有孕,自己照顾着她顺利诞下皇阿哥,不就能将功补过,让皇上消气,让太皇太后也消气吗!福贝子是皇上的血脉,小阿哥也是啊。自己可是带来了新的皇室血脉了。况且只有各宫主位才能抚养皇子,乌雅氏诞下的这个皇阿哥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佟贵妃连忙让兰心拿着自己的令牌:“去,去请太医。” 1 兰心并没能按照佟贵妃和自己设想的那样走出承乾宫。守着承乾宫门的太监让李茂去寻当值太医。王太医时隔多日再次来到承乾宫,他仔细把脉后恭喜了乌雅贵人,乌雅贵人开心了。 佟贵妃也开心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皇上再次宠信她的日子。 但实际上,康熙这几日到慈宁宫请安,除了告知太皇太后自己有意封胤祾为贝勒外,还在和太皇太后商议佟家的事,太皇太后已经因为佟家几次三番撞到胤祾头上而厌恶上了佟家。 康熙尝试缓和太皇太后和佟家的关系,但破天荒地被太皇太后赶出了慈宁宫。 被赶出来的康熙那天在懋勤殿从早坐到晚,没人知道康熙想了些什么。 但第二天康熙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时,在慈宁宫呆了一上午不说,下午召了佟国维进宫。 而佟国维再出宫时面无表情,回到府中挑了一个性格温良的庶女,好好叮嘱了一番,让她做好准备。 佟贵妃和乌雅贵人都没能等来康熙,得到的反而是更严格的看管。 康熙在胤祾封贝勒的典礼前一天去了养心殿看他,此时两个人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康熙一把抱起朝他跑来的胤祾:“保福想阿玛没有?” 胤祾圈着康熙的脖子:“想了,阿玛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保福?” 康熙带着胤祾走回西暖阁:“阿玛在弥补做错了事,明日保福就是大清的贝勒了。” 胤祾的注意力被康熙转移:“成为贝勒那我是不是就能出去玩了?” 康熙点头:“能,明天开始保福就能出养心殿玩了,再过段时间阿玛带你去狩猎。” 胤祾重重点头,开心极了,这两个月可是把他憋坏了。 康熙看着精神极了的胤祾,将他放到床上:“保福再给阿玛点时间,阿玛最后一次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保福。” 胤祾点点头,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被谁欺负。 康熙给胤祾盖上被子:“睡吧。” 胤祾有点亢奋,但阿玛的表情好奇怪,还是乖乖闭上眼吧。 康熙十七年五月,佟贵妃突发恶疾病逝。当天康熙下旨,允了佟国维送佟贵妃的庶妹进宫,享妃位待遇,居承乾宫正殿。 佟家除了赫舍里氏和期待着姐姐给自己报仇的隆科多外都没有什么哀色,仿佛死去的不是他们的亲人。 佟庶妃在佟贵妃去了的第三天就入了宫。 当晚康熙在临幸她前直白开口:“朕望你安分守己,不要做出追悔莫及的事。胤祾的事情佟家已经告诉你了,朕不会有佟家血脉的皇阿哥,日后你们要和胤祾好好相处。” 佟庶妃心里苦涩,被阿玛叮嘱,又被皇上警告。自己是因为性格老实被他们选中来给姐姐收拾残局,顺便在宫里做吉祥物的吧。 乌雅贵人在佟贵妃突然病逝后就安安生生窝在承乾宫里养胎。她被皇上的心狠震慑,那可是这两年最受宠的佟贵妃,说死就死了。 乌雅贵人摸着自己的肚子,开始思考她能靠这个孩子获得什么。用这个肚子争宠是没胆量了,承乾宫的主位是新来的佟庶妃,一个不定何时才能名正言顺的妃位,孩子给了她,自己也得不到什么。 最好的人选就是翊坤宫的宜嫔,但宜嫔又不是没宠不能生,怎么会看上她肚子里的孩子。乌雅贵人咬紧牙,看向皇太后居住的方向。 弈慧在胤祾成为贝勒后就正式被调到他身边伺候。 胤祾带着造化满宫乱窜也没忘了想把弈慧知晓自己金库进账能力消除的事,但是他没法联系那个声音,想来两天后,叫来了弈慧。 胤祾抚摸着造化的皮毛:“现在积分如何了?” 弈慧看着胤祾的衣摆:“回主子,上月不知什么缘故,积分少了一万两,一知道现在都还陆陆续续减少着。奴才现在有万两银子的积分。” 胤祾抚摸造化的力气倏然加大:“大胆!既然积分有异,为何不早日上报!” 他当然清楚那些减少的积分应当是开酒楼的消耗,但这是可以逼弈慧联络那个声音的机会。 弈慧立刻跪到地上:“主子息怒,奴才也不清楚是何缘故。” 胤祾扬声:“怀顺,把她拖下去打板子,打到说实话为止。” 弈慧头上吓出一圈冷汗,她不想再体验挨打的痛了。 慌张的弈慧忘记了自己并没有收到主人信任值降低的提醒,满脑子都是将要挨得板子。 果然,不一会儿,痛感就从下身传来。 蔡怀顺为了不让弈慧的叫声乱到主子,往弈慧嘴里塞了块软木,堵住了她的声音。 弈慧的灵魂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她不想挨打,不想在被活活打死,不想死。 系统在弈慧的灵魂中现身,无语自己怎么和这样一个窝囊的人绑定了。然后感知了一下胤祾的动机,缩回去研究那份契约条款,至于弈慧,不死就行,至少在它能顺利脱离她之前不死就行。 五个板子后,上次那个声音出现在了胤祾的脑海里:“我们做个交易,我知道你不想这个奴才清楚你的银两。我把查看积分的能力转移到你们的契约中,只有主人才有资格查阅,而你需要同意自愿将身上的气运共享给我。” 胤祾皱眉,让怀顺停下板子:“什么气运?” 那个声音:“作为系统,绑定宿主收集气运是我的职责。气运就是你的命数。我本以为让这个身怀绝技的女人穿越会和其他人一样有一番大事业,这样我也可以收集足够的气运,但这个人真是让统失望。” 胤祾:“只是查阅,我凭什么把气运分给你。” 声音:“这个查阅包含查看所有的兑换物品,由你自己选择。但她是我的宿主,所以兑换的物品只能通过她来到世上。您放心,多宝阁里的东西都是对您有用的。” 胤祾:“这个奴才我必须留着?” 声音:“是的,即使我也想换宿主。” 胤祾同意了这个系统的条件。 弈慧被重新押到胤祾跟前,她发现多宝阁从脑子里消失了不说,系统也没有再出现。 胤祾看着这个狼狈的奴才:“从今以后你就是养心殿的婉侍,赐名慧怡。养好伤找怀恩领职。”说完就在脑海中翻阅起来多出的多宝阁。 过了一会儿,胤祾发现这真是一个宝贝,自己的银两从哪来,被谁用去了哪里都有明细,看来是那个系统功劳。现在还差四万多两银子的积分才能换出来高产稻米,等曹寅的酒楼办起来,积分来的应当就快了。 唔,那个菜谱是慧怡的功劳,自己都喜欢的东西宫外的人自然也会喜欢,让怀恩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吧。 七月,曹寅把胤祾的酒楼办起来了,生意火爆。康熙得知是胤祾安排曹寅开的酒楼,召见了曹寅。 康熙:“你主子怎么想着开酒楼了,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银钱不够?” 曹寅:“回皇上,奴才只是奉令行事。” 康熙仿佛都听见了御史在知道酒楼是福贝勒开的后在朝堂上上奏:“福贝勒年龄尚小就与民争利,吧啦吧啦。” 康熙简单思考:“纳兰性德现在在养心殿也没正经事,你把这个酒楼交给他,对外就说是纳兰家的。” 曹寅领旨,回去养心殿告知了胤祾后,把轻松了好几个月的纳兰性德赶去管酒楼了。 纳兰性德本不愿意,他不想沾染铜臭味,但他的阿玛明珠听说后,积极主动地骂了纳兰性德一顿,然后接连几日都邀请同僚到“纳兰家的酒楼”逸香楼交流感情。 京城的王公大臣们也都知晓了这是明珠家的产业,逸香楼的生意和名声也更上一层楼了。 九月,胤祾就发现自己的积分足够兑换高产稻米,召来慧怡,挥退左右,兴致冲冲地兑换后:“爷兑换的高产稻米在哪?” 慧怡动了动双手,感受着突然出现的重量。 胤祾和弈慧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麻袋上。 胤祾打开麻袋:“这就是能帮到阿玛的高产稻米?” 慧怡的嘴动了动,开口:“这些是种子,主子想怎么处理这些?” 胤祾脱口而出:“当然是直接交给阿玛。” 慧怡:“主子有没有想过怎么解释这些种子的来源。” 胤祾看向慧怡:“我不用给阿玛解释,阿玛相信我。” 慧怡在宫中的几个月,觉得太皇太后比皇上要更宠信胤祾,劝道:“主子先让太皇太后看看高产稻米的种子吧。” 胤祾低头:“嗯,按你说的来吧。” 他也能感受得到阿玛是自己的阿玛,但阿玛也重视太子和其他几个孩子。祖祖就不一样了,祖祖显然只偏心他一人。相信等自己把这个高产稻米给了阿玛后,阿玛也会只偏心他的。 胤祾让高怀恩和蔡怀顺两人抬着麻袋,去了慈宁宫找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拉过胤祾的手,让苏麻喇姑给胤祾上一盘奶饽饽:“保福怎么没带着造化跑去玩,是不是没意思?祖祖让阿玛带你出宫玩好不好。” 胤祾拿起奶饽饽咬了一口:“造化跑去猫狗房了,保福有事要和祖祖说。”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高怀恩和蔡怀顺抬着的麻袋,平常事胤祾会直接说,除非:“你们都下去吧。” 胤祾三两口吃下奶饽饽,牵起太皇太后的手走到麻袋旁:“祖祖看,这里面是保福得来的高产稻米种子。” 太皇太后看向麻袋里面:“高产稻米种子?保福从哪里得来的?他们怎么送到了养心殿去,为何不找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