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只想修仙》 重生 自魔女阿翎来魔域后,这三十年来,魔域已经习惯了每日听到神魔翎的府邸传出咒骂北眀上尊的叫骂声。 今日倒是奇了,神魔翎那形似铁塔的府邸,那飞檐四角具都放了只食声鸟。 顾名思义,食声鸟,能吞咽掉标记领域的声音,不叫外界听了去, 来往的魔修,纷纷猜测今日神魔翎要骂得多难听啊,才要消音,也不知道那北眀上尊师清浅怎么得罪的神魔翎, 能叫一向讲究动手不动口的魔修骂上三十年。 好事的魔修纷纷祭出法宝想听听,却不想神魔翎祭出的这几只食声鸟等级太高,听不见里头一丝声音,看起来一片祥和。 神魔翎府内,一声训斥响彻整个空邈的府邸,造成阵阵回响,萦萦不绝。 “师清浅,再敢舔我,本尊割了你的舌头!” 阿翎一掌拍开抵在颈窝处的脑袋,然而对方功力高于自己,这一掌下去没拍开对方脑袋,倒让对方更为兴奋了。 而且这狗东西一个劲地往她颈窝里蹭,蹭得她刚拢好的衣衫,又凌乱开来,露出一截纤细嫩白的脖颈。 师清浅那一双失了清明的眼更红了些,那眼尾妖艳好似泛起了根根红线,穿过眼尾的一粒小红痣,从眼角一路蔓延至鬓间。 阿翎心一惊,这药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她一手护着即将被蹭开的衣物,一手摁在身侧人的颈脉上,施了功力探寻她的体内, 好一会儿才气愤不已地改探为掐,捏住人的脖颈把人的脑袋拉开些距离。 “真该叫世人来瞧瞧,什么北眀仙尊,清浅仙子,发情了竟是这番模样。” “再敢乱蹭,当心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坑爹的狐族,我就不该拿盘古锤换他们这狐族秘宝,这催情丹功效也太过了。” 阿翎心想,她只是要趁着师清浅动情失了神志,与她神交吸取功力,又不是真要同她双修。 呸,想想就恶心。 “滚开,手往哪儿放呢!”阿翎爆红着一张脸,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外衫竟然全数被扯了开来。 师清浅那双日常执剑的手,竟是覆在了她的小衣上,将将好的,还正就放在了那曲线峰顶之处。 “师清浅,我跟你拼了!” 阿翎爆喝一声,伸手召唤来了她的法器,流离紫金鞭。 扬手一挥,朝着师清浅猛地抽了过去。 带着裂天劈地气势的流离紫金鞭快如闪电,直直朝着师清浅的眼睛迅如雷电,闪着紫光汹涌而去。 就在接近眼睫前一分,那紫光都触动到了她的羽睫,那流离紫金鞭竟然跟一朵百倍速枯萎的枝叶一般,迅速软了下去。 在师清浅的目光下,跟个被揍了的小可怜一样,哼唧哼唧就要后退。 师清浅眨着眼,似是不解阿翎为何要抽她,她的眼眸里还是一片血雾般的红色,没有一丝要清醒的模样。 她缓缓一伸手,阿翎手上的流离紫金鞭就跟条被呼唤的蠢狗一般,滋溜滋溜地就抛弃了阿翎,朝着师清浅飞了过去。 阿翎大叫一声:“回来,你个叛徒!” 阿翎怒不可遏,瞧着师清浅握着她的流离紫金鞭,气不打一处来。 “师清浅,是不是我的东西,你都要抢,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坐骑,现在连我的法器你也要抢,我刨了你祖坟了还是上辈子将你挫骨扬灰了,你这辈子要这般处处与我作对!” 阿翎想起这百年来,她失去的一切,气得浑身震颤,眼前氤氲起雾气,师清浅的脸都显得有些悠远。 她同师清浅这百年来的纠葛,从出生起就开始了,师清浅出生时,父母遭人暗杀,仆人带着她逃命,路遇阿翎母亲生产。 那仆人为着师清浅的安全,竟是调换了孩子,阿翎就成了那个自小被追杀的倒霉蛋。 好不容易活到成年了,仆人说出了真相,阿翎震惊于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亲人竟是从开始就想着害她,更是没想到,知道了真相的亲生父母,竟要捂下这件事。 对外只说阿翎是师清浅一母同胞的妹妹,幼时走失了。 回到霍家后,阿翎的可悲日子就正式开始了,自小有天赋的师清浅做什么都优过于她。 不论她怎么努力,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师清浅,她也确实厉害,百年修为就登顶修仙界,成了人人追捧称赞只敢仰望的‘北眀上尊’ 而她呢,因着处处嫉妒师清浅,多次陷害师清浅,被修仙界逐出了内门,更是在修炼中走火入魔,自此只能做个见不得人的魔修。 阿翎苦笑一声,连她最好的朋友,也为着师清浅背弃了他们的友谊。 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师清浅害的。 凭什么师清浅可以用着她的身份躲过幼时的追杀,而她要处处面临杀机,自小被训练的不会哭。 凭什么师清浅可以用着她的身份丰衣足食不用颠沛流离,而她为了一口饭会走就得会干活。 凭什么师清浅可以用她的身份,在霍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霍家为她寻来的天材地宝,成为了令人歆羡的修仙天才。 凭什么,凭什么,本来这一切就都该是她的! 凭什么她要爹娘处死她调换婴儿的仆人,他们却说她是一等忠仆,更有将她养大的恩人,要她算了! 这也能算了!十六年的颠沛流离,他们轻飘飘一句算了,就算了。 凭什么她要求师清浅滚出她的家,爹娘却说师清浅日后就是她的姐姐了,要好生相处,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师清浅拿走了她的一切,她却要当她是姐姐! 阿翎悲从心来,日月匆匆,过了百年了,她竟然还是想起幼年的时光就会难过。 可惜,她不会哭,难过也无法发泄。 那仆人幼时带着她逃命,担心她的哭声引来杀生之祸,自小给她喂食了丹药,她如何难过,都哭不出来。 在学堂被欺负,欺负她的人先哭,她哭不出来,被人说仗势欺人。 在内门被朋友指认是她伤了师清浅,她哭不出来,被人说黑了心肝。 就连爹娘去世,她也哭不出来,世人都道魔是没有心的。 阿翎捂住胸口,若是没有心,为何想到这些还是会痛,痛的叫人难以呼吸。 忽的,脸痒痒的,她的流离紫金鞭缓缓抚过她的脸。 阿翎抬眸望去,师清浅不知何时已经近到了她的面前,歪着头疑惑不解瞧着她。 那眼睛里还是一片赤红,没有清明。 阿翎瞬间收敛了情绪,冷笑一声,北眀上尊又怎么样,差一步飞升成仙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到了她的手里。 只要今日,她吸收了师清浅的功力,她就能突破如今的境地,成为魔域不二的魔尊, 而师清浅,同魔域有染,又失去了大乘期的功力,她倒要瞧瞧,她在修仙界要如何立足。 思索间,阿翎右手一抬,手上的九霄捆仙锁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径直捆住了师清浅。 阿翎翻身将人摁在了床榻上:“你若是乖一些,我就少拿些功力,若是不配合,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素手轻抬,床周的帷幔纷纷落下,随着平地而起的劲风左右摇曳,呼呼作响。 阿翎手起念诀,床帐内泛起阵阵荧光,照亮了昏暗的床帏。 阿翎低头,额头蹭着师清浅的额头,放低了声音:“让我进去。” 阿翎闭上了眼,感受自己的神魂,进到了师清浅的心府外,她额头轻轻蹭蹭:“放我进去。” 又在心府外游荡一会儿,阿翎,蓦然睁开了眼,心道不好。 该不会用了这□□,只能催动生理,这神交更多的是心里,师清浅心里没有她,她是不是压根就进不去。 就差临门一脚了,阿翎才意识到白忙活了,她懊恼地要起身。 忽然,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脖颈,不容置疑地将她拉近了距离,额头继续相抵。 她的神魂进到了师清浅的心门内。 怎么回事?手?师清浅的手不是被她捆着么? 很快,她无法在思考,师清浅的神魂太过于强烈,她就像一叶扁舟进入了暴风雨里的大海上。 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只能随着那浪,冲上云霄再坠落海底,一阵快过一阵。 阿翎浑身都在颤抖,不住地呼喊出声。 “啊——不——救命——”所有的话语都碎裂成片,连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一重一重失重感攫取了心脏,蔓延全身,浑身似过了电般,阿翎对这种感受十分的茫然。 恍惚间她想起了她的目的,颤抖伸出手紧紧贴出了师清浅的胸口,催动口诀。 手底下的大乘境真气缓缓顺着手心流入了阿翎体内, 温暖地如同冬日里的温泉,细细涓涓,顺着二人相贴的肌肤,进入了阿翎体内。 阿翎浑身发麻,感受这身体越来越轻盈,原来师清浅的真气竟是这般的清冽如洗髓散般叫人舒畅。 床帏飒飒作响,静谧的暗室,一秒,一秒的,时间似是拉的很长。 在阿翎觉着整个身子都轻盈地要飘起来时,她的唇上一热,阿翎骤然睁开了眼。 师清浅也在此刻眼中血雾褪去,撞入了她漆黑的瞳孔里。 阿翎的脑子一时间无法思考,她慌张地要逃,偷功力被发现,她死定了。 阿翎喘着气,烫着脸,慌张地眼珠子四处瞟,想把被勾走的舌头从她嘴里抽离的,脑袋又被按了回去。 师清浅含着她的唇,闷声说:“别走。” 一阵天旋地转,阿翎被死死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抬眸看去,那眼里的漩涌像裹挟着天地之势暴雨将至。 晃动的白玉床在狂风骤雨之中似下一秒就要坍塌碎裂成齑。 源源不断的功力向着她如洪流入海般涌来,她迎着风浪想要拒绝,却是不能够。 太多了,太多了,师清浅在做什么,这是要将所有功力都给她吗? 她受不了了! 阿翎觉着她的身子从轻盈到鼓涨只在一瞬间。 经脉迸裂,灵魂聚散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师清浅是将计就计,想要她爆体而亡啊! 她后悔了! 可惜,来不及了。 一阵刺眼的白光似是在耳边响起了阵阵闷雷,阿翎瞬间失了神志,渐渐往下坠。 “啊————” “砰!” 一阵剧痛,阿翎捂着屁股睁开了眼,屁股痛的她龇牙咧嘴,低头一看,身下不是她那张睡了几十年的玉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泥土。 阿翎诧异地抬眼一瞧,她竟是在一个深坑里,余光好似瞧见身边有了动静, 她抬眸望去,地上的身影撑着站了起来 她挡着洞顶的光,阿翎花了一会儿才看清她的模样。 那双清明的眸子,眼尾的红痣,那永远上扬的眼角正满含厌恶地瞧着她。 阿翎瞳孔瞬间放大又骤然紧缩,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刚才爆体的疼痛心有余悸,屈辱的记忆涌上心头。 “师清浅,我要杀了你!” 故人 阿翎上百年来从未如此用尽全力出过招,她恨不能调动浑身的魔气,就是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去死吧——” 阿翎呼喊着,丝毫内劲不留地挥出一掌,就算这一掌使得她辛苦搭建的府邸成为一片灰烬,就算这一掌移平魔域与万千魔修结下仇恨,她也在所不惜。 她只想要师清浅也试试爆体而亡的疼痛,叫她也感受下神魂具裂的震颤。 一掌出去,微风一缕。 阿翎:??? 这一掌不要说杀了对面的师清浅,竟然是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能撩动。 阿翎瞪大了眼眸,眼里全是震惊,完全不敢相信对面的师清浅什么伤害也没有,反倒是厌恶地瞧了她一眼。 也就只有一眼,就像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不愿意再看。 师清浅稳稳地从地上起了身,同地上的人拉开了距离,站到了另一边。 阿翎目光颤动,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怎么会,我的内力呢?” 她刚刚打出去的一掌,竟然没有丝毫内力,就像个普通人挥了一掌,就只是一掌,最多也就能拍死个苍蝇。 她的百年修为呢?! 阿翎惨白着脸合上眼,颤巍巍伸出左手,手心朝上,拇指同食指捏起,嗫嚅着念出只有她知道的咒语:“翎起神灭,印现魔起。” 话音落地,她猛然睁开了眼盯着什么也没有的食指,陷入了无声的绝望中,再次感受到了神魂震颤的痛楚。 每个魔修都有自己的魔气,而到了神魔境的魔可以掩盖魔气汇聚于身体某一处,可以说这是每个魔的身份证明。 就跟修士的金丹一样,有了它才有了修行的根基。 魔修为人界同修仙界所不容,神魔境的魔修为了不被修士们发现,自有一套隐藏的功法。 刚刚阿翎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的魔力是被自己隐藏了,如今看着空荡荡的食指腹,那儿本该现出的凰羽图案,如今却是空白一片。 她的百年修为全没了,竟然全没了。。。。。。 阿翎赤红着一双眼,狠狠望向对面那该死的师清浅。 一双手生生抠进了地上的黄泥里,她痛得直不起身,用力咽下上涌的血腥气,朝着师清浅咬牙切齿地喊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师清浅听到呼喊,收回往上瞧的目光,居高临下瞧着在地上又不知道发哪门子疯的霍翎。 眼底的厌恶怎么也掩藏不住,冷笑一声:“怎么,你挖的坑,你推得我,现在又成了我害得你?” 她实在是厌烦霍翎这种永远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坏事全是她干的,她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的恶心行径。 “霍翎,这有意思吗?” 师清浅嗤笑一声,霍家从来都不是她要的,她也完全不在意霍家人那点虚情假意,只有霍翎这个笨蛋在意。 却从来搞错了该恨的人,所有这些事从来都不是她造成的,在知道真相的那刻,她就归还了身份。 霍翎却总把霍家人不喜欢她的原因推到她的身上。 霍家那样的人,哪里是有情意的,还不是谁有用,就装着喜欢谁。 只有霍翎这个蠢货看不清真相。 师清浅冷冷看着地上不知怎么又变了一副面孔的阿翎,到嘴的话想想又算了,左不过半年她就要去奇鹤山了,到时候一别两宽,霍翎要如何想她,同她也无半分关系。 阿翎是在听完师清浅说的话后,就呆住了,师清浅说她挖坑,说她推她。 她发现他们如今真的在一个深坑里。 虽然过了百年,可是关于在师清浅手里吃的亏,一桩桩一件件的,阿翎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只在十八岁那年,蠢到想挖坑埋了师清浅,结果算计不成,自己掉到了坑里。 在坑里忍饥挨饿了三天,才被人救起。 她诧异地瞧了眼自己的手,虽然脏兮兮,但也看得出没有在魔域摸爬滚打留下的道道伤疤。 瞧着十分的青嫩,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去看师清浅。 她虽然还是一副美艳绝尘的模样,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尾的一颗小小的红痣,叫这股艳丽更添一种风情。 然而她的神色却如同常年冰封的玄冥山一样,寡淡至极,所以尽管如此世俗的好颜色,气质却像是不食烟火的九天仙女,叫人不敢亵渎。 所以当师清浅成了北眀上尊后,世人赞叹她的美丽,也只敢私下里喊一声清浅仙子。 这位仙子,如今站在她的面前,脸还是那张脸却透着些青涩,身量也像是矮了十公分。 最大的差别还是看她的眼神。 北眀上尊师清浅的眼里众生一致,像是能瞧见所有人,也可以说瞧不上所有人。 没人能在师清浅的眼里发现不一样的情绪,她永远那般平静,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没了七情六欲。 而此刻,阿翎在师清浅的眼里明明白白看见了对她的厌恶。 她张了张嘴,对脑海中冒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是疼的。 她蹙起眉头,刚想开口问师清浅如今几岁,就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阿翎,你怎么掉洞里了,你没事吧?” 阿翎抬头朝洞口探进来的脑袋看去,大吃一惊,虽然几十年没见,那张脸阿翎还是认识的。 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脸的主人还是她亲手埋的,就埋在魔域的西南福地,据魔域的一些千年大魔说,埋在那里的人,将来可以投个好胎。 阿翎当时还嘲笑,想不到人成魔了,死后求的还是投个好胎。 赵笛青虽然喊着阿翎,眼睛的余光却不住地在瞧向角落里的师清浅,眼中还有疑惑。 阿翎同她说要挖坑埋了师清浅,赵笛青附和好主意,还替阿翎选好了地方,这块儿因着有妖物出现,甚少有人敢来,冷清得很。 她之所以这般积极帮忙,是因为她知道师清浅绝不可能着了阿翎的道,最后定是阿翎吃亏。 她在山脚一直等着,却不见师清浅下山来,这才好奇地来瞧一眼,这一眼就叫她惊呆了。 师清浅竟然同阿翎一起在坑底。 赵笛青有些着急:“阿翎你别怕,我这就去找绳子拉你们上来。” 阿翎瞧着那话没说两句就急着去想办法救她——她上辈子的‘好朋友’赵笛青。 她如今是确定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岁。 看见赵笛青的那刻,她算是都明白了,上辈子赵笛青会背叛她,原来这时候就喜欢上了师清浅。 重生一回,很多事情阿翎瞬间想明白了。 上一世赵笛青可没出现,她是在三日后才被救出去的,赵笛青说是以为她计划周全,没想到她会掉坑里。 她正好家里头有事被她爹拘在家里这才没发现她被困三天。 阿翎看了眼一旁的师清浅,这一次怕是赵笛青发现了师清浅没下山这才放心不下来看看。 刚刚赵笛青虽然在问她,目光关心的却是师清浅,这么明显的心思,阿翎上辈子竟然没瞧出来。 真是蠢死了,阿翎在心里好好唾骂了自己一番。 骂了个痛快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站起身望向师清浅:“你怎么掉下来的?” 上辈子明明只有自己掉坑里了。 师清浅听到这个问题,神色一凛,她也在疑惑这个问题。 刚刚阿翎的攻击,她很简单就避开了,是忽然之间有一股无形的瞧不见的力量,将她活生生给震下来的。 或许是有哪位修仙大能出关了,控制不住的神力波及到了此处。 她并不想同霍翎说这些,撇过头当她不存在。 阿翎心头怒气浮动,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师清浅砸了过去:“问你话呢?!” 师清浅虽刚结丹在练法,对付阿翎是绰绰有余的,随意一挥手,石头碎裂成粉,往阿翎脸上扑了过去。 “咳咳,咳咳,师清浅你个王八羔子,老娘掘了你祖坟了还是敲了你琵琶骨了,我跟你拼了!” 阿翎一身魔力尽消还没同师清浅算账呢,她竟敢扬了她一脸的泥,气血上涌,阿翎冲着师清浅就扑了过去。 却被师清浅一个轻巧的反剪箍住了双手,又被狠狠一推抵在了坑壁上,脊背一阵剧痛。 不等她挣扎,师清浅提腿抵在她□□,竟是将她凌空强摁在了坑壁上。 “放开我!”阿翎被死死扣住,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倍感屈辱。 师清浅厌恶地垂眸瞧着赤红着一双眼的阿翎,很是心烦,究竟怎么样,才能叫这人别在自己跟前出现。 “啊——你们在做什么?” 忽地,头顶传来一阵惊呼。 赵笛青一脸见鬼了的神情,她竟然瞧见了师清浅将阿翎摁在了墙上,两人靠的那般的近。 近得好似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亲上! 师清浅听到了呼喊声,冷冷瞧了眼被她抵着的人,松开了手。 阿翎一获自由,就又开始破口大骂:“王八羔子白眼狼,老娘迟早掘了你的头盖骨,雕上花纹做手套,再敲烂你的膝盖,叫你跪着求阿翎饶命!” 师清浅瞧傻子一样看了眼阿翎,冷冷一笑:“挺会做梦。” 阿翎深吸一口气,还要再骂,那头赵笛青放下了绳子喊道:“阿翎,别吵了,快抓着绳子爬上来。” 阿翎看了眼绳子,还有上头的赵笛青,又看了眼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师清浅。 心想也就只有赵笛青那些蠢货才觉得师清浅是什么高岭之花、仙子下凡,听听这张嘴,多会气人。 要不是如今法力尽失,她一定要在这同师清浅决一死战。 如今么,她要先找个地方搞清楚这一切。 阿翎狠狠点了点师清浅,转身朝着绳子走去,拽住绳子爬了上去。 赵笛青上前想拉扯一把阿翎,却被她一掌拍开了,她疑惑地瞧着从坑里爬出来的阿翎,只觉得眼前的人,好似有些陌生了。 她看着她爬上来后,没把绳子再放下去,反而去了一旁,将绳子绕着了她绑着的那颗树上。 “阿翎你?这不好吧,师清浅都瞧见我了,若是不拉她上来,她回去向曾老告状怎么办?” 阿翎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她,径直往前走。 “她也瞧见我了,怎么,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么,一起受罚不正是好朋友之间的有难同当。” “阿翎,你,你怎么了?”赵笛青瞧着她冷漠的侧脸,心猛然一颤,心虚的问道。 “走不走?还是你要下去坑里陪着师清浅?”阿翎脚步一顿,拍拍手上的泥土。 赵笛青被她话里的冷意吓一跳,瞧见阿翎说完话脚步不停地又往前走,连忙跟上。 “我当然跟你走,我是你这边的,同师清浅又没有什么交情。” 阿翎只漠然半侧着身子暼了她一眼,她如今没空收拾这前世的叛徒,她得先回家,搞清楚如今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师清浅,上辈子害她在坑底呆了三天,这一回,也得叫她尝尝这滋味! 日期 阿翎顺着山道往琉璃山下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好多好多年没有了,走到后面,她甚至新奇地跑了起来。 一路迎着风跑到了山底,尽管气喘吁吁,尽管如今一介凡人之躯跑这点路就有些疲累,阿翎还是很开心。 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她就是开心。 或许是因为死而复生,或许是因为好久没见着这般炽热的阳光。 也有可能是她重生回来,把师清浅给扔坑里了。 真是心情舒畅,阿翎叉着腰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体内的气息一点点轻盈了起来。 堕魔后,她的每一次呼吸都随着魔气入体,那滋味,没有体验过的人很难懂。 硬要形容的话,就是那呼进去的气息进入鼻腔就会幻化出实体一般,很细很绕,想想一个人,呼进的不是虚幻的气息,而是一根根头发,那是什么感受。 这就是堕魔的代价,尽管拥有了不输修士的法力,却也日日夜夜承受着痛苦。 只要活着,只要还需要呼吸,就摆不脱的痛苦。 近百年来,阿翎日日夜夜最大的奢望就是能摆脱这种痛苦,她听过魔域流传的说法,只有修为到达仙魔境,魔气纯净后,才能叫呼吸如凡人般舒适。 阿翎为着能早日摆脱这呼吸的痛,日夜修炼,但在到达神魔境后,就停滞不前了,一直无法突破。 所以在得知与化神境修士双修可吸取内力助她突破,阿翎第一个就想到了师清浅。 师清浅欠她那么多,还点修为怎么了。 想到这场失败的双修,不仅没突破还害得她爆体,阿翎就想冲回去再揍一顿师清浅。 “阿翎...阿翎...你等等我...你怎么跑那么快。”赵笛青双手叉腰,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艰难地挪动步子朝着阿翎走来。 阿翎回头看了眼这上一世的叛徒,想到坑里的师清浅,冷哼一声。 等人走近了,阿翎冷着脸警告赵笛青:“我现在有事要回家去,你要是敢背着我去救师清浅,我就把你丢坑里——活埋!” 阿翎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调,眼里的冷光让赵笛青猛地一个哆嗦。 “阿翎,你,你今天怎么了?”赵笛青还是第一次看到阿翎如此冷漠的眼神,看她的目光也很复杂。 难道?阿翎知道了什么? 赵笛青在心里默默摇头,不可能,阿翎怎么会知道,她那脑子,一天天只知道如何同师清浅过不去。 一定是刚才阿翎气狠了,她又说了要拉师清浅上来的话,惹她生气了。 阿翎如今实在不想看到赵笛青惺惺作态的脸:“你只要记得我的话就好。” 说完再不看她,往小镇走去。 龙吟小镇是个被群山包围的小镇,这种地里位置,原本应是个无人问津的荒芜之地。 然而因着他紧挨着奇鹤山,如今到成了个繁华热闹的小镇。 更因着奇鹤山有个别称——修仙内门,所以这龙吟小镇就自若而然成了‘外门’。 奇鹤山是修士眼里的修行圣地,此间灵气充沛,更有诸多仙花灵草,传说上古时期,第一位人族修士就在此渡劫成功化仙而去。 她留下诸多心得功法,神丹妙药,仙术妙法,被其余修士收藏了起来,代代相传,渐渐的修仙就从个人行为有了门派体系。 但也并不是所有修士都能进奇鹤山修行,奇鹤山有一座仙门,由一只冰雪白鹤镇守。 世人不知其来历,只知道它已经存在了上万年,也不知奇鹤山是因为有这只奇鹤而得名,还是有了奇鹤山后才有了奇鹤。 修士们尊称此鹤为冰鹤仙人。 此鹤日常就是樽冰雕形态,只有满五年会苏醒一次,褪去冰霜成为一只鲜活的白鹤。 而每当它苏醒时,奇鹤山的鹤门也会跟着开启,外门的修士只有鹤门开启的这段时间才去内门参加擢选。 只有通过内门考核的修士才能进入奇鹤山修仙。 阿翎心想,若她真是重生回了十八岁,那么这一年,师清浅就会通过考核进了内门。 而自己,上一世是过了十年后才通过了考核,她进内门的时候,师清浅已经去了三峰中的冬雪峰。 师清浅的修仙道路一路平坦,进阶速度更是阿翎追马也赶不上的神速,嫉妒心作祟,阿翎上辈子没少针对师清浅,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后来更是一招不慎堕了魔。 阿翎回望前世,真替自己唏嘘,不知不觉的,她已经穿过了龙吟小镇最繁华的商业街。 小镇是个凡人、修士,还有些低微魔族混居的地方,卖什么的都有,人间的银钱,同修仙界的灵石都可使用。 汇率是一比一,也就是一颗灵石兑一两银子。 霍家经营的钱庄,不仅提供这等兑换服务,还能储值借贷。 修士修仙也需下山修炼,到了人类地界,少不得花银子的地方,而人界也有不少的散修,想要炼制些丹药,需要灵石购灵草。 霍家本也是个修仙世家,到了霍家这一代,阿翎的亲爹霍振是个没有大志的。 他本已经通过了考核,进了内门修行,但内门修仙人才济济,他在外门算个人物,在里面屁也不是。 巨大的落差感,加上修仙清苦,他主动放弃了,五年鹤门一开就自动退回了外门。 在凤尾和鸡头之间,霍振选择做了鸭脖。 他放弃修炼后,就在龙门小镇做起了钱庄生意,生意红火,又因着他有着结丹期的修为,在外门也算是个人物。 霍家的宅子就在小镇东头,紫气东来,东边住着的都是些外门显赫人家。 阿翎抬头望着眼前的宅子,门口石阶尽铺祥云大理石,四扇玄黑色金雕大门紧紧闭着,门后高耸的屋宅气派恢宏,连那屋顶上铺的瓦片都是造价不菲的绿色琉璃瓦,每处细节都彰显富贵, 目光顺着那琉璃瓦落至一堵墙之隔,旁边的一个白墙黑瓦的小宅子。 虽不是个破旧的房子,但出现在东街上倒也质朴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要是不知情的人路过,怕是想不到,这也是霍府的宅子,还住着他家的千金。 阿翎迈步走进了这上辈子住了五六年的宅子。 一进的院子,格局一目了然,院子里正面是个三开间正房,两侧是东西厢房,门边左右各两间倒座房,一边做了厨房,一边做了饭厅。 从左边厨房闻声出来的孙菊好,瞧见阿翎,脸一黑:“怎么样又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又逃学了?” 她快步走到了阿翎身边,开始了那说了千百遍也不知道换个词的说教,阿翎过了百年都能复述出来。 “你若不好好修炼,你爹怎么喜欢你。” “天天逃学,到哪年才能结丹。” “不结丹怎么能通过内门选拔,到时候就你姐姐去了内门,你可别哭。” 每次好姨说到这里,阿翎都要冷嘲热讽一番,嘲讽师清浅算她哪门子姐姐,她就是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小野种。 可是今天,再次见到好姨,听她念叨上辈子一样的话语,阿翎却有些想哭。 孙菊好做好了被阿翎反怼的准备,结果自己说了一通话,阿翎一句没回,只眼眶红红地瞧着她。 “怎么了,你这孩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孙菊好着急地问道,一脸担忧。 阿翎觉着上辈子的自己实在是太刺头了,见谁不扎两下都难受。 好姨算是在霍家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了,她上辈子对她却没有一个好脸色。 “谢谢,我没事。”阿翎笑笑,她倒是想哭,可是她发现她这不会哭的体质,重来一次还是一样。 孙菊好被她这反常的模样给吓了一跳,阿翎竟然会同人说谢谢,这还是两年来,她在霍家第一次听到阿翎说谢谢。 见自己一声谢谢就把人吓呆了,阿翎有些尴尬,撂下一句‘我先回房换衣服’,就回了主屋。 这主屋原本是师清浅的,被阿翎抢了来,师清浅那种清冷性子,她的屋子也跟她人一样寡淡。 屋子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其他都没有。 阿翎直奔东侧的书房,书桌上除了一块日历石头就什么也没有。 她匆匆赶回来,为的也就是这块日历石。 日历石平缓的那一面,上头的纹理显示的就是具体的日期。 那日期不是人间的万年历日期,而是修仙界独特的纪年法——仙晷历。 棕纹泛着点点荧光,显示着今日的日期:仙晷百焱纪776年。 阿翎目光随着日历石上的荧光闪动,她知道这仙晷历作为修仙界的年历是无法更改的。 所以,竟是真的!她真的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十八岁这一年! 阿翎虽然一路上都在猜测自己重生了,可是也只有此刻她才完全确定了下来,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虽然她现在还是没明白,为何爆体后她会重生回十八岁。 但是管他呢,她重生了!! 她竟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阿翎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起身,往西边用柚木隔出来的寝室走去,那儿有一面等人高的琉璃镜。 她小心地走到了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原来她十八岁长这幅模样,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杏眼桃腮,五官算不上艳丽却也温婉。 只是眼里的戾气叫她瞧起来并不好惹。 阿翎摸摸光洁的额头,那儿还没有在魔域被伤后形成的紫色伤疤,她歪了歪脖子,摸摸右耳侧,这儿也还没有她进阶时忍受不了痛苦嵌入手指挖出的伤疤。 她又想哭了。 阿翎笑了,重来一次她怎么反而多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真好,原来她曾经是这幅模样,她伸手抚上镜子里的自己。 太好了,现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次她一定会活出个不一样的人生。 上一世直到堕魔后,她才知晓自己将精力放在师清浅身上有多傻,她明明也是个天赋不低的人,不然也不能在魔域短短几十年就修成神魔境。 这一次她决定了,她要好好修炼,狠狠修炼,把师清浅踩在脚下。 叫所有人看看,师清浅能做到的,她阿翎也能做到。 就连师清浅做不到的,她阿翎同样能做到。 上辈子师清浅就没能渡劫成仙,这一次,阿翎她势要成仙。 阿翎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咧了咧嘴,镜子里的人对她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咕噜咕噜’镜子里的人忽地捂住了肚子。 阿翎笑出了声,多新奇,她重生回了十八岁不仅多次想哭,如今还体会了一把饿了的感觉。 倒也不能怪她,她如今还是个区区凡人,还未辟谷确实挨不了饿。 阿翎收拾了心情往厨房去,喊好姨开饭。 “清浅还没回来,等她回来再开饭。” 阿翎蹙眉,好姨虽然对她好,可是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师清浅。 “她不回来吃饭,她辟谷了。对了,她要我转告你,这六天都在学堂修行不回来了。”阿翎随意扯了个谎。 又在心中腹诽,当初她可是被困了三天,整整饿了三天! 这次她打算六天后再喊人去捞师清浅,两倍还给师清浅算她发善心了。 “好姨,开饭吧。” 阿翎刚想再次吩咐好姨开饭,忽地听到一个清丽的女声从饭厅门口传来,说得也是开饭。 声音有些熟悉,阿翎蹙眉看去,饭厅的门楣不高,那人进来后站在门口逆着光,整个人被暗影笼罩。 阿翎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也认得出来,来人是她最为厌恶的师清浅。 别说她在暗影里,她就算被埋在土里,化成了灰她都能闻出那讨厌的气味。 师清浅就那般安静站在门口瞧着阿翎,一动不动,沉默不语,阿翎猜测她一定是在憋着什么坏。 练气 “清浅回来了,你不是——” 话到嘴边孙菊好就赶紧把话咽了回去,她一边端着碟百合虾蓉,一边同师清浅一道进了屋。 把手中的碟子放下后,她有些生气地望向阿翎:“你这孩子——” 话到嘴边她又生生咽了回去,说起来阿翎这孩子也不容易,如今对清浅又有意见,她这时候说些什么,倒显得有些偏颇。 她只好当无事发生般:“清浅快坐下吃饭吧。” 然后她就按着惯例想要给两人分食,因为一般这个时候,瞧见清浅来用饭,阿翎都会起身离开,让她把饭送到她屋里去。 不管她怎么劝说,阿翎见着清浅就跟个乌眼鸡似得,要她说,抱错孩子这事,谁都有错,可同样是婴儿的师清浅能有什么错。 希望阿翎能早日想开。 孙菊好叹了口气,等她拿了个空盘子要分些菜肴时,发现阿翎已经动起筷子了....... 阿翎在刚刚好姨放下餐具时,就已经兀自吃了起来,她饿了,没什么比她填饱肚子来的更紧急的事了。 她注意到了好姨吃惊的目光,挑挑眉,又看到了师清浅的眼里也闪过探究。 阿翎在心里冷笑,她当然记得上辈子她是不会和师清浅同桌吃饭的。 现在想想她可真蠢啊,这是她家,凭什么她走,该吃不下饭的应该是师清浅。 孙菊好看了会儿,发现阿翎好似真的想通了一样,安安静静吃着饭也不发脾气了,老怀欣慰,觉着是孩子长大了。 瞧见师清浅只坐着不动筷,催促了声:“清浅别愣着了,好姨今天还做了你喜欢的山海兜,冷了不好吃。” 见师清浅拿起了筷子,孙菊好放心地离开了饭厅去忙活了。 等她一走,阿翎冷笑一声,把她说的那盘子山海兜全给扒拉到了自己碗里。 师清浅好似不在意,筷子方向一转就去拣其他菜。 阿翎瞧见她要夹什么,就跟着去夹什么,速度很快,恶狗抢食一样次次截胡。 几次后,阿翎瞧见师清浅停了筷子,自觉胜利,吃起饭都来更得劲了,心里美滋滋的。 阿翎觉着她这番重生,年龄小了,人也跟着幼稚了些,在魔域她可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也不会因着抢了点菜就高兴地多吃两碗饭。 不过想到上辈子她在坑里呆了三天,师清浅只比她晚了这点时间就回来了,这心里还是很不爽。 她倒是犯蠢了,那坑虽然深,那也只能困住普通人,师清浅都结丹了,哪里是一个坑困得住的。 上辈子的她犯蠢就算了,怎么这辈子的她还能犯这种蠢。 阿翎想了想,把这一切归结为爆体的痛苦影响了她的正常思考。 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修炼,阿翎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随意擦了把嘴。 起身离开时,还顺手端走了桌上那碟子切成小块的冰镇麒麟瓜,一块也没给师清浅留。 师清浅神色不变,看着跟被野狗刨了一般的吃食,望着面前已经空出来的位置,思索她这又是要搞些什么新花样。 回到屋里,阿翎放下手里的瓜,脱鞋上床就开始打坐。 她如今还未筑基,当务之急就得引气入体。 半晌后她睁开了眼,引气的心法是什么来着? 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阿翎努力想要回想起上一世刚修仙时,老师们传授的基础心法,不管她怎么用力想,她就是想不起来。 阿翎懊恼地拍了自己脑袋一掌,这脑袋可真够时灵时不灵的,过了百年都能记得给师清浅挖坑的具体日子,竟然不记得基础心法。 算了,阿翎把这一切归结于爆体的痛苦,还在影响她的脑子。 甚至还影响了她的身子,她觉得好疲累,吃饱了眼皮子都有点睁不开了,干脆就睡下了,睡前还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一定好好修炼。 翌日一早,孙菊好瞧见阿翎不用人催自己就来了饭厅吃饭,惊讶地看了眼天空。 还是一个太阳,没变成两个。 这可真是奇了。 等到用完饭,阿翎上了师清浅的马车要一道去学府,孙菊好再次望了望天。 这次同她一起望天的还有霍家车夫。 阿翎懒得在意他们的惊讶,这本来就是霍家的马车,她是霍家千金,从前是她不想同师清浅呆在一个空间里。 “还不走?”阿翎一个眼神瞪了过去,车夫回神,忐忑地瞧了眼师清浅。 霍老爷当初安排他接送的是清浅小姐,后来霍家不知怎么的又多了个小姐,开始的时候霍老爷同大家说的是,霍翎是他流落在外的小女,同清浅小姐是姐妹。 后来是这位阿翎小姐同老爷吵架叫嚷开的,他们才知道霍家当初孩子被替换了。 他们这些下人都挺喜欢清浅小姐的,她虽然日常里不爱说话,但也从不为难他们。 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去伺候阿翎小姐了,但老爷却说照旧。 车夫忐忑看了眼师清浅,霍老爷倒也没说不能让阿翎乘坐。 “出发吧。” 师清浅看了眼黑着脸的阿翎,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没说其他的,只让车夫出发。 阿翎知道因着霍振的态度,这些下人对师清浅这假千金可比她这个真千金态度好多了。 等着吧,等她修为超越师清浅,超过霍振,她要叫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跪在她脚边求原谅。 然后她再敲烂他们头盖骨。 一到鸿渐学府,阿翎率先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鸿渐学府在龙吟小镇最西边,紧挨着奇鹤山, 在鸿渐学府里的观星塔还能瞧见奇鹤山紧闭的鹤门,上头的冰雕白鹤每次苏醒,鸿渐学府里也是第一时间能听到鹤鸣。 阿翎记得鸿渐学府是外门最大最好的修仙学府,每年选拔进内门的学子也是最多的。 能进鸿渐学府的学生,只有两类:自身实力强的和家里有背景的。 阿翎就属于是托了霍振的福,他虽然在内门屁也不是,在外门倒也算是有点声望。 阿翎本来以为师清浅也是因着霍振,当初刚回霍家还要去霍振让师清浅退学,结果被打脸了。 师清浅当初没用霍振的面子,是自己考进来的。 想到过去种种,阿翎就郁闷,如今更郁闷的是,她找不着教室了,也忘了自己是在哪个班。 同人界学堂一样,鸿渐学府也根据能力分班,阿翎记得拢共分三等。 甲等是最次的,都是没筑基的新生。 乙等好些,是已经到了筑基期但没结丹的。 丙等在这里是最好的,结丹后就可去丙班,去学习炼制本命法器。 因着内门选拔条件之一就是修士到达结丹期,所以丙等只有一个班,属于是半只脚已经跨进内门的天赋型学生。 师清浅就在丙班。 阿翎没筑基,想也不用想,是甲等。 问题是甲等人数众多,甲里面又分了十个班,阿翎忘了她是甲几来着。 “阿翎,你站那儿干什么呢,快进来呀,我给你抢了个绝好的位置。” 阿翎循着声音看去,赵笛青踩在一张云木桌案上朝她挥手。 阿翎抬头看了眼教室外头钉在门框上的铭牌:甲六班。 很好,很六。 甲六班挨着长廊的一排窗扇全部敞开着,阿翎一眼能瞧见里头的所有。 她开始之所以差点走过了这间教舍,实在是里头太过于喧闹。 嬉闹打笑的男男女女,四散的纸张,七倒八歪的桌案,还有那被这群孩子拿来当武器乱丢的蒲团。 阿翎的头都有点大了,她十几岁的日子是这般,活泼的? 她从后门进,朝着赵笛青走了过去,走到位置前她信了赵笛青是给她抢了个好位置——教舍最角落。 “阿翎你怎么了?”赵笛青发现过了一晚上,阿翎变得更陌生了。 阿翎没搭理她,拍了拍蒲团,一屁股坐下了。 赵笛青昨晚上好好回忆了一番她有没有做什么让阿翎不高兴的事,想了一晚上也想不出来。 那就是没有。 赵笛青有了另一种猜测,阿翎可能不是气她。 “阿翎,是不是你爹他又训你了?”赵笛青试探地问道,又似是关心阿翎一般,把话题引导到了师清浅身上:“是不是昨日的事,叫你爹知道了?” 阿翎心头冷笑,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想打听师清浅怎么样了。 她那点心思都赤裸裸写脸上了,上辈子的自己怎么会没看出来的呢。 “从今天开始,你离我三尺远,少一寸我就打断你一条腿!”阿翎冷冷说道。 赵笛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不等她问清楚,学府上空响起了上晨课的钟声,悠扬厚重,每一间教舍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可不是人界的书院,能在鸿渐学府授课的,谁身上没点制人的本领。 阿翎对此很满意。 他们甲等学生,只学基础的炼气入体,筑基后就能去乙等。 阿翎认真听老师讲解,原以为很件容易的事,却忽然发现现实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难道是她魔修太久,已经不得凡人修仙之法了么。 她为何无法聚气? 她本以为只是忘了心法的问题,如今看来并不全是这个问题。 这可如何是好,她若是无法聚气,就无法筑基,若是无法筑基,还谈何修炼。 无法修炼的话,她重来这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她还怎么把师清浅踩在脚下?! 阿翎心有不甘,不行,这绝不行,她一定要找到聚气的法子! 吃饭重要 鸿渐学府授课的老师自己也是个修士,传授完心法心得后就入定了。 安静的教舍渐渐有了喧哗声,声音不大,却叫一直无法引气入体的阿翎逐渐暴躁。 “阿翎,阿翎——啊——” 在耳边传来聒噪的呼唤时,阿翎眼都没睁,一掌就拍开了耳朵边的声音来源。 烦死了,真的是,阿翎好恨此刻的自己一点魔气没有,要是有的话,她真想一掌把这鸿渐学府都给移平喽。 她猛地睁开眼,脸色阴沉地望向身侧,刚刚那被她拍开的人,什么事也没有的又凑了上来。 “阿翎,你干什么打我啊,啊——” 阿翎烦躁地又是一掌:“离我远点。” 都是什么毛病,讲话凑这么近,这要是在魔域,这都等同于挑衅,早被大魔给大卸八块敲了头盖骨了。 也就是她此间虎落平阳,才叫这些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阿翎,你怎么又打我。” 刑宴敕捂着脸,目光闪烁,很是不解,上首的老师都入定在聚气了,这时候不就是他们闲聊的时候了么。 怎么今日阿翎这么奇怪,瞧着倒像是认真在修炼一样。 阿翎眯了眯眼,望着面前的人。 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散漫地坐在地上,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穿一身招摇的紫色半袖宽衫,额上勒着一根同样招摇的紫色软纱抹额,倒是有一股倜傥之意。 只是这懒散不羁的模样,让这本该朝气蓬勃年纪的少年瞧起来萎靡不振。 阿翎想不起这是谁,既然想不起来,想必不是什么要紧人。 “别来烦我。” 阿翎冷冷说完,继续闭上了眼,打算再试试能不能引气入体。 刑宴敕没被阿翎这两掌伤到,倒是被阿翎这冷漠的眼神给刮了一刀似的。 “阿翎,你怎么了?”他很不解,昨天他们还在一块儿玩呢,后来阿翎说有事先回家了,今天再见怎么就跟不认识他了一样。 前头的赵笛清竖着耳朵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全,心里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就说么,她没有哪里惹着阿翎了,怎么阿翎突然对她那么凶残。 她挪了个位置,凑到了刑宴敕身边。 “阿翎今天一来学校就瞧着有些不高兴。”赵笛清凑过头小声同刑宴敕说道。 “谁惹她了,你告诉我,我非得抽了他的筋不可。”刑宴敕在鸿渐学府就阿翎一个玩得来的同期,跟赵笛青相熟也是因着阿翎。 听到阿翎在学府不开心,就猜测是又有哪个不长眼地惹着她了。 因为霍家那点事,阿翎刚来学校的时候就被这学校的人排挤过一段时间。 后来是阿翎收拾了几个碎嘴的,这些人才不敢在当着她的面议论。 刑宴敕也是那个时候注意到阿翎的,觉得她很有意思,跟这学府里那些端着的修士模样的人很不一样。 “别胡说了,谁能惹她啊。”赵笛青掩下眼里的鄙夷,这两人能成朋友,果然是一样的粗鄙。 “可能是昨日,阿翎想挖坑埋了师清浅,结果自己掉下去——”赵笛青话都还没说完呢,她想说阿翎这是自找的苦吃,如今还朝着别人乱发脾气,实在过分。 结果刑宴敕听到师清浅,立刻就下了结论:“原来是师清浅欺负了阿翎。” 赵笛青:??? “你听不懂人话?”赵笛青都顾不得客气了,直接说道:“是阿翎想找师清浅麻烦,结果害了自己。” 刑宴敕黑了脸:“那师清浅阴险狡诈,一定是她先欺负了阿翎,阿翎才会回手,不行,我得去找师清浅好好教训一通。” 阿翎本就无法聚气,自然也没有入定,两人的话完整地进入了她的耳朵里,她也终于想起了,旁边的少年是谁了, 无他,只因为在鸿渐学府不喜欢师清浅的,除了她就只有一个刑宴敕了。 刑宴敕的父亲也是个金丹期的修士,同霍振一样志不在修仙,从内门退出来后,在龙吟小镇上开起来赌场。 生意做的比霍振还风生水起,因着在内门有人,刑家在外门横行霸道嚣张跋扈也无人敢管。 刑宴敕从小地耳濡目染,也是个霸道性子,欺负人的手段在这年纪里也算阴狠,学府里上下除了他的那些狗腿子,无人喜欢他。 阿翎也不喜欢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人倒是很爱缠着她。 上辈子因着他是难得的不喜欢师清浅的人,阿翎愤懑时也会同他一道骂几句师清浅。 想想也真够无能的,阿翎心想,她上辈子活的可真够愚蠢的,跟阴沟里的虱子一样,伤不着人除了能恶心恶心对方。 关键这也不够恶心的,阿翎觉着真能叫师清浅给膈应到,那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比她强! 想到有一天能把师清浅给踩在脚下,她就感觉身体里的气息顺畅了些,阿翎再次试着引气。 成功了! 阿翎竟然真的感受到了有一丝气息在丹田处徘徊没有消散。 她大喜过望,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周围的人周围的事,只专心地想要多聚些气。 修仙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阿翎觉着她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听着了早课下课的钟声。 认真修炼了一上午,阿翎饥肠辘辘,饭堂倒是好找,只要顺着人流走就行。 阿翎不在意这一路上若有似无的目光,也不在意一个人孤零零,领了饭食,找了张空桌淡定坐下,悠闲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还在心里默念早上学到的心法,想要加深记忆,这都是基础,掌握得越扎实,就跟地基打的越牢固一样。 在她快吃完饭时,刚才不见人影的赵笛青匆匆朝着她跑了过来。 “阿翎,你怎么还在这吃饭,出事了,出大事了。”赵笛青跑到阿翎身边,喊了这句话后就想拉着阿翎走。 阿翎抄起一旁的银勺冲着赵笛青伸过来的手,用力敲了下。 “哎呦喂,疼死我了。”赵笛青捂着被敲红的手背,红着眼看向阿翎,那眼里的愤恨都没来得及掩藏。 阿翎把勺子丢到一边,似是嫌弃脏了,直接捧着碗在喝汤。 赵笛青看着阿翎伤了她,还瞧也不瞧她,心里不光愤怒还委屈。 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赵笛青确实是有要紧事来寻阿翎的,只能压下心底的愤怒,小心凑到人身边,小声说起了这要紧事。 “阿翎不好了,早日刑宴敕听你说了掉坑里的事,觉着是师清浅的错,他去找师清浅的麻烦了,你快去看看,叫他别胡来啊!” 赵笛青心如焚火,刑宴敕那小子手段狠毒,她担心师清浅吃亏。 阿翎喝完了汤,慢条斯理擦了嘴,捻起一旁的小叉子,开始吃起了饭后水果。 这鸿渐学府的瓜果蔬菜都是自己种植的,就在后头的四清谷里,那儿灵气充沛,种出来的瓜果蔬菜也是一绝。 阿翎在魔域时都还常常想起鸿渐学府的瓜果。 “你怎么还吃得下啊?”赵笛青知道这事后,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师清浅,急的饭都吃不下,可是她又不知道刑宴敕将人带哪儿去了,只能来找阿翎。 阿翎同刑宴敕交好,定是知道,他把人带哪里去了。 “我为什么吃不下?”阿翎说着又往嘴里送进去一块白玉瓜,清甜的汁水在齿间崩裂,阿翎满足地眯了眯眼。 要说魔域那地方就是不如修仙界,在魔域别说瓜果了,连菜都种不出来一颗,幸好上辈子去魔域后她就辟谷了,不然非得饿死不可。 “刑宴敕可是说了,要带人去教训师清浅,可不止他一个人!” 阿翎从果盘里拣起颗黑耀葡萄,慢悠悠剥着皮:“跟我有关系吗?”说完皮也剥好了,阿翎将葡萄放进嘴里,又是一阵满足。 这葡萄滋味可真不错,一点酸涩都没有。 “刑宴敕可是说替你去出气的。”赵笛青气的一张脸都青了。 阿翎吐出葡萄籽一阵遗憾,这葡萄要是再培育一番,变成无籽的就完美了。 她抬头看了眼赵笛青:“担心师清浅受伤?” 赵笛青忽然被戳中的心思,这脸忽地一阵红。 阿翎心里叹气,多明显的心思啊,她上辈子竟然看不出。 赵笛青慌乱地四处乱瞟,半晌说道:“那怎么可能,我,我那是担心你,这事要是闹大了,你也麻烦。” “你倒挺看得起刑敕宴的,他打得过师清浅?能闹出什么?”阿翎心想最多和她一样,想算计师清浅却反而被教训了一通。 赵笛青赶忙摇头:“不,不是的,我刚才遇到了刑宴敕那几个跟班中的一个,他说刑宴敕带了好些人,有修士,还有魔修,修为很高,用不上他们这些没用的跟班。” 那跟班还以为刑宴敕是要去猎妖呢,只有赵笛青知道,早上她说了那些后,刑宴敕可是放话要去教训师清浅。 赵笛青满心懊恼,她说那些话本意是说阿翎愚蠢恶毒,怎么那刑宴敕听不懂人话呢。 阿翎仰着头望向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样的赵笛青,心想这要是装的,那她演技堪称出神入化了。 这事大约是真的了,刑宴敕带了高手要去教训师清浅。 想到这,阿翎站起了身。 赵笛青脸上终于浮起了笑容,刚要说‘太好了’,就看见阿翎向着饭堂深处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领着一份餐食出来了。 阿翎换了张桌子,继续吃了起来。 知道师清浅要被打了,阿翎觉着这饭菜更香了呢! 赵笛青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原处,比哭还难看,她气得想揍一顿这油盐不进的阿翎,又知道自己打不过她。 师清浅那儿怕也危险,她顾不得生气,再次走到了阿翎身边,再次强调道:“阿翎你想想,师清浅要是出事,院长他们能不能饶过你。” 阿翎无动于衷,低头继续吃饭。 赵笛青的心坠入了谷底,指望不上阿翎,她只能自己去想办法了。 阿翎不紧不慢吃完了饭,走出饭堂,望向学府上空的混沌岩钟,这钟据说是由上古女娲补天多余的石头经万年炼化,破除混沌形成的岩石制作而成。 凡人敲不响这钟,只有灵气能催动,它的钟声能叫人意识瞬间清醒,学府这口钟向来都是由院长指定的优秀学生敲的。 今早敲钟的人,若是她没看错的话,是师清浅。 午后的课,这钟声没响的话,倒是个问题。 阿翎细细思索,那刑宴敕若是用着她的名头去找师清浅麻烦,把人伤个好歹的话,她确实会像赵笛青说的那般,逃不了干系。 她可是打定主意了要好好修炼的,怎么这麻烦是一个接一个的找上门,师清浅怕不是个祸害精投胎。 烦死了,她可不是要去救师清浅,阿翎一边往开妖山行去,一边气得痛骂刑宴敕。 赶到开妖山的半山腰,那开阔的斗兽场时,阿翎将将好的,看到了师清浅被一个金发赤眼的魔修给一掌拍飞了。 看戏不成 开妖山的鸟雀似是感到了危险,纷纷从枝丫上逃离,一阵簌簌声。 阿翎脚步一顿,趁着这阵嘈杂迅速一闪,躲到距离观看这场打斗最近的一棵句句树后。 多稀奇啊,师清浅还有被打的一天! 阿翎眼里闪着激动的光,从兜里掏出了从饭堂里抓的一把松子儿,捻开一个,丢进嘴里。 心里还有点遗憾,早知道中午那碟子白玉瓜也该带上的,光吃松子儿有点干巴。 阿翎刚才一眼就看出了,那金发赤眼的魔修是个还没到天魔境的魔修,功力一般般,这一掌只打得死凡人,打不死师清浅。 他们这些人单拎出来怕都不是师清浅的对手,刑宴敕带的人中没有什么绝顶高手,能赢师清浅也就是人多势众而已。 这些人若是对上的是上辈子的师清浅,怕是加起来都敌不过她的一根手指头。 哪能叫她看上这么一出好戏。 阿翎瞧见地上的师清浅踉跄着起了身,一脸冷漠瞧着包围她的人,要不是嘴角淌下的那丝鲜红的血液,这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气势,还以为她是占据上风的那一方呢。 果不其然,对方显然也看不过眼她这嚣张的模样,冲着师清浅祭出了法宝,把人又打飞了出去。 啧啧啧,阿翎心中遗憾,瞧着地上师清浅那浑身尘土混着血污的的凄惨模样,好遗憾自己没有个乾坤珠,不然把这场景记录下来,日后闲着无聊就拿出来瞧瞧,多下饭呐。 她在心头遗憾,却发现那倒地的师清浅,朝着她这处望了过来,看的方向就是她这棵树。 糟糕,被发现了。 阿翎来不及躲闪的目光直直撞进了师清浅深黑的眼眸里,看到了那眼里的了然,好似在说:果然是你。 刨了她爹祖坟的,眼睛不好使为什么不挖了,瞪着这两大眼珠子当琉璃呢啊。 她明明只是个路过看戏的。 阿翎心头窝火,被发现,也懒得躲了,扬了手里的果壳,拍着手走了出去。 刑宴敕发现有人来,先是一惊,看见是阿翎后,惊成了喜。 “阿翎,你怎么来了?”刑宴敕丢下身边的人,大踏步走到了阿翎身边,一副邀功的模样,笑得得意:“阿翎你看,我替你教训了谁!” 阿翎在斗兽场上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师清浅身边,她撑着身子正从地上站起来, 阿翎回头看向身后侧的刑宴敕,摁住心里的开心,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道:“我让你打她了吗?” 听起来就跟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 刑宴敕被她的淡漠刺了下:“不是,她欺负你,我替你出气。” 阿翎蹙了蹙眉,神色厌烦:“我同你说的,她欺负了我?” 她,曾经魔域大名鼎鼎的神魔翎,什么时候是个受了欺负找别人帮忙出气的人! 有仇她自己会亲手报! 刑宴敕摇头:“是赵笛青告诉我的。” “她说的,你怎么就说是我说的呢?”阿翎烦死这种没脑子的蠢货了,别人说什么都信,跟上辈子的自己一样蠢。 “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刑宴敕可是时常看到她们在一处的。 阿翎冷笑一声:“我没有朋友。” 上辈子她以为有,结果是她天真了。 阿翎说完转头看向已经站起身的师清浅,冷笑一声:“你耳朵不聋吧,你可都听见了哦,是赵笛青和刑宴敕,我跟这俩人可没关系,他们要做什么跟我也八竿子打不着。” 刑宴敕诧异道:“阿翎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阿翎压低了眉眼:“我说了,我没有朋友。” 刑宴敕被这话一噎,心中不爽:“我这一片好心喂狗了是吧?” 阿翎没什么反应,她才不会自我带入一条狗。 说起来她上辈子的坐骑倒是一条天居鬣狗,最后也弃了自己,去死贴着师清浅,这养人养狗都一样,防不住他们的心偏向旁的人。 倒不如不要! 刑宴敕被阿翎无所谓的模样气歪了嘴:“行,既然我们没关系,今天我要打死她,你也别拦我!” 阿翎心头发笑,去看师清浅,心想师清浅此刻是何心情,这种别人吵架她成炮灰的体验她怕是没有过吧。 她倒真不想管这事,奈何她还要在鸿渐学府学习,要是刑宴敕把人打死了,这事就闹大发了,那她就算说同她没关系也没用,院长一定会处理了她。 “我为什么要拦你,只是赵笛青刚才去找院长叫我遇见了,我来是提醒你,院长已经知道了这事,现在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阿翎说着略略停顿,目光扫向刑宴敕找来的这些帮手,笑了笑:“你的这些人,对上院长,怕是要被挫骨扬灰。” 她对着刚才那金发赤眼的魔修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那魔修顿时脸色难堪了起来,爆了句脏口,他是个魔修,本就是修士的死敌,那鸿渐学府的院长,在外门可是赫赫有名,被修士们尊称曾老,是为数不多的元婴期的高手。 对上他,怕是这条小命难保。 他赶紧劝刑宴敕:“公子,这事可不成,那院长来了,动动手指头就能叫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这也教训的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刑宴敕也知道,对上曾老,他们赌坊养的这帮人是完全不够看的。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阿翎,所以她这是来给她通风报信的? 可是刚刚她不是说他们不是朋友? 刑宴敕有点想不明白了,他目光从阿翎身上移到了师清浅脸上,看到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倒也有些消气。 “哼,今天算你走运,我们走。” 临走前,刑宴敕好好瞧了眼阿翎,心头的疑惑更多了,这阿翎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 阿翎也注意到了刑宴敕怀疑的目光,不过她无所谓,她是重生又不是夺舍,叫谁来看,她也还是她。 见刑宴敕他们浩浩荡荡地下山后,阿翎也抬脚就走,早上刚聚了点气,她得趁热打铁,赶紧筑基,不然可赶不上半年后的鹤门开启。 走了两步回头强调道:“你可都看见了,今天的事都是刑宴敕自作主张,可不是我叫他这么做的,你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找错人。” 说完转身就走,却听到后头一声‘站住’。 “干什么?”阿翎不耐烦地转身,“我赶时间,不能边走边说?” 虽然她也没什么能跟师清浅说的。 “我腿断了。” 阿翎觉着师清浅这平淡的语气好像在说‘我腿有两条’。 她停下步子,往人腿看去,这才发现师清浅一条腿虚虚点地,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另一条腿上。 倒是难为她了,独脚站立得那么稳当,还站出了一种特有的特别风姿。 刚才她被包围的时候也是,就跟把一只仙鹤丢进了鼹鼠群里,一身伤痕满脸血污都比那些丑八怪好看多了。 怨不得所有人都喜欢她,阿翎冷笑一声:“那你呆着吧,我先走了。” 阿翎片刻不耽误,抬腿就走,昨天那坑没困住师清浅,没想到今天她自己腿断了。 她这重来一次,莫不是成了天道的宠儿?阿翎心里美滋滋的,她这还没给师清浅踩在脚底下呢,她就腿断了, 谁敢信啊,上辈子一路金光闪耀,到哪儿都被追捧的北眀上尊,如今叫一个低微的天魔境魔修给打断了腿。 回去她一定要把这事刻在奇鹤山山脚的永恒石上,千万年的提醒后人,她师清浅年少时期还有这种落魄时光。 “这是开妖山。”师清浅忽地开了口。 阿翎头也不回:“那又怎样。” “此处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吸引来妖兽。”师清浅还是那不咸不淡的语气,像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阿翎却明白了这中间的凶险,别说,这一次刑宴敕倒是长脑子了。 开妖山之所以有个废弃斗兽场,就是因着此处妖兽众多,当初有那心思不纯的修士以猎杀为乐,刑家还想出了将修士猎得的妖兽互斗,开赌盘压输赢从中得利。 后来杀孽过重惊动了内门穹顶山,据说是穹顶山那位师祖下了命令,那可是位跺跺脚就能开天辟地的大能,他的话谁敢不听。 不过谁也不知道,为何这么一件小事能惊动到穹顶山。 刑宴敕选了这地方,真是动了脑子了,将师清浅打伤后丢在此地,吸引来妖兽,毁尸灭迹。 他也就亏在不知道赵笛青是个叛徒,她是肯定会把这事说出去的,到时候刑宴敕逃不了责罚,还会牵连到她。 阿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师清浅,目光沉沉。 “一条腿就走不了了?”阿翎有些不信。 师清浅目光平静的很:“另一条伤了。” 阿翎:...... 要不要说的这么无所谓,那到底是谁的腿! “爬总会吧,手没断吧?!”阿翎才不信师清浅没有法子下山,怕就是为着那点脸面不愿意罢了。 “不会。” 阿翎真的是火了:“那你就死在这儿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走了一百来米回头看去,那人还就真跟个桩子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翎狂踢了一脚一旁的句句树,骂了句比刚才那魔修还难听的脏话,猛地转身往回走。 一把捞过师清浅的胳膊搭在了肩上。 “废物东西。” “你可记住了,今天这事跟我没关系!” “曾老问起,你得说是我救了你!” 师清浅一声不吭,阿翎就当她应了,走不多会儿,又嫌弃这么走又慢又累,干脆把人背了起来。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刨了你爹的祖坟了,哦,不对,你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抢了我爹妈不说,还死赖着不走,你说你,脸皮得多厚。” “还那么多人喜欢你,要我说,你就是个白眼狼,那些人瞎了眼了管你这种叫仙子。” “你要是仙子,那我就是那琼台圣母,说起来我就是心不够狠,就该不管你,叫你被那妖兽撕成肉干,省的你以后老在我眼前招人烦。” 阿翎靠着一路臭骂师清浅,才撑着一口气将人背回了鸿渐学府。 她倒是没指望师清浅这白眼狼能有多感激她。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辛苦把人从开妖山背回来,师清浅见着曾老第一句话,竟说这事是她主使的。 诬陷被罚 鸿渐学府进了修身门就是一片空旷的灵力场,混沌岩钟被灵力烘托于半空中,厚重的钟体叫此刻的气氛都凝重了起来。 阿翎瞧着同自己面对面站着的这些人,他们中间没有河,却泾渭分明。 那边站着曾老,学府的修师们,他们围着师清浅,关切地问她怎么了,还有那在一旁急得都要哭了的赵笛青。 阿翎瞧了眼她这一边,不能算一边,毕竟只有她一个。 对面那群人检查完师清浅后,个个脸上蕴着怒火,冲着阿翎看了过来。 阿翎的心如坠冰窖,对面的师清浅自刚才说了那一番污蔑她的话后,就不再言语,阿翎心想她也不用说什么了,就她此刻那一副凄惨的模样,足够这群人向他兴师问罪了。 他们原本就喜欢师清浅,她如今又是这幅受害者模样,她说的话他们自然就信了。 阿翎冷眼看了眼被那么些人护着的师清浅,这狗东西真是比狗都不如,狗可没这么多鬼心眼。 阿翎没做过的事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她理直气壮:“我最后说一遍,不是我,是刑宴敕个人行为,我是去救人的。” 赵笛青听到阿翎说的话,本就气恼的心更上一层,她之前在饭堂这么低三下四的求阿翎,她都不去救师清浅。 又怎么忽然地又去了,定是去帮着刑宴敕欺负师清浅的。 “阿翎你太过分了,刑宴敕同师清浅又没有矛盾,只有你日常里处处针对师清浅,刑宴敕要不是听了你的,怎么会找人把师清浅打了。” 阿翎听了这话,心里跟吞了一百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这一幕叫她想到了上一世。 那次是内门一次试炼活动,师清浅带着他们去收服一只上古火龙鸟,不知怎么的,那火龙鸟突然就发狂了,兽性大发,爆发的赤魂焰差点将他们的神核都震碎。 最后是师清浅一力斩杀了她。 事后十二峰调查此事,查到了阿翎带了违规的鬼魔灵 阿翎确实带了那玩意,但那只是为着能困住师清浅,叫她功力无法施展,不叫风头都她出了,她哪里知道鬼魔灵会使得上古火龙鸟精神错乱。 是赵笛青站出来哭着指认了她,她说了什么来着,阿翎用力想了想。 她说:“我不能再替阿翎隐瞒了,阿翎说她恨师清浅,要在这次任务中解决了师清浅,我劝她了,她也答应我不带这些东西了,我没想到,她还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 因着她的这番指认,阿翎迫害师清浅导致其他同门陷入险境受伤殒命的事就人证物证齐全了。 她被逐出了奇鹤山,那时候她只知道赵笛青背叛了她,背叛了他们的友谊,却不知道为什么。 还是她死前,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可能是单纯的觉得对不起她,赵笛青才说出了理由。 阿翎觉着那理由她倒不如不说。 她真是没想到身边最好的朋友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跟在她身边为的就是师清浅。 这缺心眼竟然还说,跟在她身边,也能让师清浅多看她几眼。 什么样的蠢货能干出这种叫人听了只想撬开她脑袋把脑花拿出来洗洗的事。 你要喜欢人家,你就去追,去抢,去偷,去怎么都好,你蹲在个角落阴恻恻的,就指望对方看你一眼,这么可怜为什么不去做条蛆。 阿翎看着和上一世一样,站在角落里指认她的赵笛青,撇撇嘴,这一世的背叛倒是提前了。 她懒得给赵笛青眼神,那让阿翎恶心,她望向被围着的师清浅:“在开妖山,我和刑宴敕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说,是我害得你吗?” 师清浅只静静瞧着她,眸光似有波动,但却一言不发,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翎盯着她看了会儿蓦然笑开了:“好,很好。” “我真是不长记性,你这种白眼狼喂狗多好,我多余救的你。” “就活该让你被那些妖兽生吞活剥,你这种冷血的小杂种他们最喜欢。” 一直站立在一旁的曾老听到‘小杂种’三个字时,眉心如丘壑的皱痕微微一紧,一直没出声的他缓缓开了口。 “小友慎言。” 阿翎这辛苦给人背下来却被反咬一口,又打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再不叫她骂人出口气,她怕是能生生给自己憋死。 “怎么,她能做,我不能骂了,就这种狼心狗肺缺了大德——呜呜呜。”阿翎真是要气炸了,曾老竟然对她失了禁言术! 她连带着在心里骂起了这个臭老头:呸,什么德高望重正义凛然的大能,这不就是个好赖不分的臭老头! 在心里骂了通,但对方听不见,这骂起来一点儿劲都没有。 骂人最得劲的就是对方听到骂的内容恼羞成怒心里破防的时候。 曾老瞧了眼目前的情况,开口处理这件事。 “乐山,送清浅这孩子去后山找阳夏药师,叫她为清浅治疗这身上的伤。” 阿翎冷哼一声,瞧瞧这差别,喊师清浅是‘清浅这孩子’,喊她是‘小友’,曾老怕是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吧。 齐乐山听到曾老开口,立马恭敬接下这差事,带着师清浅去处理身上的伤。 经过阿翎时,齐乐山瞧她的眼里都是厌恶:“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恶毒,这等性子怎配修仙。” 她说完就走,阿翎却是气得暴走了:去他爹的,我不配修仙?我不配难道师清浅这狗杂种配?我再坏可也干不出冤枉别人的事,我阿翎敢做就敢当! 阿翎在心里大声叱骂着就想往师清浅身上扑,既然要冤枉她打了师清浅,那她倒不如坐实了! 可惜,差一点。 她被曾老给定身住了,一张脸气得比句句果都红! 刚才一直站在曾老身边的,学府的另一位修师询问曾老要如何处置阿翎。 曾老深深看了眼阿翎,叹了口气像是替她说话一般:“小友年纪尚轻,暂且先停课回去反省下自身过错。” 那人又问了刑宴敕要如何处置。 “带回来,参与此事的人都带回来。” 曾老这是连带着要处理那几个刑宴敕的帮手了,阿翎被‘请’上马车时心想,那个魔修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她怕是也麻烦了。 阿翎被学府的马车送到家时,看到了霍振那张四方的脸上,从眼睛鼻子里溢出的怒气,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果然不错。 这等停课处罚,学府必定是会将原委通知各位家长的。 霍振也是个金丹期的修士,想来是收到了凰翮传信,她还没到家就知道了所有的事。 阿翎的心情很复杂,上一世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面前,她有点恍惚。 同赵笛青不同,霍振死的时候,阿翎没见着。 上一世,霍振知道了她是霍家真千金后,对她也是百般的看不上,心里只有师清浅。 养她不过是多养了条猫狗一样,给个窝,给口吃的。 后来是师清浅通过了内门考核去了奇鹤山,从此就跟断了线的风筝音信全无,霍振这时候才想起了她。 砸了好些天材地宝,又逼着她日日修炼,终于也结丹后通过了内门考核。 霍振就要求她去找师清浅,要她传消息,同师清浅说家里人都很想她。 阿翎一句话没传。 后来阿翎入了魔道,就听到了霍振宣布,说阿翎同她霍家再无半点关系,那着急撇清的样子甚是可笑。 再后来,她在魔域听说霍家被另一修仙世家发出了光赫追杀令,赏金出到了十万灵石屠霍家满门,阿翎觉着活该。 是霍家那宝贝儿子为着私愤虐杀了人家妻小,人家屠他满门天经地义。 阿翎还听说了霍振为着保命还搬出了师清浅的名号,企图震慑对方。 还真有用,毕竟师清浅那时候可已经是北眀上尊了,威名赫赫。 只是霍振这算计没高兴两天,师清浅就公开说了不会插手此事。 阿翎笑了,也不知霍振死前后不后悔,可惜了,没亲口问一句。 “逆子,还不跪下!” 霍振见阿翎进屋见着他后,不说跪地认错,还就那么一声不吭站那儿瞧着他,眼里还带轻蔑,嘴角的笑容也蕴含着嘲讽。 真是反了天了,霍振怒火中烧,这逆子能进鸿渐学府还是靠着他的脸面,她至今筑不了基给他丢脸就算了。 如今竟然还做出了伙同他人打伤清浅的事! 阿翎的禁言在进屋后就自动解开了,她冷眼看着霍振不善的脸色,知道她今日这顿毒打是无可避免的,她如今也没有能力逃得了,干脆就站着不动了。 “不是我干的,我说了估计你也不信,毕竟那白眼狼在你心里可比我重要多了。就你这在乎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你在外头同哪个女人生的呢,正好那白眼狼也不知道她爹是谁,该不会就是你吧?” 阿翎说着自己都有些信了,毕竟上辈子直到她死,也没听说师清浅生父是谁。 而霍振又这么在乎,可别搞了半天,那小杂种真是霍振的种。 “逆子!” 霍振脸色铁青,他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谁见着他不尊称一声霍爷,如今竟是被这么个黄毛丫头,自己女儿给藐视了,他必得要叫阿翎见识下他的厉害。 他直接召唤出了他的本命法器——红莲狱火鞭,暗红的火焰裹着劲韧性的鞭身,细看的话,还能瞧见那鞭身上竖着的根根锐刺。 霍振朝着地面甩了一鞭子,那青砖铺就的地面裂出了道道深坑,红莲狱火鞭的余威还震掉了屋顶上的片片青瓦。 厨房顶上的瓦片掉落在厨房门槛前,躲在厨房里瑟瑟发抖看着这一切的孙菊好直接吓得跪倒在地,哭着朝阿翎大喊:“阿翎别倔,快,跟老爷道歉,说你错了。” 见阿翎站着不动,她扯着嗓子焦急地喊道:“阿翎快认错啊,那鞭子会抽死你的。” 她又朝着霍振砰砰磕头:“老爷饶命啊,阿翎知道错了,她还是个孩子啊,你饶了她吧。” 霍振看也不看她,握着鞭子对着阿翎说道:“做错了事还死性不改,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话音刚落,红莲狱火鞭燃着如粘稠血液般的暗火朝着阿翎的脸丝毫不留情面地直直抽了过去。 被打残了 阿翎上一世,在魔域从最低微的散魔历经多次九死一生的险境才修炼到了神魔境。 那些艰难的岁月锻炼出了她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若不是这能力深入骨髓,这一鞭子她必是躲不开,那此刻她的眼睛怕已经被抽瞎了。 好狠的心,好残忍的招式。 一旁厨房里瞧着这惊险一幕的孙菊好,已经经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阿翎心想,这回好姨总不会再天真的觉得霍振对她有半分父女之情了吧。 红莲狱火鞭扫过之处一片焦黑,阿翎再如何闪躲,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渐渐失了力气,动作慢慢缓了下来,好几次没有避开抽过来的鞭子。 被抽到的地方,衣服瞬间被烫成灰,触及的皮肉就跟被烙铁烫了一样,白皙的皮肉顿时赤红了起来。 阿翎疼得一阵阵抽搐,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砸落,紧咬着的下唇,那凹陷的牙印里汩汩渗出血来,染红了阿翎那一口细小的白牙。 她咬牙切齿看向那犹不停手的霍振,恨恨吐掉嘴里的一口血水。 要不是对面那张同她极为相似的脸,她真的会怀疑是不是弄错了,霍振怎么会是她的爹。 她自小想象的爹,绝不会是霍振这种心狠手辣的狂悖之徒。 霍振见阿翎一点不服软,看他的眼神冷厉又凶狠,霍振嗤笑一声,倒是个硬骨头,可惜他最讨厌不识时务的硬骨头。 霍振握着红莲狱火鞭带上了灵力,朝着阿翎又快又疾地抽了过去。 阿翎满身是伤,只能尽可能护着要害,这几鞭子直接抽在了她的背上,皮开肉绽,空气中弥漫着血雾,渗进了她的眼里,赤红一片。 阿翎摁住刚被红莲狱火鞭抽到的手背,右手手背血肉模糊,指节虚虚挂着,瞧着似是被抽断了骨节,钻心的疼痛顺着手指一阵阵钻进胸口。 脚步一个踉跄,阿翎直挺挺摔倒在地,眼角湿润一片,却不是泪水,是额上的血水顺着额角流入了眼里。 她难受地用力眨着,时间好似一分一秒地过得极慢,慢得阿翎觉着她重来一次的人生似是要在下一秒定格了。 阿翎不想死,她望着院子里这唯一的一棵树,奋力眨掉眼里的血污,思索着她能不能借着这棵树逃出去。 霍振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阿翎,红莲狱火鞭在他身侧闪着暗火,似是嗜血的妖魔见了血般意犹未尽。 “逆子,可知错?”霍振像一个族门长老一般,惩戒小辈,还得听对方心悦臣服。 阿翎艰难抬起头,一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她扯了扯嘴角,艰难地说道:“我说知道错了,你可会放过我?” 霍振缓缓收了手里头的红莲狱火鞭,肃着脸庞从乾坤袋子里拎出两只食声鸟,挥手将它们抛到了屋顶的两个角。 “错了就要罚,这是我霍家的规矩,今日就叫你好好张张记性,日后莫要再犯。” 阿翎的心麻了,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她不是早该知道。 她仰着一张脏脸,看见霍振召唤出了另一件法器,眼里唯一的一丝光亮暗了下去。 一张炎咒蛛网将她整个人捞起,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挪,最后抵在了那颗句句树上 霍振望着被困在树上的阿翎,原以为能在她脸上看到惶恐懊悔,却不想都这样了,他手都抽的酸了,阿翎竟是一滴泪没掉。 “好,好得很,都这样了还不知悔改!” 霍振平举右手,手心朝上,一簇簇的火焰至他手心里缓缓升起,这些火焰渐渐聚拢,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案。 阿翎知道这是霍振的另一本命法器红莲环珏,除了能穿透修士□□,还可击穿修士灵魂,且这红莲环珏造成的伤口永生不灭。 对修士来说,这不光是伤害,更是侮辱。 霍振将真气灌入右手手心,左手轻挥,手起成诀。 催动此红莲环珏需要修士动用修为,修士修炼不易,轻易不动,霍振倒是舍得,为了出口气连红莲环珏都给她用上了。 怨不得需要放出食声鸟。 一瞬间,一阵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自院子中间响起,震碎了四周屋檐上的砖瓦。 忽地,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了。 食声鸟阵法被破,这凄厉的叫声如迅雷急电穿过院子,穿过门房,往四面八方蹿了出去。 这声音实在太过于凄厉瘆人,霍府宅子外头的青石板路上,经过的车马齐齐顿住了步子。 一整条街上的牛马牲畜齐齐哀鸣了起来。 路上行人更是不自觉就被这凄惨的叫声给酸涩了眼鼻,不明所以的,纷纷落下泪来。 也不知道这发出呼喊之人,是遭遇了何等伤害,才能嘶喊的如此痛苦凄厉。 师清浅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向来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和震惊。 那一双清冷的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她步子有些凌乱地朝着阿翎跑了过去。 瞧着被捆着树上奄奄一息的阿翎,若不是那双熟悉的眸子,师清浅甚至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不久前还神气十足臭骂她的那人。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能叫人看的下去的地方,最可怕的伤口是她颈下右侧蝴蝶骨之下,一个一拳大的黑洞在冒着丝丝白烟,伤口周围皮肉翻卷。 一阵阵皮肉给烧焦的味道刺得师清浅骤然红了眼眶。 就是这个伤口,使得刚刚她发出了那般震彻神魂的嘶喊。 孙菊好也是被阿翎这凄惨叫声给震醒的,醒来后看见如此这般惨烈的阿翎,又给惊得生生晕了过去。 阿翎却是感受到了那股子师清浅身上特有的,令她十分厌恶的气味。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微微掀开了一丝眼皮,看见面前站着的,果然是师清浅。 师清浅的目光一直落在了阿翎肩头的伤口上,那洞穿了身体的伤口四周,一圈圈红纹如同着了妖道的敛魂赤藤,在她的肩头蔓延开来。 师清浅知道,这是霍振的本命法器,除了能伤人□□,还能震摄灵魂,那疼痛是灵魂深处的痛,那是真的能叫人活生生疼死过去的疼痛。 她的眼眶猝然红了,眼里眸光剧烈震颤。 “看什么...白眼狼...” 师清浅听到一阵虚弱的声音,惊得抬起头看去,对上了阿翎的眼睛。 她的眼睛全是暗红的血丝,望向她的眼神透着厌恶浓郁,她说完这一句话后就猛地吐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 师清浅想将她放下来,伸出手却发现手抖得厉害,她实在不知道她能扶着阿翎哪儿。 霍振刚刚见人闯进来甚是不开心,正要教训来人,发现是师清浅,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悦。 刚才师清浅破了食声阵,叫里头的声音传了出去,外头好些个人寻着声音就要探头往里瞧。 他赶紧又封了门,重新多放了两只食声鸟。 “清浅回来了啊,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看,我已经替你出了气了,日后她必然不敢再伤你。” 师清浅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猛然转身,看霍振的眼里全然是不可思议。 “她是你女儿啊!”师清浅不明白他怎么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霍振瞧了眼阿翎,似是有些过了,他这一见血就容易收不住也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我这不是为你了吗?” 阿翎听着他们的对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含着满嘴的血腥味,阿翎望着师清浅:“你说错了,在他心里,你才是她女儿,我算个什么东西。” 霍振闻言心头不悦,觉着阿翎这是还不知错,还恨上他了。 “胡说什么,爹这是为着叫你改过这偏执的性子来,以后同清浅好好相处,姐妹间守望相助。” 师清浅眉心紧蹙,眼里的厌恶第一次没藏好的蔓延开来。 阿翎冷笑,一边恶心霍振的虚伪,一边唾弃师清浅的假模假样,狠狠吐掉嘴里又畜起的血水 “我可没有这种姐姐。” 霍振见阿翎竟然还没被打服,顿觉脸上过不去,就又要召唤出红莲狱火鞭 师清浅一个冷如裂虚寒潭里的冰石般的眼风带着警告扫了过去。 霍振身子一顿,不知道怎么的,他如今总是会被师清浅给震慑到,这难道就是精粹仙体的威力,想到日后还需要她,霍振退了一步。 “逆子,记住今日的教训,日后同清浅好好相处,这些灵石你拿着,自己找个医修瞧瞧。” 说完,他就从两个宅子相连的门回了另一边的霍家大宅,又重新布上了结界。 他走的时候一声不吭撤走了炎咒蛛网,阿翎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在地,是师清浅第一时间接住了她。 被师清浅碰着,阿翎一阵恶心,她用力拍开了师清浅。 “滚开,别碰我!” 阿翎扑倒在地,扑在了师清浅的脚步,发现她双脚踩地站的稳当。 果然,什么叫腿断了,那都是骗她的,诓她背她下山,又诬陷她打她。 现在是什么情况,同霍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师清浅还想做什么,她还要害自己什么? 阿翎觉着她真的辜负了这好不容易有的重生机会,她竟然会轻信师清浅这头白眼狼,害的自己如今成了这幅模样。 阿翎好恨,恨自己的愚蠢。 她没想到师清浅如今的年纪已经比魔域最恶毒的鬼修还要不折手段,阴狠毒辣。 阿翎颤抖着手攥起地上霍振扔下的钱袋子,想要爬起来,却发现两条腿一点力也使不上,她低头看了眼,她的两条腿正以一种狰狞的模样绞在了一起。 她才真的是那个腿断了的人。 阿翎怒极反笑,这就是愚蠢的代价。 师清浅见她似要起来,伸手要去抱她,被阿翎一根根手指头给掰开了。 阿翎倔强地抬起头,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滚。” “我就算腿断了也会爬。” 她不需要师清浅虚伪的假好心,她如今只想远离这些恶心的人,尽快找个医修治伤,她不想死,也不想就此残了, 阿翎一点点,一点点往外爬,她不能死,绝不能死,她要治好伤,今日她不死,日后她要笑着瞧着他们所有人死。 她爬过满是碎瓦的庭院,爬过冰冷的石阶,爬过仰起头才能够着的门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师清浅目光似碎裂的琉璃,追随着地上的身影,看见她每爬过一处,鲜血就侵染一处,那一道道血渍如同九天神罚敲在了她的心里。 她的膝盖骤然一弯,跪倒在地,地上还未凝结的鲜血浸染了她的衣裙。 素白的料子染上了道道鲜红,刺眼得很。 治疗养伤 阿翎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街上,花钱雇了人推着板车将她送到了最近的医馆。 到了地方又花了钱加了急插了队。 许是她伤的实在过于惨烈,日常爱整个先后的魔修们都给她让了道。 能开在城东的医馆,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医馆。 阿翎这一身伤太严重,由馆长亲自接待。 阿翎认识他,是个口碑不错的金丹期医修,听他说没有性命之忧后她就放心了,死不了就好。 馆长递给阿翎一个软木塞叫她咬着些,他要将阿翎身上断了的骨头都给接回去。 阿翎接过,塞进嘴里咬实,但一场接骨下来,她觉着她好似没有需要咬着才能忍住不吭声的时候。 毕竟刚刚深入灵魂的痛才刚体验过,现在这些小痛都不能叫她蹙蹙眉头。 馆长治过不少的凡人,也治过不少的修士,但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勇猛的小姑娘。 若不是从前师傅有交代,医者只管看病不问原由,他真想问问阿翎是遇着了何事。 阿翎听馆长说她身上的伤都没有伤到要害,器脏都好好的,这才放心了下来。 至于馆长遗憾那个红莲环珏造成的伤口恢复后也有印记,担心她小姑娘爱漂亮,宽慰她只要努力修炼,到大乘境可用功法去除,阿翎是无所谓。 别说这印记是在身上,就算在脸上她也不在意。 反而能提醒她记住今日的屈辱,日后莫在犯蠢,尤其是不能再轻信师清浅! 馆长见阿翎是真心不在意,对阿翎又高看了几分,尽心处理好了那处红莲环珏造成的伤口,往里头填了可助新肉生长的九转生骨丹,叮嘱这几日不可碰水。 他做完了能做的,剩下的就靠阿翎自己恢复了,同样的伤口不同的人需要的恢复时间不同,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也不同。 一般来说,修为越高,恢复的越快,他探查到了阿翎如今还未筑基,但体内已有一些真气凝聚,说不得差个机缘就能筑基。 只要筑基后,辅以真气,那这伤势恢复起来也能快很多。 阿翎拿上了馆长开的外敷的药,付了诊金道了谢。 馆长见她有人在外等着接送,就只让药童抬着椅子将人送到了外头板车上。 门口除了送他来的板车车主,还有一路跟来的师清浅。 一路从霍宅到医馆,师清浅都错开半步地跟着,阿翎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只当瞧不见。 板车车夫原是来城东送货的,送完货正要回去,就被阿翎拦了下来,看在报酬丰厚的面子上,也因着阿翎这小姑娘伤的太重看起来太可怜,他才多管了这一幢闲事。 也只是这接送的一幢闲事,旁的他不想管,比如这个跟着他们一起来医馆的姑娘同受伤的姑娘是什么关系。 刚才跟自己一道在外头等的时候,他瞧见她一脸的紧张,可是要说关心吧,她又只站在了外头,也没去陪着里头的姑娘。 阿翎背上的伤太重,药童们将她面朝下扶到了板车上。 阿翎谢过药童,喊车夫往回走。 车夫将板车绳子套回脖子上,一个蹲起稳稳推起了车,见阿翎比来的时候神志清醒,不由得感叹。 “你这小姑娘可真了不得,伤这么重,旁的人怕是哭死,你却是一滴泪都没有,真牛。” 而且刚才他等人的时候,看见馆长给她接骨她也一声不吭,他从前也伤过腿,大夫给他接骨时,他疼的嗷嗷叫。 “你以为我不想哭啊。”阿翎知道这是又一个误解了她的人,叹了口气,“我是不会哭。” 阿翎陈述了个事实,但听到这话的两个人显然是误解了。 车夫一脸敬佩:“小姑娘真是坚强,将来必成大器。” 一旁跟着落后半步的师清浅眉心紧蹙,隐隐觉得这话似有深意,目光深沉地望着板车上躺着的瘦削身影。 车夫脚程不慢,医馆离霍家也不远,很快就给阿翎送到了家。 师清浅行快了两步来到车边,伸手想抱阿翎下来。 “滚开。” 阿翎挥开师清浅的手,不小心扯着了背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嘶——” 师清浅的手顿在了半空,不敢在往前,似是怕阿翎再伤着。 车夫早就觉着两人有矛盾,但小姑娘这一身的伤,他一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抱。 阿翎忍过刚才那阵疼痛,看车夫纠结的模样,摆摆手。 “不用麻烦,刚才跟医馆买了副酆源骨杖。” 阿翎摊开手,念出了馆长教她的口诀,这两根手指长的白骨迅速变大,似迎风长的树木般,一下子就延展成了一副拐杖大小长度。 她撑着这两根白骨,艰难地站了起来。 “小姑娘,你是这个。”车夫比了个大拇指,伤成这样,还能自己爬起来,一副淡定的模样,真叫人敬佩。 阿翎顶着他的敬佩目光,咬紧了牙关,等落了地行;两步确定车夫瞧不见她的神色后,她这才龇牙咧嘴地无声喊着疼。 等挪回了阿翎屋里,她已经疼的双眼模糊,看什么都重影了。 阿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顾手上的伤,挥动白骨把门‘咣当’一声重重关上。 她踉跄着挪到了床边,再也撑不住,身子软软地贴扶着床柱坐下。 缓了好久好久的气,阿翎才扛过身体的这阵阵疼痛。 床尾放着一面等人高的琉璃水银镜,刚才经过时,阿翎垂着眼眸都不愿意去瞧。 不用瞧也知道她如今的模样,一定是要多惨,就有多落魄,她低头看了眼她身上这如今都称不上衣服的破布,也就堪堪蔽体。 阿翎缓过劲后从床头矮柜里掏出把剪刀,沿着衣襟将这身衣服给剪了。 但有好些皮肉翻卷的地方粘住了衣料,倒是没那么容易能取下,阿翎只能小心按着伤口,将与皮肉粘连的地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撕扯下来。 然而有些地方粘的太紧,尽管如此小心,还是不免撕扯下来了一些皮肉。 疼得阿翎又是一阵冷汗,她咬牙切齿恨恨赌咒发誓道:“今天这仇我迟早要报,要不把霍振扒掉一层皮,我就跟他姓!” 一件衣服脱完,阿翎觉着她就像先脱了一层皮,她又在原本的赌咒上又叠了一层:“扒掉一层皮后我再剜掉一层肉,养他一个月,我再来一遍!” 这一番撕扯原本好些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来。 藕荷色的床单上染上了点点鲜血,阿翎顾不着脏不脏了,她实在是撑不住了,缓缓匍匐下身子。 背后的伤最严重,阿翎只能选择敞着背趴着睡。 她以为伤口这么疼她少不得要挣扎一番才能睡去,然而或许是因着失血过多,阿翎刚一趴下去,就睡了过去。 门外,师清浅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微微垂眸盯着紧闭的雕花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修士一般修为越高,五感就越强,屋里头的声响,大到阿翎的咒骂,小到阿翎因疼变重的呼吸,一声不落的全部传到了师清浅耳朵里。 等里头渐渐只有平缓的呼吸后,师清浅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师清浅松口气,推门而入。 猝不及防地瞧见了床上不着片缕,敞着脊背的身影,上头纵横着密密麻麻骇人的伤痕。 师清浅步子一顿,迅速收回目光,缓了口气,只瞧着脚底下这一块走到了床边,背对着阿翎坐到了床沿。 眼角余光,师清浅瞧见阿翎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眼睫微微抖动,像是要苏醒,师清浅迅速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冰魄蚕丝被,兜头盖住了阿翎。 这冰魄蚕丝被不能御寒,但能凝神净气,稳定心神叫人更好的睡 师清浅微微侧着俯身,掀开不小心盖住了阿翎头的被子,手掌贴上阿翎的额头,轻轻送进一缕真气。 阿翎的眉头渐渐舒展,她原是觉着有股她很不喜欢的气味,身上各处也跟着疼了起来,不等她清醒,却忽然有一阵清凉入体,这让她好似被一股温柔的泉水裹挟了起来。 体内的清凉使得她身体各处的钝痛都消失了不少。 原本阿翎睡得并不安稳,如今这股清凉倒是叫她的睡意沉了些,最让人惊喜的是,阿翎觉着有一股清凉的气体正在往她的丹田而去。 她有些紧张,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她担心这股气体在半道就散了,然而这股气体却不同于她引入的那些气体,这股气不需要她的诱导,很是乖巧的自己就往丹田去了。 阿翎大喜过望,迷糊中她竟然还念起了在鸿渐学府里头努力背下来的心法,按着心法口诀一点点将丹田里的气汇聚起来。 渐渐地,她的呼吸绵长顺畅了起来,身体的疼痛也在渐渐消散,慢慢的,阿翎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等阿翎迷迷糊糊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这一觉睡得舒服,睡着后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她本不想醒,奈何肚子太饿了。 看到床边高几上的琉璃高脚碗,看清里头装着的是她喜欢的鸡汤馄饨,还微微冒着热气,阿翎眼里闪过惊喜,没想到好姨还能掐着点给她做饭。 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就这般敞着睡着了,不想去床尾箱笼里拿衣服,阿翎扯过一旁的被子,随意围扯着遮挡了一下,反正屋里没人。 阿翎先喝了一口汤,不烫,温温的刚刚好。 一碗鸡汤馄饨下肚,阿翎有些意犹未尽,不仅没过瘾,也没吃饱,好姨给的量也太少了。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阿翎也不想再要一碗了。 很快,她也顾不得这点意犹未尽了,因为她在梦里好似记得她引气入体了,刚刚她探查了下发现竟然是真的! 体内真的聚集起了一股纯澈的真气,她竟然在睡梦中聚起了一股气! 阿翎双眼放光,喜出望外,她又感受了一遍体内的气息:“老天爷哎,这是怎么个讲究啊?!” 难道她被抽了一顿就开窍了?她是什么欠抽体质? 不,不可能,阿翎赶紧排除这个想法,她思来想去,她之前明明也是一个方法,唯一的区别是,这次是在睡梦中成功的。 她懂了!阿翎知道她为什么之前迟迟不聚气了,因为她不爱睡觉! 原来这气在睡梦中才比较好聚。 不行,她得赶紧睡觉,阿翎扯开了被子,继续趴了回去。 这一次有些失望,没感觉到聚了气,就先睡了过去。 院子西边厢房内,孙菊好被师清浅扶着起来吃了药,十分愧疚地说道:“清浅这几日不如外头雇个人做饭,从我工钱里扣。” 她白日里被霍振打人那骇人的场面吓得晕过去两回,晚间浑身无力整个人发起了烧来。 “嗯,你好好休息。” 师清浅切了孙菊好脉息后,确定她只是受了惊吓,让她安心休息。 出了孙菊好屋子,师清浅脚步一转往阿翎的正屋走去,到门口停下步子听了会动静,又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才推门进去。 看到床头高几上的空碗,师清浅抿了抿唇,背对着坐到了床边,叹了口气。 侧身看向阿翎嘴角还带着一点白沫,瞧着像馄饨皮,师清浅蹙了蹙眉,想到了今日的事情,她一时气恼,只想小惩一番阿翎,叫她别打扰自己的生活。 只要再有半年,她就能离开这里,不碍着阿翎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狗脾气,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句句粗鄙难听的要命。 不过这次她是真的没想到霍振能这般下得去手,她知道他是个利益大过感情的,可是阿翎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如今还只是个普通人,他竟然能下这样重的手,那红莲狱火鞭造的血孽也太多了,她还差一块陨星晶石就可以炼制住克制它的法器。 为了弥补过错,师清浅在心里默默打算,如何才能将东西送到阿翎手上。 师清浅的目光落在阿翎肩上,那里的红纹已经深入了皮子里,透着邪气,她伸手点上了那一处。 手指上冰凉的触感惊了她一下,她轻轻画了一道符,默念一道口诀。 红纹四周渐渐光点酝起,往皮肤下头钻去,不一会儿师清浅额头上就沁出了汗珠,然而手指下的纹路却一点也没有淡去。 果然去不掉,师清浅也知道这邪气的纹路要大乘境才可消除,她如今还只是结丹境。 她倒是相信她能到大乘境,只是那时候不知道眼前的人在何处,这是她造的因,当由她去除。 罢了,到时候她去寻她。 师清浅放弃消除这红纹,从乾坤袋中取出去同阳夏药师求来的药,重新给阿翎的伤口上了药后,又汇了一股真气过去,才端着空碗出去了。 翌日清晨,阿翎在饭菜的香气中醒来,就发现体内的气又多了,她的眼睛瞪得都要发直了,果然睡觉能更好的聚气。 阿翎还发现,不光体内的气息多了一股,她身上的伤也恢复的极快,昨日还渗血的伤口今日竟然结痂了。 这就是修仙的好处吗,怨不得那么多的凡人前赴后继地想修仙。 就连霍振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当初也是下了苦功的,想到他接近元婴期的修为,阿翎眯了眯眼,等她筑基后,她一定日夜苦修,迟早超过霍振。 想到打她的红莲狱火鞭,阿翎决意要早些将她的流离紫金鞭给炼制出来,她的流离紫金鞭能克制红莲狱火。 炼制法器需要不少材料,除了自己外出寻得,有些需要花钱买, 阿翎看了眼她扔在床头的钱袋,上头的霍字。 给她打成这样,就给这几个灵石,等她好了,她一定要从霍振那里搞钱。 阿翎端起床头的琉璃碗边吃边想,要怎么从霍振哪里搞钱。 得从霍振的钱庄下手。 还没想出好法子,阿翎就吃完了满满一碗饭,困意也再次袭来。 想到睡觉能聚气,她是一点也不抗拒地卷了被子睡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她还听着了师清浅回来的声音,只有她走路是那个步调,没个轻重缓急。 “吊死鬼投胎拿来蹦跶都没她瘆得慌!” 阿翎心里骂了句,赶紧停下来探查体内的真气有没有多一些,一番探查下来,阿翎垮了脸。 白天这一觉竟然一丝气都没聚,难道她睡觉开始没用了? 阿翎不死心,坐定后,默念心法,沉沉呼吸,她发现虽然这一觉的真气没多,但体内的气却融合的极好,她正要试着在引些气,门忽然开了。 阿翎一惊猛地睁眼,与推门进来的师清浅视线撞了个正着。 筑基伤愈 龙吟小镇四季如春,只日头下山后容易起凉风,那冷风随着打开的雕花门席卷而来,叫人生了莫名一阵寒意。 阿翎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怒目朝着进来的师清浅瞪过去。 “真当自己吊死鬼啊,门都不知道敲!” 师清浅脚步一顿,没想到人会提前醒了,眼里的困惑一闪而过。 她腾出一只手敲了敲已经开了的门。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把阿翎给敲沉默了,阿翎深吸一口气,在魔修的认知里,进门前的敲门是礼貌,是征求意见,进门后的敲门那赤裸裸的是挑衅了。 气血上头,阿翎感到体内刚刚融合得很好的真气在乱窜,心脉隐隐传来疼痛,她赶紧地调息定气。 阿翎调息时也不忘警惕地瞧着师清浅,防止这人还想怎么害她。 看到师清浅手里端着的餐盘,心中疑惑:“好姨呢?”为什么是师清浅给她送饭。 师清浅见她气息稳定了,端着食物朝她走了过去:“在厨房做饭。” 阿翎看师清浅径直走到了面前,动作熟练地拿过空碗,又把手上餐盘里的食物放到了高几上。 阿翎看了眼,立刻明白了:“你想毒死我?!” 师清浅动作一顿,捏着空碗的手指头微微使了力,头也没抬,低垂着眼眸只看着手里的空碗:“没毒。” “拿走!”阿翎全身戒备,似是竖起了一根根硬刺,“赶紧拿走,谁知道你给放了些什么东西?!” “魔域腐尸养出来的荫疫蛇都没你毒,你这是一计不成,看我活的好好的,又憋了什么坏?” 师清浅神色不变,只目光沉了些看了眼阿翎:“我已经和曾老说了这次的事,是我冤枉了你,曾老已经恢复了你的课业。” 阿翎一整个震惊住了,师清浅竟然承认陷害了她。 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然后呢,你来跟我说这些,怎么,要我谢谢你还我清白?”阿翎蹙紧了眉头,一阵恶心。 师清浅向来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似是有了些裂纹,眉头蹙起,站着一句话不说,只拿一双眼睛瞧着阿翎,眼里情绪很复杂,复杂到阿翎看不懂。 但不妨碍她恶心:“你别摆出这幅模样,到瞧着你像是个受害者了!” 阿翎瞬间领悟了,师清浅这是开始唱另一出了,还好这种戏码,她上辈子在赵笛青那里领教过。 明明先做错了事,但在被发现后,反而摆出一副我很后悔知道错了,这时候你要不原谅,就会有人来劝了,类似‘你瞧她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到最后受害者不原谅倒显得也有错了。 这种把戏很有意思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这样。 阿翎忽然想到了刚重生在坑里的时候,师清浅问她有意思吗,果然很没有意思,阿翎心想,不光没有意思,还十分恶心人。 她真恨自己如今的修为打不过师清浅,不然真想把她从屋里扔出去。 “滚。” 阿翎甚至是懒得骂了,她认栽了,谁叫她现在技不如人,她以后绝不给师清浅一个眼神,只专心修炼。 “还不滚?!拿着这些东西滚!” 阿翎刚平静的气息在看到对方迟迟不动后,怒火中烧,但又发现自己一点法子也没有。 体内的真气跟受热的荫疫蛇胆一样剧烈膨胀,就在她感觉要爆炸了时,师清浅深望了她一眼,退了出去。 阿翎觉着她可能就是故意来气她的,好叫她岔了气,甚至有可能还会入了魔。 阿翎觉着她找到真相了,要不然师清浅怎么会突然跑来给她送饭,下毒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倒是不一定会做。 她同霍振不一样,霍振心狠手辣坏在明面,师清浅不愧是他养大的,比他恶毒得更高明了点,她坏在暗地里。 阿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道理,师清浅一定是看这一次没能整死她,开始计划新的。 例如在她修炼时来激怒她,好叫她走火入魔。 她偏不如他意。 阿翎一再强迫自己沉心,默念聚气心法,体内暴动的真气,还在剧烈膨胀,却像是个吸了水的海绵,不断地在吸取体内零散的气息。 阿翎第一次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气息在往丹田而去,不是一丝不是一缕不是一股,是源源不断的气息在向她涌来。 体内的怒火也被这些真气给扑灭了,阿翎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平和,她竟是入定了。 眼睛一闭,一睁,一个月就在呼吸间过去了。 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修士们说的,人间百年不过是修士弹指间是何感受了。 上一世她能筑基,是霍振找了修士,引着气带她筑基,她就像被人强行开了窍,事后只有迷茫。 却原来靠自己引气入体是这种感受,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好似在温暖的泉水中飘着,轻盈自在。 阿翎还发现因着筑基,她不再是凡人之躯,那些对凡人来说是致命伤,恢复起来很困难的伤,都愈合了,只有些淡粉的印记,证明她曾经受过伤。 阿翎随意寻了件衣裳穿上,走了几步,发现腿伤也好了。 对于凡人来说伤筋动骨要百日恢复,对修士来说,竟是一个月就好了。 阿翎开心地蹦跶了两下,还行,她的腿还很结实。 重新走出房门后,阿翎朝着院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舒服得想哭,上辈子她想要的就是这种呼吸啊。 “阿翎你出来了啊,还真是今日。”孙菊好听着动静从厨房里探出了身,看到是阿翎后,虽然清浅说了是今日,但真的瞧见阿翎好好的走出来了,孙菊好还是又惊又喜。 这一个月来,清浅还在阿翎那孩子的门口布了结界,她就是想瞧都不行。 尤其是亲眼看到阿翎当初伤的那么重,她这心里总是担忧她熬不过去,现在看她能走了,瞧着也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她这才放了心。 她只是个凡人,知道修士同他们不一样,但除了霍振打人叫她见识了修士的厉害,这还是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他们之间的不同。 她赶紧把锅里的百合蜜枣粥盛了出来,擦了擦手,抹了把眼泪,呼唤屋外的阿翎:“快来用些吃食,今日你不是还要去鸿渐学府,快些莫误了时辰。” 阿翎想起来了,师清浅说了曾老取消了她的停课处罚,她可以去继续修炼。 太好了,正好她筑基了,是得去学府继续学习结丹的心法。 阿翎如今筑基了,不再像凡人那般容易饿,但还是嘴馋,把孙菊花准备的吃食吃了个干净。 “好姨谢谢你,我受伤时,也多亏了你给我送饭,就是量少了点,不够吃。” 这顿她感觉都有点撑着了。 孙菊好听她说完欲言又止,但不等她纠结完,阿翎就告辞赶着要去学府修炼。 阿翎先去屋里换了身合适的衣服,带上了她没花完的灵石。 出了房门,阿翎侧头看了眼那扇又重新关上的侧门,虽然连接这两座宅院,但却只能从霍振那边的大宅开启。 阿翎朝着那暗朱色的小门走去,用力踹了一脚,因着门那边有结界,这看着脆弱的门板任由阿翎怎么踢都一动不动。 阿翎也没指望她现在能踢动。 “霍振,你给我等着。”阿翎心想如今她已经筑基,她有耐心,虽然不多,但超过霍振她相信不会需要太久。 阿翎看了眼这同霍振的红莲狱火鞭一个色的门,就跟见着霍振一样恶心。 他轻易不来这边宅子,一来就没好事。 阿翎眼珠子一转,回到院子里,踹了脚院子里的句句树,伸手接住一颗掉下来的果子,徒手捏爆了它。 湿溻溻的红色汁液从裂缝中渗透出来,阿翎回到小门边,唰唰唰的,用句句果的红色汁液写写画画,一气呵成。 看到成品,阿翎很满意,笑着扔掉被挤没了汁液的句句果,手上残留着红色汁液,她随意往身上一擦。 藕荷色的褙子瞬间多了几条看着像血渍的痕迹。 阿翎浑不在意,笑着出了门。 等瞧见门口等着的马车,还有马车上那令人憎恶的人,这好心情就跟吃着个美味的桃,忽然发现桃里有半条虫子一样。 马车的车窗大剌剌敞着,阿翎甫一出门,师清浅余光就瞧见了。 她侧转了身,朝着阿翎看去,果然是筑基了。 早在开妖山上,阿翎背她下来时她就感觉到了她内力蓄起了一丝真气,筑基只是个时间问题。 到没想到能这么快,她也没看起来那般蠢,师清浅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唇。 阿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好阴险的表情。 她可瞧见了师清浅看完她后,那富有深意的样子,她一定是发现她筑基了,心里头盘算着要找新法子害她。 阿翎觉着她的修炼务必要加快了,她摸了摸腰上挂着的钱袋,可惜这点灵石买不来什么炼丹的好材料,她还得先想法子从霍振哪里搞些灵石。 “阿翎小姐,快上车吧,清浅小姐一直等着你一道去学府。” 车夫本就等的不耐烦了,见阿翎出了后迟迟不上车,忍不住催促。 阿翎脑海里警铃大作,果然,师清浅果然要害她。 “去他霍振的祖宗,这一老一小真是阴魂不散!” 阿翎狠狠骂完,拔腿就跑,她不会再给师清浅害她的机会了。 跑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宅子里传来了好姨的惊叫声。 她都顾不得开心她的杰作震撼到好姨,看了眼身后跟上来的马车,加快了脚步。 在她的实力打不过师清浅之前,她决意打不过但躲得起。 她阿翎能屈能伸,虽然现在是狼狈了点。 等跑出了好一段距离,回头瞧,霍家的马车还不紧不慢的跟着。 阿翎一阵懊恼:“当我是耗子逗着玩是吧,这整人的手段是层出不穷啊!” 师清浅这不要脸的东西,明明能学御剑了,还坐马车,就这种人,学府里的修师还夸她品行高级。 我呸,魔域的蛆都比她高洁。 没看黄历 时辰尚早,行人寥寥无几,霍家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发出阵阵清脆声响。 阿翎发现不论她跑得快还是跑的慢,后面的马车永远都保持着一个相距十米左右的样子,不紧不慢跟着。 阿翎庆幸她这是筑基了,要还是个凡人,现在都要跑死了,也不知是不是跑得太快,她这心口堵着一口气有些上不来。 就在她想着要不干脆停下,就算她打不过师清浅,难道她还拆不了那霍家的马车。 那滚滚的车轮声在后面催命一样听得她心烦,她撸起袖子,打算回身给它那两轮子给卸了。 就在这时,前头街道拐角,忽地驶出一辆四驾华盖马车,那四匹拉车的高头大马瞧着就不是普通的马儿。 器宇轩昂,精神抖擞,不紧不慢迈动马蹄,看似闲庭信步,其实速度也不慢。 那是雪琮马,一匹千金,阿翎眼睛一亮,能用这种马拉车的必不是普通人家。 果然,阿翎仔细一瞧,虽然这马车上未悬挂家族图文旌旗,但在车厢的角落还是悬挂了玄铁制的铭牌。 那玄黑的铁牌上刻着一个鎏金色的‘顾’字。 阿翎眯了眯眼,外门四大修仙世家:洒金街顾家、百花巷厉家、静雨街霍家、正街刑家,这洒金街帐住着的顾家可是排第一的。 她想到心里头那个朦胧想法,要对付霍家,对付霍振,这顾家可不就是最佳人选。 阿翎提起一口气,用尽全力冲刺了起来,接近顾家马车后一个跃起,跳上了顾家马车车辕,雪琮马昂颈发出一声长嘶,车夫急忙勒绳。 灰马前蹄扬空虚踏了几步,似是发现无事,又继续昂首阔步。 阿翎嗤笑一声,这雪琮马虽然看着好看,但其实是个胆小不中用的,但车厢里的那个显然是个胆大的。 她正要同车夫解释她不是坏人,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呢,里头的人竟然先出声了。 清丽的女声如这清晨里的露水,透亮轻盈,她似乎心情也不错。 “进来吧。” 车夫听到吩咐,原本怒气冲冲的脸瞬间跟被施了魔法一样,堆了张笑脸,给阿翎让开了道。 阿翎没想到这么顺利,心情大好,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一秒不耽搁地打开车门往里头去。 这马车可比霍家的马车大多了,里头正位上就只坐了一位姑娘。 她穿着一袭淡粉色广袖留仙裙,纤腰束起,一头乌发挽起梳了个回心髻,只松了两股耳后秀发,编了两根细细的辫子顺着肩头垂下,整个人瞧着清新又俏丽。 阿翎觉着这一身打扮可太适合眼前的少女了,日光透过车窗落在她的脸上,杏眼桃腮,明眸皓齿,最动人的是,是她那纯粹的笑容,像日光落在碧色的湖里,春光潋滟桃花都开好了。 她知道眼前的姑娘就是顾景阳,是洒金街顾家的掌上明珠。 上一世顾景阳修为也到了化神境,是十二峰之一的春水峰峰主,人称景悦上尊。 阿翎前世同她没有什么交集,知道这些信息也是在她想选个人双修时,考虑过那么一下子就排除了,但看眼前少女的眼神,她怎么像是认识她? 果不其然,对方先开了口:“霍姑娘可是找我有事?” 阿翎蹙了蹙眉:“你认识我?” 顾景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说的比较含蓄:“略有耳闻。” 阿翎撇撇嘴,那就是听过她的坏话了。 顾景阳看了眼面前的阿翎,关心问道:“你的伤好了?” 阿翎腹诽,原来是听说了我被打。 这她倒是不意外,她当时从霍家宅子里爬出来,街上那么多人瞧见了,旁的人不知道,同在一条街上又都是修士的顾家,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翎无所谓顾景阳心里是不是嘲笑她:“叫我阿翎,我不姓霍。” 顾景阳眨眨眼,顺着她说的喊了声‘阿翎’。 “阿翎找我有何事?” 阿翎正要解释下,顾景阳不等她的回答,自己就给了答案:“可是为着躲清浅?” 阿翎听这称呼,立马蹙紧了眉头,她正要说她别提这名字,那顾景阳又不等她开口兀自往下说了。 “这次的事学府里都知晓了,是清浅的错,她也在学府里公开解释这事了,曾老还罚了她呢,现下学府里那混沌岩钟都是她擦的。” 阿翎冷笑一声刚要说活该,顾景阳没给机会,一个人又说了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被罚。” “这一个月学府格外热闹,我原都不那么早去学府的,要不是为了瞧这热闹,我都还能多睡会儿,你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也不给阿翎说话的机会,从袖子里就掏出了一颗乾坤珠,对着阿翎眨眨眼,笑得更灿烂了。 “幸好我给记录下来了,想看吗?” 阿翎正要说不想,顾景阳还是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可有意思了,我放给你看,你可别笑得太大声。” 阿翎:....... 一句话都没插上,笑不出来。 顾景阳说完默念口诀,车厢内瞬间如同罩上厚厚一层黑布,一点光亮没有,只有那乾坤珠闪着一缕缕光线,两人面前投放出了被记录下的画面。 画面上,师清浅一身白衣,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寡淡神情,站在一柄长剑上如履平地,御剑飞起,手里头拿着一块与她气质十分违和的抹布,认认真真地在擦学府的混沌岩钟。 她擦得很细致,边边角角,御着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稳当得很。 阿翎捏紧了拳头,这货果然已经会御剑飞行了,当初那坑怪不得困不住她,她都会飞了,竟然还要和她抢马车!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至极的人,是不是抢东西有瘾啊,用不着也要占着,还是说看她只能靠两条腿跑心里很爽是吧,真是比腐尸城里的老鼠还叫人想捏爆她的头。 顾景阳无知无觉,兀自笑得开心,放完一段,车厢内亮起,正想问阿翎还想不想看其他的,就发现她的脸黑很,身上的怒气肉眼可见。 “你怎么了?”顾景阳有些不理解。 阿翎冷笑一声:“这点也算惩罚?” 顾景阳心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同阿翎实际受到的伤害比起来确实轻了。 清浅想是也没预料到霍家那当家人能这般心狠。 “曾老他们本来并不想罚清浅的,是清浅自己要求的。”顾景阳想说师清浅挺后悔的,但她是学府里修士们最为看中的学生,本就不想罚她,她坚持自罚也是知道错了。 阿翎眼里冰冷一片:“虚伪。” 顾景阳歇了这个话题,她也不是要来替师清浅求原谅,她单纯只是觉着这挺有意思的,但看对方不感兴趣,那还是算了。 她想起了最开始的问题:“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阿翎觉着她心口的那口气是上不去下不来了,她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顾景阳家世、能力、样貌都不比师清浅差许多,但在鸿渐学府里的人气却远远不如师清浅了。 要不是有求于人,阿翎已经想跳车走了,她本就有事,一句话没说上,如今对方可算想起了要她说话了! 阿翎深吸一口气,摁下那股子怒火,正要说她的来意,再再再再一次被打断了。 “为了躲清浅吧?” 顾景阳说着掀开了车帘,往后瞧了眼,霍家的马车已经同他们只差一个车身的距离跟了好长一段路了。 阿翎透过车窗也瞧见了,骂了句阴魂不散吊死鬼。 顾景阳瞧着她露面后,跟着身后的马车忽然提了速,超过了她的马车,马蹄踏踏,快速行远了。 “这吊死鬼别是一早上就发病了,脑子有坑就去啃点老鼠补一补!” 顾景阳似是觉得有趣:“你们姐妹两真有意思。” 阿翎停下了咒骂,瞪了眼顾景阳:“她不是我姐姐。” 顾景阳依旧笑着,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有时候啊,放过别人其实是为了放过自己。” “佛曰:一执一念一浮生......” 阿翎从顾景阳开始佛曰就放空了大脑,暗道今天出门前不应该只看了仙晷历,还应该看看凡人的黄历。 阿翎深吸一口气,她后悔了,她就不该上这车,她还不如跟师清浅面对面,还能骂两句,顾景阳是什么毛病,一开始念叨就停不下来,她是菩萨座下传道弟子吗?! 听这尊菩萨念了一路的经,阿翎已经完全没了开口说话的心,这耳朵边嗡嗡的,她说些什么箴言她都不关心,只想着赶紧到学府,她要下车。 顾景阳说完她那一通大道理后,终于再次想起了问阿翎:“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阿翎两眼上翻,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眼:“没事了。” 顾景阳嘴角含着笑:“是不是想炼制法器?” 阿翎猝然睁开了眼,望向顾景阳:“你怎么知道?” 顾景阳笑笑:“一般寻我,无非两件事,要么喜欢我要来同我交心,要么就是需要顾家的三清真火炉炼制法宝,我猜你是后者。” 阿翎一阵无语,这还用猜,条件反射地阴阳了一句:“你真聪明。” 顾景阳笑笑:“今日修炼结束后门口等我下,我带你回顾家。” 阿翎震惊之余是狂喜,菩萨,这果然是尊菩萨,这一路的经听得值得。 下了车后,阿翎在门口瞧见了被簇拥着的师清浅,心情好得她都懒得骂一句,开开心心地去找修师测级。 师清浅的目光自阿翎下车后就一直跟随着她,直到人消失在远处。 “还不去擦钟,可别误了上课的时辰。”顾景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师清浅身边。 师清浅还没说什么,一旁的人有些不高兴了,但又不敢直接对上顾景阳,小声说道:“曾老只说罚一个月......” 顾景阳顿觉遗憾,好在路上遇见了十分有趣的阿翎,倒也不算白起这么早了。 师清浅看了眼顾景阳,迈步去了灵力场。 顾景阳被看的一阵莫名,等看着师清浅又开始擦钟了,赶紧掏出了乾坤珠,这回她换了个角度,务必要拍到有意思的画面去给阿翎瞧瞧。 阿翎筑基后就可去乙等班级,测级的修士让她选个班级。 她选了六班,从甲六到乙六,很好,很六。 找到乙六班的教舍后她就有些感叹自己今天的运气确实不好,今天黄历上一定不宜出门。 乙六班的修师,竟然是齐乐山,在她被师清浅冤枉时,说她心思恶毒怎么配修仙的那位。 阿翎事后想起来了,这位就是当初师清浅还在筑基期的修师,上一世在师清浅去了内门后,还给自己贴金,说师清浅是她教出来的。 这可是师清浅的狂热拥护者,怕是要找她麻烦。 果然,阿翎这刚踏进教舍,就听到了齐乐山的嘲讽。 “有的人一时间走运筑基,可别高兴太早了,后面结丹可不是靠运气就行的。” 这话说的实在讥诮意味十足,教舍里的人齐齐朝着阿翎看了过去。 却见阿翎好似没听见一样,浑不在意进了找了个角落坐下,一副等着上课的模样。 众人惊奇,一个月不见,怎么那一点就着的炮仗阿翎哑火了。 阿翎任由他们打量,见齐乐山看她没反应黑了脸,心中好笑,就这种货色她都懒得骂,她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能结丹,到时候她的存在就是对齐乐山最好的嘲讽。 混沌岩钟响起,一天的修炼开始。 阿翎认真记下结丹的要诀,这一日都在认真修炼,时间转瞬即逝。 结束今日课程后,阿翎按着约定去学府门口等顾景阳,她还得想想怎么能让顾景阳的父亲同她合作。 刚走到门口,阿翎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呼喊声。 倒也不是头一回见着上一世已经死了的人了,只是阿翎没想到会这么突兀地就见着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那位她喊了十六年娘亲,却是害得她颠沛十六年的罪魁祸首。 那将她同师清浅调换了身份的师家“忠仆”——金丝柳。 一些过往 乌金西坠,霞光蔚然如火,燃着最后一寸炽热,似要给这即将到来的寒夜延缓一丝温度,归林的倦鸟抖着黑羽沙哑嘶鸣也像在提醒行人莫在耽搁回家的步子。 阿翎瞧着那逆着归途穿越车马向她而来的人。 她穿着一身单薄但崭新的紫色绸衫,一头银发如同记忆里那般一丝不苟盘着个低髻,浑身上下没有多余装饰。 只耳上带着一对很少见的绯蝶石耳坠。 绯蝶石颜色像珊瑚花纹似蝴蝶,瞧着好看新奇却不值钱。 魔域随便一块空地上扒拉两下都能找到,只是这石头又硬又脆,要穿洞做成耳坠有些困难,寻常也无人想着要用这石头做耳坠。 当初阿翎一点点地打磨,花了一个月才穿成功一对,送给了眼前的女人。 那时候她喊她娘,这不是阿翎送给‘她娘’的第一份礼物,却是最后一份。 阿翎瞧着已经走到了面前的女人,她眼里的水光在日头下格外的刺眼,刺得阿翎别开了眼,低头望向她那双脏兮兮的鞋。 在瞧见那薄的就剩一半的鞋底时,阿翎蹙了蹙眉心。 “阿翎,你没事了,伤都好了吗?”金丝柳一到跟前就急切地问道,说着话还要伸手去检查阿翎身上的情况,一如从前阿翎小时候,从外头受了伤回来那般。 阿翎退后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冷眼瞧着眼前的女人,直把人瞧得动作一顿。 金丝柳僵在空中的手显得有些仓皇无措,虚虚握了握,什么也握不住,颓然地垂了下去。 “我听说你受伤了,霍家我不能去,我就是,就是有些担心你......”金丝柳听着阿翎受伤了就想去瞧,但当初霍老爷要她发过誓不可踏进霍家半步。 阿翎嗤笑一声:“霍振也成你主子了?这么听话怎么不给他去做狗!” 金丝柳听懂了这话里的讽刺,阿翎骂她的话她并不在意,只是见到阿翎提起她主子时脸上的轻蔑嘲讽,有些不悦。 她知道阿翎是在怪她,可是她欠主子一条命,她不得不还。 “阿翎,不可——” 阿翎挥手打断她要说的话:“我不管你哪个坟头冒出来的,想给人当娘也得问问别人愿不愿意,怎么,还以为是从前呢啊!” 想到从前,阿翎死死压住心底的委屈,不叫对方看出她此刻心底的难过。 她的心不知道是不是随着她的年纪一道退化了,怎么还脆弱了起来了。 她还以为重生一次,她的心该是很硬很锋利了,却不想全是花样子,只一句话就叫她用石头围起的心墙全碎了。 碎了的石头裂片,还割开了心里一道缝。 细细的血液渗透而出形成一条细线,牵引着她又回忆起了那充满血腥味的小时候,那危机四伏但也是她同‘娘亲’相依为命的岁月。 她记得她有记忆以来,‘娘亲’就在带着她逃亡,随时随地,有时候在吃饭,有时候在玩耍,更有时候在睡梦里就被‘娘亲’匆匆抱起,护在怀里,四处奔逃。 关于小的时候这段岁月,她记忆最深的就是金丝柳的怀抱,很暖,她的心跳总是让她能在颠沛流离里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抛弃。 后来渐渐长大,那种逃命的危机越来也少,她们逐渐的也能在一些地方住上一段日子。 虽然隔一段日子就要搬家,她们永远积累不下什么家当,住的地方也永远空空的,但是阿翎很满足了。 只要能同‘娘亲’一起,她觉着在哪都是家。 金丝柳并不是个温柔的娘,阿翎也不是个乖巧的孩子,幼年的经历让她的胆子各位的大,也格外的能闯祸。 她是被金丝柳揍着长大的,但是那时候,阿翎以为那都是因为‘娘亲’爱她。 她记得有一次,她十分想要一个同她长得很像的糖人,吵着不愿意赶路,那一次‘娘亲’狠狠揍了她一顿,把她打得无法反抗了才扛着她,带她搬去了新的地方。 阿翎为此好几天没同她‘娘’说一句话,那几天她‘娘’也一日回的比一日晚,每次回来那拿鞋底都被磨没了一半。 几天后,她‘娘’带着一脸的伤回了家,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着的糖人:“诺,给你,以后不准再这么任性了。” 那糖人直到化了,阿翎都舍不得吃,拿了个捡来的琉璃罐小心收了起来。 后来阿翎才知道,她‘娘’为着能买那个糖人,混进码头去扛沙袋,后被发现了是魔物,差点没被打死。 受了伤的她,还走了三十多里路去了阿翎吵着要的糖人摊买了她心心念念的糖人。 阿翎在那之后再也没吵着想要什么过,那日给她‘娘’磨破皮的脚底上药,她还在心里发誓,以后要给她‘娘’买好多鞋,绝不让她在穿这种没了底的鞋。 阿翎从回忆里挣扎着跳出来,低头看着金丝柳崭新的衣裙下头那双鞋底磨掉了一半的鞋,心钝钝痛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这衣衫从哪儿借的,她从来都是个好强的人。 “阿翎,是我的错,你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只是换孩子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同小主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阿翎,既然你已经回了霍家了,日后大家相处在一起,不若就此放下,好好相处,小主人她也是个极好的人。” “阿翎,你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能处成一对好姐妹的。” 阿翎心里渗透着血丝的缝隙,随着这一声声的‘阿翎’,逐渐被生生扯开了更大的缝隙。 血雾侵满整个心房,阿翎眼前也是赤红一片:“够了!” 她竟然还抱着那一丝丝的希望,真当她是来关心她的,原来还是为着师清浅。 让她猜猜,金丝柳在听着她伤了师清浅,她又被霍振打伤后,是更担心她受伤,还是担心师清浅被她所伤。 阿翎苦笑一声,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师清浅,她究竟哪里不好。 明明跟金丝柳一道长大的是她啊,霍振喜欢师清浅她能理解能接受,为什么金丝柳也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 她究竟哪里不好,她不在意她的‘娘亲’是人是魔,不在意没有一个安稳住所,她更不在意生活穷苦。 十岁的时候她们在人界躲不下去,尽管害怕魔域,她也同‘娘亲’一道去了魔域。 做为一个人类孩子,她甚至有可能成为魔族的食物。 她日日只能躲在一间脏乱的储藏室内,每日最开心的就是等她‘娘亲’下了工回来,他们一道分吃一份食物。 她的‘娘亲’会给她编小辫子,会教她读书识字,发了工钱也会抱她在膝上问她可有想要的礼物。 阿翎自糖人后,再也没有提过要求,只希望‘娘亲’多陪陪她就够了。 阿翎也问过她爹是谁,她‘娘亲’说她爹是个修士,知道‘娘亲’是魔物后,就想杀了她们两。 阿翎宽慰她别伤心,等她长大了,她会保护‘娘亲’,绝对不会让那男人伤害到‘娘亲’。 后来,等阿翎满了十六岁,‘娘亲’忽然有一日说要带她去见见父亲。 阿翎也想知道自己父亲长什么样,她担心‘娘亲’害怕,还发誓除非她死,不然绝不会让父亲杀她。 阿翎想到这,紧紧攥住了剧烈疼痛的心脏位置的衣衫,眼里全是戏谑。 没想到,要杀金丝柳的人,成了她。 知道真相的那刻,阿翎喊着要霍振杀了金丝柳。 她恨,她恨死了! 她一心以为相依为命的‘娘亲’,开始抱着的是让她替师清浅去死的心思! 阿翎用力闭了闭眼,庆幸自己不会哭,两辈子了想起这些她还是难过的想哭。 她在心里怒骂自己,白活那么多岁数了。 她们这一处的奇怪场景引得四周越来越多的关注的目光,阿翎看到学府那巍峨门头下顾景阳安静地站在那余晖还能照亮的一角。 他身边的阴影里,还有难得有了表情的师清浅。 阿翎看到师清浅皱起的眉头里写满了厌恶,不禁冷笑一声,望向身旁的金丝柳。 她想来也是瞧见了师清浅,一副信徒见到了信仰的神的模样,就差给人跪下了。 而那神眀是一个眼神也没给。 阿翎解下了腰间的钱袋子朝着金丝柳砸了过去:“拿着钱滚,以后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敲断你的腿。” “一个魔物还敢这般胆大来鸿渐学府,劝你警醒些,别被人抽走了魔骨,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主子要是在世也得嫌弃你。” “还有你那小主子,你等着瞧吧,我迟早给她踩脚下,同我做姐妹,就那种垃圾她也配!” 阿翎不再瞧金丝柳,毅然决然转过身,朝着顾景阳跑去,这一世她不用他们的喜欢,她要变强,变得很强。 她发现日光下的顾景阳好似沐浴着圣光,她奇异地想起了早上在顾景阳马车上她说的那句‘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阿翎轻笑一声,想得美,她才不要放过这些人,她也不打算放过自己。 她要变强,强到耀眼,叫所有人都没法再忽视她。 “走吧。”阿翎冲着顾景阳抬了头下巴。 顾景阳瞧了眼远处站着还没走的金丝柳:“你们聊完了吗,我不赶时间。” 瞧着那人好像还有许多话要说,她看见那女人捡起了地上的钱袋子,也往她们这边来了。 阿翎摇头:“不是找我的,我们走吧。” 她说着看了眼师清浅,眼里充满了鄙夷,金丝柳就算对不起所有人,也都是为了师清浅,她竟然能真这般不闻不问,实在冷血。 顾景阳看了眼脸色随着这暮色日渐变黑的师清浅,深觉有意思,她还是头一次在师清浅脸上看到这么多种神色。 不等她细看,就被阿翎拽着走了:“别耽误我赚钱。” 那袋灵石给了金丝柳,她这囊中又空了,没灵石怎么买灵材,没灵材她怎么炼丹,没丹药她怎么快速结丹。 还有她的流离紫金鞭,她想赶紧炼制出来,然后狠狠抽一顿霍振。 顾家谈事 “听景阳说你想见我?” 顾鸿决微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轻笑了一声,他家景阳说有小道友要同他谈事情,他还当是真有事情。 以后得同景阳定个规矩了,别是什么人都带到他跟前,如今景阳娘亲又出门降魔伏妖去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他一人决断,他忙得很。 他随意的往椅背上一靠,手里头的崖柏手串往手心里一敲,翻开了眼前青苍岩木桌子上的顾家兵器坊这一个月的账册,捏了捏眉心。 阿翎瞧出来了顾鸿决态度上的轻视,也不在意,笑着打了招呼后,没有在一侧的会客位置上坐下。 她拖过一张青苍岩木椅子径直搬倒了顾鸿决书桌的对面,一手摁上了顾鸿决正在看的账册。 “我来同你谈个生意。” 顾鸿决看着眼前放肆的手,不悦地从账册上抬起头,锋利的浓眉一边挑起,目光微冷的瞧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同我谈生意?” 顾鸿决轻蔑的语气好似在说,你哪位,多大脸,知道我是谁么。 阿翎浑不在意:“对,和你。”上一世她可是威名赫赫的神魔翎,哪能被这点威压给震慑。 顾鸿决头一次遇到见着她毫不畏惧的小姑娘,还敢这般大言不惭,倒是起了一丝兴趣。 “你能同我谈什么?” 阿翎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对于顾家她也是知道一二的。 “我知道顾家常年同霍家有合作,只因为顾家的三清真火炉需要霍家矿山里头的昊苍石炼制,这东西只有霍家有,顾家少不得被动了些。” 阿翎说的算是含蓄的了,他记得顾家一年年的因着霍家昊苍石涨价,所以他们的三清真火炉也涨价,最后修士们想来炼制法器的成本也水涨船高。 阿翎之所以知道这些,就是上辈子她想炼制法器,每每存够灵石了,顾家就涨价了。 后来一次在霍宅,霍振大约是高兴,在饭桌上就说起来这事,说是顾家外门第一又如何,能炼器地位高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给他送银子。 顾鸿决听阿翎说完,脸上的随意少了几分:“你是谁?” 阿翎一顿,感情顾景阳没同她爹说她是谁:“我叫阿翎。”她不想说她是霍振的女儿。 好在顾鸿决立马知道了:“你是霍家阿翎,霍振找上门的亲女儿?” 阿翎尽管不想承认,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阿翎点点头就当应下了。 顾鸿决这才真的提起了兴致:“怎么,你能叫霍振将昊苍石的价格定低些?”他不大信,这霍家真假千金的事,城东他们这些大户耳聪目明些的怕是无人不知。 霍家原本的姑娘叫霍清浅,早早地测出了修仙体,在鸿渐书院一直压着他家景阳一头,顾鸿决还说霍振那种垃圾能有这种女儿或许是上辈子积德了 结果两年前才知道,孩子被人换了,那霍振原本还想把事情捂下来,只说原本就是俩孩子,被偷走一个。 最后是眼前这个霍家阿翎把事情往外说,不是被偷走一个,是被调换了身份。 原本也有人不信,后来是那霍清浅在鸿渐学府宣布自己改名师清浅,霍振还装死呢,至今不承认这事,只说是两个女儿。 这事在顾家餐桌上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每每说起,顾鸿决都觉得霍振脸丢大发了,从前还吹嘘自己天赋高,所以生的女儿也天赋异禀。 顾鸿决看了眼面前普普通通资质一般看着刚筑基的阿翎,心里头暗笑,这才是霍振生的出来的水准。 阿翎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她实话实话:“不能。”除非她打得过霍振,不然怎么可能让他降价。 顾鸿决也不失望,她本来就没把小姑娘的话当真。 不过接下来阿翎的话,倒是叫他吃了一惊。 “但我能让你彻底不受霍振威胁。” 顾鸿决锋利的眉峰一侧高高挑起,嘲弄地笑了声:“霍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这点倒是又像他亲爹霍振了,那也是个爱夸大其词的草包,可惜运气好,祖上给他留了个矿山。 阿翎也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说道:“我知道另一处地方也有昊苍石。” 顾鸿决闻言缓缓坐直了身子,但还有些怀疑:“没开玩笑?” 阿翎点点头:“我从不开玩笑。” 顾鸿决敛眉:“在哪?” 阿翎这回没有直说了,往椅背靠了些,像拿捏住了些什么有了底气一般:“咱们还没有谈条件呢,这地方我总不能白告诉你吧。” 顾鸿决笑了,要是真的,他并不介意给阿翎些好处,他只怕对方是来耍他的,严重些搞不好是霍振的阴谋。 “你知道这种地方为什么不告诉你爹?” 阿翎板起了面孔,刻意气愤,但也不全是装的:“霍振算我哪门子爹,有亲爹能往死里打女儿的?!” 顾鸿决对一月前的事情也有耳闻,说是霍家俩姑娘闹了点矛盾,霍振把那叫阿翎的打了个半死,腿都打断了,人是自己爬着出来去找的大夫。 “霍振这做的确实不对,不说是自己女儿了,就是一般的小姑娘也不该下这种狠手。”顾鸿决说着眯了眯眼像是接受了阿翎这个理由,“那你想要些什么?” 阿翎不拐弯子:“灵石,我想要灵石,你也知道修炼也不光只能靠天赋。” 顾鸿决点头,心里在想,像你这般资质愚钝的需要的灵石更多。 “霍振不给你么,我怎么听说,他给另一位砸了好些天材地宝。”顾鸿决心里甚至怀疑师清浅就是这般才处处压着他家景阳一头。 他是完全忽略了他也砸了不少灵材至宝下去。 阿翎冷笑一声没说话。 顾鸿决试探的差不多了:“行,要是你说的地方确实有昊苍石,我一定不会亏了你。” 阿翎心下一松,有顾鸿决这话她就放心了。 她直接拿过桌上的纸笔写了个地名,字歪歪扭扭的,顾鸿决辨认了一番才看明白。 “你在耍我?这地方怎么可能有,就算有,也进不去!” 顾鸿决黑了脸,这玄穆流黑山是修仙界同魔界的交接处,名字是山,实际却不是山,反而是一块狭长的平地。 据说是由上古飞升那位大能和魔域第一位成圣的魔尊双双下的结界,修士同魔物谁也别想进。 双方想进入对方的领地都需要绕过寒凛山,很是艰辛。 阿翎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去过,一次被追杀的时候,金丝柳将她抛了进去,金丝柳进不去,但她可以,因为她是人类。 之所以没人发现,是因为那儿也不会有人类会去,前头是流黑水,一般人类也过不去。 阿翎当初在里头就见着了很多昊苍石,但那时候她不知道这是昊苍石,只是习惯性的到哪儿都想留点纪念,就带了一块走,后来回了霍家,偶然被霍振看到了,问了她后,还威胁她不许说出去。 她后来调查了才知道,这就是霍家的财富密码。 顾鸿决听完解释将信将疑,但这也很好验证,找个人去瞧瞧就行了。 算是初步达成了合作,顾鸿决让阿翎留下用了晚膳再走,阿翎也没在客气的,顾家的伙食也比霍家的好。 饭桌上她甚至都不用说话,顾景阳也压根没给人插话的机会,说起学府里的事情滔滔不绝,好似到处都是有意思的事情,逗得顾鸿决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跟刚才对着阿翎的严肃样活脱脱两个人。 他还一直殷勤地给顾景阳布菜盛汤,趁她说话的间隙,见缝插针的让顾景阳别忘了吃。 阿翎两辈子头一回见着别家的父女是如何相处的,这饭吃到后面就有些没滋味了。 送阿翎离开的时候,顾景阳送了阿翎一片凰翮。 “日后你有什么事,就通过这个找我,我有事也通过这个给你传信。” 阿翎想着或许顾鸿决之后会有什么事情要通过这个找她,就收下了。 在阿翎伸手接的时候,顾景阳忽地肃了脸:“我呢,不知道你同我爹谈了什么,但只一点,不可坑他!否则——” 阿翎手一顿,刚要说什么,顾景阳又恢复了刚才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好似刚才一闪而过的狠厉是阿翎的错觉。 阿翎直到回了家,还有些震楞,果然上辈子能成为十二峰峰主的人,哪里会是个傻白甜。 这一个个的小时候就是人精了,大约只有她一个是真蠢。 阿翎叹了口气,关门进了院子。 一眼就瞧见了,句句树下那站着的师清浅。 今晚满月,虽是夜晚也瞧着很亮,月光透过句句树的枝丫,落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了师清浅身上。 她整个人好似碎裂了,一半是暗影一半是光亮。 师清浅朝着阿翎的方向走了过来,走出了树影下,整个人来到了光亮处,垂眸深望着阿翎,却一句话没有。 阿翎整个人迅速进入了戒备状态,若是有法器,此刻应该已经召唤出来了,可惜如今她还什么都没有,只能双手握拳对着师清浅。 “你要干什么?!” 看她的样子像是特意在等她,一定没好事。 阿翎四处瞧着,想找个趁手的武器,师清浅终于开口了。 “你去顾家做什么?” 阿翎的目光在院子里搜了一圈也找不出合适的武器,干脆放弃了,听到师清浅的问题,心中不悦。 “关你屁事!” 师清浅垂在身后的手虚虚握了握:"你想借顾家对付霍振?"明明是问句,师清浅却说的肯定。 阿翎十分警惕,尽管被猜中了心思,也不承认,担心师清浅又有什么后招等着她,搞不好她身上就带着什么法宝,能隔墙传音,传给霍振听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阴魂不散,大晚上的出来恶心人,这么喜欢装鬼不如早点去死。” 师清浅像没听见阿翎的咒骂,抿了抿唇:“你现在对付不了他,何必自讨苦吃去招惹他。” 阿翎笑了:“怎么,上回是我去招惹的他。” 师清浅神色一暗,见阿翎要走,指着一旁的墙问道:“那这个呢?这个不叫招惹吗?” 阿翎停下脚步,顺着她指的看了过去,这一看,乐不可支。 那扇朱漆小门边上,赤红的大字写了狗洞两字,‘洞’字又被叉掉,旁边又写了个‘屎’。 小门的上头,画了一条活灵活现的癞皮狗正撅着屁股。 她早上出门前画的画,过了一天,倒是颜色更鲜亮了些,是了,她差点忘了,句句果的果实汁液的特点就是,时间越久颜色越深,擦不掉洗不掉,只能等三日后自己褪去颜色。 当然,要是修为高深,也可用术法直接去除。 阿翎越瞧越好笑,她原本想说狗从这洞里出来,但想想把霍振比作狗又侮辱了狗,干脆就改成了狗屎。 看着那撅着屁股的癞皮狗,想着哪天从隔壁过来的霍振,那可不就是癞皮狗拉的一坨屎。 她的字写的不好,这画还是画的不错的,瞧那狗踮着的腿,看着就快憋不住了。 阿翎一个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见师清浅黑着脸,笑得更欢了:“这有什么问题,怎么,你又要去告状?” 师清浅神色一拧,身后的手死死握紧了。 “你要去就去,大不了让霍振再给我腿打断。”想到霍振瞧见后必定气炸的样子,阿翎觉着打一顿就打一顿好了。 师清浅眸光像是地上的树影,斑驳碎裂,望着阿翎的眼神很复杂,欲言又止。 她知道她现在不管说什么,阿翎都不会信她。 看着师清浅又摆出那一副令人生厌的模样,阿翎的笑容在夜色里随风而逝,想再嘲讽两句,忽地,腰间一阵温热。 她从腰封里掏出那温热的来源,贴身收着的凰翮的羽茎,不知何时亮起了点点荧色亮光。 阿翎正想听听顾景阳传了什么音讯给她,抬头就瞧见了师清浅也盯着她手上的凰翮,不由得心生警惕,收起了凰翮。 懒得再同师清浅多费口舌,阿翎踩过地上师清浅的影子大步回了屋里。 一回到屋里就赶紧掏出凰翮,这么晚了,阿翎担心是有什么要紧事,赶紧默念了口诀 凰翮闪着的光亮渐渐如同萤火虫一般脱离了羽毛茎,化成缕缕白雾,凝聚成了一朵雾化的羽毛。 阿翎伸手轻轻一触,雾气消散,顾景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赌你赢 翌日清晨,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床尾那一人高的琉璃水银镜上,镜子里的人狠狠打了个哈欠。 阿翎用力掀开眼皮,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搓了搓眼下的青黑,又拍了拍脸才算是清醒了些。 感觉才刚阖眼,天就亮了,阿翎穿好外衣,瞧了眼镜子后头那三尺见方的一块空地。 原本什么东西都没放的角落,此刻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一地的雾气羽毛。 阿翎真是给逗乐了,这一觉醒来,这地上的雾气羽毛多得像把一只鸡给拔秃了一样。 昨晚上她也是不信邪,总想着会不会下一条凰翮传信是重要信息,她就这样听到了后半夜,听完了顾景阳养得两只乌龟打了一架。 从一只叫‘歪脖’的乌龟伸脖子咬了另一只叫‘短腿’的乌龟开始,到那只叫‘短腿’的乌龟把另一只‘歪脖’打到不敢伸脖子为止。 阿翎就这么不信邪地把一条一条又一条的讯息听完,到最后她是见着那雾气羽毛就来气,直接一巴掌扇过去,一片羽毛上的传信没听完,下一片被拍散的羽毛上的声音就响起。 就这么一句赶一句的,她听的速度都还赶不上顾景阳给她传信的速度。 最后听到‘短腿’乌龟赢了,她是彻底怒了,扔了顾景阳给的那片凰翮,在被子上狠狠抡了两拳,不再搭理顾景阳倒头就睡。 今早醒来一看,气乐了,看着满地的雾气羽毛,阿翎还发散了下思维,这要是她睡上一个月,那顾景阳的凰翮传信还不得给她埋了。 太可怕了,阿翎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眼不见为净地把这些雾气羽毛都给挥到了角落。 心里默默盘算,得买只食声鸟回来,她可不想再听乌龟是怎么抡脖子打架的了,不然她怕她会忍不住去拧了顾景阳的脖子。 阿翎深吸一口气,手指翻转系好了腰带,出了房门,往饭厅去。 看到饭桌上空无一人,听到师清浅已经用完膳走了后,阿翎的心情才舒畅了些。 连带着食欲都好了点,早上的郁闷也去了不少。 孙菊好见阿翎起了,去给她盛了一碗绿豆百合莲子粥,一边递给她,一边说起了院子里那墙的事情。 “阿翎你别闹了,这要是叫老爷瞧见了少不得一顿打,你想想法子将它们快些擦掉。”孙菊好是看一眼都紧张,昨天就给她吓一跳。 阿翎喝了一口粥,温暖了胃,不以为意:“放心好姨,三天它自然就没了。”从昨天算起,到明天也就没了。 孙菊好没有被安慰到,依然很担心:“要是老爷今天就过来了呢?”就霍振的性子见着那骂他狗屎的话,孙菊好都不敢想象他得有多生气。 上回她就被盛怒的霍振给吓晕了,心有余悸。 阿翎冷哼一声:“他今天要是过来,那肯定是来找麻烦的,何必擦。”左右都是一顿打,还不如这样,叫霍振也不痛快。 孙菊好倒是无法反驳,霍老爷确实很少过来,一般有事也是喊人过去,尤其是清浅改了名字后,就更少来了。 她叹了口气,清浅那孩子也是个可怜孩子,阿翎小时候苦,清浅又哪里是享福了,唉。 主人家的事,她一个下人倒也不好多说,她想起早上清浅交给她的东西,赶忙拿了出来,递给阿翎。 “这是早上清浅让我交给你的。” 阿翎一听是师清浅的东西就不想接,但瞧了一眼好姨手上的东西又觉得眼熟。 那不是她的钱袋子么,上头还有句句果的汁液,是昨天她出门前不小心染上去的。 可是这钱袋子,她明明是丢给了金丝柳的。 阿翎接过钱袋子看了眼,还真是她给出去的一个,连里头的灵石都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师清浅给你的,叫你给我?”阿翎问道。 孙菊好点点头。 “她没说什么?”阿翎又问道。 孙菊好又点点头:“她就说是你的东西,让我交给你。” 阿翎捏紧了手里的钱袋,心里堵得慌,这是她给金丝柳的灵石,难道她又转手给了师清浅? 她想到了金丝柳脚上那双残破的鞋,心里冷哼,贱不贱呐,自己都落魄成那样了,就这么几块灵石还要巴巴地给师清浅。 阿翎嘴角一撇,冷笑一声,师清浅这从小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哪里就看得上这些。 怪不得要好姨还给她,摆明了是瞧不上,捎带着还能嘲讽一把。 阿翎苦笑一声,确实,她也贱得很,拢共这几块灵石,不也巴巴给了金丝柳,但人家心里只有师清浅! 阿翎心里堵得慌,拿起桌上的玉米饼,恨恨咬了一口。 心想以后再也不能犯贱了,也好,拿回这钱,她能买只等级高些的食声鸟了。 阿翎迅速用完了饭,起身去鸿渐学府。 刚出了大门就瞧见了停在门口的马车,还有那马车上的师清浅。 阿翎本就堵得慌的心更添一把火,她看都不多看一眼,转身就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在车夫错愕的目光下,一个转身上了马车。 一进车厢,阿翎就拿着钱袋敲了敲车厢壁示意师清浅看她手里的东西。 “这是她给你的?” 阿翎还是想知道,金丝柳为什么要把她给她的东西去给师清浅。 师清浅目光望向阿翎时,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伤心,她好似想用愤怒极力隐藏起来那丝难过,用力绷着一张脸。 师清浅眼睫轻颤:“不是。” 她顿了顿又说道:“是我,要回来的。” 阿翎错愕地抬了抬眉毛:“?” 看师清浅一副好似不觉得有问题的脸,阿翎头一回觉得她想撬开她头盖骨看看的想法很合理。 “你有什么毛病啊,不是,我的东西,你去要什么?!” 阿翎都给气乐了,差点就冤枉了金丝柳拿她东西做人情。 师清浅迎着阿翎的目光不躲不避,语气十分平静:“你不用同情她。” 阿翎:“?”这人果然有病。 “我给的东西,你凭什么去要,你能不能要点脸,还有我什么时候同情她了,我的灵石我想给谁你管得着么你!” 师清浅依旧那副寡淡神色,不置一言,她想到了昨日,金丝柳在阿翎离开后来找她。 这两年来,她每每见到她只会说一件事,要她去给她的主子报仇。 师清浅垂眸,掩下眼里的戾气,再抬头时神色恢复了平静。 “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师清浅说着,想到了刚才阿翎眼里的伤痛,多加了一句,“她不是个好人,不值得你同情。” 阿翎一拳砸了过去,被师清浅轻轻就给握住了,气得阿翎抬腿就踹,又被师清浅简单就给制服了。 被师清浅箍住了双手,双脚也被压着动弹不了,阿翎破口大骂:“白眼狼吊死鬼,什么样的人能生出你这种没人性的东西。” “你听听你这话,叫人话吗,谁都可以这么说她,我可以说,被她害了的人可以说,谁都可以,但你不可以,她有哪里对不起你?” “她做的那些坏事还不都是为了你!” 阿翎的话音刚落地,师清浅清冷的面庞好似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了一块巨石,又像是被一拳敲碎了的水银镜,碎裂开来。 惯常里瞧不见的情绪,就跟失去了关着它们的结界,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握着阿翎的手也骤然施了力。 师清浅颤着声,陡然拔高了音量质问阿翎:“是我让她做的吗?!“ “这一切我有的选吗?!” ”那姓刑的说为了你来教训我,你感激吗?!” “呸,我感激他什么——”阿翎不想师清浅能把话题扯到她身上,想也不想地回怼道。 但这话一出,她瞬间哑了声。 车厢内骤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师清浅低粗的呼吸声,似压着万千痛苦。 阿翎目光闪动,默了半晌,师清浅忽地松开了阿翎的手,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寡淡的表情,好似刚才愤怒质问的人不是她一样。 阿翎想说这怎么一样,但是怎么不一样,她又有点词穷,纠结了半晌恨恨骂了句:“我跟你费什么话!” 说着气愤地踹了脚车厢,不再搭理师清浅,默默瞧着窗外,平息心头的郁闷。 一路上,师清浅也没有再开口,车厢内用一种很诡异的气氛安静着。 一到学府门口,阿翎不等车挺稳,立马跳了车匆匆往里走。 远远地还瞧见了顾景阳被一群人围着,脸上还是那惯有的温和笑容。 阿翎走近了些,正好听见了那挨着顾景阳最近的灰衣男生问出口的问题。 “顾景阳,这次同师清浅的比试,你有把握赢吗?” 阿翎蹙了蹙眉心,顾景阳要同师清浅比试? 顾景阳笑着还没说话呢,他旁边的另一个黑衣男生就拍了他一掌:“你想什么呢,她俩都比了小一年了,哪次不是师清浅赢。” 灰衣男子似是也知道这些,有些丧气:“这次刑家赌坊开出的倍率实在高,我这最近缺灵石,就想赌一把。” 说着他一脸期盼地望向顾景阳:“我听说顾家近日可是融了好些法器,替你重新炼制了一把新剑,这次比试你可会用?” 问完不等顾景阳开口又眼巴巴问了句:“若是用上的话,可能赢了师清浅?” 一旁的黑衣男子笑着敲了他一脑袋:“瞧你这样,该不是把全副身家都压下去了吧,那你可完了,师清浅可从来没输过。” 灰衣男子不去看他,只眼巴巴看向顾景阳,似是希望她能给个希望。 顾景阳听他们说完笑容不变:“修仙之人必得修心,赌心最要不得。” 她这么一说,周遭参与了下注的人倒都有些羞赧,但又都放心了,看顾景阳的样子,她也知道自己输定了,一点保证也不敢有。 顾景阳瞧见了人群外的阿翎,笑着同他们说了借过。 “阿翎,等你好久了。” 阿翎见那灰衣男子垂头丧气地离开,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你要同师清浅比试?” 她这话说完,就轮到顾景阳疑惑了。 “这不是一月一次的惯例么,阿翎不知道?”顾景阳怀疑的目光瞧着阿翎,这鸿渐学府的丙等学修,一月一次比试,哪个鸿渐学府里的学修会不知道。 顾景阳这么一说,阿翎当然想起来了,在鸿渐学府学习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一世她才上了几天学,哪能记得这些。 她随口诌了个理由:“养伤一个月,忘了日子了。” 顾景阳觉得这理由倒也合理:“那你定是没下注,可惜了,悄悄告诉你,我压了一千灵石师清浅赢,赔率是不高,但也能赚一点。” 阿翎嘴角抽搐,这人刚还同人说什么赌心要不得,感情自己默默下注了。 “你要故意输了比试?” 顾景阳肃了脸:“那怎么可能,每次比试我都是全力以赴的,就是技不如人。” 阿翎想到刚才在车厢里一招就被师清浅制服了,心底实在不爽,那才真是技不如人。 “她难道永远赢吗,我赌你赢,赌上我全部身家!”阿翎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钱袋,里头的灵石嘀铃咣啷的响,像在应和她的话。 反正这袋灵石本来她就给了出去,输了就输了。 顾景阳眸光微闪,有些被阿翎的全部身家震撼到,这也太穷了点。 但被人这般支持,还是有些些的动容。 但不巧的是刚刚阿翎说这话的时候,师清浅正好经过,她还停下看了眼阿翎,又看了眼她。 那眼里的眸光实在是,顾景阳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阿翎无知无觉,还在给顾景阳加油。 “先不说这些了,你跟我来。”顾景阳打断了阿翎的鼓励,拉着阿翎快步往里走,寻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 阿翎不知道顾景阳要同她说些什么,这般神神秘秘,见她还还大费周章布了一个防人偷听和闯入的结界,心中更为疑惑。 但因着一些前车之鉴,阿翎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有要紧事。 她总觉得顾景阳这人是个能离谱到整这一出,就为了告诉她家里乌龟下蛋了的人。 15、十万灵石 顾景阳笑着递给阿翎一个乾坤袋,阿翎不明所以,但还是犹豫着接了过去。 顾景阳念了句开启的口诀,乾坤袋上的封口缓缓松了开来:“打开瞧瞧吧。” 阿翎心中疑惑,但还是照做了,打开了乾坤袋往里头瞧去。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幽深空间,至少是个优品以上的乾坤袋,空间大得起码能装下一头白齿象。 现在这里头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得堆满了灵石! 亮闪闪的,如同月光下的星河,闪花了她的眼。 阿翎揉了揉眼睛,从乾坤袋里惊讶地抬头,颤抖着目光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多少灵石啊?” 顾景阳笑眯眯伸出一根手指头。 阿翎:“一万?” 顾景阳竖起的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阿翎:“十万???!!!” 顾景阳觉着阿翎这吃惊的模样有趣极了,点点头:“十万灵石,给你的。” 阿翎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顾景阳见她吃惊的样子不似开玩笑,缓缓收起了笑容,目露狐疑地瞧着她:“我给你的凰翮传信你是不是没听?” 她明明都提前说了有东西给她,不过为了个阿翎个惊喜,她忍着没说是什么。 阿翎想到那堆被她扫到角落的‘羽毛’,立马合上了惊讶的嘴,有那么一丝丝的心虚,但那也不能怪她。 “我听了的,但是听完乌龟打架我就困了,早上又赶着来学府,后头有些还没来记得听。” 顾景阳眯着眼,眼里闪着怀疑,似是分辨她的话是不是真的。 阿翎赶紧加了一句解释:“我这刚筑基,还很需要睡眠的。” 顾景阳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行吧,下次我的凰翮传信你记得及时听,都是些重要的事情。” 阿翎嘴角抽搐,很想问问乌龟打架也重要么,但想到顾景阳万一展开同她讲又不知道要说多少话了,她赶紧打住了这个想法,只用力点了头。 这么重要的事情,顾景阳其实也没在凰翮传信里说,她逗阿翎的,见她还认真点头了,笑意更深了,心情大好地解释起了这灵石。 昨晚上她爹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顾鸿决担心夜长梦多,昨晚上就带着人去了阿翎说的玄穆流黑山,成功找到了昊苍石。 顾鸿决很开心,早上就给了顾景阳这一袋灵石,作为报酬让她连同乾坤袋一道转交给阿翎。 阿翎越听眼睛越亮,当确认这袋灵石归属自己后,再次看了眼这亮闪闪的灵石,眼里的光璀璨耀眼。 这惊喜实在来的太意外,主要是太快了。 这种暴富的感觉两辈子头一回,阿翎甚至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可能是刚刚被灵石给闪到了,怨不得凡人经常会叫金钱迷了眼,这搁谁谁不迷。 反正阿翎是被迷住了,连带着看顾景阳,都觉得这话多的小姑娘用凰翮传信给她埋了,她都得夸一句埋得好。 还有顾景阳的爹,真是没想到这顾鸿决这么大气,日后必定能成大事。 虽然说她给顾鸿决创造的价值是肯定远不止如此,但是说到底她也就是提供了一个消息。 要知道最好的鸿渐学府一年求学费用也只要一千个灵石,她这十万灵石都够他学上一百年了! 啊呸呸呸,阿翎赶紧在心里收起这个想法,她才不会在这里蹉跎百年到死。 顾景阳把这优品乾坤袋的原始口诀告诉了阿翎,让她自己想个新的改了,这样别人就算抢走了,轻易也打不开。 阿翎决定回去就改成:师清浅给我爬。 顾景阳东西给了话也说了,就解除了屋里的结界,催促阿翎快些收起来,她还有事不能耽搁。 阿翎想说你有事就先走,她还想再偷着乐一会儿,还不等她开口呢,顾景阳就拉着她一道走。 出了门,顾景阳是越走越快。 阿翎看了眼天色,倒也快到上课时间了,没想到顾景阳还是这种上课不能迟到的好学生,只好跟着也加快了脚步。 忽地,前头走着的顾景阳突然停了下来,阿翎一个不察,差点撞了上去。 阿翎一看才刚到灵力场。 顾景阳兴奋地拉着阿翎往左边挪了些位置,笑着掏出了乾坤珠:“差点没赶上,你瞧,这混沌岩钟都擦了一大半了。” 阿翎顺着她说的往天空中瞧了眼就收回了目光,十分的无语:“你就是赶着来看这个的?” 顾景阳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这多好看呐,你看,今日风大,啧啧啧,真是仙气飘飘。” 阿翎抬眸望去,师清浅一身白衣,熹微的日光下,她的发丝都像镀了层光,今日的风好似都在偏爱她,吹的她发丝飞扬,衣袂翩跹、襟飘带舞,随性但不散落。 脸上倒还是那副目下无尘的神色,更显得不似凡俗之人。 阿翎看了眼就移开了目光,望向那泛着厚重历史光辉的混沌岩钟,心想那还不如看钟,那吊死鬼一天天的穿个白色,披麻戴孝一般晦气得很,多看一眼都难受。 阿翎收回目光,瞧了眼顾景阳今日的浅粉色百花裙搭着杏色披帛,裙摆上一朵朵热烈绽放的桃花让人觉着身处三月春光,心情都顺畅了些,小姑娘就该穿这种热热闹闹的颜色。 要在魔域一身白,那迟早叫人打出五彩斑斓来,理由都是现成的:叫你装。 “不如你好看,你可别学她,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阿翎不想浪费时间,抬脚就走,有这时间她不如寻个地方好好数一数那十万灵石,想想就激动。 阿翎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夸得顾景阳一个没防备就叫人给溜了。 顾景阳望着阿翎离开的背影一脸变扭,她怎么觉得阿翎刚才夸人的语气这么像她太奶呢。 那句‘不如你好看,你可别学她’像个长辈在夸晚辈,透着历经沧桑后的看透世事。 她不解地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天空,发现师清浅竟然停了动作,目光也不在混沌岩上,顾景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阿翎离开的方向。 顾景阳立刻将刚才的纠结抛诸脑后,默默举高了乾坤珠,对准了师清浅的脸。 这表情,她可从未在师清浅脸上见到过呐。 要是一种情绪是一种颜色的话,她感觉这个时候师清浅的脸上已经可以开染缸了。 阿翎离开灵力场后脚步轻快,沉浸在暴富的快乐里,瞧什么都觉得格外清亮。 廊下的地砖好似泛着光,院里的树叶好似也在泛着光,连路上遇着的人身上也像带着一层光。 那光同她在乾坤袋里瞧见的灵石上闪着的是一样的。 阿翎现在见什么都能想到她的十万灵石。 这可是十万呐,不是一万,不是一千,这回她要买买买,尽情的买。 她的流离紫金鞭,等她买齐材料就可以开始炼制了,这一世她同她的小流离,可以早早见面了,真不错。 阿翎一路计划着走到了教舍门口,今日教舍里也格外热闹,好像也都在讨论下午顾景阳同师清浅的比试。 “上月师清浅受过伤,这次会不会是顾景阳赢啊?” “你说什么呢,一定是师清浅赢,她那伤早就好了,就是不知道她赢了后能不能选我。” “是啊,我也好希望师清浅能选我呀,跟她一起去打猛犼兽肯定赢。” “赢了就能获得吐纳混元丹,那可是阳夏药师亲自配的,有钱都买不到,吃了可加速结丹。” 阿翎脚步一顿,听到这吐纳混元丹,她终于想起来了,这比试的作用。 这一月一次的比试本身没什么,就是丙等班级结丹了的学修之间的切磋,重点是后头的项目。 这赢了的人,可以优先在乙等新人学修间选择队友,组成一个十人的队伍去打猛犼兽。 赢了的那一队就可以获得曾老准备的奖励——吐纳混元丹,赢了的队伍每人都可获得一枚。 这吐纳混元丹在外门,只有阳夏药师才会做,是助力结丹最好的灵药,也是花钱买不到的灵药。 除非你能有曾老这样的地位,不然,阳夏药师的面都见不到。 阿翎狠狠心动了,她可是记得这打已经被擒获的猛犼兽是曾老想出的实践法子,所以需要的是团队协作,规则繁多,简单来说就是需要每个人都参与,能不能赢,不看个人,看的是一个团队。 阿翎心花怒放,上辈子她可是打过猛犼兽的,她有经验啊,今天的好消息真是一个接一个。 阿翎打算午休时间再去找一趟顾景阳,给她加油,不论如何这次一定要赢了师清浅,然后选她做队友,他们一道赢了那吐纳混元丹。 教舍里的人在忧愁师清浅会不选他们,乙等这次新上来的新人据说有一百多人,师清浅同顾景阳每个人只能选十个。 这吐纳混元丹对他们结丹的人来说也有增进修为的功效,她们为了赢肯定会选新人里头等级修为高的。 那些忧愁的想来是修为低些的,就觉得没希望了些,一脸郁郁的,瞧见阿翎进来,有种见着同类的感觉。 阿翎等级也是初级,还跟师清浅有仇,想来是更不可能被选上。 也有修为高些的安慰她们:“咱们班修师从前教过师清浅,她一定会多选咱们班的新人,咱们班这次的新人又不多,总共不到十个,诺,把这个和角落那个排除,希望还是很大的。” 阿翎想都不用想她们排除的‘这个’是她,她也正好走到了角落,瞧见了他们排除的另一个。 角落里她的位置边上多了一张书案,书案后坐着的还是个老熟人。 没想到赵笛青也筑基了,不过好像上辈子她确实差不多是在这段时间筑基的。 16、三局两胜 阿翎没想到赵笛青会来乙六班,想到刚才听到的师清浅从前也在乙六班,瞬间就明白了赵笛青的选择理由。 反正同她没关系,阿翎懒得瞧她一眼,抬脚踹开挡路的书案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可惜对方不叫她安静。 赵笛青重新摆正书案,等阿翎一坐下,就凑了上来。 “阿翎......我......” 赵笛青细眉微拢,一句话都没说完整,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望着阿翎。 阿翎只一眼,就恶心得不行:“你打住,再用这幅面孔恶心我,你别怪我给你整整容了。” 她没去找赵笛青,这人到还敢来找她,真当她不会拿她怎么样么! 赵笛青要掉不掉的眼泪挂在了羽睫上,眼里闪过丝犹疑,呜呜咽咽继续说道:“阿翎,那事是我的错......” 阿翎已经知道了她那件事的后续,师清浅主动承认冤枉了她,自罚中;刑宴敕被抽了三十戒鞭回家停课一月,他带的那些人一个没跑,全被关到了盘隶山做苦役。 至于赵笛青,她只是说了阿翎日常同师清浅有龃龉,倒也不算什么,够不上什么处罚。 旁人还只当她是因着正义误会了阿翎。 只有阿翎知道,她从来就不把自己当朋友,所有的一切都是个谎言。 挺好的,她不需要朋友,尤其是这种背后插刀的‘朋友’。 她冷眼瞧着赵笛青:“我记得我同你说过,离我三尺远,不然打断你的腿” 说着顿了顿,声音更冷了一些:“你是觉得我不会动手,还是觉着我打不过你?”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威胁意味十足,叫赵笛青瞬间头皮发麻,忙往后拉开了一些距离:“阿翎......” 阿翎嗤笑一声,知道怕就好。 赵笛青脸色惨白:“阿翎,就因着我错了这一回,你就不肯原谅我了吗?” 她有些慌了,她以为她来道歉求情,阿翎就会算了,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阿翎眼皮子都懒得抬:“怎么,我还得再给你一次机会,好背后捅我刀子?” 她这话说的讥诮,臊红了赵笛青的脸。 她这一个月以来,她也听着了好些说她不厚道的,说阿翎是她的朋友,她却不信她,还站出来诋毁她。 赵笛青不相信是师清浅冤枉了阿翎,那时候她明明好言求阿翎,她都不去救师清浅,怎么后来又突然去了。 定然是霍家要求师清浅说谎,师清浅只是为着霍家的颜面,可是她那么一说,导致她的处境就变得很难堪。 赵笛青把这一切都怪到了阿翎身上,她今日都已经这般低三下四,她还得寸进尺揪着不放。 “阿翎你忘了吗,你刚来鸿渐学府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我,看你一个人可怜带着你——啊——” 赵笛青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翎攥着衣领扔了出去。 教舍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阿翎拍拍手:“记住我的话,以后离我三尺远,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再掘了你的头盖骨当求踢。” 赵笛青撑着胳膊从地上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翎,似是怎么也不敢信阿翎真的会同她动手。 教舍里有人去扶起了赵笛青:“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去告诉修师?” 很快赵笛青身边聚集起了一群人,他们全都或警惕或厌恶或愤慨地盯着阿翎。 阿翎只瞧了一眼赵笛青,轻蔑笑笑:“要去快去,反正你那么会告状。” 赵笛青震惊过后满脸是泪,却不是瞧着阿翎,而是看着周围的人哭诉了起来:“阿翎你怎么能这样,师清浅那事我只是担心你闯下大祸才去找的曾老。” “你若是气我告诉了曾老,我同你道歉,你怎么能就这么动手打人呢。” 赵笛青说完后只默默流泪瞧着阿翎,满心满眼都是委屈,端的是楚楚可怜。 果然,她这一哭,同前世的每一次一样,越来越多的人怪起来阿翎。 看着被人护着的赵笛青,阿翎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好像放下了一块,一个叫赵笛青的角落自此就没了。 上一世在赵笛青背叛后她不止一次想过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才让她变了,现在阿翎知道了,赵笛青从来就没变过,她一直就是这样。 错的是阿翎,她竟然以为她们从前是朋友。 从来都不是,至少,赵笛青从没把她当朋友。 混沌岩钟悠扬深远的响起,突兀地结束了这一个角落的闹剧,赵笛青说着不想耽误大家上课,把桌子也搬倒了她的新‘朋友’处。 阿翎乐得清净,全身心投入了修炼中,她要早点结丹,去内门,去变得更强。 等钟声再次响起时,阿翎甚至觉着时间过太快了,从前叫她生厌的修炼,如今倒是感觉出了趣味,这一上午她觉着体内的气息她好似稍稍能控制了。 要是能拿到吐纳混元丹,她一定能加快结丹速度,她得去寻顾景阳,让她务必要全力以赴。 顾景阳吐息结束一睁眼就瞧见了阿翎站在教舍外朝她挥手,心头一惊,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阿翎你找我?”顾景阳赶紧起身,临出教舍前还回头瞧了眼,师清浅还闭着眼在吐息。 阿翎也瞧见了师清浅,不想叫师清浅听见,拉着顾景阳就往饭堂走。 “边吃边聊。” 顾景阳想到饭堂的饭菜蹙了蹙眉心,她虽然还未辟谷,但也已经脱离了需要食物果腹的习性。 日常里吃东西只为着嘴馋,是享受美食。 不过瞧阿翎似真有事,顾景阳勉为其难地领了一份水果,坐在一边瞧着阿翎吃饭。 她吃饭速度快但不失风度,也不难看,吃得很让人有食欲。 “所以你就是来跟我说,叫我下午的比试认真点?”顾景阳没想到阿翎对这事这般在意。 阿翎一边咽下一块南瓜一边点点头:“你赢了,然后选我做队员,咱们一道儿去打猛犼兽,赢了那吐纳混元丹。” 顾景阳听明白了:“你是想要那吐纳混元丹,那也不必非得我赢啊,让师清浅赢了选你,跟她一队那吐纳混元丹不就十拿九稳了。” 阿翎幸好是吃完了最后一口饭,不然得噎着。 “这种心思恶毒的人,同她一队搞不好就被算计了,而且她怎么可能选我一组。” 顾景阳叉了一块白玉瓜放嘴里,悠悠说道:“既然这样,我输了也只是后手选人,她不选你,我不是正好选你,又为什么非得赢?” 阿翎一口瓜差点没咽下去,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师清浅不选她,不是正好顾景阳可以选她。 那可是,万一,师清浅憋什么坏,故意选她,知道她想要吐纳混元丹,故意输了让她拿不到,这怎么说得好,都是有可能的。 她看顾景阳瞧着十分随意的态度,眼珠子一转,肃了脸:“我可是压了你赢。” 顾景阳笑笑:“就你早些说的那全副身家,七八块灵石?没事,你输了我赔你。” “我加倍了,你可能赔不起了。”阿翎也悠悠地往嘴里放了一块白玉瓜,“你忘了啊,我的身家可涨了。” 顾景阳笑得更欢了,倒是没想到阿翎拿了那十万灵石,先就加了赌注要她赢,左不过也就七八百的,她哪里就赔不起了。 “加了多少?” “一万。” ***** 午后的灵力场,阳光耀眼,灵力场周围围满了来围观比赛的学修。 顾景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灵力场,她感觉身上背着了一万灵石的债,那债主还在身后摇旗呐喊。 “顾景阳加油,一定要赢啊!” 她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使得灵力场上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瞧了过来,挡着路的人,纷纷往两边退开,给顾景阳让了道。 顾景阳觉得,她还没有什么时候这么备受期待过。 但同师清浅的人气比起来,实在是萎靡的很。 师清浅刚出现,就成了人群中最亮眼的焦点,一身白衣,出尘绝艳。 众人纷纷欢呼:“师清浅来了,快让让。” 阿翎瞧着对面,那被人簇拥着进场的师清浅,撇撇嘴,瞧着吧,这一次顾景阳一定赢。 为了激励她的斗志,她可是把八块灵石说成了一万。 顾景阳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眼今日的日头,日光倒也没有特别猛,怎么她这汗流个不停。 一定是紧张了。 她回头看了眼那罪魁祸首。 阿翎见顾景阳向她看了过来,以为她需要鼓励,双手合拢在嘴前做喇叭状大声喊道:“顾景阳必胜!” 顾景阳脚软,她竟然第一时间想去看师清浅的脸色,倒是瞧不大出和从前比试时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顾景阳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曾老踩着混沌岩钟声缓缓而来,照例宣布了今日比试的内容。 同从前并无两样,一共比三场:斗剑,斗术,斗气,三局两胜。 顾景阳觉着要想获胜,就看最后这场斗气了。 斗剑她从来不是师清浅的对手,这一局她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 斗术是她的强项,师清浅在这一项上从来没有赢过她,第二局应是她胜。 关键就在第三局的斗气上了,从前她也都输在这一局。 她们如今虽同在结丹境,但师清浅比她早结丹些日子,修为应是高了那么一些,但差距也不是那么的大,或许她拼一拼,也是有希望赢的。 从前她都全力以赴,如今怕是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本事才行了。 毕竟为了阿翎的一万灵石,不拼也不行了。 17、术法化龙 “你们快看顾景阳手里那剑,好绝的一把剑。” “好飒气的剑魂,那是什么剑,有谁认识吗?” “我怎么从来没见顾景阳使过!” 阿翎往激动喊话的人看去,发现就是早上在学府门口问顾景阳能不能赢的灰衣男子。 他眼里满是兴奋,手舞足蹈,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早就听说了,顾家新给顾景阳锻造了一把宝剑,果然如此!” “听说那可是用了熔了迎风掸尘、揽雀尾、大梵天珠和玄子陨石重新炼制的,瞧着就非同一般。” “哈哈哈哈太好了,顾景阳这局有机会能赢了!” 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顾景阳手持的剑上,见那宝剑通体泛着暗沉的黑绿色,剑身流畅剑峰锐利,剑柄处还嵌了定魂冰珠,当真是一把好剑。 看完顾景阳的剑,大家默契地齐齐望向师清浅,想瞧瞧师清浅如何应对顾景阳的宝剑。 师清浅浑不在意周围这些热切的目光,随手拿出了她的比赛用剑。 众人一看,一阵失望,师清浅用的还是惯常用的剑,普普通通,就是路边兵器铺里十块灵石就能买的那种。 人群中不免就有了好些嘀咕。 “师清浅也太随便了,顾景阳都拿出那么好的剑了,她怎么也不拿把好的,我可压了她赢的,可别叫我输了我积攒大半年的灵石。” “你就放心吧,师清浅敢拿这么一把普通的剑,那还不是因着有把握,那顾景阳又不擅长剑。” “就是,师清浅怎么会输,她怕是不想让顾景阳输的太难看。” 一旁的人纷纷点头,就连顾景阳也是这么想的,她可是知道师清浅有好几把不错的剑。 不过她也知道,师清浅手里的剑没有一把比得过她手上这把月移剑,这可是她爹费尽心血替她寻的材料。 就是知道她于剑道上欠缺了些,所以想着用一把好的剑弥补些。 “不换把剑吗?我这月移剑可不是一般的宝剑。”顾景阳剑锋指着师清浅,那上头的凛凛寒光好似蓄势待发的神尾青龙,迫不及待要去斗一场。 师清浅随手挽了个剑花,隔空对上了顾景阳的剑,普普通通一把铁剑,竟一点不畏惧,同它的主人一样透着沉稳。 顾景阳虽然觉着这样有些不公平,但想到阿翎为了她赌上的灵石,也顾不得太多了,她必须得赢,且她已经提醒过师清浅了。 钟声响起,比试开始,顾景阳率先催动月移剑发起了攻势。 凌厉的月移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笔直的暗绿色光。 令所有人震惊的是,这道光未及贯穿半个灵力场,就叫一道平平无奇的铁剑给在半空生生截停了。 顾景阳大吃一惊,这怎么会? 更不可思议的是不论她如何想继续催动,那月移剑岿然不动。 顾景阳的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怎么会呢,为什么她的剑不动。 就在她疑惑中,她的月移剑竟然不听使唤地调转了方向朝着她刺了过来。 “小心!”阿翎惊慌地呼喊出声。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 顾景阳正要跃身避开,却见那铁剑快如闪电地穿越半个灵力场挡在了她的月移剑面前,一剑将她的的月移剑打飞在地。 “啊!”人群里爆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叫人反应不过来,直到那边主持比赛的修师敲了钟,宣布师清浅赢了,大家才错愕地齐齐叹了声。 “啊?这就赢了,不可能吧?” “是啊,发生了什么事?顾景阳的剑怎么回事?” 顾景阳瞧着地上她的月移剑,眸光震颤,刚才怎么回事,她为何驱动不了她的剑。 师清浅她...... 顾景阳抬头往隔着一个灵力场的师清浅看去,她已经收回了她的剑,脸上既没有赢了她的喜悦,也没有理会周遭的欢呼雀跃。 她就那般平静地望着她。 顾景阳心顿了顿,原来她的御剑能力已经这么强了,她在心头苦笑。 从前的比试,他们总是要斗上个七八十个回合她才会败下阵来,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原来是师清浅在让着她。 她在师清浅手下竟然是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 也不知从前师清浅让着她,是觉着好玩,还是不想暴露真实的实力。 “太强了,顾景阳在师清浅手里竟然过不了一招,师清浅的御剑能力真的太厉害了。” “那当然啊,师清浅可是早早决定了走剑修之路的。” “从前知道她强,没想到她那么强。” “啧啧啧,顾景阳这一局输的好难看啊,一把上好的宝剑,竟然一招都接不住,呵。” 阿翎蹙眉往说话的人看去,发现就是在教舍里替赵笛青说话的人,平常就是个师清浅的狂热拥护者,她一旁的赵笛青兴奋地符合道:“就是,还说什么同师清浅不相上下,这差的远了。” 赵笛青眼里的崇拜简直要涌出来了,瞧着比赢了比赛的师清浅都要激动一万倍。 阿翎一个眼风扫了过去:“你们这么能,你们怎么不上,哦,没资格是吧,顾景阳不管输赢,那修为也是鸿渐学府数一数二的,不是什么□□臭虫能指指点点的。” 她说完奋力踢了一脚面前的泥沙地面,扬起了一阵灰尘往那群人脸上扑去。 见她们一个个都捂住了口鼻,阿翎才收回了目光,懒得再瞧这些自己不行,还笑话第二比不上第一的癞蛤蟆。 “顾景阳别泄气,这才一局,斗术才是你的强项!”阿翎用力挥手,中气十足地给顾景阳加油打气。 一旁灰衣男子也从懊丧中回神,不知道是出于垂死挣扎还是被阿翎坚定的眼神触动,也跟着喊起了加油, 顾景阳已经捡起了地上的月移剑,瞧见了上头的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瞳孔震动,太强了,师清浅在剑道真的碾压了她。 她听到了阿翎的呼喊,回过头去,见人气势汹汹地指挥着她那几个为数不多的支持者在替她加油。 “顾景阳必胜,斗术必赢。” “顾景阳必胜,斗术必赢。” 。。。。。。 顾景阳收好了月移剑,冲着卖力呼喊的阿翎微微一笑,倒真的很想很想赢了。 顾景阳调整了心态,她还肩负着阿翎的一万灵石呢,这第一局她本就没把握,如今只是输的难堪了些。 她觉着这也是个警醒,因着她早早的想好了走术修这条道,同师清浅的剑修是不一样的,所以对于剑道并未多用心。 今日输的这般难堪,想来也是自己疏于此道。 主持的修师敲响了第二局比赛的钟声。 顾景阳冲着阿翎挥挥手,笑得坦然,第一局输了就输了,第二局她一定赢。 阿翎在顾景阳脸上没看到沮丧,觉得又意外又理所当然,刚才的担心倒是她狭隘了。 这几次接触下来,她已经发现了,顾景阳看着像三月里的桃花,娇俏稚嫩,实际是三月里的朝阳,没有什么阴霾能阻挡她的光热。 真好,小姑娘就该这般朝气蓬勃的。 阿翎也不知怎么的,面对顾景阳总有这种感慨。 许是上辈子她活了百年都没遇上一个这么可爱的姑娘。 一定要赢啊,阿翎在心里默默呐喊。 比斗术,顾景阳赢面很大,旁人不知道,阿翎可知道的,上一世顾景阳可是术修化神境,术法一定是她的强项。 第二局开始,顾景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师清浅在剑道上有保留,从前同她比试没有亮真本事,她很理解。 因为她也没有在术法上暴露全部实力。 但这一次,不论是为着阿翎的灵石,还是为着她的骄傲,她都要使出全力了。 顾景阳手起成决,祭出一张空白符朝着灵力场上空飞升而去,一道道金光如同旭日初升,在混沌岩钟上炸裂开来。 灵力场平地起风,猎猎作响,除了修为到金丹期的修士,其他人都有些睁不开眼,只能拿手捂着,从手指缝里去瞧。 顾景阳的平举着双手,一簇紫莲焰火从手心而起,迅速朝着那空白符飞射而去。 刹那间,金光炸裂,一阵龙吟带着翻云覆雨之势从上空呼啸而来! 阿翎瞳孔瞬间紧缩又张大,一手捂住了震颤不已的胸口,一脸难以置信。 那是……术法化龙?! 50-60 第051章 兔子耳朵 阿翎看着眼前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 刚才不还在仙霓台上么,这突然来她们这一处做什么? 事情都结束了? 阿翎收回握着兰扶伤的手,往远处的仙霓台望去,这一看心一惊, 上首的所有人都在瞧着她们这一处。 不光如?此, 阿翎还发现四周的人也个个装着随意, 实际都在偷瞧着他们这一块。 整个仙霓台静悄悄的, 明明比试已经全部结束了, 却?没有一个人?要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师清浅身上,又因着她们挨得近, 那些探究的目光也落在了阿翎的身上。 这让阿翎十分的不自在。 而且不光是这些普通的探究目光, 阿翎发现连那浮云莲台之上, 三峰峰主也不知为何没走,还在高处望着她们这一处,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被化神境的高手这样盯着,就?算她们的视线平和没有任何威胁, 也会让人?徒然生出一种压迫感?。 都不说浮云莲台上的三位化神境高手了,就?说那无妄钺浮椅上的各府府主, 竟也一个未走, 那目光更加的灼热, 比无妄钺浮椅上泛着的金光还叫人?难以?忽视。 阿翎看见?仙霓台上的秋凡波已经被主持修士交给了她的弟子赵山扶着,他们二人?也在往阿翎这处瞧。 这两人?的目光同旁的探究目光就?不一样了,那是含着赤裸裸的恨意。 阿翎拧起了双眉,望着那好似连站都站不直的秋凡波,心中疑惑, 她哪里就?伤的那般重了。 明明师清浅打落的是她的法器,她也只被师清浅的剑气伤到了几回, 并?没有什么危及性命的伤势。 这幅模样实在有些戏过了。 阿翎回望了过去,狠狠瞪了眼目露凶光的赵山,之前的帐还没算呢,他到好意思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阿翎看了眼面前好似无感?的师清浅,她对这些或探究、或阴狠、或欣赏的各种目光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刚刚看了眼兰扶伤,就?一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若不是确定?脸上没东西,阿翎都怀疑她脸上开花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吸引人?。 就?在阿翎想问问师清浅到底在看什么时,她座次旁,之前她搭过话的人?忽然开口喊了她。 “那个,这位小友,你认识这新的天安洞府府主吗?” 阿翎偏头看了眼问话的人?,就?是早上她向她打听为何今日这般热闹那人?。 “不认识。”阿翎言简意赅回道,她可不要跟师清浅扯上关系。 这边她刚说完,那边师清浅就?看向了刚刚问问题的人?。 那人?见?师清浅看了过来,立刻挺直了脊背,高声说道:“府主好,我,我叫江凝芙,刚才被天安洞府的思颖长老选入了洞府,以?后就?是天安洞府的剑修了,见?过府主。” 她都不等师清浅问什么,自己就?先自报家?门,还态度恭敬行了礼。 师清浅听完后略略点头。 阿翎觉着师清浅这淡漠的模样倒真是有些说不出的高深气质。 虽是是刚刚继任的府主,这风度同无妄钺浮椅上那些比起来也不差分毫,甚至因着她脱尘的气质,反而显得更加有距离感?。 明明都是新人?,如?今倒是,一个山顶,一个山脚了,阿翎心里一阵堵得慌。 顾景阳已经完全平复好了心情,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了神,听到这,笑着同师清浅说了恭喜。 “没想到清浅你竟然一战成了府主,刚刚的比试真叫我震撼。”顾景阳觉得有些与?有荣焉,这么厉害的人?是自己的朋友。 兰扶伤也觉得师清浅真的太强了,她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了各种敬佩羡慕还有些嫉妒的目光。 她正好也身处这个焦点中心,这让一直谨小慎微的她如?芒在刺,难受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她小声地开了口:“恭喜恭喜,要不我们回去再说,峰主她们也飞走了。” 阿翎听她这么一说,抬头往天上看去,那冬雪峰峰主叶冰枫已经离开了浮云莲台,直接就?这么在空中如?履平地往冬雪峰而去,这么看起来确实像在飞。 “那是剑气。”阿翎给兰扶伤解释,“到了化神境,剑气就?如?宝剑一般有了实体,御剑可变成御剑气。” 远远看着就?好像什么工具也不需要,虚空在飞。 上一世?头一次见?着在‘飞’的师清浅,阿翎也是如?此的震惊。 兰扶伤听完阿翎的解释,惊叹了一声,这在她看了,同‘飞’也没有多大?差别,都是厉害到了她难以?想象的地步。 就?在她们往天空看,目送了三位峰主离开的时候,赵山扶着秋凡波往阿翎她们这处走了过来。 阿翎余光瞧见?的时候,浑身的肌肉就?紧绷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不知道要做什么的两人?。 秋凡波一眼也没有瞧她,目光望着师清浅,走近了后直接开口说道:“我现在就?回去腾地方,需得请你等一等。” 她说这话时的阴阳怪气心有不甘,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师清浅只微微颔首,并?未多说什么,既没有嘲讽奚落,也没有谦虚客套,但?就?是这样,反叫秋凡波师猝然然气红了眼。 秋凡波恨不能再同师清浅打一场,她还有四件法器未用?,拼死一战怎么也能叫师清浅也脱层皮。 但?想到上师临走前的吩咐,秋凡波硬生生吞下?了这拧着心肺的恨意,在赵山的搀扶下?去洞府收拾东西。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阿翎眉心紧皱,冲着师清浅说道:“你最好当心点。”她看着两人?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师清浅并?不在意这两人?,刚刚的目光也一直在阿翎身上,见?阿翎是对自己说的,她眼里的暗沉褪去了些。 “嗯,我会当心,你也小心些。”她如?今更担心的是梦里的场景会否发生。 阿翎听这话有些不高兴,好似在让她别惹事,不过这事要说起来,搞不好还真是她引起的,她有些憋闷,半晌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兰扶伤在一旁忧心忡忡,刚刚赵山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的愤愤不平,表明了这事不能善了。 说起来这事的起因在她,阿翎若不是要替她出头也不会去打了那赵齐,赵齐若不是被打,就?不会去找赵山帮忙,那么赵山也不会找上阿翎,最后绑架了她来威胁阿翎丢了法器,最后的最后,连师清浅也跟着牵连了进来。 她如?今想明白了,师清浅定?然是为了帮阿翎才出手教?训了赵山,今日的弟子选拔,师清浅明明那么强却?没有洞府选她,一定?是赵山在背后搞鬼了。 好在师清浅实力?强悍,最后战赢了府主,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阿翎,今日你们都入了洞府,日后就?是门派弟子了,这等大?喜事,合该庆祝下?,我请大?家?喝酒吧。” 兰扶伤先按下?了心里的担忧,想做些什么来替阿翎她们庆祝这事。 顾景阳原还担心她们都去了洞府,只兰扶伤没有,她会难过,看她现下?的模样,倒是真心在替她们开心。 “好啊,清浅也来吧。”顾景阳笑着邀请师清浅也参加。 兰扶伤听顾景阳这么说有些忐忑,她感?觉师清浅不喜欢她,估计她不会同意。 师清浅却?出乎意料的应了下?来,叫阿翎同兰扶伤都有些惊讶。 等她们离开后,原本热闹异常的仙霓台也恢复了以?往的清净。 山心慈一回到夏影峰就?去了洞府内的密室内,将一道密信放入密室里的光柱里。 看着那密信消散成了光影,随着那光柱直冲上天,山心慈神色凝重。 在听说飞虹临新楼出了一位了不得的新人?后,她就?隐隐有些不安,今日才会一反常态的去看一场洞府选弟子的考核。 如?今她倒是庆幸她去瞧了,这新人?给她的感?觉十分的不好。 她给穹顶山传了消息后,又喊来了心腹弟子,要她去打听清楚师清浅的来历,还有那同师清浅看起来关系不一般的阿翎。 她隐隐觉得这两人?的到来,会搅得奇鹤山风雨不宁。 另一边,江秋春也派出了弟子去打听师清浅的来历,顺便还请了温塔洞主衡青易上了春水峰,想要问问她可知道些什么。 与?此同时,叶冰枫进了冬雪峰密室,望着密室里的画像微微有些出神。 实在是像,叶冰峰望着画像上的人?,若不是知道这人?已经死了几千年,且修士没有轮回,画像上的人?又不是个会夺舍他人?的人?,她刚刚真的以?为仙霓台上的师清浅,是这人?回来了。 她刚才同江秋春还有山心慈说的都是真的,这画上的人?就?是当初下?战令给道融圣尊的女子,也就?是后来成为道融圣尊弟子的岚凰上尊金竹悦。 岚凰上尊金竹悦是她娘亲的师祖,本是个天赋卓越的修仙奇才,却?不知为何困在金丹元婴期迟迟突破不了,最后身陨于世?间。 又因道融圣尊只要听见?这名字,就?哀伤不已,渐渐的,也不大?有人?提。 千百年后,世?人?更是不知从前还有一位岚凰上尊,她曾两次在同魔族的大?战中救奇鹤山于危难,是奇鹤山开山立派以?来唯一一位在金丹期就?被尊称为上尊的绝顶高手。 如?今除了她们这些亲传弟子,已经无人?知晓这些过往。 娘亲身陨前曾提醒过她,不可太信道融圣尊,她总觉得岚凰上尊迟迟不能突破这事有蹊跷,明明她们这些弟子一个个都能在她指导下?安稳突破至化神境。 叶冰枫合上了画像,也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同从前有没有关系,她出了密室,望了眼穹顶之上,适才还碧蓝的天空,忽地多了些厚重的云层,瞧着风雨欲来。 阿翎原也以?为要下?雨了,结果到了晚间那雨也迟迟没落下?。 兰扶伤带着她们来到了鹅头川上游的一处浅滩边,从空中俯瞰,就?是那鹅头凸起的位置。 此处溪水澄澈,岸边大?片的空地,特别适合扎营结寨,篝火野炊。 兰扶伤瞧着就?不是头一回来了,连工具都齐全,有铺在地上能躺的厚垫子,也有轻便小巧拎着就?能走的竹编藤椅。 还有一应锅碗瓢盆,种类繁多,看得阿翎怀疑兰扶伤从前是个厨子。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些东西?”阿翎看她忙乎一通,还真就?支起了一应野炊需要的东西,连火都给生好了,十分的惊奇。 兰扶伤笑着解释:“在进奇鹤山之前,我就?跟着收留我的医师四处给人?瞧病,有些地方偏僻,吃饭的地方不好寻,所以?我们就?自备全了需要的东西。” 她虽然说的简单轻巧,但?阿翎是四处漂泊过的,知道内里的艰难,但?看兰扶伤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难过,提起这些还有些怀念,阿翎觉着她果然是个内心豁达,心思纯粹的人?。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阿翎笑着问道。 兰扶伤想了想,把一盆蘑菇递给了阿翎:“要不,你来烤这些吧。” 兰扶伤原本是不想要任何人?帮忙的,她看了眼刚刚她拒绝后,就?坐到一边去聊天的师清浅和顾景阳,又看了眼一直跟在她后头的阿翎。 心想阿翎大?约是觉得顾景阳她们聊的事情无趣。 她刚才听了一耳朵,都是些术法上的心得,还有剑道上的讲究,她也不大?感?兴趣,想来阿翎大?约和她一样。 阿翎得着了一件活计,顿觉自己有了用?处,但?看到这一盆全是蘑菇,觉得少了点什么。 “要不咱们去逮只兔子,我烤兔肉那可是一绝,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兰扶伤轻轻‘啊’了一声,见?阿翎跃跃欲试很?是兴奋的模样,她有些欲言又止。 正当她想说‘好’的时候,一旁跟师清浅聊天的顾景阳忽然停顿了下?,转头朝阿翎笑道:“阿翎,兰扶伤不因口腹之欲杀生的,你别为难她了。” 阿翎吃惊:“是吗?” 兰扶伤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要喜欢就?去,我没事的。”她的要求只针对自己,并?不要求别人?。 阿翎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是真的了,她倒是不知道这事:“嗐,我瞎说的,蘑菇多好吃啊,我就?喜欢吃蘑菇。” 阿翎心想,等下?次兰扶伤不在,她再去逮兔子,今天换换口味,她倒还没吃过烤蘑菇。 “你看这些五颜六色的蘑菇,瞧着就?有食欲,不过扶伤,你确定?这些没有毒吗?” 阿翎可是听说过,蘑菇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强。 她狐疑地看着火堆上的这些蘑菇,这颜色,可真是艳丽得很?,被火一烤,有一些还更鲜艳了些,在沁着水珠。 兰扶伤掏出了一个调料罐,往铁盘上的蘑菇上头厚厚洒了一层,笑着说道:“放心,我配好了解药,放进了这些调料里。” 阿翎挑了挑眉笑道:“你真厉害,竟然想到了这个法子。” 兰扶伤抿了抿唇,面对阿翎惊叹的目光,感?到一阵不好意思。 “你们才厉害呢,今日真叫我大?开眼界,阿翎你的术法也好强,还有顾景阳,还有师清浅,你们都好厉害,明明是比我还新的新人?,却?比我强那么多,你们才是真的厉害。” 阿翎见?兰扶伤虽然是真心在为她们惊叹,但?眼里也有些对自己的感?伤。 “你也很?棒!”阿翎一脸的认真,“你都不知道日后你有多棒!” 她说这话还不忘给铁盘上的蘑菇翻面,一阵滋滋声,就?好像在配合着她的话在鼓掌。 “你日后在医道上自成一派,你还会成为医修峰主,人?人?敬仰你,对你心服口服,医修在你的带领下?更是一扫颓废之气,能力?突飞猛进,再也不敢叫人?小瞧。” 阿翎的话说的自然又笃定?,好似不是在安慰兰扶伤,就?像在说一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兰扶伤听得眼睛越瞪越大?,听到后头,眼睛发亮,好似天上的星子揉进了眼里。 两人?身后不远处的顾景阳同师清浅,在阿翎开口说话时就?已经停了对话,安静听她说话。 顾景阳噗嗤一笑,对着师清浅笑道:“你看看阿翎多能说,当初她也是这么忽悠我的,说我日后会很?强,说话的样子,就?跟刚刚那样,笃定?的好似发生过了。” 顾景阳想到这就?一阵失笑,亏她当初还信了,开心好久,原来这说辞是人?人?都有的。 她看了眼师清浅,心想,阿翎这种夸法可就?剩最后一个名额了,三峰峰主已经被她安排掉两个了。 最后剩下?的那个,顾景阳看着师清浅,心想,这都不用?安排了,除了师清浅,下?一任剑修峰主还能有谁。 她笑着问师清浅:“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今天你怎么想着下?战令了?认识你这么多年,总觉得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师清浅刚刚自阿翎开口说话时,目光就?一直在那夸人?夸得跟真的一样的人?身上。 听到顾景阳的问题,她收回了目光,看向顾景阳,那目光里似有些纠结:“若是你连着三天做了同一个梦,对梦里的事你会信吗?” 顾景阳不知道师清浅怎么忽然问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但?看到她眼里的认真,她还是十分谨慎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我会分情况,若是信了没什么不好的,那我就?信。”顾景阳心中思索完后说了答案。 例如?连着三天梦到她会在一处掉坑里,而她是可以?绕开那坑的,那她为什么不信。 但?若是她连着做三天的梦,说她要将她爹丢坑里,不然她就?会掉那坑里,那她就?不信,。 不光不信,她反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跌那坑里。 她总不能因着一个梦,就?将她爹丢坑里,那也太坑爹了。 师清浅听了顾景阳的答案后,转头看向了阿翎,思考顾景阳的那句‘信了没什么不好’。 顾景阳看师清浅这幅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疑惑:“怎么了,你梦到什么了?” 师清浅轻轻呼了一口胸中浑浊气息,轻声道:“梦到一个人?遇到了危险。” 顾景阳听师清浅说到‘一个人?’的时候,不自觉就?抬眸往阿翎那处看去,见?她拿着铲子大?开大?合的模样,把烤蘑菇都做成炒蘑菇了。 还有一旁纵容着她的兰扶伤,被她逗得笑得一脸畅然。 她收回目光,偏头看向师清浅,神色十分的认真:“那我就?信,若是可以?,我会替她避开那些危险。” 师清浅抬眸看了眼顾景阳,她说完后就?又是一副笑意盈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好似刚刚的认真只是个错觉。 但?师清浅确实听到了。 她冲着顾景阳微微颔首,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好了,烤蘑菇好了,顾大?小姐你别闲着了,眼里一点活也没有,桌子不支起来,我们要在地上吃吗?” 话是阿翎冲着顾景阳说的,但?那目光可不止扫射了一个人?。 见?顾景阳听着呼喊就?立刻起了身,另一位迟疑了一下?,阿翎冷哼一声“还以?为在顾家?呢啊,一堆人?伺候你,跟个大?佛似得,等人?供奉啊。” 顾景阳听着前半句还当阿翎真是在说她,但?看她说后半句瞧得是清浅,心下?放松了,搁着指桑骂槐呢。 不过她也没闲着,赶紧开始布置餐桌,师清浅一起帮忙。 “动作快点,就?桌子啊,椅子呢,站着吃啊。” 阿翎话音刚落,就?见?师清浅已经将兰扶伤带来的椅子给放好了位置,还根据地势调整了高低。 瞧着桌椅板凳、筷子勺子都齐全了,阿翎一时语塞,勉强收回那些嘲讽,轻哼一声:“要人?说了才干,那长对耳朵就?好了,还要什么眼睛。” 兰扶伤笑着看着这一切,见?师清浅安安静静在一边听着阿翎的数落也没多说一句,对师清浅有了些不一样的认识。 早间在仙霓台,她对师清浅还充满畏惧,觉得这人?的修为厉害得很?,人?也高冷得厉害,那气场直接能将她冰冻在原处。 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很?难相处。 兰扶伤又目露敬佩地看了眼阿翎。 还是阿翎最厉害了,训人?的话都不带重复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词,还有那挨训的两人?也一点不生气。 顾景阳她知道,一贯以?来都是温和没脾气的性子,她没想到师清浅在阿翎面前竟然也这么好脾气。 说起来,阿翎好似对她的态度是最好的,从认识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也没同她说过一句重话。 不过很?快,她就?见?识到了阿翎骂人?的厉害之处。 阿翎在看到两个月亮后就?知道自己大?意了,尤其是看到师清浅脑袋上长出一对兔子耳朵的时候,就?知道,她又犯蠢了。 她知道兰扶伤厉害,可她忘了,那是日后的兰扶伤,现在的她还是个连飞虹临新楼考核都通不过的新人?。 她竟然信了她的调料就?是解药。 望着兰扶伤脑袋上慢慢长出的五颜六色的蘑菇,阿翎头一次当着她的面,骂了句脏话。 第052章 加更(一千五营养液) 师清浅把?耳朵从阿翎嘴里扯出来时, 那湿漉漉的耳朵红得像下一瞬就能滴出血来。 另一只没遭殃的耳朵也好不到哪里去,赤红得如同鸡血石一般。 师清浅望着阿翎嘴角的晶亮,伸手擦了一把刚刚被她含着吮吸的耳朵,那上头也全是?她的口水。 始作俑者两眼放光瞧着她, 好似看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拱, 扒拉着她的衣服就要往她肩颈上爬, 目标明确, 还?是?没?打算放过她的耳朵。 师清浅将手上打包捆好的顾景阳和兰扶伤往地上一扔,终于是?能?空出一只手来护住她的耳朵了。 她急着将怀里的人送回隔壁, 收回顾景阳同兰扶伤身上的绳索就要往外走。 兰扶伤感觉自己刚破土而出就遇到了个障碍物, 她举起双手用力将身上的人往外推:“别挡着我, 走开走开,我要开花啦, 好开心啊,我终于要开花了。” “详细说说。” 师清浅正要跨出门的脚步猛然?一顿, 诧异地往怀里的人看去。 见她还?和刚刚一样不甚清醒的模样,一个劲就想往她身上啃, 那嘴里只有吧唧声, 并没?有开口说话。 但刚刚她明明听?到了阿翎的声音。 师清浅回头看去, 屋里角落木架子上飞来一只小鸟,飞到了盘腿坐起的兰扶伤的肩膀上。 兰扶伤成功坐起后笑得更开心了:“成功了,我开花了,我是?一朵向阳花,开的什么花, 开的粉色的话,就这样, 开花,开花。” 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往外打开,好似在模仿开花的模样。 她肩上的小鸟脑袋一歪,清晰吐出两个字:“继续。” 地上的兰扶伤好似受了鼓舞,动作幅度更大了一些。 “哎呀,我的花瓣,走开,你这头小狐狸,你别啃我的花瓣。” 师清浅半挑了眉目,破天荒的有些迷茫,她看见刚刚躺地上的顾景阳也已经坐起了身,在给兰扶伤编辫子 “阳阳乖啊,头发梳好了小辫子才能?去找娘亲玩。”地上的顾景阳笑得一脸慈爱,手上抓着兰扶伤散落的头发,绕过来绕过去,看模样似在给她扎小辫。 “这也太那个了吧。” 师清浅看清楚了,确实是?兰扶伤肩上那鸟在说话。 “哎呀,你别拔我的花瓣,我的花瓣有世上最?好看的颜色,是?七彩的黑色。” “阳阳怎么脑袋这么烫啊,是?不是?生病了?” “确实。” 师清浅一把?捂住了阿翎已经贴上她耳朵尖的嘴,偏头看向阿翎的目光透露出十分的困惑,这鸟的声音同阿翎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以为在说话的是?兰扶伤、顾景阳,还?有阿翎。 还?有这鸟回答的这四句话,她也十分的耳熟,不,是?眼熟。 这不就是?当初那张信纸上的四句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 阿翎被捂住了嘴,看着近在眼前的兔头却吃不上,急得拼命拱着被一根海草缠着的身子。 师清浅被阿翎没?有章法的乱拱,外衫都给蹭掉了半个肩膀,没?有法子,师清浅一个转身,将阿翎双脚腾空抵在了门板上。 阿翎胡乱蹬着腿,想扯开身上这根巨大的海草,但越挣扎身上的海草就缠得越紧,她用力闭上了眼睛,心想没?事,我也变成海草就好了。 师清浅又听?了一会儿,确定了她的猜测,这鸟果然?只会这四句话,无论兰扶伤和顾景阳说些什么,她就用这四句话在重复应答。 师清浅觉着她好似明白了为什么阿翎当初那屋子里会有那么多?的信纸,还?有那张纸上看着合理,一问一答,但答的那人却异常冷漠的原因了。 她深深看了眼,兰扶伤肩上那只又一轮对话进行到‘这也太那个了吧’的兔兔鸟身上。 师清浅瞧出来了,这是?只会学人说话的兔兔鸟,唯一特殊的是?,她能?将阿翎的声音学的一模一样。 师清浅抿了抿唇,眼里多?了丝笑意?,她不再听?这鸟敷衍的对话,开了门,抱着阿翎去了隔壁,将人放到了床上。 阿翎再睁开眼时吓了一跳,她没?有成功变成海草,不光如此,她那香喷喷的烤兔头,变成了一个长满毛的兔子脑袋。 天呐,烤兔头成精了! 阿翎慌张地咽下?因着紧张而泛起的口水,大喝一声,平举了双手:“翎起神灭,万妖俱现,烤兔头精现出原型吧!” 说着就一掌往兔子脑袋上拍了过去。 可惜,没?成功。 在距离那竖起的兔子耳朵只差一拳距离的地方,阿翎的手被握住了。 阿翎看着握着她手的那只软乎乎的兔爪,毛茸茸的,白得像一团雪,但却暖呼呼的。 阿翎眨巴着眼睛,伸出了另一只手,很小心地把?那爪子上头的毛轻轻拂到一边。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白色兔毛下?面,就是?香喷喷的烤兔肉,她猛地一个低头,一口咬了上去。 她的动作实在突然?,上一秒还?在温柔地抚摸她的手,下?一秒就咬了上来,师清浅完全没?有预料到。 一阵钝痛从手背传来,师清浅蹙起眉心,倒也不是?十分的疼,只是?阿翎的牙齿贴着她的皮肉在细细的啃噬,实在是?怪异得很。 师清浅觉着手背上一阵阵发麻,连带着她的头皮都跟着一阵阵发麻,她用力将手从阿翎的嘴里抽了出来。 上头湿漉漉一排的牙印,红红的,倒是?没?有破皮。 阿翎咂摸着嘴,笑得一脸得逞,一个烤兔精还?想骗人,她早就闻到她身上的兔肉香气了。 又一阵口水自牙齿间分泌而出,阿翎望着那竖着耳朵,眼眶红红的兔子,烤兔子最?好吃的,还?是?兔头。 她一个奋力往前冲,想要抱住眼前这个兔子脑袋。 师清浅这回反应够快,当阿翎向着她扑来的时候,她一个后跳躲了开去,但她忘了阿翎是?在床上往她身上扑。 眼见着阿翎就要摔下?床,师清浅又一个箭步往前,扑回了床边,接住了就要脸朝地摔下?床的人。 耳朵一热,师清浅动作一僵,她的耳朵又被阿翎给咬住了。 一阵濡湿的触感,酥酥麻麻,师清浅的眉心狠狠一跳,浑身似过了电一般。 她一把?将怀里的人扔回了床上,捂着耳朵,神情?震愣,眼里的光线似烛火,忽明忽暗。 耳朵刚刚被舔了 意?识到这一点,师清浅僵着脖子去看床上笑得一脸开心的阿翎。 阿翎笑得牙花子全露,她就说了,兔头是?最?好吃的,先舔一舔皮,再用力一口,砸吧香。 看清阿翎眼里的兴奋还?有那嘴角的坏笑,眼见着她就要朝着她再次扑来,师清浅快步后退,开了门就往外跑。 阿翎:? 到嘴的烤兔子飞走了。 翌日,阿翎浑身酸痛地从吃烤兔子的美梦中醒来,她用力睁开像糊了半层浆糊一样的眼,费劲地看清了四周情?形。 她不是?在海里么,怎么游到一间屋子里了,还?有点眼熟。 脑子里浆糊一团,阿翎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怎么挣脱了海草的束缚从海里给游到这没?有水的屋子里的。 忽地,一阵敲门声响起。 阿翎揉着脑袋,四肢发软地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从床到门口,眼见着的距离,阿翎却好似走了好久,她好像没?办法走直线,歪歪扭扭脚步踉跄,还?撞了好几次墙。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开了门,就看见了一脸苍白,同样四肢瞧着没?力气的顾景阳。 阿翎十分疑惑:“你怎么了?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顾景阳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指了指天空,声音沙哑地说道?:“不早了,你看看天色。” 阿翎抬头往上一瞧,太阳当空照:“哇,正午了,我怎么睡了那么久啊。” 顾景阳瞧她的模样就知道?人还?没?有十分清醒:“我们?昨天中毒了,有印象吗?” 阿翎诧异地望着顾景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用力捂着脑袋,甚至用上了内力真气,才感觉浆糊般的脑子稍稍有了一些清明。 费劲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想起来了最?后神志清醒的那一刻。 “是?幻觉,蘑菇!”阿翎捂着昏涨的脑袋,终于是?想起来了昨天的事。 她们?吃了兰扶伤那些毒蘑菇后出现了幻觉。 “扶伤呢,她没?事吧?”阿翎见门口只有顾景阳一人,一阵紧张。 顾景阳想到醒来的情?形,一阵尴尬,她竟然?把?兰扶伤一脑袋的头发都给扎了小辫子。 好些还?交错的绑在了一起,她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些辫子都给解了。 “她没?事,正在屋里开花。” 阿翎点点头:“开花好,开花比长蘑菇好。” 顾景阳额角一阵抽搐,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也还?没?完全醒。 “对了,我们?怎么回来的?”阿翎捂着脑袋问道?。 顾景阳心道?果然?,她本来就是?来问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 阿翎拍拍额头:“等等啊,我想想,唔,我是?被一只兔子送回来的,你呢?” 顾景阳这回是?嘴角抽搐了,她还?是?换个人问吧。 就在这时,隔着一间屋子的门缓缓打开了,师清浅从里头走了出来。 顾景阳看到她没?什么变化的脸色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清浅,昨天是?你送我们?回来的吗?”顾景阳转身问道?。 师清浅点头:“你怎么样了?” 顾景阳的手还?撑着门框,脸色有些苍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没?事,可能?要个几天恢复。” 好在是?没?有再看到什么幻觉了,醒来看到的兰扶伤,阿翎,师清浅都是?正常模样。 阿翎看到师清浅的那一刻,惊讶张大的嘴就闭不上了,她竟然?看见了师清浅的脑袋上有一对毛茸茸的雪白兔耳朵,一个立着,一个垂着。 什么情?况? 等下?,昨天的兔子该不会是?师清浅吧? 阿翎脑袋一阵钝痛,她一把?拽过了门口强撑着的顾景阳进屋,‘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了,阿翎?”顾景阳四肢无力,被这么一拽差点摔倒。 阿翎眨眨眼,用力一个吞咽,她好像看到了一些昨晚上的画面,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要说她把?师清浅当烤兔子啃了吗? “咱们?赶紧搬家吧,太可怕了。” 顾景阳疑惑看了她一眼,但今日确实需要去温塔洞府报道?,她点点头:“好。” 阿翎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只把?兰扶伤替她布置屋子的月衫藤收了起来。 温塔山内,有许多?天然?形成的灵洞,里头灵气充足,入了洞府的弟子,可随意?选择无主的灵洞做自己的屋舍。 阿翎同顾景阳选了两个挨着的灵洞。 温塔洞府府主衡青易是?个宽和性子,底下?的术修弟子也都不是?爱找事的,阿翎没?多?少?日子就和他?们?相熟了起来。 加上她和顾景阳是?府主的弟子,直接就同长老是?一个辈分的,新人见着了她们?还?得自称一声晚辈。 阿翎都有些不大适应了,这么被人尊敬着。 不过这一个月她也甚少?出门,怕闹笑话。 白天还?好,阿翎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一到了晚上,看着天上的那两个月亮,阿翎就知道?她的幻觉还?没?有完全消失。 兰扶伤找的这些蘑菇实在厉害。 师清浅在这一月里来找过顾景阳几次,阿翎每次瞧见她,都能?看到那一对兔子耳朵,看得她心惊肉跳的。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能?将那晚的事情?给全部回忆起来,她不确定她除了将师清浅当成了烤兔子啃了,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 但愿没?有,不然?按着师清浅那性子,怕是?要报复回来。 这一个月兰扶伤也来洞府看望过她们?好几回,每次都担忧地要给她们?些清心解毒的丹药,这一次更是?直接送来了数十种药丸。 “阿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们?都中毒了。我要开花了。” “这是?我新研制的一些解毒丹药,你试试,我已经试过了,还?是?很有效的。我要开花了。” “顾景阳的这一份你帮我带给她,这一次用不上了,下?一次或许有用。我要开花了。” 阿翎看着手里一竹筐的丹药,嘴角抽搐,对于兰扶伤的话十分的怀疑。 毕竟她说她吃了这些药后十分有效,但每句话结尾都还?是?‘我要开花了’。 她好像自己都没?发现,阿翎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 看着兰扶伤一副内疚地都要哭出来的模样,阿翎还?是?决定不说了,她收下?了所有的药丸。 “谢谢你,也不怪你,可能?是?我烤的时候没?烤熟呢,你放心我没?事,顾景阳也没?事,这些丹药我会替你转交的。” 虽然?每次见面阿翎都这么说,但兰扶伤的内心还?是?十分的愧疚,这次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师清浅没?事,她们?仨还?指不定出什么事。 “那你们?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我要开花了。” 阿翎嘴角不住的抽搐,又忽然?很庆幸,她只有个看到师清浅长耳朵的后遗症,她要是?跟兰扶伤一样,说一句话喊一声‘我要开花了’,那不得叫人笑掉大牙啊。 还?好兰扶伤日常里是?个不爱与人交往的,阿翎已经提醒过她最?近最?好不要同人说话。 这一次阿翎想了想,还?是?得再叮嘱一些。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扶伤啊,你一定要好好修练,把?那些药理医理的,再学得透彻些,你放心,我还?是?相信你的,还?有就是?以后别乱吃蘑菇了。” 兰扶伤认真地点头应下?,心下?感动不已,阿翎真好,本来还?以为她会很生气,但没?想到见面后,阿翎还?是?那么的温柔,脸上笑容一点不勉强。 阿翎倒是?想勉强,但谁听?到一个人一脸认真的在面前喊‘我要开花了’,都很难忍住不笑啊。 前两回顾景阳都笑出眼泪了,还?得假装是?咳嗽咳出来的。 这一次说是?闭关,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忍不住笑得太大声。 阿翎带着兰扶伤的丹药去找顾景阳,顾景阳正好出关了要找她。 “阿翎,我突破了,我终于到元婴期了。”顾景阳兴奋地同阿翎分享这个好消息。 阿翎:“啊?” 顾景阳兴奋地同阿翎说到她这一个月的经历,吃了毒蘑菇后,她就瞧见了小时候的她。 幻觉里小时候的她一点点长大,她也突破了修练停滞的瓶颈,进入了新的阶段。 阿翎听?完后好羡慕,同样是?吃了毒蘑菇,为什么顾景阳看到的是?自己小时候,她看到的就是?烤兔头呢?! 兰扶伤的蘑菇怎么还?区别待遇的,好难受。 “对了,阿翎,我刚突破,体内真气有些紊乱,我要闭关一个月,融合□□内真气,这一个月你自己小心些,最?好就别出了洞府。” 说完这话,顾景阳想了想又多?叮嘱了一句:“要是?有事,你就去找清浅,千万别冲动,别让自己陷于险境。” 阿翎瞪了眼顾景阳,她这语重心长的,比她叮嘱兰扶伤还?来的谨慎。 别人不来招惹她,她也不会去找别人麻烦,还?有她为什么要去找师清浅,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你好好闭关吧,我也打算闭关一个月,看看能?不能?突破。” 阿翎心想,既然?这毒蘑菇能?叫顾景阳突破,会不会也能?让她更上一层。 从顾景阳的洞府回了自己的,阿翎就闭门谢客了,专心修练,可惜的是?,一个月眨眼就过,她也没?能?突破至元婴境。 但也有一个好消息,她终于看不到两个月亮了。 阿翎望着那正常的一个月亮,重重呼了一口气,那只要再看不见师清浅那脑袋上的兔耳朵,她这幻觉就算彻底消失了。 为此她还?特意?跑了一趟天安洞府,想偷偷瞧一眼。 可惜不巧,师清浅竟然?也闭关了。 她怎么突然?也闭关了,阿翎心想,该不会也要突破了吧。 那不能?够吧,她要再进一步可就到化神境了,那都跟峰主一个境界了,那也太逆天了。 阿翎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想,这是?不可能?的。 从金丹元婴期到化神境,要是?这么轻巧,奇鹤山的化神境高手也不至于就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了。 阿翎扑了个空,回去后也不想再闭关了,算算日子顾景阳这一两天也要出来了。 到了晚上,阿翎习惯性的望了眼月亮,明明昨日已经瞧不见两个月亮了,但她还?是?不大放心。 万万没?想到,这一眼,还?真叫她比看见两个月亮还?要吃惊。 深蓝的天空中,一轮满月高高挂起,四周没?有星星没?有浮云。 若不是?那明月闪着诡异的红光,这就是?一个平常的夜晚。 前一日,那月光还?是?清光皎皎,似柔纱,清凉如水。 今天这月色,竟然?成了暗暗的红色。 阿翎初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几回眼睛才确定,那就是?一种似血块一般的暗红色。 阿翎倒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月色,上一世她也见过一次。 但算算年月,应该是?十八年后她才能?见着这场景。 怎么现在她就见到这红月了。 阿翎之所以对这日子记得这么清,是?因为上一世,也是?这样一个月光诡异泛红的日子,她捡到到了她的坐骑。 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在奇鹤山见过这么丑的狗,说它是?狗都有点侮辱狗了。 她捡到它的时候,连皮毛都没?有,全靠她给好吃好喝养着,才长得勉强像条狗了。 阿翎不知道?它的出现同红月有没?有关系,但那之后她也确实没?见过还?有同它一样的丑狗。 阿翎望着那诡异红月,纠结要不要去上一世捡到它的地方看看。 心中两个想法来回博弈,一个说去看看吧,万一它真是?同红月有关,又受了上一世一样的伤,那没?人救的话它会死。 另一个小人在心里骂她:你管它做什么,上一世你对它这么好,它还?不是?一去不复返。 两个小人在脑海里吵架,阿翎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去看看。 要是?那丑东西真的出现了,她就再救她一次,毕竟上一世,那狗也救过她两回。 但这一次她决定只救它,不会再养着它了。 阿翎下?定决心后,御剑往鹅头川尽头而去。 师清浅触发穹顶山的结界禁制后,穹顶震颤,清月泣血。 染了血色的月光如锋利的刀刃,她无处可躲无处能?藏,瞬间就被异变的月光剥去了一层皮。 在红色月光中从穹顶直直坠落往下?,师清浅痛得几乎晕厥,她拼尽一身修为也只能?护住她的元婴不灭。 她是?用元婴分身上的穹顶,真身还?在天安洞府闭关。 若是?神魂散裂,元婴回不到真身上,那不出三个月,她的真身就会死去。 落地的那一刻,她已完全无法维持人型,在发现有人来后,师清浅耗尽最?后一丝内力幻化成一只异兽,想要躲藏起来,却忽地在浓郁的血腥味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用尽全力顶开早已裂开的眼皮,在一片血雾中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只一眼就叫她决定不躲了。 她用尽全力呜咽了一声,放任自己沉入深渊。 第053章 天居鬣狗 当穹顶那轮满月的红光褪去, 深蓝的夜空瞬间暗沉如墨。 呼啸的夜风仿佛突然一顿,空气好似凝结,但寂静不过一秒,下一瞬, 狂风大作?。 顷刻间, 无数闪电如蜿蜒的巨龙般从天而降, 瞬间照亮奇鹤山各处, 白日里层峦叠嶂的山峰在黑夜里好似妖魔狂舞。 叶冰枫仰望着洞府外倾盆而下的大雨, 眼里的目光似此刻呼啸而过的山风,冰冷如刀。 又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妄图上?穹顶了。 叶冰枫收回了往天空瞧的目光, 缓缓踱步入内, 一般来说如此异想天开,妄图去穹顶的, 都是刚入奇鹤山的新人。 她当初年少?轻狂时也动过这念头,但也只是动个念头, 人贵在自?知之明?。 谁都有好奇心,但很多时候, 好奇心会害死人。 修士对穹顶山的好奇、向往, 使得痴心妄想的人前赴后继, 不过能触发红月禁忌的倒是少?之又少?。 上?一次发生时,好似还是百年前,一位剑修长老,妄图去穹顶之上?拜会道融圣尊。 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穹顶山她们是上?不去的,要想见到道融圣尊, 只有等他下来,或是有高?于道融圣尊的修为, 取代他入主穹顶山。 叶冰枫冷笑,那可至少?得经历十次九天雷劫。 她到现在也只经历过一次,但就是那一次,就叫她惶恐不已,她险险度过后,真?的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叶冰枫从前对于修行并?不是如今这等冷淡态度,她也曾有飞升成仙的梦想,也为此努力过热血过,但经过了那次雷劫后,她怕了。 若是成仙非得经历那一次次的可怕雷劫,她选择放弃,如今这样做人界顶点不也很好,她不想再往上?了。 别说是她了,穹顶山那位,一只脚都踏进仙界千余年了,另一只脚都没能迈进去,他本人说是不愿离去,叶冰枫是不信的,要是不愿意,做什么去经历十次雷劫。 九天雷劫可是一次就能叫人神魂震颤,每每回想都惊恐不已的存在。 不过这一切同叶冰枫都没什么关系,叶冰枫随手一挥,整个冬雪峰罩上?了一层四季春景结界,外头暴雨倾盆狂风大作?,内里一片祥和春光融融。 另一边,夏影峰峰主可不似她这般的好心境,山心慈望着那月亮恢复原样,暴雨来袭,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回信。 “静观其变。” 山心慈望着眼前的浮云信笺,看着那由?浮云变幻而出的四个字,敛眉思考圣尊是何意。 不待她想明?白,那浮云就消散在了斜飞进来的暴雨中。 山心慈的四周已经上?了防御结界,风雨再大也触及不到她,她看着那消散的无影无踪的浮云信笺,认真?解读道融圣尊是何意。 静观其变,倒是也很好懂这字面意思,是叫她别插手师清浅的事?? 山心慈望了眼天空,圣尊想来是自?有安排。 圣尊说什么,她做什么,她能有今天都是靠圣尊仁慈,不然她早就死了。 山心慈决意按照回信里说的静观其变,什么也不做。 道融圣尊这回要闭关百年,如今只剩八十多年,山心慈烦忧她的炼丹进展。 她希望能在圣尊出关之前炼制出治疗雷劫伤势的药,这样圣尊也不用一次次闭关疗伤了。 山心慈回了密室,认真?检查上?一次炼制失败的丹药,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除了这二位,其余洞府的人也瞧见了红月异景,知晓原因的人都没当回事?,他们知道没人能去得了穹顶,掉下来就是个死。 不知内情的人只当这是个奇怪的天象,看过也就算了。 红月发生时,江秋春正?在同衡青易密谈,并?未看见这一现象,不过就算她看见了,也没有什么多余想法,只希望不是术修的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就好。 她如今倒是更关心妖兽异变的事?,原只当是普通的妖兽异变,如今先去探查的修士,竟然一个个的都有去无回。 之前她是同意了衡青易的建议,让新人去的,但如今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衡青易也是为这事?来的。 “那卓灵山一直是我术修野炼之处,那儿的妖兽异变,若是叫其他洞府知晓了,怕是拿此做文章。”衡青易担忧地说道。 这奇鹤山说大,自?然是大的,但任何地方?,它就算再大也就只有那些地方?,它是不会继续生长出新的地方?。 剑修同他们抢地盘也不是头一次了,这一次妖兽异变是术修发现的,所以?由?他们术修去处理?。 这本是很合理?的,但就算如此,叶冰枫还是在听?说术修要新人去处理?后,往这任务中加了几位剑修新人,说得好听?,说希望也给剑修新人一次锻炼机会,说到底还是想来探查虚实。 江秋春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按原来的计划。 “听?说顾景阳已经突破至元婴期,妖兽异变她应是能处理?的。”江秋春在知道顾景阳突破后稍稍放了心,只是妖兽异变的话,元婴期的修士应是能对付的。 衡青易点点头:“景阳是个有天赋的,又有江雪从前的教导,对付妖兽想来是没问题的。不过这次的人选,景阳希望能由?她决定。” 江秋春点点头:“可,除了剑修硬塞进来的人,剩下的人选就让顾景阳自?己选。” 这点要求她还是能答应的。 “我瞧她同剑修的师清浅关系不错,顾景阳这次是不是也想带上?她?那倒是个在术修上?有天赋的,可惜了,没选术修。”江秋春突然想到了师清浅。 衡青易觉得师清浅那已经不能说是有天赋,那已经是逆天了。 有天赋是好事?,但逆天了就不一定了,过犹不及,不过她面上?还是赞同江秋春,也感叹了下可惜师清浅没选术修。 “景阳没有说起要带上?她,倒是特意说过要带上?阿翎。”衡青易不知道顾景阳要带哪些人,但阿翎是她肯定要带的。 这还是她亲口提的要求。 江秋春点点头:“她们关系好,要带就带上?吧,平日里你多盯着些那叫阿翎的,别让她再闹出些事?影响术修声誉。” 关于阿翎同天安洞府的事?,她们已经都知道了,虽说起因是赵山弟弟欺负一个无门派弟子,阿翎是替那人打抱不平,但江秋春觉得阿翎的处理?方?式有问题才会结下私怨。 剑修那帮人同他们峰主叶冰枫一样,是个记仇的,又喜欢拉帮结派的,但能力又在术修之上?,害得他们术修只能避其锋芒。 不然事?情闹大了,江秋春脸上?也难看。 “你也提醒下顾景阳和阿翎,不要同师清浅走太?近,尤其是明?面上?。”江秋春提点到,尤其是现在明?显师清浅能力逆天,又成为了一府府主,他们剑修的人同这样的人走得近,还以?为是他们术修谄媚巴结呢。 衡青易应下,顾景阳定是会听?她的,至于阿翎,她同师清浅的关系听?说是十分的不好。 被提起的阿翎,此刻正?在暴雨中御剑而行。 阿翎在暴雨来的时候,庆幸她有经验了,这一次她可提前捏了个防护罩,没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给淋了个透彻。 就是这风实在是大,她御剑在风里,跟风筝没了线一样,毫无章法地乱飞。 上?一世也是这样,她望了眼前方?鹅头川的尽头,当时她御剑到此处,风大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掀翻在地。 她不得以?只能降落避险,这才遇到了那只丑狗。 上?一世她沿川御剑而行的时候,开始并?没有雨,要是开始有那么大风雨,还有闪电惊雷,她压根就不会出门。 那时候她还在飞虹临新楼修炼,师清浅早已成了奇鹤山最年轻的洞府府主,一身的光环。 在飞虹临新楼里更是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阿翎记得那一日,飞虹临新楼里惯常地又议论起了师清浅。 “听?说了吗,师清浅又要突破了,这一次闭关出来搞不好就到化神境了。” “不能吧,这也太?快了,奇鹤山化神境屈指可数,峰主他们可也是千年修行才突破至化神境的。” “这你不懂了吧,我可听?说了,那师清浅是精粹仙体,是天生的仙骨,这样的人怎么好用凡人对比。” “你也太?大胆了吧,三峰峰主怎么能叫凡人,他们要是凡人那我们是什么啊。” 阿翎冷笑一声:“蠢人呗。”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听?到这声嘲讽,歇了议论声,不悦地去瞧是谁在说这话。 看到是阿翎时,眼里都是厌恶。 “又是你!” 每次他们谈论起师清浅时,阿翎都会阴阳怪气嘲讽两句师清浅。 开始他们只当是阿翎的嫉妒心,后来听?同是鸿渐学府进奇鹤山的新人说起,才知道师清浅同阿翎还有那样一段过去。 “你就是嫉妒师清浅,见不得她好,你才是那个最大的蠢货。” “就是,有师清浅那样的姐姐,都该烧高?香偷乐了,她要是愿意带着你修炼,你也不用在飞虹临新楼里蹉跎了。” “也不一定,她这蠢笨如猪的脑子,师清浅来了也不一定能教的会。” 这话一出,一阵哄笑声。 阿翎黑着脸看向那笑得最欢的人:“要不打个赌,看看师清浅这回是不是要突破至化神境,呵,闭关就以?为她要突破,要我说,搞不好在哪里被人揍了闭关在疗伤。” 那人听?到阿翎这般说师清浅,十分的不悦,阿翎这话好像说的师清浅很欠揍一样,她那般清光卓越的人,谁会对她动手。 倒是面前的阿翎,不学无术,天资全无,嘴巴倒是厉害得很,这样的人走出去才容易被揍。 “你就是嫉妒师清浅嫉妒得内心扭曲了,怪不得你爹娘要师清浅也不要你,亏你还是亲生的,就你这蠢样,我是你爹娘也不要你。” 阿翎那时最是受不了旁人说她没人要,当时就起身同人打了起来。 可惜,没打过。 阿翎从回忆中回神,默默叹了口气,她上?一世真?的是,蠢得令人发笑。 当时她被打的鼻青脸肿,愤恨无处发泄,一路御剑想去找师清浅,但在中途见到了红月,又突遇暴风雨。 在风中失了方?向,她紧急落地,就这么凑巧地捡到了那丑东西。 当时那狗东西实在是惨,阿翎都没见过有那么惨的狗,看起来比她可怜多了,阿翎当时就觉得她也没有很惨了。 看着前方?曾经捡到丑东西的浅滩,阿翎俯身御剑而下。 暴雨冲刷,江水汹涌蔓延,浅滩的范围进一步缩小,阿翎落在一处芦苇茂盛的地方?,她记得上?一世她不辨方?向是落在了一处芦苇上?,正?好就瞧见了,在一旁瑟缩着的丑狗。 但这一次,阿翎落地后,四处一瞧,并?没有那狗的踪影。 阿翎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那丑东西同红月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并?不是出现红月它就会受伤。 或许真?得要十八年后的红月才能见着它。 阿翎脑子里忽然过了一道闪电般的亮光,对啊,若是现在这时候那丑东西就伤成那样了,它还怎么撑到十八年后遇到自?己。 说起来这红月是怎么回事?,她上?一世因着同人闹了一场,倒是没有问过这事?,也无人可问,她那时没有什么朋友。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诡异的红月,现在又看见了,说明?不是偶然,晚点她得找个人问问。 阿翎四处望了眼,大雨倾盆,视线受阻,她也看不清远一些的地方?。 算了,阿翎心想,那丑东西大约这回的红月没有受伤,她等着十八年后再来吧。 阿翎正?要往回走,忽地,在密集的雨声中,一声呜咽声清晰地传到了阿翎的耳朵里。 清晰到阿翎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慌忙往那声音处跑去,一处礁石下,一只浑身是血的的丑东西蜷缩一团,瞧着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奄奄一息。 鲜血混着雨水一路流淌至阿翎脚下。 阿翎绷着脸,捏起一道符,将此处完全笼罩,又脱了外衣蹲下,小心翼翼地将礁石下的‘丑东西’给裹着衣服抱了起来。 看着怀里昏迷的‘丑东西’,阿翎喉间发涩,是她那条丑狗,可是这一回它瞧着比从前伤的还厉害。 上?一世它还能睁眼瞧她,也还能挣扎着要起身。 如今眼前这血肉模糊的一团,抱它起身时,它软得像一滩泥水,身上?竟然一处骨头都感觉不到。 怎么伤得这么重?啊,阿翎鼻头发酸,眼眶骤然红了。 要是能有眼泪,她肯定得掉一滴,实在是太?惨了这模样。 “喂,醒醒,还活着吗?” 阿翎甚至不敢用手去触碰它,感觉不管多小的力,对于这时候的丑狗都是最后一根稻草。 可能这个时候拿根稻草抽它一下,它都会死。 它那本就丑得离谱的脸上?,全是碎肉,有些翻卷着露出里头的碎骨,有些直接就挂在了脸皮上?,轻轻一碰就能掉落。 还有它那阖着的眼皮,有一只竟然被撕裂成了两半,中间的缝隙,能瞧见里头完全没有亮光的眸子。 “你别死啊!”阿翎见怀里的东西一点反应没有,克制着惊慌轻轻晃了晃。 幅度小得就像身体冷得一个轻颤,饶是这样,阿翎都怕把它最后一口气给晃没了。 见怀里的丑东西毫无反应,阿翎也顾不得了,她屏住了呼吸,凑近了脑袋,半张脸轻轻贴上?了它鲜血淋漓的身子,附上?耳朵去听?它的心跳。 有心跳! 太?好了,阿翎听?到了那团血肉里有微响,虽然很微薄,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心跳。 阿翎顾不得擦擦脸上?被蹭上?的血水,赶忙给怀里的丑狗输些真?气护住它的心脉。 她一边输着真?气,一边抬头看那丝毫没有减弱的狂风暴雨。 阿翎知道她的灵力有限,风雨太?急,若是这般御剑而起,可能会被狂风吹落。 她看着怀里的丑东西,拧紧了眉心,她腾出一只手,手起成决,给怀里的丑东西上?了一整个防护结界,外头风雨再大,只要她的灵力还有,它就不会被风雨淋到。 阿翎又将浑身的内力汇聚于手心,给地上?的铁剑上?了真?气结链,防止待会儿御剑过程她会被狂风吹跑。 做完这一切,阿翎撤了自?己身上?的防护罩,将所有的内力都用在了御剑上?。 兜头浇落的大雨瞬间就把阿翎淋了个透彻,阿翎顾不得擦那渗进眼睛里的雨水,看了眼怀里的丑东西没事?,她御剑而起,用最快的速度往盘彦山去。 磐彦山的镇蒲药庐内,牧伶药师刚炸了一个炼丹炉,心情十分烦躁,探查到有人正?在靠近药庐时,直接就黑了脸。 这大晚上?的,她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明?知道她夜间不接诊的习惯,还敢来吵她。 她放出神识往药庐外一瞧,暴雨里,一个湿透了的人抱着什么东西往她门前而来。 镇蒲药庐上?空罩有静音结界,她刚刚又在专心炼丹,倒是不知道外头下了这么大的暴雨。 这种天气,竟然有人出门,还不用防护结界,这要不是病得不轻,就是没事?找事?的。 不管是哪种,牧伶都不想搭理?,刚要阻止对方?靠近,一阵狂风吹开了那人糊脸上?的水淋淋的发丝。 牧伶挑了挑眉,是她? 想到主上?的吩咐,牧伶药师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结界,让人顺利进来。 阿翎一路顺畅地冲到了镇蒲药庐门外,下了御剑,就冲着里头喊道:“牧伶药师,救命啊,开开门。” 牧伶这边迅速销毁了被她搞炸裂了的丹炉,又把屋子里四散的粉尘碎石用术法清理?了干净。 看着屋子里看不出异样了,牧伶药师才去开了门。 阿翎见门一看,抱着丑狗就往里面冲,小心把怀里的丑东西放到牧伶药师给人瞧病的镏金白玉床上?,转身着急地冲着牧伶药师喊道:“药师,快来看看这条狗,快救救它,它好像没有心跳了。” 刚刚在空中,阿翎初始还能感觉两人相贴的地方?有一阵阵的心脏跳动的触感,但到后来,渐渐的,她就感觉不到了。 她不知道是因着风雨太?大,她被冰冷的雨水浇得感官失灵了,还是怀里的丑狗真?的不行了。 她急得心跳比那密集的雨滴声跳得还快,她好几次想停下来瞧瞧,但又怕一旦停下来了会耽误丑东西的救治。 牧伶药师听?到阿翎这大半夜的突然闯进来是为了一条狗,心中的怒火就跟外头一闪一闪的雷电一般。 “我这不看狗,你换个地方?。”牧伶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看在主上?的面子上?,她咽下了那些臭骂。 她转身要往内室去:“你赶紧走,别耽误我的功夫。”她还要再试一次能不能炼成那硬化肌肉的丹药。 阿翎上?一世也遇到了这等情形,她早有准备,她上?前一步拽住了牧伶药师,给人拖到了镏金白玉床前。 “牧伶药师,你看看这狗,真?的很可怜。” 阿翎记得上?一世,牧伶药师开始也是拒绝替丑狗治伤的,但在看到丑东西那可怜样后,就心软了。 牧伶药师被拽的踉跄了几步,停在了镏金白玉床前。 床上?那被阿翎抱着来的‘狗’,在这时正?好清醒了过来,微微掀了那只还算完整的眼皮,看了一眼牧伶药师。 牧伶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镏金白玉床上?的‘人’,差点脱口而出一声‘主上?’,但在看到那警告的眼神后,把这声到嘴边的喊声给用力咽了回去。 “这是怎么弄的?”牧伶转头看向阿翎,早已没了刚才的不耐烦,看向阿翎的神色比阿翎还紧张。 阿翎心道果然,牧伶药师只要瞧见了丑东西的可怜样就会心软。 谁能不心软呢,这么一点大的东西,也不知道被什么给伤成了这样。 就算这狗东西丑了点,不喜欢别看就行,做什么要下这么毒的狠手,竟是连皮都给剥了。 “我也不清楚,我捡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阿翎吸了吸鼻子,顺便擦了一把脸颊两侧滑落的雨水。 牧伶药师刚刚问了问题后,不等回答就已经动手开始检查了。 她手心蓄起荧荧绿光,手掌心正?对着床上?这团血肉模糊的异兽,从头到尾,一点点检查过去。 “怎么样,这狗没事?吧?”阿翎急切地问道:“它会死吗?” 牧伶手上?动作?蓦然一顿,偏头看向阿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管它叫狗?!” 阿翎把额前湿漉漉的秀发捋到耳后,上?一世牧伶药师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就这问题她们还分辩过,阿翎如今不想再重?复一遍上?一世那对话。 她想到最后牧伶药师接受的那个叫法,阿翎回道:“嗯,天居鬣狗。” 那是她翻越上?古典籍,能找到的听?起来最厉害的狗的种类了。 一开始她都叫她狗东西,但牧伶药师每每听?到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还说这丑狗不是一个普通的异兽,让她换个称呼。 她翻遍古籍找了个最好听?的狗的名?字,正?好这种上?古神兽如今已经灭绝了,她硬说它是,也没人能反驳。 不过牧伶药师开始还是拒绝的,说这不是狗,是一种异兽,阿翎觉得她眼神有问题,它就算变异了,那也还是个狗啊。 “你先出去吧,我会尽力。”牧伶药师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偏头对阿翎说道。 阿翎点头,上?一世牧伶药师也是这样要她先出去。 想来是牧伶药师治疗时不喜旁人在场,既然上?一世她都愿意救,这一世应该也一样,她安静退了出去,还给关上?了门。 “呼——”阿翎重?重?呼了一口气,牧伶药师既然说了尽力,应该是没有性命危机了。 若是治不了,她只会说别死在这。 阿翎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望着地上?,被她身上?滴下的雨水弄湿的地面,阿翎催动术法,开始收拾狼狈的自?己。 屋里,看见房门被关上?了,牧伶药师赶忙手起成决,催动术法用上?了灵力,给这屋子上?了最高?等级防御结界。 “主上?,您这是怎么了?”牧伶药师一脸担忧看着镏金白玉床的‘人’。 刚刚若不是主上?的眼神,还有眼里的魔纹,她都认不出这就是师清浅。 她怎么会成了这幅模样,是谁将主上?伤成了这样?要叫她知道的话,拼个你死我活,她也要扒了对方?的皮。 床上?的‘人’用力撑起眼皮,也只撑开了一条缝,她望着紧闭的门,听?不见外头的动静,但也知道那人还在。 刚刚被她护在了怀里,隔着衣服听?见了她的心跳声,那一刻,她知道她安全了。 师清浅用尽全力,嗫嚅着嘴,然而发出的声响实在细微。 牧伶药师将耳朵贴近了她的嘴边,才堪堪听?清了那顿涩的气音。 “别告诉她” 第054章 丑狗 简单的一句话就用尽了师清浅最后一点气力, 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更为?深层的昏迷。 但在如深渊的黑暗里,她却看?见了一片如血雾般的赤红。 森黑的夜晚,月亮泛起了诡异红光, 那是?她身体里的血液, 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穹顶, 一阵失重感攫取住了心脏, 师清浅知道她失败了。 在进了奇鹤山后, 她见到了签订魔主万世守护约的仆人名单上记录的牧伶药师,知?道了她娘死的那段时间, 不?在奇鹤山的化神境高手只有一位——穹顶山的道融圣尊。 那段岁月, 奇鹤山内人人皆知?, 是?道融圣尊百年出关之时,但凡他出关总是?要去?奇鹤山外历劫一番, 或百年归,或千年归。 但牧伶药师却觉得, 虽然?时间对得上,但道融圣尊在她看?来是?不?会轻易伤人性命的。 尤其是?不?会仅仅因为?对方是?魔, 就痛下杀手。 她并不?是?凭着个人猜想在胡乱下定义, 而是?曾经, 奇鹤山几度遭遇魔族入侵,有?一次情况危机到道融圣尊提前出关。 他平息了那场战役后,对于没有?犯下杀孽的魔,都网开一面,度化它们去?了魔性, 又放了他们回去?。 这?样仁慈的人,怎么会就因着一个魔的身份就将对方杀了, 更何况对方还怀着孕,怀的还是?他的孩子?。 这?怎么想都不?合情理。 牧伶药师并不?是?不?想给主?子?报仇,也不?是?在给道融圣尊开脱,她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诚实告诉了师清浅。 她原本也是?个魔,但却不?想修魔道,也不?想在魔域那等乌糟的地方呆着,是?师清浅的娘亲,也就是?她的主?上,封印了她体内的魔气。 她才能进了修士梦想中的圣地奇鹤山,还能在里面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主?上死的时候,她通过体内的魔主?万世守护约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但当时她身处奇鹤山,也不?知?道主?上人在何处,有?心想替她报仇,却是?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她痛苦至今,直到遇到了师清浅。 她万万没想到,主?上竟然?有?了孩子?,知?道师清浅是?她的孩子?后,牧伶药师当即就认了她做新?的主?上。 但师清浅并不?修魔,也不?愿同她们续签魔主?万世守护约。 尽管如此,在牧伶药师心里,师清浅就已经是?她新?主?上了,知?道她在找杀害主?上的凶手,她发誓一定要帮着把那个人找出来! 虽然?目前的线索都指向了道融圣尊一人,但牧伶药师还是?不?完全敢信,她担心是?那凶手故意误导,好叫主?上对上道融圣尊。 到时候两?败俱伤,他或许就得了渔翁之利,况且,主?上对上道融圣尊,实在没有?赢的胜算,也可能是?那凶手想借刀杀人,借圣尊的手除去?主?上。 说不?定那凶手在那段时间明面上在奇鹤山,实际留在奇鹤山的是?分身也说不?定。 化神境的高手可是?能分身的。 说一千道一万,她也不?信那人是?道融圣尊,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人真是?道融圣尊,以主?上的目前的能力,她也是?打不?过他的。 不?若先休养生息,好好修炼为?好,主?上也一定不?希望看?到她的孩子?出事的。 师清浅并不?赞同她的想法,她想知?道真相。 师清浅上了穹顶,没见着人,就被那月光禁制结界给打落了下来。 那一位还真是?比她想象得更强悍,竟然?能以月光为?界,这?等实力已然?不?是?凡人。 他若是?要杀自己,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师清浅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若凶手是?这?一位,就凭金丝柳是?怎么能带着阿翎逃过追杀的呢。 从穹顶之上掉落地面的那一刻,师清浅感觉心肺俱裂,五脏六腑的碎末从喉间涌上,但她撑着一口气,把呕出来的东西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迅速叫她失去?了清晰的意志,磅礴的大雨无?情地鞭笞她本就已经碎裂开来的伤口。 汩汩雨水带走她身体里仅剩不?多的血液,卷走了她身上稀稀拉拉挂着的碎肉。 师清浅拖动着痛得似被生生撕裂开了千余道口子?的身子?,躲到了一处礁石下。 好痛,师清浅疼得分不?清流出的是?眼泪,还是?血液,喉间堵着的血块导致渗入的雨水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好痛,痛得师清浅在想她会不?会就此痛死过去?。 她也不?知?道她痛了多久,紧咬的牙关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时间漫长地好似过了千百年。 没有?人发现她,也没有?人来救她。 好几次师清浅都觉得她挺不?过去?了,泡在浑浊雨水里的身体,肿胀得好像下一秒就能爆裂。 伤口潮湿腐烂,在她一日比一日恢复体力的时候,伤口也一日疼过一日。 她不?知?道她是?靠着什么信念撑下来的,或许就是?不?想死。 一个月后,师清浅觉着她的四肢恢复了些气力,她躲着人,回到了洞府,闭关半年才养好了一身的伤。 师清浅感觉心脏一阵顿痛,好似身体皮肤被生生扯裂开了一般的痛,她看?着梦里的自己,疑惑不?已,为?什么明明是?个梦,她却真实地感受到了那种绝望的疼痛。 那种无?助的彷徨,和那不?想死的信念。 可是?她不?是?被阿翎救了吗,为?什么梦里阿翎没有?出现。 这?果?然?是?个梦,是?噩梦。 师清浅看?着梦里景象如浮影般略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岁月加速了一般,她看?不?清那些具体发生的事情。 等画面恢复正常时,她看?见了梦里的自己,竟不?死心地又一次上了穹顶。 又再一次被穹顶结界打落,如被折了羽翼的鹰,带着悲鸣,轰然?砸落。 但这?一次比前一次好了许多。 师清浅忍着剧痛挣扎起身,这?一次她挣扎着挪到了一旁繁茂的芦苇丛中。 暴雨依旧无?情地透过芦苇丛的缝隙冲刷她血迹斑斑的身体,她也依旧疼得只能浅浅呼吸。 她忍着剧痛,寻了一处柔软,颤颤巍巍盘伏好千疮百孔的身子?,她知?道接下来她会经历什么。 要忍过怎么样的剧痛,扛过怎么样的风雨,这?一切她都知?道。 她将一个人扛过这?漫长得像千百年一样的一个月。 狂风肆虐,芦苇剧烈颤抖,轰隆的雷鸣电闪好似要将这?天地倾倒。 师清浅有?些后悔,或许还是?曾经的礁石下好一些,这?些脆弱的芦苇庇护不?了她一点。 忽然?,远处一道雷声后,“砰”的一声,师清浅感到身边的芦苇纷纷倒落,旋即一声凄惨的痛呼在身旁响起。 “好痛好痛好痛,嘶,这?芦苇丛里怎么还有?那么大一块石头!” 阿翎抱着被嗑破了皮的膝盖,痛得龇牙咧嘴,一个劲地往伤口呵气,想要减缓一些这?钻心的疼痛。 这?声音 师清浅撑起一口气,用力掀开眼皮往那落地的黑影看?去?,只一眼就叫她的眼皮不?自觉跳动了起来。 来人一身的狼狈,从头到脚,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头发水淋淋地贴在脸上,只露出了一只黑亮的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在见到她后,惊讶的拨开了挡人视线的黑发,瞪大了眼珠子?瞧着她,好似受惊过度了一般,张着嘴没个声音。 她这?头发一撸开,师清浅就完全看?清了她的模样,和她想的一样,是?那个蠢货。 这?蠢货又不?知?做了什么蠢事,一张脸上五彩纷呈,刚刚被头发挡住的眼睛,不?知?道是?被打了,还是?摔下来撞哪了,青肿得恐怖。 还有?那滴着水的鼻子?,山根往下处,横亘着一道裂口,红紫的伤口里,雨水夹杂着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同她那带着血丝的鼻涕混杂在一起,差点就顺着嘴角那道深深的伤口,流进了她半张着的嘴里。 “天呐,你这?丑东西是?怎么弄的,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你的皮毛呢?!” 师清浅眼皮微掀,望着眼前这?副狰狞模样的人,听?着她喊自己丑东西,心下嘲讽,还是?那般没有?自知?之明。 真该给她个镜子?,叫她瞧瞧自己如今是?怎么个丑样,竟也好意思喊别人丑东西。 每次遇见她,总是?能叫师清浅那平静如水的心起波澜,她总是?难以将她当个无?关人等,她也总是?有?叫她多看?一眼的作死能力。 但她现下实在不?想看?到这?张脸,师清浅费劲地想挪个位置,眼不?见为?净,但刚动了一下身子?,那拉扯着五脏六腑的疼痛就叫她眼前一黑。 四肢一软,师清浅无?力地跌倒在地,身上那些伤口顿时又迸射出了一道道的血雾。 “啊,你,你别动!天啊,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天杀的,哪个王八蛋做的,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阿翎望着眼前的丑东西,它的身上全是?一道道恐怖的伤疤,上头还有?一簇簇黏连的碎肉,瞧着像是?叫人生生给扒了皮。 她知?道奇鹤山里也有?很多不?是?人的东西,那什么破水晶球测的什么善念值,这?种能丧心病狂虐狗的人渣竟然?也给放了进来! “你别死,你千万别死,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对,真气,输真气。” 阿翎惊慌地看?着眼前的丑狗挣扎了一下后就软软倒地,好似完全没了气息,她慌乱地拿手覆上了地上这?看?起来没一处好皮的丑狗胸口,往里头输入真气,想要护住它的心脉。 师清浅剧痛倒地后,感觉神思都有?些混沌,眸光里只剩下一些光亮,已经完全看?不?清四周景象,忽然?,冰冷异常的身子?里竟然?多出了一股暖意。 那股暖流进入身体后,在心脉周围筑起了防护罩。 师清浅怔愣地失去?了思考能力,那人,在给她输真气? 怎么会呢? 师清浅觉得她一定是?出现了幻觉,那样的人,怎么会浪费真气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阿翎空余的手用力抹掉了脸上挡住视线的雨水,看?着地上的丑狗还是?没有?什么好转的模样,心下急得身子?一阵阵发颤。 它的伤势实在太重了,阿翎知?道,就凭她是?救不?了这?丑东西的,她用真气护住它的心脉后,脱下全是?水的外衣,用力拧干。 阿翎屏住了呼吸,颤着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将地上的丑狗慢慢托起,用衣服包裹住这?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见一点好肉的躯体。 她的内衫也在瞬间被染上了一片赤红。 阿翎用力抹了一把脸,把碍事的发丝往耳后一捋,青肿的眼里,眸光坚定。 “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迅速给怀里的丑狗捏起一个防护罩,御剑往磐彦山而去?,她只能去?求镇蒲药庐的牧伶药师了,洞府那些医修一定是?不?会给条丑狗治伤的。 那牧伶药师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她每次受伤,也就只有?牧伶药师会给瞧。 阿翎御剑而起,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丑狗,它这?模样实在是?太惨了。 她原还以为?今天的她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能遇到更惨的,这?么丑的狗是?得罪了谁了啊,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你放心,我一定找人救你。” 狂风席卷,暴雨肆虐,阿翎第一次在这?种天气下御剑,镇蒲药庐又在奇鹤山深处,一路上的奇峰险峻,层峦叠嶂,让阿翎浑身血液都似汇聚在了眼里。 她的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撞上了什么。 呼啸的风从耳边快速略过,师清浅透过结界往上看?,黑夜暴雨里,一闪一闪的光影中,她只能看?见那人的半张脸。 她的下颌绷得很紧,好似在咬着后槽牙,能看?到脸上肌肉凸起的轮廓。 疾飞的暴雨把她的脸拍的一片赤红,大约是?感受到了师清浅的目光,那人忽地低下了头快速瞧了她一眼。鲜朱复 只一眼,她又继续目视前方,但上方却传来了呼喊声。 在暴雨里,那声音有?些模糊,但那话语却又很清晰。 她说:“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 师清浅看?见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她唇角的伤口又渗出了血珠,随着这?些划过的暴雨隐匿在了黑夜里。 好丑 丑到师清浅不?想再看?。 她用力地闭上了眼。 忽地,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传来,师清浅的心脏好似被什么给狠狠攫取住了往上高高吊起,又猛地撒手,一颗心脏就这?样从高空坠落漆黑的深渊。 师清浅用力顶开了千斤重的眼皮,重新?获得了一线光明。 破开混沌的光线里,一张肤色不?算白皙但一瞧就十分健康的脸庞带着隐隐笑意渐渐靠近。 “醒了?” 耳边传来的清丽声音里带着惊喜,师清浅耳朵动了动,这?声音和梦里让她‘别怕’的声音一模一样。 师清浅抬眸去?瞧,视线朦胧里,她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 她用力半眯起眼,想要视线聚焦。 阿翎看?到丑狗在用力掀开那刚缝合好的眼皮,担心它又把伤口弄裂了,伸手轻轻覆在了它的眼皮上。 感受到手心里的眼睫在剧烈颤抖,那眼睫扫过手心痒痒的。 阿翎重重呼了口气,有?力气睁眼了,想要是?没什么大事了。 这?一次牧伶药师给丑狗救治的时间可比上一世多了一倍,她在外头从天黑坐到了天亮,又从天亮坐到了太阳当空照。 直到刚刚,瞧着都到正午时分了,这?门才是?是?开了。 牧伶药师要她先看?着点这?丑狗,她要去?配些特殊的药。 师清浅混沌的思维终于渐渐清明,一只眼被覆盖着,她只能用另一只眼去?瞧。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明,师清浅望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庞,上头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好的,那眼眸也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感觉到眼皮上的温热,师清浅浑身的紧绷骤然?一松,她醒了。 师清浅被紧紧拽着的心终于松了开来,幸好,那都是?梦,阿翎没事。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看?着面前明眸皓齿活力十足的阿翎,她眼眶微微酸涩。 梦里阿翎那可怜样,实在叫人看?了难受。 师清浅用力一个呼吸,轻颤的眼睫又碰上了那温热的手心,她用另一只眼感激地瞧了眼正护着她眼睛的阿翎。 想到梦里的场景,第一次掉落穹顶没人救的情形,还有?第二次遇到阿翎,她却是?那般凄惨模样。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更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一个梦,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了第一次没遇到阿翎,那一个月里的疼痛和绝望。 她庆幸那只是?一个梦,现实里,她遇到了眼前这?个烂好人,这?么大的暴雨,竟然?就只给她上了结界。 师清浅望着阿翎的目光,透着感激、庆幸,目光缱绻温柔,看?得阿翎一阵诧异。 阿翎眨眨眼,仔细看?了眼丑狗的目光,还真看?到了感激,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她也说不?好这?丑狗的眼神几个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很反常。 上一世她可没在丑狗眼里看?到感激,那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阿翎心想,估计是?这?一次伤得比上一世重的多,估计是?死里逃生了,这?白眼狼,不?对,白眼狗,才有?了这?丁点的感激。 阿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但不?管怎么样,管它是?感激,还是?什么,阿翎反正也不?要它报答什么了,她只当自己是?行善积德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狗一命,就算她五级浮屠好了。 不?对,这?么丑的狗,得减一级,就四级好了。 阿翎默默仰头,往头顶上三尺瞧,在心里默默说了句‘记得给我记上功德’。 她心里的话音刚落,牧伶药师拿着几个药瓶,还有?一个乾坤袋进来了。 阿翎心道不?好,立马起身告辞要离开。 牧伶药师一抬手把人给拦下了:“把这?异兽带走。” 阿翎:“啊?” 牧伶药师:“嗯?有?什么问题?” 阿翎抿了抿唇:“这?不?是?我的狗。”这?一世她是?不?打算养这?没心肝的丑狗了。 牧伶药师眉心紧蹙:“这?不?是?狗,是?异兽。” 阿翎立马点头:“好的,异兽,我不?养异兽。” 灵兽她都不?想要,何况是?异兽,再说,这?是?哪门子?异兽,这?不?就是?一条丑了一点的狗。 牧伶药师额角一阵抽搐,望了眼一旁的主?上,见她的目光望着阿翎,似是?也想跟她走。 她这?里人多眼杂的,并不?合适主?上养病,何况主?上如今受伤,灵力充沛的地方才能恢复的快。 奇鹤山灵力最充沛的就是?三峰十二洞府所在的各处洞府。 她用力干咳一声,迅速换了一副面孔,横眉冷目地瞪向阿翎。 “赶紧带走,你带来的异兽,还想丢在这?叫我照顾吗,你看?我闲得很吗,赶紧走,还有?这?些药内服,乾坤袋里的伤药外敷,一日三次!” 她说着根本不?给阿翎拒绝的机会,把东西强塞给了阿翎,又转身歉意地看?了眼主?上,小心给她抱起塞到了阿翎的怀里。 阿翎就这?样,再一次带回了这?条丑狗。 回到洞府,阿翎没好气地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放到了石桌上,指着丑狗恨恨骂道:“我可真是?欠了你的,我跟你说,我就养你一个月,一个月后伤好了,你就给我滚!” 至于牧伶药师给的那些药,她不?用打开乾坤袋都知?道,里头的药能铺满她整张床,上头还贴满了用法和注意事项。 麻烦得很,上一世她就整整照顾了这?丑狗一个月。 师清浅趴在石桌上,耷拉着脑袋,静静望着阿翎,目光似是?有?些受伤。 阿翎真的是?怀疑自己被昨夜的大雨给浇出毛病来了,总觉得这?狗看?人的样子?有?点熟悉,瘆人得很。 她虽然?说着就养一个月,但还是?用凝气藤给丑狗编了个窝,还有?吃饭的盆、喝水的碗,该有?的东西倒是?一样不?少。 不?过这?一次她不?再像上一世一样了,精心给这?条丑狗整好吃的。 上一世她还费劲给它烤过兔肉,煮过虫草鸽子?汤,吃了她那么多好吃的,那丑狗什么表示也没有?。 尾巴都没有?冲她摇过一回! 不?光如此,每次要它吃点东西,它反倒好像是?给她面子?了,每每她给它喂吃的,都是?那一副你求我我才吃的欠揍模样。 真是?欠揍,阿翎恨得牙痒痒,她觉得上一世她就是?对它太好了,才惯得它那副德性。 这?一次阿翎是?不?会费这?心了,她吃什么,剩下什么就给什么,爱吃不?吃。 不?过对于丑狗身上那些伤,阿翎还是?一丝不?苟地按着牧伶药师要求的在上药,一日三次,各种药膏、药粉、药水,完全是?按着用法和注意事项在用的。 阿翎悉心照顾了一个星期,丑狗终于是?能勉强站起来了。 “能走了就好,门在那儿,要走你就自己走,我可没有?关着你。” 阿翎给丑狗上好药后轻轻缠上了绷带。 刚刚她瞧了,原先翻卷的最厉害的那几处伤口,现下都已经长出来新?肉了,估计很快这?一身皮就能看?了。 她将绷带轻轻系上了结,抬头晃了晃低头太久有?些僵硬的脖子?,见那丑狗看?着她一声不?吭,心想她真是?欠了这?狗东西了。 “门我没锁,要走就走,也不?指望你报答点什么了,但以后,你要见到和你一样丑的狗东西,记得叫它少出门,别吓着人,还有?你也是?,尽量找个深山躲着,别又出来,叫人剥了皮,下一次我是?不?会救你了。” 这?类话,这?七天下来,师清浅都听?习惯了,她把立起的耳朵耷拉下来。 这?也是?这?七天以来她的发现,每每她这?样做时,阿翎总能看?起来心情好一点。 又来了! 又是?这?副耷拉耳朵的委屈巴巴模样,阿翎上一世倒是?没见过它这?幅模样,看?久了,其实还是?有?点可爱的。 但阿翎已经下定决心了,这?一次她一定不?养这?忘恩负义的丑狗,可爱也没用。 “别装可怜,能走了还不?走,怎么的,要在我这?里养老啊?!” 阿翎说到这?,见那丑狗目光看?了过来,那眼神还微微亮起,她蹙紧了眉心,她这?是?反话啊它听?不?懂? 真是?个蠢狗! “看?什么看?,丑东西,想让我给你养老,你可真能想!” 她还想再骂两?句,忽地,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声响。 “阿翎,听?说你养了一条狗?” 阿翎听?着声音一阵惊喜,歇了到嘴边的臭骂,脸上的怒气也瞬间消失,嘴角不?自觉扬起,快步上前开了门。 “顾景阳,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来人正是?之前还在闭关修炼的顾景阳。 阿翎绕着顾景阳看?了一圈,感觉到顾景阳身上的气息还真是?有?些不?一样了,在她身边站着都觉得有?股清冽的气息。 顾景阳笑意盈盈由着阿翎打量,等阿翎绕了一圈回到面前时,才伸出手,掌心朝上,给她瞧手心里燃起的内力金光。 “好厉害啊。”阿翎望着这?耀眼的金色,纯粹强悍,顾景阳的内力如今愈发菁纯了。 顾景阳笑着收回内力:“阿翎,你一定也很快就能突破的。” 说到这?阿翎就有?些烦恼,同样出现了幻觉,她却并没有?要突破的迹象。 顾景阳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阿翎,你怎么想到养狗了?” 她一出关就听?说了阿翎养了一条狗,据说还十分的丑陋,阿翎藏起来都不?让人瞧。 洞府里的人一般要养也是?养灵兽,一般作用是?坐骑,或是?增加战斗力。 狗对于他们来说作用几乎没有?,狗的体型一般也坐不?了坐骑,战斗力比起灵兽更是?不?如,她有?些好奇阿翎怎么忽然?养了条狗。 或许是?什么厉害的狗也说不?定、 阿翎领着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路上捡到的,没想养,等它伤好了,就让它哪里来回哪里去?。” 顾景阳点头,原来如此,她认识的阿翎还真是?,遇到了受伤的猫猫狗狗,一定一边说着麻烦,一边带回家?悉心照顾。 不?过,顾景阳有?一点没想到,一般这?种情况,除非是?那猫猫狗狗要走,阿翎大概率都是?会继续收留的。 这?一次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阿翎竟然?没想继续养。 进了屋,瞧见屋里那‘狗’时,顾景阳脚步一顿,嘴角一阵抽搐。 “这?就是?你的狗?” 顾景阳吃惊地看?着眼前这?没有?皮毛,但黑乎乎,眼睛一个睁一个闭,嘴角尖利耳朵耸起的玩意,这?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狗啊! 还丑得有?点惊悚,顾景阳用力闭了闭眼偏开了视线,不?大想看?第二眼。 “不?是?我的狗。”阿翎强调道,她不?打算养。 顾景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是?狗?” 她问这?话的时候,又忍着不?适再次看?了眼狗窝里的动物,她也瞧不?出这?东西是?什么变异的,但跟狗显然?没有?关系。 阿翎走到了丑狗身边,随意踢了一脚凝气藤编的狗窝:“是?啊,虽然?丑了点,但确实是?狗。来,叫一声。” 见丑狗一点反应没有?,十分不?给自己面子?的样子?,阿翎一掌拍到了狗脑袋上,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叫一声!不?然?给你丢出去?!” 顾景阳一口口水差点给自己呛着,她见阿翎那只‘狗’沉默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那一眼怎么说呢,情绪好复杂,顾景阳呆愣在了原地。 那边,阿翎见丑狗不?给面子?,揪着狗脑袋上耷拉的耳朵,神情较真,坚持要它叫一声。 而那狗,神色拧巴的模样,跟阿翎有?几分相似,很纠结,但又实在不?想叫的模样。 到后头都有?些受伤。 顾景阳错愕地呆在原地,眼前的情形不?知?怎么的,叫她很是?尴尬。 她感觉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好像从前,还在顾家?的时候,家?里来了拜访的亲戚,那带着孩子?的家?长硬是?要孩子?给她问好请安。 顾景阳每每这?个时候都会说不?用了,亲戚一场,不?拘这?些。 现在她也一样,她想跟阿翎说不?用了,她不?是?非要听?狗叫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那狗好像要碎掉了! 第055章 喝茶谈事 顾景阳错愕地呆在原地, 眼前的情形令她很是不自在,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翎也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的话。 阿翎心头窝火,还有点委屈。 这七天她门都没出, 衣不解带悉心照顾, 头两天她更是连觉都没睡, 就怕这丑狗一个不好就没了。 它这一次可是伤得比上一世重?多了, 开头的两天, 她上药的手都是抖的,就怕一个不小?心给它伤上加伤。 她自问对?这丑东西够好了吧, 这丑东西竟然这点面子都不给。 原还以为这一次它知道点感?恩了, 现在想想, 它知道个屁,这就是一个黑皮白眼狗! 阿翎气?不打一处来, 两只手一起?上手拧住了它的两只耳朵。 没办法,它其他的地方都绑着绷带, 伤口还没好,也就只有耳朵能拧了。 “叫不叫, 不叫我?现在就给你?丢出去!”阿翎磨着后槽牙,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最后通牒。 顾景阳连忙摆手:“不是, 阿翎,真不用。” 她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听一声狗叫啊?! 顾景阳看向被阿翎拽着耳朵的狗,它浑身绑着绷带,有几?处隐隐的还有血迹,瞧着之前受的伤很重?, 连眼皮都缝了针。 它瞧着阿翎的时候,那只缝了线的眼皮, 好似只能推上去一半,眼皮耷拉着,露出一半黑漆漆的眼珠子。 现在耳朵也被拧着,整个狗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 而且怎么说呢,那狗望向阿翎的目光,叫她瞧了都有些不忍心了。 好像很难受阿翎说要扔了它,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迟迟拧着不开口。 它看起?来并不像是故意要同?阿翎对?着干,就像是实在开不了口。 若是人的话,顾景阳能理解,大约就是一个自尊心,一种羞耻感?。 这条‘狗’难道也是因着羞耻心? 那边阿翎已经跟丑狗杠上了,它越是不叫,她越要勉强,她已经把整个狗从狗窝里抱了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再不叫,我?现在就给你?丢出去。” 阿翎将狗仰躺着抱在怀里,话说的凶狠,动作却?温柔的很。 顾景阳嘴角抽搐,刚才不是已经说是最后一遍了么,而且这种狠话有用吗,她要是那狗,才不信阿翎会把它扔了。 哪有扔狗还先?抱在怀里的。 她瞧见阿翎怀里的‘狗’,在阿翎给它抱起?时,那耷拉的耳朵骤然就给立起?来了,感?觉要不是那尾巴也绑着绷带,说不好还能摇两下。 阿翎看着怀里又开始装乖巧的狗,动作一僵,这狗吃错什么药了,上一世那么冷漠高傲的狗,现在这么还会这一套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赶紧叫人,像这样,汪。” 听见这洪亮的一声‘狗叫’,顾景阳额角猛跳。 她也要碎掉了,这剧情她也见过,曾经就有那么一回,家里来了一远房亲戚,往上数三代才能连上关系那种。 老太太带着她的孙女,上来就要孙女喊她姑奶奶,那时候顾景阳才比她那孙女大不了几?个月。 她眼见着对?面那同?她一样缺了牙的小?姑娘,赤红着脸,怎么也喊不出‘姑奶奶’这个称呼。 后来那老太太就急了,自己就上了,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喊她,像是要给她孙女打个样。 顾景阳记得当时她眼见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喊她姑奶奶,她都恨不能也喊她一声姑奶奶。 就像现在,阿翎已经‘汪汪汪’的冲着她喊了好多声了。 她都犹豫她要不要也同?样来一声,结束这场闹剧。 “阿翎”顾景阳想说,别喊了,再喊下去,旁人听着还以为这里有狗吵起?来了。 她现下十分的后悔,她没事来看什么热闹。 以后阿翎别说是养狗了,养鸡养猪养毛毛虫,她都不来瞧了。 这场景,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顾景阳望着面前十分认真执着,从要狗叫一声,到认真地在教狗怎么叫的阿翎。 还有那耷拉着眼皮,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阿翎的‘狗’,它就那么神情凝重?地望着阿翎。 “阿翎,别勉强孩子了。”顾景阳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嘴,呸,什么孩子。 阿翎气?得一张脸赤红:“我?果然还是对?你?太好了,行,不叫是吧,我?这就给你?扔了!” 阿翎作势就要往外?走。 顾景阳一把拽住了人,望着她怀里的异兽,眼神犹豫:“阿翎,有没有可能,这就不是狗,所以不会狗叫。” 阿翎瞪了顾景阳一样,眼里很是嫌弃:“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了,这就是狗。” 而且上一世,她记得,这狗是叫过的。 但?她有些记不清了,忘了是混元山掉悬崖那次,还是在天蝉岭遇到魑极蜂那次。 虽然只有一次,但?她确定,这丑东西叫过,它就是一条狗! 现在它就是不给她面子,跟上一世一样,她对?它掏心掏肺,它对?她爱答不理。 顾景阳见阿翎眼里闪过一丝很受伤的情绪,很是诧异,这狗不是刚捡到没几?天,而且阿翎也说不会养,怎么感?觉阿翎对?这狗的感?情深得有些反常了。 难道是阿翎从前就很喜欢狗? 她从前竟没看出来,早知道她就送她一条了,顾家别院养着各种各样看家的狗,最不济的也比这条好看许多。 这么说还是含蓄了,是好上千百倍。 顾景阳叹息,宽慰阿翎:“或许是受伤了,叫不出来。” 阿翎摇头,她不信:“它就是这种不知好歹的丑狗,我?现在就丢了——” “汪。” 那个‘它’还没说出口,一声‘汪’自阿翎怀里冒出,叫在场的两人齐齐一楞。 这一声喊叫很轻很轻,轻得有些像呜咽,声音里不知怎么的,还很委屈受伤。 阿翎望了眼怀里的丑狗,那狗东西整个脑袋已经窝进了它的身体和阿翎身体之间的缝隙里,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对?耷拉着的耳朵。 她疑惑地转头看向顾景阳:“刚刚,它叫了?” 顾景阳怔愣地点点头:“嗯。” 她听见了,她诧异地看向阿翎怀里的丑东西,没想到这还真是一条狗 那狗喊完这一声后,成功碎掉了的模样,团成那小?小?的一团,好像希望就此能消失的让人瞧不见。 阿翎抱着狗的手一僵,她没想到,这狗竟然还真叫了。 但?不知怎么的,她好像也没有觉得开心。 望着怀里这小?小?的一团,耷拉的耳朵可怜巴巴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样子倒是叫阿翎刚刚的做派像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阿翎尴尬地一阵轻咳嗽。 “那个,你?来找我?什么事?”阿翎眨巴着眼睛望向顾景阳,那眼里好像在说,没事你?也找点事情。 顾景阳额角抽搐,阿翎可算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拧巴了,非要跟一条狗过不去。 她同?情地看了眼那看起?来已经碎掉的狗,心想这丑东西可能还真是狗,其他的异兽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只有狗这种动物,千百年来,对?人类的忠诚宽容,才会就算异变了,那骨子里还是有着狗的习性?。 阿翎这条狗显然也是异变过的,不然也不至于长成这个模样。 想到这,顾景阳想起?来她来找阿翎确实也有事,是关于妖兽异变的事,刚刚被阿翎整的这一出,差点都忘了。 一听顾景阳确实有事,阿翎动作迅速地把丑狗往狗窝里一放,带着顾景阳就往里走。 顾景阳还是头一次在阿翎这里喝上了她亲手泡的茶。 阿翎也是心里尴尬的很,好在不久前兰扶伤送了她这一套茶具,虽然她觉得喝个茶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但?现在她觉得这东西还挺好使的,在她一次次过茶汤时,她刚刚那不自在的情绪终于是散得差不多了。 “试试这茶,是扶伤上回送来的,说是茶饼里加了些药草,能清心明目。” 阿翎给顾景阳面前的茶盏倒了一杯橙黄色的茶水。 顾景阳低头看了眼,眼里有点犹豫:“这茶你?之前喝过吗?” 阿翎摇头,她一个人哪有这个闲情逸致:“没有,这还是第一回用上,我?对?你?好吧,好东西都留着跟你?分享。” 阿翎笑眯眯冲着顾景阳挑挑眉,献宝一样把茶盏往前推了推:“趁热喝。” 顾景阳眯了眯眼,狐疑地看了眼有些过分殷勤的阿翎,又低头看了眼这颜色古怪的茶汤。 她还没见过哪种茶叶能泡出这么橙亮的茶汤,亮得都有些晃眼了,这确定是明目? 感?觉光是多瞧几?眼,都有些伤眼,总不能闭着眼喝吧。 “阿翎,你?,该不会是拿我?试毒吧?”顾景阳半眯着眼,审视的目光一错不错盯着阿翎,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阿翎嘴角的笑容一僵,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好骗呢。 她努力维持着微笑,尽量叫自己看起?来显得自然一些:“你?说什么呢,这是扶伤给的,怎么会有毒呢。” 顾景阳立马就想到了导致她出现幻觉的毒蘑菇,那也是兰扶伤给的。 她不说话眯着眼瞧着阿翎,眼里的意思?很明确了。 阿翎哪里就忘了蘑菇的事情,就是因为记得,她现在对?于兰扶伤给的东西都有些怀疑。 这茶饼她第一时间就检查了,没毒,但?她就怕跟那蘑菇一样,兰扶伤的药是给蘑菇去了毒性?,至少他们都没有什么性?命危机,但?那幻觉实在叫人难受得很。 她就怕兰扶伤给的这些茶饼,也有这种意料之外?的副作用,所以一直没喝也不光是没有这个泡茶的闲情逸致,还有对?小?命的珍惜。 “你?说你?,怎么心眼这么小?,扶伤不就不小?心了那一回么,你?还记上了,你?不喝我?喝。” 阿翎话是那么说的,但?手里的动作却?慢得跟时间减速了一般,一边去拿茶盏,一边还拿眼睛去看顾景阳。 顾景阳被她这浅显的心思?逗乐了。 她只当不知,拿起?面前的茶盏:“行,我?心眼大一回。” 顾景阳品了一口,眉头情不自禁就要蹙紧,但?看到对?面一脸眼巴巴好奇的阿翎,她忽地有了个想法。 她用力崩住了脸皮,不叫自己显露半分真实的情绪,抿了一小?口后,又品了一大口。 “真是冤枉兰扶伤了,这茶不错,我?不该那么小?心眼,我?道歉。” 见顾景阳脸上一副这茶真不错的模样,阿翎放下心来,她就说么,兰扶伤可是日后成为夏影峰峰主的人,哪能那么不靠谱。 刚才说了那一堆的话,她早就渴了,拿起?杯盏,感?觉手里的水温也刚好,她拿起?杯盏一饮而尽。 喝茶么,不就是为了解渴,她是学不来顾景阳那种一小?口一小?口抿的斯文模样。 “咳咳咳,呕——” 阿翎一口茶还没下肚,胃里就已经被这酸苦的要命的恶心滋味给搞得一阵翻江倒海。 “要死?了,这是什么玩意!” 阿翎猛地拿起?一旁用来泡茶的泉水,狠狠灌了一口,然后开始漱口。 “不是你?说的,清心明目的好茶,你?怎么还给吐了。” 顾景阳其实嘴里也酸涩得难受,但?为了形象强忍着。 阿翎漱了七八遍口,才算是将齿缝里的恶心给清除得差不多了。 她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顾景阳,知道自己是上当了,但?想到是自己先?坑她的,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倒是一时语塞了。险驻服 顾景阳笑够后,擦了擦眼角沁出了的一点湿润:“阿翎你?还是同?兰扶伤说说,喝茶就喝茶,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功效,搞得这茶像苦药加了醋。” 听她这么一形容,阿翎刚刚才缓和些的胃,又有点恶心了。 也不知道兰扶伤是怎么做到的,能整出这种惊天撼地的恶心味道,怪不得她以后能将医修自成一派,这创造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能有人爱喝,酸甜苦辣不都有人喜欢,她这茶的味道说不定也有喜欢的人,我?们不喜欢,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喜欢,还是别同?她说了,别打击她的创造能力。” “你?管这叫创造能力?” 把解药做进调料里,把药草放进茶饼里,这么不靠谱的行为,到阿翎这里成了创造能力了。 顾景阳都有些嫉妒了,兰扶伤好似做什么,在阿翎这都能被美化。 阿翎理所当然:“那不然叫什么?” 顾景阳一时语塞,她还真形容不来这种行为叫什么。 “不说她了,我?来找你?有正事。”顾景阳不想再听到阿翎变着花样夸兰扶伤了,她还有正事。 阿翎听她这么说,好奇地问道:“好事还是坏事?” 顾景阳心道,这还真不好说。 “卓灵山发生?了妖兽异变,派出去探查此事的修士去了都没回来,府主的意思?是让我?带人去瞧瞧情况,看看能不能解决。” 顾景阳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下,衡青易私下同?她说的那些,和阿翎没有多大关系,她就没有说。 “卓灵山?那不是术修野炼最常去的地方之一么?”阿翎诧异地说道,而且她记得这地方的妖兽都是些较为弱小?的,那些小?型妖兽发生?异变,也应该没多大危害。 怎么还会有修士有去无?回的? 顾景阳倒是没想到阿翎还知道这些:“嗯,是术修管辖内的,所以这次出了事故也由术修洞府派人去查看。” 她说着顿了顿,原本在衡青易这回找她之前,她是很想带上阿翎的,一来有助于修为,二来也增加实战经验。 但?听衡青易的意思?,这一回怕是有危险,她就有些犹豫了。 但?阿翎的事,她希望由她自己决定。 她把这事的危险程度说了后问阿翎:“你?可还想去?” 阿翎想也不想:“当然去。”从前她可很少有能参与这些事的时候,如今有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顾景阳心里也是这个答案,她抿了抿唇:“这次的事有些复杂,剑修洞府也派了人,具体是谁倒是还不知道,我?在想,既然剑修能参与,不若我?们邀上清浅一道。” 清浅的修为已经突破金丹元婴期,遇上再厉害的异变妖兽也是不怕的。 顾景阳倒是不担心自己,她已经到元婴期,寻常来说,也不可能被区区异变妖兽伤着的,她比较担心阿翎。 阿翎听她要邀请师清浅,心中不悦:“干什么要带上她,她那个人,能力是强,品性?不行,别到时候遇到危险就把我?们推了出去,那咱们还不完蛋。” 她知道顾景阳想带上师清浅,一定是因为对?方的能力,但?有的时候,并不是身边带个能力越强的就越安全。 相反的,若是这个人不安好心,那她能力越强,她们越危险。 顾景阳犹豫间,察觉到了一道目光,偏头看去,不远处狗窝里的那本来趴着,团成一团的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蹲坐起?了身。 它就那么直挺挺坐着,望着她们这边。 “嗯?”阿翎看见顾景阳忽然没了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条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了身正在看她们这边。现住府 “别管它,它那伤不好一直躺,估计是疼了。”阿翎估摸了下时间,距离下一次上药还有些时间。 止疼药也不能用的太频繁。 师清浅望着阿翎,目光困顿又受伤,她在阿翎心中就这么不堪么 是不是不论?她怎么做,阿翎都永远不会原谅她了? 顾景阳挑了挑眉,她总觉得这狗好像听得懂她们说话。 不是那种听得懂一些特殊指令那类,是对?整个她同?阿翎的对?话都听得懂一样。 大约是错觉吧,顾景阳自嘲一声,想来是没见过这么特殊的‘狗’,导致她想的有点多。 她收回目光望向阿翎:“说起?来清浅闭关已经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出关,咱们一个月后就得出发了,可能时间上不凑巧。” 既然阿翎不想清浅一道去,清浅又正好在闭关,那就算了,顾景阳也不是非要带上师清浅的。 说起?来清浅这回闭关,事先?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多久能出,她也不知她这一回闭关是为了什么,需要多久时间。 如今奇鹤山已经有了些流言,说是清浅这府主之位只是因着实力比秋凡波强,并不得人心,说是剑修们都不大服气?,她这次闭关也被人说成了躲起?来不敢见人。 顾景阳自然是知道师清浅不是那样的人,她倒是有另一层担心,担心是那次战令比试,清浅伤到哪儿了,所以要闭关疗伤。 可惜如今她闭关中,倒是没办法问候一声。 想到这,顾景阳对?着阿翎说道:“这一次怕是危险,咱们还要寻一位医修一道前往,阿翎可有人选?” “医修?”阿翎挑挑眉,忽地笑开了,“找扶伤啊,她擅长医道,带上她一道儿吧。” 顾景阳这回是连颈侧肌肉都跟着额角一道跳了几?下。 “阿翎,咱们是去干正事的,不是去郊游的。” 阿翎也严肃了表情:“我?知道啊,扶伤光论?医道这一块,不比医修洞府的修士差。” 只不过飞虹临新楼的考核不光是医道一块,不然兰扶伤如今应该早就进了医修洞府了。 顾景阳是不大理解阿翎对?兰扶伤这天然的信任是从何而来的。 她没有见识过兰扶伤的医术,倒是见识过她要开花的不靠谱模样。 “阿翎,你?该不是想借此同?她多接触,好要她快些答应做你?道侣吧?” 顾景阳严肃了面孔瞧着阿翎,若是这个原因,她不想答应。 阿翎不悦地蹙了蹙眉:“我?在你?眼里这么不靠谱么,我?是真心觉得她合适。” 顾景阳看见了她眼里的认真,稍稍放心,刚要开口时,发现脚边突然多了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吓得她猛地一个抬脚挪了一块地方。 低头一看,刚刚那只蹲坐在狗窝里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的脚边。 还瞪圆了一双眼睛望着她。 那眼神,囧囧有光,好似很困惑,就这么直直望着她。 顾景阳一头雾水,她干什么了? 阿翎在顾景阳吓一跳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丑狗,以为它是睡醒了无?聊。 “滚,上一边玩去。” 她伸直了脚,倒也不敢用力,只轻轻贴着那丑狗的身子,给狗推开了几?步。 师清浅力有不逮,被推到了一边,她迷茫地抖了抖耳朵,似是有些疑惑。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道侣? 修士间永结同?好的结契道侣? 阿翎踢开狗后,继续同?顾景阳说道:“不信你?可以考验一番,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兰扶伤虽然现在没有日后强,做事也还有些浮躁,还有很多不靠谱的想法。 但?是同?医修洞府那些新人比起?来,她还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的。 她看过之前兰扶伤送来的那些丹药,毕竟她上一世也是个医修,虽然学得不怎么样,但?还是能看出东西好坏的。 顾景阳听她说得这么肯定,心里的疑惑少了几?分,但?她还有另一层顾虑。 “此次行动怕是有危险,你?想那兰扶伤一道儿去,人家并不一定想去。”顾景阳觉得还是得先?问过兰扶伤的意思?。 “那我?去问问她。” 阿翎说着就要往外?走。 刚走了一步,就被一条丑狗给拦住了去路。 “滚一边去,好狗不挡道,丑狗尤其不能挡道!” 好看的狗挡道,搞不好还有人看颜值愿意撸一把的,这种丑狗挡道,挨一脚都算轻的。 尤其是这种丑得吓人的。 阿翎迈步就要跨过它,却?忽地听到了门口传来一阵轻响,有人来了。 “阿翎,你?在吗?” 顾景阳挑挑眉,真巧,这人是长顺风耳了么。 阿翎笑了开来,还这是巧了,她转头看向顾景阳:“你?瞧,人自己上门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了。” 她快步越过了挡路的丑狗,去给兰扶伤开了门。 她走得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第056章 爬上床 顾景阳见阿翎起身往外走, 本也是要跟上的。 却在经过阿翎捡的这条‘狗’时,感觉到空气?一瞬间的凝结。 她诧异地低头去瞧,她竟是在一条‘狗’的眼里看到了人才有的复杂情绪。 那眼里幽幽的亮光好似刀锋般锐利,顾景阳顿觉一阵寒风卷过, 她顺着?它如冰晶般的目光往外?瞧, 阿翎同兰扶伤笑着相携而来。 兰扶伤是来给阿翎送些她新研制的, 加入了提神醒脑功效的酥糖的。 她知道阿翎未辟谷, 还喜欢吃各式点心, 之前又听说她总是觉得?困顿,就想到将药丹加到了酥糖里。 阿翎想要提神醒脑的时候来一颗就行?。 听阿翎说顾景阳也在, 心下?更高兴了, 那正好了, 她给顾景阳也做了一份,可以?直接给她了。 阿翎听兰扶伤说了她要给她的东西, 是加了药丹的酥糖,顿时头皮发麻, 想到了刚刚那好似苦药里加了醋的茶汤。 她很是忐忑地吞了一口?口?水,纠结要不要收。 兰扶伤没瞧见阿翎脸上的纠结, 她随着?阿翎一进了屋, 就瞧见屋里笔挺挺站着?的顾景阳。 看清她的样子, 兰扶伤不由得?心生疑惑,顾景阳的脸色怎么瞧着?有?些不对。 不等她细瞧,兰扶伤忽地眼神一颤,前进的步子一顿,两?手一松, 手上的东西齐齐往下?掉。 阿翎庆幸,得?亏她身手敏捷, 眼疾手快给接住了,不然这些酥糖掉地上,可就不能?吃了。 虽然她也不大敢吃,但刚刚她已经决定收下?了,不收怕兰扶伤难过。 她隔空送物,把几盒酥糖都好好的给转移到了刚刚喝茶的茶桌上。 转头见兰扶伤是瞧着?那条丑狗给吓着?的,阿翎挑挑眉,到没想到兰扶伤胆子这么小。 这狗虽然丑了点,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人都僵在原地了,一双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没事,扶伤,那是我捡的一条狗,不咬人的。” 阿翎说着?就迈步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却发现兰扶伤还呆在原处没跟上,她又退了回去。 “真的,你放心,它不咬人,别说咬人了,这丑狗现在连路都走?不好,放心吧。” 阿翎一边宽慰兰扶伤,一边指着?丑狗点了点,又给它示意了一下?一旁的狗窝,意思?很明显了,是要它回窝里去。 但那狗就好像看不见听不懂了一样,还笔挺挺站在了顾景阳的脚边。 同顾景阳两?个人跟两?个雕塑一样。 阿翎侧头看了眼身边这个,好家伙,三个雕塑。 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气?氛那么怪异。 “顾景阳你怎么了?” 阿翎看了看这三个雕塑,选择先问那个看起来最正常点的。 听见阿翎的呼喊,顾景阳回过了神,尴尬地笑笑:“没事,坐久了起来动动。” 她总不能?说她被阿翎的狗给震慑到了,刚刚一刹那间这狗身上的气?场,真的就好似绝境高手才有?的气?魄。 她低头去看,刚刚的迫人气?息已经不存在了,难道是她的错觉? 阿翎挑了挑眉,这话怎么好像她刚刚说狗的时候用?过,奇奇怪怪的。 见她没事,阿翎转头去问兰扶伤:“扶伤你怎么了?” 兰扶伤在顾景阳开口?说话时,那瞬间被攫取的神思?就归了位。 她疑惑地摇摇头,刚刚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兰扶伤随着?阿翎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顾景阳她们身前。 她望着?顾景阳腿边,刚到她小腿肚位置高度的动物。 “阿翎,这异兽是?” 兰扶伤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丑得?清奇的动物,她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个什么动物异化而成的异兽。 “是狗,前些日子捡到的,别管它了,有?正事。” 阿翎说着?蹲下?身,抱起了丑狗,给它放到了狗窝里。 兰扶伤见那狗被抱起时,还在瞪着?她,被抱到了窝里了,依然在瞪着?她。 是有?什么事? 兰扶伤走?到了狗窝边上,望着?这异兽身上的绷带:“阿翎,这异兽是怎么伤的?” “不知道,捡到它的时候,已经快死了,周围也没见着?其他的东西。” 阿翎估摸着?是哪个修士下?了狠手,其他的妖兽或是异兽,就算虐杀,也做不到剥皮。 兰扶伤看着?这异兽眼皮上的缝线:“这伤是牧伶药师处理的吗?” 阿翎点点头:“嗯,药也是从她那儿拿的。” 兰扶伤心道果然,也就牧伶药师有?这个水平还有?这等好心,治疗一只异兽。 要知道,在奇鹤山,除了稀有?灵兽外?,其余像是妖兽、异兽,在很多修士眼里,就是个能?拿来取乐或是练手的低等生物,洞府里的医修大多不会管一只异兽的死活。 “阿翎,你在洞府里收留只异兽,怕是不妥。” 兰扶伤有?些担心,先不说其他人对异兽的防备心思?,就算是异兽本身,也是有?危险的。 也不知道它们变异的程度,或是变异后有?的不良后遗症会不会针对人。 “这就是只丑了点的狗,不是异兽。”阿翎给兰扶伤解释。 兰扶伤诧异地望了眼阿翎,有?些犹豫:“阿翎,这不是狗” 狗怎么能?有?这么尖利的下?巴,还有?这通体纯黑到没有?一丝杂质的肤色,就像是一团黑雾凝化而成。 阿翎叹口?气?,望着?丑狗的目光也有?点心累,这狗也是,就不能?长得?像狗一点,上一世?也是,除了它没人相信它是条狗。 还有?说它是什么危险异兽的,要弄死它。 它不就是丑了一点,长相特殊了一点,脾气?差了点,不识好人心了点,忘恩负义了一点,其他都还行?。 又不杀生,也不害人,平时给它烤个兔腿还得?哄着?才吃。 它要是危险,那兔子也危险,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扶伤啊,这真是一条狗,不信你问顾景阳,刚刚她还听见它狗叫了。”阿翎说着?扭着?身子去看顾景阳。 顾景阳在两?人蹲下?研究那狗时,就已经坐回了位置上。 听到阿翎要她为一条狗证明它是狗,顾景阳忙不迭点头:“对,那就是一条狗。” 她好怕阿翎又跟那狗拧巴上了,要那狗也给兰扶伤叫一声。 其实阿翎刚刚确实有?一瞬间冒出了这个想法?,但想到刚刚丑狗那可怜样,她想想还是算了。 这狗大概天生就不爱叫,而且刚刚它那叫的,还不如她来的像狗。 搞不好狗界也有?鄙视链,它已经长得?这么丑的,还不会狗叫,大概率在狗界里也经常被欺负。 兰扶伤听顾景阳这么说,还是不大信,她猜测可能?是叫声相似,她有?些不放心,面露纠结。 阿翎想了想:“要不,扶伤,你给检查下?,看看这丑狗除了样子奇怪些,可有?异变之处?” 一般来说,妖兽或是普通兽类异变,都是变化身体某一部分,一般都是变得?更强,或是适应生存。 比如从前,阿翎想去逮只兔子解馋,就遇到了一只异变的兔子。 光瞧外?表她都没看出它有?什么不一样的。 阿翎当时正要下?手抓了那只在一棵苹果树下?望着?树上苹果的兔子,忽地,那兔子站起了身子。 好家伙,那身子下?头掩藏的腿比她还长,细细的跟一对高跷一样,支撑着?那兔子吃到了树上的苹果。 阿翎自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不敢逮兔子,她害怕一不小心抓到这种变异长脚兔。 想想那画面,烤兔腿不得?烤出烤长颈鹿脖子的气?势,那吃下?去,她怕她也得?异变。 兰扶伤听阿翎这么说,立马应了,检查一下?,她也好放心。 只是,她刚一伸手,那异兽就偏开了头。 “别动!” 阿翎一把拽住了丑狗的两?个耳朵,摁住了那企图躲闪的狗脑袋,顺便还捂住了丑狗那瞪得?骇人的两?个眼睛。 瞧着?丑狗挣扎不了了,阿翎对兰扶伤说:“可以?了,你来吧。” 顾景阳一直在远处望着?她们,看到这里,真心觉得?这‘狗’对阿翎真是十足的好脾气?。 兰扶伤也发现了,这狗好似只亲近阿翎。 她手心蓄起蓝色治愈光,医修的治愈术不仅可以?帮助伤口?愈合恢复健康,也可用?来探查异兽身体里发生了异变的部位。 兰扶伤的手稳住在了异兽身子一指距离处,蓝色的治愈光,渗进异兽的身子里一点点往四周散去,白色的绷带渐渐都透出了蓝色的光。 连那没裹着?绷带黑乎乎的两?只耳朵也变成了蓝色的。 阿翎的眼角不住的抽搐,太丑了,这才真是丑得?吓人啊,幸好她的丑狗是黑色的,要是这种泛着?幽蓝光的黑,那才是,她大晚上见到都会以?为见鬼了,丑得?能?吓死人。 兰扶伤见异兽身体各处都泛起了蓝光就收回了手,静静等在一边。 若是异兽身体哪一部分发生了异变,那等着?蓝光褪去后,就会有?一块蓝色莲纹印记出现。 阿翎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的,她没说什么,静静地同兰扶伤一道等蓝光褪去。 一盏茶后,蓝光渐渐褪去,阿翎也松开了捂住丑狗眼睛的手。 师清浅半阖着?眼睛,望着?面前的两?人,她们一道蹲在了她的面前,肩并着?肩,相贴的膝头没有?一丝空隙。 她觉得?刺眼得?很,用?力朝着?两?人相贴的膝头拍了一掌。 可惜她如今只是个分身元婴,灵识还受了严重的伤,体内真气?全无,这一掌下?去,轻得?就跟小奶狗同人玩耍不小心扒拉了一下?一样。 望着?轻轻巧巧就被握着?的手,师清浅头一次被自己蠢到。 阿翎看着?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蠢狗,心软了一分,说话的语气?也放轻了许多:“没事,就检查一下?,又不痛。” 话音刚落,蠢狗身上的蓝光就完全消散了,身上的绷带除了之前就染上的一点点血迹,没有?其他任何?异样。 脑袋上露出的耳朵也一如既往的黑。 阿翎早就知道结果会这样,要是能?检查的出异变之处,牧伶药师也不用?干巴巴同她争辩这蠢狗是不是异兽了,直接给证据就行?了。 上一世?也不少人说蠢狗是异兽,但没一个人能?拿的出证据。 它其实就只是一条丑了点的狗。 阿翎扭头看向显得?很惊讶的兰扶伤:“这下?信了吧。” 阿翎说着?话就起了身,蹲了这么久,腿都有?些麻了,还有?正事呢,再说这蠢狗也差不多时间该换药了,赶紧把正事聊了要紧。 阿翎扶起显然也有?些脚麻的兰扶伤,打住了她还有?的疑惑,把人扶到了茶桌边上坐下?。 “正事要紧,顾景阳你同扶伤说吧。” 顾景阳点点头,将刚才同阿翎说的事又同兰扶伤说了一遍,末了征求兰扶伤的意见。 “我们需要一位医修,阿翎的意思?是想你同我们一道去,你的想法?呢,你想去吗?” 顾景阳刚才已经瞧见了兰扶伤的治愈术,那蔚蓝的术光已经能?体现兰扶伤不俗的能?力,确实同阿翎说的,比一般的医修洞府新人的能?力来得?强。 之前洞府选弟子,考的就是治愈术,她在仙霓台下?看的清楚,没有?人的术光能?比刚刚兰扶伤施展出来的术光更蓝。 这蓝色纯净如碧空。 她当真是没想到,这兰扶伤倒不像她给人的感觉那般没用?,还是有?些实力在身上的。 兰扶伤在听完顾景阳说的事情后就心生向往,又听到顾景阳竟然邀请她一道去,惊喜来得?太突然,她都有?些不敢信。 “我吗?我可以?一道去?”兰扶伤眼里闪着?希冀,两?眼亮晶晶地望着?顾景阳。 顾景阳挑了挑眉,她刚刚说的难道不清楚么:“嗯,只要你愿意,不怕危险的话,可以?同我们一道去。” 兰扶伤自是不怕危险的,她就是担心给顾景阳她们惹麻烦,她有?些犹豫:“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顾景阳蹙眉,这人怎么总是这一副窝窝囊囊的模样,怕这怕那的。 不等顾景阳说什么,阿翎笑着?凑过身:“放心吧,有?我呢,你要添麻烦就找我,我巴不得?给你解决麻烦。” 阿翎在心中狡黠一笑,多麻烦几回感情不就更深了么。 兰扶伤望着?阿翎赤诚又自信的笑容,心下?的紧张忐忑消散了不少。 “谢谢你们愿意带上我。” 这种任务一般来说是轮不到无门派的新人的,兰扶伤感激地看了眼顾景阳,若不是顾景阳负责这事,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参与的。 兰扶伤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好好表现,做个有?用?的人。 听到一个月后就出发了,兰扶伤赶紧起身告辞,她要回去好好准备,多炼制一些药丹,还得?去飞虹临新楼多查阅些妖兽异变的资料。 兰扶伤离开后,顾景阳也同阿翎告辞了,她还得?去把人选定好了的事同衡青易回禀一番。 临走?前,阿翎说什么也要让顾景阳把桌子上兰扶伤送来的‘酥糖’全部拿走?。 她可不想再见识到第二种她从未见识过的味道。 酸甜苦辣咸,阿翎从前只知这些味道,如今她的人生经历中多了一味味道,叫兰扶伤的茶。 把人都送走?后,看时间正好要给丑狗换药了。 从刚刚兰扶伤给它探查身体后,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后面没有?再打扰过她们,就一个狗安安静静蹲在狗窝里。 看到阿翎靠近,还抻直了脖子,阿翎挑了挑眉,倒是挺自觉,她一把捏住丑狗的后脖颈,托着?屁股就给丑狗抱了起来放在了膝盖上。 从乾坤袋里将要用?的东西取出,东西有?些多,阿翎腾出一只手把桌上的茶盘茶盏都推到了角落里。 等把需要用?到的伤药全部取出,桌子都快堆不下?了。 不过这已经比前几天好上许多了,尤其是头三天,那需要的东西多得?,三张桌子都不够放。 每上一次药,全套功夫下?来小两?个时辰,基本前三天,她就在上药,休息,上药,休息中度过的。 阿翎轻轻呼了口?气?,也不知这丑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运气?好的话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运气?不好的话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正好遇见的是她。 阿翎觉得?除了她,怕是没人能?这么好心花那么大精力救一条丑狗。 “就当你运气?好吧,遇到了我。” 阿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轻解开了丑狗身上的绷带。 有?些地方黏着?还没愈合的血肉,每次解下?都会撕扯掉一些碎肉。 阿翎紧紧咬住了后槽牙,每每这个时候,她就感觉自己身上也给扯掉了一块肉一般的毛骨悚然。 “忍一忍。”阿翎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丑狗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丑狗除了第一天上药时,有?些像是生理上控制不出的闷哼,后面就完全是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好像伤的不是它一样。 要不是阿翎每每处理到伤势严重的地方,它那忍不住的颤动,阿翎还以?为它没有?痛感呢。 唉,怎么会不痛呢,阿翎光是瞧着?都替它疼。 上一世?她就是见着?这些伤口?,心里悲痛不已,心说以?后一定好好对它。 开始它的冷淡抗拒,阿翎都把它当成了它被修士伤了后的防备心,这也难怪的,要是她被人类伤成这样,怕是以?后见着?修士都害怕。 阿翎把解下?的绷带扔到一边,将桌上最显眼的,标着?【一】的瓶子拿了起来,倾斜瓶子,小心地将里头的绿色粘稠药水倒在了标着?【二】的空钵头里,再将标着?【三四五六】瓶子里的药水都给倒进钵头里。 阿翎一手轻轻撸着?丑狗的耳朵,一边将这些药水给搅作了一团,这药若不是牧伶药师给的,她真的会打个问号。 上一世?也是,她是抱着?不信任的态度,在没得?选的情况下?才给丑狗用?的。 混合好的药膏是奇异地透明凝胶状,味道也不算难闻,还有?点青草香。 阿翎小心拿起牧伶药师特意给的小软勺,一点点将药膏涂在丑狗的黑皮上。 “等你好了,可得?去好好谢谢牧伶药师,我都没用?过这么好的药。” 阿翎心想,这些药效倒是其次,可能?洞府内有?更好的药,但这清香的药味显然是特殊处理过了。 一般来说医修愿意替他们治伤就很好了,不会有?人还想着?药苦不苦,药香不香,谁要敢提这些要求,那也是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了。 牧伶药师给的这些药,每瓶药都经过了处理,都是一样的青草香。 这丑狗的待遇比他们这些人都好,阿翎上一世?到没想过这点,现下?想想,牧伶药师怕也是个喜欢狗的人。显注负 阿翎心想,要不然一个月后,她将狗给牧伶药师送去吧。 不然就这条丑狗的挫样,丢出这门怕是没人要捡,还有?就是它如今这一点大,无主的话搞不好又会被欺负。 阿翎一边打算着?,一边将剩下?的伤药都给一层层糊了上去。 师清浅感到身上一阵阵清凉,她安静地看着?低头认真上药的阿翎,眼里有?些疑惑,这一次阿翎怎么这么安静。 一般来说,这时候她总是会骂上几句,类似‘照顾你真麻烦‘‘脑子坏了才会救你’之类的话。 还会嘲讽几句她是个不知感恩的,说对她好也没用?,说她好了后拍拍屁股就会走?。 师清浅不知道阿翎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她确实不能?久待,元婴总是要回去真身才行?,但这些阿翎又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笃定她会离开? 她安静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的阿翎,口?中泛起些微苦。 ******* 顾景阳从阿翎这处离开后径直去了温塔洞府去寻衡青易。 衡青易听说她要带上阿翎,倒是不意外?,但那兰扶伤的名字,她倒是十分的陌生。 “这事既交给了你,就由你决定,只是不可大意,若是情况不对,及时传送消息回来,不可莽撞。” “剑修洞府那边也会派两?人与你们同去,你需得?小心合作,一切以?安全第一。” 衡青易话里有?话,因着?有?些话她也不能?说得?太明白,只能?点到为止,好在顾景阳是个聪慧的,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说剑修可能?会搞鬼,要她小心提防,最重要是她们的安全,至于剑修那边,若是必要时可以?舍弃。 顾景阳没有?多说什么,顺着?应下?,但在她看来,无论是剑修还是术修,都是一道在内门修行?之人,她既然将人带了出去,自当也会尽力将人安全带回来。 另一边,兰扶伤回了住处后,将她现有?的丹药都给整理了出来,看看有?哪些是可能?用?得?上的。 她从前捣鼓了太多的东西,好些她看见的时候也有?些陌生,她竟然还有?能?帮助兽类强健肌肉的药丹。 这让兰扶伤立刻就想到了阿翎那条‘狗’。 虽然她如今还是觉得?那实在不像是狗,虽然测不出有?什么地方变异了,但兰扶伤就是觉得?那‘狗’有?些不对劲。 兰扶伤一边思?考是哪里不对劲,一边整理药丹,忽地,她在一琉璃瓶里瞧见了自己眉头紧蹙的模样。 她福灵心至突然就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那狗长得?太像人了,这兽类同人类不一样,长得?越像人就越怪异,阿翎那‘狗’瞧人的方式动作都同人一样。 还有?那看她的眼神,冷漠阴沉,这样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这么想时,她脑海中竟然冒出了在仙霓台下?,师清浅瞧她的那模样。 和刚刚阿翎那‘狗’给她的感觉好像啊! 兰扶伤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后用?力晃起了脑袋,心里默念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她怎么能?把一条丑狗想成师清浅呢,她太不应该了,师清浅怎么会变成狗。 兰扶伤赶忙拍拍脑袋,同时有?些懊恼,刚刚忘了问了,不知道一个月后,阿翎会不会带上那狗一道去。 若是带上的话,她可以?给那狗也配上一些动物用?的伤药。 阿翎还不知道兰扶伤已经在给她的丑狗捣鼓各种奇怪的药丹,她在给丑狗处理完伤口?后,累得?直挺挺仰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倒不是这一次换伤药给累得?,是这几日日复一日积累的困顿,在这一次下?大爆发了。 阿翎用?指头点了点被她放回狗窝里的丑狗:“我要睡一觉,你要走?就自己走?,门在那边,但我劝你别想不开,你现在这身子骨出去,叫人踩一脚就废了。” 说完后阿翎也懒得?瞧它了,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师清浅心下?好笑,这人明明就不希望她走?,但每次说出的话总是故意装得?很凶残。 见床上的人渐渐没了声响,她慢慢地靠近了床边,用?力垫起身子往床沿上一趴,屏着?呼吸往床上瞧去。 床上的阿翎紧紧闭着?眼,呼吸深长均匀,身子一起一伏十分的规律起来。 竟是这么快就睡着?了。 师清浅轻手轻脚踉踉跄跄跑到了狗窝边上,小心地拖着?狗窝一点一点往床边挪。 身上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撕扯得?生疼,师清浅紧紧咬住了后槽牙,她对如今这幅孱弱身子实在是无力得?很。 谁能?想到,天赋卓绝的她如今只是想要爬上一张床,竟然会如此的困难。 身上的绷带渐渐泛起了红色,师清浅咬着?牙不叫自己发出一点呜咽声。 前几日她就已经发现了,只要她发出重一些的呜咽声,阿翎立马就会来瞧她怎么样了。 她只能?尽量不发出痛呼,好叫这人能?好好休息。 把狗窝成功拖到床边,师清浅用?头将它顶起,翻了个面,踩着?狗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是爬上了阿翎的床。 师清浅浑身失力趴在了床上,尽量压着?急促的呼吸,安静望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人。 师清浅心觉好笑,这人都已经结丹了,怎么还这般需要睡眠。 阿翎要是听到这想法?必然要嘲讽一番,睡觉就算不是必须了,那也是她的爱好。 只是阿翎没想到,她这一觉竟然叫她梦到了从前。 还是和丑狗的过往。 望着?梦里的场景,阿翎惊诧不已,丑狗确实叫过一声,倒是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时间太久,她竟都忘了。 第057章 上一世 阿翎自进了奇鹤山, 八年来,除了通过考核进奇鹤山的那第一天,就只有今天又再一次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快乐。 大约是高兴的事凑一道来了。 她的小丑狗,今日正式被牧伶药师宣布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 想想这一个月以来的不?容易, 阿翎要是会哭, 这会儿怕已经是热泪盈眶喜极而泣了。 不?光她不?容易, 这丑狗也不?容易, 那么重的伤, 阿翎开始还担心它熬不?过去,倒是没想到, 它那般的坚强。 眼见?着它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阿翎的心里都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力量, 让她体内的灵气好似都充盈了些。 这一个月没出门,除了悉心照顾丑狗外?, 她也静下心来潜心修炼,感觉这一个月的收获比之?前?几年都来得多。 望着怀里阖着眼的丑狗, 它还是那一副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今日牧伶药师说?它痊愈了,也不?见?它有什?么高兴模样。 一个月了, 它就这么安安静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若关己?爱咋咋地的,一副厌世模样。 阿翎给它上药,它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要不?是一些生理上的颤抖,阿翎都要怀疑它失去五感知觉了。 或许是被人类伤得太重了, 让这丑狗对人类产生了防备心。 阿翎呼了一把丑狗脑袋上长出的稀疏的黑毛,心想没事, 她一直对它好,它一定能感觉到的。 这可怜的丑狗这一月以来,日日关在?她那小小的房间里,想来它也有些闷得慌。 原本阿翎还想着要带它出去散散心,结果今日就收到了阿青的传信。 真是太好了,阿青自进了剑修洞府后,她们就不?大能联系上了,她原还以为?是阿青不?大想搭理她了,如今想来,是自己?内心狭隘了。 阿翎为?自己?那曾经阴暗想法感到惭愧。 看着阿青的传信,上头说?,他?们剑修洞府要去一个大妖洞里查看,可以带上几位新人一道长长见?识。 阿青说?在?她的再三请求下,带队的长老答应了这个请求,阿翎能同他?们一道去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一般剑修洞府这类外?出任务可轮不?到无门派的修士,尤其是她这种在?飞虹临新楼蹉跎八年都没进内门,被判定了没有修仙潜质的废物。 阿翎可不?认为?自己?是废物,她觉得她只是缺了一个开窍的契机。 但在?奇鹤山那么久,她除了觉得此间灵气比在?鸿渐学?府的时候充沛,其他?的,她并没有觉得多有助力。 或许是因为?没有进洞府,没有上师带着修行。 这段只能在?飞虹临新楼修炼的日子,实在?是枯燥乏味,阿翎都能理解霍振当初是怎么受不?了了要退出内门的了。 但她不?想退,也不?打算退,她一定要变强,强得叫霍振他?们不?敢小瞧她。 还有师清浅,阿翎每每想起来都气结,她没想到进了奇鹤山,师清浅的阴影比在?外?面还大。 内门的人对她的喜欢,比在?鸿渐学?府更多。 上一次她不?过就质疑了几句,就被她狂热的崇拜者给打了。 想到这阿翎还觉得隐隐脸疼。 阿翎揉了揉怀里的狗头,也是在?那一日,她遇到了这丑狗,发现这世上还有比她可怜得多的多的东西。 她至少还有能力救这丑狗,也不?算太没用。 “可以出门了,开心吗?”阿翎温柔地同怀里的狗说?道:“咱们一道去见?识见?识那大妖。” 师清浅眼皮都没抬一下,这蠢货,也不?想想剑修洞府那群人是怎么会带上新人一道去的。 若是简单的任务,没必要带上新人分战利品。 洞府的俗规,外?出完成任务获得的好东西,同行的人按着带队长老的分配,可各自获得些好东西。 若是比较棘手的任务,带上新人有什?么用,大概率是去送死。 这蠢货不?知这些,她那进了剑修洞府的‘朋友’还能不?知么。 师清浅掀起眼皮看了眼兀自开心的蠢货,她嘴里的轻快调子都已经哼了三遍了。 从前?只当她是个心思阴暗乖戾嚣张的蠢货,如今倒是彻底明白了,这就是个彻头彻脑的蠢货。 也不?知这些年,这蠢货是怎么活下来的。 师清浅一个月前?是怎么也想不?到,她还有需要这蠢货救的一天。 也想不?到,这蠢货真的救了自己?。 师清浅神色复杂,这一个月的照顾,其间的辛苦她看在?眼里,她也是头一次知道,这惯会惹事的蠢货还有那么耐心温柔的一面。 师清浅的内心微微异动。 阿翎带着丑狗回?到屋舍,将狗放到了床上,这一个月她们都一道睡床上,阿翎也方便随时起来观察丑狗有没有事。 “你?自己?玩会儿,我得准备些出门的东西。” 阿翎心想除了些救命药丹外?,还得带些吃的,不?止她吃的,还有狗吃的。 师清浅看着兴奋不?已哼着歌在?期待参加剑修洞府任务的阿翎,目光复杂。 “真开心,我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任务,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大妖。”阿翎一边收拾一边同丑狗絮絮叨叨。 师清浅已经习惯了,她这个不?需要回?应也能说?上一天的能力。 她趴在?床上看着阿翎自言自语,拿着一块布在?用术法裁剪,也不?知道要搞点什?么花样出来。 师清浅已经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在?渐渐恢复,今日牧伶也告诉她,分身元婴修复的差不?多了,她若是要回?到真身,应是也可以了。 她看着还在?独自傻乐的蠢货,瞧着是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她别去。 她要是突然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这蠢货会不?会把她当妖怪,这人的脑子总是让人很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师清浅在?牧伶那儿,见?过自己?这伤了的元婴随意幻化的兽形,她真的很难理解,这蠢货是怎么把她认成一条狗的。 今日还同牧伶说?她是天居鬣狗,是上古已经灭绝的神兽。 关于这个名字,师清浅是完全知道它是如何来的,阿翎翻阅古籍的时候她也在?,她完全不?瞧那神兽习性、外?在?描述,就瞧着哪个名字霸气,选了个喜欢的。 哦不?,倒也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已经灭绝了的。 要让这蠢货一个人去,怕是有去无回?,师清浅心想,罢了,先不?回?去真身了,陪着这蠢货去瞧瞧剑修洞府那帮人打的什?么主意。 就当回?报这蠢货这一月的照顾。 三日后,师清浅见?着阿翎掏出的东西就后悔了这个决定,她想立刻回?去真身。 “怎么了,这不?是狗绳,也不?是狗链,放心,来,乖乖把脚伸进来。”阿翎拿出了她捣鼓了几天的布袋。 这已经是她做的最好的一个了,初始那几个做得感觉都不?大舒适。 这一次的布袋子,她在?丑狗放脚的几个洞里都加了一层软绒,这样被拎着四肢应也不?会太难受。 师清浅额角抽搐,她才不?要被块布裹着,叫蠢货背着走,她挣扎着往后躲,坚决不?伸腿。 阿翎只当它没见?过,胆小不?敢尝试,一把拽过丑狗的腿给塞进了那四个洞里,然后布袋子往上一提收拢,斜跨在?了腰间。 “大小正合适,你?瞧,这样你?就不?用自己?走了。” 阿翎说?着就背着这特殊布袋子走了几步,拍拍狗脑袋,“开心吧,有我背着你?。” 师清浅被布袋子裹挟着,想躲开阿翎的手都不?能够,她不?悦得浑身笼罩上了一股寒气。 但阿翎无知无觉,还开心地在?屋里好好走了两圈,觉得挺结实的,这样就不?担心丑狗走丢了,或是走不?动道。 “我可真是太聪明了。”阿翎满意地感叹到。 师清浅冷哼一声,心底嘲讽,你?可真能够自作?聪明的。 背着一条狗赶到集合地,阿翎刚一落地,就被四五道目光给盯得脚步一顿。 赵笛青见?着人,同身边人说?了句什?么,就撇下他?们笑着向阿翎走了过去。 “阿翎,你?可来了,就等你?一个了。”赵笛青略有些嗔怪,但还是笑着拉着人,往人群中走。 阿翎挑了挑眉,不?是说?辰时集合,她提前?了近一个时辰到的,怎么这些人比她还早 “哼,一个新人竟然最后一个到,谱可真够大的。”人群当中一位剑修冷冷瞧着阿翎,说?出的话也很是不?客气。 周历不?悦地看着阿翎,他?是这一次的带队长老,没想到一个新人竟然叫他?好等,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阿翎蹙紧了眉心,她又没迟到,是这些人早到,这怎么能怪她,她刚要辩驳几句,就被赵笛青给握住了手。 她抬眸看去,赵笛青微不?可见?冲她摇摇头,似是让她别出声。 赵笛青一脸歉意看向周历:“对不?起周长老,都是我不?好,我该提醒阿翎早些到的,是我的错。” 她说?话的时间骤然红了眼眶,一副很是自责内疚的模样。 周历瞧了她一眼,见?她这幅模样,一时间倒也不?好意思说?些重话:“算了,抓紧时间出发。” 他?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对赵笛青说?完后,目光转向阿翎,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剑眉倒竖,似是十?分不?待见?阿翎。 “至于你?,待会儿跟紧我们,别拖拖拉拉的,若是掉队出事,可没有人来救你?。” 他?说?完后率先上了剑,御剑出发。 阿翎神色不?悦,但人已经离开了,要分辨几句都没机会。 “明明是他?们自己?早了,怎么还怪上我了,我又没——”阿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笛青捂住了嘴。 “嘘,阿翎,别说?了,那可是洞府长老,得罪他?可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来不?及通知你?,他?们都到了。”赵笛青说?着很是内疚,“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一次都到的这般早,我也是最后几个到的。” 阿翎拧眉:“这怎么能怪你?,你?又不?知道他?们会早到,这些人也是,一点没有时间观念,说?好了什?么时辰就该什?么时辰,若是要提前?,也该早点通知,自己?没有个计划,还怪上别人了,就这还长老,我看是长得老。” 阿翎说?完宽慰赵笛青:“你?也别怪自己?,这又不?是你?的错。” 赵笛青闪着泪光点点头,似是很感激阿翎的体谅:“你?不?怪我就好,咱们赶紧出发吧,我带你?一道。” 阿翎点点头,她的御剑水平比较一般,她也担心跟不?上。 赵笛青在?这方面是下了苦功的,阿翎心下感叹,她们是一道进的内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能力差距就越来越大。 连带着她们的关系也不?似从前?亲密了。 阿翎一阵心酸,她从前?就只有赵笛青这一个朋友,进了奇鹤山后也没有新的朋友,自从赵笛青去了洞府后,她日常里就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就握住了斜挎包里的狗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它软乎乎的脖颈。 师清浅想避开这手,但人在?袋子里无处躲,她无奈掀了掀眼皮,看着上头那绷着脸的蠢货。 剑修洞府那帮人,定好的时辰不?迟到都已经是罕见?了,又怎么会提前?,她看了眼前?头御剑的人,听刚刚的对话这人同蠢货是认识的。 如果时间是她通知的,那基本可以肯定,是这人传错了时间,要么无意,要么刻意。 按着刚才她瞧见?的那一切,她倾向于刻意。 刚才她可瞧见?了,那人低头似是难过的样子,但从她的角度望去,正好能瞧见?那隐隐翘起的嘴角。 这蠢货竟然能把这种人当朋友,当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到了地方,周历清点人数,见?人都齐了,就给大家讲这次任务要注意的事。 “下头是剑修洞府新发现的一个妖洞,具体是什?么妖还不?得知,前?头有两位同门路经此处,一人跌入其中后消失不?见?,另一位同门寻不?见?人回?去禀告了府主,府主命我们前?来查看一番。” “此次若是能将妖兽除掉救出同门,除大妖洞里可得的好东西,府主另有奖励。” 周历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高兴,他?们都没想到这次任务竟然还有额外?奖励。 但阿翎觉得在?周历说?完后,众人瞧她的眼神似乎有了些变化,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开始阴阳起了阿翎。 “你?这新人倒是运气好,遇着这么一个奖励丰厚的任务,待会儿可别干看着一点贡献没有,白白得了奖励。” 另一人紧跟着接上:“就是,自觉点,能做的事都做了去,可别想着不?劳而获。” 又一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望向她腰侧的布袋:“你?当是来玩的啊,还带着这么个丑东西。” 阿翎可以当他?们说?她的那些话是放屁,但决不?允许她们嘲笑她的狗。 “你?长得很好么,我要玩也不?跟你?玩啊,我就喜欢跟好看的东西玩。”阿翎笑得比对方还阴阳。 就吵架而言,她很少输。 果然,对方一听就怒了:“你?说?谁丑东西?!” 阿翎心道好笑,就这么一句话就破防了,还学?什?么阴阳人,一看就是从前?没吃过亏。 她刚要继续发力,又被赵笛青给拦下了,她祈求的目光望着阿翎。 阿翎烦躁地蹙了蹙眉头,但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没在?继续说?。 对方却像是觉得阿翎怕了,开始咄咄逼人了起来。 “要我说?,就不?该带新人,浑身上下就厉害了一张嘴,待会儿遇见?了妖兽,可别就知道哭爹喊娘,一点用没有。” 阿翎笑了:“你?放心,你?喊我都不?会喊。”这是实话,她喊猫喊狗也不?可能喊霍振或是林念郦。 赵笛青眼里闪过不?悦,对于阿翎的反击很是不?高兴,一个无门派新人不?说?低调点,竟然还同洞府剑修吵起来了。 她都有些后悔她这举荐人的行为?了。 或许就不?该找阿翎,反正只是个诱饵,新人可选的一大把。 那边,周历也有些不?大高兴,找个新人只是想着他?们不?知情,拿他?们当诱饵能顺利些,再者也不?白当,事情结束后她们也能有奖励。 是赵笛青推荐的人,说?是一心想见?识下剑修洞府弟子的厉害,又从没参与过这些任务很是向往。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翎,这人他?之?前?也听说?过,主要倒不?是她有名,是她针对的人在?剑修洞府有名,师清浅那可是峰主叶冰枫亲收的弟子,如今盛传她将是下一任的峰主。 他?是不?大服气的,那师清浅天赋是不?错,但日常里清高自傲,同剑修洞府并不?亲近,这样的人做峰主于整个剑修洞府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难道她会为?着剑修利益去同术修对上。 就她那种不?理凡尘的模样想来是做不?了这事。 可是剑修洞府内,大家偏就喜欢这种高岭之?花,据他?所知,不?光是剑修长老,就是其余洞府府主好似都对她心生好感。 还有说?裁云上尊也喜欢师清浅这弟子,想同人结为?道侣一道修行呢。 周历看了眼阿翎,像这样讨厌师清浅的人倒是少数了,他?也是那少数之?一。 想到这,他?瞧阿翎稍稍顺眼了一些。 “好了,别吵了,正事要紧,阿翎你?先下洞。”周历直截了当地制止了双方的口舌之?争,开始安排众人下洞。 “什?么?” 阿翎诧异地看向周历,这洞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有剑修弟子在?里头失踪,他?这长老不?先下,倒是叫她一个新人下去,这不?是摆明了要她去送死? “这不?合适吧?我一个新人,修为?不?高,下头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要出了什?么事,你?们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吗?” 师清浅掀起眼皮望了眼阿翎,这蠢货关键时刻倒是没犯蠢,刚刚她还担心这蠢货会答应下来。 她如今是完全看明白了,剑修这群人带个新人做什?么,不?出意料,果然是拿来做诱饵的。 自进了奇鹤山,师清浅对于这些修仙之?人,拉帮结派各怀心思,为?了一点灵气地盘就能自相残杀十?分的厌烦和恶心。 就这样子的一帮人,竟然还妄想成仙,仙人要都是这种蝇营狗苟之?辈,怕是世间早就生灵涂炭,遍地疮痍了。 师清浅望了眼天空,这就是穹顶山管理下的修仙内门,那人是不?知如今奇鹤山是如何的境况? 若是知道了也不?打算插手,那人真的称得上仁慈怜悯博爱世人么,他?真的当得起一声‘圣尊’吗? 师清浅很想亲自问问她,可惜,自十?八年前?跌落穹顶,她蓄势重来,还是功亏一篑,连那穹顶的结界都破不?开。 这一次原还以为?又得扛一个月的身体撕裂之?痛,倒是没想到遇到了这个蠢货。 师清浅见?她绷着脸,坚持不?要第一个下去,微微松了一口气,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那边周历见?阿翎竟然敢不?听他?的安排,怒从心起:“我是负责这次任务的长老,你?若是不?听我的安排,那你?就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阿翎冷哼一声:“行。”转身就走,一点不?留恋。 比起奖励,她更珍惜她这条命,就是可惜了,本来还想带着她的狗见?一下市面。 赵笛青懊恼阿翎怎么在?这个时候聪明了起来,她快走了两步拉住了阿翎的手劝道:“阿翎,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说?不?得里头就有大妖的宝物,那可是能助长修为?的好东西,你?难道不?想尽快进洞府吗?” “我可是很希望能同你?一道继续修炼,我一个人在?洞府内孤孤单单的,很是想念咱们从前?一道在?学?府的日子。” “而且阿翎,你?这番能参加是我去求来的,你?要就这么走了,我日后在?洞府内也难做人。” “要不?这样吧阿翎,我先下,你?跟在?我后头。” 赵笛青压着声音一口气说?完后,拉着阿翎就往回?走,走到了周历身边:“对不?起长老,刚刚阿翎只是有些害怕,她其实也很想帮着咱们救回?同门,这样吧,我先下,我去瞧瞧下头什?么情况。” 赵笛青说?着就义无反顾地走到了那大妖洞前?,那块矗立着一块黑色的大石头,到人的膝盖这么高。 在?那黑色石头边上,有一道窄窄的地缝。 若不?是走到跟前?,是很难发现这一处窄窄的地缝的。 想来也是因着这隐蔽性,路过的那位同门才会不?小心掉了下去。 也因着这地缝的狭窄,只一人身宽,所以一次就只能下一个人。 这是剑修洞府事先就知道的情况。 据那找不?到人回?来的剑修说?,他?跳下去后,下头就只一个普普通通的洞,他?什?么东西都没见?着。 这才是可怕之?处,什?么都没见?着,人就这么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也是剑修们这一次找个新人当诱饵的原因,若是下头有问题,那头一个跳下去的人就是最危险的。 赵笛青来到了地缝前?,临下去前?,回?望阿翎,红着眼眶用力扯起一个笑容。 “阿翎,若是我出了什?么事,等鹤门开启时,你?出去后记得同我娘说?一声,还有我积攒的那些东西你?也帮我一并交给她,还有阿翎,你?这脾气记得收收,遇事多思量几分,别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 她说?这话时语气哀伤,听起来就像是交代遗言一般。 说?完后还骤然红了眼眶,又像是怕眼泪掉落,忙不?迭就转过了头去。 阿翎望着她的背影,瞧见?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好似在?抹泪,心下一紧,一个健步上前?将人往后拖拽了一把。 “算了,我去。” 说?完也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人就往前?跳进了那窄窄的地缝里。 师清浅跟着往下掉的时候,在?心里收回?了她之?前?给阿翎的评价。 这就是个蠢得无可救药的蠢货!!! 第058章 豹鸬兽 石缝下?的洞, 深约十?五丈,对于?常人来说,摔下来必定粉身碎骨。 好在阿翎如今怎么说也是个结丹期的修士,这个高度对她来说并不算很高, 稳稳落地后, 阿翎立刻手心?蕴起灵力进入了戒备状态。 一个洞而已, 再高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洞里不知道会有什么。 阿翎在半空中就已经催动了术法点燃了照明符, 一路瞧下?来都没?见着有什么特别的。 就连她初始最?为害怕的洞底,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洞在外头瞧, 那地缝只能容纳一人进入, 阿翎也?是跳进来后, 才发现越往下?这洞就越大。 到了洞底,这宽度, 同时容纳十?来个人还能转得开身。 阿翎照亮洞底,一手燃着照明符, 一手捂住了布袋子里的狗嘴,虽然它从来没?叫过, 但阿翎担心?它万一一个紧张叫出了声, 把什么隐藏起来的‘东西’给?叫了出来就不好了。 阿翎屏住了呼吸, 警惕地检查四周,角角落落都瞧了一遍。 除了一侧洞壁上,有个类似狗洞大小的洞口,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异常。 在阿翎检查四周的时候,上头传来了呼喊声。 “阿翎, 你没?事吧,下?头可有什么妖兽?” 是赵笛青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哭腔,阿翎叹口气,她怎么比从前?还容易哭了。 阿翎刚要回应,就感?觉到手心?里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它的丑狗正在含咬着她的手。 “哎呀哎呀,对不起,忘了我还捂着你。”阿翎笑着松开了手,刚刚她怕狗会?出声,就捂住它的嘴, 没?想?到,狗倒是没?出声,但上头传来的声音可不小。 阿翎四处看了眼,好在这个声音没?惊起什么变故。 她放下?心?来,抬头往上喊了一声:“没?事,下?面什么也?没?有。” 阿翎的话音大约刚传到顶上,那上头的人就纷纷跳了下?来。 阿翎挑眉,这时候倒是积极了,好似担心?她在下?头捡着什么好东西了一样。 周历落地后,最?先看的也?是阿翎,看着她一手拿着照明符,一手摸着狗,好似没?拿什么东西。 但他并不完全相信阿翎,一般来说,大妖的洞里总是会?有好些它们收藏的好东西。 他赶紧往四处看去,不光是众人脚下?,还有墙上的岩壁上,他都细细看过,确定什么也?没?有后,一阵失望。 “你落地的时候,可有看见什么东西?”周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阿翎身上。 刚刚还在四处搜寻的人也?齐齐看向了阿翎。 阿翎点点头,众人眼睛齐齐一亮。 但听到阿翎说的,只是发现了一个洞后,一阵失望。 周历走到阿翎发现的那个洞边,蹲下?了身子,往里头看了一眼。 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东西,他燃起一道符咒往里头扔了进去,不多会?儿,那光亮渐渐远去,无声无息,这好似是一条很长的地道。 周历心?中疑惑,他在飞虹临新楼修炼时,对于?修师们讲的关于?各类妖兽习性?的知识并不大感?兴趣。 所以现在他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样的妖兽会?在一个洞里挖个地道出来,是它自己要住,还是存放什么东西。 若是存放东西的,那顺着这地道爬进去,怕是能发现不少好东西。 若不是放东西,而是那妖兽习性?如此,喜爱住在这么个深处,那顺着地道进去就危险了。 周历看了眼这个洞底,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残尸碎体,瞧着就不像是有妖兽常住。 那么基本可以判断,这个洞,只是那妖兽出去的路,它的住处应该就是这地道的尽头。 从这个地道的大小来看,那妖兽应该是个如豺狼大小体型的动物,周历的紧张褪去一些,不是什么巨型妖兽就好。 “那大妖的洞穴应是在这地道尽头,阿翎,你先进去看看。” 周历起身后冲着阿翎说道,这语气完全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命令。 阿翎拧紧了眉心?,心?生不悦:“刚刚已经是我第?一个下?来,给?你们这些洞府弟子探了路,怎么,现在这事就完全落我头上了?” “我一个无门派新人,修为能力都不及你们,这种危险的事你让我先上,那不是要我去送死?” 阿翎的语气讥诮又嘲讽,说出的话也?直截了当,直接撕开了周历还有这些洞府弟子的虚伪面具。 周历冷笑一声,直接祭出了他的白虹短剑,锋利的剑刃在照明符的亮光下?显得锐利嚣张,它就那么停留在了阿翎太阳穴不足一毫米的地方。 “啊!”赵笛青一声惊呼,慌张地去看周历,“周长老,有话咱们好好说,快把剑放下?,这也?太危险了。” 危险到只要他一个手抖,阿翎就会?见血。 阿翎绷紧了脸庞,她没?想?到周历竟然是一点表面的虚伪都不维持了,直接就同她撕破了脸。 不过倒是好理解,她只是个无门派新人,就算死在这里了,又有谁会?关心?。 更不会?有人来替她主持公道。 周历甚至只要回去说一声,她是被大妖所伤,所有人就会?信了她。 “怎么,你要杀了我?” 阿翎尽量叫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但握着狗脑袋的手却在轻轻打颤。 师清浅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阵轻颤,望向周历的眸光骤然失了温度。 周历顿生一阵冷意?,但看了眼对面的阿翎,没?觉出她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厉害之处。 他绷着面孔,继续说道:“剑修处事原则,为大局可牺牲小节,若今日能除此妖兽,就算牺牲一个我,也?是值得的。” 说着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洞内众人,骤然提高了音量:“我道中人当都有此觉悟。” 说完后看向阿翎:“你也?一样,既然入了奇鹤山,习的修为,总要为大义学会?牺牲小我,这里就属你修为最?低,你来探路最?为合适。你若出事,我们也?好相救。若是由?我们去探路,遇到了危险,你能有这个能力救出我们吗?” 阿翎忍着恶心?听完了他这一套歪理,这意?思就是让她先去死呗,然后他们再根据她的死状死法判断那妖兽能力。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左右就死她一个。 “我要说不呢?”阿翎心?道她得多愚蠢,能答应这种要求。 周历冷哼一声,冲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 之前?那被阿翎怼破防了的人,还有那最?开始讥讽她一个新人最?晚到那位,两?人一起上前?,摁着阿翎就往那洞口里塞。 阿翎用力挣扎未果,干脆放弃了挣扎。 那边赵笛青哭喊着要他们松手,说自己去,被周历给?拦住了。 “你别总是烂好心?,你若出事了,就凭你这朋友,她能救得了你吗,我这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你放心?,她要是出事,我一定救她。” 阿翎被摁进了洞口里,跪趴着往里爬了几?步,听见赵笛青在后头哭喊着让她来。 阿翎叹气,没?有回头,望着前?头看不见尽头的地道开了口:“阿青,若是我出事了,你记得救下?我的狗。” 她说着话就解开了身上的布袋子,她跪趴着,这袋子就垂了地,她要是坚持背着走,那这狗等于?要被拖行。 她听到后头传来了赵笛青的声音:“阿翎,你不会?有事的,遇着什么东西,你记得大喊,我们立马来救你。” 阿翎心?下?酸涩,怕是到那时,她还来不及喊就要死了。 她如今是非常的后悔,她看了眼身边的丑狗:“对不住啊,本来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开开眼界的,没?想?到现下?搞不好要叫你看见我的死相了,待会?儿要是有危险,你头也?别回地往回跑知道吗?!” “跑出去后你就找刚刚我那个朋友,要她带你出去,出去后,你找个深山,异兽和妖兽少些那种,你就在里头躲起来,别再叫人发现了。” 阿翎一边往里爬一边同狗说着话,把它一个狗该如何生存好好打算了一番。 毕竟这狗实在是丑,怕是没?人愿意?养,它的脾气也?不好,不亲人,养了这么久也?不见它叫唤一声,或是摇过一次尾巴。 阿翎越说越觉得这丑狗的余生堪忧。 师清浅一个健步蹿了出去,走到了阿翎的前?面,她真的对这蠢货无话可说,既不想?听她一口一个‘丑狗’,也?不想?听她那些她死了后的安排。 她就该早早回到真身,师清浅现下?都开始怀疑愚蠢是不是会?被传染,她要是现下?已经回到了真身,还能收拾不了外头那几?个剑修败类。 还有现下?,她也?不用听一个蠢货在担心?她的余生。 师清浅越走越快,同阿翎拉开了一些距离,她不能再挨着这蠢货太近,她害怕这愚蠢会?传染。 阿翎见丑狗不知危险的从她身旁蹿到了身前?,紧张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你快回来啊,前?面危险,你这蠢狗,我们不是在玩,前?面有妖兽,会?吃了你的!” 阿翎用力压低了声音,紧张地呼喊前?头的丑狗,她怕喊得太大声会?招来什么厉害东西。 但那丑狗就跟听不见一样,越走越快,她手脚并用,加速在爬,也?追不上。 阿翎一边喊一边追,爬的膝盖都要冒出火星子了,终于?是一头撞到了狗屁股上。 阿翎捂着脑袋喘着粗气,正要呵斥下?这丑狗,做什么跟火烧了屁股一样跑这么快。 忽地,被一只刺拉拉又有点毛茸茸的爪子给?盖住了嘴。 阿翎挑了挑眉,到嘴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这丑狗啥意?思? 望着面前?这忽然好似变了一个狗的丑狗,阿翎竟然从它身上看到了一种沉稳,一种处事不惊,还有一种叫人心?安的气势。 她是爬出幻觉了么,阿翎一把拽下?嘴上的狗爪,这爬了一路了,这爪子得多脏,她好想?‘呸’个两?声,把刚刚张嘴不小心?沾染到的狗毛吐掉。 但刚刚她看懂了丑狗的意?思,它是让她不要出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阿翎还是强忍着嘴里狗毛的不适,闭上了嘴。 师清浅见人没?有蠢到发出声音,心?下?满意?,从阿翎手里收回手,抬了抬下?巴示意?阿翎往前?面一点。 在这一刻,一人一狗就这么无声地给?交流上了。 阿翎瞧明白丑狗的意?思后点点头,她轻手轻脚地贴着丑狗的身子往前?爬了几?步。 原来不知不觉的,她们已经爬到了洞口,只是尽头昏暗,她刚刚没?注意?到。 师清浅被阿翎挤得尽量往墙上靠了靠,不想?紧贴着这蠢货。 阿翎见丑狗扭着身子,一看,它都被挤到墙上了,赶忙一伸手就把人捞到了怀里。 阿翎的下?巴轻轻贴着狗脑袋,屏着呼吸往下?头望去。 师清浅别扭地想?要怼开额头上的下?巴,但身子被紧紧抱着,她的挣扎显得微乎其微。 算了,师清浅放弃了动作,深吸一口气,半阖着眼睛往下?头那巨大妖洞的中心?看去。 这个略显空旷的妖洞,也?就只有中心?那处散着光亮。 阿翎同样也?在往妖洞中间,那看起来像是沉睡了的妖兽身上看去。 它睡着的地方有些特殊,它身下?的‘床’是一个有些不规整的大圆盘,略高于?地面大约一臂的距离。 那圆盘自带了一种如同夜明珠一样莹润的光泽,在这昏暗的洞府里就特别的引入瞩目。 阿翎还发现,那自带光泽的圆床边缘,还有一些绿色的荧光物体在往上飘。 好像是人界夏日里常有的萤火虫。 阿翎顺着这绿色的荧光往上瞧,发现它们最?终都汇聚于?顶上的一簇像水遇冷凝结成的冰晶上。 那冰晶好似有什么吸力,那些绿色的小东西都吸附到了那冰晶上,下?一刻就像雪子融化般消失在了冰晶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 阿翎从没?见过,但直觉这是一个好东西。 竟然是月华冰晶,师清浅望着那吸入绿色荧光后更澄澈的冰晶,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她倒是没?想?到这么个妖洞里,竟然能有这东西。 这月华冰晶可是能助修士从结丹期突破至元婴期的圣品,身边的蠢货不就在结丹期迟迟突破不了么。 她用力顶起脑袋,往上撞了下?阿翎的下?巴尖。 阿翎下?巴一阵痛,差点呼出声,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丑狗,眼里的疑惑似乎在问它怎么了。 师清浅伸着手,指了指那上头的冰晶,又做了个往回捞的动作。 阿翎诧异地看着丑狗又是抬爪子又是刨地,思考了一番,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要我把那东西拿过来?” 师清浅心?中大为欣慰,她刚刚十?分担心?这蠢货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方面,她又聪明的很。 她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阿翎略有些为难,虽然她也?知道,这蠢狗大约只是瞧那东西长得新奇,但这是丑狗第?一回同她要些什么东西,她要是做不到,那这狗得多失望。 她抬头看向那冰晶,这东西要怎么拿啊? 要是拿了,会?不会?惊醒下?头沉睡的妖兽? 那妖兽团成一团,洞内又暗沉,她都看不清那是个什么玩意?。 万一是个凶狠的。 阿翎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丑狗。 师清浅见阿翎迟迟不动,不悦地蹙紧了眉心?,这要是让后头那帮人瞧见了,这蠢货可别想?能得到这好东西。 她不悦地拍了一掌阿翎撑在地上的手。 阿翎瞧丑狗好似生气了,下?了决定,她的狗想?要,就算有危险,她也?得拿到。 她只用一只手撑着身子,空出另一只手,燃起符咒催动了一个隔空取物的术法,那符咒化作人手的模样,冲着那冰晶快速飞了过去。 ‘咔嚓’一声,冰晶应声而裂。 阿翎直到将东西拿到手里了,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东西拿的也?太顺利了。 顺利得都有点没?有什么成就感?,也?体现不出她对狗的好,好似就随意?给?它掰了一块冰玩一样。 阿翎看着手里的东西,没?了那些荧光物质环绕,还真就像一块普普通通的冰,不同的是,它是温热的。 这东西有什么用? 不等她研究明白,忽地,后头传来了一阵声响。 手上也?传来一股湿意?,阿翎低头一看,她的丑狗竟然把那冰晶给?吞下?去了! 这是可以吃的东西吗? 阿翎大惊,正要叫丑狗把东西吐出来,后头的声音就已经清晰地来到了身后不远。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也?不往回传个信?!” 阿翎蹙眉往回瞧,原来是周历他们一伙人等不到她,已经都爬了过来。 师清浅望着那一个接一个赶到的人,感?受到舌下?的温热,她的心?微微一松,庆幸她动作够快将冰晶收了起来,不然这东西怕是蠢货保不住。 阿翎看着后面这一长串的人,手指比在了嘴唇上示意?他们安静别出声。 洞口狭窄,阿翎不腾开位置,后面这些人看不清里头的情况。 但这些人天然的不信阿翎,也?不听阿翎的,尤其他们提心?吊胆地爬了一路,末了发现阿翎就呆在地道里不动。 爬在最?前?头的剑修不管不顾,直接就给?了阿翎一掌。 阿翎躲闪不及,身子被这一掌拍得直接从地道口往外飞了出去。 她忍着痛赶紧在空中稳住了身子,转眼就瞧见她的丑狗冲着她跳了过来,她一把捞住它,带着它一个翻转稳稳落地。 “没?事吧?”阿翎落地后细细检查她的丑狗,没?瞧见它身上有什么伤口才放下?心?来。 师清浅是自己跳下?来的,在阿翎被打飞的那一刻,她的心?猛然一顿,来不及思考就冲着阿翎追了出去,倒是忘了她如今的形态,就算接住人,也?只能给?对方当个没?什么用处的垫背。 她抬头冷冷瞧着距离地面十?几?米,那洞口处冒出来的人,那人瞧清了洞里的情形,竟是直接呼喊了起来。 “妖兽,我找到妖兽了!” 师清浅猛地回头去看,刚刚的动静,加上这人的呼喊,那圆盘中心?睡着的妖兽猛地身子一动,一直缩在身下?的脑袋渐渐地抬了起来。 不好,被吵醒了。 阿翎心?下?大骇,那出去的洞还被那一群人堵着,她就算飞上去也?冲不破那些人,没?法子,她一把抱起丑狗,沿着这大妖洞的边角绕到了妖兽的背后,那里有一处极暗的凹角。 上头那些人发现妖兽后,一个比一个兴奋,从上头纷纷飞了下?来,停在了正在苏醒的妖兽面前?。 周历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他落地的时候,眼前?的妖兽正好站起了身。 它身形并不大,同成年的豹子一般大小,通体暗灰色,只偶有几?处夹杂着几?撮白毛。 下?来的剑修们在看清它的体型后心?下?都放松了些,这是个瞧着并不是很难对付的妖兽。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当这妖兽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时,它的嘴竟然猛地就戳到了他们的面前?,吓得他们齐齐往后一跳,直接把最?后一个落地,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的周历给?撞得往后一个翻仰摔倒了地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有胆小的直接就退到了最?后面,死死贴着洞壁。 当他们全部散开时,周历黑着脸起了身,看清了眼前?的妖兽。 豹身鸬鹚嘴,周历倒是没?想?到,这种已经灭绝了的豹鸬兽,如今竟是叫他又遇上了。 怪不得发现同门失踪了的那弟子,回去后说他是立马跟着下?洞,但人就是凭空消失了。 周历这下?全明白了,那掉落的同门,正好遇上了豹鸬兽出门觅食,掉下?来的人直接就被豹鸬兽给?吞下?了肚子。 就如同鸬鹚吞掉整条鱼一样,那洞里自然是没?有任何痕迹的。 “都别慌,是豹鸬兽,摆阵!” 阿翎在这起身的妖兽背后,只隐隐瞧着这妖兽前?头好似有什么锐利东西,等周历燃起术火,又摆出了剑修的剑阵,同那妖兽打起来时,她才看清了妖兽的整个面貌。 “这什么丑东西啊,咦——”阿翎一脸的嫌弃,顺手还撸了一把怀里的狗,“以后不喊你丑狗了,你比起这玩意?,也?算是样貌清秀了。” 至少没?有那好似两?把剑合拢的嘴,那一张一合的,感?觉能整个把人吞了进去。 师清浅看清妖兽那嘴后,心?道她猜的不错,确实是豹鸬兽,这种妖兽早在百年前?就在奇鹤山绝迹了。 她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着道融圣尊,在她打听到的事情中,就有一件事关于?这豹鸬兽的,因着它喜爱吞人的习性?,但又躲藏的隐蔽不好发现,叫奇鹤山修士们不甚烦忧。 在上一次道融圣尊出关之时,他听说此事后,直接布阵搜寻,一举消灭了奇鹤山内所有的豹鸬兽。 师清浅望着眼前?这头豹鸬兽,这是当时的落网之鱼? 周历在第?三次布阵也?杀不死这头豹鸬兽后,心?里就打起了鼓,这豹鸬兽怕是有些不寻常。 师清浅也?注意?到了,这豹鸬兽比记载中的豹鸬兽强上许多。 她微微张了张嘴,舌下?的温热还在,怕就是这月华冰晶给?滋养的。 这东西不仅能叫低阶修士突破,对于?妖兽也?一样有增进内力的功效。 那边,周历第?三次布阵失败后,那暴怒的豹鸬兽直接跃起,尖利的长嘴一个横扫,将周历扫飞在地。 众人的身上都被豹鸬兽的嘴给?划出了或深或浅的道道伤口,瞬间一阵血雾笼罩,妖洞里也?弥漫起了阵阵血腥味。 赵笛青刚刚躲得及时,只被伤到了手臂,她捂着手臂默默躲到了众人身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瞧着越来越暴怒的豹鸬兽。 忽地,她瞧见了在豹鸬兽身后角落里的阿翎。 洞里昏暗,刚刚她没?瞧见她,原来是躲到了豹鸬兽身后,这倒是个好地方。 想?到刚刚周历同他们说的豹鸬兽的特质,心?思一转,赵笛青放开捂着还在流血伤口的手臂,冲着对面的阿翎挥手高声大喊道:“阿翎当心?啊,这是豹鸬兽,会?吞人的,你赶紧躲远一些!” 周历捂着受伤的肩膀一个跃起躲开了豹鸬兽再一次的攻击,听到赵笛青的喊声,冲着她挥手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豹鸬兽背后的角落里,阿翎好好地躲在里头,一点事都没?有。 周历眼眸发冷,他们在同豹鸬兽苦苦纠缠,那新人倒好,竟然一个人躲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他带来的同门,已经都不同程度受了伤,要不想?个办法,今日必定无功而返,说不得还会?被豹鸬兽吞掉一人。 对啊,吞掉一人。 他刚才还同赵笛青他们说了豹鸬兽的习性?,这东西之所以存在了那么久也?没?有造成特别大的伤害,是因着这种妖兽虽然吞人,但不贪吃。 它们一次只吞一人,吞了这一人后还得睡上十?天半个月的将体内的人给?消化掉。 今日他们来此处,这豹鸬兽也?在睡觉,想?来就是在消化那失踪的同门。 另一人能完好的逃过一劫,也?是因着这豹鸬兽一次只吞一人的习性?,当时吞完一人后,想?来它就退回了这洞里。 既然如此,只要此刻它再吞食一人,那么他就可以趁它睡下?消化之时将它除掉! 周历眼里闪起凶光,望向躲在暗处的阿翎。 阿翎瞧见赵笛青一条胳膊都是血,她竟然不顾伤口,在用力挥手提醒她小心?,阿翎心?下?一暖,想?要喊赵笛青一道过来躲着。 忽地,眼前?一暗,抬头一瞧,周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面前?,那眼里还露着凶光。 “大家都在拼命,你竟一人躲在此处!回去后我定要将此事告知洞府内各府主,让他们日后洞府选人时,想?一想?你这低劣的品性?!” 阿翎挑眉,这什么神经病,又不是她吵醒的豹鸬兽,也?不是她激怒的对方,她又打不过,不躲起来要怎么样,去当食物啊! 她没?想?到周历竟然真是这个主意?,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提溜了起来往外抛了出去。 “啊——”阿翎惊呼出声,周历那畜生竟然直直将她丢到了豹鸬兽的面前?。 就同给?困笼里的猛兽丢了块肉一样。 那豹鸬兽本就在盛怒中,再被一波又一波的剑气逼退后,它低头正好瞧见了摔在地上的阿翎。 它猛地一个甩头,那长长的利嘴闪着锋利的锐光就朝着阿翎俯冲了过来。 阿翎一个翻滚,但是迟了,那豹鸬兽的嘴已经到了她的腿边,正大张着嘴要将她吞了进去。 阿翎心?道完了,但她不想?死,也?不想?就这样死,活生生被吞下?去,在那豹鸬兽肚子里发烂发臭。 她明知没?用,还是催动了术法朝着豹鸬兽攻击了过去。 那豹鸬兽的皮肉十?分的结实,刚刚剑修的剑都不大伤的了它,又何况阿翎这不大有杀伤力的术法。 豹鸬兽只是微微一顿,不悦的一声尖吼,闭上了嘴就要来戳死阿翎。 阿翎心?想?完了,这一嘴下?去,她怕是要被生生戳出一个洞来。 就在这时,忽地,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布袋子!那用了韧藤麻做的布袋子! 豹鸬兽尖利的嘴喙直接戳穿了布袋,一道黑色身影叼着根袋子绕着这尖利的嘴喙几?个来回。 阿翎眼睛一亮,那豹鸬兽被她的布袋子给?牢牢捆住了嘴! “快,趁现在!”阿翎猛地往身后那些还呆愣在原处的修士大喊道。 “剑阵呢,剑法呢,快上啊!” 她的丑狗如天神降临般,奇迹般地把豹鸬兽的嘴给?捆上了,这些剑修竟然还不知道把握机会?! 众人听到阿翎呼喊这才回过了神,周历也?在瞬间的惊愣后知道这是个好时机。 最?终在剑修们一道合力下?,那豹鸬兽终于?是被杀死了。 阿翎手脚发软地瘫倒在地,刚刚她以为她要交代在这了! 师清浅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多少,她才刚刚养好了一身伤,这番折腾耗尽了她的体力,她精疲力竭地趴在地上歇着力。 刚才看到阿翎被周历丢了出去,她就知道不好,这是真的要拿蠢货当诱饵了,还是直接喂的那种。 她如今又是这幅灵力尽失的模样,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救下?这蠢货。 这还是师清浅除了上不去穹顶之外难得的无力感?。 好在,她灵力没?有,脑子还在,那豹鸬兽最?厉害的也?就那张嘴,她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布袋子。 这要是直接碰上豹鸬兽的尖嘴,那定然是轻松就被戳破的,但要是能将它上下?的嘴喙合上捆住,那这布袋子一时半会?倒是难以挣脱。 还好成功了,师清浅偏头看向躺着的阿翎,没?死就好,这样她也?算救了她一命了,就当还了这一个月的恩情,日后她们就扯平了。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阿翎歇够了力,挣扎着起了身,转头抱起地上的丑狗:“幸好我想?着给?你做个布袋子,想?不到你这条狗虽然丑,脑子倒是灵光,这次谢谢你了,回去后我给?你炖点鸽子汤压压惊。” 师清浅躲开她要呼她头的手,心?想?也?不知是谁要压惊。 两?人休息的时候,周历那边已经将洞里搜寻了一个遍,把好东西都集中在了一处。 周历作为长老自然是最?优先挑选了想?要的东西,他直接选了豹鸬兽睡的这张泛光的圆床,还有豹鸬兽锋利的嘴喙,并一些妖洞里特有的药草。 剩下?的东西他全数给?其他人分了。 “谢谢周长老。”收到东西的修士纷纷感?谢起了周历。 “谢谢师兄,你刚刚最?后刺进豹鸬兽的剑法真是太厉害了。” 周历的师弟分到的东西,是除周历外最?好最?多的,他一脸谄媚地恭维着周历。 赵笛青在两?人身后微微撇了撇嘴,刚刚刺死豹鸬兽的那一剑明明是她刺的,周历补的那一剑都有些多余。 阿翎走到这发战利品的现场时,地上的东西已经全没?了,阿翎不悦地蹙起眉头。 “我的呢?” 她目光直直看向站一旁被恭维得开心?的周历。 周历冷哼一声:“你?你做了什么,就在那边躺着,你就想?分东西?” 他的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讥讽,好似阿翎刚刚就真的在一旁躺着什么都没?干! 阿翎气乐了:“我下?洞探路,又给?你当豹鸬兽诱饵,最?后还是我的狗想?的办法困住了豹鸬兽的嘴,我这要是叫‘就在那边躺着’,那你这叫什么,就在这里放屁?” “你!”周历没?想?到阿翎竟然真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他召唤出了他的宝剑,就要给?阿翎一点颜色看看。 赵笛青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阿翎面前?,对着周历连连道歉:“周长老都是我不好,你别跟阿翎生气,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没?有分到东西不高兴,没?事,我把我的给?她。” 她说着转身就拉扯着阿翎走到了一边,离周历他们有一段距离才停下?。 “阿翎你这是何必,你又打不过他,现下?惹恼了他,他万一动了杀心?,将你杀死在这妖洞了,回去只要说是妖兽杀了你,你以为他们那些人会?有人替你说话么?” 阿翎黑着脸没?说话,她就是知道这些,才会?一忍再忍! 赵笛青望着她这幅不服气的模样,摇摇头,似是很无奈她的天真:“那是剑修,本就剑心?似铁,又都是些霸道性?子,我在洞府那么久我还能不知道么。” 她说着微微叹息,眼眶也?有些泛红。 阿翎眉心?紧蹙,听这话,阿青在洞府内的日子可能也?过得不顺心?。 “阿青,别难过,等我进了洞府,我保护你。”阿翎挺直了脊背,认真说道。 赵笛青眼中含泪,笑着点点头:“这次也?多亏了你了,我分了这些药丹药草,都给?你吧,你好好修炼早日进洞府。” 她说着就要将手上的东西都给?阿翎。 阿翎拒绝了,她在飞虹临新楼虽然过得不大开心?,但她也?知道,只要她不去惹恼对方,旁的人也?不大会?主动来找她的麻烦。 因为在飞虹临新楼的人修为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厉害多少,像上回阿翎同人干架,虽然对方人多将她打了个鼻青脸肿,但在她的拼命下?,对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洞府内就不一样了,阿青的修为想?来是不够看的,阿翎可不想?要她手上这些能助长修为的东西。 赵笛青见阿翎实在不收,就将东西收了起来。 众人按着来路往回退,等都回到了上头那窄窄的地缝,周历又装模作样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副尽责长老的模样。 当他正要说两?句关于?这次任务的总结,忽地,刚刚他们出来的地洞里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嘶吼,那声音十?分的凄厉,紧接着,一阵飓风从地缝里头席卷而上。 师清浅眉心?狠狠一颤,不好! 她用力咬了一口阿翎的手! 阿翎的手心?一阵刺痛,痛得她双手一松,环抱里的丑狗跌落在地,不等她搞清楚为什么丑狗要咬她,那狗已经撒丫子往前?狂奔而去。 阿翎顾不得手疼,提腿就追着狗跑了出去:“你去哪儿啊,你快回来!” 她一边跑一边喊,跑出去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巨响。 阿翎猛地一个停顿往回瞧,后头那地缝就像地动了一般,生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一阵狂风席卷着砂砾从里头喷薄而出,一头妖兽猛地从里头蹿了出来。 阿翎瞪大了眼,望着那会?飞的妖兽,她同地洞里的豹鸬兽十?分的相似,唯一的不同是,它的嘴短了一半,身上多了一对翅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地缝处的人反应不及,等他们惊慌过后发现不对,想?要御剑逃跑的时候,那妖兽猛地跃起,一口一个将人吞进了肚子。 周历也?险些遭了殃,好在他内力比较深厚,及时弃剑飞跃至一棵树上。 但那猛兽竟然不管不顾一个冲撞,把那树都给?生生撞倒了。 “快跑,阿青,快跑啊!” 赵笛青因着刚才在同阿翎说话,离地缝较远,躲过了第?一波的攻击,但变故太快,她眼见着刚刚还热烈说着此行收获颇丰的同门,在顷刻间成了妖兽食物,一时间吓呆了。 阿翎见赵笛青好似吓破了胆竟然不会?动了,她赶忙回头拉拽了她一把。 师清浅发现人没?有跟上的时候,步子猛地停顿往回看去,那蠢货竟然回去救人了。 她真的又一次被这蠢货的愚蠢给?震惊到了。 就她救的那人,刚刚在妖洞里可是想?害死她的,她看的明白,是那人出声才提醒了周历拿阿翎当诱饵,这笨蛋竟然是一点看不出来! 真是蠢到让师清浅觉得还有没?有必要救这么一个蠢货,就算这次救了她,日后她怕也?会?蠢死。 阿翎拉着赵笛青拼了命往丑狗那处跑,身后一阵周历的凄惨叫声,叫她完全不敢慢下?步子往回看。 但赵笛青看见了,她瞧见了周历在还没?来得及跳上另一棵树的树顶时,就被豹鸬兽一口给?吞下?了! 她的脚步踉跄,脸色发白,刚刚的画面叫她想?要叫出声都不能够。 一片哭天喊地的惊叫声中,阿翎感?到后头有一阵狂风刮来。 她边跑边回头看了眼,只一眼就叫她的心?跳顿了一拍,那豹鸬兽赤红着双眼,朝着她这处追了上来! 赵笛青好似在这一刻才终于?恢复了神志,不再需要阿翎拉扯着往前?,自己就拼了命往前?跑了起来。 阿翎见她回过了神,赶忙松了手,拽着跑实在是慢,她们现在可一点也?慢不得! 后头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得好像下?一刻她们就要被吃了! 第059章 梦醒 “阿翎, 分开跑!” “好!” 分开跑总比被一锅端了好,听到赵笛青的呼喊,见她渐渐跑远,阿翎猛地一个转弯, 往密林深处跑去?。 身后的疾风也像是忽然一个大转弯, 横扫了一片灌木细树。 阿翎回头看了眼, 那妖兽跟着她转了道, 赤红着一双眼冲着她追来。 不好, 阿翎觉着后面的妖兽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眼里?的怒火都像要将她活生生烧死。 这妖兽怕是同洞里?那豹鸬兽是一道的, 可能是它的伴侣, 这是来报仇的。 阿翎心道冤枉, 又不是她杀的那豹鸬兽,她拼了命往前跑, 这密林虽然阻挡了后头那妖兽的速度,但?也绊得阿翎好几次跌倒。 后头的尖吼声越来越近, 听着也越来越愤怒,怕也是被这些横七竖八的树木给挡出了火气。 阿翎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 那发狂的妖兽竟然生生用?那锋利如刀的嘴给劈开了一条路。 “啊——”阿翎因?着回头瞧, 没注意到前头突然横亘出来的一条绿藤,一下子给绊得摔出去?好几米远。 阿翎顾不得疼痛,立马一个滚动,催动术法往已经近在?眼前的妖兽攻了过去?。 好险,差一点就被吞吃下肚了, 阿翎在?妖兽被击退的一瞬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 但?不等她完全?站起身,背后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霎那间,阿翎眼前完全?一黑,踉跄着步子往前冲了两步,重重摔倒在?地。 阿翎倒地时,忍着背部如裂骨般的疼痛扭头去?看,那妖兽被阿翎刚刚近距离击伤一眼后,发狂般的拍飞了阻碍它的树木。 一段段木头朝着阿翎飞了过来,阿翎一面催动术法防御,一面想起身继续跑。 可惜来不及了。 阿翎眼睁睁瞧见那妖兽停下了暴怒乱撞的身子,睁着一只流血的眼睛朝着她扑了过来。 霎那间,狂风席卷,阿翎看着那砂砾中?红得惊人的兽眼,将身上所有?的符纸全?数丢了出去?。 然而?那妖兽就像是杀红了眼,像是不弄死阿翎不罢休,完全?不在?意身体上的伤害,朝着阿翎飞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身影如迅雷般闪过,一声哀鸣在?裹挟着砂砾的狂风中?响起。 一头通体泛黑的猛兽,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如天神降临般竟然一头将那妖兽给撞了开去?。 阿翎跨进?了鬼门关的半只脚,莫名又给拽了回来。 她还来不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天旋地转的,她竟然狂奔了起来。 不是,不是她狂奔了起来,是她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猛兽救了,它驮着她在?狂奔。 呼啸的风在?耳边哗哗作响,两侧的树木纷纷往后略去?,在?越过一道横着长的树木时,阿翎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给甩了下去?。 阿翎行动比脑子快,一把?勒住了身下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猛兽的脖子。 忽然,她的手下摸到了一阵凸起,阿翎瞪大了眼睛。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下这通体黑色的猛兽,她用?力抚上了它脖颈处的那道疤。 那道伤从下巴尖一直没入脖颈深处。 “丑狗,是你吗?” 阿翎的心脏好似骤然被猛地一把?攫住,瞪大的眼睛被风吹的生疼。 身下的猛兽并未回应阿翎,它带着阿翎拼了命地往前跑,越过各种障碍,一刻不停地往前跑。 阿翎匍匐下身子,死死抱住了身下猛兽,身后那尖吼再一次席卷而?来,那妖兽再一次追了上来。 这一次它的速度比之?前都要快,身下猛兽的速度已经快得阿翎见两侧褪去?的景象都是模糊的,但?那迟了几息才追来的妖兽,却是一点一点逼近了。 到了后面,阿翎甚至能听到了它在?身后的粗喘,愤怒的低鸣。 阿翎的心被高?高?吊起,在?颠簸中?上上下下,惊骇不已。 “啊!”阿翎感到身后一阵劲风,回头一看,后头那妖兽一掌挥了下来,重重拍在?了身下野兽的尾巴上。 那漆黑的尾巴,瞬间断了一截,随着迅猛往后略去?的风掉落在?了密林里?。 阿翎的眼眶骤然红了,心脏痛得像也被劈掉了一块。 “我跟你拼了!” 阿翎一手抱住猛兽脖子,一手空了出来,祭出她的铁剑,猛地御剑而?出,铁剑朝着那妖兽的眼睛蓄势而?去?。 那妖兽偏头躲避,速度慢下来了一分,但?下一瞬它就将阿翎的铁剑给劈成?了两半。 身下的猛兽除了刚刚断尾的瞬间有?一瞬间的颤抖,后头的速度一点没减慢。 阿翎不知道身下的猛兽是不是她的丑狗,但?不管是不是,它都救了她一命。 “要不你放我下来,自己跑吧。”阿翎用?力冲着身下的猛兽大喊道。 身下的猛兽若不是带着自己,一定是能逃脱的,她不能害得它也被妖兽杀了。 但?不论阿翎喊什么,身下的猛兽都像是听不见,只一个劲地往前冲。 后面的妖兽也像是同他们杠上了,埋头追了上来。 茂密树林里?,除了狂风声,就是猛兽穿梭的簌簌声,声音急切又密集,惊起的飞鸟无数。 阿翎死死搂抱住了身下猛兽的脖子,纷纷扬扬的发丝尽数往后吹起,阿翎觉得她的整个面皮也像被一张无形的手给往上拉扯住了。 风灌入眼睛,刺得生疼。 就在?阿翎担心身下的猛兽还能坚持多久时,她忽地感到了一阵不一样的气息,一股咸湿的味道在?风中?散起。 心脏猛地传来了一阵失重感。 “啊——” 阿翎的尖叫声,一路随着她的下坠在?升调。 ‘噗通’‘噗通’两声巨大的落水声。 阿翎入水的瞬间有?一阵失声感,好似周围的喧嚣一下子静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清澈的河水里?,那黑色猛兽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在?缩小。 原本?体型有?狮虎大小的猛兽,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变成?了一条狗的大小。 它闭着眼睛,好似浑身失了力,四肢一动不动,整个身子仰着在?往下沉。 阿翎一阵心悸,挥动双手游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它的前肢往上游去?。 ‘哗啦’一声,阿翎那似是被屏蔽了的听力也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她听见了一阵阵怒吼声从上方传来,抬头看去?,刚刚追他们的妖兽在?上方悬崖边上,冲着他们愤怒地嘶吼着。 阿翎瞬间肌肉紧绷了起来,抱紧了怀里?的狗,防止对方再次追上来,毕竟那东西是有?翅膀会飞的! 但?等了一会儿,见那妖兽就只是在?愤怒的嘶吼,并没有?要冲着他们追来的样子。 阿翎不知道它放弃不追的原因?,但?见那妖兽暂时没有?动作,她一边防备一边赶紧去?看怀里?的丑狗。 它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大小,确实就是她的丑狗。 “醒醒,丑东西,别?吓我!”阿翎用?力按着丑狗的身子,拍着它的背。 拍了十几下后,手里?的狗猛地吐出了一口水,睁开了眼。 师清浅一睁眼就看到了眼前这双凑得极近的眼睛,那眼里?的亮光感觉比四周的水光还亮。 她微微阖了眼,心下一松,这么有?精力,想来是没受伤。 刚刚带着她逃跑的时候,她是一刻不敢停,也不敢回头看,她只能拼了命往前跑,那异变的豹鸬兽显然是已经进?入了癫狂的状态。 但?凡被追上,她们两个就都活不了了。 师清浅叹气,原本?在?看到阿翎拐了道独自往一个方向跑时,她心头一阵窝火,想着这种蠢货干脆别?救了,正好也叫这蠢货长长记性。 但?等回去?看见这蠢货命悬一线的时候,她的心跳就像发了狂,她的行动比她的脑子还快。 算了,最后一次,师清浅心里?默默发誓,下一回她绝对不会再管这蠢货死活。 阿翎见丑狗睁眼看了她一眼后又闭上了眼,心下一阵紧张:“丑东西,没事吧,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她四处查看,看到那断尾处好似还有?些鲜血流出,赶忙给输了些真气止住了血,等回去?后再上药。 浑身检查了一遍,确定了丑狗只有?尾巴受了伤,如今这憔悴样只是失了力没有?劲,阿翎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那因?着紧张凝结的思维也终于运转了起来。 “没想到真是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刚刚能变得那么大?” 阿翎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眼里?冒气亮光,心中?的猜想一个接一个,难道她的丑狗真的是什么上古神兽,还是会变身的那种? 师清浅心累,掀了眼皮看了她一眼,拿嘴碰了碰她的手。 阿翎狐疑地望着它,张开了手,下一瞬就看到了它嘴里?吐出一抹晶亮,她的手上多了两块像是碎冰的东西。 她一手抱着丑狗浮在?水上,一手拿起这两块冰晶在?日光下看了一眼,这两块碎开的冰晶凑一起,不就是之?前在?妖洞里?她拿的那块么。 “你咬破的?”阿翎问丑狗。 师清浅点点头。 阿翎渐渐拧起了眉头,猜测道:“是这个东西,使得你变大了?” 师清浅再次点点头。 月华冰晶除了能叫低阶修士突破,还能叫异兽短时间能增进?内力。 她如今的形态只是元婴分神幻化,并不是实际存在?的异兽,这东西对她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也就只能短时间叫她变强些。 具体怎么强,因?人而?异,师清浅也是咬破冰晶吸收了里?头的月华清髓变大了才知道,她只强在?了体型。 阿翎见狗点头,望着手上的东西,心下震惊不已,想不到这块冰晶竟然这么好用?。 她笑着一把?抱住了怀里?的狗,水花泛起,一层层波浪往外散去?。 “太好了,我以后要多多找这冰晶,这样你就能做我的坐骑了!” 阿翎笑得一脸灿烂,刚刚在?丑狗带着她狂奔的感觉,若不是后面有?妖兽追着,小命悬着,那感觉简直棒极了。 师清浅额角抽搐,这一阵袭来的无语比身上卸了力的无力感还要严重。 这蠢货是怎么想的,她以为月华冰晶到处都是么,而?且有?了这东西,她竟然想的是让她做她的坐骑。 师清浅眉心狠狠一跳,她休想! 刚刚若不是这蠢货就要死在?她眼前了,她决意不会管她的! 以后她们就算扯平了,她要尽快回到真身上去?! 师清浅抬头望向那悬崖上还在?嘶吼不止的变异豹鸬兽,这东西果然离不了这片山。 有?人在?养着它们,也在?禁锢着它们。 那人甚至还用?上了月华冰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师清浅觉得这事不简单。 但?她现下的脑子实在?有?些转不动了,四肢也酸软的厉害,这身子才刚伤好,实在?经不起折腾。 那边,阿翎沉浸在?了劫后余生和知道怎么能让丑狗变大的双重快乐里?,笑容越来越深,笑声也越来越大。 “太好了,丑狗,以后你就不是一条普通丑狗了,你开心吗,我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我捡到宝了,哈哈哈哈哈,丑狗你也笑一笑,今天好惊险,咱们都活下来了!” 阿翎说完想起丑狗不会笑,但?也没有?关系。 阿翎两眼亮晶晶,高?高?举起沉默着看不出情绪的丑狗:“不会笑咱们放声叫也是一样的,像这样,汪汪汪汪。” 不管遇着开心的事或是难过的事,阿翎觉得发泄出来,才能好受些,她到现在?心跳都跳得有?些异常,好似浑身的血液还在?狂奔。 “谢谢你救了我,今天真的好刺激,汪汪汪汪汪汪,你也叫一声,别?都憋着,当心憋出狗病来。” “来啊,一起叫一声,像这样,汪汪汪汪。” 阿翎看着那悬崖上还气势汹汹不愿离去?的妖兽,举起了丑狗,对着对方就是一阵清亮的叫声:“汪汪汪汪。” 这人仗狗势的气势,完全?是看不出来刚才她有?多狼狈。 师清浅不想一道犯傻,用?力往前一个扑腾,落入水中?,赶紧往边上游去?,想要离蠢货远一点。 阿翎更乐了:“真不叫啊,叫出来真的比较舒服哦。” 她说着就朝着天空奋力‘啊啊啊’的喊了一声,喊完后一阵脱力,仰躺在?了水面上,任由着身子随水漂。 真好,还活着,阿翎慢慢合上了眼,感受阳光落在?脸上的温暖,好舒服。 师清浅同阿翎拉开些许距离后停下,转头一瞧,那蠢货一脸惬意地漂在?水上,安逸地好像现在?她们不是在?逃生,而?是在?家里?床上睡午觉。 这人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师清浅眯着眼望着那日光下弯着眉眼的人,失笑一声,不过心下到确实是一松,还真有?了切实的劫后余生的松弛。 她望了眼那已经离她们越来越远的悬崖,张了张嘴。 “你喊了,我听见了!”阿翎忽地睁了眼,笑得灿烂,梗着脖子看向了丑狗,“是吧,喊出来舒服多了吧。” 师清浅变扭地转过了头去?,她才没有?,这蠢货脑子不行耳朵也不行。 阿翎见它并不搭理自己,好似很害羞一样,心下好笑,还真是一条奇怪的狗。 她刚想说些什么,忽地,水流渐渐加速了起来,她抬起脑袋往前看了一眼。 “啊——” 前方河流一个断层,阿翎随着瀑布猛地往下掉落,一阵失重感袭来,她猛地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四周寂静无声,阿翎望着眼前睡得很沉的丑狗,那眼皮上缝合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她猛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了过来,这是她的洞府,她刚刚做梦了。 她梦到前世了,她同她的丑狗遇到了危险,这丑狗救了她。 阿翎缓缓伸手触摸上枕头边的小丑狗,也不知它是什么时候爬上的床。 回想刚刚戛然而?止的梦境,她还记得在?那之?后,从妖洞回来后,她就四处打听上哪儿能找到那种奇异的冰晶。 但?还不等她找到,这狗就跑了。 她明明是看见它跑进?了师清浅的洞府的,她却说没见着。 阿翎轻轻抚上丑狗眼皮上的伤痕,上一世是没有?这伤的,这一次他们相遇提前了,这丑狗对她的态度好似也有?些不同了。 那这一次,它还会不会同前世一样弃她而?去?? “别?离开我好不好,这一次我一定给你找到冰晶” 阿翎说着话眼皮渐渐发沉,困意再一次席卷而?来。 等她的呼吸再次变得绵长又平稳时,师清浅骤然睁了眼。 眼底清明没有?一丝困倦,只那眼里?复杂的情绪,叫这漆黑的眼眸显得有?些晦涩。 阿翎希望她别?走 师清浅刚刚瞬间的惊喜过后是巨大的心悸,她想要的不是她别?走,而?是她幻化出的这异兽别?走。 她轻轻叹了口气,她不能不走,三月之?期,若回不去?真身,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师清浅对于如今这什么也做不了的形态十分的心烦,她原打算伤好了就立刻回去?的,现在?么 师清浅看了眼睡得安静的阿翎,她不开口说话气人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罢了,再多呆些日子吧,师清浅做了决定。 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 到了出发卓灵山这一日,顾景阳来寻阿翎,刚刚她的凰翮传信,还有?石镜传影阿翎都没有?回,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都有?些怀念从前了,虽然阿翎经常只用?个四句话来敷衍她,那好歹也是信信有?回音的,不像现在?总是找不到人。 到了阿翎的洞府,看着那紧闭的门,顾景阳眉心一跳,该不会是还在?睡觉吧? 这人是怎么回事,这都结丹了,睡得反倒比从前还多了。 顾景阳朝里?头喊了几声,就听到了里?头一阵叮铃哐啷,阿翎发髻松散地来开了门。 “阿翎,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顾景阳看着衣衫不整头发松散,还死死抱着一条狗不松手的阿翎问道。 阿翎心里?憋着一股火,用?力拍了一掌怀里?的狗。 “还不是这个丑东西,我这要出门了,它非要跟着我,我都说了我不是出门玩的。” 阿翎气炸了,这狗前些日子还善解人意聪明通人性,同它说什么它都能听得懂。 今天她同它说她要出门一段日子,叫它在?家里?好好呆着别?乱跑,它就跟听不懂人话了一样,一定要跟着她走。 她往回赶了好几回都不成?功,想把?它关起来吧,它蹿的跟炸毛的猫一样。 阿翎用?力把?散落到嘴边的头发往后一甩,可算让她逮住这狗了。 “跟你说了,你不能去?,那妖洞里?多危险你是不知道,别?刚捡回一条命就又丢了。” 阿翎可不是吓唬它,上一世可不就差点死了,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会带上这狗了,虽然上一世它救了她,但?那也是有?些运气在?。 好运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 顾景阳听明白了,这是阿翎要出门,她的狗非要跟着。 唉,狗就是这么粘人的。 顾景阳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阿翎捡的这奇怪的丑东西是狗的事实了。 她想伸手摸摸阿翎怀里?看起来很委屈的狗,但?那狗头一偏头避开了她的手。 顾景阳尴尬的将落空的手收回,这一个月她挺忙的,只来找过阿翎一两回,每次来她都觉着这狗不大喜欢她。 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狗。 “阿翎,我怎么记得,你从前说等这狗的伤一好,你就要放它走,它的伤不是前些日子就痊愈了么?你这是打算继续养着了?”顾景阳捏了捏落空的手,戏谑说道。 阿翎挑了挑眉,知道顾景阳这是在?揶揄她呢,她就当听不懂。 “我放它走了啊,它自己不走的。” 阿翎说的是实话,那日去?牧伶药师那里?检查完,说丑狗已经完全?好了,她当时就放了它了。 是它自己要跟着她回来的。 这次可不是她硬要留下它的! 阿翎唇角翘起,就是现在?这狗变得太粘人了,也是一种烦恼。 阿翎想到上一世,她对这丑狗掏心掏肺,这丑狗对她爱搭不理。 这一世她开始对它爱搭不理了,它却开始摇首摆尾了,当然这个说法夸张了一点。 它到还是不会摇尾巴,但?也不像从前那样不理人了,相反的,这些日子,基本?是阿翎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她打坐修炼,它就在?一旁安静坐着;她炼丹炼器,它就在?一旁安静看着;更别?说吃饭睡觉了,那基本?就一直在?眼前杵着。 就算阿翎不想搭理她,嫌它碍事,它也不走。 阿翎现在?严重怀疑它从前巴巴去?贴着师清浅,就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但?不管怎么样,这狗伤刚好,她还是不想带它一道去?卓灵山,那儿的妖兽异变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如今手上可没有?什么月华冰晶。 “顾景阳,帮个忙。” 阿翎将丑狗摁在?了床上,要顾景阳施个术法,将它暂时定住。 顾景阳十分无奈地扯了个笑,她还没施过术法去?定一条狗过。 “定多久?”顾景阳问道。 阿翎想了想:“一刻钟吧。” 顾景阳照做,捏起个术法定住了阿翎的狗,但?这术法是定人的,具体在?狗身上是不是一刻钟,她也不大确定。 阿翎见狗不动了,松了口气,赶忙梳整了一番,同顾景阳一道出了门。 出门后,阿翎不大放心,又给洞府上了结界。 “你这阵仗大的,不像是关一条狗,倒像是要囚个人,这结界有?必要吗?”顾景阳笑着问道。 “保险一点的好,我都不知伤了那狗的人渣是谁,万一他知道了狗在?这儿,又来虐狗呢!”阿翎一脸严肃。 顾景阳点点头:“要不要我再替你加上一道结界?”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师清浅的耳朵里?,她急得眼里?冒火,阿翎的结界她或许还能突破,可是顾景阳要是再上一道,她就真的别?想出去?了。 阿翎想了想:“算了,你的修为高?,再上一道结界,怕是路过的人真以为我里?头藏了什么宝贝,要这么防着人。” 师清浅用?力闭了闭眼,重重呼了一口气,万幸! “走吧,去?找扶伤,她知道这一次去?的地方离得远,要去?好些日子,她准备了好些东西,听说还有?不少吃的。” 顾景阳来找阿翎也是想说这事:“阿翎,你可小心些,兰扶伤给的东西,都得谨慎点,别?冒冒失失地就往嘴里?放。” 不然她担心,异兽没伤着她们,她们先被队友给放倒了。 阿翎特别?认真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等你吃过没事我再吃,怎么样,上次的酥糖没事吧?” 顾景阳听她提上次的酥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没事!”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提神醒脑的酥糖么,还十分有?作用?呢。 她上回从阿翎这回去?后吃了一颗,那味道就不说了,跟生嚼了薄荷一样。 就这效果,真是拔群,自那一日起至今,她还没有?阖眼过。 她等会儿还得问问兰扶伤,这强劲的功效过后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可别?如今提神醒脑没日没夜的精神,药效过了得睡上三天三夜。 这要在?妖洞里?睡着了,那可就麻烦了。 第060章 出发卓灵山 阿翎同顾景阳到?兰扶伤住处的时候, 正好瞧见兰扶伤大包小包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贤逐敷 顾景阳从月移剑上?跳下?的步子都有些犹豫,她还从没有见过一个修士出行是这个阵仗的。 在她犹豫间,阿翎已经率先跳了下?去,往兰扶伤那处快走了几步, 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扶伤, 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怎么那么多?” 阿翎看了眼?手里的竹篮, 上?头?盖着?盖子, 倒是一眼?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兰扶伤见是阿翎来了,笑得莞尔, 空出来的手打?开了阿翎手上?拿着?的竹篮上?的盖子:“这是一些点心, 路上?休息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些。” 她又打?开了她手上?的竹篮盖子:“这是一些干粮, 若是时间匆忙来不及煮些吃食,可用来充饥。” 顾景阳走?到?两人身边, 瞧了眼?篮子里的东西,额角抽搐, 她这是要去野餐吗,这两大篮子竟然都是吃的。 “你背上?这又是什么?” 顾景阳好奇, 兰扶伤除了手上?这两个巨大的三层竹篮, 单肩上?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兰扶伤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了眼?背后, 笑着?说道:“这是可以铺在地上?的垫子,没时间铺桌椅的时候可以当桌子和椅子用。” 顾景阳也不知道该夸兰扶伤细心,还是该说她太讲究。 她想到?她娘了,在家里时她是顾家一家之主,仆役成群,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事, 衣食住行一概都精细得很。 每每她要出门的时候,顾景阳都担心她在外面会过不惯,想要给她准备好一应事物,但她娘从来都是轻装简行,一人一骑,潇洒得很。 她总说,该讲究的时候讲究,不该讲究的时候就该将就,没的在外还给同伴添麻烦。 她倒不觉得兰扶伤这是添麻烦,只是有些意外。 顾景阳望向兰扶伤,她记得她调查到?的信息中,她是自?小吃苦长大的,之前也听她说过,从前常在野外行走?,从前她出门也是这一大堆东西? 她心中好奇,干脆就直接问了。 兰扶伤摇头?:“那时候没这个条件,全身家当就一口锅” 她说的轻巧,阿翎却是一阵心疼,她曾也有过一段困苦的日子,很能理解她这种想把所有家当都带上?的心情。 她伸手想要接过兰扶伤肩上?的包袱,被兰扶伤笑着?拒绝了。 兰扶伤犹豫地看了眼?顾景阳:“带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大好?” 刚刚她好似感觉到?了顾景阳的不赞同,若是不行她可以不带的,她只是担心路途遥远,大家会有这个需要。 顾景阳挑了挑眉,她也没说什么,怎么兰扶伤这一副忐忑的表情,她看了眼?她同阿翎手上?的东西,问道:“为什么不放进?乾坤袋里?” 她这一问,阿翎也是才反应过来,对?啊,她就说刚刚哪里感觉不对?,她们?做什么要自?己提着?这许多东西,通通收紧乾坤袋里不就好了。 听到?顾景阳这么问,兰扶伤更是不好意思了,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实话:“乾坤袋满了” 顾景阳高高挑起双眉,重复道:“满了?”语气?里也是慢慢的疑惑。 兰扶伤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满了。” 顾景阳同阿翎原本还以为是兰扶伤的乾坤袋等级太低了,可等她拿出来后,顾景阳同阿翎一瞧,那都是优品级的乾坤袋。 兰扶伤见两人实在好奇的模样,就打?开了袋子,正好也问问可还有什么她没想到?,忘记带的东西。 顾景阳同阿翎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也不分个先后了,两人一起俯身往兰扶伤的乾坤袋里瞧。 好家伙,阿翎直呼好家伙,这真是把家当全都给带上?了啊! 顾景阳望着?袋子里那张床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兰扶伤是打?算在妖洞里安个家吗? 她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对?方的习惯。 顾景阳拿出一个空的极品乾坤袋递给兰扶伤:“将东西都装这里头?吧,别?拿在手上?。” 这要是叫旁的修士看见,估计会笑掉大牙。 阿翎从兰扶伤的乾坤袋里抬起头?,见状点点头?,也劝兰扶伤收下?,不然这大包小包的确实有些扎眼?。 还有就是,万一路上?遇着?了什么危险,她们?手上?这些东西是丢还是不丢。 她大约是看明白了,兰扶伤是把想得到?,可能用上?的东西都给带上?了,而且带的还不止她一个人的量,她看到?里头?放着?的帐篷就有三顶。 床倒是只有一张,但那床一看就是她屋里那张,拢共也就只有一张。 兰扶伤犹豫地看着?顾景阳手上?的极品乾坤袋,她最近同人购买了一批炼丹药材,手上?已经没有多少灵石了,别?说极品乾坤袋了,如今就算是最普通的那种乾坤袋她也买不起。 所以她才会把放不进?去的东西拎在了手上?。 又想着?食物路上?就能吃完了,到?了地方也不碍事。 顾景阳看出了她的纠结,这人倒是一点不想占旁人便?宜。 “你带的这些东西是你一人吃用的吗?”顾景阳略略收起一些笑容问道。 兰扶伤赶忙摇头?:“不是不是,是给大家准备的。”她怎么会只给自?己一个人准备呢,兰扶伤被误解后有些着?急了。 阿翎刚要解释一句,兰扶伤不是这样的人,就听到?顾景阳继续说道:“既如此,你出东西,我出乾坤袋不是很合理么。” 阿翎挑眉,原来顾景阳是这个意思,她立马接上?:“对?啊,你出东西,顾景阳出乾坤袋,我么,负责带上?,分工合作,合情合理。” 顾景阳瞧着?她笑笑,乾坤袋无论放多少东西都轻如鸿毛,她带上?一百个都累不着?,这要叫分工合作的话,她就是什么也没干。 阿翎挑眉看了回去,对?于?顾景阳眼?里的揶揄她就当看不懂。 虽然顾景阳这么说,但兰扶伤还有些纠结。 她知道顾景阳是故意这么说的,好叫她收得心安一些,可是这极品乾坤袋可不便?宜啊,她怎么好就这么收下?。 阿翎见她还在犹豫,想了想说道:“你这东西不都是为着?这趟任务带的么,既然这样,你先用着?这乾坤袋,等任务完成后,回来你再把这乾坤袋还给顾景阳不就行了么。” 兰扶伤一听,是啊,用完后她可以还给顾景阳。 既然这样,她就不推辞了,兰扶伤认真同顾景阳道了谢,接过乾坤袋后就将手上?的东西都给放了进?去。 顾景阳瞧着?两手空空的兰扶伤,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转身上?剑时,忽地看到?兰扶伤慌忙地一挥手。 “等等,你们?等我一下?。” 兰扶伤说着?就往屋里走?,既然空间足够了,她那些没办法带上?的东西,这回可以全部带上?了。 都是为了这次任务准备的东西,之前是没法带上?才遗憾不带,既然如今能带上?了,她还是想带上?。 顾景阳同阿翎面面相?觑,真是万万没想到?,兰扶伤竟然还有要带的东西。 不一会儿功夫,兰扶伤就出来了:“好了,这回都带齐了。” 阿翎吞咽了一口口水,忍住了好奇:“嗯,那我们?走?吧,扶伤御剑带我。” 兰扶伤刚拿出了铁剑,闻言一顿,面色犹豫:“啊?你不同顾景阳一道吗?” 上?回兰扶伤在飞虹临新楼受伤,是顾景阳御剑送她去了镇蒲药庐,那时候她就知道了顾景阳会御剑,而且水平比她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当初阿翎说顾景阳不会御剑,想来是同她开玩笑的,她还真的就认真教起了顾景阳。 现在想想,那不就是班门弄斧,想到?这兰扶伤不由得有些微微脸红。 “你还是同顾景阳一道吧,她御剑的水平比我好太多,又快又稳。” 那边顾景阳已经御剑而起了,深望了一眼?阿翎,这家伙倒真是好意思,当她是车夫了,还是替补的。 阿翎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径直上?了兰扶伤的铁剑:“嗐,我就喜欢有一点点颠簸的感觉,那才有意思。” 顾景阳失笑出声:“好好好,你就颠吧,我先走?了。” 等三人到?飞虹临新楼前头?的玉兰树下?时,那里已经一站一坐着?两个人了,看样子是在等她们?。 阿翎落地后就发现了,这两人还是熟人。 兰扶伤瞧见赵山时吃了一惊,人也进?入了戒备状态,快走?一步挡在了阿翎身前,警惕地望着?赵山。 赵山撇撇嘴,一点没把兰扶伤放在眼?里,但在瞧见一旁的顾景阳后,到?嘴的嘲讽硬是咽了回去,换了一句埋怨:“这都什么时辰了,术修洞府的人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阿翎压低了眉眼?,先看了眼?顾景阳,见她也是一脸不悦,也像是刚知道剑修洞府派来的人是赵山。 还有一位?阿翎抬眸往赵山身后看去,他?后头?树下?坐靠着?一人,刚刚帷帽盖脸,听到?了动静才打?着?哈欠起了身。 “阿翎,是你?”刑宴敕看清来人后,一脸惊喜,他?没想到?同他?一道去探查妖兽变异事件的人竟然是旧识。 他?兴匆匆越过身前的赵山朝着?阿翎走?去。 阿翎手腕上?一阵温热,她低头?一看,她的小流离竟然隐隐地闪起了绿色的荧光。 她想到?了飞鹤清台发生的事情,那测试的水晶球,还有事后师清浅告诉她的原因。 之前倒是没有机会验证,如今看见刑宴敕一点点靠近,手上?的温度一点点升高,她可以肯定了,师清浅说的是真的! “别?过来!”阿翎高声呵斥刑宴敕,“离我远点。” 她可不想她的小流离被那妖丹影响到?,万一出手伤了刑宴敕也麻烦。 刑宴敕脚步一顿,很是不解阿翎的态度。 “阿翎怎么了,是我啊。”刑宴敕一脸不悦,“你该不是不认识我了吧?我是刑宴敕啊。” 阿翎蹙紧了眉心:“认识,不熟,以后离我远点!” 刑宴敕一时哑然,半晌后气?愤说道:“不熟?阿翎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替你出气?,去打?了师清浅,才被学府停课的,我被关在家里大半年,日日被我爹逼着?修炼,吃了多少苦头?,你竟然说跟我不熟?!”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望向了阿翎。 兰扶伤也惊讶地扭头?去看阿翎,她刚刚听到?了什么,眼?前的人替阿翎出气?去打?了师清浅? 顾景阳敛了脸上?的惯有笑容,当初的事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这里头?阿翎是冤枉的。 至于?赵山,那大概是这里头?反应最大的一位,他?一下?看向刑宴敕,一下?看向阿翎,又看了看对?于?这话并不惊讶的顾景阳。 心中暗忖,这事怕是真的,想不到?阿翎同师清浅竟然还有这种过往,可是之前在飞虹临新楼,那师清浅明明是来救阿翎的。 这是怎么回事,既然从前阿翎指使人打?过她,她为什么要救阿翎? 阿翎冷眼?瞧着?一脸不忿的刑宴敕,内心厌烦,真想撬开他?的头?盖骨,把里头?的脑髓都给拧巴拧巴,把那发臭的水给倒出来,让这人当镜子照照,看看自?己这幅为了别?人好的模样有多恶心。 “我再同你说最后一遍,我没有要别?人替我出气?的习惯,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你带人打?了师清浅这屎盆子,请你扣在你自?己脑袋上?,还有,你要再这样纠缠不清,我不介意打?死你找个清净。” 阿翎说话间,直接召唤出了小流离,一鞭子挥了出去,刑宴敕脚边的土地一片焦黑。 刑宴敕吓得往边上?大跳了一步,颤颤地回头?看向阿翎,眼?里很是震惊,似是不解她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法器,又很不愿意相?信,阿翎真的会对?他?出手。 “飞虹临新楼前,对?同门大打?出手,阿翎,你这是想被逐出奇鹤山吗?”一直没有开口的赵山忽然冷着?脸开口说道。 这刑宴敕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剑修洞府的弟子,阿翎这番直接动手,也是在打?剑修的脸面。 阿翎收回了小流离,看也不看他?,轻飘飘来了句:“奇鹤山有规定不能给同门瞧一眼?法器么。” 赵山刚要辩驳,说他?亲眼?瞧见的阿翎突然发难,但话还没出口,就被顾景阳打?断了。 “你们?就是剑修洞府这一次派来的人?” 赵山一脸不快,冷着?脸轻哼一声,肯定了顾景阳的疑问:“天安洞府,长老赵山。” 顾景阳点点头?,目光望向刑宴敕。 刑宴敕还在气?愤中,并不想搭理她,但被顾景阳带着?威压的眼?神一瞧,心下?一颤,不自?觉就自?报了家门:“天安洞府,刑宴敕。” 顾景阳倒是这一刻才知道了刑宴敕也进?了天安洞府。 她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一次剑修派来的人都是天安洞府的。 天安洞府上?一任府主就是在洞府弟子选拔时,被清浅下?战令取而代之的秋凡波,这赵山是她的关门弟子。 因着?府主的弟子不论修为,在身份上?自?动就是长老,所以赵山修为不高,但因着?这一层,从前在天安洞府也算是有身份。 现在么,新的府主是师清浅,他?这身份就尴尬了,他?既然还自?报是长老,怕是背后有人撑腰。 这两人都是天安洞府派来的人,是清浅派的吗? 不对?,顾景阳想到?清浅一个月前就闭关了,这人选想来不是她定的,她甚至可能都不知情。 那会是谁,剑修峰主叶冰枫? 她派这两同他?们?或多或少有渊源的人,是故意为之,还只是凑巧了? 不论怎么样,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趟必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顾景阳同阿翎还有兰扶伤小声说了她的担心,让两人也小心些。 时间不早了,顾景阳不想再耽搁,主要是不想在飞虹临新楼前引人注目,她带队,一行五人往卓林山而去。 奇鹤山如今已经入了冬,四处都有一些冬日的萧瑟。 日头?渐渐攀升,阳光洒落,空气?里的灰朦逐渐消散。 顾景阳一行人一刻不歇的御剑飞行了半日,等日头?爬到?正上?空,才寻了一处空地,暂时落脚休息一番。 阿翎心想,幸好她们?都有修为护体,不然这寒风中飞个大半日,怕是人都冻僵了。 兰扶伤一落地后就开始架起了她带的那些家伙事,锅碗瓢盆样样不缺。 赵山在她接连拿出几口大铁锅时还不算很惊讶,但当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三把椅子时,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 这河边石头?那么多,随便?捡个一块垫屁股底下?不就能当凳子,还值当专门带把椅子? 他?绝对?不是嫉妒对?方有可以舒服半靠着?的椅子,他?只觉得这兰扶伤多少脑子有点毛病,怪不得赵齐时常地喜欢找她的麻烦。 他?如今就很想去把兰扶伤刚支起来的桌子掀了,她竟然连茶具都给带上?了! 这荒郊野外的,她烧热水泡茶! 他?好想给她的脑子也泡一泡热水,她当他?们?是去干什么的啊! “你有完没完,你当是来野餐的?还是来度假的,你要不要在这里干脆住下??”赵山看不下?眼?了,兰扶伤竟然是连各色调料都带了,看她那样子都要开始着?手做饭了。 兰扶伤诧异这人在生气?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护住了她的锅。 阿翎一鞭子把人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还差点被石头?给绊着?了。 “你是不是当我是个没记性的,上?回在飞虹临新楼的仇我还没找你报呢,你倒是还敢送上?门。”阿翎说着?又是一鞭子往前抽去。 赵山反应及时避了开去:“阿翎,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洞府派来协助你们?的人,你若伤我,回去后我一定告知峰主,到?时候看你——”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阿翎一鞭子抽中了半边身子,赵山痛苦地捂着?手臂跪倒在地。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命回去了。”阿翎嗤笑一声。 赵山不敢置信地看向阿翎,见她的神色阴冷完全不像是说笑,她竟然真的敢杀他??! “顾景阳,顾景阳,你看不见吗,这人疯了,你是此次带队修士,我要是出了事,你也难逃干系!” 赵山赤红着?眼?朝着?一旁在河边悠哉洗菜的顾景阳喊道。 顾景阳正在给手里的萝卜搓泥,这萝卜一看就是兰扶伤早上?刚从地里拔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辰起的,竟是连菜都给备好了。 她听到?赵山的呼喊,甩了甩萝卜上?的水,望着?阿翎说道:“稍稍离远些,别?坏了那锅汤。”不然她这萝卜不是白洗了。 赵山大骇,顾景阳竟然要纵容阿翎行凶。 阿翎听完点点头?,是得小心些,她四处看了眼?,不远处那片空地倒是合适。 赵山见阿翎朝着?她步步走?来,吓得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朝着?兰扶伤喊道:“兰扶伤你快叫她停下?来,不然回去后,我一定告诉峰主,你也是帮凶!” 兰扶伤搅动着?手里的汤勺,防止这锅面片汤结底,阿翎刚刚动手的时候她是想劝的,但后面听顾景阳的意思是由阿翎处理,既然顾景阳都觉得没问题,那一定没什么问题。 她就当没听到?,认真的煮着?她的汤。 赵山见兰扶伤也不打?算出声,她们?这三人看样子是结盟了。 他?转头?去看在一旁呆着?的刑宴敕:“喂,你在发什么呆,快来帮忙,别?忘了你可是剑修,她们?术修如今是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还呆愣着?做什么?!” 刑宴敕发愣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翎,那么厉害,那么有气?魄。 从前他?们?在学府就跟两个阴沟里的臭虫一样,谁都不大待见他?们?俩,虽然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嘲讽,但背地里没少说他?们?本事没有,脾气?不小。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年不到?的时间,阿翎就变得如此厉害了,不光结丹通过了内门考核,还成功进?了术修洞府,如今更是能吊打?剑修长老。 听到?赵山的喊叫他?回过神,想了想,毕竟是一道来的剑修,总不能不帮。 “那个,阿翎——” 刚喊了个名字,他?就被抽飞了。 阿翎挑眉看了眼?小流离,这不是她下?的指令,这问题倒是有些严重了,法器不听主人的话,那再厉害都可能是祸害。 等回去后,她得想想法子,将那千年妖丹炼化出来。 现下?么,先报个仇。 阿翎抽完赵山后,兰扶伤正好喊吃饭了。 阿翎居高临下?看了眼?趴地上?起不来的赵山:“再有下?次,我抽烂你的头?盖骨。” 放完狠话,瞧见对?方惧怕的神色,阿翎心道满意,知道怕就好。 回到?饭桌旁坐下?,阿翎问顾景阳:“接下?来怎么处理?” 顾景阳放下?她那一碗萝卜面片汤,自?己又端了一碗,这才坐下?说道:“待会儿让扶伤瞧瞧他?那伤多久能好,再寻个地方给他?丢下?。” 兰扶伤正好也端着?碗走?了过来,听到?这,有些诧异地看了眼?阿翎同顾景阳,迟疑片刻后问道:“这是你们?商量好的?” 阿翎点点头?,她就算要报仇,也不会耽误顾景阳的事,这可是顾景阳第一次带队出门做任务。 刚才两人御剑飞行时,顾景阳上?了结界通过了石镜传影告诉她这一计划。 赵山明显是来捣乱的,身上?可能还带着?些隐秘的任务,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太危险。 但刚刚在飞虹临新楼门前,人多眼?杂的,不好下?手,不如将人带出来了再处理。 顾景阳初步的打?算是再往前行一段路,寻个安全的地方将人放下?,让他?原地疗伤。 赵山伤好回去的时间最好是同他?们?完成任务回来的时间一致,或是更晚一些。 不然这人先回去,在洞府内添油加醋地告状,会非常麻烦。 兰扶伤听明白了顾景阳的计划,但她还有另一层担心:“那另一人呢,要带上?吗?” 顾景阳点点头?,倒是不好一个都不带,赵山的事最后追究起来,是飞虹临新楼的事在先,要是阿翎要受罚,那赵山也逃不了,是他?先出手伤人的,当时兰扶伤伤得可也不轻。 但刑宴敕就不一样了,这人同她们?从前并无过节,相?反的,还出自?外门同一学府,这若是不带上?就真的会上?升到?术修同剑修不合的问题上?。 好在刑宴敕那人品性虽然不好,但修为也不高,若真背后搞点什么事,顾景阳收拾起来也容易。 兰扶伤听完后放下?心来。 三人吃完饭后,顾景阳收拾东西,阿翎护着?兰扶伤去瞧赵山。 兰扶伤细致的一番检查,回来同顾景阳说道:“完全好的话怕是要一个月,好到?能御剑回洞府的话大约半个月。” 顾景阳点点头?,半个月也够了。 她把洗干净的锅碗瓢盆都用术法烘干了水,交还给兰扶伤。 兰扶伤把东西都重新收回了乾坤袋里。 两人配合默契,一应东西都很快收拾妥当,阿翎都没有什么能插手的。 东西收拾好后,顾景阳要刑宴敕带上?了受伤的赵山,五人继续往前御剑飞行了半日,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一处安全的山头?。 这类山顶布有紫缨鱼鳞旗的山头?,是峰主们?清理过并布有驱兽结界的山,十分的安全,是专供野炼修士休息落脚的山头?。 晚上?御剑视野不清,恐有危险,顾景阳决定在此休息一晚上?。 兰扶伤一听要在此地休息一晚上?,赶忙就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三顶帐篷,开始安营扎寨。鲜祝夫 顾景阳去附近检查巡视一番,阿翎就在一旁帮着?兰扶伤一起搭帐篷。 刑宴敕同受伤的赵山坐在一边,看着?阿翎同兰扶伤两人,搭起了帐篷,铺上?了垫子,掏出了被子,甚至还带上?了枕头?。 再对?比一下?他?们?,刑宴敕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剑修弟子道袍,明明他?们?修士不怕冷的,他?还是隐隐感觉到?了冬日里的寒意。 主要是心寒,阿翎她们?准备的这么充分,竟然也没有想着?给他?带一份,就算没想着?给他?带一份,也该提醒他?也带上?这些东西啊。 阿翎要是知道他?这么想,怕是又要嘲讽一番痴人说梦,她有什么义务提醒他?,多大脸。 刑宴敕眼?巴巴看着?兰扶伤同阿翎收拾好了晚上?要睡的帐篷,又开始搭起了家伙事开始做饭。 好在兰扶伤晚上?煮了热汤分了他?一碗,叫他?觉得他?的干粮还不算太难下?咽。 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普普通通的蔬菜蛋花汤竟然那么好喝。 顾景阳同阿翎凑在了一起,两人目光若有似无地瞧着?喝汤喝得欢快的刑宴敕,见他?不多会儿就大半碗下?肚了。 两人互相?对?了个目光,这汤可以喝。 刚才顾景阳看见兰扶伤拿出的绿色菜叶子是从前她没有见过的蔬菜种类,心就狠狠提起来了,赶忙要阿翎也看一眼?。 阿翎也不大肯定这是个什么菜,问了兰扶伤,兰扶伤说是冬日里才有的一种野菜,味道十分鲜美。 尽管她说她从前试过,阿翎同顾景阳还是多了个心眼?,两人互相?都有些不大敢尝试的时候,看到?了一旁眼?巴巴瞧着?这锅汤的刑宴敕。 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阿翎同兰扶伤说既然做的挺多的,要不也给刑宴敕送一碗,赵山就不用了。 不是她小气?到?不愿意给赵山一碗,她是担心他?喝了后一命呜呼,那这条人命就真落在她头?上?了。 兰扶伤自?然是不会小气?一碗汤的,当即就给刑宴敕端了过去。 阿翎同顾景阳一直看着?他?喝完,见他?什么事也没有,这才放心地捧起汤碗,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到?确实是很美味。 美味到?顾景阳都有些怀疑兰扶伤之前那茶汤,或许真是因为功效了得,才不得不做成那恶心味道的。 阿翎心里美美的,听着?顾景阳夸赞兰扶伤,就像听她夸自?己一样。 晚上?,吃得饱饱的阿翎躺在了遮风避雨的帐篷里,听着?外头?的呼呼风声,心下?熨帖,不禁感叹到?同扶伤一道出来真是太好了。 这软软的床垫,暖暖的被子,高度适宜的枕头?,竟是舒服得比在洞府里头?还闲适。 想到?这,她看了看眼?枕头?边上?,那原本该有个黑乎乎的身影的地方空空荡荡的。 刚刚还满满的内心,好似缺了一块。 她有点想她的狗了,也不知道它在家如何了,有没有想她? 与此同时,被念叨的师清浅忽地一阵鼻痒,一个喷嚏将面前的符咒吹出去好几米远。 那符咒触及到?洞府外的结界,瞬间燃起成了一簇小火苗,然而只一瞬,火就灭了,符纸成了一团灰烬,结界却完好无损。 又失败了 师清浅望着?眼?前困着?她的结界,深吸一口气?,眼?眸里的火光比刚刚燃起的符咒还炽烈。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有一日能叫阿翎给困住了! 倒真是小瞧她了! 60-70 第061章 卓灵山遇险 翌日清晨, 阴沉的天际有了一点点的微光。 一阵不?大不?小的?响动,说不?上扰人清梦,但一直没太敢沉睡的阿翎还是第一时间醒了过来?,无意识就握紧了手腕上的?小流离, 一副随时都可以进入战斗的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 那有点迷茫的?眼神?才渐渐聚焦, 瞧清了身处的?环境, 阿翎困顿的意识慢慢清晰了起来。 阿翎挠了挠脸侧被睡得有些滚烫的脸颊, 她竟然一觉就睡到了天亮,心?中有些微恼, 她原本是打算后半夜替换顾景阳守夜的。 顾景阳怎么也没喊她。 阿翎赶忙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帐篷。 就在她们住的?帐篷不?远处的?平坦之处, 雾蒙蒙的?空气里, 有些些火光簇动。 火光上头一口铁锅正在呼呼冒着热气,那缥缈的?蒸汽, 往上腾空,同早间的?雾气混做了一团。 兰扶伤尽量压着声音在切菜, 一转身瞧见了阿翎走了过来?。 “阿翎怎么醒的?这么早,是我吵醒你了吗?”兰扶伤有些歉意地说道?。 阿翎摇头:“不?是不?是, 平常这个点我也要?醒了。” ‘噗嗤’一声, 雾气里传来?个笑声。 阿翎眯眼看去, 顾景阳正在支桌子,听到这话乐得不?行?。 旁人不?了解阿翎,顾景阳还不?知道?么,平日里这个点,要?是无事, 阿翎是一定还在床上睡得香甜的?。 她冲着阿翎挑挑眉:“我倒是不?知道?,阿翎日常里这么勤勉, 这个时辰就起床了。” 阿翎丝毫没有被顾景阳抓到撒谎现场的?尴尬,她上下瞧了眼顾景阳。 “昨晚你怎么没喊我,你守了一晚上?”阿翎见她的?神?色十分的?清醒精神?,完全不?像是守了一晚上的?样子。 意外的?是,顾景阳点点头:“反正也睡不?着。” 阿翎诧异:“怎么你现在不?需要?睡觉了么?” 顾景阳看了眼在一旁的?兰扶伤,她听见她们的?对话,已经歇了手里的?活,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似是也很关心?。 她想了想,还不?是不?说那酥糖了,免得这兰扶伤多一层内疚歉意。 她这人一天下来?,能有十七八件觉得抱歉的?事。 “想来?是刚突破,还有些亢奋。”顾景阳同阿翎一样,睁着眼睛编起瞎话来?也是一眨不?眨的?。 阿翎抬了头眉毛,倒是没想到突破还有这种影响。 兰扶伤担忧地瞧了眼顾景阳,昨晚上她半夜起来?过,她也想替换顾景阳,但顾景阳说她还不?想睡,晚些会同阿翎交换。 早上她起来?的?时候,见顾景阳的?帐篷已经拉起了帘子,见她很是精神?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换人后休息好了。 没想到竟然是一夜没睡。 虽然修士一夜不?睡也不?碍着多大的?事,但天地阴阳,万事万物讲究个平衡,既有白日就有黑夜,人还是应该在该需要?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兰扶伤想着要?不?等会儿瞧着配置一味能叫人安睡的?药丹。 顾景阳幸好是听不?见她的?心?声,要?是能听见,怕是连夜要?跑出三十里地。 吃了提神?醒脑的?酥糖她已经亢奋地好似要?戒了睡眠,要?再吃上她做的?促睡眠的?药丹,那估计不?睡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来?。 兰扶伤见水开?了,招呼两人洗漱,虽说术修有术法清洁,但兰扶伤还是喜欢这原始的?方式,觉得这样梳洗完才真的?能消除困顿,精神?满满迎来?一天的?开?始。 顾景阳同阿翎倒是比较随意,不?是不?喜欢这原始的?方式,只是进了洞府后无人照顾,图省事就用了术法。 如今既然有人贴心?安排,两人自?然不?会拒绝。 浸过热水的?温热帕子敷在脸上,阿翎舒服的?喟叹了一声,顾景阳比她含蓄一些,但也不?由得微微仰了仰头,好叫这温热的?毛巾更好的?服帖在脸上。 两人梳洗完毕,兰扶伤的?早膳也做好了。 顾景阳帮着盛好端上了桌,阿翎也正好将?椅子给摆放平整了。 三人舒服地吃着热腾腾的?南瓜甜粥,望着天际一点点泛起鱼肚白。 阿翎一阵恍惚,这到真像是出来?玩的?,出发前?的?紧张心?境如今是一点没有了,她脑子里存在的?只剩下,下一顿扶伤会给她们吃什么。 这种日子,她到也不?是没过过,之前?在宁阴药庐养伤的?时候,也是一顿顿的?期盼,无他,她虽然不?喜欢师清浅,但师清浅做饭实在好吃。 咦,怎么又想起她了,阿翎赶忙晃了晃脑袋,制止了自?己这莫名其妙冒出的?回忆。 三人用完了早膳,天际的?光亮还是那一点点,日头好似无法挣脱那厚厚的?云层。 等她们收拾好了东西,天际的?暗沉更晦涩了,那一片灰朦的?天空看起来?像要?下雪了。 阿翎陪着兰扶伤收拾东西,顾景阳去瞧另一边还没醒的?刑宴敕和赵山。 用陀罗蒲叶简单搭起的?棚子里,赵山身上也搭了片陀罗蒲叶,呼吸急促沉重,眼睛紧紧闭着。 顾景阳探查后放下心?来?,只是睡着了,并不?是昏迷。 她叫醒了一旁同样睡得昏天暗地的?刑宴敕。 刑宴敕昨日带着赵山飞了半日,累得精疲力尽,在被顾景阳唤醒时还四肢酸软得不?想动弹。 在听到顾景阳说要?出发时,他真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顾景阳见他半晌不?动,也不?勉强:“既然如此,你就在此处陪着赵山,等着他伤愈,你们再一道?回洞府。” 她说完转身就走。 刑宴敕一听急了,顾景阳她们这是要?丢下他们啊。 他赶忙起身追了过去:“顾景阳等等,你什么意思,你要?将?赵长老丢在这?” 顾景阳停下步子,压低眉眼看了眼刑宴敕,否定了他的?说法。 “是将?他安顿在此处养伤,卓灵山危险,他这幅模样去了岂不?是送死。” 刑宴敕不?由得回头看了眼,赵山被阿翎打得实在凄惨,四肢都抽断了,这样子碰上了任何妖兽,怕都是个食物的?下场。 阿翎下手也太狠了,他昨晚已经都听赵山说了他们之间的?嫌隙。 不?就是赵山弟弟欺负了那叫兰扶伤的?,又不?是欺负了阿翎,她这下手也太黑了。 也不?知她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刑宴敕百思不?得其解。 顾景阳见他呆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赶时间倒是没空陪他墨迹。 “至于你,你可以自?由选择,留在此处陪赵山养伤的?话,等他伤好了你们可以一道?回洞府。” “当然你要?不?愿意照顾他,还是想去卓灵山,也随你。” “只是如今时间紧张,我们现下就要?出发了,你要?去的?话抓紧。” “还有卓灵山危险,我倒是建议你不?如就留在此处,你二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去了卓灵山要?是发生了什么危险,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也别说我们提前?提醒你。” 顾景阳一口气将?要?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让刑宴敕自?己选了。 刑宴敕脑子还是有一点的?,在此处陪着赵山,吃苦受累不?说,那赵山也不?一定记得他的?好,他对他们这类人很是了解,说不?得赵山以后还会觉得他看见了他的?狼狈模样,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因为他自?己就是这种人。 他看了眼顾景阳,他知道?顾景阳这人为人处世?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就算如今同阿翎关系看起来?很亲密,也不?会因着阿翎就无端迁怒于他。 跟着顾景阳怎么也比跟着赵山好,至于那见他就想抽的?阿翎,他躲着些就行?。 刑宴敕想明白后,立马拿上了裂空剑选择同顾景阳她们一道?离开?。 顾景阳早猜到结果如此,她捏了捏攥在手心?里的?留声珠,刚刚她同刑宴敕的?对话她可都记录下来?了。 这日后回了洞府,也不?担心?这两人说她公报私仇故意要?撇下他们什么的?。 等兰扶伤她们东西都收拾好后,顾景阳象征性同大家说了赵山留下的?事。 兰扶伤同阿翎也象征性表示支持顾景阳的?决定。 顾景阳还让兰扶伤留下了一些伤药,她又给赵山四周上了一层结界,这才带着众人往卓灵上而去。 御剑飞行?了五日,终于是在天上落下细细雪子时,众人抵达了距离卓灵山山脚只有一里的?无影潭旁。 刑宴敕从裂空剑上下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完全不?顾地表湿润,直接往后一个大字躺在了地上。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怪不?得这任务能落到他一个新人头上,他真的?开?眼了,这奇鹤山他早知道?很大,这回是切身体会了一把。 兰扶伤从铁剑上下来?后,立刻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三把躺椅,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把巨大的?油纸伞。 大到她刚拿出来?,露出那伞柄的?时候,阿翎以为她拿的?是一根柱子。 等看到伞面时才反应了过来?。 顾景阳探查了一圈无异样后最后一个落地,这刚一落地,就被兰扶伤打开?的?这伞给吓了一跳。 “这是伞?” 这要?不?是兰扶伤开?伞的?过程叫他瞧见了,要?是就直接瞧见了这‘伞’立在这,她怕是以为这是个简易凉亭。 顾景阳赶忙上前?帮着兰扶伤将?那像柱子一样的?伞柄给埋入地里固定住。 兰扶伤见伞稳当后才向着顾景阳解释:“嗯,是伞,从前?在外门的?时候定制的?,大点方便更多的?人一起躲雨。” 她从前?在乡间行?医,遇上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了这伞就方便多了,还能将?路上同样困于雨中的?乡民一道?庇护了。 顾景阳神?色微动,这人怎么做什么,都要?想到旁人。 阿翎那边已经将?折叠的?躺椅都给复原了,还铺上了兰扶伤给的?绒毯,躺在舒适的?躺椅上看了眼顶上这巨大的?雨伞,赞叹道?:“扶伤,日后出门我就算不?带脑子,都得带上你。” 顾景阳莞尔一笑:“你也没有多少脑子能带。” 阿翎跟着一笑,完全不?介意这种调侃:“带上你的?脑子也是一样的?,快来?躺会儿吧,御剑真是好累。” 兰扶伤同顾景阳躺下后,齐齐呼了口气,确实好累。 她们这一路还是逆着风的?,冬日阴天里的?风,凛冽无比,她们的?灵气既要?给身上的?结界供能量,又要?分出一部分在御剑上,实在是辛苦。 躺在地上的?刑宴敕看了眼三人的?躺椅,还有那遮雪挡雨的?大伞,心?中气愤不?已。 这三个人还好意思喊累,这一路上,她们顿顿吃香喝辣,每餐都热乎乎的?,不?像他顿顿干粮,只偶尔她们会给个一碗汤饭什么的?。 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还有晚上,她们睡的?那帐篷舒舒服服的?,哪像他,窝个角落铺点杂草就当床了。 越想越难受,望向那三人中的?兰扶伤的?眼神?都带着刀,他看出来?了,都是这个叫兰扶伤的?安排的?这些东西,这人要?是在外门,他必得抢回刑家做丫鬟! 阿翎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必定第一时间抽死他,还真敢想。 她躺在躺椅上,望着天空中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的?雪子,心?想幸好目的?地近在眼前?了,要?在这样的?天气中御剑,这辛苦程度还得翻一番。 想到这,阿翎扭头去看顾景阳。 “顾景阳,你不?是已经到元婴修为了吗,为什么还不?研习下空间传送术法?”顾景阳要?是会了这术法,那她们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顾景阳没好气地瞧了眼阿翎:“你当这术法是想用就能用的?么?” 阿翎挑挑眉:“不?能吗?” 兰扶伤也好奇地望向顾景阳,她是知道?这术法的?,但还没见人用过。 顾景阳叹口气,说起了空间传送术法的?特点。 “这等高阶术法十分耗费灵气内力,传送的?距离越远,耗费的?灵力就越多。被传送的?地点也不?能有结界壁垒,不?然可能会传错地方。” 阿翎想了想她们这趟飞过的?路程问道?:“要?想从洞府传送到卓灵山这个距离,三峰十二洞有人能做到吗?” 她猜测大概就是因着很难有人能这么远距离传送,洞府内才无人来?勘察,须得她们这般长途跋涉。 顾景阳想了想:“十二洞府府主皆是金丹元婴期修为,金丹元婴期的?话不?论是前?期中期还是后期,这么远距离,应都是到不?了的?。” 阿翎了然,府主们都到不?了,那弟子们也就不?用想了。 顾景阳继续说道?:“至于三位峰主,都是化神?境的?高手,或许勉强能传送成功,再有就是奇鹤山的?几位化神?境的?资深长老,也有这个可能性。” 不?过顾景阳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几位峰主勉强从洞府内传送至此处,怕也是要?耗尽一身的?内力灵气,要?是那样,那就算他们到的?了此处,也没什么用了。 “好吧。”阿翎惋惜,但也不?忘鼓励顾景阳,“加油,等你到了化神?境,咱们出门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至少近一点的?地方就可直接传送了。 她还记得在外门的?时候,那次在开?妖山遇险,师清浅就是用空间传送术法将?她带回了阳夏药师那儿的?。 当时,她眼前?一黑,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黑暗褪去,她就被带到宁阴药庐了。 快得她当时都来?不?及拒绝。 顾景阳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阿翎信誓旦旦她能到化神?境了,但每每听到心?里都还是会有异样的?微动。 兰扶伤笑着听两人对话,她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累,甚至很希望日后还能有机会,同阿翎她们一道?出来?做任务。 她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卓灵山,这几日顾景阳一再提醒她们此次任务凶险,但就这般瞧过去,那山好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眼见着雪就要?落大了,顾景阳瞧了眼越来?越暗沉的?天,想着还是早些进山探查一番的?好。 毕竟天黑了更危险。 阿翎同兰扶伤都没有意见,只有刑宴敕有些不?大高兴,他还累得很不?想动。 正好顾景阳也无所谓他去不?去,她此番只是先?去瞧瞧情况。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先?去瞧一瞧情况,今日天气不?佳,天色也晚了,具体的?行?动,等我们探查结束回来?,研究个章程出来?,明日再具体行?动。” 刑宴敕听完后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有些慌张,这要?是遇到了什么事,他找谁求救。 顾景阳挑眉:“有问题?” 刑宴敕当然不?能说他害怕,他梗了梗脖子:“你们是不?是想甩了我,才故意骗我留在这里?你们是不?是想自?己去那大妖洞,独享那些好东西?!” 顾景阳‘啧’了一声,很是厌烦他这番聒噪模样。 她原本也只是建议,是瞧着刑宴敕的?模样不?大想动,才好心?给的?建议。 “既然你不?愿意在这呆着,那就跟着吧,记住,到时候出事了,可别说我没给你寻个安全地方。” 顾景阳说完就御剑而起,阿翎同兰扶伤紧紧跟上,刑宴敕慢了半拍,来?不?及多想,也跟了上去。 四人先?后到达卓灵山山脚,落于山脚刻有【卓灵山】三字的?石碑旁。 顾景阳这一回是第一个落地的?,她在落地的?一瞬间就感觉心?底一颤,一种不?大好的?感觉萦绕上了心?头。 她的?目光停在半山腰上,那一片让她觉得很是异样的?山林处。 阿翎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走到了顾景阳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兰扶伤也一脸警惕,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持剑望着四周。 顾景阳屏着呼吸,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那片树林,但那一片高大的?树木除了些许树叶在山风里簌簌作响,那中间没有任何动静,不?像有妖兽出没。 而且冬日里的?树木本就没有什么茂密的?树叶,基本上的?树都是光秃秃的?,只偶尔几棵树有些许叶子。 这样望去,那片林子里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晰的?,并不?能藏起些稍大的?妖兽。 但顾景阳就是莫名地觉得那片树林有些奇怪。 “说不?好,阿翎你可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阿翎挑高了眉毛,望了眼四周,周围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阿翎疑惑道?。 顾景阳又看向了兰扶伤,兰扶伤也是一脸疑惑地摇摇头说没有。 四周除了一些萧瑟的?树木,什么也没有,只是这雪好似越来?越大了。 她们身上有防护罩还不?觉得,但眼前?那些圆球形的?灌木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都看不?出它?们原本是些什么植物了。 顾景阳听完她们说的?,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心?头那不?好的?感觉更严重了。 “你们退后些。” 顾景阳抬头望向远处山顶,那儿的?雪好似更厚,整座山的?上半部分好似都被这厚厚的?雪给掩盖了,看不?清本来?的?情况。 阿翎听着指令拉着兰扶伤就往后退,顺便还踢开?了跟木头桩子一样碍事的?刑宴敕。 刑宴敕落地得晚,没听着她们刚刚的?对话,见她们仨到了山脚也不?上山,如今还齐齐往后退了,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阿翎踹开?后更是心?生不?忿。 但不?等他说些什么,眼前?忽然有一道?金光闪起,吓得他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顾景阳一道?术法化去了她脚边地面上覆盖的?积雪,露出了一块圆形的?干净地面。 她汇聚了体内真气于食指指腹,另一手捏起一张符咒,快速在空白符纸上画了一道?驱兽符,燃起符咒丢进了清理出来?的?圆形地面中心?处。 一道?道?光芒自?符纸上涌出,往四面八方而去,光芒流转,整个圆形地面忽地镜亮如满月。 顾景阳迈步行?入其中,在最中心?处停下,杵着膝盖半蹲下身子,以自?身为阵胆,一手将?灵力摁在了泛着光亮的?符纸上。 霎那间,圆阵中的?尘土骤然升起,发出了五彩的?微光,乍一看,沙尘灰土好似都变幻成了流光冰晶。 随着顾景阳内力的?汇入,平地一阵巨风,将?这如流光冰晶的?沙尘灰土纷纷卷入空中,符咒也在这一刻自?她手下碎裂开?来?。 兰扶伤诧异地望着金光阵中的?顾景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景阳。 从她的?角度看去,顾景阳此刻的?面庞好似清光笼罩的?朗月,长眉微挑,神?情肃然,下颌紧绷,羽睫下那一双专注的?眸子里闪动着越来?越刺眼的?金光。 萧瑟山景中,灰朦天色下,她整个人泛着金光,一身术修特有的?月白镶金领的?道?袍被她穿出了神?明降世?的?空灵。 风声呼啸,白色裙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顾景阳一声高喝:“现!” 道?道?金光耀目而上,那些被风卷起的?沙尘灰土泛起了星火般的?金光,风止后在空中骤然停下后,下一瞬就似雪花般飘落。 顾景阳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起身望向天空,凛然的?面庞,叫兰扶伤内心?狠狠一颤,那凌厉的?气势,令她心?慌地想要?退避三尺。 阿翎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景阳,平日里她总是一副三月春色的?笑容,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模样,她总记得日后她会很厉害,倒是时常忘了,她也是个小小年纪就突破至元婴期的?天才。 望着眼前?飒飒山风中,一个抿唇,一个蹙眉,都透出摄人心?魄之势的?人,她第一次觉着眼前?这个沉稳大气的?顾景阳,不?再是个被顾鸿决捧在手心?的?小孩子,而是个十分可靠的?同门、队友、朋友! 如雪花般掉落的?金光,纷纷扬扬覆盖笼罩住了整个的?卓灵山,放眼望去,四下里都是金灿灿的?一片。 顾景阳敛着眉目,望向被金光笼罩的?卓灵山,等着金光褪去,白烟冒起。 这术法她是在她娘的?术法上改进的?,今日第一次用,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她紧紧绷着脸,脸上神?色肃然,不?敢露出一分紧张,也不?敢回头去瞧阿翎他们的?反应,心?里默念:一定要?起作用啊。 要?是失败了,那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顾景阳绷着脸等了半晌,设想中该有的?白烟一点影都不?见,完蛋了,顾景阳是用的?这阵法探查的?大妖洞,一般来?说,阵法消散之时,白烟升起的?地方就是大妖洞府所在。 就在她思考着,要?不?就说这阵法是给大家表演听个响时,四周忽地响起了簌簌轻响。 很快的?,这簌簌轻响声音越来?越大,四面八方齐齐响起,顾景阳随意朝着一处声响看去,那是一棵被雪覆盖的?灌木丛。 “小心?!” 顾景阳急忙往后退到了阿翎身前?,伸手护住身后的?人。 那‘灌木丛’竟然如同快速生长了一般,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而且四处像这样变高的?灌木丛也越来?越多! 随着这些‘灌木丛’的?动作,灌木丛上头的?积雪被抖落在地,它?们也渐渐显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这是什么鬼东西?!” 阿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棵棵‘灌木’,不?,不?是灌木! 那是一个个变异了的?妖兽! 她第一次见到妖兽背上竟然长出了植物,她的?头皮瞬间发麻,麻得四肢都有些颤抖。 目之所及,所有她们之前?以为是植物的?灌木,全部露出了一双双幽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顾景阳终于明白了她之前?的?怪异感,刚才她就发现这些灌木微动的?样子,规律地像动物的?呼吸。 “快,先?离开?这里!”顾景阳赶忙催动月移剑,一把扯过阿翎上剑,冲着兰扶伤喊道?:“快,快离开?这里!” 可惜的?是,还是晚了一步。 顾景阳御剑而起的?瞬间,四周的?高大树木竟然齐齐往上快速生长,树冠在他们顶上合并,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屏障。 阿翎低头看去,那些‘树木’并不?是快速在生长。 它?们只是站起来?了! 第062章 杀出重围 一道?疾风, 顾景阳御剑迅速一个?起伏,带着阿翎避开了那道猛地抽过来的树枝。 阿翎微微躬身稳住颤抖的身形,低头往下看去,一只貌似兔子的异兽从一个土坑里站起了身子, 正在抖落身上的土。 刚刚那抽过来的树木就是她抖动的‘耳朵’! 那异兽的身子还是兔子模样, 只是大了许多, 同豹子体型接近, 两只耳朵成了两棵手臂粗细的树, 一棵高约四五丈,一棵矮一些, 只有两三丈。 它抬起头, 赤红的眼里闪动着不悦, 看着天上御剑飞行的人,像是看恼人的蚊子, 它用力一个?甩头,两个?变异耳朵, 就如同两根棍子朝着天上的人挥了过去。 “小心!” 顾景阳一边御剑躲避,一边观察下头的情形, 这场景实在如噩梦一般。 阿翎一边躲避, 一边召唤了小流离, 她?不用御剑,可全?力以赴对?付这些从四面八方拍过来的‘树木’。 “顾景阳,你?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吗?”阿翎一鞭子抽断了一棵冬日里还开了蓝色花朵的诡异植物,高声问道?。 她?从前可从没见过妖兽异变,是身上长出了植物的, 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怎么可能从血肉里长出植物来,这物种都不一样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 阿翎刚才看见了,不仅有耳朵变树的兔子,还有尾巴成了灌木的野狼,更有浑身的刺都变成了万年青叶子的刺猬,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顾景阳神?色肃然,眉心紧蹙,她?也从没见过,而且要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她?甚至都不会信这么荒唐的事?。 “没有,从没见过,这太离谱了,妖兽变异,从来都是个?体变异,而且变异的妖兽性子凶残,一般都是独居,至多能同伴侣或是孩子一道?居住,可是这里的妖兽,你?瞧,一片一片的。” “刚刚咱们来的时候,它们隐藏的地方互相挨着,完全?没有地盘划分,可是这世上的动物很少,或者说基本没有不争地盘的。” “若它们都是同一种族,例如那些兔子,群体而住勉强说的过去,可你?看,兔子边上那可是狼,这可不是共生的关系,这两种异兽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和谐相处?” 顾景阳一气将疑惑全?部说了出来,说完后看了眼阿翎,那眼神?很是迷茫,甚至迷茫到去向阿翎要个?答案。 阿翎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的脑子里现在还在一阵阵发麻,这底下的场景,她?多看一眼都心惊肉跳。 “你?们能不能别废话了,赶紧先想办法逃出去啊!”刑宴敕大声朝着顾景阳喊道?:“别管是为什么了,快想想办法啊,活命要紧!” 他本就修为不高,又要御剑飞行,又要御剑对?阵,砍了几棵树后手都发麻了,这么下去,非得?死在这里不可了。 他可不想死,他还打?算五年后鹤门一开,回?刑家?接任赌坊逍遥快活的啊。 顾景阳抬头看了眼她?们的顶上,那树枝聚拢形成的屏障,也不知是因着当下正?好是冬季,还是这些异兽异变部位的树木就是这般萧条。 那些树枝上的绿叶并不多,这屏障虽然枝条茂密,好歹是透光的,顾景阳透过缝隙瞧着天色已经暗了许多。 若不早点逃出去,到了晚上就更危险了。 顾景阳扭头冲着在空中四处躲避树木的兰扶伤大喊道?:“兰扶伤,过来!你?来带着阿翎!” 她?说着话伸手召唤出了烈焰青锋剑,冲着身后的阿翎叮嘱道?:“你?上兰扶伤的剑,躲远一些。” 阿翎点头,她?虽然不知道?顾景阳要做什么,还是立马按着她?说的去做。 等兰扶伤一靠近,就飞跃至她?的剑上。 “走,扶伤,离顾景阳远一些。”阿翎一边抽开冲着她?们靠近的‘树木’,一边催促兰扶伤离开,顺便也提醒了下刑宴敕。 刑宴敕觉得?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听到阿翎要他躲开,抬头一看,一道?熊熊青色烈焰自半空中燃起,一阵巨风吹得?他没及时闭上的嘴顿时泛起了口?水。 他赶紧御剑躲避开来,捂着狂跳的心去看那青焰燃起的地方。 “好厉害!”兰扶伤望着顾景阳手里那气势不凡的剑,由衷感叹道?,“那是什么剑,怎么有这么强劲的剑气?” 阿翎眸光里映照着那青色焰光,给兰扶伤解释道?:“那是烈焰青锋剑,剑气可碎玄铁。” 是顾鸿决那一回?,顾景阳同师清浅的比试输得?一败涂地后,耗费心血倾尽顾家?财力面子,给顾景阳寻得?至纯青龙王髓给炼化?的一柄宝剑。 但这剑轻易使不得?,那剑气太过于强劲,伤敌一千自损能有一百,顾鸿决曾经还叮嘱过她?,要她?看着些顾景阳,非必要不要用这剑。 阿翎叹口?气,现下大约是必要时刻了。 一道?气势磅礴的青焰剑气自半空中裹挟着劲风,带着劈天裂地般的气势冲着那天空中的屏障迅猛砍了过去。 一瞬间?,天上纷纷扬扬泛起厚密的木屑,好似一场大雪兜头飘落。 阿翎赶忙给她?同兰扶伤上了个?防护罩。 “快,跟上!就现在,冲出去!”顾景阳转头对?众人说道?。 阿翎抬头一看,那屏障叫顾景阳给劈开了一个?大窟窿。 兰扶伤一刻不耽误,立马御剑要冲过去,她?发现那些异兽断了这些如身体一部分的‘树木’并没有多大影响,痛苦哀嚎都没有。 就好像剪了个?指甲一样。 那些被切断了‘树木’的异兽退了开去,换上了一些新的异兽。 那窟窿马上就要被填补上了。 兰扶伤带着阿翎即将冲出那屏障时,横生变故。 “让开让开,让我先出去!” 刑宴敕刚才离得?远了些,看到大家?都往外冲,生怕被丢下,拼了命地往那窟窿处冲了过去,不管不顾地将兰扶伤撞偏了过去。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兰扶伤的剑气给撞得?往后偏开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天空的屏障再次聚拢。 来不及了,兰扶伤望着那已经要合拢的屏障,心道?她?们已经来不及逃出去了, 忽地,一道?白色身影自外冲了进来。 “顾景阳!你?怎么又进来了?!”阿翎气得?脑门充血,好不容易逃出去一个?,竟然还又往回?冲了回?来。 顾景阳刚刚使用了烈焰青锋剑,短时间?内耗费太多内力,如今脸色苍白,嘴唇干涸,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大好。 “啊!” 刑宴敕刚刚被兰扶伤的剑气冲撞,一个?没注意,又被一棵‘树’给抽下了剑,直直掉落到了地面上,他挣扎着起身一看,四处的异兽都向着他围拢了过来。 “啊,救命,救命啊,顾景阳救我!”刑宴敕惊慌地在地上爬了几次都没成功爬起来。 阿翎已经回?到了顾景阳的剑上,扶住了有些身形晃悠的顾景阳,接过了御剑的任务。 阿翎的御剑水平并不好,但也没得?选了,顾景阳需要时间?恢复,听到底下刑宴敕的呼救,想到刚刚要不是这狗东西坏事?,他们如今都已经出去了。 她?真恨不能亲自下去抽死他,她?一点也不想要救他。 兰扶伤也觉得?这人可恶,但作为个?医修,还是不忍心有人死在她?面前的。 她?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些药丹,灌入内力往刑宴敕身边丢了开去。 那药丹瞬间?炸成了药粉,形成了一团雾气,兰扶伤御剑上前,在雾气中将刑宴敕拉上了她?的剑。 低头看去,她?的驱兽药丹倒是放倒了几头较为瘦小的异兽,那都是些兔子、刺猬、小白鼠这类异化?的异兽,可能是原本就攻击性不强,异变后能力也一般。 阿翎也看到了这一幕,想了想,对?顾景阳说道?:“上面不行,我们只能从地面突破了,这些东西虽然多,但看起来很多的攻击力都不强。” 顾景阳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况且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恢复,短时间?内是使不出烈焰青锋剑了。 阿翎同兰扶伤说了后,她?也赞同,只有刑宴敕哭喊个?不停,说着下头太吓人了,不想下去。 阿翎懒得?听他鬼哭狼嚎,说的话还丧气得?很,真是个?废物,她?一鞭子就把人抽了下去。 随后众人一一落地,除了刑宴敕,阿翎顾景阳兰扶伤三人背靠着背,一致对?外。 同阿翎想的一样,这些东西的攻击力都不强,就算是那异变野狼,还有那围上来的异变豹子,因着身上驮着棵树,行动迟缓,攻击力大幅度减弱。 阿翎一鞭子能抽倒一片,连兰扶伤御剑布的剑阵都能厮杀一片。 但问题是,太多了!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阿翎的鞭子挥得?手都僵了,那异变的妖兽,就跟蚂蚁一样,一群一群地冒了出来。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顾景阳捂着胸口?一阵咳嗽,隐隐觉得?胸腔里有一股血腥味在翻涌着往上。 这些东西虽然不强,但实在是多,怕是这座山上所有能见到的植物都是异变的妖兽,这么下去,众人的体力都会被耗尽。 而且其中一些本来是猛兽的妖兽,有几头还是挺难对?付的。 若是这后头这样的猛兽再冒出来一些,他们怕是抵挡不住。 “啊!”兰扶伤一阵痛呼,阿翎偏头看去,她?的手被一只异变狐狸给咬住了,阿翎赶忙一鞭子抽了过去,将她?的手解救了出来。 “扶伤没事?吧?”阿翎匆匆看了一眼,目光就回?到自己要坚守的位置,一鞭子抽开了想要偷袭的异兽。 兰扶伤忍着痛,赶忙给自己的伤口?上了治愈术,忍着生生痛出来的眼泪不掉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没事?,我没事?,不用管我。” “啊,我的腿!”又一道?惨叫声,自一旁响起。 顾景阳低头一瞧,刑宴敕的腿被一头异变花豹给咬住了,她?驱剑,一剑刺穿了它的喉管,救下了刑宴敕。 兰扶伤也给他丢了一个?治愈术。 这样下去不行,顾景阳抬头往山上瞧去,想到刚刚失效的术法,心道?不应该,她?的术法为何会探查不到大妖洞,她?是做错了哪一步么? 她?在心里思索,目光焦灼,细细往山上一处处望去,想要再找一找可有白烟生起处。 忽地,她?眼神?一顿。 在那里! 刚刚是被那遮天的一片密林给挡住了,又加之下雪,视线受阻,她?才没瞧见。 “阿翎,扶伤,还有刑宴敕,听我说,我们合力突围往山上那一处冲。”顾景阳指了指方向。 阿翎同兰扶伤抬眼快速瞧了眼,高声说了‘好’。 刑宴敕大吃一惊:“疯了吗,不想着逃出去,还往山里冲,你?们是要找死吗,要死你?们死,我不去!” 顾景阳冷眼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回?头看阿翎:“我前面,你?殿后,兰扶伤走中间?。” 阿翎用力点点头:“知道?了。” 兰扶伤知道?自己最弱,顾景阳这个?安排是要护着她?,含着泪点点头:“好。” 顾景阳见两人全?身心信任她?的模样,眼里的暗淡褪去,双眸燃起了点点光亮,她?一定?会好好地将她?们带回?去。 “冲!” 顾景阳一声令下,三人只埋头往一个?方向冲。 道?路重重险阻,阻拦她?们的异兽就像蚁群出动一般,没完没了,阿翎到了最后,在一片血雾中已经分不清,那是异兽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狂风中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四处都是哀嚎声,凄厉惨绝,有异兽的也有他们的。 整个?卓灵山都涌动着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味。 兰扶伤一身灰衣已经被浸染成了暗红色,顾景阳也从纤尘不染的模样变得?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阿翎用力咽下她?胸腔里已经泛滥到齿舌间?的血水,不知疲惫地挥动鞭子,心中只一个?信念,她?要活下去,要带着顾景阳同兰扶伤一道?活下去。 她?们不能就死在这么个?鬼地方! “到了,快,阿翎,进洞!” 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高声呼喊,声音嘶哑但透着绝处逢生的惊喜和浓浓的疲累。 阿翎心下一紧,顾景阳怕是已经到了极限。 幸好,到了! 她?不再管身后的异兽,一手拉扯一个?,拽着兰扶伤和顾景阳,一个?飞跃,跳进了顾景阳发现的大妖洞里。 “啊,等等我,等等我!” 刑宴敕原本就跟在队尾,转头见众人都跳进了一个?洞里,赶紧也要跳了下去。 却被一头凶猛的野狼给咬住了一条腿,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蛮力,带着野狼就一道?跳进了洞里。 落地的瞬间?,刑宴敕就做好了要同野狼厮杀一阵的准备,但没想到,刚一落地,那野狼就哀嚎一声,畏畏缩缩夹起了尾巴,忙不迭地往外逃。 “这,怎么回?事??”刑宴敕惊魂未定?地回?头去看顾景阳等人。 兰扶伤刚刚也吓了一跳,看到野狼逃跑的一幕也很是吃惊,望向了顾景阳。 顾景阳满身血污靠在了洞壁上,她?也看到了刚刚的一幕,脸色稍霁,但轻松不过一秒,她?赶紧地浑身戒备往四周看去。 一边检查一边同阿翎他们说道?:“这应就是卓灵山的大妖洞了,一山不容二虎,一般来说,一座山也就只会有一位大妖,它就是这山上不二的王,旁的妖兽是不敢进大妖洞府的。” 这也是她?要众人往大妖洞里躲的原因。 但这其实并不是上策,她?们并不知道?这洞里的大妖是个?什么情况。 它有可能只是修为比外头那些妖兽高一些,是在他们对?付的了的能力范围内,那就赌对?了,他们既可以用大妖震慑外头的妖兽,也可以解决了大妖成功活命。 但若是这里头的大妖,修为很高,能力很强,那他们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了。 阿翎听完,心下有数,她?从前是同人一道?去处理过妖兽异变的,那回?也差点有去无回?,幸好被她?的丑狗救了。 想到这,阿翎万般庆幸,这一回?她?没带上那丑狗,不然的话,刚刚外头那些异兽怕是已经将它一通分食了。 她?重重呼了口?气,半靠在了漆黑的墙壁上抓紧时间?调理内息。 于此同时,温塔洞府内,衡青易听弟子汇报了这几日洞府内的一些流言。 对?于这一次顾景阳他们去处理妖兽的事?,洞府内资深弟子是无所谓的,卓灵山地处偏远,御剑都得?好几天才能到,他们并不愿意受这老累去处理一件妖兽异变的事?。 在他们看来,妖兽洞府有好东西,也没有好到值得?这么辛苦去一趟。 但新人就不大一样了,这么好的机会,既能锻炼又能收获宝物,他们眼红得?很。 就有人在洞府内说衡青易对?于顾景阳太偏心。 衡青易听完只笑笑,她?是一府府主,要做什么安排,哪里需要听这些新人的指挥。 再说,这一次的任务,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顾江雪在外门发现了一些很特殊的变异妖兽,并不像自然变异的,怀疑是内门有人用了什么手段将妖兽异化?的。 也不知这人的目的是为何,衡青易这几日也在为此事?烦心,只希望顾景阳他们能早日回?来为她?解惑。 弟子还汇报了一桩趣事?,是关于阿翎的。 阿翎走前在洞府外上了结界,这是很少见的,一般来说个?人的洞府旁人也不会进,再者修士重要的东西,都收起在乾坤袋里随身携带的,洞府里基本没什么重要东西。 就有人奇怪了阿翎洞府里是藏了什么东西,值得?上个?结界。咸竹傅 修为高些的弟子,好奇心强的,就用了内力窥探了一番。 发现里头就只有阿翎日前养的那条小丑狗,也不知道?是被关着了不高兴还是怎么了,他们发现那丑狗竟然一次次在闯结界。 倒真是有意思得?很。 这几日无事?的同门,时而相聚在阿翎的洞府门前,去瞧一条傻狗破结界。 衡青易听着有趣,要不是府主的身份,她?倒也想去看一眼。 师清浅也知道?自己这几日被围观了,那些人也没有要隐藏什么,就光明正?大的用内力窥视。 她?看了眼身上又裂开了一道?口?子在汩汩流血的伤疤,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心底的烦躁盖过了一切,她?没有哪一刻这么后悔过。 她?就该在伤好的第一时间?回?到真身上去。 那时候若是回?去了,现在又怎么会被阿翎一个?小小的结界给困住了,还跟被关在了笼子里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师清浅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那泛着光亮的结界。 忽地,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那结界竟然有了波动,那银银的波纹像被惊起的水面,一晃一晃的。 阿翎出事?了! 师清浅迅速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了结界前。 外头围观的人以为它又要去闯那结界了,一个?个?都露出了要看好戏的样子。 但这一次他们失望了,那丑东西只是在结界边上,一脸认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们顺着它的目光望向阿翎的结界,有些修为高的,也发现了些异样。 “阿翎怕是受伤了,这结界的能量在变弱。”有一人开口?给众人解惑,顺便要一个?新人去把这个?发现去告诉府主。 阿翎的修为或许不强,但身边还有顾景阳呢,顾景阳平日里又这么护着阿翎,怎么会任由她?受伤。 最大的可能是,她?也受伤了,护不住阿翎。 只是处理个?异变妖兽,竟然能叫元婴期的修士重伤,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 衡青易听到这个?回?禀,立刻去了请了其余洞府的府主商议此事?,最后决意再派一队人前去查看。 师清浅呆坐在了结界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结界变化?,两个?时辰后,师清浅发现阿翎的结界虽然变弱了些,但显然已经稳住了。 她?心下浅浅一松,还好,事?情没有很严重。 师清浅来回?在屋里踱步,虽然人没事?,但也说明了,阿翎她?们这次的任务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她?如今这身子感受不到,只有回?到了真身上,她?才能具体感知,包括阿翎她?们现下的位置。 不行,今天她?就算死,也要破开这结界! 师清浅望着那泛着光的结界,眼里的眸光坚定?如冰。 阿翎还不知道?,因着她?布的那只为了困住丑狗的结界,洞府的人已经知道?了她?们出事?了。 她?在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后,感觉内力恢复了不少。 在这半个?时辰里,她?们时刻警惕着大妖的出现,却发现这洞里头安安静静的,好似大妖不在家?。 但洞里昏暗,她?们没敢燃起符咒具体察看。 四人就在洞口?跳下来的地方靠着洞壁休息,一直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 阿翎的心丝毫不敢松懈,好在经过这大半个?时辰的休息,顾景阳瞧着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兰扶伤的伤口?也做了处理,虽然没能痊愈也不影响手的动作了。 她?还顺便给刑宴敕也用了治愈术,愈合了伤口?,走路也不大影响了。 阿翎问过了顾景阳的意思,得?到了肯定?后,手心燃起一道?照明符,往妖洞的深处飘去。 符咒在洞顶猛地一燃,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妖洞。 第063章 加更(两千五营养液) 等整个大妖洞都被照亮后, 阿翎才惊觉这洞竟然那么大。 她们靠在了洞口位置,只有一段倾斜的下坡,整个洞就像一个茶壶,除了洞口狭窄, 里头十分?的开阔。 是一个视野没有遮挡的妖洞, 大约有近百平方丈, 洞顶高十几丈, 上头黑漆漆的看起来十分的平整。 顾景阳觉得这个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它有点过于规整了。 还?有一点,她很疑惑。 这么大一个洞, 瞧着?住在里头的大妖应该不小, 但那唯一的洞口却那么窄, 能通过的妖兽必定?体型不能超过三个人并排的宽度。 顾景阳将?发?现同?阿翎还?有兰扶伤说了,两人都认同?她的分?析。 阿翎一直仰着?头看着?一处, 刚刚顾景阳说话间她也没有收回目光。 “顾景阳你凑过些脑袋,来我这处瞧瞧上头的东西。”阿翎贴着?顾景阳的耳边, 轻声说道。 顾景阳挑了挑眉,顺着?阿翎的拉扯, 头偏到阿翎的位置往上瞧, 等看清楚顶上的东西后, 眼?睛一亮。 阿翎继续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是月华冰晶吗?” 顾景阳回头看向她,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是,阿翎从前见过?” 她没想到阿翎竟然认识月华冰晶,这东西不常见, 她还?是在她娘的笔记里瞧见过一次。 上头说月华冰晶,形状似冰柱, 有绿色荧光物质吸附,这可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叫低阶修士突破,对?于妖兽也一样有增进内力的功效。 阿翎又四处瞧了瞧,确定?没瞧见有妖兽存在,一刻不耽误,捏了个隔空取物的术法,将?那冰晶取了下来。 她曾经取过一次,知道这冰晶简单易取,东西落入手心?,阿翎给兰扶伤也瞧了眼?,并告诉了她这是什么东西。 兰扶伤从前倒是听说过这东西,但从没见过,她一脸惊喜:“太好了,阿翎,这样你就能突破了。” 刑宴敕刚刚就一直盯着?阿翎他们?这边,瞧见了阿翎好似从顶上拿了什么东西,尽管兰扶伤是压着?声音说的话,但那脸上的喜色一瞧就是阿翎得着?了什么好东西。 他立马挺直了脊背,朝着?三人喊道:“你们?要是得着?了什么好东西,可不能独吞,我也出力了的,有什么东西都得分?我一份!” 刚刚那么多的异兽,他也算是为这个团队付出了的,他走在最后还?被异兽给咬伤了。 他还?要继续叫嚷几句,就看见阿翎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那眼?里的警告,还?有她手上闪着?紫光的鞭子,都叫他骤然闭了嘴,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阿翎见人乖觉的闭嘴了,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顾景阳。 “给你吧,它能帮你恢复得快些。”阿翎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顾景阳,虽然这玩意不能帮助顾景阳突破,但对?于她身上的伤,还?有刚刚耗费的内力,总是有些帮助的。 顾景阳拒绝了:“阿翎,这东西珍贵在于它能帮助低阶修士突破,你要给我,那就跟给了普通疗伤药丹一样,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吧,它能帮助你从结丹期直接突破至元婴。” 到了元婴期,寿命增至三百岁,战力在人界也是高手的存在,且元婴可夺舍,肉身碎裂都不一定?是生?命的终结。 阿翎当然知道这些好处,只是如今她更担心?顾景阳的安全,她可答应过顾鸿决,一定?会好好护着?他的宝贝女儿。 听到顾景阳说用处不大,阿翎拧了拧眉,那还?是算了,这东西实在难得,不能浪费了。 她把东西递给了兰扶伤:“既然这样,扶伤,那就给你吧,它可以帮着?你突破至元婴。” 兰扶伤诧异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阿翎:“你要给我?”她很是不解,阿翎给顾景阳她能理解,她们?的感情好到这事很正常。 可是她同?阿翎才认识多久啊,阿翎竟然就要将?这样的好东西给了她 兰扶伤一时间失语,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现下的心?情,有感动,有惊诧,有不解,还?有点哭笑不得。 “阿翎,你忘了么,你自己也是结丹期,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突破呢?”兰扶伤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阿翎倒是有些尴尬了,从前她寻这东西是想要它的丑狗变大成为她的坐骑,至于她自己的修为,她觉着?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去突破。 兰扶伤听阿翎说要靠自己突破,她满眼?的欣赏,她认识的阿翎果然心?思纯粹,认识阿翎,真?是她进奇鹤山至今最大的幸事。 她正要让阿翎自己留着?,忽地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众人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就看见了一脸见鬼模样的刑宴敕尖叫着?望着?她们?。 “啊啊啊啊啊啊!” 刑宴敕瞪大了俩眼?珠子,颤着?手,浑身哆嗦地指着?阿翎她们?仨。 “有,有眼?睛!” 阿翎挑眉,什么东西,这人是不是脑子受刺激了,她们?三个人有眼?睛很奇怪吗? 不等她的呵斥说出口,她忽地一阵头皮发?麻,连带着?脖颈处的皮肤都麻出了一片的小疙瘩。 她好似感受到了一道奇异的目光。 顾景阳动作先于脑子,拉扯着?阿翎就往前一个翻滚。 她的动作太快,阿翎没来得及拉扯她另一侧的兰扶伤,她赶忙回头看过去。 就见兰扶伤的脑袋上头,一只和她脑袋一样大的眼?睛,缓缓张了开来,那浑圆的眼?球里倒映着?她同?顾景阳,两张惊骇不已的脸。 那墙,竟然生?出了眼?睛。 “扶伤,快跑!” 阿翎扯着?喉咙喊道,一个上前拉扯住还?有些发?愣的兰扶伤,三人迅速躲到了妖洞的另一侧,离那眼?睛远远的。 刑宴敕也赶忙起身朝着?她们?,一边惊叫一边踉踉跄跄跑了过去。 “啊啊啊啊那是什么东西啊!”他吓得声音都尖利得如同?劈叉了。 顾景阳微微上前一步挡在了阿翎身前。 阿翎侧开一步,站到了顾景阳身旁,顾景阳如今状态不好,不能再靠她一人了。 兰扶伤看着?身前的两人,第?一次怨怪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多努力些,术法和剑道她也该一道好好学才是。 三人心?思各异,望着?前方那浑圆的眼?睛。 那眼?睛完全睁开后,那一侧的洞壁都开始剧烈的抖动,那墙面?就好似活了过来一样。 壁上的碎石岩土纷纷滚落,泛起一阵灰黄的烟土。 ‘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妖洞上空久久环绕,瘆人得很,好似那岩壁正在长出身体,那骨骼正在被掰正。 不多会,一头比顾景阳、阿翎、兰扶伤三人摞起来还?高的妖兽,完整地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怎么会?这妖洞里怎么会有变异剑龙! 顾景阳惊讶地看着?前面?异兽背上的骨板,那已经不能被叫做骨板了,那一个个凸起的骨板竟然异化成了一块块的岩石。 就连这剑龙本身,那浑身的皮上也覆盖着?一块块凸起的坚硬石头。 “是剑龙变异了,大家?小心?。”顾景阳高声提醒众人。 阿翎惊诧不已,这不也是个上古灭绝了的猛兽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大妖洞里。 它就是这大妖洞的主人? “顾景阳,那洞口这么小,它这么大是怎么出去的?”阿翎疑惑问道。 顾景阳面?色凝重,眼?神冰凉:“它可能没有出去过。”怪不得它能容忍外头那么多异兽的存在,那是因为它没有出去过。 “它可能自小就被人养在了这洞里。”顾景阳心?下一凛,忍着?心?悸说出了她的猜测。 阿翎同?兰扶伤吓了一跳,谁会养变异妖兽啊,养来做什么呢? 但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那睁眼?了的变异剑龙,见着?洞穴内冒出的这些人,眼?里的不悦就像洞里进来了耗子一般。 它瞧着?并不把这些小小人类放在眼?里,一个长龙摆尾,那看着?有千斤重的尾巴就朝着?阿翎等人挥了过去。 众人急忙四处躲避。 阿翎让兰扶伤找一处隐蔽些的地方躲好,她同?顾景阳催动着?术法就朝着?变异剑龙攻了过去。 一道道金光在妖洞内闪起,洞内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轰隆巨响,妖洞上的泥土和碎石被变异剑龙扫到的瞬间,纷纷如暗器般朝四面?八方地投掷过去。 刑宴敕同?兰扶伤光是躲避这些石块都费了一些功夫。 那异变了的剑龙,三两下没有解决掉进入洞府的‘臭老鼠’后,显然已经有了火气,它朝着?顾景阳同?阿翎两人猛地冲了过去。 后头的尾巴也高高竖起,灵活地像是剑修手里的剑,指哪打哪。 顾景阳同?阿翎节节败退,很快就被逼到了一处墙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翎大吼道,说话的时候粗气不断。 顾景阳也知道这样下去,她们?耗尽内力后就任人宰割了。 她看了眼?洞口,这样出去的话,外头的妖兽她们?也招架不住,她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巨大的妖兽。 这种体型巨大的妖兽,一般行动多有不便,她们?凭借灵活身手一般都能躲避,但眼?前这头变异剑龙,身子不灵活,但那尾巴实在厉害。 “我吸引它的注意,阿翎试试攻击它眼?睛!”顾景阳出声提醒阿翎,一般来说,妖兽的弱点,大部分?都在眼?睛或是脖颈下。 阿翎点头,她同?顾景阳分?散开来,在顾景阳出手时,一道符咒裹着?金光就往那变异剑龙的眼?睛处袭去。 符纸在接近变异剑龙眼?睛时幻化成了一道剑,奋力往剑龙眼?睛刺去。 ‘铛’的一声,那术法化出的剑,就像钉到了铁板,一声巨响,直直掉落,在半道又变成了符纸模样,飘落在地。 “顾景阳,不行,它的眼?睛有一层透明防护罩!”阿翎惊恐地同?顾景阳喊道。 顾景阳心?下大骇,这妖兽完全是冲着?金刚不坏之身在变异啊。 这可怎么办! “当心?,扶伤,小心?!” 就在刚刚阿翎注意力集中在了变异剑龙眼?睛上时,没注意到它的尾巴已经探到了兰扶伤他们?躲藏的那一处。 “啊!”兰扶伤想跑,但来不及了,刚跑出去一步,就被那千斤重的尾巴一个横扫,身子高高被抛了出去。 阿翎目眦欲裂,飞扑过去接住了兰扶伤。 就在此时,那变异剑龙,好似就在等着?这一刻,灵活的尾巴高高竖起,像高高悬起的铡刀朝着?阿翎就铡了下去! “不!”顾景阳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齐齐汇聚上了神庭穴。 极度的惊慌下,她瞬间完成了手上宝剑的替换,一息都没有犹豫的,汇聚了浑身的内力于烈焰青锋剑上。 一道碧绿如翡翠的青焰,吐着?火舌,硬生?生?扛起了那如铡刀铡落般的巨尾! 电光火石间,一道道炸裂的剑气横扫整个岩壁,妖洞猛地开始震颤了起来! 青光碎裂,顾景阳手中的烈焰青锋剑嗡鸣一声,好似被生?生?折翼的雌鹰坠落时的最后一声哀鸣。 烈焰青锋剑轰然碎裂成了一地铁片。 阿翎从刚刚起那颗心?就已经被捏紧了提到嗓子口,望着?这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快如雷电无法预料的一幕,双眼?赤红,哑着?嗓子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待青光完全散去,阿翎同?兰扶伤顶上的铡刀也没有落下。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巨尾在空中轰然碎裂,如瓦解的铁塔,四拼八落也凑不出完整的一块。 血雾笼罩住了整个的空旷妖洞,落入了阿翎本就赤红的眼?里,她顾不得眼?底的难受,慌忙在一片血雾中去寻找顾景阳的身影。 “顾景阳!” 她奋力大喊着?,赤红着?眼?睛往血雾深处看去,想要找到那熟悉的身影,想要听她说一声‘我没事’。 “顾景阳!” “顾景阳,在哪里?” “顾景阳,快回答我,你有没有事?” 一声声变异剑龙暴戾的怒吼中,阿翎听不见顾景阳的声音。 她慌乱地起身,在血雾散尽、飞灰散去之时,她才瞧见了在角落里躺着?一动不动的顾景阳。 变异剑龙被伤了尾巴后,痛得近乎癫狂,待眼?前的迷障散去后,它也瞧见了在角落里躺着?的那伤了它的人。 它一边怒吼着?一边朝着?顾景阳大踏步冲了过去,像是要活生?生?踩死地上的顾景阳。 阿翎暴喝一声‘顾景阳’,催动铁剑贴地而行,快如闪电冲了过去,跟在变异剑龙身后猛地一挥鞭子。 “小流离,救人!” 随着?阿翎的一声令下,小流离闪着?紫金光飞展着?鞭身,如破风之箭直直蹿到了顾景阳身前,迅速捆住了顾景阳的腰身,将?人用力一抛,丢给了主人阿翎。 阿翎御剑而起,在空中稳稳接住了顾景阳飞回原处,将?人交给兰扶伤。 “扶伤,看看顾景阳有没有事!” 兰扶伤不等阿翎开口就已经将?所有灵力汇于掌心?,幽蓝的治愈光在手心?燃起,兰扶伤一边源源不断给顾景阳输着?真?气,一边用灵力运转治愈术替顾景阳疗伤。 阿翎望着?顾景阳带着?血污的惨白脸庞,原本红润的双唇也完全没了血色,她的眉头蹙得很紧,仔细听,还?能听到她唇角溢出的痛苦闷哼。 刚刚她一定?是耗尽了灵力用烈焰青锋剑使了那一击。 短短时间用了两次烈焰青锋剑,她五脏六腑一定?伤得很重。 阿翎从兰扶伤额上瞬间沁出的汗珠就能知道,顾景阳这一回一定?伤得不清。 ‘轰’的一声,阿翎回头望去,刚刚猛地往前冲的变异剑龙,直直撞到了墙上,但却好似不知疼痛,见刚刚没踩死顾景阳,赤红着?双眼?又调转了方向冲着?她们?攻了过来。 阿翎回头看了眼?奄奄一息,没了往日生?气的顾景阳,她就这么倒在了她的面?前。 阿翎几乎下意识猛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随着?这口呼吸而开始猛烈发?抖。 从肩膀到手掌,几息内,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握着?月华冰晶的手青筋暴起,阿翎用力一握,‘咔嚓’一声,冰晶碎裂,四根手指随着?冰晶碎片一道狠狠嵌入掌心?里。 冰晶内的月华清髓随即渗入了掌心?那一片赤红的鲜血里。 阿翎眼?里泛起根根红纹,迎着?变异剑龙冲了过去,一步一步,越跑越快。 短时间内强制突破,阿翎觉得浑身的血肉都像被撕扯开了再重塑一样,但这些痛楚都没有她见着?顾景阳没了生?气的那瞬间来的痛。 “去死吧!” 阿翎猛地暴喝一声,蓄起所有灵力到手心?的小流离上,狂风骤起,数道紫金光,如同?密密麻麻的一张剑网,带着?千钧之势朝着?暴怒的变异剑龙劈了过去。 顷刻间,好似天地倾倒,顶上碎石坍塌无数,地上石块纷纷被震起,一声惊天巨响,那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将?一侧的洞壁生?生?砸出了一个巨坑! 兰扶伤震颤着?瞳孔望着?这一切,阿翎成功了 她竟然真?的解决了这看起来完全不可能战胜的异兽! 她眼?里强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轰然落地。 “咳咳。” 身下一阵微弱的轻咳,兰扶伤惊慌地低头望去,她的眼?泪竟不小心?砸到了顾景阳干涸的唇上。 “你醒了?”兰扶伤一边慌乱地擦去她唇上的泪水,一边惊喜地说道。 顾景阳在阿翎怒吼的时候就醒了,她亲眼?瞧见了她的愤怒,瞧见她一人对?上那变异剑龙,瞧见她奋力一搏一点不留余地! 还?瞧见,她赢了! 她笑着?收回目光,对?兰扶伤喃喃说了声:“阿翎真?棒”就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兰扶伤流着?眼?泪,连连点头应道:“是,阿翎很棒,你也要坚持住。”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她研制的护心?脉的丹药,奋力掰开顾景阳的嘴喂了两颗,再转头去看阿翎时,发?现她好似也支撑不住了,单膝跪在了地上。 不等她前去扶起阿翎,‘轰隆隆’又一声巨响。 阿翎赤红着?双眼?,撑着?膝盖回头望去,兰扶伤她们?身后那堵墙竟然也动了起来。 于此同?时,在刚刚她的法器紫金光撞上的那堵墙上,竟然显现出了一道门,那两块厚重的门板快速往两边移动,那门就这么打开了。 阿翎疑惑不解,这门为什么突然出现,还?突然开启。 “不好,扶伤,快,扶起顾景阳!” 阿翎再一次转头看向兰扶伤这一处的墙后,发?现她的身后,竟然出现了同?不久前见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样的场景。 她背后那堵墙上,她的脑袋上方,一只眼?睛缓缓睁了开来。 竟然还?有一只! 阿翎终于知道了,为何这洞要造的如此之大了。 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冲到了兰扶伤跟前,同?兰扶伤一道扶起顾景阳,朝着?那突然出现的门跑了过去。 阿翎已经是强弩之末,顾景阳陷入了昏迷,兰扶伤一个人是不可能打得过另一头血量满满的异变剑龙的。 至于那刑宴敕,早就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里,一直没见着?人。 阿翎带着?人躲进门里,发?现了一侧有开关,立刻关上了门。 “这是哪儿啊?” 兰扶伤将?顾景阳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整个人的重量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好叫阿翎腾出手查看四周。 阿翎见状就将?顾景阳交给了兰扶伤,自己燃起一道符咒点亮这个突然出现的密室。 照明符亮起,阿翎才发?现,她们?站在了水里,刚刚过于紧张竟然都没注意到。 这是一个不大的密室,一眼?就能看到地,所以阿翎一眼?就看到了尽头那水里有一张椅子,那椅子上是一副完全没了皮肉的白骨。 兰扶伤也瞧见了,观这白骨模样,她说道:“死了很久了。” 阿翎点头,她又四处看了一圈,这密室里除了这副白骨就什么也没有。 脚下的水最深的地方也只到阿翎的小腿,水里她也检查了,没有东西。 望着?上头还?时不时滴落的岩石上的水,猜测这里本来大概没有水,是上方这些岩壁上渗透的水滴经年累月给蓄起的水坑。 阿翎听到身后一阵动静,回头看去,兰扶伤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张床,将?顾景阳放到了床上。 阿翎失笑出声,倒是完全没想到兰扶伤带的东西,就连这张床都在关键时刻用上了。 等顾景阳醒来,她可一定?要同?她好好说说这事。 “顾景阳的情况怎么样?”阿翎担忧地问道。 但不等兰扶伤开口,门口就是一阵巨响,她们?刚刚关上的那门猛烈震动了起来。 不好,外面?那头变异剑龙正在撞门。 阿翎死死盯着?那门,当看到那门上出现了一道裂缝时心?道不好。 这么撞下去,门就要被它撞裂了。 阿翎望着?床上昏迷的顾景阳,她不能让外面?的变异剑龙进来,她得去外头堵上这门。 “扶伤,你照顾好顾景阳。” 兰扶伤一听就知道阿翎要做什么,她一把拉住了阿翎,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让阿翎别?去,但她也知道如今阿翎是唯一的希望。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锦盒,里头只装了一颗药丹。 “阿翎,这是我研制的,可叫修为短暂提升的丹药,但具体效果我也没有试过,不知道——” 那句‘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还?没说完,阿翎就拿起吞下了。 “谢谢,等我一出去,你就关门,放心?,我会回来的。” 阿翎一手执起紫金鞭,一手转动了开关,在石门开启的瞬间,一鞭子抽了出去。 在变异剑龙往后退的瞬间,阿翎闪身出了密室。 兰扶伤照阿翎说的,等她一出去就快速关上了门。 听着?石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阿翎以手心?鲜血为引捏起一道术法,在石门外布了一道结界。 这一次她用上了她刚到元婴期的神魂,除非她死,不然这结界谁也别?想进。 但就在石门结界布好的瞬间,阿翎忽地感觉到体内灵气丹珠一个震颤。 这个感应是 阿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布在洞府外头的结界竟然给破了。 是谁? 谁敢在洞府内破了她的结界?! 第064章 豁出性命 密室内, 兰扶伤自阿翎出去后,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摁下心里的害怕和一些旁的情绪。 她现下能做的就是不拖阿翎后腿,她要照顾好顾景阳。 兰扶伤在顾景阳心脉平稳后, 就停止输入真气, 小?心地解开了顾景阳身上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袍。 将如?同在血里泡过的衣裙丢到一旁, 她小?心地处理起顾景阳身上的伤口。 看着那一道道翻卷起的皮肉, 兰扶伤眼?里的眼?泪猛地溢满了眼?眶, 她只能微微仰头用?力将眼?泪憋回去,现下不是哭的时候。 她一处一处, 将顾景阳身上的伤口都做了消毒处理, 用?上了她带来的最好伤药。 身上这些伤口都还好, 顾景阳最严重的伤势在手上。 整个手掌心的肉只剩下碎碎的一些,若不是骨头撑着形状, 怕是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只人手了。 想来是被那烈焰青锋剑给伤到的,刚到大妖洞的时候, 阿翎就关心了顾景阳,用?了那剑后可有?伤到哪儿。 听阿翎说起, 那剑伤敌的同时, 也会伤到自己, 阿翎都已经提醒顾景阳不可再用?。 想到这,兰扶伤的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都怪她。 当时要不是自己被那妖兽发现,阿翎也不会需要来救她,那顾景阳更不需要为了救她们两个, 再次使?用?了烈焰青锋剑。 兰扶伤的心里钝钝地痛着,她努力稳着颤抖的双手, 小?心给顾景阳的手上药。 等将顾景阳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毕后,兰扶伤掏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替顾景阳穿上,顺便也拿了一床被子出来,给顾景阳盖上。 这密室阴冷,顾景阳伤得?太重,体内灵力消耗太大,难以自主御寒。 她望了眼?安静睡着都看起来十分烦忧的顾景阳,听着外头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她赶紧起身,在密室里搜寻了起来。 兰扶伤想看看,这密室里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刚才阿翎只是检查了密室里有?没有?妖兽,并没有?时间好好检查密室,有?没有?其他?出口。 若是能找到出口,那她们或许就有?救了。 兰扶伤摸着墙壁一寸寸的检查,外头的时不时传来的巨响伴随着墙壁一阵阵颤动,兰扶伤的心也颤得?厉害。 她检查完了四面的墙壁一无?所获,又蹲地上,跪在了积水里,一点点摸索过去。 等爬到水坑中央,那椅子边上时,兰扶伤同椅子上的白骨道了一声抱歉,就把?白骨给抱了起来,检查这椅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刚把?白骨抱起,就听得?‘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给掉到了水里。 兰扶伤赶紧去捡,拿起到手心一瞧,竟是一颗乾坤珠。显驻赋 兰扶伤将白骨放回了没发现异样的椅子上,拿着手里的珠子疑惑,这东西是这白骨的么,刚刚是藏在了手心? 她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眼?前这幅白骨的,她试着打?开,但不得?钥密,她只好先把?东西收了起来。 医修的本能,兰扶伤瞧见白骨,不自觉就探查了一番,确定了这白骨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应是寿终正寝自然死亡的。 她忙丢开了心思,继续检查这密室。 正当她要继续往前搜寻这水坑时,外头传来了一阵连续不断的低吼,是那变异剑龙的。 它不知为何,反常的,不间断的低啸了起来。 兰扶伤踩着水花,慌忙往密室门口跑,拼命地贴着门板,想听清外头的动静,却只能听见那已经持续了好久的低啸。 她心下大乱地用?力拍了几下门,朝着门外惊慌地呼喊。 “阿翎!” 师清浅望着那忽地闪起微光的结界,骤然将心底的担忧喊出了声。 若是阿翎洞府外还有?人在窥视的话,一定会震惊,阿翎的丑狗竟然会说人话。 洞府内,夜已深,明月高悬,星子落寞。 白日里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师清浅重新坐到了书桌前。 复又看了一眼?,那弱了一层的结界,师清浅决意不能再等了。 她收回了目光,看了眼?桌上的符咒,这是阿翎洞府内最后一张符咒了,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师清浅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没有?一丝犹豫,她快速地在符纸上画下一道破界符。 尽管因为她现在的手是个毛茸茸的爪子,画出的符咒不甚规整,但若是有?修为高的长老?在此地的话,怕是一眼?就能认出师清浅画的符咒非正道符咒。 阿翎要是在的话,应该也能认得?出来,最后一笔收势的画法是反的。 若是正的画的,那就是内门最常见的破界符,它的威力是根据持符者?的灵力修为来的。 师清浅如?今的这身子,本就没有?灵力,这也是这几日她破除不了阿翎结界的根本原因。 如?非必要,师清浅都不会在奇鹤山内使?用?魔族术法,若被发现,怕是麻烦。 她原想再等着夜深些,但看着那几度濒闪的结界,师清浅没法再等下去了。 符纸燃起的火光落进了师清浅的眼?里,如?同星星坠落永夜黑河,森黑的眼?眸中一道银光闪过。 望着那如?水银镜碎裂般道道裂开的结界,师清浅猛地冲了出去,越过黑夜的无?尽旷野,心里只一个信念,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要赶紧回到真身,确定阿翎在哪。 阿翎怕是要撑不住了! 阿翎半跪在了满是血污的地上,眼?睁睁看着在同伴一声连绵不断的低吼声中缓缓站起的异变剑龙。 那头被顾景阳砍了尾巴,又被阿翎抽晕了过去的异变剑龙,竟然又站了起来。 它在这一声声好似催促的声音中,贴回了它原先显露身形的那面墙壁上,慢慢的,如?岩浆融化般消失了 阿翎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若不是身上伤口泛着的痛意,她怕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剑龙可以回到墙壁里,是墙里有?密室吗? 不,应该不是,那样的话,它应该是‘回去’,而不是像这样的‘消失’。 它这番消失是暂时的,还是稍后又会从墙上出现? 阿翎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时间去叫她好好探索一番。 那头催促了同伴回去的异变剑龙,比回去那头体型还要庞大,看起来也更强。 身上那身皮肉就像是金刚玄铁做的,她的小?流离完全伤不进去一分。 阿翎浑身是伤的歪倒在地上,刚刚若不是眼?前这变异剑龙,忽地停下,去催促同伴,她怕是已经被踩成肉泥了。 那变异剑龙好似发现了阿翎已经不成气候了,竟然没再看一眼?阿翎,而是往那密室方?向行去,那嚣张可怕的尾巴,猛地拍上了阿翎布下的结界。 那结界关联着她的神魂,被这么猛地一拍,阿翎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不好!这么下去,不消十下,她的结界就要被破,她人也要命丧于此。 阿翎暴怒,洞府里的结界已经不知道叫谁给破了,她的丑狗如?今还不知道如?何了。 她决不允许这处的结界也叫人,哦不,叫这异变妖兽给破了。 阿翎望了眼?那紧闭的密室门,她是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伤到顾景阳她们,除非她死! 她重新握住了泛着紫金光的小?流离,往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腕上狠狠绕了两圈。 “我要拔了你这一身骨板,拿来当雪橇!” 阿翎怒吼一声,御剑而起,用?最快的速度往变异剑龙处冲去。 在要靠近的时候,猛地一个跃起,铁剑继续破风往前,冲着变异剑龙刺去。 那异变剑龙似乎并不将阿翎的剑放在眼?里,一个甩头就将铁剑撞了出去。 阿翎眼?神一凛,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阿翎猛地一个翻转,跳到了变异剑龙的背上,迅速用?小?流离套住了变异剑龙的脖子。 这一头变异剑龙浑身上下毫无?弱点,连脖子底下都坚硬如?铁,之前阿翎尝试过想用?小?流离勒住它再用?力收紧,想要勒死它,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那异变剑龙大约是以为阿翎要用?同一招,一点也不慌张的模样,鼻子里哼哼,猛地抖动身子,要将阿翎摔下来。 阿翎被甩的一个飞荡,但小?流离的两头,一头箍紧了变异剑龙的脖子,一头箍紧的是阿翎的手腕。 她被甩出去后,借助小?流离很快又回到了变异剑龙背上。 阿翎在变异剑龙两块骨板之间卡住身子,眼?底闪着熊熊火光,她拽住了剑龙背上最大的一块骨板,大吼一声,催动内力,徒手将那骨板从变异剑龙身子上生?生?凹扯了出来! “吼——吼——吼——” 一阵山崩海裂般的猛兽呼叫,那声音里的颤抖哀鸣,叫整座卓灵山的异兽齐齐吓得?缩回了土里。 那些异兽露在外头的花草树木,无?风而动,一时间整座山,四处都是‘簌簌’声响。 它们在这座山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那大妖洞里传来如?此恐怖的吼叫声。 妖洞内,那痛得?哀嚎的变异剑龙,疼得?在妖洞里四处狂奔,发了疯一样到处去撞岩壁,企图将背上的阿翎给撞下来。 阿翎手腕上的鲜血就跟被割了一刀的橡树,源源不断往外流着液体。 她顾不得?疼痛,每次被甩出去,她就借助小?流离又爬回变异剑龙背上。 不论?那变异剑龙如?何发狂,阿翎就只盯着它这一排骨板,像给猛兽拔牙一样,硬生?生?拔了一个又一个。 这变异剑龙的外在,已经异变的完全没有?弱点,但阿翎不相信它连里头的骨血都能坚硬无?比。 既然打?不穿,那就拔了它。 阿翎拔完异变剑龙背上最后一块骨板时,整个人已经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身上、脸上、眼?里、嘴里,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滴血。 ‘轰隆隆’一声,被拔了最后一块骨板的异变剑龙一声哀嚎,轰然倒地。 背上十几个窟窿流出的鲜血,瞬间将地上被砸起的一个个坑洼给灌满了血水。 阿翎倒在其中一个血水坑里,抹了一把?脸,将阻挡视线的鲜血拭去,看着身旁倒地的庞然大物,有?些呆滞,还有?些茫然。 是都结束了吗? 刚刚一直绷紧了的脊背,在这瞬间,忽地好像撤去了一直绑着的铁板,酸软了下来。 她好痛,好想躺一会儿,若是结束了的话,阿翎心想她能不能躺一会会儿? 她真的好痛,骨头好像都碎了,她甚至不知道她的手还在不在,她好似感?觉不到了。 阿翎咬紧后槽牙,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感?,费劲转动着脖子想去看一眼?她的手还在不在。 但就在她成功扭动了半边身子,牵扯伤口,痛得?她差点昏厥过去的时候,她先看见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对面墙上的那一只,巨大如?人头的漆黑眼?睛。 墙壁一阵颤动,所有?的事情又像回到了起点。 那‘消失’在墙面里的异变剑龙,又回来了。 阿翎看了一眼?它那明显同身子有?些色差的尾巴,苦笑一声,很好,这墙不仅疗伤还能蓄断尾。 那异变剑龙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身上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连被顾景阳砍下的尾巴也已经长了回去。 阿翎听到了它的一声连绵不绝的低吼,她知道,那是催促地上这头倒地的异变剑龙回墙里去。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绝望过。 原来这种接近于成功,但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感?觉是这样的。 阿翎一阵急促的喘息,心痛得?好似被刚刚她亲手拔起的骨板给插了十几个洞,每个洞都有?人从里头抠血肉。 又酸又涩又痛又无?奈,想哭又觉得?荒诞的可笑。 怎么会这样 阿翎绝望地看着那倒地的异变剑龙在一片血雾中起身,看着它消失在墙面里。 又看着那重新长出尾巴的异变剑龙,满眼?凶狠地朝着它狂奔了过来。 它一路践踏过的血水坑,四溅的血水每一滴都好像落进了阿翎的眼?里。 她眼?疼得?厉害。 阿翎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她看了眼?被小?流离缠着的手腕,那儿已经磨得?瞧得?见白骨了。 她忍着好似被凌迟的痛意,扯了衣物咬着牙狠狠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复又将流离绕了回去。 阿翎知道这或许都是无?用?功,那伤了的异变剑龙,只要回了墙体又可重头再来,只有?她,在一点点耗尽灵力。 这本就是一场注定的输局,但她不能不以身入局。 她拖的越久,顾景阳才能恢复的更多,她可以死,但顾景阳,绝对不能死! 阿翎想到了在进奇鹤山之前,顾鸿决曾一个人找上了她。 他?又给了阿翎十万灵石,说是昊苍石给顾家带来的收益远远超过给阿翎的那十万灵石,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想着多送一些来。 他?絮絮叨叨转着弯说了很多,直到阿翎听不下去,直接问他?可是有?什么要说的,直说就行。 顾鸿决见阿翎都这么说了,再绕下去倒显得?他?有?些不果断。 “阿翎啊,你看咱们认识也挺久了,我,我们家景阳,还有?我夫人,我们对你都挺好的吧?” 阿翎点点头,这点毋庸置疑:“当然,你们对我都很好,所以这钱你拿回去吧,从前那十万灵石就够了。” 顾鸿决摇摇头:“这钱你就收着吧,你没去过内门,你不知道,里头花钱的地方?也多着呢。你想要些好的进阶丹药,还有?好的炼器法宝,都是需要花灵石的。” 阿翎挑眉望着他?,总觉得?他?还在绕弯子:“顾叔,有?话你就直说。” 顾鸿渐听了阿翎这话,骤然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 阿翎更惊讶了,这顾鸿决好歹是顾家如?今的当家人,在外门声名显赫的存在,怎么忽然这一副脆弱模样。 看起来还像是老?了十多岁,那眉心的褶皱都更深了。 “阿翎,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景阳这孩子,自小?天赋卓越,要不然我也不能答应她走?修炼这条路,但奇鹤山,你没去过,里头并不是什么能安稳的地方?,你们可能会遇到很多人,很多妖,很多怪兽。” “会有?很多九死一生?的时候,顾叔从前就差点没活下来,若不是被同门所救,怕是早就烂在奇鹤山里头了,我今日来找你,是想求你,若是遇着了危险,你一定一定帮咱们景阳一把?。” 阿翎不解地拧紧了眉心,她的能力比顾景阳差那么多,她要怎么帮她? 顾鸿决见阿翎似乎不大理解,但那直白的话他?又有?些说不出口,他?总不能说,若实在危险,你牺牲自己的命也要护住景阳吧。 他?尴尬地四处瞧了瞧,忽地变了话题:“这屋子你住得?可习惯?” 阿翎不解话题怎么到了这里,但这房子她确实挺喜欢的:“嗯,说起来还没谢过顾叔。”这房子虽然是顾景阳的私产,但说到底也是顾鸿决给她的。 顾鸿决笑了笑:“你是该谢谢我,那天晚上你临时说要找房子,景阳央着我在一盏茶时间内就得?给你布置好房子,那日我把?顾府的天香阁都给搬空了,我可头一回御剑来回,是带着一乾坤袋的家具去给人搞卫生?的。” “啊?”阿翎惊讶不已,她记得?当时顾景阳说这房子本身就带了家具,她没想到,这屋子竟然是顾鸿决给布置打?扫的。 “顾景阳她”阿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没想到顾景阳为了让她有?个地方?住,竟然做了那么多。 顾鸿决见阿翎很是触动的模样,心里放心了些,知道感?恩就好,他?也知道他?如?今的想法很是龌龊,但他?也是实在担忧他?家景阳。 若是他?能一直陪着景阳,危险的时候,为了景阳,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豁出这条命。 但他?没有?办法,直接开口要求阿翎也这么做。 他?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事,那边阿翎已经完全明白了顾鸿决的来意。 她的心好似被顾鸿决给攫取住了摁在了刀尖上剐,她不是生?气顾鸿决的自私,她只是很羡慕顾景阳。 羡慕她有?这样为她着想的父母。 顾景阳进奇鹤山,顾江雪会亲自送她,顾鸿决担忧地跑来她这处,希望她护着顾景阳。 阿翎的心一阵乱箭攒心的痛,可是她呢,她什么也没有?。 她用?力扯了个笑容,对顾鸿决说道:“顾叔你放心,就算我死,我都不会让顾景阳死,我一定用?我的生?命护着她。” 顾鸿决骤然红了眼?眶:“好,好孩子,顾叔也不是这个意思,叔就希望你们能守望相助,都好好的。你也别怪叔,还有?这事你别告诉景阳,景阳那孩子你也知道,她同你一定是一样的,她就算豁出去性命也是会护住你的。” 阿翎点点头,她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应下这事。 阿翎猛地一个吸气,从回忆中回神,望了眼?那紧闭的密室门,顾景阳若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拼上全力使?出烈焰青锋剑,导致如?今陷入昏迷。 她一定要救她,就算自爆内丹,同这异变剑龙同归于尽,她也要救下顾景阳。 不然顾鸿决同顾江雪该多难过 她反正一个人,死就死了。 阿翎握紧了小?流离,撑着身子,一点点艰难地站了起来。 那异变剑龙越来越近。 阿翎汇聚丹田所有?的灵气于手心,手上紫电光笼罩住了整条手臂,眼?见着变异剑龙近在咫尺。 阿翎高喝一声,扬起鞭子,打?算同这该死的异变剑龙同归于尽。 但鞭子还未来得?及挥出去,虚空忽地撕裂起了一道黑色豁口! 一道刺目的剑光闪过,一柄通体森黑的铁剑,带着天崩地裂的剑气冲着异变剑龙的眼?睛直直刺了过去,那拖尾的剑气好似一道闪电。 “吼——” 阿翎瞪大了眼?,瞧见那柄铁剑竟然突破了那异变剑龙眼?睛上的坚硬如?铁的防护罩,一剑刺进了那异变剑龙的眼?睛里。 这一剑,带着非凡的气势,剑气犹如?实体,竟然将那庞然大物给活生?生?钉着往后退了十几丈。 那震颤的剑柄发出的声响,好似无?数精魂拖着呼号,在凄厉呼喊。 阿翎望着那突然出现的虚空裂缝,那从虚空中宛如?天神降临般的身影。 她的周身缭绕着巨大的金色火焰,长长的头发随着火焰耸动的方?向四散开来,苍白的脸上神情肃然,只有?闪着光的眼?眸里,那里头蕴含的担忧,叫她看起来还似个凡人。 “师清浅?” 阿翎望着来人,疑惑出声,她怎么来了? 是洞府知道她们这处出事了,派她来的吗? 阿翎也不知道为何,在看到她的瞬间,那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是绷不住了。 她身子一个踉跄,往后磕绊地退了几步,浑身酸软靠在了洞壁缓缓坐下。 而她面前如?神祇一般的人物,在金光褪去时,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直倒下了身子。 师清浅艰难地撑着膝盖,单膝跪在了阿翎面前。 她想问她有?没有?事,话到嘴边,那强咽下去的血水再一次混着话语喷涌而出。 阿翎只听得?呜咽一声,就看见师清浅干裂的嘴角渗出了细细一条血线,随后那个渗出鲜血的细缝就像开了道恶魔的口子。 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师清浅的嘴角划过下颌,浸湿了她素白的衣领。 阿翎惊诧不已,脑海中冒起一个猜测,但又不能十分肯定。 “你是从奇鹤山,空间传送到的此处?” 阿翎的语气里全然都是震惊,想到刚刚师清浅虚空出现的景象,还有?如?今这幅灵气耗尽的模样。 她记得?顾景阳说过,距离越远耗费的灵气越多。 师清浅艰难地咽下喉管处的鲜血,微微点了点头。 尽管动作很小?,还是牵扯的她一阵钻心的疼痛。 碎裂的胸骨好似插入了血肉中,师清浅疼得?直不起身。 “你疯了啊!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你就那么懒?一点路都不想走??!” 阿翎气得?声音发抖,她原本还抱着一点希望,希望师清浅是走?到半道了不想走?了,用?的空间传送,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疯得?从奇鹤山就用?了空间传送。 顾景阳说过,就算是化神境的峰主,从奇鹤山用?空间传送到卓灵山也得?耗尽一身灵力。 没有?了灵力,谁来了也只是多一个人送死。 “现在好了,你也要死了!” 阿翎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人,气得?刚才那口强忍的血水再也忍不住了,说话间唇角汩汩鲜血渗透而出。 师清浅撑着身子,望着阿翎嘴角赤红的鲜血,眼?底一片灼热,烫得?整个眼?眶都泛起了红纹。 一阵狂吼声自不远处响起,阿翎抬眸看去,那异变剑龙已经挣脱了师清浅刚刚刺出的剑,朝着它们冲了过来。 那瞎了的一只眼?,留着暗红的鲜血,恐怖的神情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好了,这下倒是一死死一双了。 她看了眼?身前还跪着的人,她好似听不见后头的声音一般,只定定看着她。 师清浅望着阿翎嘴角那抹鲜红,缓缓地伸出了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拭过阿翎嘴角。 阿翎想要偏开头,却动作一顿,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鲜血,在师清浅的指腹上,从鲜红变成了暗红 眨眼?间,那股暗红的液体好似被蒸发了,成了一黑色雾气。 师清浅那跪地的膝盖触碰的血水坑,瞬间裂出了一道道沟壑,鲜红的血水顺着那无?数龟裂,迅速往四面八方?蔓延。 阿翎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周身都泛起了黑色的雾气。 她第一次在师清浅的脸上,看到了疯狂和残忍。 顷刻间,妖洞内魔气侵染,被魔气笼住的照明符黯然失色。 在一片黑暗中,阿翎听见了一阵痛苦又压抑的呼吸声。 这声音? 阿翎头皮发麻,瞬间好似回到了刚到魔域的那些夜晚。 那如?吸了发丝般的阻塞呼吸,那是日日夜夜都得?经受,叫人恨不得?重新投胎的痛苦。 听着耳边的沉重呼吸,阿翎的心猛地一紧。 师清浅堕魔了??? 第065章 魔尊一怒 奇鹤山温塔洞府议事厅内, 术修四洞府府主商议通过了再派一队人前往卓灵山的建议。 其余术修洞府府主离开后,议事厅内就剩下了温塔洞府府主衡青易和双田洞府府主曾碧岚,适才四位府主商议后,曾碧岚同意了由她带队前去的决定。 衡青易有些事情要单独同她说, 但还不等衡青易开口, 就有弟子?匆忙来回禀, 说是有人发现阿翎洞府门口的结界被人给破了。 衡青易大吃一惊, 她?管辖的洞府, 她?自认为不会有人会贸然去破同门的结界。 “阿翎洞府内可有什么异样?” 那弟子?也正是奇怪此?事:“没有,除了阿翎日前养的一条丑狗不见了, 洞府内并无异样。” 洞府内的陈设都好?好?的, 看起来也没有人进?去捣乱破坏。 衡青易听完一阵沉默, 心道不会?有人专门破个结界是为了偷一条丑狗的,且温塔洞府内的同门相处都算和谐, 没人同阿翎有过了不得的过节。 那这结界 衡青易心道不好?,怕是阿翎出事了, 这结界是自己破的。 她?把猜测告诉了曾碧岚,曾碧岚听完后站起身:“你放心, 我?现下?就出发, 一定将你的爱徒带回来。” 曾碧岚同衡青易是一道入的奇鹤山, 当初的感情不比现在的顾景阳同阿翎差。 她?知道衡青易这番着急是因着顾景阳在卓灵山,顾景阳又是顾江雪的孩子?,她?同顾江雪说起来关系也不错,这一次衡青易作为主持这次事件的人,不好?前去, 她?就主动请缨了。 衡青易很是感激,一边同她?往外走, 一边把她?们知道的一些信息全数告诉了曾碧岚,让她?千万小心。 曾碧岚一一应下?,连夜带着人出发往卓灵山去。 卓灵山大妖洞内,阿翎瞪大的眼眸里全是惊骇,瞧着森黑一片的妖洞里渐渐泛起了一些光亮。 她?的照明符已经完全失了效,洞内漆黑一片,她?甚至瞧不清近在眼前的师清浅,只能听到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好?在下?一瞬,一些幽光自地面上冒起,那是一粒粒如雪子?般细小的微亮,阿翎细细一瞧,那些东西好?像是地上的尘土燃烧了起来,冒出来的点点火星子?。 除了阿翎这一处的四周地面,没有冒出这些诡异的砂砾火星子?,其余地方这些忽然冒起的火星子?纷纷扬扬往妖洞的洞顶飘去。 它们往上一路飞升,聚集在了妖洞洞顶。 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砂砾火星子?聚集在一起,一道闪起星星火光的时?候,妖洞内也跟着一亮。 每一次,当火光闪动,洞内亮起时?,阿翎都能瞧见师清浅的眼眸里有同样的暗光。 她?们的视线,在每一次洞内亮起时?,都像两根对接上的电流,好?似有些说不清的物质在碰撞,同顶上那些砂砾一样在闪动。 妖洞里,光线忽明忽暗,阿翎在越来越深沉的呼吸声?中,眼见着师清浅随着每一次光亮起,变得越来越暗沉。 直到最后,她?眼前的人完全已经被一片黑雾笼罩,那素来纯白的衣服像被墨染了一般,透黑无比,上头还泛着发亮的黑雾,叫师清浅整个人看起来都像身处一片深渊,一个不小心就会?沉入永夜暗河。 阿翎觉着她?现下?的每一个呼吸,都好?似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 她?知道这应该都是她?的错觉,时?间并没有被拉长,所有的这些其实都发生在了一瞬间。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从?师清浅的出现,到如今的魔化,所有的一切都叫她?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何,又是如何发生的。 阿翎眼睁睁看着面前跪到在她?面前的人,瞬间翻天覆地,一袭白衣到一团黑雾。 但可以肯定的是 阿翎抬眸,神色凝重地望着师清浅,眼前的人,她?,成魔了。 她?的恐怖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那后面,疯了一样朝着她?们冲了过来,已经快冲到她?们面前的变异剑龙。 惊骇中,阿翎忽地发现了不对劲。 她?牢牢盯着师清浅的高挺鼻子?,她?的呼吸虽然急促压抑,但并不阻塞反而很平稳。 师清浅竟然同她?一样,是在自由的呼吸。 怎么会?呢,这怎么会?? 阿翎一脸震惊,眼里的惊骇已经难以用世间可以找到的言语形容了。 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这么顺畅的呼吸,只有仙魔境的魔修才能有这个修为。 上一世阿翎到神魔境后,迟迟难以突破至仙魔境,只因仙魔境是魔修顶点。 万万年来,能突破至仙魔境的魔修寥寥无几。 若能到达仙魔境,那就是魔界顶点,是魔界至尊。 师清浅,怎么会??! 她?刚刚堕魔,怎么可能跳过了散魔、鬼魔、天魔、玄魔、乃至神魔境,直接到了魔界顶点的仙魔境! 这不可能,这比叫阿翎相信她?脑袋里没有脑子?,只有一堆废铁还来的难以叫人相信。 阿翎倒是宁可相信她?的脑袋里是堆废铁,生锈的那种,她?也不愿意相信师清浅初初堕魔就到了仙魔境。 那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前世日日经受呼吸的痛苦,迟迟突破不到仙魔境,这才脑子?一抽想到了同师清浅双修。 现在有个人站在她?面前,初初堕魔就到了仙魔境,这世界还能不能更荒诞一点?! 阿翎不信!她?绝对不信!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阿翎忍不住,正要问个清楚,忽地,师清浅的背后多了一道巨大的身影,不好?,在阿翎沉思?间,那变异剑龙已经到了师清浅的背后。 “当心!” 阿翎眼皮一颤,心跟着一惊,糟糕了,太近了,那异变剑龙的尾巴已经气势汹汹的朝着师清浅的后脑勺劈了过来。 这若是被打中,师清浅怕是要在她?的面前,现场表演个脑袋开花。 不行,她?还没问清楚她?心中疑惑,师清浅不能死。 阿翎用力想要蓄起最后一点灵气到小流离身上,但还不等她?有动作,面前的师清浅似是有感应,先于她?,抬起了手。 一瞬间,妖洞顶上那些闪着火星子?的砂砾瞬间像是受到了召唤了一般,纷纷落在了她?的手心里。 眨眼间,砂砾就在师清浅的手心自发凝聚成了一个实心的球体,一团暗火自球心往外迅猛燃起,惊得阿翎眼眸一颤。 阿翎恍惚间觉得,这洞里的时?间出了问题,不论师清浅做什么,她?都像看一场延时?的慢放。 而师清浅也像中了什么妖术,定住了视线一般,目光从?刚才起就只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瞧一眼,身后变异剑龙那已经劈到了她?头顶上方一丈距离的巨尾。 阿翎瞬间屏住了呼吸,这个距离,来不及了,她?就算拼尽全力也来不及了。 就在她?要跃起带师清浅逃离时?,师清浅轻轻往后一挥手,将手中的火球往后丢去。 动作轻巧地就像是将一颗果子?递给隔着一步的同伴。 ‘轰’的一声?,一声?巨响,阿翎靠着的洞壁猛的一个抖动。 阿翎惊骇地一把握住了师清浅还撑在膝盖上的手,眸光中闪着比刚刚那火球拖尾的暗火还炽热的光。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一幕。 那被师清浅轻轻抛出去的火球,在触及到变异剑龙的那一瞬间,就像忽然有了洪流入海、九天悬落瀑布之势,推着那庞然巨物,如流星划过般的迅速,将那巨大无比的变异剑龙直直从?这一端怼回到了另一端的墙体上。 变异剑龙后背重重砸到了那面墙上,火球的推力之强甚至让它如此?庞大的身体在墙上反弹了一下?,紧接着,那变异剑龙来不及哀嚎,就在纷然坍塌的墙壁灰土里,吐出了一口混着碎肉的鲜血。 阿翎甚至在它倒地的时?候,听到了它的骨板碎裂声?。 那个阿翎废了老?大劲才能拔出一块的骨板,竟然就被这么一击给震碎了。 这是多强劲的冲击力才能做到的事? 阿翎微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妖洞还在刚刚被冲撞的余威下?震个不停,像是发生了十级严重的地动一般。 阿翎的心也在发生十级地动般的震动。 “吼——吼——吼——” 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自妖洞另一边响起,阿翎猛地抬头看去,那坍塌的洞壁里,那回去疗伤的变异剑龙从?墙体里渐渐显露。 而被坍塌了的墙体覆盖住身子?的那倒地的变异剑龙,碎裂的骨板在瞬间愈合,刚刚还一副要死模样的倒地变异剑龙,在同伴的呼喊声?中,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 那墙果然有问题,那些墙泥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伤药,又或者对面那墙本身就是个法宝。 她?想起一个上古传说,上古赤霞神尊有一天泽宝笼,无论九天之上的神兽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在里面待上一刻,就能完全治愈。 曾经凤凰神女为苍生同地狱道战至只剩一半的羽翅,头骨碎裂,五脏俱毁,赤霞神尊将其救回后,放置于天泽宝笼内,一刻钟后,凤凰神女满血复活。 阿翎望着眼前这两头变异剑龙,它们那墙怕也是个一等一的神器,这东西显然不是这两个妖兽能有的,顾景阳说的没错,这怕是有人蓄意圈养的。 不知道那人是何目的,但阿翎现下?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个问题,当务之急她?得解决如今面前的麻烦。 刚刚师清浅那一招是很强,可是那俩变异剑龙会?无限复活,阿翎捏紧了师清浅的手臂,这可怎么办,师清浅那招难道也能无限使用下?去吗? 师清浅看着被阿翎握住的手臂处,那里的黑气渐渐泛起了暗火,好?像刚刚那些地上升空的砂砾一般,似是要燃了起来。 阿翎没有瞧见,她?的目光一直警惕瞧着对面那两头如今完全在极盛状态的变异剑龙身上。 这样下?去不行,她?撑着痛得打颤的双腿,想要拉着师清浅起身。 或许这个时?候,跑才是上策,如今多了个师清浅,她?暂且拖住这两头变异剑龙,让她?带着顾景阳她?们先逃出去。 外头虽然还有许多的异变妖兽,但有了师清浅,她?们想必能杀出一条血路。 “当心,那两头变异剑龙能无限复活,我?们先——” 师清浅的目光一直就只落在阿翎一人身上,在阿翎握住她?使力的瞬间,师清浅就反握住了阿翎的手。 阿翎到嘴的话忽地一顿,收回了望着那两头变异剑龙的目光,转而看向?师清浅。 她?的眼里 阿翎眉心狠狠一跳,师清浅的眼里只有一个她?,那目光执着又认真,看得阿翎头皮一阵发麻。 尽管没有在师清浅的眼里看到恶意,这目光还是叫阿翎的心狠狠一跳,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 在阿翎愣神的瞬间,对面那俩变异剑龙,已经低低咆哮着,冲着她?们这边冲了过来。 “小心!” 阿翎的呼喊声?刚一出口,整个人却?忽地一轻,师清浅带着她?轻轻一跃飞至了半空中。 她?低头看去,那庞然大物就在两人脚下?猛地冲过,来不及收势,‘砰’的一声?撞到了刚刚阿翎靠着的墙壁上。 好?险,阿翎重重呼了一口气。 但看清两人目前的情况,这口气只呼了一半就又收回了,两人脚下?空空荡荡的,完全没有瞧见师清浅的剑。 “你的剑呢?”阿翎惊呼一声?,这么高掉下?去可不是玩的,她?们又没有翅膀不会?飞。 阿翎说完了话后,发现不对劲,她?们并没有往下?掉,她?们就这么凭空站在了半空中,如履平地。 她?慌忙低头仔细去瞧,这才发现两人脚底铺着一层黑气。 阿翎瞳孔震颤,师清浅竟然真的到了仙魔境,魔气可虚空成实体。 师清浅从?刚才起,就只瞧着两人相握的手。 她?看到了阿翎那深深嵌入了手腕里的衣物碎布,看到了碎裂的破布中透出的隐隐白骨。 刚刚阿翎的一番动作,那手腕处的鲜血顺着两人的手,流进?了师清浅的手心里。 也好?似流进?了师清浅的眼里。 师清浅森黑的眼眸,一点点变得暗红。 虚空出现的那一瞬间,在发现阿翎试图同这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低等生物同归于尽的时?候,她?的理智就在那一阵一阵的后怕中消失殆尽了。 她?若晚来一步,阿翎是不是就死了? 师清浅的心一阵猛烈刺痛,她?不知道这种疼痛是由何而来,又要如何才能消除。 她?看着眼前的人,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叫她?难以忍受,她?好?想吞了她? 吞了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再流血,她?是不是就不会?再心痛 不,不行,刚冒出这个想法,师清浅那仅剩不多的理智就占据了上风,拼命叫嚣着不可以。 它们说:“不可以,不可以,你会?后悔的!” 后悔? 师清浅点点头,对,她?会?后悔的,她?已经后悔过一次,叫眼前这人受了伤。 既如此?,师清浅的视线终于从?阿翎身上偏开了一些。 阿翎从?刚刚起,突然发现师清浅身上有种很危险的气息,她?感觉那危险是冲着她?来的,她?惊得完全发不出声?音。 好?在,这一种危险的气息只存在了一息。 但旋即,下?一秒,更为恐怖的气息自两人相握的手心溢了出来。 阿翎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心冒出的根根血线一般的东西。 它们像一条条引火线,点燃了师清浅四周缭绕的黑雾。 下?一瞬,师清浅举起了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那被燃起的黑雾虚虚笼罩在了她?的手心上,熊熊黑火越蹿越高。 到最后甚至燃到了那铺满火星砂砾的洞顶。 整个洞顶跟着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洞里呼啸起了阵阵狂风,吹得这些黑色火焰好?似地狱恶鬼,纷纷要从?无尽废墟中逃离出来。 阿翎空着的手一把覆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心慌地问道:“你要做什么,你可别找死,你要死自己死,我?可不想死啊!” 师清浅偏头看了她?一眼,苍白的嘴唇,轻轻扯了一下?,那是个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但阿翎却?好?像看到了她?眼里的笑?意。 她?在笑?什么?笑?她?怕死? 师清浅确实在笑?,阿翎想活着就好?。 至于那些企图伤了她?,不叫她?活的东西—— 师清浅低头轻轻看了一眼,将手里的火球丢了出去,这些东西都该死。 阿翎在两头变异剑龙都碎成齑粉的时?候,猛地抱紧了师清浅的手臂,地上的砂砾在四散的血雾里好?似滚滚岩浆,咕咕冒着热泡。 阿翎在半空中都感觉到了脚底那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热气。 这诡异的热气好?似个静音术法,阿翎瞬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这世界好?像静止了。 与此?同时?,远在磐彦山镇蒲药庐的牧伶药师,猛地跪到在地。 刚被她?接好?了断腿的修士吓得也跟着跪到在地,忙不迭问道:“药师药师,你怎么了,是不是为了我?的伤消耗过大,需不需要我?给你输些真气?” 牧伶药师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猛地挥了挥,示意自己没事。 只是胸口的这股威压,叫她?实在无法直起身子?,她?无法解释,只好?任由一旁的修士误会?。 外门鸿渐学府,同一时?间,曾老?的黑色棋子?应声?落地,他颤颤着身子?也跟着倒在了黑子?边上,黑子?边上,一枚白子?落后一步也一声?脆响,掉至一旁。 与曾老?对弈的阳夏药师,跟着跪到了他的身边,两人朝着的方向?正是奇鹤山所在的方向?。 他们胸口的威压也使得他们无法起身,两人艰难地互相一个对视,俱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和诧异。 在两人棋子?落地的时?候,远在魔域的金丝柳,兴奋地哭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是主人,主人回来了,哦,不,不是主人,主人死了,是小主子?,是小主子?啊。” 这一刻,魔主万世契约簿上的魔,齐齐感受到了胸口的一阵威压。 等缓过这阵让魔无法直起身子?的心悸后,阳夏药师跪坐在地上,忧心忡忡望着曾老?:“是清浅?” 曾老?点点头。 “这怎么会?,她?不是在奇鹤山?”阳夏药师大吃一惊。 曾老?望着奇鹤山的方向?,眉心紧蹙:“是魔魂赤凤禅。” 阳夏药师点头,她?知道他们能感应到这股威压是因着清浅用了【魔魂赤凤禅】,这是魔尊才能用的术法,此?术需用魔尊心头血,但魔尊幻魔状态是没有血的,所以这血用的是她?在意之人的血。 魔尊用此?术法除了灭敌,最大的作用在于,这是明晃晃赤裸裸大肆昭告所有的魔,此?人是魔尊心头血般的存在,日后若敢伤此?人,将魂飞魄散,永受魔气噬心的痛苦。 阳夏药师立马就想到了阿翎,担忧是不是两人在奇鹤山内出了事,为什么清浅会?如此?高调行事。 虽然这是只有魔才能感受到的威压,奇鹤山内没有魔物,但一旦出了奇鹤山,所有【魔主万世守护契约簿】上的魔,在靠近到被清浅用了鲜血使出【魔魂赤凤禅】的人,都能立刻感应到对方。 那人也等同于她?们的半个主人。 清浅在用这招的同时?,也等于在【魔主万世守护契约】上签了名?字,她?成了新一代?魔界至尊。 而魔尊一怒,魔域必定血气冲天,浮尸千里。 魔域,签了【魔主万世守护契约】的魔们,在这一刻齐齐感受到了新主人的愤怒,颤抖的同时?跃跃欲试,他们想要成为魔尊手下?最强的魔,替魔尊荡平六界,要六界对魔尊俯首称臣。 上一代?魔尊,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有的魔甚至只有在签订【魔主万世守护契约】时?才见过一回虚无黑雾状态的魔尊。 而且上一代?魔尊还是个和平爱好?者,在她?的统治下?,魔域没有发生过一次暴乱,更别说往外挑起战争。 他们这些魔,被拘在魔域早就心生不满,奈何魔尊太强,他们稍微敢动些歪心思?就得受魔气噬心之痛。 如今感受到了新任魔尊的愤怒,他们就好?似血液里的魔气都来了精神。 魔域低阶的一些魔们,更是在这一刻齐齐精神受了影响,魔域四处发生了一场场的暴动。 魔域打成了一片,果真应了那句魔尊一怒,血流成河! 卓灵山,大妖洞内,阿翎看着那两头变异剑龙碎成的齑粉落在滚烫的地表,被蒸成了一团黑气,融进?了这妖洞笼罩的黑雾中。 那两头无限复活,在她?看来不可战胜的变异妖兽,就这样好?似从?来没存在于这世间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副白骨都没有留下?。 第066章 加更(三千营养液) 阿翎的心头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她偏头去?瞧身侧的人。 身侧的人那隐在黑雾里的轮廓,那冷漠得近乎阴沉的眼神都叫阿翎心?头的巨浪瞬间凝结成冰。 阿翎甚至开始怀疑究竟从前认识的师清浅是她,还是如今这幅模样的师清浅才是她。 她恍惚地收回了视线,忽地想到了什么, 赶忙去?瞧那能叫变异剑龙复活的墙。 这一看才发现, 底下的妖洞竟然生生被扩大了一倍多, 那些墙都没了, 生生拓出去?了几十丈远。 寂静无声中?, 阿翎好像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慌忙去?看她布下的结界,眼眸颤抖得厉害。 幸好, 幸好, 阿翎重重呼了一口气, 她的结界完好无损。 整个洞里也就只有那一侧墙,完好无损。 密室内, 刚刚外头的动静实在是惊天?动地一般的大,连带着整个密室都跟着在颤抖。 兰扶伤也被猛地一个震颤, 给震倒在了地上,她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污水, 手?脚并用地往密室门口处爬了过去?。 “阿翎, 阿翎, 你没事吧,阿翎,你回答我?” 兰扶伤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拍着门朝着外头喊道。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一定?是出事了。 兰扶伤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她顾不得阿翎的交代?了,想要开门看一眼阿翎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 兰扶伤忽地听到身后一阵闷咳声,她赶忙回望了过去?。 顾景阳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如今正睁着眼瞧着她。 她慌忙往顾景阳身旁跑了过去?,一番探查,没发现有新的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的震动没伤到她的心?脉就好,她总觉得刚刚有一股威压袭来,但说不好那是什么东西。 顾景阳睁眼后,缓缓地扭动脖子,动作?很是迟钝,眼神里也有一些迟缓,她四处看了一圈问道:“阿翎呢?” 兰扶伤一脸纠结,想到刚刚的巨大动静,表情也有些绷不住。 想了想,还是不想隐瞒,就把?刚刚阿翎一个人出去?面对变异剑龙的事快速说了下。 顾景阳听后,大惊失色,阿翎一个人怎么可?以,她挣扎着就要起身出去?找阿翎。 密室外头,阿翎在能?听见声音后,就听见了兰扶伤的叫喊。 她看着结界没事,又听到了兰扶伤的声音,可?以确定?下来,里面没事。 阿翎的心?微微放了放,她想回应,想叫兰扶伤别担心?,但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好似堵了一团砂砾,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还是嘶哑不堪的。 她歇了要同兰扶伤喊话的心?思,转头看下身侧的人,想要师清浅放她下去?。 不等她开口,师清浅就自己带着她往下落了,阿翎疑惑这人这次怎么如此?有分寸了。 但很快,阿翎就发现了不对劲。 并不是师清浅在带着她往下落,而是脚底的黑雾在一点点散去?,她们缓缓地在往下掉。 她猛地抬头看向师清浅,正要问怎么回事,就见眼前的人,一边掉落一边掉色。 阿翎:???? 什么鬼,这是演得哪一出啊! 师清浅周身的黑雾一点点褪去?,那纯黑的衣袍也像墨渍被晕开了一样,一点点淡去?,到最后,她那一身黑,又变成了素日里的那一身白。 阿翎觉得,她就像在看一场戏法。 但现在的她,一点没有心?情看戏法,她用力闷咳一声,将喉间的阻塞破除开,她要问问师清浅,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脚底黑雾完全褪去?时?,距离地面仅仅就一尺距离,两人安慰落地。 阿翎正要开口质问师清浅,眼前的人却忽地像被抽掉了脊骨,身子一软就往一边倒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阿翎想也没想地伸手?去?扶,忘了她也早就是强弩之末,两人齐齐往地上倒去?。 好在有师清浅做肉盾,阿翎才没摔出个好歹。 她撑着颤抖的手?从师清浅身上起来:“不是,你这又是在演什么?”鲜住副 阿翎痛得直哈气,一边捂着疼痛不已的手?腕,一边质问师清浅。 就在这时?,整个妖洞忽地亮堂了起来,阿翎捂着手?腕往妖洞顶上看去?,那儿的砂砾火星子完全恢复了原本的尘土模样,纷纷扬扬地飘落。 阿翎眼疾手?快,赶紧捏了一个防护罩,兜头罩住了她同师清浅,这才没被浇得一头尘土。 地上躺着的人紧紧闭着眼,像是对此?毫无感应。 阿翎瞧见她贴在妖洞顶上的照明符,竟然好好的又亮了起来。 望着安静骤亮的空旷妖洞,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恢复如初了。 阿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就发现是自己傻了,她明明就浑身上下都在痛,哪里还用再掐自己一把?。 真的被自己蠢哭,阿翎捂着手?臂哈着气,痛得额上青筋猛跳。 她大概是被刚刚那诡异的一幕给惊得意识有些混乱了。 阿翎低头看着地上的罪魁祸首,她脸色苍白得比刚刚从虚空中?出现还要白得吓人。 她看起来好像被掏空了内力,耗尽了灵力,一点生气都不大有的样子。 阿翎轻轻推了推她:“你怎么了,你醒醒,起来啊,刚刚不是很厉害,这怎么突然就一副要死的模样。” 阿翎推了两下,地上的人,眼睛依然死死闭着,半点没有要清醒的样子。 她的呼吸很微弱,阿翎若不是离得近,都看不清她胸腔的起伏。 “喂,我说认真的,你赶紧醒过来,给我解释下,刚刚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阿翎朝着地上人,有些生气地说道,说话间还想扇一把?眼前的人,但看着这凄惨要死的模样,那抻开的手?掌落在师清浅脸上时?,改成了用指头戳了戳:“喂,醒醒!” “阿翎,阿翎,你怎么样了?” 地上的人没有回应阿翎,阿翎倒是听到了不远处的一阵呼喊。 阿翎抬眸望去?,那密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兰扶伤满脸担忧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阿翎,呜呜,阿翎,你没事吧?” 兰扶伤在看见阿翎清醒地半躺在地上时?,眼里强忍着的泪水,再一次决堤,没死就好,只要没死,她倾尽所有就算拼了她这条命,她也一定?能?治好她!。 她踉跄着冲到了阿翎的面前,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阿翎挑高了双眉,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跪倒在她面前。 这么用力一声,这膝盖不疼么。 兰扶伤完全没感觉到膝盖的疼痛,她一脸担忧地小?心?握着阿翎的双臂,粗粗检查了下,幸好幸好,四肢完整。 阿翎瞧她的欣慰眼神,哭笑?不得,医修瞧人真是不一样,先检查躯体?是否完整。 “我没事,来,帮我一把?,把?地上这位扶起来。” 阿翎低头看了眼地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师清浅,想到刚刚不管是因着什么原因,她确实是在她最为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救了她。 兰扶伤经过阿翎的提醒,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熟人。 “师清浅?”兰扶伤吃惊不已,“她怎么在这?”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阿翎抬了抬眉毛,看着地上的人,“先把?人带进密室吧。” 也不知道这妖洞里,会不会出现第三?头变异剑龙。 保险起见,还是先去?密室比较好。 兰扶伤连忙点头,密室里,顾景阳还等着呢,她刚刚好不容易劝住了她,说她先出来看看。 顾景阳这一回还伤到了腿,走路没有那么方?便,兰扶伤劝她的时?候还不得不提到了她的伤腿,说万一密室外面有危险,她这腿会成为阿翎的负累。 她知道这话很伤人,顾景阳在听完后果然不动了,但她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兰扶伤从地上起身,先把?阿翎扶了起来,又跟阿翎一道把?师清浅扶了起来,架着她往密室行去?。 低垂着脑袋的师清浅,蹙了蹙眉心?,尽力蓄起一股内力,叫自己压着阿翎的那一处能?轻一些。 等三?人都进了密室,密室的门重新关上时?,密室的门旁,那一处凹陷的岩壁处,忽地从里头往外爆破开来。 飞扬的尘土里,刑宴敕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早在顾景阳和阿翎同第一头变异剑龙打了起来,刑宴敕被变异剑龙挑起的碎石击飞到这一处时?,刑宴敕就趁着所有人的不注意赶忙挖了个洞,躲了进去?。 他给自己上了防护罩,就将泥土堆了回去?,掩饰地天?衣无缝,还歪打正着的,他藏身的地方?正好在后头出现的密室旁。 也刚好在阿翎布下的防护结界内。 他就这么好似有幸运之神眷顾一般,躲过了这一场危机。 能?重见天?日,刑宴敕直呼列祖列宗保佑,他半跪在地上猛地大口呼吸了起来。 刚刚在墙里,虽然有一线缝隙,但他还是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他都担心?自己最后憋不住了得跑出来送死。 他在墙里看不见外头的情况,只能?听着声音来判断阿翎她们是何情况。 听到后来,显而易见的可?知阿翎她们要不行了,顾景阳已经倒下了,只剩下了阿翎,就在后面他以为阿翎也要不行的时?候,他忽然听不到声音了。 一阵浓郁的魔气从泥土里钻进了他的防护罩内。 有大魔出现! 他也是实在憋不住了,刚刚好似听到了一耳朵阿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没事了,他才破土而出。 刑宴敕四处看去?,妖洞里空空荡荡,比之前他们进来还大了一倍,什么人也没有。 刚刚他好像只听到了阿翎的声音。 什么意思,阿翎是魔? 那魔气是阿翎的? 刑宴敕顿觉这个猜测很合理,怪不得阿翎只半年,人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原来是她堕魔了! 刑宴敕怔愣地坐在一旁,看着那紧闭的密室门,若是阿翎堕魔了,那他要怎么办,要告诉顾景阳她们吗? 她们应该不会信吧,也不知道阿翎是怎么隐藏的魔气。 而且刑宴敕觉得,按着顾景阳同阿翎的交情,就算知道了阿翎堕魔了,怕也会替她隐瞒。 顾景阳他们一定?会包庇阿翎的。 不行,刑宴敕心?道,他得装作?不知道,等回去?后再回禀给洞府长老们。 得让洞府长老们帮着阿翎去?除掉身上的魔气,这样阿翎说不得就能?回到从前模样。 从前的阿翎虽说乖戾,但对他还是不错的,他们还能?一道骂骂师清浅,一道给师清浅添堵,哪像现在,阿翎当他是个陌生人一样。 不对,比陌生人还不如,每次见着他,都跟和他有仇一样。 密室里,阿翎还不知道刚刚外头还有旁的人在,她早就忘了还有刑宴敕这号人,以为他早就死在变异剑龙手?上了。 阿翎在密室里见到了已经清醒过来的顾景阳,心?下所有旁的心?思都没有了,见顾景阳似乎要起身,她忙把?师清浅放到了床上,劝阻顾景阳。 “你也好好躺着,别动来动去?的,牵扯着伤口。” 阿翎说完后,自己也撑不住了,直直躺倒在了师清浅身旁。 一张床上,从左至右,横躺着顾景阳,师清浅和阿翎三?个人。 阿翎庆幸,幸好兰扶伤带的这床够大。 顾景阳已经从床上坐起了,她见阿翎还能?好好说话,悬着的心?放下了微末的一点点。 她喃喃地喊了一声‘阿翎’后就用力吸了吸鼻子,偏开头去?,不叫阿翎看见她眼底的湿润。 顾景阳从阿翎身上移开视线后,看向了床上的人。 刚才阿翎同兰扶伤扶着一人进来,那人头垂着,她看不清脸,等人被放在床上露出脸时?,她才惊觉这人竟然是师清浅。 “这是怎么回事,清浅怎么在这?” 阿翎躺在了床上,任由兰扶伤探查伤势,听她这么问,有气无力回了一句:“这得问她了。”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师清浅。 顾景阳听完疑惑更多了,她看了眼身侧昏迷的人,蹙紧了眉心?,清浅怎么会出现在卓灵山? “你快躺下吧,你也是个伤残,就别管别人了。”阿翎语重心?长说道。 顾景阳看了眼这张其实说不上大的床,若不是横躺,怕是躺不下三?个人。 而且一张床上躺三?个人,不知怎么的,顾景阳觉着有些变扭,她坐直的身体?撑着床沿就站起了身,空出了位置,正好也方?便兰扶伤给师清浅检查伤势。 兰扶伤没说什么,直接拿出了一张躺椅放到边上,扶着顾景阳坐下。 一张床躺三?个人是有点拥挤。 兰扶伤想先给阿翎处理她身上那些叫人不忍心?多看一眼的可?怕伤口。 阿翎摆摆手?,她已经痛得麻木了,她偏头看了眼身旁还昏迷不醒的师清浅,语带嘲讽地说道:“先看旁边这个快死了的,我没事。” 兰扶伤眼眸里全是心?疼,又带着一些责备望了眼阿翎,明明是好心?,想要她先看师清浅,但说出的话就是那么容易叫不了解她的人误会。 她听了阿翎的,先去?瞧师清浅,一番探查后,放下心?来:“没事,内伤不是很严重,只是灵力耗尽了,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兰扶伤说话间,师清浅似有所觉,眼皮微微一动。 阿翎听完后,骤然松了口气,死不了就好,她还等着她醒了问问她刚刚是怎么回事。 兰扶伤看完师清浅后,回到阿翎身边,仔仔细细给阿翎检查了一番,发现不光表面这些外伤,内力也消耗得非常大,她输了些真气给阿翎护住心?脉。 又给阿翎喂了些促进恢复的丹药,接下来就得给阿翎处理身上的这些外伤。 刚刚她瞧见阿翎那露出了白骨的手?腕的瞬间,心?头就止不住的发颤、心?疼。 顾景阳也一样,她甚至无法问出一句‘可?还好’,怎么可?能?好,从阿翎进门起,顾景阳就想哭,阿翎整个人就像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 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兰扶伤也忍下心?中?阵阵心?疼,她需得脱了阿翎的衣裳好好处理她身上这些伤口,但刚伸出手?,就被阿翎给握住了。 “这是做什么?”阿翎挑眉问道。 兰扶伤解释:“你身上的伤口都得好好处理上药。” 阿翎一阵尴尬:“那也不用脱衣裳吧” 兰扶伤轻笑?一声:“那我要隔着衣服给你包扎吗?乖啊,阿翎,这些伤口得赶紧处理了,你看,这几处都还在流血。” 兰扶伤只当阿翎是有些孩子脾气,她从前也见过好像不愿意处理伤口的孩童。 阿翎低头看了眼她的身上,还这是有几处还在流血。 “行吧,我自己脱。” 阿翎放开了兰扶伤的手?,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刚要动手?脱衣服,忽地,发现身侧的人动了一下,转头看去?,刚刚面朝她的师清浅忽然转过了头去?,望向了另一边。 她撑起身子,边脱衣服边看了眼,人还没醒。 另一边,顾景阳在阿翎动手?脱衣服的那一瞬息也低下了头,专心?看着手?里的乾坤珠。 阿翎瞧了她一眼,心?道,还挺自觉,她原本还没觉着怎么,师清浅那无意识的偏头,倒是提醒了她。 兰扶伤是医修,又是她选定?的未来道侣,瞧一瞧倒也没什么,旁的人还是算了。 阿翎冲着兰扶伤挑了挑眉,捏着嗓子很是刻意地说道:“扶伤,你看了我的身子,日后可?得对我负责啊。” 兰扶伤失笑?出声:“好,以后你的伤,全部都由我来负责。” 阿翎跟着笑?了:“这可?是你说的,一辈子哦。” 兰扶伤点点头:“嗯,不止一辈子,有来世的话,多少辈子都行。” 阿翎听了这话蓦然笑?了开来,她就说么,追求道侣也不是很难,负责一辈子给她治伤,四舍五入的,不就是对她负责一辈子么。 话是这么说的,但阿翎还是给自己浅浅留了一件抹胸,主要那一处她也没有受伤。 另一边,侧头躺着的师清浅,听到阿翎同兰扶伤的对话骤然黑了脸。 顾景阳捏着乾坤珠的手?也猝然一紧。 忽地,一道光从乾坤珠里闪出,她竟是无意识开启了这珠子的秘钥。 密室幽暗的洞壁上,缓缓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师清浅泛着黑气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不解。 兰扶伤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画面,处理伤口的手?一顿,惊讶出声:“这是师清浅吗?” 阿翎也仰着头,看着从乾坤珠里投射出的诡异画面,听到兰扶伤说的,她摇了摇头。 “不是她。” 虽然画面里的人同师清浅极为相似,但两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而且师清浅的左眼眼角,有一颗精致小?巧的红痣,画面上的人并没有。 第067章 金竹悦 听?到那句语气?十分?肯定的‘不是她’, 师清浅平静的内心好似被浅浅扔了一个小石子。 她很想回头瞧一眼那朝着她心底扔石子的人,想要问问她为何?那么肯定。 连师清浅都觉得画面上的人同她自己极为相?似,阿翎又是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不是她。 顾景阳没想到,她一个没注意, 竟然误开了手上的乾坤珠。 这是兰扶伤给她的, 说是在密室这具白骨身上找到的, 让她看看有没有出去的线索。 顾景阳对各类乾坤珠都十分?得熟悉, 她日常里最爱干的事就是拿着乾坤珠记录一些有意思的事。 一般的乾坤珠用最简单的术法就能开?启, 这个乾坤珠也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秘钥。 她刚刚捏着这乾坤珠,一个走神, 不自?觉就给它破了秘钥。 望着那密室墙上的画面, 顾景阳初始也以为那画上的人是师清浅。 还?以为是她从前记录清浅擦钟的那些乾坤珠, 不小心叫她给打开?来了。 但是在那画面开?始变动后,顾景阳就立马确定了, 这不是她的那些乾坤珠,同样的她还?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阿翎说的没错, 那不是师清浅。 画面里的景象,是奇鹤山, 里头刚刚一闪而过的地方?, 她认识, 那是磐彦山,但画面里的磐彦山脚却没有牧伶药师的镇蒲药庐。 还?有好几处出现的景致,也同现在的奇鹤山不大一样了。 这应是很久之前的奇鹤山,起码是百年之前,牧伶药师还?没在磐彦山建药庐的时候。 忽地, 画面一晃,里头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 人声?鼎沸,画面里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头。 密室里,除了兰扶伤,其他人都被?这景象吸引了注意力,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兰扶伤眼里只有阿翎的伤口,她见?阿翎实在想瞧那洞壁上的画面,给阿翎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能叫阿翎舒舒服服地观看。 阿翎没注意到,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墙上的画面上,那画面实在熟悉。 至于?兰扶伤,她扶她,她就起,具体她在做什么阿翎并没看。 接下来,兰扶伤拍拍她的手?,她就抬手?;拍拍她的腿,她就抬腿,十分?的配合。 兰扶伤眼里含着笑意,忽然福灵心至,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从前爹娘开?设的医馆,每每有孩童来看诊,她都会被?爹娘喊出来,陪着那孩子,同爹娘一道哄上好久,那来看诊的孩子才能稍稍配合一番。 如今,她倒是觉得有个好主意,只消用上乾坤珠记录一些有趣的画面,等孩子看诊时再放于?他们瞧,这不就能转移注意力了么。 兰扶伤双眸亮亮的,虽然她如今已经进了奇鹤山,不是到处看诊,或是坐堂的医修了,但这方?法她可以教给其他医修。 阿翎还?不知道,她一心想弄清楚画面里的人是谁,同师清浅有没有关系这件事,被?兰扶伤思维发散的这么远,还?将?她当成个孩童来看了。 她刚刚听?到了画面里,有人喊了一声?那同师清浅样貌极为相?似的女子。 瞧那画面角度,应该就是记录下这画面的人。 光影里的女子她好似叫金竹悦。 阿翎眉心狠狠一跳,金这姓氏在外门是相?当少见?的,她只认识一个姓金的,就是金丝柳。 而她是个魔,还?是师清浅娘亲的仆人。 阿翎望向背对着自?己的师清浅,看着她那发丝铺散的后脑勺,心道,这该不会真是师清浅的娘亲吧? 可是她娘不是个魔吗,这画里的人可是出现在了奇鹤山。 这胆子会不会太大了,她是怎么隐藏的魔气?进的奇鹤山? 师清浅也目光沉沉地看着画面里的人,她的猜测同阿翎差不多,但她知道的多一层,隐藏魔气?对于?她娘亲来说并不是难事。 金丝柳曾说过她娘亲面目普普通通,她知道那是易容,那画面里的人,她是用的真容进的奇鹤山? 师清浅觉得这事极为不合理,到处都是疑问,她看着那画面里的场景。 她瞧出来了,画面里是奇鹤山洞府弟子选拔,前不久她们才刚经历过一回。 仙霓台上,金竹悦笑得嚣张肆意,愉悦地瞧着众人或吃惊,或震愣,或惊讶的神色,她目光闪动着自?信的光芒,扬着下巴望向浮云之上,那于?正中心坐着的修士。 那人的身量极高,坐着都比一旁的两人高出一截,眉骨分?明,鼻梁笔直高挺,脸颊有棱有角,偏偏线条流畅,使得他本该坚硬锐利的模样无端有了一股佛像。 他的眼睛也极为有特色,剑眉下眼廓有些深邃,当他认真瞧着你时,会有一种被?重视之感。 他于?众人之上,俯视仙霓台,平直的唇角虽然没有翘起,但也能观出一份喜悦。 那掩在眼里的笑意,带着一种慈爱,一种历经一切沧桑瞧见?有天赋后辈的欣赏。 阿翎光是瞧着这画面里的人,都已经心生了一股莫名的敬仰,还?有一种无端而起的好感。 这人是谁? 阿翎再次看了眼画面中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人的骨相?同师清浅有些相?似。 那都是一等一的骨相?,无论贴上怎样的皮相?,都会好看的骨相?。 就像刚刚,在外头大妖洞里,黑雾骤起的时候,尽管师清浅近在眼前,也有些面目模糊,但也不妨碍阿翎知道面前的人是师清浅。 那特殊的美感,她其实没有在旁的任何?人身上瞧见?过。 画面里的女子,在瞧清浮云上那人的模样后,眼里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倒是挺好看的,金竹悦心想,原还?以为年纪轻轻成为峰主的人,必定是个严肃苛责之相?,到没想到是这么个有点好脾气?样的和善人。 金竹悦觉得这趟来奇鹤山真是来对了,这里的人都很有意思,比她一个人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修炼可有趣多了。 她仰着头,继续朝着上头的人喊话:“你是哑巴吗?我在问你话呢,你是道融上尊吗?” 刚刚她已经问了一遍,但周围的人都跟哑了一样,一个回话的都没有。 连上首那人也只是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终于?,在一片寂静中,浮云之上传来了厚沉如道音的声?响。 “是我,小友可有事?” 四周的人齐齐吸了口气?,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没想到道融上尊当真会搭理这么一个初进奇鹤山,还?十分?没礼貌的新?人。 倒也不是说道融上尊不仁慈,只是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就该高高在上,眼里没有这些凡俗之辈。 金竹悦不知道四周那些狰狞的人在纠结些什么,确定了上首的人是她要找的道融上尊后,她直接祭出一张符咒,往那浮云之上的人飞射过去。 “当心。” “小心。” “上尊。” 四周的人迅速地各自?祭出法器,要阻止金竹悦的行动,但只瞬息,就有一股威压,迫使十二洞府乃至其余两位峰主坐回了他们的位置上。 “都别紧张,只是道战令而已。” 道融上尊轻巧说道,双眸被?战令燃起的金光映照得熠熠生辉。 听?了这话,又看清了那符咒是战令后,十二座无妄钺浮椅上的府主们,瞧金竹悦的目光就像在瞧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唇角的嘲讽各有各的特色。 金竹悦没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她只瞧着上首的人,笑得肆意又畅快:“道融上尊,可敢接下我这战令?” 剑修洞府府主是最先坐不住的,高声?呵斥:“放肆,道融上尊岂是你这种无名之辈配挑战的!” 金竹悦挑了挑眉,脑袋微微一偏,仔细看得话,神色还?有一点点懊恼。 她对着上首的人歉意一笑,仰着头喊道:“不好意思,忘了自?报家门了,我叫金竹悦。” 剑修府主唇角猛烈抽搐,这是哪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无脑之辈,她说的无名之辈是这个意思么?! 道融上尊微微低头瞧着仙霓台上的人,那平直的嘴角倒是抿得更深了些,有意思。 仙霓台下参与洞府选拔的新?人刚刚被?金竹悦的战令吓得噤了声?,如今见?道融上尊没有生气?的模样,才算是松了口气?,渐渐地也议论开?了。 “这人谁啊,怎么上来就挑战道融上尊,她很强吗?” “不知道啊,她好似前几日才进的奇鹤山,有人知道她什么来头吗?”险诸夫 “她的名字我还?刚刚第一次听?呢,金竹悦,怎么还?有姓金的人,你们听?过有哪一修仙世家姓金吗?” 众人齐齐摇头。 端坐于?十二座无妄钺浮椅上的府主们也是第一次听?见?这名字,新?人里修为高的,他们之前就收到过消息,没有听?说有个姓金的。 而且就她们观察所得,仙霓台上的人才只有结丹期的修为,她是哪里来的自?信,上来就挑战奇鹤山最强的存在。 金竹悦要是听?到这疑问,怕是也会很困惑。 她既然来奇鹤山修行,自?然是要挑战最强的人,若是最强的人都没有她厉害,她做什么还?要在奇鹤山浪费时间。 主持修士在这时开?了口:“这位小友,你可知以下战上,输了后会怎样?”她总感觉这冒失新?人怕是不知道这些规矩。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金竹悦就一点也不犹豫地摇摇头:“不知道。” 众人哗然。 主持修士庆幸自?己想到了这一点,她继续说道:“小友,这战令可不敢随便下,你这要是输了,可是要被?化去修为的。” 她没说她要是赢了,就能替代道融上尊成为一峰峰主,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金竹悦听?后点点头,表示了认可:“既然打不过,化就化了吧,我从头再来。” 众人:…… 什么叫化就化了吧,她是当冬天下雪,春天化了,第二年冬天来了冰雪依旧吗?! 这是能说化就化了的吗,这人不是嚣张,这是无脑啊! 她当修行是什么啊,吃饭睡觉吗,说得也太轻松了。 主持修士也觉得这是个脑子没有长好的半残人士,被?这样的人下战令,这是整个奇鹤山的羞辱。 她打算直接叫人将?金竹悦带下去,这般冒犯上尊,此次洞府选拔结束后,就可逐出奇鹤山了。 但她的话才刚到嘴边,就叫一道刺目的金光,给吓得吞了回去。 这,这怎么会?! 主持修士瞪大了眼睛望向半空中,那悬浮于?半空中的战令被?一道骤起的凛冽金光给击了个粉碎。 众人惊骇到无言,整个仙霓台一片寂静。 金竹悦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抬头看了眼浮云之上,那上头的人已经不见?了。 “好厉害!”她真心地感叹到,这番移形换影,快到她完全没瞧见?云上的人消失了,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道融上尊见?面前女子完全不惧怕他,面对她的称赞,抿了抿唇:“小友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金竹悦蹙了蹙眉,笑容褪去,不大高兴的样子,她可经常照镜子,出山后更是多方?对比过,还?没见?过有人同她长得一样好看的。 “谁?”她不悦问道,还?有谁同她一样好看。 道融上尊也简简单单吐出了一个字:“我。” 金竹悦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她承认面前的人长得不错,但他们俩,有哪里相?似? 这人眼神一定有问题,上了年纪就是多少有点毛病。 “别,我可不像你,眼睛有问题,记得找找医修,好了,别啰嗦了,动手?吧。”她可不想再废话了。 道融上尊微微一笑,抬了抬手?:“请。” 金竹悦一点不带客气?的,祭出了用闼婆藤做的剑,就冲着道融上尊冲了过去。 众人原本以为这新?人只厉害了一张嘴,等着看她过不了一招就败下阵来,结果?没想到,这一打就打了小半个时辰。 她在道融上尊手?下竟然撑过了上百招。 原本众人以为那一定是道融上尊故意让的,其余二位峰主仔细瞧了发现,道融上尊或许没有尽全力,但也不存在放水。 那叫金竹悦的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阿翎也是这个想法,她上一世见?过很多高手?,但都没有这女子出手?来的利落果?断,还?自?成一派。 她虽然用的是‘剑’,但那是闼婆藤做的,这闼婆藤,韧性很强,刀剑轻易斩不断。 但也确实笨重得很,她好似只是随意拧了两根闼婆藤加了一段剑柄就当做剑了。 这剑也完全没有刀锋,若不是做成了剑的形状,说她是藤鞭感觉更合适。 阿翎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里那精彩的比试时,兰扶伤帮她将?手?腕深处嵌进去的碎布扯出来了,但她好似没有感到过多疼痛,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兰扶伤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伤得这么严重,竟然也没哼一声?,那比试画面就有那么好看么? 她抬头看了眼那洞壁上精彩绝伦的打斗画面,倒也觉得那画面里的女子是个厉害人物。 刚刚她听?着画面里的对话了,现下她也可以确定,那人不是师清浅了。 师清浅那样的清冷人物,同画里这张扬的姑娘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兰扶伤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仔仔细细给阿翎的伤口去掉里头的碎肉,消毒后上药包扎。 在她刚给阿翎包裹好伤得最严重的手?腕时,画面里仙霓台上的比试也正好结束。 “我输了,不牢你动手?了,我自?己化去修为。” 金竹悦说话间气?息有些急促,但神色里却没有输了的懊恼,相?反的,她瞧着还?很开?心。 对于?要化去修为这事,看起来也完全不难过。 这让仙霓台四周所有的人都奇怪不已,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果?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金竹悦还?从没有打得如此痛快过,虽然输了,但也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奇鹤山果?然有些东西,等她化去修为后从头再来。 她刚要动手?,却忽地被?一道无形的威压给按住了手?。 金竹悦想也不想地抬头看去,认定是眼前的人做的。 道融上尊气?息平稳,高高束起的头发没有一丝凌乱,瞧着是一点看不出来刚刚经过了一场精彩打斗,他微微一笑,很是和善。 “可愿做我弟子?” 此话一处,四下皆惊,道融上尊这意思是,不仅不要这新?人化去修为,他竟然还?要收这新?人做弟子! 众人看向金竹悦的目光,刚刚还?是幸灾乐祸,如今到个个眼里都闪着羡慕或嫉妒。 这可是道融上尊的弟子,地位比之十二洞府府主还?要高一些,重点是,那可是道融上尊,如今修仙界最强的存在。 众人嫉妒的看向金竹悦,却没从她脸上看到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 金竹悦挑挑眉,有些不解:“为什么?” 她都输了,为什么要收她做弟子。 道融上尊还?是那副平和模样:“你很强。” 金竹悦眼神一亮,这人倒是有点眼光在身上:“那当然,我可是天才,但我为什么要做你弟子?” 道融上尊笑意深了一些:“我可以让你更强。” 金竹悦挑高了眉毛,停顿一瞬息后,笑了开?来:“那行,以后你就是我上师了。” 画面定格在了仙霓台上两人一深一浅的笑容上,密室内恢复了寂静。 夜晚总是寂静的,除非有风雨。 在阿翎她们在密室内一边瞧着乾坤珠投射的画面,一边疗伤恢复灵力时,曾碧岚已经带着人从洞府出发了。 路上多风雨,夜间行路本就艰难,御剑不足一个多时辰,众人就有些扛不住了,曾碧岚只能寻了一处山洞,暂时避避这强劲的暴雨。 队伍里一人也趁着这个时候,将?消息传回了夏影峰。 山心慈收到弟子传回来的信息时,正在等待穹顶峰的回复,一张脸上写满了焦急。 她在知道洞府要派人去卓灵山后,就已经传信给了穹顶峰,但道融圣尊只回了四个字,‘按兵不动’。 这怎么能不动呢?她十分?的不理解! 卓灵山那些东西是见?不得人的,若是叫洞府里知晓了,奇鹤山内还?有如此异变的妖兽,那定是会重视起来。 说不得很快就能查到她的身上,那洞府里的月华冰晶可不是什么随处都可见?的东西,还?有道融圣尊仿造天泽宝笼炼化出来的,那可叫异兽复活重生的‘泥墙’ 这些都叫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但她并不敢质疑道融圣尊,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就像他异变出这些奇怪妖兽,山心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作用,但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从不质疑道融圣尊要做的事。 她只是想知道一二分?道融圣尊的打算,也好过现下摸不着头脑干着急。 焦虑间,一张浮云信笺虚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赶紧催动秘钥解锁封印。 那浮云在一道浮光中迅速变换成了四个字,‘推波助澜’。 又只有四个字,山心慈望着眼前的回信久久无言,也不知道道融圣尊如今是怎么了,虽然从前他也从不说废话,但也没惜字如金到如今的地步。 直到浮云散去,山心慈也还?有些不大敢信,这么严重的一件事圣尊他只回了四个字。 而且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道融圣尊的意思难道是,不阻止这事,就让他们去查? 还?要她在其中‘推波助澜’? 山心慈犹豫不定,她望向穹顶之上,夜色里,那儿只有一片黑暗,下雨天,连月亮都瞧不见?了。 经过了一盏茶的思考,山心慈决意照道融圣尊说的‘推波助澜’,将?这事变得更复杂一些。 她进入密室,给派进曾碧岚队伍里的弟子去了回信,要他在剑修同术修之间各传一些话。 风雨越来越大,卓灵山上,那些异变的妖兽,仿佛真当自?己是植物了,也没有想着寻个避雨处。 那密集的雨点打到它们身上,发出各种怪异的声?响。 刑宴敕听?得整个人头皮发麻,他不敢往外瞧,只缩在了一个角落里,望着那紧闭的密室门,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密室里,那厚实的门阻挡了外面一切的声?音,墙上画面定格后,密室里就更安静了。 阿翎望着那两张笑脸,越看越变扭,穿好兰扶伤给的干净衣服后,她收回目光,看向身侧躺着的人。 尽管师清浅是背对着她,但阿翎还?是感知到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大一样了,她应该早就醒了。 乾坤珠里的画面师清浅应该都看见?了吧? 看着墙上那张相?似的脸,阿翎伸手?想让师清浅转过身,她有好多的问题要问。 但手?刚一伸出去,那包裹严实、像个葡萄柚大小的手?狠狠吓了她一跳。 她原本只是想轻轻戳一戳师清浅的,因着这突变的巨手?,变成了给了她一拳。 望着缓缓转身的师清浅,阿翎猛地藏起了那硕大的拳头。 刚刚她有多强,阿翎可是亲眼所见?,她哪敢打她啊。 看见?师清浅完全转过了身,阿翎一阵心虚,偏开?视线,只当刚刚那拳不是她打的。 阿翎双手?背在身后,拿下巴指了指那定格画面上的女子。 “这人你认识吗?” 她其实想问的是,这是你娘么。 阿翎甚至还?有个很诡异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是为何?冒出来的。 或许是那相?似的骨相?? 她还?很想问问那画面里的男子,如今穹顶峰上的道融圣尊,是不是她那个要杀了她的爹。 师清浅确定了阿翎穿戴整齐后才完全转过了身,看着她迅速藏起,却没能完全藏起来的手?,那上头的层层纱布,叫她心头一颤,眼神也跟着一凛。 怎么伤得那么重 阿翎注意到了师清浅可怕的眼神,赶紧把那巨大的拳头又往身后藏深了一些。 第068章 密室白骨 “你要干什么?” 阿翎的一声?惊呼, 叫一旁蹲地上?在收拾药箱的兰扶伤猛地一个跃起,警惕地看着阿翎目光所在的方向。 顾景阳也被这一声?呼喊,给惊得?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浑身戒备地往阿翎处望去。 两人原还以为是密室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等瞧是师清浅起来?后, 两人高高提起的心在同一时间同频地往下落回胸腔。 顾景阳所在的躺椅就在师清浅她们躺着的床边, 她正面对着侧坐起的师清浅, 在昏暗的密室里, 看清了她苍白得有些异常的脸色。 从顾景阳的角度瞧去,她甚至好似看到了清浅一侧脖颈上?的细微血管。 明?明?密室内光线如此的不足, 师清浅却好似有些些泛着光, 看起来?仿佛有些透明?。 顾景阳蹙紧了眉心, 她这幅模样?已经不仅仅是灵气耗尽的虚弱,还好似浑身的血液都给抽干了。 清浅经历了什么成了这幅模样?, 她又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了此处? 刚刚师清浅进来?后就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她没有机会问?, 现下她有些忍不住,但在看到她的举动时, 这些问?题又给硬生生先按了回去。 兰扶伤也看见了师清浅如今的模样?, 但她适才检查只能探查出?有些内伤, 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在流血的伤口,怎么这么一副血液被抽干了的苍白模样?。 她都不知?道该给师清浅吃些什么药好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那些药丹都是没用的。 但不管怎么样?,灵力耗尽后好好休息总是对的, 她看师清浅醒了后就坐起,有些不赞同, 想?要人继续躺下,却忽地看见她有了动作。 她同顾景阳一样?,到嘴的话?都被她的动作,还有她做那番动作时的认真神态给惊着了。 兰扶伤看见她那苍白如白骨上?覆了层蝉翼的手缓缓朝着阿翎伸了过去。 在阿翎的抗议声?中,她执拗地牵过了阿翎的手。 兰扶伤觉得?‘牵’这个词可能也不是很合适,因为师清浅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好似在捧着一件什么易碎的宝物。 但那‘宝物’的主?人明?显是不想?被触碰的。 阿翎在师清浅探过身的时候,惊呼出?声?,无处可躲的她眼睁睁看着师清浅从她身后扯出?了她的手。 那是她刚包扎好的手,包得?跟剥了皮的葡萄柚一样?,阿翎第?一眼看见都吓了一跳,刚才因着师清浅的转身,她还来?不及细看。 也不知?道她这手是怎么了,裹成了这样?,大约是伤得?太重了? 阿翎不想?被师清浅触碰她的伤手,她用力想?往回抽回她的手。 但瞧着这包裹得?那么可怕的手,阿翎都不大敢太用力,她有一种她的手腕是不是断了的猜测,可不敢瞎动雪上?加霜。 “放开我。” 阿翎轻轻抽了下,发现师清浅的手一点不松力,抬眸往上?瞧去,师清浅低着头只瞧着她的手。 阿翎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紧抿的唇角,还有那轻颤的眼眸。 不等阿翎开口询问?她要做什么,她就完全没有预兆地动起了手来?。 阿翎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师清浅竟然不由分说的把她手上?缠绕的层层纱布给拆了。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阿翎心下大惊,这人该不是因着刚刚那一拳,如今要报复回来?吧? 她刚刚又不是故意的,总不能因着这么一拳,她就要了她的一只手吧?! 阿翎脑海中忽地就闪过了刚刚在密室外头,那妖洞里,看到的师清浅脸上?的残忍之?色。 那表情真是,叫她现下想?起都一阵头皮发麻。 阿翎害怕得?顾不得?手上?的伤口,就要猛地抽回手。 忽地,手臂一麻,她的手动不了了! “你,你做了什么?” 阿翎大惊失色,颤着眼眸看着怎么使力也没有半点动静的手,她的手这是被定住了? 事情发生的很迅速,上?一秒兰扶伤还见着师清浅小心翼翼捧着阿翎的手,下一秒就见她将阿翎手上?,她包扎好的伤处的纱布都给拆了。 纱布里头她给厚厚裹上?的伤药都暴露在了空气中,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 这样?可不行啊,兰扶伤有些着急:“别,快裹回去,这样?敞露着会失了部分药性。” 她带的伤药虽然多,但大多是一些普通伤药,刚刚因着先给顾景阳上?药,就已经用掉了好些,到阿翎这,她只能是以量取胜了。 一般的伤药她加倍的用,所以阿翎那手才能给裹成了一个球一样?。 兰扶伤的话?音刚落,她给阿翎裹上?的那些厚厚的伤药,就都被师清浅轻轻一挥手全给扔掉在地上?。 她的心一颤,不可置信地望向师清浅,这是做什么 顾景阳比她的神色淡定的很多,只看着,并未出?声?,也没阻止。 阿翎看着地上?那一坨伤药,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果然是要报刚刚那一拳之?仇,竟是连伤药都不许她上?了。 阿翎因着师清浅的动作,猛地一个抽气,刚刚因着沉浸在金竹悦的故事,她都忘了这一身碎骨伤肉的疼痛。 现在好了,在看清手腕上?那一圈好似被生生剜掉一圈肉的手,那被忽视的疼痛都回来?了。 阿翎的浑身上?下迅速被这痛意给撕扯的肌肉一阵阵酸麻。 “你放开——” 那个‘我’字还没出?口,阿翎就忽地感到伤口一阵清凉,刚刚的痛意在瞬间轻了好几个层次。 她低头一看,刚刚还暴露在空气里的伤口上?,重新被糊上?了一层绿色凝胶状的东西。 这个阿翎认得?,是碧骨凝肌膏。 兰扶伤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是上?好的伤药,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她就说,师清浅应该不会做什么伤害阿翎的事。 原来?是觉着她的伤药不够好 兰扶伤没有因为自己的伤药被嫌弃而难过,相反的,阿翎能有这等上?好的伤药她还更安心了一些。 下一秒,兰扶伤放松的脸上?,忽然整个的紧绷了起来?,颤着手指着阿翎的伤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阿翎都被她这一惊一乍的状态给搞得?吓了一跳,差点就以为师清浅是不是在给她下毒叫兰扶伤给发现了。 “怎,怎么了?” 阿翎还真有点担心这个可能性了,虽然师清浅给她用的这些伤药她都见过,是上?回在开妖山被蒙甲兽伤了后,师清浅给她用的那些伤药。 兰扶伤震惊地看着阿翎手腕上?,那形似纱布,但却比纱布厚实许多许多,形状像豆腐一样?,但明?显瞧着就很有韧性一样?的东西。 “这是巫罗骨筋绫?” 兰扶伤问?出?口的时候,那惊讶的语气就跟见着了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东西,不光有诧异更有一种惊叹在里面。 阿翎不由得?挑高了眉,很不解她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上?一回师清浅给她用的时候,她也是第?一次见,但也没有这么大反应。 兰扶伤怎么了? 师清浅眼皮都没抬,对兰扶伤的话?也像是没听见,她低着头,神色认真地给阿翎裹上?了巫罗骨筋绫。 阿翎回头肯定了兰扶伤的猜测:“嗯,就是这个名字。” 上?一次开妖山受伤,师清浅给她用的也是这个。 被裹上?巫罗骨筋绫后,阿翎瞬间觉得?手腕处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也不觉着疼了。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阿翎瞧了眼,对比于刚刚裹成个葡萄柚一样?的笨重手,现在这只像是贴了一层薄薄纱布的伤口,叫她满意多了。 她的手指头都能自由的动了。 兰扶伤听到师清浅用的东西就是那疗伤圣品巫罗骨筋绫后,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东西在奇鹤山内能拥有的人都屈指可数,属于是用一片少一片的绝品好东西。 它是由上?古巫罗神鸟的尾羽制成的,巫罗神鸟据传是上?古巫医的起源,浑身上?下都是宝,她的尾羽更是有生肉愈骨的奇效。 但此神鸟早在上?古时期就因功德显著飞升成神,世间再也寻不见,这些巫罗骨筋绫都是从前修士机缘得?到舍不得?用才流传至今的。 属于是用一片少一片的极品稀有伤药。 据兰扶伤所知?,医修峰主?山心慈手上?就有一片,是从前道融圣尊给的。 她一直珍藏至今,受多重的伤也不舍得?用。 兰扶伤把这些都给阿翎说了,听得?阿翎一愣一愣的。 阿翎回忆了一下,上?一回在开妖山,她的腿伤了,师清浅就给她用了两片,她忽然想?到了当初阳夏药师那心疼模样?。 原来?这东西,竟然这么稀有!!! 阿翎看了眼手上?这片刚包上?的巫罗骨筋绫,眼里的神色十分复杂,半晌后她抬头看向师清浅:“这要扯下来?,下回还能用吗?” 师清浅正在给她处理另一只手的伤口,刚刚兰扶伤开口的时候,她并没有阻止,听到阿翎的话?,她微微抬起了头。 “不能。” 阿翎一阵心疼,看她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些火气,十分的懊恼。 “你可真够败家的,这样?的东西你就给我用在这种伤口上?,也太浪费了!” 她这伤口就该用地上?那一坨伤药就够了,这种好东西就该在最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啊。 师清浅头也没抬,只淡淡说了句:“不算浪费。” 顾景阳静静看着这一切,她到也没有想?到,师清浅给的东西竟然是这么稀有的东西,但旋即她就笑?开了,觉得?这就是师清浅会干的事情。 她从刚刚清浅有了动作起就没有担心过清浅会对阿翎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她大约是这里头最明?白清浅对阿翎心意的人。 比清浅本人可能都要清楚一些。 顾景阳微微叹气,她在心里思忖,若是她手上?有这样?的东西,她会在这时候拿出?来?给阿翎用吗? 她细细想?了想?,应该不会,阿翎手腕那伤又不是普通一些的伤药治不好了,只是恢复的时间久一些。 顾景阳心道,她也会觉得?有些浪费 清浅真是,顾景阳苦笑?一声?,找不到词形容,她叹息着捏紧了手里的乾坤珠。 忽地,下一瞬,刚刚洞壁上?那定格的画面骤然一黑,又在下一瞬忽地亮起。 顾景阳低头一看,手里的乾坤珠这么长时间,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再次散发起了亮光。 这乾坤珠里竟然不止一段画面。 顾景阳心想?这怕不是原始记录下画面的乾坤珠,怪不得?刚刚的画面定格如此之?久也不熄灭,原来?这是拼凑几段画面到一起的乾坤珠。 阿翎被师清浅那句‘不算浪费’给惊着了,半张着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惊到她的倒不是这四个字,而是师清浅说这话?的语气,这语气怎么说的,阿翎觉得?要不是她伤重产生幻觉了,那就是师清浅出?现幻觉了。 她是不是认错了人了,还是怎么的,怎么忽然同她说话?这么温柔了起来?,那轻轻软软的语气里还带着丝笑?意,而且怎么说的,好似还有一点点的纵容。 这话?要是兰扶伤说的,阿翎立马能反应过来?,她是在哄着自己,让她宽心,这东西给她用是她心甘情愿的,她比东西重要。 换成顾景阳也一样?。 但这话?从师清浅嘴里说出?来?,就太奇怪了。 她们的关系没有互相下毒,都算两人人品过得?去了。 师清浅疯了?还是被夺舍了?还是入魔了人还没清醒? 正当阿翎纠结间,墙上?那定格的画面忽地一暗,再亮起时,同师清浅极为相似的那张脸一脸狰狞的出?现在了画面里。 “嗯?” 阿翎瞬间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倒是先把师清浅的反常给放一边了。 她心头疑惑,怎么画面上?同样?还是那张脸,但这一次看,画面里的人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了一样?。 她那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肆意笑?容,也没有了轻松自在,一脸肃穆、神色紧绷。 之?前画面里,金竹悦的眼里总是神采奕奕,但也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如今那双眼里冷静一片,看起来?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成熟和稳重。 她一个人立于山峰最高处,暗红的战袍在山峰里飒飒作响。 忽地一人慌忙从远处御剑而来?。 “岚凰上?尊,我们的人抵挡不住了,三?位峰主?全部牺牲,魔尊已经带人攻至了鹅头川边!” 金竹悦沉着脸挥手让人退下,她仰头看了眼那高高的穹顶。 她的上?师才刚刚上?了穹顶,正在经历第?一次雷劫,魔尊这时候来?犯,想?来?是收到了风声?。 上?一次魔族大举来?犯,她同上?师合力击退,这才不过千年,魔族竟又卷土重来?,这一回还是魔尊亲自上?阵。 怕是难以善了。 金竹悦捏紧了手里的闼婆藤剑,上?师替她炼化了闼婆藤,加入了北寒玄铁,如今此剑锋利无比,剑气可震四海,剑阵可裂八方虚空。 这一次,就算只有她一人,她也要拼死守护住奇鹤山,不叫穹顶那人心血付之?一炬。 她最后抬头看了眼穹顶。 那眼里的浓郁情感,叫阿翎看的心头一颤,她猛地一个低头看了眼还在给她处理其他伤口的师清浅。 是她的错觉么,刚刚金竹悦那模样?,怎么好似刚才在外头,师清浅骤然堕魔时瞧着她的模样?。 师清浅似是对身后壁洞上?再次出?现的画面丝毫不感兴趣,一点也没有要回头去看的模样?。 她低着头,细细处理阿翎手臂上?刚才已经被兰扶伤处理过的伤口。 她一个一个的将那些包扎好的纱布拆开,挥去那上?头的粗劣伤药,重新给上?了她带着的极品伤药。 兰扶伤看的一愣一愣的,每次师清浅一打开纱布,那不经意流露的嫌弃都叫她感到一阵羞赧,还有一点抱歉。 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这时,洞壁画面里忽地一阵巨响,阿翎同兰扶伤齐齐抬头看去,画面里一团团黑色雾气中,金光炸裂,山崩地裂。 金竹悦同魔尊在三?峰之?上?,穹顶之?下打得?天昏地暗。 魔尊没想?到一个小小金丹元婴期的修士竟然真的能阻止她上?穹顶,刚刚的轻视渐渐收了起来?。 可惜了,到底还是修为差了些。 魔尊虚空召唤出?了万千鬼煞练就的乌龙透骨弓,上?了伏龙骨箭,三?箭齐发,朝着金竹悦射了过去。 这三?支箭好似认准了目标,越过各种障碍物,一心冲着那红色身影而去。 金竹悦心道不好,她用尽全力斩断一箭后,还是被另一箭穿透了肩胛,被牢牢钉在了冬雪峰的云林岩上?。 眼见着第?三?箭朝着她胸□□来?,金竹悦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她抬头望了眼穹顶,只道可惜没能好好告个别。 阿翎瞧着那箭即将射中金竹悦胸口,紧张地一把握住了师清浅的手。 师清浅动作一顿,望了眼阿翎的紧张神色后,回头去看了眼那画面里的情形,正好就看见了一道蜿蜒而下的闪电,好似劈开了整个画面。 道融圣尊在最后一箭已经贴上?金竹悦胸口的时候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阿翎握着师清浅手臂的手骤然一松。 师清浅神色晦暗不明?,瞧了这一幕后就不再瞧那画面里的人,回过了头,从手臂上?拿过阿翎的手。 复又低下了头,小心地把阿翎那指节上?的细小伤口也都上?了一层伤药。 兰扶伤看着这一幕,更加惭愧了。 刚刚她只处理了阿翎身上?一些主?要的严重伤口,这些小伤她没有在意。 看着师清浅那专注耐心的模样?,兰扶伤觉着她的医德还得?再修修。 阿翎的注意力都在那洞壁画面上?,没注意到师清浅已经连她指头上?细如头发丝的伤口也给裹上?了伤药。 画面里,道融圣尊一出?现后,劣势就一点点逆转了。 他同魔尊这场生死之?战当真是惊天动地,画面里电闪雷鸣,就好似上?天都在为这场决斗助威。 最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融圣尊胜了。 但他好似也受了十分严重的伤,魔尊被他的剑气穿透后,他也倒在了一片血污里,最后他是被金竹悦带走的。 金竹悦半跪在了道融圣尊身边,红着眼眶望着强撑着一口气的道融圣尊,眼里涌起的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上?师,你不该来?救我的你刚历雷劫,现下正是最弱的时候” 对方可是仙魔境的魔修,上?师刚才为了杀死她,不惜拼尽了全力,连金丹都碎裂了。 道融圣尊还是那副温和模样?,只是说话?有些没有气力,声?音嘶哑:“莫哭这本就是我的劫日后奇鹤山就交于你了” 金竹悦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怀里一点点失去意识的人,眼眶里的泪如溃堤的洪水,汹涌落下。 “道融——别死——” 一声?凄厉无比的哭喊声?在奇鹤山上?空久久萦绕。 密室里也回荡起了这一声?凄厉的哭喊,阿翎心头一震,似是感同身受一般,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席卷全身。 她眼眶发涩地望着画面里,那悲痛到狰狞的一张脸,恍惚间,她甚至觉得?她好像从前也见过这样?一张悲痛到极致的脸。 阿翎恍惚地低头看了眼还在给她处理伤口的师清浅,心中疑惑顿生,金竹悦到底是谁,师清浅又是谁,这些事又是怎么回事? 瞬间恍惚后,阿翎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道融圣尊如今不还好好的在穹顶山吗? 下一瞬,她就在画面里找到了答案。 金竹悦她,竟然生生剖了自己的金丹献祭给了道融圣尊。 阿翎惊呼一声?,嘴唇颤抖:“疯了” 她真是疯了,没有了金丹,她就是个普通人了。 不,比普通人还糟 她会死,死得?很痛苦! 而且修士没有轮回,她将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后彻底消散于这世间! 想?到这,阿翎忽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这金竹悦不是师清浅的娘亲。 画面里的事虽然不知?道发生在具体哪一年,但画面初始,道融圣尊还不在穹顶,甚至还没有成为圣尊,只是个上?尊。 那这时间至少是数千年前,金竹悦没了金丹是不可能活上?数千年的。 就像是验证阿翎这个猜测,洞壁上?的画面已经从金竹悦自剖金丹献祭,切换到了下一个场景。 “这是?”阿翎瞪大了眼,转头看四周。 一直沉默的顾景阳忽地开了口:“是,是这间密室。” 画面里,金竹悦一头乌丝早已雪白,脸上?起了根根皱纹,眼底浑浊一片。 她身姿伛偻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定定望着前方,就好似在看着密室里的阿翎等人。 这是什么情况? 阿翎疑惑不解,下一瞬画面里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声?音。 “上?师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若是有来?生的话?,我不想?再做你弟子了” “穹顶寂寥,愿你如愿以偿,天从人愿” 话?音落地,下一瞬,画面一片漆黑,乾坤珠里的记录画面至此全部放完了。 顾景阳手里的乾坤珠也失去了光泽,渐渐变暗。 密室内除了师清浅还低着头在给阿翎处理伤口,其余人全部不约而同望向了密室里那张椅子上?的白骨。 阿翎瞧着那白骨喊了声?顾景阳,等顾景阳回过头瞧她,她疑惑问?道:“那白骨是不是就是画面里的岚凰上?尊金竹悦?” 顾景阳刚刚已经确定乾坤珠里的画面放完了,她听了阿翎的疑问?,思索了片刻说道:“若这密室没有人进来?过将岚凰上?尊带走,且又放了一具尸体在椅子上?的话?,那这应该就是她了。” 兰扶伤忽地想?到了什么,她快速上?前,查看了那具白骨的右侧肩胛,果然探出?了这处有被利箭刺穿骨头的愈合伤势。 她把这个发现告知?了众人,刚要放下这白骨,忽地,一阵‘咔咔’声?从怀里响起,吓得?兰扶伤赶紧将白骨丢了开来?。 “小心!” 阿翎大喊一声?,心猛地高高悬起。 第069章 加更(四千营养液) 顾景阳挣扎着就要起身上前, 阿翎没有丝毫犹豫,顾不得手上的伤势和几乎耗尽的灵力,伸手就要召唤小流离。 但刚触及到手腕上的小流离,手就被师清浅按下了。 师清浅回过身去, 目光平静地望着那具剧烈抖动似要异变的白骨。 “退回来。” 话是对着兰扶伤说的, 兰扶伤这才从惊骇中?回神, 慌忙退到了阿翎她们身边。 师清浅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神色, 她侧坐在了床上, 视线不轻不重地望着那白骨,看着它渐渐的如要凋零的花朵在一点点萎缩。 阿翎见兰扶伤好好得退了回来,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手还紧紧捂着小?流离, 戒备地望着那抖出了残影的白骨。 与?此同时,穹顶之上, 一白衣男子?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翘起的唇角渗出细细一道血丝。 他终于将他的好徒儿炼化了, 道融死?死?捂住了阵阵刺痛的胸口。 那里头与?白骨连结的那缕精魂正在猛烈叫嚣,如一双利爪, 抓得他的心头四处是裂口。 道融欣慰于他的心头竟然还会感到疼痛, 他果然还只是个凡人, 他勾起了一侧嘴角,那弧度称不上是个笑。 他眼神冰冷地瞧着穹顶之下,喃喃自语:“她们见到你了吧,为师的好徒儿,可是你说的, 希望为师如愿以偿,既如此, 就要看看这天,愿不愿意从人愿了。” 道融缓缓收回目光,抬头望向那天外天,嗤笑一声?,笑容里全是阴沉和偏执。 高高在上的神明们,这一次他要看看谁能阻他! 一阵闷雷自穹顶震响了整个奇鹤山,紧跟着狂风阵阵卷起,越刮越大,乌云层层叠叠如黑墨般覆盖住了奇鹤山三峰十二洞。 整个内门变得漆黑一片。 叶冰枫拧眉看着这等异象,她进奇鹤山数百年,还从未见过这等诡异景象。 奇鹤山内黑得好似整个坠入了永夜黑河。 她在屋内贴了数十张照明符才堪堪有了一点光亮,才能看清就在自己面前不到一臂距离的秋凡波。 “怎么样,赵山可有消息传回?” 叶冰枫绷着脸,不悦地望了眼一旁的秋凡波。 这人被师清浅取代后,是她收了她做弟子?,让她入了冬雪峰,如今倒是好,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秋凡波弓着身,垂着头瞧着地面,心里头也在怨怪赵山,整整五天了,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是一点音讯都无。 临出发前,她可是给了他一片凰翮用来通信的,如今倒是好,除了开始的几封回信,后来传出去的信是一封回信都没有。 现下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她连连道歉:“峰主?息怒,可能是他们遇着了什么事情,赵山说不得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叶冰枫并不想听这些?,曾碧岚已经又带了一队人前去,赵山要是没在那之前下手,等曾碧岚他们到了也就没有机会了。 秋凡波当然清楚这点,但她实在是联系不上赵山,她也没有什么法子?。 她只能一个劲道歉,听得叶冰枫心头更是烦躁。 这一次,本?是她们除掉阿翎同那顾景阳的好时机,早知道秋凡波的人如此不靠谱,她就该另选他人。 可惜了她给出去的那些?鬼魔灵。 秋凡波心头暗暗祈祷,希望赵山已经成事,只是消息没法传回。 叶冰枫的计划里,遇着了变异妖兽,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赵山拿出鬼魔灵,那是可以叫修士修为受阻的东西,等着阿翎同顾景阳被妖兽所杀,他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手消灭掉异变妖兽。 这样一来,阿翎同顾景阳的死?可以推给妖兽,二来是由?他们剑修收拾掉的妖兽,功劳是剑修的,若是妖洞里有什么好东西,那也都是他们的了。 可惜,派出去的人不中?用! “师清浅那边如何?了?”叶冰枫问起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提到师清浅,秋凡波一脸恨意:“还在闭关?。” 这么久了还没出关?,叶冰枫心头的担忧更多一层,该不是真?的要突破了。 她如今已经是金丹元婴期,再突破可就到化神境了,那可同她一样了,这让叶冰枫很是不安。 这人既然敢挑战府主?,自然敢挑战峰主?,下一个怕就是她了。 叶冰枫这一次会对阿翎同顾景阳下手,也是因着师清浅。 师清浅是个高冷的,在内门也就同这两人走的近些?,而?那顾景阳看起来也是个有天赋的。 虽然顾景阳同那阿翎是术修,瞧着好像同她们剑修没关?系,但师清浅若是有术修支持,说不得会更嚣张。 若是叫这些?人成长了起来,日后一定影响她的位置,不如趁现在,趁这些?年轻人还只是个有天赋的少年就将她们扼杀在这参天大树未长成前。 “继续盯着,还有赵山那边,尽快联系上!” 秋凡波忙不迭应下,从叶冰枫处告退后就又给赵山发出了凰翮传信。 赵山望着一直闪动着的凰翮,哆嗦着手触碰了那雾气羽毛,秋凡波盛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赵山,收到立马回信,事情进展如何?了,阿翎同顾景阳她们死?了没?” 赵山一脸丧气,他不敢回信,若是秋凡波知道他被阿翎他们丢下了一定会让他别回去了。 他也是怎么都没想到,出来头一日阿翎就会突然对他发难,他还直接就被他们丢下了,计划压根就没有机会实施。 赵山哭丧着一张脸,听着棚子?上头噼里啪啦的雨水声?,破口大骂阿翎不是个东西,诅咒她被妖兽剥皮活吞,不得好死?。 密室里头,阿翎看着手里头的东西,表情有些?困顿。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 她手里是一串,类似手指骨节大小?的骨头,串成的一串手链形状的装饰物。 这东西就是刚刚凳子?上那副白骨所化。 就在刚才,那白骨幻化结束后,兰扶伤上前要去替大家拿过来,结果刚拿到手上,就大喊‘烫,烫,烫’,将东西猛地往外一抛,落在了顾景阳手上。 顾景阳被烫的一激灵,赶忙往床上丢去,正好就丢在了阿翎的身边。 阿翎瞧着她们被烫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十分小?心地试探着触碰了一下,发现好似没有什么温度。 果然,她整个儿拿在手里,发现一点也不烫,还冰冰凉凉的,舒服得很。 她挑眉看向还捂着手,像是烫得不轻的兰扶伤和顾景阳,疑惑她们刚刚是怎么了。 兰扶伤和顾景阳也很惊讶,她们见阿翎捏着那东西,一点也不烫的模样,一时间都怀疑是不是刚刚她们出了幻觉。 “她选择了你。” 在众人奇怪的时候,师清浅望着阿翎手里的白骨手链轻轻开了口。 说完后,她整个人似是疲惫不堪,终于不堪重负地缓缓往后倒了下去。 阿翎:????? 怎么回事,又来,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她想问个清楚的时候,师清浅就是这幅要死?的模样。 兰扶伤心道不好,赶忙上前查看,这一看,看出了一脸痛苦之色。 这人刚刚是怎么起得来的,师清浅内里空空,是一点灵气都探查不到,如今的她,脆弱得随便一个孩童估计都能将她敲碎。 阿翎还有问题要问呢,她想上前将师清浅喊醒,被兰扶伤给拦住了。 她一边给师清浅输着真?气,一边同阿翎说道:“阿翎,师清浅昏迷了,你让她好好休息,恢复些?精神再问吧。” 兰扶伤也好奇这白骨手链是怎么回事,但现下确实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兰扶伤再次看了眼师清浅,她好似比刚才刚进密室的时候更透明了些?,她输入的真?气也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让顾景阳也来试试,看看她的真?气能不能有点作用。 顾景阳试了后,发现没有什么用,两人目光齐齐看向阿翎。 阿翎蹙了蹙眉心:“看我做什么,你们的真?气都没用,难道我的有用?” 她说着伸过了手,贴在了师清浅的额上,不大高兴地往里头输入真?气,她这番消耗的也很多,灵力也需要恢复。 “阿翎,你的可以!” 兰扶伤望着那汇入师清浅体内的真?气,惊喜地说道。 阿翎瞪大了眼,诧异地收回了手仔细看了看:“我这手今天怎么了,手气太好了?” 白骨手链到她手上就不烫,旁人真?气都不行,她手心汇出的真?气就形,她怎么不知道她是个这么运气的人呢? 兰扶伤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真?气有作用还是很开心,她让阿翎给师清浅输一些?真?气护住心脉。 “啧,真?够麻烦的。” 阿翎虽然不大乐意,但还是照做了,还给多输入了些?,看着师清浅脸色好了些?才停下。 兰扶伤暗暗发笑,阿翎脸上嫌弃,手上不停的样子?让她觉得可爱极了。 看见大家都好好的,兰扶伤一阵欣慰,如今她们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恢复灵力。 她其实也有些?撑不住了,今天经历的一切叫她的内力也快耗尽了。 她撑着渐渐有些?变沉的眼皮,看了眼阿翎劝道:“阿翎,咱们有问题都等天亮了再说吧,如今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恢复内力。” 阿翎是真?的很想把师清浅给叫醒,她有百八十个问题想问她,但看她的脸色实在不好,只好作罢。 又看兰扶伤也累得不行的模样,赶紧就催促她去休息:“好,明日再说,你也抓紧休息吧。”县住赋 兰扶伤也确实扛不住了,见阿翎同意后,她从乾坤袋里拿出张躺椅放到顾景阳边上,正要躺下休息,忽地又被阿翎给喊住了。 “等等扶伤,另一张躺椅你也拿出来。” 阿翎看了眼床上的师清浅,想到要同她躺一张床上,那画面也太吓人了。 她有心里阴影 兰扶伤没有问原因,直接将另一张躺椅也拿了出来给阿翎。 阿翎把躺椅放到了顾景阳另一侧,看了眼身边躺着的是顾景阳后,心道这下放心了。 她要是醒来睁眼看到的是师清浅的脸,她会吓死?。 兰扶伤又给三人都拿了一根毛毯,想了想,又给师清浅拿了一床被子?,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阿翎赶紧催促她好好休息,她也把密室里的照明符给调低了亮度。 听着不远处绵长规律的呼吸声?响起,阿翎翻了个身看向旁边同样睁着眼的顾景阳。 顾景阳子?刚才起就像是在思考什么,一直沉默着,她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偏过头,看到是阿翎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瞧着她,微微一愣。 “怎么了?”她看了眼已经像是睡着了的兰扶伤,回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阿翎看着顾景阳还算精神的面孔,想着她平时就不爱睡觉,从前更是一整夜一整夜地同她聊些?有的没的。 在妖洞里她也是第一个倒下的,想来也休息恢复了一些?了吧。 “聊聊?”阿翎压低了声?音试探性?问道。 果然,听到了这两个字,顾景阳眼里的光都亮了一些?,她这肚子?里也一堆的话呢,但大家看起来都累得很的模样,她也没人好说。 尤其是清浅都昏迷了,兰扶伤也累得好像进入了深层的睡眠,她也怕打扰到她们休息。 阿翎见顾景阳点头了,立刻用所剩不多的灵力给两人布了个结界,还上了障眼法。 从外头看起来,她同顾景阳已经阖眼睡下了。 顾景阳冲着她竖起了个大拇指,压低声?音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阿翎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随即她手上就被塞了一团东西。 “阿翎,你给我只鸡干什么?” 顾景阳疑惑地看着被硬塞进怀里的鸡,这还是个活的呢,不是说聊天么,这鸡做什么,活的又吃不了。 回头看去,阿翎手中?也抱上了一只。 阿翎听她这么说,额角一阵抽搐,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这什么眼神啊,这是哪门子?鸡啊,这是食声?鸟!” 阿翎气得想揍人了,虽然她这两只食声?鸟品级一般,但跟鸡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吧! 顾景阳听阿翎说她拿出来的是食声?鸟,那眼珠子?瞪得比阿翎还大。 她震惊地看着怀里这只形似‘鸡’的动物,它肥得肚子?都有点耷拉下来了,顾景阳伸手摸了摸,还是实心的呢,这肚子?上实打实的都是肉。 “这竟然是食声?鸟,你喂什么了,给喂成了鸡的模样。” 知道是食声?鸟后,顾景阳也不压着声?音说话了,这么肥的食声?鸟,她这点声?音想来是立马能吞掉。 阿翎听完她这问题,抿住了唇,望着顾景阳,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还不是眼前这话痨给喂的。 那没日没夜食声?的夜晚,都来不及消化,就来了新的声?音,能不胖吗! “做什么笑得这么瘆人?”顾景阳被阿翎笑得都有些?发麻。 阿翎摇摇头:“不说这些?,赶紧来说说正事。” 顾景阳点点头,但今日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阿翎也是,明明有千百个问题,不知道该先说哪个。 两人就这么一人抱着一只巨肥无比的食声?鸟躺在躺椅上,半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头。 最后还是阿翎先问出了声?,问了她最想知道的但想不大明白的问题。 “你说,那金竹悦同师清浅会是什么关?系,会是她娘亲吗?” 她说这话还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不远处床上的师清浅。 顾景阳也瞧了一眼,随后抱紧了怀里肥肥的食声?鸟:“应该不是,时间上不对,清浅她娘亲十八年前才生?下她。” 阿翎点点头,她也是根据时间排除的:“那她们为什么这么相似?” 顾景阳对这点也疑惑:“会不会是轮回?” 不等阿翎回答,顾景阳又说道:“但修士同凡人不同,是没有轮回的,且轮回也没有说样貌一定不变的,样貌不变的轮回,怕是只有九天上的神明入凡世历练才有可能。” 不等阿翎认同,顾景阳想到了另一件事:“先不说这些?,你快跟我说说,清浅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此处的?” 阿翎心中?思索着顾景阳说的神明历劫,这个她倒是听说过,不等她思考这个可能性?有多高,她听到了顾景阳这个问题后,立马看了眼师清浅。 阿翎有些?犹豫,她要不要把师清浅空间传送至此处灵力尽失,是靠着堕魔灭了外头那两头变异剑龙的事情同顾景阳说呢? 师清浅可不是简单的堕魔,刚刚洞壁上的画面里,同道融圣尊拼死?一战的魔尊一身虚无黑气,还没师清浅之前在妖洞里的魔气来的浓郁纯黑。 更可怕的是,师清浅收拾掉那两头变异剑龙后她竟然还能又转变回来,刚刚兰扶伤给她探查了两回身体都没看出异样。 阿翎一脸纠结地看着顾景阳,她的脑子?在这一刻她自己承认了,是不大好使,她好想要顾景阳同她分析一下。 她抱紧了怀里肥肥的食声?鸟,同顾景阳一样,好似这样就觉得多了些?安全感。 “我同你说了,你能保证不说出去吗?” 顾景阳眼角猛地一个抽搐,这话问的,她难道会说不么。 但一般这种问话开头,后面都是十分劲爆的内容。 她兴奋地抱住了怀里的食声?鸟,她可太想听了。 “你说,我保证。” 两人凑头交流起这事时,没注意到,她们的对面床上,那本?该昏迷的人忽地好似受到什么召唤一般睁开了眼。 师清浅看了眼那劣质到只要一眼就能看穿的障眼法,看见里头那两人各自抱着一只鸡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她听不清,她只听见了一个声?音自阿翎身上传来。 好似就是那白骨幻化的手链。 它在说:“快跑,怪物。” 第070章 她喜欢你 顾景阳在阿翎开口前, 想过各种可能阿翎要同她说的事。 但想的最?离谱的方向,也没有刚刚阿翎讲的来得叫人震惊。 以至于阿翎说完后,她?紧紧抱着怀里的鸡,哦不, 食声鸟, 半晌说?不出话。 这感觉怎么说?呢, 有一阵阵的颤栗自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震感不强, 但却叫她?的四肢百骸都有股无法忽视的酸涩。 她?甚至有一点点想哭。 顾景阳微微红着眼眶看了?眼阿翎,那?眼里的复杂情绪把?阿翎也给惊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怎么了?, 做什么这么看我??刚刚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你说?这师清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可以一下?子成魔,一下?子又恢复如?常的?” 阿翎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顾景阳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从阿翎身上?收回目光后,往那?床上?瘦削身影看去。 一片昏暗中, 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床上?那?人的脸色苍白得异常。 她?怎么也没想到,清浅竟然是直接空间传送到的此处的! 从奇鹤山直接传送到了?卓灵山! 她?们御剑飞了?六天的距离, 她?竟敢就如?此传送过来! 清浅是疯了?吗? 顾景阳眼眶更红了?一些?, 这是怎么样的信念才能做到这几乎就是不可能事! 她?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清浅外表好好的, 没有伤口,却一副被抽干了?浑身血液的模样了?。 这样的距离,别说?是血液尽失了?,还?能有一口气都算是奇迹了?! 她?再次转头去看向一无所觉的阿翎。 清浅这番豁出命去,是为了?阿翎吧。 顾景阳几乎立刻就肯定了?这个猜测, 也没有任何其他可能的答案了?。 她?同清浅的关系,一般朋友而已, 至于兰扶伤,清浅都不一定记得名字。 但有一点,顾景阳心头有些?疑惑。 “阿翎,清浅是怎么知道你在此处的?”这显然是精准知道了?阿翎的位置,才能这么千钧一发刚好救下?阿翎啊。 顾景阳立刻就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清浅这般疯魔为了?什么,她?能想明白,但清浅是怎么能准确知道阿翎就在这大妖洞里的呢? 阿翎想知道的是师清浅是怎么能变来变去的,顾景阳不回答她?,倒是问起了?这莫名其妙的问题。 阿翎挑了?挑眉,眼里透着疑惑:“什么知道我?在这?” 顾景阳解释道:“清浅既然准确传送到此地,必然是知道了?你在此处,她?怎么知道的?是你告诉她?的?” “我?脑子有病么,我?告诉她?我?在这里做什么?”阿翎一口否认,还?瞪了?一眼胡乱猜测的顾景阳。 顾景阳继续追问道:“那?你有传信给旁的人过吗?洞府里的人?” 阿翎立马摇头,很肯定地说?道:“没有。” 而且事发突然,她?能传信给谁,奇鹤山内她?除了?顾景阳同兰扶伤也没有其他朋友,再说?了?,洞府离得那?么远,谁也来不及救她?们,她?做什么浪费时间去传信。 想到这,阿翎也疑惑了?,对?啊,师清浅怎么就刚好来了?呢? 顾景阳见她?好似也困惑上?了?,一副思考的模样,也不知该不该夸一声眼前的人终于动脑子了?。 顾景阳等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怎么样,可有想到什么事?” 阿翎这人对?很多事都有一种想当然的迟钝感,虽然顾景阳不觉得这是个什么缺点,相反的,这样的阿翎更显纯质,但如?今这时候,要想知道真相,还?是得多深入的想想才行?。 阿翎确实深入地想了?,之前她?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一想,她?就想起了?另一件事,目光犹疑的看向顾景阳。 “之前在开妖山的事你还?记得么,我?掉进了?蒙甲兽洞里,给你凰翮传信,要你来救我?。”阿翎说?着顿了?顿,见到顾景阳点头后才继续说?道:“那?次是你告诉的师清浅我?在那?蒙甲兽洞里吗?” 顾景阳半挑了?眉毛,一脸疑惑:“没有,当时我?收到传信就立刻往开妖山去了?。” 这就奇怪了?,阿翎眉心一点点拧起:“那?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蒙甲兽洞里,还?正好传送到了?洞里?” 原来还?不止一次了?,顾景阳这下?可以确定了?,清浅一定是有法子能知道阿翎所在的位置。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翎,目光停在了?阿翎手腕处的紫色镯子上?。 难道是因着这件法器? 阿翎不知道内情,但顾景阳是知道的,这东西其实是清浅炼制出来的,或许这里头有什么能感应方位的东西存在。 顾景阳也只是猜测,具体的,还?是只有清浅本人才能给个准确答案。 还?有阿翎手上?的那?串白骨手链,清浅晕过去前说?是它选择了?她?,这手链可是那?金竹悦的尸骨所化,金竹悦同清浅又长得那?么相似。 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有这骨链有什么作用,怕是都只有清浅知道。 “你直接问清浅吧。”顾景阳思考后给了?阿翎建议。 阿翎诧异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个提议十分离谱。 “她?又不是我?的狗,能听我?话,我?问什么她?就能答什么?而且就算她?说?了?,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在骗我??” 提到狗,阿翎忽地想到她?的丑狗了?,心中的担忧又冒起了?。 她?在洞府里布下?的结界不知被谁破了?,希望那?人不是冲着她?的丑狗去的。 如?今也不知道她?的丑狗现在怎么样了?。 阿翎心道,要是回去后叫她?发现她?的丑狗有个万一的话,要让她?知道是谁破了?她?的结界,她?一定抽死她?! 希望她?的丑狗可别乱跑,在洞府乖乖等着她?回去。 顾景阳见阿翎十分不信任清浅的模样,叹了?口气,她?现下?都有点不大明白了?,阿翎怎么就对?清浅有那?么大的防备心。 阿翎这人其实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而且说?实话,还?有一点蠢,有点很盲目就能轻信一个人的感觉。 从她?从前在学府的‘朋友’,还?有后来一进奇鹤山,刚见着了?兰扶伤就说?要找人做道侣就能看得出。 她?对?所有旁的人,都天然的先预设了?她?是一个好人。 但只有在清浅这,阿翎好似完全不讲道理的就先认定了?她?是一个坏人。 在这样的前提下?,好似清浅不论做了?什么事,阿翎都以一个清浅要害她?的前提在分析她?做的那?些?事。 但据顾景阳所知,清浅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对?阿翎造成了?伤害的事,就只有学府里诬陷了?阿翎的那?一件事。 还?是说?,阿翎同清浅之间是还?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什么事? 若只是因着清浅冤枉了?一回阿翎那?事,说?实话,阿翎这种心软的笨蛋,你再对?她?好几分,她?其实很快就能原谅。 一定还?有其他的事,以顾景阳对?阿翎的了?解,她?可以肯定这里头一定还?有其他的事。 而且说?不好,这里头可能都是误会。 “阿翎,你为什么就对?清浅有那?么大的敌意?她?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吗?” 顾景阳直接问了?阿翎,心想若是中间有误会早些?解开比较好。 问话间,顾景阳看了?眼躺床上?很是虚弱的清浅,心里倒是有了?一丝同情。 阿翎听了?顾景阳的问题,心头冷笑,师清浅对?不起她?的事那?多了?去了?,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她?不能同顾景阳说?。 她?只能认真地提醒顾景阳:“我?可提前警告你,离师清浅远一点,她?不是个好人。” 顾景阳哭笑不得,看样子阿翎对?清浅的偏见是刻进骨子了?,她?对?清浅的同情更多了?两?分。 清浅能耗尽灵力从奇鹤山拼死传送到卓灵山,但若是无法扭转阿翎这个偏见,她?怕是永远无法真正走?到阿翎的面前。 “她?这一次可是拼死赶来救了?你。”顾景阳必须得替清浅说?一句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你在这大妖洞里,但她?一定是知道了?你有危险,才会这般不要命的,耗尽灵力及时赶到。” “她?拼死来救我??她??你说?师清浅?她?赶来救我??”阿翎像听了?一个不好笑还?有点惊悚的笑话,“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说?着不等顾景阳开口,阿翎提高了?声音有些?激动的继续说?道:“这么离谱的想法你也想的出来,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说?她?拼死赶过来是察觉到这那?两?头变异剑龙出事了?,她?要来救它们,到了?发现这俩变异妖兽控制不住了?,还?想杀她?,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那?两?头妖兽。” 阿翎说?完后眼睛一亮,觉得这猜想莫名的合理,反正比师清浅豁出性命赶来是为了?救她?来的合理得多。 顾景阳额角猛地跳动了?起来,嘴角也不住的抽搐,阿翎这脑子,真的有时候,也很让人想敲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按你的意思,这两?头变异剑龙是清浅养在这的?”顾景阳哭笑不得,清浅是什么灭世大魔头么,干得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阿翎倒不是真觉得这事是师清浅干的,只是相较于刚刚顾景阳说?的,她?宁可相信这个理由。 “不然你说?,师清浅发什么疯要来救我?,还?豁出性命,她?是什么大圣人吗?” “因为她?喜欢你。” 顾景阳脱口而出,直白地说?了?答案,阿翎这个人你不同她?直说?,她?永远发现不了?。 比如?她?特意给准备的房子,比如?清浅费劲心思送出的法器。 顾景阳心中一阵苦涩,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清浅,是为了?阿翎。 她?好似永远不相信旁人会喜欢她?。 就像她?说?着要追求兰扶伤做道侣,敢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嘴上?说?的厉害,实际只敢以朋友的身份去接近兰扶伤,她?甚至不敢告诉她?说?她?喜欢她?,要追求她?做道侣。 她?只是默默靠近她?,想着要她?先习惯她?身边有她?。 她?不相信有人会喜欢她?,她?甚至只奢望别人需要她?。 果然,顾景阳说?完后,阿翎第一时间就否决了?她?这个说?法。 “扶伤是不是又给你吃了?什么毒蘑菇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师清浅怎么可能喜欢我?。” 这简直比扶伤一口一个的‘我?要开花了?’还?离谱,扶伤至少?说?得还?可可爱爱的,顾景阳说?的可就有点惊悚了?。 “怎么了?,她?不能喜欢你吗?”顾景阳一改温和好脾气,说?话的语气都接近咄咄逼人了?。 阿翎眉心一跳,不知道顾景阳怎么有些?反常,但这个问题实在可笑:“不可能,她?没打算弄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顾景阳丝毫不退:“她?想弄死你,又为什么要一次次救你?” 阿翎张了?张嘴,想反驳,但说?出的话没有那?么的理直气壮了?:“或许,或许她?只是想折磨我?,不想我?这么轻易死掉。” 阿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现下?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有些?不舒服,她?甚至不想再同顾景阳聊下?去了?。 “不说?了?,我?累了?。” 她?明明就只是想知道师清浅为什么可以在魔和正常人之间随意切换而已,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师清浅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啊! 是她?疯了?,还?是顾景阳疯了?? 一定是幻觉,对?,太累了?,她?给累出了?幻觉。 她?一把?逮回了?顾景阳手上?的食声鸟塞回乾坤袋里,散去结界,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顾景阳说?道:“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别再说?胡话了?。” 顾景阳看着阿翎那?乌黑的后脑勺,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末了?轻轻道了?声:“好梦。” 好梦是不可能好梦了?,阿翎自打听顾景阳说?了?那?番胡话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细细想了?想重生回来后的桩桩件件事,那?很多个她?觉得有些?古怪的时刻,那?些?她?没有去想过的反常。 她?想到了?那?个清晨,师清浅反常地出现在了?她?的门前,一身狼狈,红着眼睛说?对?不起,说?她?后悔了?。 她?还?想到了?她?同霍振决裂的那?日,她?其实有片刻的意识凝固的时刻,等清醒的时候瞧见面前的是师清浅,她?咬着她?的手指不知在做什么。 她?想到了?在开妖山,她?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师清浅突然出现救了?她?,她?给她?上?药,用的是巫罗骨筋绫。 若不是今日扶伤介绍了?这东西,她?都想不到这东西竟然这么的稀有珍贵,阿翎微微抬起手,瞧着手腕上?这片巫罗骨筋绫。 渐渐的,视线越过了?抬起的手腕往前探去。 阿翎疑惑不解地看着床上?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般的人,她?真是特意赶来救我?的? 可是这怎么会呢? 她?为什么要来救自己? 阿翎从躺椅上?缓缓坐起了?身,密室里寂静一片,只有阵阵绵长的呼吸配合着夜色营造夜晚该有的落寞。 她?偏头看了?眼身旁的顾景阳,她?倒是不受影响的样子,说?了?那?么些?莫名其妙的话,搅得她?心神?不宁的,自己倒是睡得好好的。 阿翎心想,等天亮,她?必须得好好纠正下?顾景阳这可怕的想法。 师清浅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怕是巴不得她?早点死吧。 但若是如?此,她?又为什么要救她?,还?确实不止一次。 阿翎一时间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了?。 她?轻手轻脚从躺椅上?起来,走?到了?师清浅躺着的床边。 这人也是好笑。 一下?子强得吓人,一下?子又这幅脆弱模样。 阿翎望着床上?脸色苍白得有些?奄奄一息的人,犹豫了?片刻,伸出了?手。 温热的真气从师清浅眉心缓缓流入体内,瞬间温暖了?她?那?冷得好似要结冰的血液。 师清浅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她?不知道她?如?今身处何处,四处都是苍白的一片。 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没有东西,没有颜色,还?没有声音。 不,只有一个声音。现竹府 它在催促着她?:“快跑,怪物。” 师清浅一直在这白色世界里不停歇的跑着,越跑越冷,身体渐渐覆上?了?一层冰霜,她?好似也要变成白色的了?。 但就在她?即将整个变成白色的时候,一道温暖的光照耀到了?她?的脸上?。 她?努力汲取着这股温暖,苍白的世界渐渐裂开。 师清浅迷蒙着从那?苍白世界的一道泛光的裂缝里,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阿翎。” 阿翎猛地收回了?手,瞪大了?眼去瞧床上?忽然出了?声的人,她?只是给师清浅输些?真气而已,她?可没做其他的事。 她?刚想解释,发现床上?的人,只是呢喃了?一句,眼睫轻颤了?两?下?又恢复了?平稳。 人没醒 师清浅是在梦里喊她?的名字? 阿翎眉心狠狠一跳,她?感觉她?的幻觉可能更严重了?些?,她?赶忙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躺椅上?,用力闭上?眼睛,勒令自己抓紧睡觉。 等她?躺下?后,一旁的顾景阳才缓缓睁开了?眼,眼里都是了?然。 她?就说?阿翎是个心软的,先前还?不愿意多输些?真气,如?今倒是好,趁着大家睡着了?,来做好人好事了?。 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兰扶伤微微抿了?抿唇,她?刚刚好似觉得有动静,心一惊,从梦里醒来,看到阿翎站在床边的身影,还?以为她?有什么事。 等看到阿翎是在给师清浅输真气,心下?赞叹,阿翎果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事她?明天等着师清浅醒来一定要告诉她?。 翌日清晨,兰扶伤是第一个醒来的,她?起身后先去看了?床上?的师清浅,惊讶的发现她?的脸色竟然恢复如?常了?。 一点都看不出昨夜里那?种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病态。 真是好惊人的恢复能力啊,她?一边心里感叹,一边要伸手去探查下?师清浅内里恢复的怎么样了?。 刚要触碰到师清浅的手时,那?手忽地收了?回去。 兰扶伤抬头瞧去,师清浅已经睁开了?眼。 “醒了?啊,我?替你检查下?,看看内里恢复得如?何了?。”兰扶伤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师清浅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里的迷茫在瞧见正对?面的躺椅上?睡着的人才渐渐如?雾般消散开去。 阿翎微微偏着脑袋,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小半张脸,身上?的毯子一大半掉在了?躺椅外,就差一点就要落到都是水的地面上?。 师清浅的动作先于思考,她?从床上?起身,走?到阿翎躺椅边上?,把?那?毯子轻轻往上?翻折了?一下?盖回了?阿翎身上?。 她?的动作很轻,做完那?一切退回到床上?时,阿翎也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睡得很沉。 兰扶伤笑着看着这一切,见师清浅坐会回床上?后,压低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我?给你检查下?恢复的如?何了?,脸色倒是瞧着好多了?,不枉费昨晚上?阿翎大半夜的起床替你输真气。” 师清浅原本一直在瞧着阿翎,听到这,偏头看向了?兰扶伤,似是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我?说?我?替你检查下?恢复得如?何了?。”兰扶伤又重复了?一遍,示意师清浅伸手。 但师清浅却摇摇头:“不是这句。” 兰扶伤疑惑了?下?后反应了?过来,这事她?本来就是要同师清浅说?的。 “阿翎昨晚上?我?们都睡下?后,还?起来给你输了?些?真气,你别看她?说?话总夹枪带棒的,其实心底软得很。” 师清浅敛着眉目瞧了?一眼兰扶伤,判断她?是不是在说?笑,确定她?说?的是认真的后,师清浅反而更疑惑了?。 她?收回了?视线,困顿地转头去瞧还?睡得沉的阿翎。 随着她?的动作,鬓边散乱的发丝拂过肩颈,有些?叫人很是不自在的痒痒的感觉。 这怎么会阿翎竟然主?动给她?输了?真气 师清浅伸手将发丝挥至肩后,随后就发现,不关头发的事,是她?的心里泛着涟漪,叫她?有些?异样的不自在。 她?抿着唇,沉默着将手递给了?兰扶伤。 兰扶伤一番探查,情况倒也没有很乐观,内里灵力依然枯竭,但内伤倒是恢复得挺好,只心率还?有些?快。 她?刚给师清浅检查完,那?边顾景阳同阿翎就陆续醒了?。 她?粗粗地打量了?下?两?人的脸色,顾景阳瞧着倒是比阿翎有精神?些?,所以她?选择先给阿翎检查。 一通检查后发现阿翎此番吸收了?月华冰晶里的月华清髓进阶后,修为到了?元婴期,这身体的恢复能力比之结丹期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昨日里瞧着还?瘆人的很的伤口,今日一瞧,都快愈合了?。 兰扶伤瞧着阿翎手腕上?的那?片巫罗骨筋绫,越发觉得这有些?浪费了?。 阿翎醒来后,看到对?面床上?的师清浅坐在床沿一直瞧着她?,那?目光实在刺眼,她?都怀疑密室里有属于它的太阳了?。 看见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她?的脑子里全是顾景阳的那?一句‘她?喜欢你’。 “太好了?,阿翎,你手腕上?的肉都已经长好了?。”兰扶伤揭开了?巫罗骨筋绫看了?眼,惊喜得发现昨日里那?一圈还?瞧得见白骨的地方,如?今已经长好了?新的肉。 阿翎被她?这一声吼给喊回了?乱飞的思绪。 她?也低头瞧了?眼,惊讶地发现还?真长好了?,她?望着被兰扶伤拿在手里的巫罗骨筋,脑海中又跳出了?那?一句‘她?喜欢你’。 “到真叫人有些?羡慕。”顾景阳幽幽开了?口,她?可也是元婴期的修为,她?可没有恢复的这么快。 想来是师清浅这些?顶级伤药的缘故,还?有那?稀有的巫罗骨筋绫。 阿翎回头看到这导致她?失眠的罪魁祸首,如?今还?嫌不够,还?要说?些?意有所指的话,她?目露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回去再收拾你。” 阿翎恶狠狠说?道,等回到洞府,她?要同顾景阳打一架,正好如?今两?人都是元婴期,也不存在谁欺负谁。 顾景阳挑挑眉,那?意思像是在说?‘我?等着’。 兰扶伤检查完阿翎后就去替顾景阳检查,阿翎一人坐在了?躺椅上?,感觉到对?面的人跟被定了?身一样,就跟个雕塑一样坐在床沿看着她?。 阿翎受不了?了?,拧着眉回望了?过去,两?人视线在空中毫无意外地碰撞到了?一处。 70-80 第071章 回程 “早。” 师清浅忽然开口, 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简单一个字,叫这密室里的其余三个人齐齐一顿。 阿翎更是整个天灵盖都一激灵,感觉散乱的头发丝都被震得有点发麻, 这瘆人的感觉真?的有点大白?天闹鬼的感觉。 以至于阿翎迅速起了身, 催促大家快些出了这密室, 再待下去?, 她都要担心师清浅下一句关心她们昨晚睡得好不好了。 这太吓人了, 这是师清浅么。 阿翎起来后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了洞壁前那?张已经空了的椅子上。 她小心摘下了手腕上的白?骨手链, 捏在?了手里, 在?心里默默同岚凰上尊金竹悦说着话。 “上尊, 我也不知道?你这选择了我是要做什么,若是可?以的话, 你给我托个梦什么的,或者?你给点暗示也行, 这白?骨手链我就先拿着了,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请您原谅, 我一定好好护着这白?骨手链。” 阿翎在?心里说完, 默默给空着的椅子行了晚辈拜见礼。 做完这一切后, 阿翎把白?骨手链戴回了手腕上,因着另一只手腕受了伤,还贴有巫罗骨筋绫,阿翎就将白?骨手链同小流离一道?戴在?了同一只手上。 看着手上的两件饰品,阿翎忽地想到, 上次在?灵山虎头蛛妖洞里拿到的千年妖丹是它要献祭给穹顶山的,结果被她误打误撞地, 给融进了小流离里。 现下这白?骨手链,是由穹顶山那?位的弟子的尸骨所化。 说起来这两样东西都该是给穹顶山那?位道?融圣尊的,阿翎不由得有些担忧了。 这些东西都叫她给拿了,穹顶那?位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但她现下也没法子将东西给那?位呀,听说这一次道?融圣尊闭关要百年,如今二十年都不到,要想见着他,还得等上八十多年。 阿翎心想,她就先保管着吧,等日后有机会?见到道?融圣尊了,她再同他说起这些事,那?一位在?世人眼里向来都是个仁慈的,一定不会?怪她的。 等阿翎这边结束,兰扶伤那?边也已经收拾好了密室里的东西,将东西都收进了乾坤袋里。 “可?以了,咱们走吧。” 兰扶伤说着上前扶着顾景阳,慢慢往密室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叮嘱阿翎。 “阿翎,你照顾着些师清浅,她灵力?尽失,内伤也没好,你看顾着些。” 说完后,也不等阿翎回复,就扶着顾景阳继续往外走。 倒是顾景阳,回头若有所思瞧了眼阿翎,但也没说什么,随着兰扶伤继续往外走。 听了兰扶伤的交代,阿翎刚转身要往外走的步子一顿,偏头看了眼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师清浅。 她身后的床都已经收起了,她竟还就站在?那?边上,好似根木头桩子,但却没有木桩子来的□□,她苍白?着一张脸,好似光是站着都有些艰难。 阿翎嫌弃地看了眼师清浅,都过了一晚上了,怎么还是这幅不中用的模样。 本能的话到嘴边,她就想挖苦两句,但很快的,她就又想到了顾景阳那?几句话。 想到她说的师清浅是豁出了性命拼尽了全力?来救她才搞成这样的,那?些挖苦就像被戳破了的鱼胆,在?齿舌间被抵挡了回去?,还破了个洞,搞得她满嘴苦涩。 “走吧,自己能走吗?”阿翎压下变扭,转身问师清浅。 师清浅还是那?副苍白?模样,但眼里的暗沉倒是多了一点朝阳的光辉,她轻轻点了点头。 阿翎松了口气,能走就好,她率先转身往前走去?,但这一次她的步子放得很慢,走一步回头瞧一眼人跟上了没有。 以至于?兰扶伤同顾景阳都开了门出了密室了,阿翎她们一半的路都没走完。 师清浅每次都能精准地预判阿翎停下的步子,在?她转头前微微垂下眼眸,掩下眼里的笑意,让自己看起来确实像是连走路都很艰难的模样。 这几步路走得有多慢呢,慢到阿翎觉得现下来个一百零八岁的老太太,都能轻而易举地超过她们,完了还得回头跟她们说一声加油。 阿翎觉着这往外走的时间实在?过得煎熬,为了不叫自己太尴尬,她想了想开了口, “你知道?那?白?骨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突然幻化成了一条白?骨手链?” 昨夜里都没来得及问这些问题,眼前这病歪歪的人就晕了过去?。 师清浅走得很慢,好似每一步都像是需要从?头积蓄体力?一般,听到阿翎的问题,她微微拧了拧眉。 她其实并不想叫阿翎知道?太多的事,但如今的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白?骨手链会?选择了阿翎。 思索了一息,师清浅缓缓开了口。 “这处本身应就是一个炼化皿。”师清浅给阿翎解释,“这副尸骨在?此处就是在?被炼化,如今正好炼化而成。” “啊?”阿翎吃惊不已,原来这个密室就是个炼化皿,她就说这密室,她从?进去?就觉得有些异样,她有新的疑问,“那?是谁要把这尸骨炼化?” 师清浅摇头:“我不知。” 阿翎一阵失望,立马问另一个她很关心的问题:“那?这尸骨,就是那?位岚凰上尊金竹悦,她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和你这么的相似?” 师清浅步子一顿,偏头看了眼阿翎,随后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我不知。” 师清浅在?瞧见那?人的第一眼,也怀疑过那?是不是她的娘亲,但时间上两人在?世的时间是对不上的。 金竹悦在?她娘亲前一个时代,那?时候的魔尊还另有他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相似,她也不清楚。 阿翎一阵失望,心道?果然,她就说了,师清浅又不是她的狗,哪能那?么听话,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这事肯定是同师清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人能一点不知道??她不大相信。 她原本还想问问,那?道?融圣尊的事,现下想想算了,这人也不一定愿意说,就算说了,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正好也走到了密室门口,阿翎歇了话题,带着人往外走。 一走出密室门,就看见了角落里匆匆走来的刑宴敕。 “你们可?算出来了,我等了一晚上了!” 刑宴敕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随意抹了两把脸就冲到了四人面前,着急地说道?:“你们快去?看看外面!外面,外面,现在?很奇怪。” 阿翎在?人靠近的时候,手就放在?了小流离上,这人竟然没死,明?明?之前就一直没有瞧见他人,这是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景阳一脸肃然,看着已经走至面前的人,摆手示意他安静,她没有听刑宴敕的去?看外面,反而认真?打量着面前的人。 还用了一套术法检查面前的人有没有异样,是不是妖魔幻化。 确定面前的人是刑宴敕后,顾景阳开口问道?:“我们同异变剑龙打起来的时候,你在?哪儿?” 刑宴敕在?刚刚顾景阳有动作?后,就知道?自己是被眼前这群人给怀疑上了。 但他坦荡荡,他任由顾景阳检查,等她查探完毕后开始解释。 “昨天我被那?妖兽一尾巴给拍进了墙面里,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是被埋在?土里了,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发现这妖洞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们。” 顾景阳安静听着,脸上看不出是信了还是不信,等刑宴敕说完后,才就他的话里找到的问题继续问道?:“你既然那?时候就晕了过去?,又为什么知道?我们在?密室里。” 刚才刑宴敕见到她们的第一句话可?是‘你们可?算出来了’。 刑宴敕神色一顿,但只一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立刻解释:“我醒来你们都不在?了,就看见这一扇密室门,我猜你们应该在?里面。” 他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刚刚顾景阳她们出来的密室门。 顾景阳敛着眉目,眼里看不出什么神色:“你在?墙土里,没看到什么?” 刑宴敕装得一脸疑惑:“看到什么?我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这妖洞里空空荡荡的,那?妖兽呢,去?哪里了?” 他说着还很刻意的四处看了看。 愚蠢得令人发笑。 顾景阳却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辞,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转身同阿翎她们对了个眼色。 众人心里都有数他在?撒谎,但也都没有拆穿。 刑宴敕见顾景阳她们信了他的话后,继续着急地催促大家去?洞外瞧瞧。 他早上只是想瞧一眼外头的情况,要是可?以的话,他有些不想等顾景阳她们,他想一个人先离开,他对这诡异的地方充满了惧怕感。 顾景阳见刑宴敕说起外头情况时,那?害怕惊慌的样子倒不像是他能演得出来的。 她想了想,偏头低声对兰扶伤说了句:“你去?瞧一眼,情况不对,立刻回来,我们在?洞内接应你。” 如今她们四个人中,行动自如的,就兰扶伤,还有阿翎好一些。 但阿翎需得在?洞里防着刑宴敕。 若是他同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里应外合,是想骗她们出去?,那?大家一起出去?怕是会?被一锅端了。 兰扶伤不问顾景阳为什么选择她去?,她听完后,立刻应下来往外走。 刑宴敕见顾景阳这安排就知道?这人是不相信自己,心头冷哼,小人之心,当?他骗她呢,外面是真?的出事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要不是情况太诡异,他早跑了。 兰扶伤飞出洞顶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 阿翎见她神色凝重,眼里还有惊诧,以为她遇到什么了不得的异变妖兽,立马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厉害的异兽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兰扶伤见阿翎误会?了,赶忙摇摇头,但具体要怎么说,她也有些难以形容。 想到外面的场景,她说道?:“大家自己去?看看吧,现下外面应该是安全的。” 听她这么说,众人心中疑惑顿起,但对于?兰扶伤的话她们还是信任的。 于?是妖洞里的人,一个个往外出了妖洞。 这变异剑龙的妖洞位置靠近山顶,出了这洞,往下瞧,就基本能将整个卓灵山尽收眼底。 阿翎只一眼,就知道?为什么兰扶伤会?这么惊诧了,她现下也震惊的不得了。 顾景阳也明?白?了为什么兰扶伤要他们亲自来瞧了,这景象还真?是叫人难以形容,不亲眼所见是很难相信的。 整个卓灵山焦黑一片,一阵阵黑烟自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里滚滚冒出。 四处硝烟弥漫的好似在?百万雄兵厮杀过的战场上,然而这如战场般惨烈的卓灵山却没有一丝血腥味,更加没有一处哀嚎。 卓灵山寂静的好似什么生?物都没有了。 刑宴敕重新又瞧了一遍这瘆人的场景,哆嗦着唇同众人说道?:“我早上瞧见这副鬼样子也给吓一跳,那?些妖兽都没了,整座山都被屠了一样。” 师清浅极目远眺,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情形,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神色,好似瞧见了也就瞧见了。 同样反应淡定的就属顾景阳了,她看清楚这幅景象后问刑宴敕:“昨晚上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响?” 整座山的异兽都被消灭了,这总不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刑宴敕本能想摇头,但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疑惑地说道?:“昨晚上打了一晚上的雷,那?雷响得像要把天都给震塌了。” 他在?妖洞里吓得完全不敢动,到白?日里雷声没了才敢出来瞧一眼。 师清浅瞧了眼刑宴敕后,看向了顾景阳。 顾景阳见她似乎有话要说,就走到了她身边压低声音问到:“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师清浅点头:“有人用天雷屠了这座山,那?些黑烟应就是那?些被屠了的异兽尸烟。” “啊?”顾景阳惊讶,大手笔啊,用天雷来屠山,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糟了。”顾景阳随即立刻想到了关键,“原本想抓一只这种身体一部分异变成植物的异兽,现下看起来是一只都不存在?了。” 而且阿翎昨夜里说了,那?两头异变剑龙也叫师清浅给碎成齑粉了,这下是一点证据也没有了。 “这回去?后,光凭我们几个人说这里出现了从?没有过的异变妖兽,也不知道?洞府里的人能不能信。”顾景阳有点烦忧。 阿翎诧异:“这怎么会?不信,我们这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 兰扶伤表示赞同:“嗯,我能把见过的那?几种异兽画出来,到时候也好描述些。” 顾景阳看了眼天真?的两人,没有反驳,想了想说道?:“这地方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先离开。” 妖洞里的两头异变剑龙像是人为蓄养的,这卓灵山上的异兽一夜之间被清理了干净,这怎么也不可?能是巧合,她感觉她们此次的行动怕是早就被盯上了。 不知道?背后那?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不论怎么样,都得先离开卓灵山。 刑宴敕第一个赞成,这鬼地方他是一秒都不愿意再待了,谁知道?这地底下还会?不会?‘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第一个御剑飞起,催促剩下的人赶紧,他要不是担心飞着飞着遇到那?种拦路的异兽,真?想把这几个磨叽的人给扔在?这地方。 顾景阳虽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但也没急着立刻就要跑,她拿出了乾坤珠记录下了卓灵山此刻的景象,又让兰扶伤御剑四处瞧一瞧,看看有没有在?天雷屠山中落网的异兽。 确定找不着一头活着的异兽后,顾景阳才放弃了。 兰扶伤御剑带着顾景阳,瞧了眼已经拿出铁剑的阿翎,又看了眼什么动作?也没有的师清浅。 “阿翎,你御剑带着师清浅,咱们先飞出卓灵山。” 说完后也不等阿翎答应,直接御剑而起,带着顾景阳往卓灵山外飞去?。 “你等等——”阿翎的呼喊完全追不上兰扶伤御剑的速度。 她懊恼地回头去?看从?刚刚起就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的师清浅:“你就空间传送不回去?了?” 师清浅抿了抿唇角,眼里有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嗯,没灵力?。” 阿翎深吸一口气:“御剑也不行?” 师清浅神色不变,再次点点头,说出的话也一模一样:“嗯,没灵力?。” 阿翎都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给气乐了:“你可?真?行,没灵力?还说出了进阶的骄傲感,我看你别叫师清浅了,你干脆叫没灵力?。” 师清浅轻轻动了动眉毛,眼里若有所思。 阿翎立马伸手怼在?了师清浅那?张好似认真?在?思考要不要改名的脸上:“算我怕了你了。” 她放弃了挣扎,认命地御剑带上了师清浅。 因着昨日同那?两头变异剑龙那?一战,大家身上都带着伤,所以回程,他们行得比来时慢很多。险诸夫 基本是御剑飞行一个时辰,就停下休息一个时辰。 刑宴敕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对此十分的不满,但顾景阳她们压根就不听他的,或者?说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只能跟着她们的节奏,飞一阵歇一阵,他其实也想过要不要一个人先走。 但刚才他就问了大妖洞里或者?说那?密室里有没有宝贝,虽然顾景阳她们说没有,但刑宴敕并不信,她担心等他一走,她们就会?开始分东西。 还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师清浅,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着来的,这大妖洞里必定有什么宝贝,不然她怎么也跟着来了。 刑宴敕一路盯着,都没见她们凑一起分什么,他开始怀疑是在?密室里,这四个人就已经瓜分好了。 对此他气愤不已,决定一路盯着,一旦看见好东西就算抢不过也得记下来,回去?好告诉洞府府主们。 来时一路风雨,回去?时倒是艳阳高?照。 乌金西坠,落日熔金,傍晚时分,顾景阳瞧见了一座插着紫缨鱼鳞旗的山头,立刻宣布就在?此修整,明?日再行。 “天都还没黑,怎么就又休息了,这样下去?,半个月都到不了洞府!”刑宴敕一通抱怨,找了个角落气呼呼一屁股坐下,痛骂顾景阳废物。 她倒是有人照顾,把这回程当?度假了,可?苦了他了,风餐露宿的。 兰扶伤一到地方,就拿出了躺椅,让顾景阳和阿翎这两个伤员能躺下休息,她支起了一应的家伙事,打算做晚饭。 阿翎躺下后,大呼一口气,这一路上的御剑飞行,她也累得不行。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顾景阳,见四下无人,阿翎立马继续了昨夜里的话题。 跳过那?断让两人不欢而散的话题,阿翎还是想问问顾景阳知不知道?师清浅为什么能从?堕魔状态变回普通人。 顾景阳昨夜听阿翎说完后,也思考了很久,今天她本也打算同阿翎说的。 她见师清浅在?山头那?一侧不知道?在?瞧些什么,反正是没注意到她们这处。 “我猜这应该同她特殊的体质有关,她能很好的压制住魔气,或者?说魔气可?能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一般来说,凡人修魔,魔气入体是成不了身体一部分,就算压制也是压在?某一处,且一般都有个形态表现。” 阿翎听到这点点头,她当?初就是将魔气压制在?左手食指腹,凝聚成凰羽模样。 顾景阳继续说道?:“按阿翎你说的,清浅的娘亲是魔,那?我猜她娘应该不是个一般小魔,还有你说的,她爹是个修士,应也是个厉害修士,说不得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功法。” 阿翎果断点点头,十分有可?能,师清浅之前还来探查她体内的魔气,那?套魔族功法怎么也不是鸿渐学府能学到的。 说不得是师清浅的娘亲留下的。 “不管怎么样,清浅想来正常情况下不会?去?用魔族功法,这一回也是因着为了救你,灵力?尽失没法子才会?选择堕魔,这事不可?同旁人说起。” 顾景阳面色肃然地提醒阿翎。 阿翎点点头,不用顾景阳说,她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她也不是个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人,师清浅不管怎么说,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结果确实是救了她。 顾景阳提醒完阿翎后,抬头看了眼不远处一棵树下蹲坐着的刑宴敕,有些担忧。 “不知道?清浅堕魔的时候,刑宴敕有没有看见,若是看见了,那?就有点麻烦了。” 阿翎挑了挑眉,也看向了不远处的刑宴敕,想了想,从?躺椅上起了身。 刑宴敕看到不远处原本躺着的阿翎不知为何朝着他走过来了,他心生?警惕,握住了放在?一边的裂空剑上。 “干什么?” 阿翎嗤笑一声,她又没打算动手:“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若是回了洞府,让我听见你乱说些什么事,我就抽死你!” 说完后阿翎瞧见他脸上的惊骇模样,心里满意,知道?怕就好。 刑宴敕听完阿翎的警告后,心中大骇,他果然猜的没错,阿翎真?的有问题,那?妖洞里的魔气很可?能就是她的,所以她才来警告自己。 阿翎说完后,见刑宴敕害怕的模样,想着目的达成了,就转身要回去?躺着。 看到顾景阳身边站着的兰扶伤,阿翎以为可?以吃饭了,快步跑了回去?。 “扶伤怎么了,饭做好了?” 阿翎心道?这一回怎么这么快。 兰扶伤摇摇头,往生?火的位置指了指。 阿翎顺着她的手指望了过去?,眉心一跳,瞪大了眼睛。 师清浅一袭白?衣,发髻高?高?竖起,挽起了袖子,正在?切菜 她缓缓收回了震惊的目光,去?瞧顾景阳,顾景阳脸上的震惊不比她少,还有一旁的兰扶伤,那?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那?做饭的身影。 三个人的心头,随着师清浅那?‘铛铛铛铛’的切菜声,‘哐哐哐哐’的在?跳。 阿翎是知道?师清浅会?做饭的,但那?也是在?宁阴药庐,师清浅给阳夏药师做的。 而且她也没有亲眼见过师清浅做饭的模样。 这荒郊野地的,连个像样厨房也没有,师清浅就在?那?简易搭起,冒着灰烟的炉子旁,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切着一根萝卜。 切完后,阿翎瞧见她素手一挥,那?案板上的菜就都进了那?冒着热气的铁锅里。 阿翎用力?一个吞咽,转头看向顾景阳:“你说,她会?不会?给我们下毒?” 顾景阳认识的师清浅那?就像高?悬于?九天之外的皎皎明?月,又或者?是那?雪山之巅松柏上的冰雪,切菜做饭这么有烟火气的事,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能同这样的天之骄子搭上边。 她也一个用力?吞咽,望向阿翎,这种诡异景象会?发生?,想来就是因着眼前这搞不清楚状况的人。 “你先吃。”顾景阳果断下了决定。 阿翎扬眉,眼中都是抗议:“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竟然让她先吃,那?万一有毒,她就第一个完蛋。 虽然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其实不大觉得师清浅会?在?她自己做的食物里下毒。 她要想弄死她们,其实不用那?么复杂,只要等着恢复灵力?,她同顾景阳加上兰扶伤,她们三个都不够师清浅一个人打的。 顾景阳目光落在?那?搅动着铁锅里的食物,动作?优雅放着调料的人,嘴上的话是对着阿翎说的,是回她那?句质问她人性的话。 “不大多。” 兰扶伤听着两人的斗嘴,觉着刚刚被师清浅请走的低落心情好了许多。 唉,她真?的回去?后要好好努力?了,她的伤药被嫌弃就算了,师清浅那?些伤药确实比她好太多,但她这厨艺被嫌弃,她真?的有点难过。 但这个难过只持续了不多会?儿,等吃上师清浅做的东西后,兰扶伤立刻就不难过了。 一般来说,一个人比你好一点点,你可?能会?因着自己差一些而难过,但要是一个人比你好太多,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层面的好,这种情况下,只有仰望了,压根不会?去?比了,更加不会?难过了。 兰扶伤现下就是如此,她这一生?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甚至怀疑碗里这白?色东西还是不是她带的那?普普通通的萝卜。 怎么会?如此鲜美。 阿翎同顾景阳初始还纠结谁先吃,等吃上后,恨不能对方别吃了,都留给自己。 争前恐后下,两人齐齐吃撑了。 饭后,兰扶伤将乾坤袋里的就寝物件通通拿了出来,看着地上的三顶帐篷,纠结的看向吃撑了躺在?躺椅上动不了的阿翎和顾景阳。 “我们有四个人,但我只带了三顶帐篷” 刑宴敕刚好经过,冷哼一声,刚刚他闻着香气想分一点吃食,这些人一点没剩。 现下更是直接说四个人,三顶帐篷,合着在?她们眼里,他不是人呗。 阿翎微微撑起身子,看了眼地上的帐篷,一,二,三。 她偏头看了眼身旁的顾景阳,又看了眼面前的兰扶伤,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 在?月色下闪着波光的河边,师清浅挽着袖子,正在?洗一口大铁锅。 随着她的动作?,她额前的一缕碎发从?发髻中松散下来。 在?温柔的夜风里一晃一晃的。 第072章 蠢货 曾碧岚带队行了?一日后, 就近落于一座有紫缨鱼鳞旗的山休息。 刚一落地,剑修弟子同术修弟子又吵起来了。 曾碧岚已?经没有心力管了?,这一路上两拨人已?经打了少说三架了。 虽然剑修弟子同术修弟子素来有些不对付,但这么剑拔弩张的情况她也是头一回见。 而且因着?她是术修洞府府主的身份, 这回跟来的几个剑修弟子对她都不大信服, 若不是她的修为够高, 这些人怕是也能同她动手。 她有些后悔揽下这差事了?, 她呵斥了?双方?不可再胡闹, 就寻了?一棵树,打坐调息。 显然她的话并没有什么用, 两拨人互相对了?个眼神, 默契地挑了?个远些的地方?就要开始比划比划。 “你说你们术修, 自己的山头出了?事,我们剑修好心帮着?处理, 你们不说感恩,还背后诋毁我们, 当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狗都没有那么不识好歹!” “呸, 当我们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呐, 你们还不是想着?来看?看?, 有没有什么好处能捞,哪回外出任务你们不是仗着?修为横行霸道,把好东西都占为己有!” “我们剑修能力最强,出力最多,好东西自然该是我们的。” “笑话, 哪回不是我们术修冲在前头,你们就知道捡现成?的, 我看?你们不是能力最强,是脸皮最厚!”…… 双方?不甘示弱,你来我往,最后不出所料地又?打了?起来, 山蕾望着?不远处又?打起来的两拨人,默默低下了?头,随后走到曾碧岚身后不远的地方?,也跟着?她一样打坐入定,当这事同她无关。 她收到山心慈的回信,要她在其中煽风点火,这事她倒是挺在行的,主要剑修同术修平日里的摩擦本就够多,她只要稍稍吹吹风,这火就燃起来了?。 看?那边打了?起来,山蕾嘴角微微翘起。 但这一次这一架倒是没打多久,都没等到曾碧岚打坐结束来制止,就自己停下了?。 两帮人好似发现了?什么事情,齐齐停了?动作和口角。 不多会儿就有人来喊曾碧岚,将她从入定状态唤了?回来。 曾碧岚有些不悦:“什么事?” 那术修弟子一脸着?急:“府主你快来瞧,同顾景阳他们一道出发的剑修长?老?赵山,竟然也在此?处。” 曾碧岚一听?,迅速起了?身,这里离卓灵山还有五日距离,那赵山怎么会在此?处? 等她瞧见人的时候,心下的疑惑就更深了?。 看?着?简易棚子下被一片陀罗蒲叶覆盖的人,瞧着?好似还陷入了?昏迷。 她让医修弟子上前查看?。 山蕾一番查探后回道:“不久前应是受过重伤,这几日多风雨,伤口遇水还有点脓肿。” 但这伤显然好几日了?,初始瞧着?应是挺重的,但这都过了?好几日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昏迷。 赵山体内也没有什么严重内伤。 山蕾很快就明白了?,这人是装的。 山蕾仔细检查后更加确定了?下来,但她却没有将这结果告诉曾碧岚。 “需要唤醒他吗?” 山蕾没说赵山是不是昏迷,只问曾碧岚要不要喊醒他。 “嗯。”曾碧岚点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得?等人醒了?问问才知道。 她四下看?了?眼没看?见顾景阳她们。 赵山在山蕾的一番救治下幽幽‘醒来’,他睁眼看?见眼前山蕾的陌生面?孔,想来这医修是个新人,修为不高,瞧不出他是装晕还是真晕。 他装得?十分痛苦的模样,惊讶地看?了?一圈围着?他的人。 其实他刚刚早就听?声音知道了?,来的是洞府的人,刚刚也是他故意制造了?一些声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赵山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等瞧见那几个熟悉的剑修弟子面?孔,这才眼眶一红,哽咽了?起来:“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虽然赵山在洞府里人缘不怎么样,但那几个剑修弟子见他如此?狼狈凄惨,还是心生同情:“赵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赵山听?他一问,一脸委屈悲愤。 曾碧岚打断了?剑修弟子的问题,她开口询问道:“其他人呢,你们是遇到了?什么事,何人伤的你?” 赵山听?她这么一问,一脸更加气愤委屈模样:“是阿翎,阿翎把我打成?了?这样。” 他也顾不得?丢人了?,他一个剑修长?老?被个术修新人打成?这样,他现在只想要阿翎付出代价。 “是阿翎,阿翎将我伤成?了?这幅模样!” 曾碧岚一听?吃了?一惊:“阿翎?她做什么打你?你们不是一道去卓灵山处理异兽,她们人呢?” “阿翎这小人,当初在飞虹临新楼,我们之间有过一些过节,这一次一道出任务,刚行了?半日路程她就将我打伤了?,后来更是直接把我扔在了?这处等死!” “我同她说了?,此?次是剑修洞府派我来协助术修弟子处理妖兽异变的事,不可因私人恩怨误事,她却说没有我们剑修,她们术修也处理得?了?,还说我们剑修就是个废物。” “是我学艺不精,丢了?剑修脸面?,只是那阿翎实在过分,仗着?手上有法器,一点不顾同门情谊,下手竟然如此?狠辣,曾府主,这样的人,你们术修洞府当真不管一管吗?” 他这番话说的,叫在场的剑修们好似齐齐一道受了?侮辱,看?向术修们的的目光里各个都涌动起了?火气。 连带着?对曾碧岚也眼神也不善了?起来。 “一面?之词!” 曾碧岚不信顾景阳她们会如此?行事,这赵山怕是有心诬陷,她想了?想,让手下一位术修弟子先?带着?赵山回洞府,交给衡青易处理。 她则带着?人继续赶路,如今是没时间休息了?,必须得?尽快找到顾景阳她们,她们要是有个好歹,这事怕是麻烦了?。 阿翎还不知道背后又?被人给告了?个黑状,她正在瞧一口大铁锅,准确的说是,是瞧那个洗锅的人。 师清浅究竟要干什么? 她取代扶伤替她们做饭,阿翎勉强还能在震惊中想出一个,或许她是嫌弃扶伤做的不好吃,想要自己动手。 但刚刚扶伤说,她正要去清洗晚间的餐具,又?被师清浅给请开了?。 她总不能是嫌弃扶伤洗得?不干净,要自己洗吧。 阿翎也不会蠢到,觉得?师清浅是不想扶伤受累,要替她干活。 她对扶伤那股子不喜欢,如今连她都看?出来了?。 所以?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阿翎微微拧了?拧眉,望着?远处那缓缓从河边起身的人。 见那人好似要回头的模样,阿翎立刻偏开了?视线,莫名的心底还有一阵心虚,真是见了?鬼了?。 她眼珠子左晃右晃地落在了?兰扶伤身上,见她已?经将帐篷都给支好了?,还铺好了?一应寝具,动作很是利索,还快得?有点反常。 兰扶伤见东西都弄好了?,松了?口气,她都有些担心,她连收拾帐篷这事都给师清浅取代了?,那她真的好似一无是处了?。 看?着?三顶帐篷,兰扶伤想了?想对阿翎她们说道:“我这顶帐篷给清浅吧,你们三个伤员好好休息,我就睡躺椅上。” 其实虽然是冬季,但修士有内力护体,是不觉得?冷的,再者今日夜晚瞧着?也不会有雨雪,她连防护罩都不需要。 她刚说完,顾景阳就开口了?:“清浅不会同意的。” 师清浅那人,怎么可能要兰扶伤‘让’出来的一顶帐篷。 不知道为什么,阿翎对此?深以?为然,师清浅还真不会同意。 望着?兰扶伤纠结忐忑的模样,阿翎眼珠子一转想到个好主意。 “这样吧,我同扶伤挤一挤,这样不就刚好够了?。” 她说完冲着?兰扶伤咧嘴一笑:“可以?吗扶伤,咱俩睡一顶帐篷。” 兰扶伤轻轻‘啊’了?一声,似是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有些意外,不是反感,她很少同人有合宿这么亲密的行为,但对方?是阿翎的话,倒也还好。 她刚要应下,忽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不用。” 众人抬眸望去,是师清浅不知道何时已?经收拾完毕,走到了?她们近处。 她说了?这一句话,瞧也没瞧旁的人,径直就朝着?阿翎走了?过去。 然后在阿翎震惊的目光里,轻轻巧巧动作优雅地躺到了?阿翎坐着?的躺椅上。 把阿翎惊得?好似屁股着?火了?一般,猛地往旁边跳了?开去。 “我就睡这。” 师清浅说着?就闭上了?眼,也没去瞧一眼被她占了?躺椅的阿翎乐不乐意,双手交叠在腹部,一副就此?入睡的模样。 阿翎回过神后,不由得?一阵恼怒,她又?没说不躺了?,师清浅这行为跟明抢有什么差别。 她想将人从躺椅上拎起来,手刚伸了?出去,就瞧见了?她挽起的袖子还没放下,露出的一截苍白手腕上突兀地缠着?一圈圈像是红绳一样细细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阿翎不由得?有些好奇,是什么法器么,倒是没见过师清浅用过。 这颜色也太过于耀眼了?,显得?她瘦削的手臂更加苍白了?,阿翎都有些下不去手拽人起来了?。 算了?,这人灵力还没恢复,又?是做饭又?是洗锅的,想来也确实累了?。 一阵山风吹过,师清浅耳鬓的发丝微微一荡。 阿翎的眉心一跳,又?想到了?刚刚瞧见的河边的师清浅。 微微水光下,阿翎第一次在她身上瞧出了?一些些会令人心动的气质,比如她从来不觉得?师清浅会有的,温柔。线诸复 算了?,阿翎叹息一声。 “喂,你起来,这我的位置,你去帐篷里睡。” 阿翎指了?指自己那一顶帐篷,她决定今晚她睡这躺椅。 师清浅刚刚就觉得?阿翎在瞧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一直没睁眼,等听?到阿翎开了?口,师清浅缓缓睁了?眼。 她望着?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懊恼的阿翎。 想到了?刚刚她说的,要同兰扶伤‘挤一挤’,她目光越过阿翎,落至不远处的兰扶伤身上,只一眼就收回了?。 “不用。” 省得?她们到时候有理由‘挤一挤’。 说完师清浅烦躁地闭上了?眼睛,她想到了?阿翎的打算,她竟然要找这样的人做道侣。 这样一个修为不高、能力不强、智商不显、德行未知的人。 上下横竖都挑不出有什么优点。 阿翎见她好心贡献出她的帐篷,眼前这人是一点不领情,还这一副她欠了?她的模样。 “拉倒。” 阿翎冷哼一声,这种人就不该对她太好,阿翎气呼呼回了?帐篷,丢下一句‘睡觉了?’就给上了?一道结界。 师清浅轻抬眼皮瞧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就这么双手交叠躺着?,好似真累得?要睡了?一样。 在一旁瞧着?这两人不知道在闹什么变扭的兰扶伤和顾景阳,忽地觉得?这山上的温度好似低了?很多。 顾景阳深深瞧了?眼阿翎那上了?结界的帐篷,抿了?抿唇,心道这结界是要挡谁,想到这轻笑一声,这又?能挡得?住谁。 夜渐渐深了?,阿翎却没了?睡意,在卓灵山的时候,她一直提着?心吊着?胆,时刻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下。 她一紧张,脑子就比较木。 如今出了?卓灵山,那股危险的感觉渐渐消失,阿翎的脑子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不过阿翎觉得?也可能纯粹是吃撑了?,如今想动脑子消化消化。 她微微抬起头往外瞧了?眼,隔着?帐篷瞧不见外头景象,但她能感觉的到师清浅还躺在那躺椅上。 阿翎想了?想,催动了?灵力,元婴出窍去瞧了?一眼外头的情形。 果然,师清浅就跟她进帐篷前一样,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阿翎收回元婴,嗤笑一声,睡觉的模样也像个吊死鬼,直挺挺的。 她翻了?个身,侧躺向一侧,双手交叠在耳边,没想到师清浅还真就这么幕天席地的睡着?了?。 虽然也不是睡在了?地上,但那躺椅也确实简陋了?些。 其实她要是就愿意这么躺在山风里,扶伤那里还有一张床呢。 就是昨晚上师清浅躺的那张。 刚刚倒是忘记让扶伤拿出来了?,阿翎心想,睡床总比睡躺椅好。 但随后她立马轻骂了?自己一声,她管那么多做什么,那狗东西又?不会领情。 懊恼间,阿翎瞧见了?枕边的手,那上头还包裹着?一片巫罗骨筋绫。 阿翎抬起手借着?渗透进来的月光瞧了?眼,她倒是忘了?,这也是她如今欠下的人情了?。 她微微解开了?些巫罗骨筋绫,想瞧一眼她的手伤如何了?。 担心瞧不真切,阿翎微微在手指心泛起一道术光,微弱得?就像即将熄灭的火星子。 这点光外头瞧不见,但用来瞧个手腕上的伤还是够了?。 阿翎瞧着?手腕上完全长?好了?的新肉,那除了?同一旁肤色有微微差异外,其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阿翎刻意地绕了?绕手腕,发现行动自如,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她将手腕上的巫罗骨筋绫完全地揭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看?着?昨夜里还露着?白骨的手腕,今日就已?经长?好了?新肉,阿翎有一些不真实感。 捂着?完好无损的手腕,阿翎不由得?出了?神,身体上再严重的伤也有能愈合的一天,只是时间早晚,但是心里的呢。 她心里有一道裂痕,她从没有对人说过。 也没有人可以?说。 顾景阳同她说师清浅这一回是耗尽灵力拼死来救她的,阿翎不是不信。 上一世,师清浅也拼死救过她一回。 然后呢,在阿翎心生感激,深刻反省过去种种都是她不对,日后定要放下成?见,好好回报师清浅的时候,她给了?她更为致命的一击。 她先?是救了?她的命,然后又?让她生不如死,日日痛苦。 那段记忆太过于痛苦,阿翎从不愿意主动想起。 每每想起也尽快止住,好似多想一刻,心就会被多割一刀,那心底的裂痕里就会被利爪多抓出一道血痕。 阿翎捂着?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心,回想起了?那件叫她至今仍不能忘怀的事。 上一世,阿翎进了?医修洞府后,在洞府被边缘了?数年,终于有了?一次外出任务。 那还是她的上师,奇愈长?老?苦苦争取来的。 她的上师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在洞府里同她一样,也不大有存在感。 但这一次,她竟然为了?她去争取了?这一个十分难得?的名额。 这一次可不是普通的外出任务,而是去收服世间罕见的上古火龙鸟。 上古时期有许多厉害的禽鸟,因着?在同地狱道的殊死之战中能力卓越、功绩显著,许多都被赐予了?神格,成?了?九天之上的神鸟。 例如凤凰,例如朱雀。 这上古火龙鸟有不输于它们的实力,但却因性情暴戾,不易掌控,在同地狱道一战中敌我不分滥杀无辜,不仅没有获得?神格,更是被降下天罚。 此?后,上古火龙鸟千万年来都被九天之外摒弃。 因着?天罚,这原本族群浩大的上古猛禽日渐凋敝,如今现存的不过尔尔。 也因着?它们每一回出现必有杀戮,所以?当有人发现它们的踪迹时,修士们必是第一时间就会派人去收服。 这一次,要出面?去收服这只刚被人发现踪迹的上古火龙鸟的人,是已?经有了?北眀上尊之称的师清浅。 阿翎同师清浅的矛盾,洞府内不说人尽皆知,但也都略有耳闻。 但因着?两人实力实在过于悬殊,阿翎的种种行为实在就像跳梁小丑,在师清浅修为越高,地位越尊贵后,反倒是少有人来嘲讽阿翎了?。 就好像将阿翎同师清浅一道提起,都是对师清浅的侮辱。 这一次既然是师清浅去收服上古火龙鸟,她自然是不可能进得?去,她这明显就是去涨经验的队伍。 师清浅实力强悍,一头上古火龙鸟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奇愈上师也是这么同她说的。 那日,临出发前,奇愈上师第一次让阿翎去她的洞府。 望着?手里的东西,阿翎十分的不解。 “上师,这是何意?”阿翎同奇愈长?老?说起来并不太熟悉,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奇愈长?老?会选她做弟子。 奇愈上师瞧了?一眼眼前一脸懵懂无知的人,先?给她解释起了?她手上这东西的作用。 “这是鬼魔灵,能抑制修士的修为,你拿着?她靠近师清浅,她的修为会大幅度下降。” 阿翎听?完后更不解了?:“让师清浅修为下降?” 不是要去收服上古火龙鸟,怎么还要师清浅修为下降。 “对,除了?你,医修洞府的另一位长?老?也会一同前去,她手上有峰主给的虎蛟缚妖锁,那东西是克制上古火龙鸟的神器。” 见阿翎还是不明白,奇愈上师将事情说的更直白些。 “那上古火龙鸟被收服后,会有【火皇妪珠】掉落,一般来说,谁收服了?那上古火龙鸟,谁就拥有那东西。” “你可能不知,那【火皇妪珠】是炼制【敛魂聚魄丹】的最好的一种材料,若是有了?那东西,咱们医修就可以?炼制出更多的【敛魂聚魄丹】,这样日后洞府的修士若不幸被伤了?三魂六魄,咱们也能替他修补好,救更多的人命。” “所以?你说,这东西落在咱们医修手上,是不是比师清浅拿着?好?她拿着?只增加自己的修为,咱们拿着?能救更多的人命。” 阿翎拧着?眉听?完,她明白了?,奇愈长?老?是想要那【火皇妪珠】来救更多的人。 她猛地点点头:“上师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真是太好了?,既可以?叫师清浅出不了?风头,又?可以?让医修长?老?拿到【火皇妪珠】救更多的人。 阿翎开心地应下,但她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那样。 她们一直追捕上古火龙鸟至缪盈密林深处的一无主妖洞内。 阿翎也在医修长?老?的示意下悄悄拿出了?一袋鬼魔灵。 果不其然,正在同上古火龙鸟缠斗的师清浅立刻修为受阻,还被火龙鸟的羽翅击中退开了?几丈远。 好机会!阿翎眼神亮起,她瞧见医修长?老?已?经在师清浅退后的同时拿着?虎蛟缚妖锁冲了?上去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那上古火龙鸟不知为何突然就兽性大发,当场就发了?狂。 爆发的赤魂焰直接就将离得?稍近些的人燃成?了?飞灰。 阿翎眼见着?那医修长?老?甚至都来不及哀嚎一声,就被燃尽了?。 阿翎吓得?跌倒在地,手上的一袋鬼魔灵尽数掉落。 师清浅低头看?了?眼落至脚边的东西,一挥手,将东西尽数收回乾坤袋里丢回给阿翎。 这蠢货。 回去再同她算账。 师清浅刚刚被发狂的赤魂焰震得?神核有些颤抖,忍着?好似万千鬼煞在耳边干嚎的痛楚,蓄起重新恢复的灵力,朝着?上古火龙鸟攻了?过去。 不好,师清浅再次被震开时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眼前这头上古火龙鸟不正常,它的发狂不是精神一时异动,一般妖兽发狂,攻击力增加是有限的。 就像逼急了?的兔子会咬人,但兔子就是兔子,它咬你一口怎么也没有猛虎的伤害来得?高。 师清浅召唤剑阵,围困住上古火龙鸟,要众人赶紧逃命,这妖兽有异。 一时间妖洞内血气冲天,阿翎将鬼魔灵收好后,看?见一个来不及逃跑同门被那上古火龙鸟一脚踩在了?地上,那一脚重得?,直接叫地上的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救命,救我——” 地上的修士一脸痛苦,歪着?头的方?向正面?向阿翎,她朝着?阿翎痛苦地喊着?救命。 阿翎原本已?经要同旁的弟子一起往外逃的,见状想也不想,召唤了?小流离就要去救那命悬一线的同门。 想也能想到,她不仅没能救下那同门,还给自己搭了?进去。 在熊熊烈火般的赤魂焰燃至面?前时,阿翎遗憾她的一生竟然这么短,她刚要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 师清浅冲了?过来,生生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躲远点。” 师清浅大吼一声,奋力一掌,将阿翎活生生拍出了?妖洞。 阿翎的身子快速往后的退,师清浅那一口鲜血在她面?前如雾般散开,越来越远。 “不!” 阿翎看?见那暴怒的上古火龙鸟又?是一击赤魂焰朝着?已?经跪地不起的师清浅攻了?过去。 阿翎落地的瞬间,就拼了?命往洞口方?向爬,她要去救师清浅。 等她拼尽全力重新爬到洞口时,师清浅已?经带着?上古火龙鸟的尸体走了?出来。 阿翎踉跄着?起身上前,师清浅满身血渍,像刚从血海中走出来,一袭白衣尽数染红,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阿翎想要扶住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师清浅,可是她浑身血污,阿翎不知道她哪一处没有伤,她颤抖着?手迟迟不敢揽上去。 忽地,肩头一重,师清浅浑身失了?力靠在了?她的身上,头也抵在了?她的肩头。 “蠢货” 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耳廓,这是阿翎听?到的师清浅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073章 有错该罚 阿翎现下想想, 她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当?时的她真心的以为师清浅在以德报怨,真心要救她,阿翎望着重伤的师清浅,恨不能以身替之。 阿翎不住的说着‘对不起’, 有今日?的对不起, 也有从前的, 这些年她一有机会就找师清浅麻烦。 她没想到, 今日?这生?死关头, 竟然是师清浅冒死相救。 阿翎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她从前都做了?些什么啊。 听着耳边痛苦压抑的呼吸声, 好似还有些沉闷的呜咽, 阿翎的心狠狠被攫取住了?, 一阵钝钝的痛。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脆弱可怜模样的师清浅,原来强大如她也会受伤, 也会疼,也会在受伤后?寻个人呜咽出声。 阿翎甚至想到了?她那失踪了?的丑狗, 刚捡着它时,也是这般可怜兮兮, 叫人不忍听这呜咽。 阿翎忍着心头的酸涩, 拼尽全力, 用最快速度将师清浅送回了?洞府。 将人交给冬雪峰的弟子后?,阿翎想赶紧回医修洞府,去找奇愈长老问问可有治疗被赤魂焰伤着的良药。 人还没走出冬雪峰,阿翎就?被人捆了?。 十二洞府府主齐聚仙霓台,审问今日?收服上古火龙鸟却横生?变故, 死伤众多同门一事。 有幸存弟子告发,是阿翎在师清浅收服上古火龙鸟时, 使了?下作手段,故意暗害,才导致上古火龙鸟精神异变,引发了?这一场灾难。 北眀上尊师清浅也因此受了?重伤。 阿翎跪在仙霓台中央,看着她面前一臂距离放着的一袋鬼魔灵。 当?时这东西?掉落在妖洞里?,师清浅扔回给她叫她收好,可是后?来她为了?救人,后?来情况又特别慌乱,她也不记得她有没有收好。 看着地上这袋东西?,阿翎懊恼不已,她一门心思想着快些将师清浅送回洞府疗伤,她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东西?,不仅没有收好,还叫旁人捡着了?。 “这东西?是我?带着的,可是我?没想害师清浅,不是我?让那上古火龙鸟发疯的。”阿翎一脸慌张,她只是,只是想叫师清浅修为减弱,不叫她出风头,她没想害死她啊。 阿翎一开?口,在一旁听审的奇愈长老,心下微微一顿,这蠢货,第一句就?等于承认了?这事是她做的。 奇愈长老于人群中出列,一脸惶恐跪到在地:“府主明鉴,鬼魔灵确实只有抑制修士修为的作用,并不能导致妖兽精神异变。” 阿翎转过身往身后?这声音处看去,是她的上师奇愈长老,她来为她说话了?。 她瞧见上师望着她的担忧模样,她冲着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阿翎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她不会把这鬼魔灵是上师给她的这事说出来的。 这事关乎整个医修洞府的脸面,若是叫旁人知道医修洞府背后?搞小动作是为了?抢那上古火龙鸟掉落的【火皇妪珠】,就?算她们解释是为了?用那东西?救更多的人,怕是也没人会信。 他们只会觉得他们医修道貌岸然,嘴上仁慈,背后?阴险,她不能叫整个医修洞府因着她而受到侮辱。 这事本就?是她的失误,阿翎愧疚地看着奇愈长老,她的上师本就?是个不善言辞,日?常里?低调到没有存在感的人,这一次能站出来说这番话,阿翎已经很感激了?。 这事是她搞砸了?,她一人做事一人当?。 又有几位医修长老出来验证,说鬼魔灵一般来说,是没有会导致上古妖兽精神异变的可能的。 但也有人认为,凡是都有个万一,一般来说没有影响,不代?表绝对没有影响。 就?在双方僵持中,一个叫阿翎就?算挠破头皮也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望着缓缓走到仙霓台中央的赵笛青,阿翎初始还以为她是来为自己?求情的,她正要开?口谢谢她,但阿翎也知道赵笛青只是洞府一普通弟子,说话并不会有多少分?量。 她感谢她那份心,想劝她不必为她说话,省得还受到牵连。 她的话刚到嘴边,就?见走至面前的赵笛青赤红着眼眶,一脸怨恨地看着她。 阿翎一阵心悸,这是怎么了?? “见过各位府主。” 赵笛青径直走过了?阿翎身边,走到了?她的身前,红着眼眶给上首的府主们行了?弟子礼。 “你?有何事?”上首负责主持这场审判的长老神色严肃地开?了?口。 赵笛青站到了?她的前面,阿翎瞧不见她的神色,她只听到了?她气愤的声音。 “弟子得知此次收服上古火龙鸟,去此任务的弟子伤亡惨重,刚刚弟子又去探望了?北眀上尊,得知她伤势颇重,命悬一线,怕是需要闭关疗伤,修为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如初。” 赵笛青说到这一声哽咽,她是跟着医修弟子送药混进去了?师清浅的洞府,看见了?床上那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她的心痛如刀绞。 又听了?同去此次任务的弟子说,师清浅是为了?救阿翎才被那上古火龙鸟伤到的。 阿翎,又是阿翎,师清浅的眼里?为什么只有阿翎。 明明是这样一个蠢货,明明她总是给师清浅添堵找麻烦,为什么师清浅还要豁出性?命去救她! 她是哪里?不如阿翎,难道是因着她不像阿翎那么蠢吗! 赵笛青心头发狠,她受够了?,受够了?这种她已经忍气吞声站在那蠢货身边,师清浅却还只能看见那蠢货看不见自己?的日?子了?!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随后?源源不断的泪水汹涌而出,赵笛青在仙霓台上,众目睽睽之下哭得很是伤心。 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说着叫阿翎如五雷轰顶的话。 “我?不能再替阿翎瞒着了?我?劝过她的我?以为她已经听劝了?没想到她的性?子能如此恶劣” 阿翎从跪着的地上直起了?一些身子,她用力抻直了?手去够赵笛青的衣摆:“阿青,你?在说什么?什么我?不听劝?” 她听不懂赵笛青的话,她做什么了?? 赵笛青回头瞧了?眼地上的人,眼眶里?含着泪,却不是为了?阿翎哭的,她望向?阿翎的眼神一片冰冷,看得阿翎一个瑟缩。 赵笛青也在此时抽回了?阿翎手里?的裙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此番就?算被阿翎恨上,被洞府责罚,我?也得说出真相,这样才对得起今日?无辜受牵连重伤的同门。” 赵笛青挺直了?脊背,目光望向?上首端坐的府主们,高声说道:“阿翎身上带着许多药丹,有些是能叫妖兽发狂的丹药,我?从前听她说起过,我?也劝过她别带,但我?没想到,她竟然真能嫉恨师清浅,非要置她于死地,还枉顾同门的性?命。” 她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像一块巨石,奔着砸死阿翎的目的在说。 阿翎好久回不过神,她望着赵笛青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阿青她,怎么会? 她是被夺舍了?吗,为什么在此胡言乱语。 “阿青,你?怎么了?,我?哪有什么叫妖兽发狂的药丹啊,阿青,你?是不被夺舍了?,你?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我??” 阿翎说话间就?要起身,她要将阿翎身体里?的旁人元婴揪出来,这不是阿青,阿青不会害她。 可惜,阿翎刚有动作,就?叫左右看着她的修士给摁了?回去,那力度之重,生?生?摁断了?阿翎一条手臂。 阿翎痛呼倒地,但还是挣扎着起来,想要冲着赵笛青扑过去问个清楚明白。 赵笛青回过头,瞧着被摁在地上,一脸狰狞的阿翎,眼里?的恨意藏也藏不住。 就?这样阴暗扭曲如阴沟里?一条臭虫的人,凭什么染指那如九天皎月般的人物。 她听师清浅洞府弟子说,是阿翎将人背了?回去,她身上的血渍都是师清浅的,是师清浅为了?她流的血,她凭什么,凭什么! 去死,阿翎必须去死,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赵笛青看着地上的鬼魔灵,这东西?阿翎这蠢货可弄不到手,这人到如今这地步怕是都还没发现,这么愚蠢的人,死了?才好,世间还能更清朗些。 “那些药丹,应还在阿翎身上。”赵笛青猛地伸出了?手,往后?退开?了?几步,指向?地上的人。 主持长老听后?,直接派人用术法?从阿翎身上搜出了?一个装有很多药丹的乾坤袋。 术法?强制开?启后?,望着地上这些各种各样的药丹,奇愈长老第一个冲到了?药丹面前,检验了?一番。 随后?她紧紧蹙着眉心地看向?阿翎,那眼里?的失望就?像一把把锐利的小刀,狠狠扎到了?阿翎的胸口。 “不,不是的,这不是” 不等阿翎解释,奇愈长老一脸失望走开?了?去。 因着她这一番做派,众人基本明白了?,这药丹果然有问题,一时间四周议论纷纷。 奇愈长老等隐进人群中后?,她才悄悄给穹顶之上那人传了?信去,告知这里?发生?的突变。 她刚刚检查了?,那丹药虽然是有些能叫妖兽异动失常的东西?,但对于上古妖兽这种厉害妖兽,并不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真正让上古火龙鸟失常的东西?就?藏在那鬼魔灵里?,而那东西?是穹顶那位给的,在场的人,是不可能有人探查的出的。 她悄悄瞧了?一眼那突然冒出来的赵笛青,这人显然并不是他们事先的安排。 阿翎目光哀求,随着奇愈长老的身影没入人群,她瞧见了?四周的同门,齐齐憎恶地看着她。 她又去看退至一边,在角落里?瞧着她的赵笛青,那个她曾经以为是唯一朋友的人。 她一脸的恨意,恨到好像巴不得这一刻就?要她去死。 阿翎苦笑一声,她这才知道,赵笛青并不当?她是朋友。 不光如此,她还恨她,恨到巴不得她去死。 地上这袋丹药是这些年赵笛青送她的生?辰礼,这也是她唯一收到过的生?辰礼。 眼眶疼得有些睁不开?,阿翎心道好惨,她想哭,却没有眼泪,本来可以借由眼泪发泄的情绪,如今齐齐被堵着,眼眶从酸涩变得疼痛,好似流不出来的眼泪全部?化作了?刀子,在一刀一刀割着她的眼角。 这袋子丹药,是赵笛青学着炼制丹药后?失败的各种丹药。 她说:“阿翎,我?知道你?是医修,只有能炼出上等药丹的医修才算是厉害医修,我?同你?一道炼,等我?炼出了?绝世好药丹,我?都送给你?。现在这些废弃丹药当?个凭证,日?后?等我?炼出稀有丹药,你?就?拿这个同我?换。” “但一年只能在生?辰这日?换一颗,这样我?们就?能一道过好多好多的生?辰。” 阿翎捂住了?似要被撕裂开?的胸口,望着地上这些如今成了?她罪证的生?辰礼,这是她唯一收过的礼物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阿翎赤红着双眼,一手死死摁着胸口,目光直直盯着赵笛青,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阿青忽然变了?一个人,为什么她会这么对她啊。 明明昨日?她们还一道说笑,她说羡慕她能参加这次的任务,阿翎还答应了?她今日?若得着了?什么好东西?一定都送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只过了?一天,就?都变了?。 赵笛青捂着脸,只露着一双眼,明明含着泪,该是温热的眼,眼里?的眸光却冷得厉害。 “阿翎,我?不能再帮着你?了?,这次的错误实在严重,阿翎,你?也别再固执了?,从前你?对北眀上尊做的那些事,大家都知道,北眀上尊说了?不计较,大家也没有为难你?,但这一次你?实在过分?,如今北眀上尊还浑身是伤的在床上躺着呢。” 阿翎迟钝了?一会儿,北眀上尊?师清浅? 她这次没有做什么啊,她只是想叫师清浅修为受阻,她没有要害死她啊,阿翎回过神,奋力摇着头解释自己?没有要害师清浅。 “还有这些东西?,这不是我?的,这是她,是赵笛青给我?的!”阿翎抓起地上一把药丹,朝着赵笛青丢了?过去,“是她,她在说谎!” 阿翎的话刚说完,四处就?起了?议论声,都在说她心思恶毒,被人揭发了?就?转头攀咬旁人。 “真的是她在说谎,你?们信我?啊!” 阿翎用力嘶喊着,目露哀求,她去瞧人群中的一些熟悉面孔,希望他们能信她。 她去搜寻奇愈长老的身影,她想同她说,不是她,这东西?她不知道作用,但人群中已经没了?奇愈上师的身影。 奇愈长老在收到道融圣尊的指令,让这事就?此发展下去,不用她再插手后?,她就?悄悄离开?了?仙霓台。 临走前,她瞧了?一眼阿翎,真是个可怜的蠢货,怕是到死也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是因何而起。 她倒是难得有了?一丝同情,或许是因着她们之间难得的缘分?,当?初道融圣尊要她追杀的那个孩子,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就?是阿翎。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这人竟然成了?自己?的徒弟,她倒是对自己?是全身心的信赖,到了?这时候也没想到要将她说出来。 奇愈长老勾起嘴角,一改平日?里?木讷模样,笑得有些嘲讽。 她笑得倒不光是阿翎,还有师清浅,阿翎进洞府的事是师清浅的手笔,她也是没想到师清浅能挑中了?她,若是日?后?知晓,是她将阿翎送到了?她手上的,她是不是也得骂自己?一声蠢货。 奇愈长老心情愉悦地离开?了?仙霓台。 阿翎在人群中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奇愈上师,想到刚刚她对自己?失望的眼神,阿翎碎裂的心更痛了?。 真的不是她! 为什么没有人信她?没有一个人信她!阿翎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做人有多失败。 所有人都选择信了?赵笛青说的,认定是她蓄意要害死师清浅,才导致了?同门这番死伤。 因着阿翎素来就?跟师清浅有矛盾,现下动机、物证、人证都齐了?,再没有人听阿翎辩解一句。 阿翎环顾四周,孤立无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解释,也没有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 绝望涌上心头。 阿翎的心如坠冰窖,她跌坐到了?地上,瞧见了?衣裙上的点点血渍,这是师清浅的。 忽地,在绝望中,阿翎如在黑夜里?捕捉到了?一缕光,她想到了?师清浅,对,师清浅! 阿翎也不知道是绝望导致她起了?痴念,还是她心中隐隐的是相信师清浅的。 现在只有师清浅能救她了?,她是北眀上尊,她说的话,这些人会听。 阿翎燃起了?最后?的一丝希望,她希望洞府派人去问问师清浅。 她重新挺直了?腰背,冲着上首主持长老大喊道:“不是我?做的,师清浅她瞧见的,她能给我?作证,我?只是拿了?鬼魔灵,我?只是要她修为受阻,我?没有要害死她!” “你?们去问问她就?知道了?,你?们去问问她!” 阿翎用力嘶吼着,要求那些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们再给她一次机会,去同师清浅求证。 师清浅能给她作证,她瞧见的,她只是拿出了?鬼魔灵。 阿翎坚持要求一个公平审判,既是审判就?该有她辩驳的一次机会,不然她绝不承认。 “你?们派人去问师清浅,她知道我?是无辜的!” 见阿翎倔强不承认,主持长老同意了?她这一要求,遣了?人去同北眀上尊求证,这也是审判惯例,总是要给受审的人一次自证机会。 不过这在主持长老看来,这只是垂死挣扎,是阿翎想要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听到主持修士同意后?,阿翎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默默祈祷师清浅快些来,现下只有她能救她了?。 师清浅本要闭关疗伤,现下忍着神魂剧痛的撕裂感,撑着最后?一口气,听完了?回禀。 听眼前的弟子说,是十二洞府正在调查此事,如今查到了?阿翎违规使用鬼魔灵,主持长老要她来问一问师清浅的意思,要如何处置阿翎。 师清浅神色一凛,这蠢货,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想想也不意外,当?时阿翎东西?掉落的时候,也不光只有她看见了?。 师清浅摁着额边穴位,尽量叫这好似要被撕裂般的头颅清醒些。 她忍着剧痛,沉声说道:“有错该罚拘于洞府面壁思过等我?出关亲自处罚” 阿翎捂着胸口跪到在地上,在等着师清浅传话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止一次地后?悔,她从前为什么就?是要同师清浅过不去。 若是从前她不是如此针对师清浅,或许此时就?能有人愿意相信她。 她想到了?师清浅,从前其?实,师清浅好似也提醒过她,说赵笛青并不把她当?朋友。 但当?时的她,只当?师清浅是挑拨离间,见不得她有朋友。 阿翎苦笑一声,她错了?,她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她也真是没想到,现下能救她的,竟然是她一直恨着的师清浅。 师清浅会来救她吗? 阿翎心中摇摆不定,一时间想到在妖洞里?师清浅拼死救她,一时又想到她最后?也在骂她是蠢货。 阿翎在心里?默默祈祷,若是这一次师清浅愿意来救她,她日?后?一定再也不犯蠢了?,她一定改过自新,从此以后?把师清浅供起来。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那去问话的修士就?回来了?。 她转达了?师清浅的话。 “北眀上尊说,有错该罚。” 被派去问话的弟子说完后?,就?退回了?人群中,同仙霓台上的赵笛青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其?实说的也都是实话,北眀上尊确实说了?有错该罚,至于这处罚,就?不需要北眀上尊亲自来了?。 她的传话一锤定音,就?这样,简单四个字,阿翎被逐出了?奇鹤山,立即执行,从承天悲狱崖出。 那是阿翎即使重生?了?一回,都害怕想起的噩梦般的地方。 当?时的她好恨,恨师清浅为什么要救她,她宁愿死在那上古火龙鸟的赤魂焰下,也不愿意被丢进承天悲狱崖。 师清浅救她,难道就?只是要她体验一番生?不如死的感觉吗! 被无情丢下承天悲狱崖,身子猛地往下坠,失重的痛苦恨狠狠攫取住了?心脏。 巨大的痛苦袭来,阿翎猛地一个元婴脱壳,离开?了?她不断下坠的肉身。 怎么回事,她是在做梦吗? 她怎么不记得,那时候的她有元婴出窍。 阿翎瞧见她的肉身在快速往下坠,但神魂却在迅速往上升,只是眨眼间,她竟然就?来到了?一处洞府。 只一眼,她就?认出来这是师清浅的洞府。 她对此算得上熟悉,当?初她的丑狗失踪后?,她眼见着那丑东西?跑进了?师清浅洞府,师清浅却睁眼说瞎话,说没有见过什么狗。 阿翎在那之后?,时常有机会就?来寻一遍。 只是可惜,那丑东西?好似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阿翎甚至还想着或许等到下一次的红月,那丑东西?还会出现,但那诡异景象也没有再发生?过了?。 一切都像她做的一个梦。 阿翎望着这熟悉的洞府,这怕又是她的一场梦。 第074章 加更(五千营养液) 师清浅好不容易稳定住了体内乱窜的真气, 将颤抖的神魂镇静了下来。 刚要调息入定,用灵力治愈受伤的五脏六腑,那已经?趋于安稳的心却突然猛地一跳。 她猝然睁开了眼,目光锐利瞧着面前虚空一处。 阿翎被这眼神盯得脚步一顿, 她刚刚瞧见敛气藤团榻上调息的师清浅, 恨得想要上去掐死这个王八蛋。 但?还没来得及靠近, 那人就睁开了眼。 阿翎更气了, 说什么命悬一线差点死了, 这不是还好好的,她现在确定了, 师清浅就是故意要弄死她的! 她气得立马要上前同这人拼了。 “噗”的一声?, 师清浅却在她的面前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阿翎望着?那血雾穿过她的身体, 没留下一点印记,她惊得往回猛地退了几步。 师清浅捂着?跳动不止的心,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弦住复 而且好像不论她再?怎么调息, 体内的气息都平静不下来,反而四蹿得更厉害。 她再?也忍不住,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师清浅向来相信她无意识间感受到的异常, 一定有事发生。 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阿翎, 是她出了什么事? 但?她马上又觉得不应该,阿翎现下应该在她的洞府里面壁,能出什么事。 心思?回转间,师清浅已经?撑着?身子从床上艰难地起了身。 不论怎么样,她相信此刻异样的感觉一定有事发生。 洞府外守候的弟子, 在见着?说要闭关的师清浅忽地出关时下了一跳,尤其是师清浅的胸口又晕染上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液。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呢, 师清浅就先开了口。 “仙霓台审问的事可结束了?” 师清浅的声?音嘶哑干裂,像是拧着?喉咙才能发出的一点声?音。 弟子被这顿涩声?音吓了一跳,微微愣神后才回道:“回上尊,都结束了,已经?按着?上尊的意思?对那阿翎进行处罚了。” 她也是刚刚才被派来守着?师清浅的,前边仙霓台的审问,她人虽然不在现场,但?也听旁的弟子转述了。 想到是那阿翎害得她们的北眀上尊凄惨如现下的模样,她都觉得那处罚算轻的了。 就该先给她的心肝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师清浅听了她说的,稍稍放心了些?,要按她的意思?先回洞府思?过,想来也不会再?闯新的祸。 但?不知为何,体内那股异样还是没有要平缓的模样,师清浅有一种好似必须得亲自见一眼才安心的奇怪感觉。 还不等她有行动,一旁的弟子见师清浅没有动作,以?为她是还想听细节。 她气愤地继续说道:“上尊放心,那阿翎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上尊面前添堵了。” 师清浅猛地抬头看向她:“嗯?” 那弟子想到阿翎的下场,心头有些?愉悦:“阿翎现下怕是已经?被丢进承天悲狱崖了。” “你说什么?” 师清浅冰冷的目光叫说话的弟子心头猛地一颤,差点就给师清浅跪下了,北眀上尊不愧是如今奇鹤山顶尖战力,这威压,只一个眼神就能叫人不敢造次。 她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带着?情绪说这事,只把事情原本?复述了一遍。 “就是那阿翎,她违规携带物?品导致上古火龙鸟发狂,导致同门受伤伤亡,十二洞府一致通过决议,逐阿翎出奇鹤山,从承天备狱崖出。” 要她说,这都算轻判了,府主们还是心软了,说阿翎这是间接导致的结果,不是直接和故意要害死同门的。 阿翎在旁边听得气愤不已,她是被陷害的,这不是她做的! “师清浅,你混蛋,都是因为你,这不是我做的,你这个蠢货黑白?不分,你不得好死!” 但?无论她如何喊叫,这两人都像是听不见! 那弟子的话音刚落,脸上忽地感觉有一阵湿气,她抬眸看去,师清浅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大口暗红的鲜血。 “上尊,你——” “我不是说要她回洞府面壁思?过吗,那传话弟子呢,她没有传达我的意思?吗?”师清浅打断她的话,捂着?胸口厉声?问道。 一旁的人惊讶挑眉:“上尊不是让人传话,有错当?罚吗?” 师清浅斜睨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诧异不似作伪,师清浅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算计到她的头上了,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是单纯针对阿翎,还是这一次的事,从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那蠢货,想到阿翎,师清浅的胸口猛地一疼,嘴里的血腥味更浓郁了些?。 她用力咽下,片刻不耽搁,要往承天悲狱崖而去。 她灵力受损无法直接传送,师清浅只能艰难地御剑而起。 阿翎看着?面前的人艰难地上剑,唾骂声?戛然而止,刚刚师清浅那话什么意思?? 她的处罚是让她回洞府面壁思?过? 可是那传话弟子,就只传达了四个字啊。 一旁的弟子不知师清浅御剑要做什么,但?师清浅如今的情况能起身都属于是她修为高深,战力强悍了,但?再?怎么样,也不该在到处乱跑,御剑更是不能够啊。 峰主就是担心师清浅做些?什么不顾伤势的事,才要她来洞府门口看着?师清浅的。 她赶忙上前阻拦:“上尊,您要去哪儿,不可啊,您现在灵力损耗严重,需要闭关疗伤啊!” 但?师清浅上了她惯用的铁剑后,就跟鱼有了水,明明伤势那么严重,但?从那丝滑飞起的铁剑上却看不出分毫。 她赶忙一面劝着?喊着?,一面也御剑追了上去。 追不了多久,那身影就越来越远,她在心中?不住地赞叹,师清浅真的太强了。 那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御剑飞行,还飞得那么快,快到她都追不上。 阿翎回头看了眼在后头追的人,刚刚她同师清浅的对话她都听见了,阿翎收回目光看了眼因着?速度太快,而她又受了伤,因此在铁剑上艰难站立的师清浅。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元婴就只能这般跟着?师清浅,刚刚她御剑飞起时,她就跟被拽着?线的风筝也一道起了。 风呼啸着?从耳旁略过,阿翎又想到刚刚她说的那话 师清浅只是要她闭关反省? 阿翎疑惑不解,那为什么那来传话的修士,却说师清浅说的是‘有错当?罚’。 等等,有错当?罚,是错,不是罪。 师清浅说她有错,按着?师清浅那性子,若是知道了她故意带了要上古火龙鸟发狂的丹药害死了同门,还害得她身受重伤,应该不会只觉得那是一个‘错’吧。 阿翎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凝重的人,所?以?她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阿翎看着?她快速越过重重障碍,穿过崇山峻岭,速度太快了,快得阿翎觉着?那呼啸的风都要将她的元婴给打散了。 终于,在阿翎已经?完全?睁不开眼时,忽地感觉风停了。 是到了吗? “啊——”阿翎惊呼出声?,怎么回事,师清浅该不是飞不动了往下掉落了吧? 一路跟随的弟子,赶到承天悲狱崖附近的时候,看清远处的景象后,大惊失色,差点从剑上吓得掉了下去。 “北眀上尊,不可啊!” 她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她眼睁睁瞧见师清浅一跃跳下了承天悲狱崖,她完全?都来不及阻止。 等她快速飞到承天悲狱崖边往下瞧时,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上尊,你快回来,承天悲狱崖危险——” 阿翎听到了悬崖上头的呼喊声?,但?她已经?完全?无法睁开眼去瞧,这一阵一阵的失重感,叫她难受地除了紧紧缩着?身子,无法在做任何其他事。 她甚至无法思?考,师清浅为什么要跳下承天悲狱崖。 等那股令人窒息的失重感猛地一个消失后,阿翎心悸地睁开了眼,四处纯白?一片。 到处都是白?色的,寂静无声?。 这是? 阿翎心底那最深的恐惧争先恐后冒了出来,惊得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竟然又回到了承天悲狱崖第七层。 一片纯白?中?,她瞧见了倒在地上的那抹纯黑。 阿翎瞧见自己静静躺在地上,面色安详,好似沉沉地睡着?了。 她在一片纯白?中?,被一团团的黑色雾气包裹成了蝉蛹模样,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阿翎望着?地上的自己,那满到从手?指心溢出的魔气,心一惊,她堕魔了。 师清浅面色凝重,静静看着?地上好似被哄睡着?了的人,她的眉心松弛,脸色放松,真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阿翎竟然在睡梦中?堕魔了。 师清浅见过各种修士堕魔的模样,无一不是心生恶念狰狞模样。 没有一个人像阿翎这般,好似在睡梦中?,轻松无比地堕了魔。 而且这蠢货为何会在睡梦中?堕了魔? 若说在奇鹤山谁最不可能堕魔,师清浅心想那多半就是眼前这个蠢货。 她再?恨一个人,能想到的最多也就是叫那人出丑,或是挖个坑叫她爬不上来饿几天,又或者像这回,也不知被谁利用了。 她完全?可以?想到这蠢货当?时的简单想法,想来是想叫自己修为受阻,出不了风头之类的。 师清浅伸手?抱起地上的人,探查阿翎体内魔气,做魔很辛苦,这蠢货怕是要哭。 说来也奇怪,她好似从没见她哭过。 奇怪,这魔气,师清浅惊讶地收回了手?,看着?怀里的人。 刚刚堕魔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菁纯强悍的魔气,她试着?引渡走这魔气,它们竟然完全?不听她的。 她还隐隐觉得,这魔气强悍得能同她的魔气一较高下。 师清浅拧着?眉心瞧着?还一无所?觉的人,眼里的眸光晦涩不明。 她想再?试一次,刚有动作,胸腔里一口鲜血汹涌上了喉头,师清浅猛地用尽全?力一个吞咽。 这股生压叫她的脸色都有瞬间狰狞。 尽管用尽了全?力,师清浅的唇角还是有那还未来得及咽下去的血液渗了出来。 在这一片纯白?的世界里格外的刺眼。 师清浅捂住胸口,撑不住的脑袋搁在了阿翎的颈窝处。 丝丝温温的热意自两人相贴的肌肤处缓缓传递到了师清浅已经?越来越凉的身体里。 刚刚的御剑飞行又在承天悲狱崖穿梭寻人,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灵力丝毫运转不得。 师清浅看着?怀里的人,她就算此时把人带回去,也护不住了。 “蠢货,这回总该长长记性了。” 师清浅说着?又是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渗下。 这一句‘蠢货’叫阿翎从看见自己堕魔状态的震惊中?唤回过了神,她眼眸震颤地看着?这一切。 她分不清她这是梦境,还是她真的回到了从前。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那刚骂了她的人,又是一口鲜血渗出。 阿翎瞧着?师清浅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都快同这一片纯白?的世界融为一体了,她竟还有心情骂她蠢货。 师清浅没管唇边已经?渗下的血水,她伸手?抚过阿翎的唇角,拭去那儿残留的一抹血渍。 阿翎瞧着?这一幕,神色凝滞,师清浅她 但?很快,她还没想明白?师清浅这异样行为是抽了什么风,她那抹在师清浅指腹上的血渍,就一点点变暗了起来,暗红得似地狱幽火。 眨眼间,那抹暗红就像被烈火蒸发了,在师清浅的手?心形成了一团黑色雾气。 师清浅泛着?黑雾的手?握上了阿翎垂在身侧的一只手?。 阿翎拧着?眉瞧着?这一幕,一团黑雾自两人交握的手?心缓缓生起,却在下一瞬如同狂风过境漩涌而上,将师清浅整个人完全?笼罩。 一身白?衣瞬间如墨染了一般,甚至是那张苍白?的面庞,都像被这黑气笼罩了。 阿翎瞧着?师清浅眼眸里的黑雾,只觉得她这幅模样似曾相识。 霎那间,师清浅跪地的膝盖处,道道黑雾如同劈裂这纯白?的剑戟,一道道划过,纯白?天地间一道道森黑的沟壑,无数鲜血从中?顺着?这龟裂,往四面八方蔓延去。 只不过是一个呼吸间,这个叫阿翎每每想起来都浑身发颤的白?色世界瞬间被染成了纯黑色的。 一股铺天盖地的强势气息自两人相握的手?心溢出。 阿翎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心,那儿冒出了根根血线一般的东西。 它们像一条条引火线,点燃了师清浅四周缭绕的黑雾。 下一瞬,师清浅握着?阿翎的手?微微抬起,轻轻拨开她虚虚拢着?的手?心,瞧着?她手?心燃起的黑雾,那幽幽暗火越蹿越高。 师清浅握着?阿翎的手?,随意一挥。 寂静无声?的纯白?时间,被染黑的同时,燃起了一片暗黑色火焰,虚空中?,突兀地响起了阵阵哭嚎。 这无尽的空间里呼啸起了阵阵狂风,吹得这些?黑色火焰好似地狱恶鬼,纷纷要从无尽废墟中?逃离出来。 阿翎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师清浅在变异剑龙妖洞里使得那一招。 只是这一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叫人瞧着?就好似害怕的纯白?空间。 她这一招是要做什么? “罢了,修仙界一样‘妖鬼’横行。” 师清浅看着?怀里的人,眼眸里有一种同她如今的凛冽霸气形态很是格格不入的温柔。 “那就做魔吧。” 师清浅撕裂虚空,从地上抱着?人起身。 那被撕裂的虚空在黑色雾气的侵蚀下好似一道缓缓开启的门。 师清浅抱着?人稳稳走了进去。 阿翎眼前一黑,好似沉入了深渊般一股压抑之后,等再?看清面前的景象时,她立刻就认了出来。 她们到魔域了。 望着?那高高矗立在一片焦土中?如铁塔一般的建筑,阿翎立刻就认了出来,这是她当?初在魔域中?醒来的地方。 那铁塔也是她日后在魔域的府邸。 师清浅走至一块好似被天雷劈过的焦黑的巨岩前,将怀里的人放下半靠在了黑岩上。 她刚刚用了【魔魂赤凤禅】,成了这魔域新的魔主,她要护着?的人,想来没有哪个大魔敢冒犯。 师清浅伸手?轻轻拂过阿翎紧闭的眼眸:“蠢货,在魔域等我。” 感受到手?底下的眼睛一阵轻颤,师清浅掩下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舍,在面前这人睁眼前,没入了虚空。 阿翎眼睁睁瞧着?师清浅消失在虚空中?,望着?四处熟悉的场景。 所?以?,上一世,她不是不记得她是如何到的魔域,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这样到的魔域。 阿翎呆立在了这一片荒芜中?,她的心就如同这片焦黑的尘土,无法用言形容。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自己,‘她’好似要从梦里醒来了,眼睫颤动得厉害。 在瞧见地上的自己睁眼的瞬间,阿翎猛地一个眩晕,纷繁的场景雪花般在眼前闪过,最后在一道光亮下。 阿翎好似被抛出了水里的鱼,一阵心悸中?,她慌乱地抓住了最近的东西,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呼吸了起来。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阿翎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师清浅那张写?满了关心的脸整个映入了眼帘。 这是什么新的一个梦吗? 阿翎心慌地往四周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中?,只有角落有一处照明符的微光。 “这是哪儿?”阿翎望着?她刚刚慌乱中?抓着?的东西,竟然是师清浅的手?。 她的手?有些?微凉,但?却也能感受到她作为人的体温。 师清浅看着?眼前这醒来就有些?不对劲的人,反握住了她有些?颤动的手?。 “帐篷,你在帐篷里。” 她刚刚在外头忽地听见了阿翎的几声?呼喊,她听到了她在喊她名字。 师清浅毫不犹豫地破了结界进来后,发现阿翎好似在噩梦中?,还一直唤不醒。 “帐篷?我在帐篷里?我回来了?” 阿翎心有余悸,四处一瞧,发现她真的好好的,在帐篷里! 她的眼里闪着?惊喜,但?当?看清眼前的人后,那惊喜有些?困顿。 “你怎么在我的帐篷里?” 第075章 挺好的吧 这帐篷是用奇鹤山内一种植物的藤经特殊处理形成的防水布料做的, 不仅轻便还有一股淡淡的植物香气?。 但也因着植物的延展性局限,一般来说这种帐篷内里的空间都?不大。 阿翎坐起身后,这小小的空间里就显得略有些拥挤了。 两人挨得很近,以?至于刚刚阿翎问话的时候, 她瞧见她呼出的气?息, 让师清浅鬓边的发丝都轻轻晃了晃。 师清浅低头瞧着突然醒来?的阿翎, 虽然她一脸迷茫, 但黝黑的眼眸里渐渐有了光亮, 人已?经完全醒了。 刚刚她听到呼喊声破了结界进来?后,唤了好几声也不见阿翎醒来?, 她原本还想用灵力清洗阿翎的梦境, 叫人清明过?来?。 面对阿翎的问题, 师清浅如实回答。 “刚才听到你喊我,我就进来?了。” 阿翎脸上的迷茫更困顿了:“我喊你?” 她说着话看了眼帐篷, 发现?了问题:“这结界?” 师清浅点点头:“刚刚我进来?时破了你的结界,所?以?我重新布置了一个。” 阿翎迷茫的脸上渐渐有些不悦, 她布结界就是不希望别人进来?,这人倒是好, 破了结界进来?后还自己布置了一个结界。 这跟撬锁进别人家?后还给人换了个锁有什么差别。 师清浅看出了阿翎的不悦, 立马道歉:“对不起, 刚刚我以?为你出事了。” 至于进来?后又布了结界,也只是担心阿翎有危险。 阿翎拧眉看着这突然好似委屈上的人,想到刚刚梦里的情形,大约是她做梦的时候喊出了声,叫这人给听见。 阿翎暂且放下这事, 她有更重要,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求证。 “你是不是有能?力或是什么方法?能?直接去魔域?” 阿翎望着师清浅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脸上还有些着急。 师清浅有些困惑,不知道阿翎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而且看起来?还有些着急,眼里那眸光闪动?着,似是很需要一个确切答案。 师清浅虽然还没?有去过?魔域,但她知道魔域的结界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并且她确实知道如何能?直接去往魔域,尽管那法?子她暂且还没?用过?。 但见阿翎着急的模样,师清浅点了点头:“能?。” 阿翎心下一紧,果然,她追问道:“不论从何处你都?能?直接去吗?” 师清浅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一丝疑惑快速闪过?眼底:“你想去?” 阿翎用力点点头:“对,我想去,现?在就要去的话,你有法?子吗?” 师清浅微微一顿,看了眼外面她布下的结界,又看了眼阿翎脸上急切的目光。 她没?有问原因,也没?有问阿翎要去魔域做什么。 她空着的手一个翻转,手心向上,默念魔族术法?,渐渐的手心黑雾泛起,很快就笼罩住了师清浅整只手掌。 阿翎见状不由得一个吞咽,空着的手胡乱就抓住了个东西,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师清浅这泛起黑雾的手。 只见师清浅徒手一挥,虚空顿时撕裂出了一道口子。 帐篷里突兀的就出现?了一道黑森森的裂缝,还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再往两侧撕扯开这条缝。 “从这进去就能?到魔域吗?” 那窄窄一道缝很快就成?了一面半人高的‘门?’,阿翎往前爬几步就能?爬进去。 师清浅轻轻‘嗯’了声:“现?在就去吗?” 阿翎的心说不好是一种什么感受,好似悬着的心落了地,但落地后又发现?地上有坑,猛地在往下坠。 听到师清浅肯定的回答,阿翎瞧着这同梦境里一样的‘门?’,她确信了,她上一世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去的魔域这事破案了。 她抬头看向师清浅:“真是你!” 竟然真的是她! 是师清浅送她去的魔域! 阿翎懊恼地想薅一把头发,却发现?自己的手刚才胡乱抓着的东西是师清浅的手。 她骤然松开手后发现?,她的另一只手还被师清浅握在了手心里。 不知不觉中,那手已?经被捂得火热。 阿翎反应过?来?,猛地将手抽了出来?,手背被师清浅温热的手心拂过?,阿翎忽地觉着有点烫。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自在和变扭涌上心头,导致阿翎十分刻意地将手塞到了背后。 她真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师清浅,是她将她从承天悲狱崖带出来?的 她上一世一直以?为是她堕魔后失了神志才忘了自己是如何从那鬼地方出来?的! 阿翎望着帐篷里这撕裂虚空出现?的‘门?’,眼眸震颤,为什么呢? 师清浅为什么会为了她跳进承天悲狱崖呢?那可是个修士进去九死一生的地方! 而且师清浅她不就是想要她痛苦地去死吗? 不对,阿翎想到那‘梦’里听到的事,她猛地去看师清浅。 师清浅不知道阿翎说的‘真是你’是什么意思,她低头望着忽然空空的手,刚刚手心里的温热已?经散去了。 原来?人的体温可以?互相温暖。 她的手原本很是冰凉,刚刚握着阿翎的手才渐渐温热了起来?,如今阿翎将手收回后,她的手心也还有残留的温度。 她抬起头,正好瞧见阿翎也看向了她,那眼里闪动?着惊诧,好似遇着了一件十分不可置信的事。 师清浅看了眼一旁涌动?着魔气?的‘门?’,虽然外头有结界,但这‘门?’存在太久,还是有暴露的风险。 “还去吗?”师清浅开口打破了帐篷里的沉默。 阿翎还没?从震惊中完全缓过?来?,听到这,条件反射回道:“去哪?” 师清浅指了指一旁的‘门?’。 阿翎回过?了神,连忙摇头:“不去,你把它,额,关了,哦不,收了吧。” 她有些语无伦次,主要她也不知道这撕裂虚空出现?的‘门?’,她是不是说关就关,或是其他的什么收起来?的方式。 师清浅也没?问阿翎为什么忽然又不去了,到真像是开了扇门?又关上了那么随意。 只见她手心拢起,虚虚握拳,那手心里的黑雾就消失了,随后那扇‘门?’也跟着一道在虚空中散去。 “这招是只有你会吗?” 阿翎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从前她已?经是神魔境,也不会这么厉害的一招,她要出魔域还得从永夜森林出,还得辛苦消灭那些猛犼兽。 “如果曾老说的是真的,那应该只有我会。”师清浅如实说道,她所?有的关于魔的事都?是曾老或是阳夏药师告知的。 这撕裂虚空回魔域的术法?,按他说的,只有魔尊才有这个能?力,因为对于魔尊来?说回魔域那就是回她自己的地盘。 “曾老?”阿翎诧异,曾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忽然,她突然反应了过?来?,“曾老是魔?” 师清浅点点头,不光是魔,如今还是她签订了【魔主万世约】的魔,自从在变异剑龙妖洞里使用了【魔魂赤凤禅】,这些在名单上的人,就都?是她的‘仆人’了。 阿翎觉得今日受到的震惊,真是叫她怀疑如今她是在一个新的梦里。 很快她就想到了阳夏药师:“所?以?阳夏药师,也是魔?” 师清浅点点头,肯定了阿翎的猜测。 阿翎深吸一口气?,她真是完全没?看出来?啊,他们是怎么压制的魔气??怎么能?隐藏的这么好,她从前可都?没?有这个能?力啊。 她很想问个明白,但阿翎知道,问这些很容易暴露她为什么能?知道那么多关于魔的事。 她如今可还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修士,没?有堕魔。 想到堕魔,阿翎目光直直瞧着眼前的人,她上一世一直以?为是因着师清浅,她才会堕魔,才会日日夜夜感受凡人修魔的痛苦。 上一世她最?后被定罪,就是师清浅的‘有错当罚’,这四个字每每想起,阿翎都?恨得牙痒痒,她在魔域每时每刻都?想弄死师清浅。 她觉着她能?在修魔上进阶如此之快,就是因着对师清浅的恨意。 她甚至想过?,只要能?到了仙魔境,成?了魔域不二的魔尊,她就要带着人杀回奇鹤山,要师清浅也试试这种痛苦。 阿翎看着面前的人,看着她脸上的关心,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把这张脸同梦里最?后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只因面前的人同梦里那人最?后的眼神,极其相似,都?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和完全不需要瞧也能?感受到的温柔。 阿翎微微偏开了头:“你当时——”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阿翎嗤笑自己是脑子糊涂了,那是上一世的事了,问现?在的师清浅她怎么能?知道。 但是阿翎实在好奇。 阿翎想了想,重新望向师清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师清浅见她严肃的表情,眉心微微一跳,不知为何,她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重要到好似能?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肃正了脸色说道:“你问。” 阿翎见她突然严肃了起来?,倒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想了想,将梦里的事情稍稍变了变,编了个新的故事。 “我假设啊,假设。”阿翎先着重强调了假设,才继续往下说:“假设,这次处理异变妖兽的任务,是我们一道去的,到了妖洞,你同妖兽打起来?的关键时候,我拿出了鬼魔灵,那东西你知道的吧,能?叫你修为受阻,你因此受了重伤,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惩罚我?” “惩罚?”师清浅脱口而出,语气?里还有一丝不解,她为什么要惩罚阿翎。 “对,惩罚,处罚,或是报复,怎么样都?好,你会怎么处置我?” 阿翎也不知道她拿上一世的问题问这一世的人,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现?下她也没?有旁的办法?了,她难道还能?回到上一世,去找上一世的师清浅质问下是不是她么。 师清浅不知道阿翎为什么会有这种假设,她瞧着阿翎的认真神色,也认真地想了想,但她好似压根不会去惩罚阿翎,阿翎会如此,都?是从前她伤害了阿翎在先。 她做什么,师清浅都?愿意受着,只要阿翎能?原谅她。 她想说她不会有什么惩罚,但看阿翎那执拗的眼神,她好似很想要一个处罚。 师清浅再次认真地深入想了想,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且因着一些原因她不得不罚的话。 “面壁思过?,拘于洞府。” 师清浅心想,不得不罚的情况一定是她护不住的时候,这时候不如将人关起来?或许安全些,她再去解决那些能?叫她不得不罚的外因。 “不是你”阿翎听了师清浅的回答后,心里最?后一丝挣扎也放弃了。 这个回答,同她在梦里听到的是一样的,阿翎目光颤动?,望着师清浅,喃喃自语:“竟然真的不是你” 上一世恨了一世的人,如今死了重生后才知道恨错了人。 她怎么蠢得那么可笑啊。 她还因着恨上师清浅,最?后算计她,害的自己爆体而亡,她竟然真的是被自己蠢死的。 阿翎眼眶渐渐泛红,若是能?哭,现?下怕是得狠狠哭一通她从前的愚蠢。 “怎么了?”师清浅看着眼前这好似受了很大打击的人,不久前她才说‘真是你’,如今又说‘不是你’,什么是不是她? 阿翎摇头,她说不出话了,她已?经确定了刚刚那不是梦,她真的不知道因着什么原因,看见了上一世她被扔进承天悲狱崖后的事情。 师清浅也真的为了救她跳进了承天悲狱崖。 她找到了她,把她安全带到了魔域。 竟然是师清浅救了她 就像现?在,这人会出现?在她面前,也是因着来?救她。 等?等?,阿翎想到了上一世,师清浅在承天悲狱崖里找她的情形,她并不知道阿翎具体位置。 这一世的师清浅还没?有上一世的修为,怎么这一世能?轻松就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你这次来?救我,是知道我出了事,并且还知道我是在哪里出了事,对吗?” 阿翎犹豫不过?一瞬息,就选择了直接问,她从前总觉得师清浅不会同她说实话,但现?下她好像隐隐觉得她从前的认识都?是错误的。 师清浅这一次这么突然准确的出现?,她本也就没?有想瞒着阿翎。 就算阿翎迟钝的不去想这事,顾景阳一定也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是,我知道你在哪儿,也知道你出了事。” 阿翎倒是没?想到师清浅能?这么直接:“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清浅像是等?着她这个问题,等?她一问,就伸手给她瞧。 阿翎看见师清浅食指腹缓缓泛起一道黑雾,随后掌心也泛起了幽幽黑雾,细细一瞧,虽然都?是黑色雾气?,但两种黑雾从形态到颜色都?有点不一样。 “这是?”阿翎不解师清浅为什么要给她瞧这个。 师清浅指了指食指上的黑色雾气?:“这是你的魔气?。” “我的?”阿翎大吃一惊,“我怎么会有魔气??还在你的体内?” 师清浅手心一翻一握,雾气?散去,她将当初在霍家?小?宅阿翎教训霍振差点入魔的事告诉了阿翎。 阿翎傻眼了:“所?以?当时,你咬着我的手指,是将我体内的魔气?引渡到了你的体内?” 她竟然重生回来?,差点又堕魔了,阿翎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师清浅点点头:“阳夏药师也无法?将你的魔气?从我体内引出,所?以?暂且封存在我体内,我能?根据体内你的魔气?感知到你在哪里。” 阿翎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师清浅知道她在哪里。 “我体内为什么会有魔气?呢?”阿翎十分不解,她重生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探查了体内魔气?,一丝都?没?有幸存啊。 “准确的说,它不在你体内。”师清浅想了想,将金丝柳把无泪之钥给了阿翎的事也说了。 阿翎听完后哭笑不得,今日的震撼,果然是连轴来?的,一个接一个。 “你的意思是,金丝柳把本来?要给你的东西给了我?那东西是你娘亲的,是魔的东西,自带魔气??” 师清浅想了想,简单来?说确实就是这样,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这下阿翎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在承天悲狱崖她听着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喊她‘孩子’,那魔气?她上一世就有感觉是在护着她。 这一次亲眼见着那魔气?如蝉蛹裹着她,更加确定了魔气?是在保护她。 不然她不一定能?坚持到师清浅来?救她。 现?在师清浅告诉她,这东西本来?该是她的,是金丝柳一时的私心,把东西给了她。 她上一世还怪师清浅抢走了她太多的东西,恨她在霍家?生活安逸而她要颠沛流离,怨金丝柳眼里永远师清浅第一。 现?在,此刻,她发现?她所?有的怨怪恨意都?是个笑话。 是她抢走了师清浅的东西,师清浅在霍家?过?得苦不堪言,一个人被关绣楼五年,金丝柳也在从前的某一刻,在主子托付和她之间,选择了她。 “这东西要怎么还给你?”阿翎忍着心头的钝痛问道。 师清浅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阿翎喉头好似塞着一团砂砾,用尽全力才能?发出艰涩的声音:“这无泪之钥,要怎么还给你?” 她必须得尽快把东西还给师清浅。 师清浅望着眼前知道了真相,微垂着眼眸的阿翎,一时间倒是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但听着生硬干涩还有些哽咽的声音也知道,她如今的心情一定不大好。 她好似整个人都?在微微颤动?,师清浅知道她体内有无泪之钥是不会哭的,但也因此,师清浅的心一阵生疼。 或许哭出来?反而能?好过?些,师清浅瞧了眼阿翎微颤的眼眸,视线落在那同羽睫一样在微微颤动?的唇。 可是,若要取出那东西,现?下并不是个好时机。 至少师清浅是这么认为的。 “我还没?找到方法?。”师清浅快速做了个决定,并不打算此刻就收回无泪之钥。 她知道若是此刻她说了如何取回,阿翎不会拒绝,但她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对阿翎做那样的事。 阿翎听到师清浅不知道如何取回,无奈点点头:“好,你若是知道怎么样能?收回去后,就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后,阿翎就像耗尽了所?有的灵力,重重倒回了枕头上,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嗡着声音说道:“我得再睡会儿,你出去吧。” 她虽然还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但是她又怕知道更多的‘惊喜’,今日受到的震惊已?经够多了。 她现?在脑子很乱很乱,她得好好理一理,关键是她如今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师清浅。 她‘霸占’着师清浅的东西,竟还一次次针对她,觉得是她对不起自己。 阿翎感觉到师清浅还在瞧她,她一把扯过?被子,兜头盖住了整个的身子,像缩回壳里的乌龟,要逃避一会儿现?实。 师清浅还是头一回见着阿翎这般软和的语气?要她出去。 一般来?说她同她说的都?是‘滚’‘滚出去’,两人的对话十次有九次攒着火,这也是她们难得心平气?和的一次对话。 她深望了一眼阿翎那拱起的被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尽管她对于阿翎的那两句‘真是你’和‘不是你’,心存疑惑,但也不打算现?下就问了。 “好。” 师清浅出了帐篷后,瞧见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就要天亮了。 她回望了一眼她给上了结界的帐篷,想了想又给上了一层障眼法?,这样阿翎从里头瞧外头就好似还是深夜,能?睡得安稳些。 当师清浅做完这一切后,才发现?身后有一道目光,她蹙着眉心回过?头去。 兰扶伤一脸惊讶愣在原地,她见天色不早了,打算起来?给大家?做早膳,刚好就瞧见了师清浅从阿翎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看见师清浅没?什么表情地向她走来?时,兰扶伤紧张地一个吞咽:“早啊,你,你怎么从阿翎的帐篷里出来??” 她担忧地歪着脑袋往师清浅身后阿翎那顶帐篷看去,那帐篷上的结界还在,师清浅是怎么进去的? 师清浅看着眼前的人,想到了她受伤幻化成?异兽模样听到的事。 阿翎竟然要找这人做道侣,她居高临下将人打量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不行。 师清浅想到今日阿翎态度的变化,眼里好似落入了一些探出云层的曦光,既然她要找道侣,那为什么不找她呢。 她低头瞧着面前的人:“把东西给我吧。” “啊?”兰扶伤诧异:“什么东西?” 她不是在问师清浅为什么从阿翎的帐篷里走出来?么,她要给她什么? “早膳的食材。”说着师清浅又指了指阿翎的帐篷,“小?声些,阿翎刚睡下。” 不等?兰扶伤说什么,师清浅继续说道:“是阿翎唤我进去的。” “哦哦。”兰扶伤点点头,放低了声音,阿翎这人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想来?是昨夜心软让师清浅同她挤一挤了。 她看了眼师清浅的脸色,觉得这人今日的精神好似格外的好。 “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兰扶伤脱口而出,问出口后有些后悔了,师清浅好似不大喜欢她,应该不想同她闲聊太多。 令人意外的是,师清浅竟然回她了。 “嗯,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目光瞧着兰扶伤,好似在等?着她继续问。 兰扶伤也没?有辜负她,继续问道:“什么事?”什么事想通了能?这么开心,她也有点好奇。 “我想要阿翎做我的道侣。” 既然阿翎有心要找人做道侣,师清浅心想,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她哪哪都?比眼前这人来?得好。 兰扶伤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大早的,竟然听到了这么震撼的一件事。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面前的师清浅却一反常态,竟然还又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法??” 兰扶伤尴尬挠了挠耳后的脖颈,这事她要有什么想法?啊,这不该去问阿翎吗,做什么要问她? 但看师清浅坚持的模样,她想了想,犹豫地说道:“挺,挺好的吧。” 第076章 受审 顾景阳抬头瞧了一眼天色, 旭日东升,天空一片金光灿灿的。 日头都已经完全从云层里出来了,在一点?点?往上爬。 顾景阳转头望向一旁同样支着脑袋,瞧着已经等麻木了的兰扶伤, 问道:“所?以, 我们是要直接用午膳吗?” 兰扶伤听顾景阳这么说, 重重叹口气, 她觉得说不好还真要直接用午膳了。 “若是阿翎午膳时才起的话, 那?应当就是直接用午膳了。” 兰扶伤瞧着那?在临时搭起的简易厨房里头忙活得热火朝天的人,难得的心中有了些感慨。 顾景阳又转头看了眼?阿翎那?毫无动静的帐篷, 蹙了蹙眉心:“阿翎怎么回事, 这都?什么时辰了, 怎么还不?起?” 她瞧着那?泛着蓝光的结界,刚才她想去喊阿翎, 却发现这结界厉害得很,一碰就知道不?是阿翎那?破烂结界。 “早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景阳从起床到坐到这桌子上, 就只看见了师清浅一个人在那?灶头边忙得不?可开交,只是个早膳倒是忙出了世家夜宴的感觉。 她从前?在顾家厨司倒是见过这种场面。 眼?见着师清浅已经不?知道做到第几道点?心了, 那?些东西就是不?上桌, 她是看饿的!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顾景阳肯定地说道, 她转头看向兰扶伤,“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兰扶伤倒是知道一点?点?,但这事,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师清浅也没说这事能不?能说。 瞧她这幅模样?, 顾景阳更肯定了,一定有事, 而且眼?前?这人还知道。 “有人叮嘱你不?能说吗?”顾景阳问道。 兰扶伤摇头。 “那?就是可以说了,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顾景阳循循善诱。 兰扶伤其实也想说,想想师清浅好似确实没说这是个秘密不?能说,她犹豫了会儿,挣扎再三还是将早上的事同顾景阳说了。 从她看到师清浅从阿翎帐篷里出来,到师清浅忽然同她说要找阿翎做道侣,还问她有什么想法?,还有她是怎么回的,事无巨细都?说了。 兰扶伤说完后感觉轻松多了,但顾景阳听完后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听到师清浅说要找阿翎做道侣,顾景阳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师清浅,这人怎么忽然就开了窍了? 是阿翎做了什么? 兰扶伤刚刚说,师清浅说昨夜是阿翎唤她进的帐篷。 竟然是阿翎主动的。 阿翎做了什么,让清浅有了这个决定?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动静。 阿翎从帐篷里出来后吓了一跳,这天怎么如此亮堂了,她在帐篷里瞧着明明天还很黑啊。 还有餐桌边坐着的兰扶伤同顾景阳做什么那?样?看着她? “你们怎么了,干什么都?看着我,用完早膳了?是要出发了吗,对不?住啊,我还以为没天亮。”阿翎匆匆往前?走到二?人边上。 兰扶伤想说早膳还没好,就看见一道道精致点?心眨眼?间就堆满了整张桌子。 她用力咽了口口水,抬眸看去,师清浅用术法?直接将那?头她做好的东西都?给送到了她们眼?前?这桌子上。 这画面 “什么鬼!”阿翎看着眼?前?的情形,惊讶出声,这是要做什么啊。 吃个早膳而已,还要用上术法?吗? 还有,这一大桌的吃食,她们真是在用早膳吗,这里就几个人啊,这吃得完吗? 她惊叹间,师清浅已经走到了面前?,她似乎对阿翎的惊讶完全不?在意,一边将挽起的袖子放下,一边给阿翎递了碗筷。 “醒了?坐下用早膳吧。” 她说着完全不?给阿翎拒绝的机会,牵着阿翎手臂就给人安排到了座位上。 阿翎完全都?没来得及反应,这诡异的情形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景阳同兰扶伤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师清浅一个眼?神过来,两?人齐齐拿起了碗筷。 动作整齐到两?人自己也是一阵尴尬。 “试试这个。”师清浅说着就夹起一块玉白色桃形糕点?放到了阿翎的碗里。 阿翎看着这灰扑扑的瓷碗里,放着这么一个精美到如画般的糕点?,一时间怀疑她其实还没醒。 另一边,顾景阳同兰扶伤虽然多有不?自在,但两?人起得早,早就被师清浅做的这些东西的香气给勾起了馋虫。 两?人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可以动筷子的时刻,旁的心思就都?先放下了,赶忙吃了起来。 真的好吃,顾景阳自认为顾家的厨司在龙吟小镇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但对比起师清浅做的这些,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至于?兰扶伤,她从前?生活艰难,这东西实在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好吃到她都?有些想落泪。 阿翎瞧着碗里的吃食,她现在倒是不?觉得师清浅会下毒害她了,但是这种‘好’,对她来说也跟一种毒一样?。 她现在哪好意思吃师清浅做的东西啊。 阿翎艰涩地一个吞咽,看着面前?没有什么动作,只拿眼?瞧着她,好似希望她多用一些的师清浅。 想了想,开了口:“谢谢。” 顾景阳一块白玉糕咬了一半,听到这话另一半一个没夹稳,掉到了碗里。 她转头去看阿翎,只见她态度温和,一脸认真,像是真心在道谢的模样?。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对师清浅那?么客气了? 顾景阳嚼着嘴里那?半块香甜的白玉糕,有了食物补充的脑子忽然开始转了起来。 这两?人对彼此的态度,好像一夕之间发生了不?说翻天覆地,但绝对是沧海桑田的变化。 师清浅从前?对阿翎也算好,但从来没有好得那?么明显,还那?么的,目无旁人。 阿翎对师清浅,那?不?用说了,能坐在一张桌子上,都?算是阿翎心情好了。 而且昨日她还在担心师清浅对她下毒呢,今日怎么就客气了起来,还一副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师清浅的事。 顾景阳从碗里夹起刚刚掉落的半块白玉糕,放进了嘴里,若有所?思地咀嚼了起来。 嘴里一阵阵香甜的气息在轻抚齿舌,她看了眼?那?自阿翎从帐篷里出来后,就撤走了的结界。 昨夜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刑宴敕瞧着远处吃得开心的众人,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开身上的束缚,他?用力朝着那?群人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那?可恶的师清浅,就因着他?喊了几声,就嫌他?吵,把?他?捆在了树上,还噤了他?的声音,实在欺人太甚。 回去后,他?一定要同府主回禀,这群人的种种恶行! 大约是各有心思,餐桌上的四?人用完了早膳,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人被捆着。 阿翎是用最快速度用完了早膳,她有些扛不?住了,她说完谢谢后,师清浅那?含着笑意一直瞧着她的眼?神叫她如坐针毡。 这一大桌子点?心,四?个人自然是用不?完的,兰扶伤负责将吃食都?收好。 师清浅去收拾餐具,阿翎立马去同顾景阳一道收拾那?些帐篷。 顾景阳也终于?逮着同阿翎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她抓紧时间问阿翎:“你同师清浅是怎么了?” 阿翎正在将帐篷卷起,听到这问题,幽幽叹了口气:“别?问了,是我对不?起她。” 说着阿翎已经将帐篷收好,往一旁去收昨晚上师清浅睡过的躺椅。 顾景阳听了阿翎的话呆愣在了原处。 兰扶伤说昨夜,是阿翎喊了师清浅去的帐篷里睡,现下阿翎又说是她对不?起师清浅。 帐篷,夜晚,睡觉,对不?起? 是什么事能在这些条件下,变成‘对不?起’的,顾景阳不?可置信地望向一脸懊恼的阿翎。 她又看了眼?收拾好了东西,一早上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开心情绪里的师清浅。 她的心头缓缓升起一个听起来很离谱,但莫名合理的猜测。 阿翎她,她把?师清浅,给睡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顾景阳好多次想问问阿翎,是不?是她想的那?样?,但一直都?寻不?着机会。 原因无他?,有阿翎的地方就有师清浅。 她倒是想趁着夜深人静了同阿翎石镜传影,但试了好几次都?发现无法?联系上阿翎,师清浅布的结界实在厉害。 这一路上,师清浅完全取代了兰扶伤在来的路上的作用,当然是只针对阿翎的。 到第三天,她甚至已经重新做好了一顶全新的帐篷,那?帐篷比兰扶伤带的三顶帐篷加起来都?大。 顾景阳他?们这才知道师清浅这一路上,采摘的植物是用来做什么的。 刑宴敕看到帐篷气得不?行,他?一心想快些回洞府,但这些人却磨磨蹭蹭的,借口养伤,行一会儿就得歇一回。 如今倒是好,都?做上帐篷了,下回是不?是要寻敛气藤再做张床啊! 刑宴敕都?开始怀疑这些人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不?愿意回洞府了。 但被捆过一回,刑宴敕哪怕再生气也只敢在无人处发泄,他?心头恨得牙痒痒,如今他?是将阿翎她们四?人齐齐恨上了。 顾景阳没注意到刑宴敕瞧她们的眼?神渐渐带上了恨意。 她如今是越来越相信她想的那?个猜测是真的。 师清浅对阿翎的好,顾景阳从前?不?是没见过,现下只是好得更具有侵略性。 但阿翎实在太反常了,她明明瞧着阿翎并不?想接受那?帐篷,却在师清浅那?有些刻意的受伤眼?神里就给收下了。 这一路上,师清浅一步步往前?进的好,阿翎一步步往后退的接受。 能叫阿翎退让的,绝对是她自认为亏欠了对方。 她能有什么亏欠师清浅的,还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可是阿翎不?是要找兰扶伤做道侣的吗,怎么就变得这么快? 顾景阳一肚子的问题,还没有机会问个清楚,在回程的第三日的午后,她们就同洞府来寻她们的人,在一无名山头相遇了。 这下她的问题只能彻底先放下了,想着等回去后有机会再问。 曾碧岚见到顾景阳他?们一个不?少的时候,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师清浅也在,她如今可是天安洞府的府主。 她点?头示意,两?人也算打过招呼,见师清浅一副不?愿交流的模样?,她也就歇了客气几句的心思。 曾碧岚转头看见顾景阳她们身上好似有伤,她让一道来的医修给众人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才开口询问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事。 不?等顾景阳开口,刑宴敕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遇到的那?些诡异妖兽有多吓人描绘了一遍。 还有最后他?们多艰难才活了下来,说得好像是他?消灭了那?两?头变异剑龙救了大家一样?。 曾碧岚在听了刑宴敕说那?些变异妖兽身上长出了植物,也是惊诧不?已。 顾景阳倒是有些疑惑,曾碧岚怎么会突然带人来。 “洞府内是怎么知道我们出事了?”顾景阳疑惑问道。 曾碧岚看了眼?阿翎:“是因着她在洞府里的结界破了,青易担心你们出事了,让我带人来支援。” 阿翎听到曾碧岚提到她的结界,赶紧上前?询问:“我也感知到了我的结界破了,请问曾府主,可知道是谁破的我的结界,还有我的洞府里可有异样?,我的狗还在不?在?” 曾碧岚哪里知道阿翎的狗在不?在,对于?阿翎这没有分寸感的问话,她心中也很不?喜。 她是术修双田洞府府主,是给这人看狗的吗?! 顾景阳看出了她的不?悦,立刻转移了话题:“辛苦曾府主来寻我们,景阳不?甚感激,这回所?见当真是出乎意料,这事还需得尽快同洞府内回禀。” 曾碧岚看着知礼恭敬的顾景阳,心头稍稍舒服了些,没再去计较阿翎的无礼。 “对了,我们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和你们一道出发的剑修长老赵山。”曾碧岚想起了这一重要事情。 顾景阳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曾碧岚就说道:“他?说是阿翎无故打伤了他?,还被你们弃于?途中,可有此事?” 阿翎刚想解释,就被顾景阳的一个眼?色给拦下了。 顾景阳示意阿翎不?要开口,曾碧岚心中已经不?喜阿翎,这事还是由她来说比较合适。 “此事是我的主意,回去后我会同洞府府主们解释。” 曾碧岚拧了拧眉,她不?悦地瞧了眼?阿翎,心道顾景阳怕是在给这个叫阿翎的收拾烂摊子。 但如今这地方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得尽快回洞府。 “那?赵山,日前?我已经派人先送回洞府了,你们若是没大碍,咱们现下就出发回洞府。” 刑宴敕头一个赞成,他?早就嫌弃顾景阳他?们动作慢了。 顾景阳听到赵山早就先回去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曾碧岚见顾景阳他?们没什么意见,师清浅也在一旁沉默不?语,就当他?们都?同意了。 她将带来的人分成了两?组,人多的一组继续去卓灵山,看看顾景阳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瞧瞧还有没有什么幸存的妖兽。 另一组只有她和剑修、术修、医修弟子各一位,一共四?个人,护着顾景阳他?们回洞府。 剩下的路程阿翎他?们夜以继日,再也没有停下来好好用过一顿饭或是住上一晚。 师清浅那?新做的帐篷也一次没用上。 回到洞府,众人都?累得不?行。 阿翎甚至觉得现下要是再来一头妖兽,她立刻躺倒爱谁谁,实在是累。 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都?在这日夜不?停的御剑下给消耗完了。 顾景阳和兰扶伤也一样?,她们两?人后面是轮流御剑的,还是累得不?行。 看起来情况最好的反倒是师清浅了,不?过也正常,阿翎硬是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没叫师清浅轮换着御剑飞行。 师清浅倒也没有意见。 顾景阳疑惑地瞧了一眼?师清浅,她现下是一点?也看不?透她了。 师清浅在众人落地后,跟着阿翎一道落了地,瞧见面前?的身影有些站不?稳当,立刻上前?握住了阿翎的手臂,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人。 一股股灵力顺着阿翎的手腕汇入阿翎体内。 阿翎感觉她刚刚耗尽的内力又给补充了一些。 这一路,她每每感觉要不?行了的时候,师清浅就给她输入一些灵力,搞得她倒也倒不?下,就这么一路给撑了回来。 好在,终于?到了! 她回头看了眼?师清浅,这回她也算是拼了半条命了吧,才把?人给带回来的。 瞧师清浅,这脸色恢复的多好,白里透红的,她怎么也算还了一半恩情了! 师清浅看着阿翎回头认真瞧着她,相贴的肌肤上的温度,好似有些过热,蒸了一下她的脸。 她其实早就恢复了灵力,想过要不?直接带着阿翎空间传送回来,但见阿翎好似十分想要御剑带着她,她就没有开这口。 只能在阿翎灵气要耗尽时为她输入一些,阿翎竟也没有拒绝,师清浅的心不?由得有些异样?,好似上头压着的一些石头,在一阵阵震颤下,抖落了许多。 阿翎觉着灵力恢复些,不?影响行路了就拿开了师清浅的手。 路上接受她的灵力,那?是为着能安全带她回来,现下倒是不?必再接受她的灵力了。 师清浅看着空空的手,有些疑惑,今日怎么只需要这一些? 不?等她开口问阿翎怎么了,就有人来传话,要顾景阳带人前?去仪苏殿的议事厅。 顾景阳心道果然,赵山一定是回来说了什么,这审问来得可真够快的。 曾碧岚先他?们一步离去。 等顾景阳他?们到仪苏殿议事厅的时候,十二?把?四?象奉仙椅,已经有十一把?椅子上上坐了人。 剩下一个靠近中心的位置空荡荡的,阿翎回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师清浅,轻声问道:“你不?去上面坐着吗?” 她这一问,顾景阳同兰扶伤也齐齐看向了师清浅,她现在可是天安洞府的府主,这十二?洞府的审判,她确实该坐到那?上首去。 不?然这场面就有点?奇怪了。 师清浅好似不?觉得有什么,望着阿翎的温柔神色不?变:“我同你们一道。” 阿翎忙撇开了眼?,她受不?了这幅模样?的师清浅,她甚至都?觉得还不?如梦境里那?个一口一个喊她‘蠢货’的师清浅来到正常一些。 她现在这幅模样?,就像阿翎给她下了什么蛊一般。 上首的主持修士原本就该开口了,是见着了师清浅迟迟不?去她的尊位上坐下,才等到了众人都?看向她了,才不?得不?开口。 “此次十二?洞府府主齐聚,是天安洞府剑修长老赵山控告温塔洞府术修弟子阿翎,欺压同门,恶意伤人;温塔洞府术修弟子顾景阳蓄意包庇,于?外出任务中枉顾人命,将重伤同门丢弃。” 她说完罪名后顿了顿,望向下手的阿翎和顾景阳,朗声说道:“你二?人可认罪?” 顾景阳直接替她和阿翎否认这项控诉。 “府主们明鉴,赵山受伤是他?挑衅在线,阿翎只是自保应战,是赵山自己学艺不?精,在比试中受了些伤,我瞧着他?伤势影响任务进程,这才不?得已将人留在了安全的地方,还留了伤药助其恢复,此事我身边的飞虹临新楼新人兰扶伤可作证。” 兰扶伤听顾景阳说完,立马应道:“事实确实如此,我可以作证。” 上首的衡青易听了冷哼一声:“瞧瞧,我说得不?错吧,不?可听信一面之词,这弟子间的比试在奇鹤山实属正常,怎么就能说是恶意重伤同门了。” 她不?咸不?淡地冲着剑修洞府那?三位府主说道。 剑修三洞府府主弓双玉、云菁英、夏元容齐齐有些不?悦地望向衡青易,她这意思好似在说剑修就是会污蔑人一样?。 地安洞府府主弓双玉向来是瞧不?上曾经的天安洞府府主秋凡波的,对于?她的弟子赵山之类更是耻于?与之同为剑修。 她手下的剑修虽然也爱挑事,但他?们从不?欺凌弱小,不?像这赵山,就喜欢帮着他?那?个弟弟去欺负飞虹临新楼里的新人。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赵山说的是术修故意在外出任务中排挤剑修的人,这性质倒是比赵山挨打严重些。 弓双玉悠悠开了口:“弟子间的比试实属正常,但将人伤到起不?来的地步倒是少见,术修倒果真是厉害,随随便便一个比试就叫人伤到现在还没好全。” 衡青易被噎得一时哑然,阿翎刚要上前?理论,又被顾景阳给拦下了。 她挡在阿翎的身前?,不?卑不?亢,清晰简易又不?乏嘲讽地说起了当初赵山同兰扶伤那?次的事。 “兰扶伤被伤得命悬一线,这事镇蒲药庐的牧伶药师可以作证,要不?是她的救治,怕是赵山要担上一条人命,当初洞府的调查结果也说的,这是奇鹤山内弟子间的正常比试切磋,怎么,赵山能切磋,我们阿翎就不?能同人切磋了?” 阿翎望着眼?前?将她护在身后的顾景阳,她甚少同人争辩,唯一的几次好似都?是为了她。线驻福 兰扶伤瞧着说话逻辑清晰,语调顿挫有力,言语间对朋友多有相护的顾景阳,眼?里涌动起敬佩的目光。 这事因她而起,要不?是因为她,阿翎也不?会同赵山有了矛盾。 她正要站出来,佐证顾景阳说的都?是事实,忽地,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计划。 刑宴敕是一道来受审的,他?也是整件事的参与人,原本也该轮到他?说话了,但因着顾景阳同地安洞府府主弓双玉争辩了起来,导致迟迟没轮到他?说话。 但他?认为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只有他?一个,他?等不?了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众人的面前?,都?来不?及同上首的府主们行礼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事我知道是为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他?,顾景阳也不?解地看向他?,他?知道什么? 刑宴敕不?等主持修士询问,着急地说道:“阿翎会下此狠手,完全是因为她入魔了!” 第077章 万字章(六千营养液加更) 刑宴敕的这一句话, 叫这偌大的仪苏殿议事厅,原本隐隐要冒起的火气,硬生生跟寒风过境一般给原地冰冻了。 弓双玉原本正要呵斥顾景阳的无礼,而衡青易已经准备好了替弟子撑腰, 对上剑修洞府这帮人。 刑宴敕这句话一出来, 衡青易是第一个哑火的, 她惊诧地望向说话的人。 刑宴敕一脸的认真?, 信誓旦旦地指着阿翎重复了刚刚的话。 “阿翎原本不是这样的性?子, 就是因着入魔了,才导致了如?今性?子如?此暴戾, 府主们别耽搁了, 赶紧帮一帮阿翎, 把她体内的魔气清楚。” 他甚至还着急地躲了躲脚:“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一脸真?心?替阿翎着想的模样,倒真?像是阿翎已经入魔了一般。 阿翎在?刑宴敕指着她的鼻子说?着话靠近的时候, 手?腕就渐渐烫了起来,她低头一看, 小流离已经泛起了点?点?荧光。 幸好是白日里,这颜色不大显眼, 她一把握住了手?腕, 盖住了泛着热意, 好似生气上了的小流离。 阿翎也气,气她没在?变异剑龙妖洞里就把这人解决了,还能让他有机会在?众目睽睽下控诉她入魔了。 但她知道,现下要是召唤小流离,抽这脑子像被开水烫了一样的废物一顿的话, 倒像验证了他说?的,她性?子暴戾。 怕是能叫人更?相信她体内有魔气。 阿翎强忍着怒气, 咬牙切齿说?道:“满口胡言,血口喷人!我好好的,站在?这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入魔了?” 她这话一处,上首的十一位洞府府主齐齐看向了她,那目光里带着探究还有审视。 一般来说?能成为洞府府主都在?金丹元婴期以?上修为,对于修士身上有没有魔气,那是一眼便可知的。 除非是那些高阶的魔物,或是修为已经到能掩藏魔气的高阶凡人魔修。 眼前的阿翎,一个刚入门?不到一年的新人修士,就算入魔,也不能这么快就修为高至可以?掩藏魔气了吧。 若不是刑宴敕信誓旦旦,她们是不会想到阿翎是因着入了魔才将人打?伤。 “我当是谁,这位瞧着眼生,应当不是我们术修弟子,同顾景阳一道去的,除了刚刚那飞虹临新楼的新人兰扶伤,我记得还有两?位都是剑修弟子。” “这倒是巧了,一位控诉阿翎不顾同门?情谊将他打?伤丢弃,一位就在?这里指鹿为马,说?我术修弟子入了魔。” “怎么,在?剑修眼里,我们术修弟子是什么谁都能来踩一脚的存在?吗?!” 衡青易在?十二洞府府主中算是性?子温和的,轻易也不同人争辩,一贯来也是让术弟子修低调做人的。 这么明火执仗地同剑修辩上还是第一回。 倒不是为着阿翎,衡青易对这位冒失的弟子也不大喜欢,全都是看在?顾景阳的面?子上。 这次是顾景阳第一次带队出任务,如?今就出了那么多事,若不是有人刻意针对,她是不信的。 但顾景阳这人,性?子沉稳,做事向来有章程,为人处世都颇为七窍玲珑,轻易也不会得罪谁。 若要说?谁会这么费心?思针对她,衡青易是不大信的,她觉着这事说?不得就是冲着术修洞府,甚至是冲着她来的。 顾景阳见衡青易一改往日温和,话语间对阿翎颇有维护,稍稍放心?了些。 弓双玉刚刚就被顾景阳一个术修弟子给呛了声?,如?今又被衡青易阴阳怪气,当下就不乐意了。 “做什么这么激动,该不是心?虚了吧。”弓双玉半挑着眉,唇角微微勾起,那笑容也是十分的不客气。 两?人身边的人各自开始劝架。 君安洞府府主云菁英醉心?于剑道,对这些杂事向来很是厌烦,也无心?参与?府主间的口舌之争。 要她说?,还不如?打?一场来得痛快。 她望着下首的师清浅,那人从刚刚起就没有说?话,但态度其实?挺明显的,她一直站在?那叫阿翎的术修弟子身后。 那浑身的霸道气场就像在?说?,跟前的人是她护着的人。 那告发阿翎入魔的人,她刚刚也问过了,就是师清浅的天安洞府的人,要她说?,这事就干脆交给师清浅算了。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师清浅如?今是天安洞府府主,这事不如?就交给她来处理。” 一时间,其余洞府府主,这才好似反应了过来。 她们刚刚一时间都忘了,师清浅已经是天安洞府的府主了。 众人的目光顺着云菁英所指,看向了师清浅。 云菁英不知道师清浅为什么会同这些人一道去卓灵山,她明明之前关闭了洞府说?要闭关的,剑修洞府都在?传她可能要突破了。 她是在?洞府弟子选拔的时候,见识过师清浅的厉害,自知是打?不过这人的,心?底隐隐有些佩服。 见众人安静了下来,她继续说?道:“师府主,不如?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阿翎在?云菁英说?这事交给师清浅处理的时候已经转过了身。 她望向刚刚起,就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师清浅,她虽然适才一直没说?话,但阿翎知道她一直就在?身后。 或许是离得太近了,或许是她总是能叫她很是在?意。 阿翎看向师清浅,那眼神?好似在?问‘现下该怎么办’。 她从师清浅这处已经知晓了,她体内确实?有魔气,是那无泪之钥的缘故。 师清浅还替她引渡消除过一次魔气。 这若是叫奇鹤山的人知道她体内有魔气,她就算解释清楚了体内东西缘故,她们也不会再留她了。 阿翎目光有些阴郁了起来,她并不想堕魔,也不想放弃修仙的道路,她重生回来,想换一个活法,也想活出个不一样的人生。 她到不觉得魔就是坏,就不好,但她实?在?不想再经历那种无法顺畅呼吸的痛苦。 师清浅看懂了她眼里的担忧,她也知道阿翎并不想堕魔,这也是她在?霍家小宅不顾一切也要阻止阿翎堕魔的缘故。 她低头瞧着阿翎,上首的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阿翎看得清楚明白,师清浅眼里的安抚意味很浓。 瞬间,阿翎那紧张的心?奇迹般地松了一些。 师清浅见阿翎脸色好了些,抬起头,望向上首的人,目光也扫过了一旁急得有些上蹿下跳的刑宴敕。 她绕过阿翎走到了议事厅的正中心?,站到了阿翎同上首作为审判者身份的府主们的中间位置。 这位置站得有些微妙,好似在?说?她谁也不偏倚,还说?了她既不是审判者也不是被审的人。 她看向上首的人,上首的人也在?看着她,所有人都好奇师清浅要说?些什么。 “这事简单,一测便知。”师清浅神?色淡淡说?道,好似对此并不在?意。 刑宴敕第一个赞同,开心?地说?道:“对,一测便知我说?的是真?的。” 顾景阳不自觉拧了拧眉,在?场的人当然都知道一测便知,但问题是,对方一句话,就要对阿翎测魔气,这是在?踩阿翎的脸面?。 她并不赞同这做法。 “不可,我可以?担保阿翎没有堕魔,这一趟卓灵山之行艰险万分,我们一道拼死挣扎出来,若说?阿翎是魔,那不如?说?我是。” 顾景阳站在?阿翎身前半步不退。 阿翎望着眼前的坚定身影,心?头酸涩。 兰扶伤进奇鹤山比阿翎她们早,对奇鹤山也多少了解些,这说?是修仙内门?,其实?同外界世界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踩高捧低。 阿翎若是这般随意就叫人测了魔气,这以?后怕是麻烦。 那只要有人站出来质疑阿翎,是不是日后都能对阿翎进行检测。 她不光想到了脸面?问题,这其实?还很危险,若是那检测之人不怀好意,在?检测过程中做手?脚,阿翎岂不是危险。 兰扶伤以?为师清浅是新进内门?,不知道这些,就想要出声?提醒。 但还不等她开口呢,师清浅又继续开了口。 她的话不是对着刚刚辩驳她的顾景阳说?的,反而是看向了刑宴敕。 “阿翎有人担保,你可有?若是仅仅凭你一句话就要测阿翎的魔气,那下次你要是说?上首的哪位府主入了魔,是不是也得测测她们的魔气?” 刑宴敕一时哑然,师清浅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要不要给阿翎测魔气? 顾景阳是立刻懂了,放下心?来,刚刚她差点?以?前师清浅是想快速结束这事,想着用最简单的方法。 在?她看来,阿翎当然没有入魔,一测便知,但不能因着旁人这一句话就给阿翎测上了,那阿翎就是个笑话了。 阿翎一直安静地站一边,她不知道师清浅要做什么,但刚刚师清浅经过她上前的时候,在?她身侧悄悄说?了句话。 她说?‘放心?’。 刑宴敕听师清浅那般说?,立刻梗着脖子道:“我用我的性?命担保总行了吧!” 他的话一说?完,发现四周瞧他的目光都好似一个样。 师清浅、顾景阳还有那兰扶伤的眼神?都很接近,那眼神?好似在?说?,‘你的命算个什么东西’。 刑宴敕被看得一阵恼火:“做什么,我的命还不够?” 顾景阳嗤笑一声?:“你的命是能给阿翎还是怎么的,你没了命,是你自己想死,阿翎因此多一条命了?” 兰扶伤情不自禁在?心?里竖起个大拇指,顾景阳是会嘲讽人的。 果然,刑宴敕整个人都像要炸了,恼羞成怒地就要上前同顾景阳动手?。 师清浅随手?一挥,虚空一道剑气,就把人狠狠甩了出去。 顾景阳也接上了一道术法,将人一掌打?偏了头去。 “住手?,议事厅禁比斗。”主持修士适时说?话,阻止了双方的比划。 其实?也不能算比划,她同情地看了眼地上的刑宴敕,这人对上师清浅和顾景阳,那还不是跟蚍蜉撼树一样自不量力。 师清浅也懒得在?看他,这人本就无足轻重,重要的是上首的人,或者说?是某个人。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上面?的十一个人:“阿翎有顾景阳担保,可有其他人对此有疑问的?” 衡青易看到现在?心?里一阵畅快,连带着看师清浅都顺眼了不少。 她也拿眼去瞧那剑修的三位府主,见她们好似都不打?算再开口,心?里得意了一回,难得有他们术修对上剑修,还赢了的时候。 但还不等她开心?完,忽地身旁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 “既然有人提起了这事,若是不测一测,日后恐难叫人信服。” 众人往说?话的人看去,阿翎也抬头看去,说?话的人竟然是医修府主明云婴。 她所在?的擎北洞府,正是上一世阿翎进的医修洞府。 衡青易诧异地望向忽然开口说?话的人,她身边的明云丽也疑惑地看向明云婴。 她同明云婴是双生子,她是姐姐,当初选择的是术修,妹妹明云婴选择了医修,两?人道不同,感情不算多深厚,但也还不错。 她这个妹妹一直醉心?于医道,怎么忽然参与?起了这明显是剑修同术修的争执。 衡青易也十分不解,她同明云婴向来无过节,怎么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的会是她。 主持长老?也有些为难,既然有府主开口了,这份量可就不是刑宴敕这么个小小弟子可以?比拟的了。 她犹豫地去看师清浅。 师清浅目光沉沉,看着明云婴,她进奇鹤山后调查过十二洞府,这擎北洞府是她印象最好的,倒是没想到 师清浅在?心?里咋舌了一声?,她到底还是年轻了。 她面?上神?色不变,只是瞧着明云婴的眼神?有些微冷。 “倒是不知道你对这事这么关心?。” 明云婴既然已经开口了,也无所谓这种阴阳了:“我只是担心?有魔修混入了奇鹤山,意图对奇鹤山不利。” “这一次卓灵山妖兽异变,我也听说?了,奇鹤山从未出过这种奇怪异兽,这么多反常凑一道,就怕是有魔修混入其中在?搞鬼。” 其余洞府府主对此其实?也有疑问,曾碧岚把顾景阳告诉她的那些卓灵山的事,都已经事先同其余府主说?了,她们这几百年来还没听说?过妖兽能异变出植物的。 明云丽听妹妹这种担忧倒也不无道理,想了想也支持了妹妹,要探查一番阿翎身上是否有魔气。 弓双玉同其他三位剑修府主自然是支持的,有人先出头了,她们乐得跟上。 最后倒是除了衡青易外,其余人都赞成一测,包括同衡青易交好的曾碧岚,她也觉得这事有些反常。 她是见过赵山的伤势的,确实?下手?重了些,阿翎或许真?是入魔了也说?不定。 最后主持修士确认过各位府主意思后,确定已经大比例通过要对阿翎进行魔气检测的决意。 她问师清浅意下如?何?,师清浅也没有意见。 “既然如?此,我只问一句,若是测不出呢?” 明云婴冷笑一声?,倒真?不愧是敢下战令的人,是一点?亏都不吃,她的目光在?阿翎身上一个停顿,这师清浅对这个叫阿翎的,心?思绝对不简单。 她收回目光,看向一点?不退的师清浅,想了想,拿出了一颗【绮灵洛疏丹】 “若是我误会了,不知道这东西可够不够表达歉意?” 她话虽是疑问句,但内里的意思是极为肯定的。 众人齐齐望过去,在?瞧见是【绮灵洛疏丹】后,知道了她说?这话的底气。 这【绮灵洛疏丹】可是个好东西啊,是能快速恢复灵力的圣品丹药,奇鹤山内能有这东西的人屈指可数。 说?句不该说?的,衡青易觉着这可比那不知所谓的刑宴敕的命贵重多了。 但师清浅只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就收回了目光,好似并不觉得多稀有,她转而去看其他的人。 那眼神?就像在?说?‘你们呢’。 众人的心?齐齐一顿,衡青易的心?倒是立刻活泛了起来,有意思,这师清浅可太有意思了。 她这明晃晃地就是在?回明云婴那句‘够不够’,这答案很明显了,不够,师清浅竟然觉得还不够。 这竟然还不够弥补阿翎要丢失的脸面?,也不知师清浅是故意要给明云婴没脸,还是真?的觉得阿翎的脸面?有那么重要。 顾景阳在?一旁唇角抽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这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刚才她还觉得阿翎会丢了面?子,她现在?担心?的是阿翎这面?子挣得太过了。 兰扶伤也情不自禁跟着紧张了起来,她看了眼上首那位医修府主,瞧着脸色都有些青紫了。 但她觉得那人身上的气场,还没有师清浅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吓人,她不自觉地稍稍挪开了步子。 她感觉师清浅好似明晃晃在?威胁上头的府主们。 这叫她的心?跟着紧紧提了起来,这会不会不大好啊。 上首的府主们初始也是觉得师清浅过于离谱了,竟然在?明云婴拿出了【绮灵洛疏丹】后,还觉得不够。 但在?师清浅的眼神?下,竟也没有一个出声?的。 最后在?衡青易掏出了【太清定魂符】后,只好一个接一个的拿出了些珍藏的东西。 虽然拿出来的东西,不是像明云婴那样好到让人拿出来心?疼的东西,但也都不差。 这下师清浅算是给阿翎积攒足了怒气,那上首的人,除了衡青易个个瞧着她的眼神?都不大和善了,好似就想等着瞧她测出魔气。 阿翎倒是无所谓,反正没这事,这些人也不会喜欢自己,上一世这些人也没有一个选择相信她的。 师清浅见东西都拿出来了,没再说?什么,在?众目睽睽下使出了一套术修探测魔气的术法。 阿翎望着身上的金光,心?里猛得一紧,但在?看到师清浅那安抚的眼神?后,立马恢复了镇定,至少面?上是瞧不出什么。 她甚至还有心?思想到了从前,她也被师清浅测过一次魔气,那次她用的是魔修术法,当时的她还奇怪师清浅怎么会那些,现下知道了,她不光会,还很厉害。 还能在?魔修与?术修间随意切换,真?是一个逆天般的存在?。 金光散去,阿翎活动活动了手?脚,刚刚那术法入体,叫她手?脚有些发麻。 上首的人看着术法散去后,毫无异样的阿翎,除了衡青易外,心?下齐齐一阵失望,还有些懊悔。 明云婴看着什么变化也没有的阿翎,捏紧了手?上的【绮灵洛疏丹】,竟然没有,她倒没有去质疑是不是师清浅从中作弊。 她可是在?她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施展的术法,术修府主们瞧得清楚,她们都没有意见,想来是没有问题。 阿翎果真?没有入魔,那为什么,为什么峰主要她看住阿翎呢。 她还以?为峰主那意思是阿翎有问题 “一群废物。” 道融望着【蛟影镜】里的画面?,嗤笑一声?,整个奇鹤山怕是除了他,无人能测出镜中人的魔气。 这话也不对,他兴许也测不出,镜子中的人本也就还未入魔,哪来的魔气。 那等人高的巨大的【蛟影镜】里,阿翎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上头,好似真?人站在?了面?前一般。 画面?另一侧,师清浅收回了手?中术法,目光定定瞧着上首的洞府府主们,那眼神?不言而喻,是在?替阿翎要东西。显祝负 望着师清浅那张清冷的脸,道融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眼里的阴沉就像暴雨前越积越厚的云层,灰暗凝重。 他又想起了那场事发突然的狼狈逃生,倒真?是他小看了他这女儿了。 她竟真?能狠的下心?自爆而亡,那瞬间的破坏力足以?让天地倾倒,道融无处可躲,也不知多远的空间能逃过这摧天灭地的神?力。 若不是他拼尽万年修为,在?那瞬间当机立断撕开时光裂口,他怕是要死在?那场天地坍塌中。 或许他也算是死了,如?今只是他的一缕灵识回到了过去。 他是在?奇鹤山鹤门?开启那日,在?冰鹤仙人嘶鸣声?中成功融合了这缕灵识的。 又在?穹顶上再一次瞧见师清浅被月光阵法所伤掉落穹顶,但却没有如?记忆里那般,瞧见师清浅痛苦挣扎一月,那突兀赶来的身影,道融瞧得真?切,就是冲着师清浅去的。 这一变故,让他明白了,阿翎重生了。 他终于明白了师清浅最后用那传说?中的‘上古神?力’做了什么。 她竟是浪费这么绝好的一次机会,就为了让那蠢货重生!!! 她竟也好意思喊别人蠢货,她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极品蠢货。 道融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骤起的暴怒,眉心?灼热的烫感好似烙刑,叫他一张脸痛苦得狰狞了起来。 他想伸手?去抚眉心?,乍然看到袖子里那只仅有白骨没有血肉的手?,他愤怒地低吼出声?。 “师清浅!该死!” 这一次他等不了百年了,上一次他为着魔泪,辛苦布局百年,看着师清浅情根深种,引得她为爱堕魔,再摧毁一切叫她悔恨落泪。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世间早已有了魔泪,就在?那阿翎的体内。 所有的一切在?师清浅获得‘上古神?力’他才知晓,原来早有一个人为了他掉过眼泪。 他也才明白,当初那女人为什么在?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说?的那些冷酷无情的话,还有提前生产,送走孩子,原来不光是因着担心?他动了杀心?。 想到这,道融蓦地笑开了,也幸好当初奇愈那个废物没成功。 既没成功追对人,也没成功杀了人。 他当时困于穹顶疗伤,没有亲自去做这事。 他也很庆幸,他当时的那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在?得知金丝柳带着人去魔域后,没想着斩草除根。 果然,好人有好报。 道融笑了,白骨森森的手?随意在?镜子前一抹,那镜子里的画面?就如?同烟雾般散去,变回了一面?真?正的镜子。 道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一脸和善,装好人太久,他都要信了他是个好人。 可是他信了,为什么天道不信! 为什么他经历了那么多次雷劫,还不能成仙! 若他不能成仙,那仙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道融仰头看向那苍白的天空,好似望见了九天之外。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也存在?太久了,该换人了。 他随意敛过一朵浮云,迅速写了一行字,丢入了连通夏影峰的光柱里。 望着穹顶之下渺小的万物,道融轻笑一声?,他都有些等不及看世间覆灭,看蝼蚁求生,看神?明震怒。 这一次,希望师清浅动作快些,快些替他找齐所有的东西。 仪苏殿议事厅内,阿翎看着师清浅催动术法,将府主们手?上的东西一个个隔空取了过来。 那件件好东西,就这么错落有致地悬浮在?她的面?前。 师清浅转过了身,瞧着有些发愣的阿翎,缓步走回了阿翎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阿翎好半晌才回过神?。 她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呢。 刚才在?师清浅开口提要求的时候,阿翎就已经想过了,这事若是发生在?只有她一人在?场的时候。 她若是知道自己身上探查不出魔气,她想来会生气,气对方的不信任,会让对方赶紧查验还她一个清白。 若是知道自己身上有魔气,她会心?虚,会抵死反抗。 但如?今的情况是,她知道自己身上有魔气,但因着师清浅的话她知道不会被探测出,她以?为最多,她也就是被术法检查后确定没有魔气。 她受点?委屈,这事也就结束了。 而现在?,有一个人,她站在?她的身前,替她解决了麻烦不说?,还考虑到了她的委屈。 不光考虑到了,还实?实?在?在?让她有了实?质性?的弥补。 正如?刑宴敕随口一句赔上性?命,顾景阳说?的那些,对啊,刑宴敕没了命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能多一条命。 而她若是就因着一次冤枉要了对方的命,又有多少人要说?她做的不对。 当府主们开口的时候,阿翎也以?为这一次委屈受定了,最后至多收获几句‘对不住’‘误会你了’‘也是为了洞府好’等等。 但就像顾景阳说?的,脸面?丢了就是丢了,这些‘对不起’并不能弥补什么。 望着眼前这些东西,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这种审判,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但这是她第一次有了一种身边有人的感觉。 她感激地看了眼顾景阳,还有兰扶伤。 她们刚刚也无条件选择了相信她,站在?了她的身前。 最后阿翎的目光落在?了师清浅身上,看着她好似有些担忧的目光,阿翎的心?猛然一跳,想说?些什么,但喉间有些堵得慌,最后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她默念了句口诀,尴尬地将东西都收进了乾坤袋里。 不是因着收这好些东西尴尬,而是她的乾坤袋口诀是‘师清浅给我爬’。 待会儿回去后她得赶紧换一个,这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师清浅见阿翎收了东西,稍稍放心?了些,她刚才有些担忧阿翎是觉得她这做法不妥。 但阿翎收好东西后,有些反常,好似在?避着她的目光,师清浅有些疑惑,看着阿翎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心?里有了不确定, 再一次怀疑是不是她做的不对,或许阿翎并不想要这些东西,是因着她才不得不收。 师清浅不由得一阵懊恼,该事先问一问阿翎的,只是刚刚的情况她倒不好开口问。 主持修士不知道这两?人各自心?里的纠结,她见这突然发生的小插曲都解决了,心?下松快了些,想赶紧解决掉这里头的事。 一旁瞧见阿翎没有测出魔气的刑宴敕颤颤巍巍跌倒在?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在?自言自语。 “怎么会,阿翎怎么会没有魔气?” 主持修士瞧了他一眼,心?头不悦,这人反正是师清浅洞府的人,就留给她处理吧。 今日本就不是为着这事来的,这属于突发了,前头的事还没解决呢。 主持修士赶紧回到了开始的问题上,关于赵山控诉阿翎恶意重伤同门?,顾景阳故意在?任务中将其遗弃的事提了一遍。 但经过刚刚的插曲,谁也不大想开口了。 上首的人,谁还看不出师清浅在?护着底下的阿翎,这事处理不好,搞不好又得损失些宝贝。 衡青易在?刚刚阿翎没测出魔气后,就来了底气,见没人开口,她就开口了。 “这不就是正常同门?间的切磋,顾景阳将他留在?原地也是为了他好。” “那卓灵山的凶险,你们也听说?了,要是带上了那赵山,现下这人怕是早就死在?那异兽妖洞里了。” 弓双玉刚损失了一枚上好药丹,心?下不痛快,冷哼一声?:“好一个同门?切磋,也不知是谁,从前在?剑修同术修弟子的切磋的事上,屡屡说?剑修下手?狠,如?今看来,要说?狠还是你们术修狠,瞧把人给打?的,现下都下不了床。” 衡青易斜睨了她一眼,一时倒是也不知说?什么好,这阿翎下手?确实?是重了点?。 “可需要派名医修去瞧瞧。” 忽地,议事厅门?口传来了一厚重亲和的声?音。 众人抬头看去,竟是夏影峰峰主,悯慈上尊山心?慈来了。 上首府主们齐齐起身同山心?慈行礼问好。 山心?慈笑着缓步走进了议事厅。 阿翎疑惑地望着这突然到来的人,峰主向来不参与?洞府事宜,除了一些大场面?轻易见不到人。 今日是怎么了,刚刚测魔气的时候,医修洞府出声?已经叫她很是疑惑,现在?医修峰主也出现了。 阿翎直觉不简单。 师清浅比她想的更?多一层,在?刚刚明云婴出声?的时候,她已然知晓了医修洞府怕是有问题。 山心?慈的到来,佐证了她的猜测。 厅内站着的人,顾景阳,兰扶伤,还有阿翎师清浅,四人往边上退去,让开了道。 山心?慈在?经过阿翎时,顿了顿步子,似是阿翎引起了她的注意。 上首的府主们立刻齐齐看向阿翎。 明云婴刚才被落了面?子,现下第一个开口询问:“峰主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山心?慈朝着上首的人摆手?笑笑:“倒不是什么不对劲。” 随后转头看向阿翎,笑着说?道:“上回见小友是在?洞府弟子选拔时,小友那术法幻化的蜘蛛,倒是叫我有些印象,这短短数月,倒是没想到小友已经突破至元婴期,当真?是天赋过人。” “什么?”因着过于惊讶,明云婴直接失态地惊呼出声?。 其余的人其实?惊讶不比她小,包括衡青易,她收阿翎为弟子的时候,她可才结丹初期。 怎么可能这短短时间就突破至元婴期。 阿翎看到了上首众人听到了山心?慈这话后的惊讶模样,包括衡青易。 她原本是打?算回洞府后再禀告衡青易她突破了。 倒是没想到这位悯慈上尊竟然突兀提起,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怎么忽地说?到这上面?了。 眼前的悯慈上尊是化神?境自然一眼能看穿她的修为,她也没必要遮掩。 “是,这次外出卓灵山,在?同妖兽厮杀的生死关头突破了。”阿翎低垂着视线,瞧着对山心?慈十分地尊敬。 顾景阳在?一旁出声?佐证:“当时情况危机,想来是在?绝境中参悟了。” 兰扶伤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跟着点?点?头。 师清浅自山心?慈进来后就一直一个神?色,沉默站一边。 不论是山心?慈忽然停下,或是说?了这一堆的话,她都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好似同她无关。 山心?慈余光瞧了眼,到真?是个人物。 她收到道融圣尊的浮云信笺后就赶来了,想到圣尊交代的事,山心?慈微微一笑。 “小友果真?是个天赋过人的。” 山心?慈说?着就继续往上走。 她的这话在?好心?人心?里投下了颗不大不小的石头,激起了或大或小的水花。 奇鹤山自道融圣尊后,就再没见过几个天赋异禀能力出众的人。 偶有几个资质不错的新人,却每每都因着过于自信,陨落在?了一些本可以?活下来的任务中。 她缓步走到最上首,那上头有空着的三把龟麟如?意椅。 虽然寻常议事三峰峰主不来,但位置还是一直备着的。 “悯慈上尊拨冗前来,可是有何?要事?”明云婴作为山心?慈的弟子,自是作为代表开口询问的最佳人选。 山心?慈目光和善地一一瞧过众人,笑着说?道:“是有些事,原想寻你们商量,倒是不凑巧了,你们都在?此处,我的事不急,你们先处理你们的。” 她说?完后看向了主持修士,示意她继续。 主持修士屡屡被打?断,已经不知道这事到哪一步了,她想了想,才想起了,剑修弟子赵山控诉术修弟子阿翎同顾景阳这事,还没个结果。 既然山心?慈来了,她自然要将这事从新梳理了一遍告知山心?慈的。 山心?慈听完后温和笑笑:“那我倒是来的凑巧了。” 众人不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山心?慈不疾不徐说?起了她的来意。 “日前,夏影峰发生了几起鬼煞闯结界的事,想来是内里的安魂香之类的东西吸引了邳灵云谷的鬼煞,那地方的结界怕是有裂口,还有邳灵云谷那地方的封印也过了近百年了,该重新加固。” 阿翎挑眉,这地方她知道啊,上一世这邳灵云谷结界被破,她也参与?了将窜逃的鬼煞捉回去的任务,还不小心?给一鬼煞附了体,醒来后人就在?师清浅的洞府里了。 她还被师清浅好一通羞辱,说?她修为不够就别去凑这种热闹,只会给人添麻烦。 想到这,阿翎情不自禁扭头去看师清浅。 她忽然想到,该不会这里头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吧? 她被鬼煞附体做了什么,是师清浅救了她? 阿翎上一世醒来后被一通骂,气得同师清浅打?了起来,最后没打?过,被师清浅用小流离捆了起来丢出了洞府。 想到这阿翎捂着小流离的手?收紧了一些。 师清浅偏过头,见阿翎听完山心?慈的话后就一直瞧着她,她凑过头问道:“怎么了?” 阿翎猛地回过了神?,感觉耳边师清浅呼出的气体痒痒的,而且师清浅低着头同她说?话,还有几缕发丝不小心?探进了她的衣领里。 她身子一整个发麻,猛地一抖,赶紧回过了头,一边挥开脖颈里的发丝,一边匆匆说?道:“没什么。” 山心?慈端坐上首,将下头众人反应瞧得清楚,也看到了阿翎同师清浅的交头接耳,倒是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她说?完后,明云婴就接上了这话:“是弟子们疏忽了,此事洞府会尽快派人去处理。” 山心?慈笑着点?点?头:“奇鹤山之大,虚千万里,洞府事多,总有你们顾不上的,今日倒是来的巧了,正好也替你们解决了一桩事宜。” 明云婴微微垂眸,似是不解山心?慈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清浅原还想再问问阿翎怎么了,她在?她的后头,瞧见她挠得后脖颈都有些泛红,是这议事厅有什么虫蚁,还是在?卓灵山被什么毒气侵害到了。 但听到山心?慈的话,师清浅忽地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从阿翎泛着红的脖颈处抬眸往上瞧去。 视线在?半空中,和同样望过来的山心?慈对了个正着。 山心?慈还是那副慈和模样,对着师清浅温和笑了笑。 但视线最后是落在?了阿翎身上。 第078章 被叼走了 阿翎曲着手肘用力搓了搓脖颈一侧, 那处刚刚被师清浅的发丝拂过?,叫她好一阵发麻。 那异样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她使劲搓了搓,搓得?脖颈有些泛红, 那股异样才好似从心底里消散了些。 心底恢复平静, 阿翎才注意到上首的人陆陆续续都看向了她。 她不禁疑惑地抬了抬眉, 目光往上瞧, 发现是因着那龟麟如意椅上的悯慈上尊正敛着眉目, 目光就落在了她一人身上,是以那些府主发现了异常, 也一个个望向了她。 阿翎心下一紧, 这是又?有她什?么事了? 山心慈在成为夏影峰峰主后已经很少有人这般忽视她了。 她忍着心中不悦, 脸上不显半分情绪,看了会儿阿翎后才开口说道:“你们这事我也听明白了, 这事倒是也难以说出个谁比较对、谁比较错,只能说是那赵山犯错在先, 阿翎你犯错在后。” “既如此,当一道罚了, 且经由此事吸取教训, 日后奇鹤山也不可再用互相切磋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同?门相残的事。” 山心慈这话直接将此事给盖棺定论了, 两人都有错,都要罚。 山心慈说到后头,收起?了脸上和气神色。 她严肃起?来的时候倒也是一派威严模样,有种让人不敢造次的气场。 只见上首的十一位府主齐齐起?身应下,说着‘谨遵教诲’。 阿翎不知道山心慈要怎么罚她, 但现下也不好说不行,沉默站在了一边。 山心慈见阿翎这幅乖顺模样, 心里的不悦消散了些,严肃的话说完后又?恢复了刚刚的和气模样。 她让众人坐下说话,然后目光看向了顾景阳。 “这一回?的任务,是顾景阳你负责的,那阿翎犯下的错误你也有纵容之责,但念在事情有起?因,是赵山仗势欺人在先,现下我也正好需要人处理邳灵云谷结界的事,你可愿意将功补过?,同?阿翎一道替洞府去处理这桩需要费些功夫的事。” 顾景阳原本还以为山心慈是要来找麻烦的,刚才说了一通阿翎有错要罚,也不说是怎么罚,叫她有些担心。 现下又?开口说她也有过?错,顾景阳还以为山心慈要怎么罚她,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事。 但这事严格说起?来,其实也不能算惩罚。 这就像是个新的任务,虽然邳灵云谷结界重新加固是需要好些功夫,但这其实也是个机会。 就像这次去卓灵山,虽然危险,但也不乏收获。 比如阿翎,拿到了月华冰晶,如今已经成功突破至元婴期。 况且那邳灵云谷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地方,需得?有峰主给的夜磷天矶牌才可进?入其中。 她娘从前就很想进?邳灵云谷见识一番,但一直都没有被允许,至今她娘都还有些遗憾。 顾景阳想了想,她是想应下此事的,但刚刚山心慈说的是同?阿翎一道,她转头去看阿翎,不知道阿翎愿不愿意去。 阿翎在听到惩罚是去邳灵云谷加固结界后,思绪早就回?到了上一世,她当初原本是被派遣在邳灵云谷外头,去抓因着结界破了后四?处窜逃的鬼煞。 但因着她的不小心,或者说是误打?误撞,她跌进?了邳灵云谷里头,还因祸得?福,获得?了她的另一件法器。 她的九霄捆仙锁就是在那里头得?到的。 “阿翎,你可想去?”顾景阳见阿翎不知道怎么的,好似走神了在发呆,她转过?身后轻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阿翎从上一世的回?忆里回?过?了神,她看着顾景阳,心想这次邳灵云谷的事怎么也提前了。 这时间点又?不对了,但想到这一世获得?小流离还有遇见她的丑狗时间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或许这一次时间不对,但她依然能获得?她那唯二的法器。 阿翎冲着顾景阳点点头,轻声说道:“想。” 顾景阳听到阿翎也愿意去后,放心了,转头就要答应山心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师清浅开了口。 “此次犯错的剑修弟子都是我天安洞府的弟子,我作?为府主也难逃责任,也当一起?受罚,邳灵云谷之事,我也愿一道前往。” 她刚开口的时候,顾景阳和阿翎就已经齐齐扭头去瞧她。 听完她说的,顾景阳收回?目光看了眼阿翎,师清浅主动要受罚,怕是因着阿翎。 阿翎没注意到顾景阳的目光,她想到的是上一世师清浅最后训斥她的话,是要她别没事去凑热闹。 她心想,师清浅这算不算没事凑热闹? 师清浅作?为天安洞府府主,底下人犯错,至多象征性被说两句,这人倒还上杆子要受罚,这回?没事凑热闹的人倒成了她了。 山心慈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满意,她的目的达成了。 圣尊要她将阿翎同?师清浅引去邳灵云谷,阿翎那处简单,就算没有如今的惩罚,说是需要她处理的一桩任务,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但师清浅就不行了,不能过?于?简单直白,不然她若是拒绝了,那再提就很刻意了。 她也是在刚才的事里看出了师清浅对阿翎的在意,她既然会去卓灵山,想来也有概率会同?阿翎一道去邳灵云谷。 当然了,就算此次师清浅没有主动说要去,之后她也有法子要师清浅去。 但如今师清浅自己开口了,倒是省了很多事。 她正要开口结束此事,忽地,那底下的另一人也上前一步开了口。 “悯慈上尊,我也该罚,此次去往卓灵山,我也是其中一员,在阿翎同?赵山争执时没有尽到劝阻义务,是以我也该罚。” 兰扶伤有些着急地说道,想到这次去卓灵山的人都被罚了,就剩她一个没事,她十分的惶恐。 阿翎这回?真是有些忍不住想笑了,这一个个的,怎么还都上赶着要被罚。 她望着兰扶伤,猜测她或许也是想同?她们一道外出。 “这位小友是?”山心慈倒是没注意到兰扶伤这号人。 兰扶伤赶忙自我介绍:“回?悯慈上尊,我叫兰扶伤,是飞虹临新楼的新人,这次是同?阿翎他们一道去的卓灵山,我善于?医道,日后也想进?医修洞府,阿翎她们此去邳灵云谷也需要一位医修,我愿一道前往。” 山心慈听完,多看了一眼兰扶伤,现下的新人倒是甚少想入医修洞府的。 阿翎也看着兰扶伤,她还去看了眼山心慈,心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吧,日后继任医修峰主的,可正是如今位于?下首,还什?么也不是的兰扶伤。 说起?来,阿翎细细想了想,这好似就是她去魔域后不久的事,在那之前她其实都没怎么听过?兰扶伤的名字。 好似在一夜之间,她就冒出来了,还直接取代了山心慈。 她离开奇鹤山的时候,山心慈还好好的,也不知怎么她去了魔域没多久,这位就陨落了。 山心慈无所?谓多一个少一个的,该去的人去了,剩下的都无所?有,既然有人想去送死,她也不拦着。 兰扶伤见她应下后很开心,她又?可以同?阿翎她们一道外出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刚从卓灵山回?来也该回?去修整一番,此事倒是不急着出发,等那位剑修弟子伤愈后再一道出发。” 山心慈说完后就先离开了,等她走后,那十一位洞府府主也陆续离开了,刑宴敕见议事厅就剩下阿翎几人了,心道危险,也赶紧跑了。 最后议事厅里就剩下了阿翎、顾景阳、兰扶伤和师清浅。 兰扶伤开心地同?阿翎说道:“太好了,阿翎,我又?能同?你们一道外出了。” 阿翎哭笑不得?:“那是去受罚,哪有你这么上杆子找罪受的。” 而且那地方确实危险。 顾景阳也有此担心,她以为阿翎和兰扶伤一样不清楚,就稍稍多说了几句。 “邳灵云谷关着的都是十分凶恶的鬼煞,心志不坚者甚至会被鬼煞寻着机会附身,所?以你们俩到时候一定要万分当心。” “不过?这次有清浅同?行,我倒是放心不少。” 顾景阳说着看向师清浅:“清浅这次主动要前往,可是有什?么旁的打?算?” 虽然她觉着清浅是为了阿翎,但也可能是她想多了,清浅另有目的。 若是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知道了会比较好。 师清浅余光瞧见了阿翎也在看着她,似乎也好奇她为什?么要去。 “有错当罚。”师清浅悠悠说道。 顾景阳额角抽搐,这人,还真是个以身作?则的好府主。 阿翎听到这四?个字,身躯一震,一些深刻的回?忆就要袭来,她不想再待了,赶忙说着有事就要走。 顾景阳一听,她们一道的路,就也告辞了。 兰扶伤见两人走了,也赶忙离开了,她可不敢同?师清浅待在一处。 阿翎一出了仪苏殿,二话不说立马御剑而起?,速度快得?就跟后头有异兽追她一样。 “阿翎,走这么快做什?么?”顾景阳御剑追上阿翎,迎着风提高了些音量问道。 “去看看我的丑狗还在不在。” 顾景阳是知道阿翎在洞府设下的结界被破的:“别担心,只要还在温塔山范围内,总能找到的。” 她倒是想去替阿翎瞧瞧她那结界怎么回?事,但刚才衡青易临走的时候要她先去一趟温塔洞府。 阿翎知道她有事,让她自去忙,她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进?了温塔山后,两人就分了手,阿翎径直回?了她的洞府。 到了洞府门前一瞧,结界果然是不在了,但洞府的门倒是紧紧闭着。 阿翎呼喊了一声‘丑东西?’,开门进?了洞府。 洞府内同?她走的时候并没有两样,连那床边倒翻着的狗窝,都还保持着她走时的模样。 阿翎一通检查下来,发现,除了狗不见了,和少了一沓符纸,其他的都不多不少。 那些符纸都是空白符纸,术修洞府谁都不缺空白符纸,用完了直接去南林阁拿就行。 怎么想都不可能有人为了一沓随处可见的符纸,来破了她的结界。 所?以那闯入的人,就是冲着她的狗来的? 原本丑狗不见了,阿翎一定第一时间怀疑是师清浅干的。 但这回?师清浅是同?她们一道回?来的,她总不能还分身来偷狗吧? 阿翎四?处仔细寻了遍,又?出了洞府,在温塔山范围内寻找了起?来。 路上见到同?门弟子,阿翎逮住一个问一个。 终于?,在问过?七八个人,得?到的都是完全不清楚的答案后,有一个有了点不一样的回?答。 “那日你洞府的结界被破,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我立刻就去禀告了府主,府主还以为你们是在卓灵山遇到了什?么危险,以为是你出了事那洞府里的结界才不攻自破的。” “不攻自破?” “对啊,你那结界好好的,也没人要闯,它是自己破的。” “啊?” 阿翎震惊,她在卓灵山明明是感应到有人在破她的结界,她的结界不是她自己破的。 那被问的弟子也是一脸莫名:“怎么,你那结界不是你自己破的?” 阿翎肯定地点头:“不是。” 那弟子也疑惑了:“可是温塔洞府,没人会去无端破同?门的结界啊,你可有少了什?么东西??” 阿翎说道:“我的狗不见了,还少了一沓符咒。” 那弟子一听,看阿翎的眼神有些迟疑,这阿翎该不是在卓灵山伤了脑子,她那条丑狗真是丑得?很清奇,叫人看着都有些发毛,她相信整个温塔洞府除了她,是不可能有人愿意养那么一条丑得?伤眼睛的狗。 至于?空白符咒,她现下就能拿出一大堆,就铺在地上当垫脚石,也没人会多看一眼。 这里可是术修洞府啊,谁手上没个几沓空白符纸拿来练习术法。 阿翎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也没有脑子糊涂到觉得?有人特意破她的结界是为了一沓空白符纸,她只是陈述她少了什?么东西?这个事实。 关键就是她真的就只是少了这两样东西?。 那弟子打?趣道:“该不会是你的狗破了那结界,自己跑了吧?” 她说着似是觉得?很有趣,笑道:“说起?来你那狗还真的试过?闯那结界呢,说不定就是它误打?误撞给破了结界跑出去的。” 阿翎听到这,疑惑出声:“你说我的狗,试图突破结界?” “是啊,这可不是我胡说的,因着这事有趣,还有不少弟子前来围观呢。” 她到也没有觉得?未经过?阿翎同?意就私自窥视阿翎洞府有什?么不对,反正她人也不在,她们看的是条狗。 阿翎听完后,低垂着眼眸,望着脚下的青石板,若有所?思。 那弟子见她忽然不出声了,还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觉着她这模样,到有点像那日她的那条丑狗,也是在那结界前,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一副思考的模样。 难道宠物养久了,真的会像主人? 见阿翎没有其他问题了,她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翎道了谢后,步履缓慢,边走边思考那最离谱的可能。 它的狗,拿着她的空白符咒,做了什?么,破了她的结界? 就凭一条狗? 一条狗哎,它能破了她的结界? 阿翎思绪纷乱地将温塔山整个儿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听着山间回?荡着的她的呼喊声,阿翎心头的懊恼翻倍了。 她怎么就没想着给这丑狗取个名字呢,听着风里那一声声‘丑狗——丑狗——丑狗——’的回?音,阿翎觉着她是那狗都不想出来了。 瞧见面前有一座六角凉亭,她心头懊恼地走到凉亭中央的石凳上坐下,抬头望向凉亭外,望着林木森森的温塔山。 那丑东西?难道真不在温塔山范围内了? 那它会去哪儿呢? 阿翎顺着心思一想,就想到了师清浅。 上一世那丑东西?离开她后可是去的师清浅的洞府。 这一次难道也是? 阿翎看着渐渐有些暗下来的天色,神色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她倒不是还认为师清浅会偷她的狗 好吧,还是有一点怀疑的。 阿翎知道了那许多的误会后,已经要求自己对师清浅公正客观些了,但有些想法,要一下子完全转变过?来,还是需要些时间。 她眼里闪过?丝坚定,猛地站起?了身,不去师清浅那儿瞧一瞧,她实在很难歇了这心思。 但当阿翎御剑到天安山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师清浅的洞府前围着好些人,她原本想换个时间再来的,却被那眼尖的人给发现了。 还被她们的剑阵给被迫落了地。 “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打?伤了赵长老的术修弟子阿翎!” 阿翎刚落地就听着了这一句,心道不好,这些人怕不是要替赵山找她麻烦。 对方人多,阿翎其实想说她不是那个阿翎,但看看对方那清一色的蓝色剑修服饰,她这一身白衣金领的术修弟子服饰实在扎眼。 她说她不是,估计也没人信。 “这位道友,这事情今日已经经由悯慈上尊亲自过?问后处理完了,是你们那赵山先欺负外头无门派新人。” 阿翎的话音刚落,另一旁的人好似更气愤了:“她一个医修峰主,做什?么来管我们剑修同?术修的事,这事需得?我们剑修峰主说了才算。” “就是,你来的正好,快随我们去见裁云上尊,要她来裁决你这等恶意伤人的术修该受何种处罚!” 她们这些人可都听说了,那悯慈上尊,将赵山同?阿翎各打?五十大板,竟然就这般和稀泥地裁决了这事。 她们倒不是多喜欢赵山,只是觉着这样的审判是在刻意打?剑修的脸。 她们剑修在奇鹤山可是能力?最强,人数最多的道派,怎么能任由术修的人欺负,最后还让医修的人处罚。 这说出去,丢的是整个剑修的面子。 阿翎实在是很费解她们这奇怪的集体?意识,好似内部?出了个蛀虫,也要为着这集体?并不存在的‘面子’,护下这条蛀虫,这样好似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个有虫的整体?已经不行了一样。 偏头看着逐渐靠近的众人,阿翎一手握上了手腕处的小流离。 她可不能就这么随着她们去见那裁云上尊,谁知道那人会不会同?这群人一样,不问原由就看立场。 就在她要召唤小流离的那一刻,忽地一道剑气横扫而过?,一阵风过?耳,阿翎面前的人七倒八歪的全摔飞出去数十米。 阿翎诧异地往剑气横来的方向看去,师清浅一袭白衣,裙袂翻飞,衣角飒飒作?响,正从那无论哪个角度看,都平平无奇的铁剑上一跃而下。 那散去的剑气余威带起?了一阵劲风,阿翎的裙摆都翻飞得?如同?风里的浪,层层叠叠的。 阿翎的心也好似被这风给吹得?难以平静下来,她眼睁睁瞧着人一步步走到了面前,那颗心都无法安静下来。 她头一次不带任何个人情绪地想感慨一次,师清浅这通身的气度当真是惊尘绝艳,好似轻云刚出岫,月光落凡尘。 而那长长的羽睫下,一双银月湛湛般的眸子,旁若无人,只整个儿投在她的身上。 喧闹之中,夕阳余晖之下,她长眉微挑,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了她的面前,站在了她的身侧。 阿翎眸光闪动,望着那双寒色皎皎的眼眸,她如今也不知怎么了,总能从这样一双该令人觉得?清冷的眼眸里,看到那比之月光也不逊色的温柔。 她微微偏开了头,看着那地上的一片蓝色身影挣扎着从地上起?身。 阿翎忽地发现,她这一身近白的术修弟子服饰,同?师清浅这一身素白衣裙,在这一片蓝色里,好似她们才是一道的。 原本那误入他人地盘的局促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你是来寻我的?” 师清浅刚刚处理完赵山同?刑宴敕的事,正要回?洞府,在天上御剑时,忽地瞧见了底下那一片蓝色里的扎眼白色。 几乎在第一时间,师清浅就认出了那人是阿翎。 她同?旁人有一个很不一样的习惯,她总喜欢在站着的时候,微微偏着脑袋,一手握着另一手,这是一种看似不经意,但实际时刻都在防备的状态。 阿翎听她这么问点点头,刚想说,遇到了点麻烦,现下想走,忽地眼前一黑。 等再睁眼时,阿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处洞府中,而这空空荡荡清冷无比的洞府,她都不用猜就能知道。 是师清浅的洞府。 这人竟然二话不说就用术法将两人传送回?了她的洞府里。 不是,那外头还有那么多人呢啊! 不用说一声的吗??? 这行动之快,让阿翎想到了在江面捕食的鱼鹰,一个俯冲叼着鱼就走,快得?只有江面起?的涟漪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她不是条鱼啊! 第079章 冬雪峰 冬雪峰议事厅内, 叶冰枫听弟子回禀了仪苏殿里发生的事,在听到最后是山心?慈出面结束了这事后,心头疑惑顿生。 她挥退了回禀的弟子,转头看向一侧候着的秋凡波。 “这事你怎么看, 怎么那山心?慈也参与到了这事上头来了?” 秋凡波也不知道, 怎么那向来?做和?事佬的医修峰主, 会参与到这明显是剑修同术修之间的纷争中来?。 瞧着叶冰枫不悦的神色, 秋凡波倒也不好直接说自己一无所知, 她想了想,斟酌说道:“这当中具体的情况, 或许问问在场的人比较好。” 她提议叶冰枫遣人去寻当时?在场的刑宴敕来?问问这事。 叶冰枫点头允了这提议, 秋凡波立刻要人带着红云莲花环去寻刑宴敕来?问话。 在等待的间隙, 两人又聊起了这事。 赵山先?被曾碧岚送回后,她们立刻就传了赵山来?问话。 原本秋凡波对于赵山的失联是存着万顷怒火的, 但?见这人回来?那凄惨样?,火气倒是先?消了一半。 她到真是完全没想到, 赵山竟然在出发头一日就被那阿翎打伤了。 赵山说当时?他伤得太重以至于昏迷了,所以才没回应秋凡波的凰翮传信, 等醒过来?时?就瞧见曾碧岚他们了, 更是没有机会传信回来?了。 这说法和?送赵山回来?的医修弟子说法基本吻合, 那医修弟子说是在半道发现的昏迷了的赵山,将人救治醒了后,曾碧岚就要他们先?送赵山回来?。 秋凡波暂且就先?信了他的话。 对于赵山被打的事,起先?她怀疑是不是她们要赵山做的事暴露了,那阿翎才会先?下手为强。 但?赵山一再保证, 阿翎没有见着他身上带着的鬼魔灵,也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计划。 他甚至是完全还没开?始使坏, 就被阿翎给抢先?打了个半死。 叶冰枫听完所有事情后,也不知道该信那阿翎就是个这般鲁莽的人,还是信她是个大智若愚、藏得很深的人。 这也过于巧合了,她们打算要赵山暗害了顾景阳同阿翎,这阿翎就先?将人抽了个半死。 不管怎么样?,阿翎是因为知道了赵山的目的,或是不知道,她打伤同门是事实,十二洞府的审判是秋凡波要求的。 她虽然不是府主了,但?如今是叶冰枫的弟子,也是长老级的人物?,要求洞府出面审判,还是有这面子的。 她没想到,最后是山心?慈出面替阿翎摆平了此事。 那处罚听着好似不偏不倚,但?实际还是护下了阿翎,甚至于,她们好似还不能继续找她麻烦了。 因着阿翎如今身上可有一件了不得的任务,严格说起来?是关乎奇鹤山安危的任务。 两人议论此事没个结果,出去寻人的弟子已经回来?了,但?只她一人回来?了。 “禀峰主,那刑宴敕叫师清浅给关起来?了,一并?关着的还有那在养病的赵山。” 赵山还是在病床上被师清浅给拎到九危水牢关起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事得罪了师清浅,听照顾他的同门说,他都来?不及喊救命,人就被敲晕拎走了。 “什么?” 秋凡波一脸惊讶:“师清浅这是要做什么?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可也是剑修啊,如今是要做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同剑修作对吗?” 眼?见着叶冰枫听完回禀后,脸色难看了起来?,秋凡波在一旁立刻痛骂起了师清浅。 “峰主,你说那山心?慈突然的出现,是不是因着师清浅缘故?还有师清浅她明明说是在闭关,为什么会去了卓灵山?咱们要不还是把人喊来?问个清楚,看看她要如何?解释这件事!” 叶冰枫阴沉着脸,犹豫要不要贸然寻师清浅来?,忽地有弟子来?禀告有要事。 “禀峰主,天安洞府多名长老同弟子联合来?信,说师清浅无故就将他们给打了,请求峰主为他们主持公道。” 师清浅洞府内,阿翎已经同师清浅就这般面对面站了好半晌,她还没有从?自己像条鱼一样?的尴尬中回过神。 最后还是师清浅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气氛。 “你来?寻我有何?事?” 阿翎这才从?那一顿乱七八糟的想象中回过了神,她忙虚虚指了指外头的方向:“这样?做没事吗?” 师清浅微微挑了挑眉,好似有些疑惑:“什么事?”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你刚刚忽然的出现,二话不说就把那些人都给打翻在地,还什么也不说的,就带着我来?了个立地消失,这都没关系吗?” 她瞅着面前不过一拳距离的师清浅,这距离近到她能清晰看到师清浅眼?里的自己,她这一口气说完后,感觉师清浅的发丝都因着她的动?作有些异动?。 阿翎一阵尴尬,刚刚她们竟然就这么挨着呆愣愣站了半晌,贴这么近说话,感觉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她拧着眉退开?些距离。 见师清浅听完后也不说话,好似在思考什么。 阿翎没再瞧她,她四处望去,一边寻狗一边想找一处适合说话但?不尴尬的地方。 但?这一眼?瞧完的洞府,倒是叫她更无语了。 师清浅的洞府内,除了一张敛气藤做的床,就什么也没有了。 上一位府主搬家会不会也太彻底了一点,好歹也给后面的人留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吧。 还有师清浅,这都多久了,好几个月了吧,怎么就不能给自己置办一点点家当! 这空荡荡的家徒四壁风,阿翎心?想,猴子住的洞都没有这么原始吧,搞不好猴子还晓得要屯点香蕉果子什么的。 师清浅在阿翎说到外面那些人后,有点迟钝地想到了刚刚是有人,还都围着阿翎,但?适才阿翎说有事寻她,她就把那些人给忘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做什么围着你?” 阿翎额角抽搐,撇了撇嘴,现下倒是想到问了,刚刚怎么也不先?问一声,就把那些人都给打翻了。 阿翎心?想那些人被打的仇,铁定?是又要算在她的身上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债多了不愁。 她现在更想先?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这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的洞府实在叫她尴尬。 师清浅迟迟没等到阿翎的回答,只看见阿翎四处在瞧她的洞府,越瞧神色越不对劲,她顺着她的目光四处看了看。 她在这一瞬间忽地想到了她从?前在阿翎的幻境里看到的屋子,心?下微动?,原本倒是不觉得她的洞府有什么问题的,现下看看确实有些难看了。 师清浅看了眼?阿翎好似要寻个座位的模样?,想了想,捏起一道术法,催动?了一道符咒。 瞬间,在阿翎的背后,符咒随着一道金光四散开?,幻化成了一张椅子。 阿翎扭头一看,好一张金光闪闪的椅子啊!!! 阿翎看着就在自己屁股后头,紧贴着她的膝盖窝的椅子,唇角不住地抽搐。 这金光闪闪的椅子似乎只要她动?一动?屁股,就能十分合适地坐到这椅子上。 那她可就能直接沐浴在这耀眼?的金光炸裂中了。 阿翎僵硬地扭回了头去看师清浅,刚刚落入眼?里的金光似乎都没有散去,那眼?眸里的目光透着亮闪闪的光亮。 这椅子她要是坐上去了,阿翎觉得那她整个人可能都要升华了,她细细想了想,这要是坐上去,好似有种?一屁股能成佛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该谢谢师清浅的客气,还是该撬开?她的脑子看看,是什么东西导致了她有如此独特的审美! 师清浅在瞧见那椅子冒着金光的瞬间,垂着身侧的手猛地一个握拳。 她第一次用术法变椅子,这是怎么回事,灵气用多了吗?她有些懊恼,她从?前竟没有练习过这些低阶术法。 可能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急切地需要一张普通的椅子。 她看见阿翎那眼?里的复杂神色,还有那纠结坐不坐的模样?,身侧垂着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师清浅犹豫着要不要再用术法幻化出一张椅子,但?又担心?幻化出的椅子又有新的问题。 犹豫间,师清浅看到了就在阿翎身后不远处的床。 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光亮,再次催动?术法,直接将那床给改成了一张椅子模样?。 改动?本来?就有的东西,比直接术法将符咒变出个东西要易控得多。 师清浅瞧见了那正?常模样?的椅子,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她刚要让阿翎去坐那张椅子,就见阿翎一屁股快速地坐在了刚刚她幻化出的金光闪闪的椅子上。 阿翎在看见师清浅将床变成椅子后,立刻在二选一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屁股底下这张。 那可是师清浅的床,她才不要坐,也不敢坐。 这两个‘非同寻常’的椅子间选择的话,她选择金光闪闪的‘成佛’。 看着还站在面前的师清浅,阿翎仰起头往上看去。 师清浅站在阿翎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整个被金光笼罩的阿翎。 这下不仅阿翎的眼?里闪着光,衣裙也像透着金光,就连她的头发丝都好似泛着光。 她就那样?仰着头望向她,此时?此刻,就好似一朵成了精的向阳花,带着灿烂的光亮从?师清浅的心?底破土而出。 师清浅低着头,望着阿翎,仿佛看到了心?底的那簇簇花朵,花瓣带着小小的锯齿,左右晃动?着,一下一下,挠得她心?底酥麻发痒。 这椅子其实挺合适的,师清浅心?里默默想到,刚刚的懊恼也随之一扫而空。 “你怎么了?”阿翎子坐下后就见师清浅瞧着她一副失了神的模样?。 她就说这椅子坐上去就容易‘成佛’了一般,瞧这金灿灿的‘佛光’多有震慑力,连师清浅都给震撼到了。 “你也坐,我找你确实有事。” 阿翎清了清喉咙,拉回走神的师清浅的意识。 师清浅回过神,脸上瞧不出异样?,听到阿翎的话,点点头:“嗯,你说。” 阿翎等着师清浅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犹豫了一番,斟酌了下怎么说这事,稍微绕了绕。 “就是月前,我捡到了一条狗,在出发卓灵山前我把它关在洞府里了,出门前我还给上了结界,但?是在卓灵山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我布的那结界叫人给破了,现下那狗也不见了。” 阿翎说到这顿了顿,目光望向师清浅,有些希冀问道:“你看到我的狗了吗?” 师清浅在听见阿翎说到结界时?,就有些心?虚,她以为她是查到了什么线索,来?问她关于结界的事,她倒是没想到,阿翎最后是来?问这个问题的。 “你的,额,不见了,你为什么来?问我?” 师清浅眼?中有疑惑,似是不解,阿翎为什么会找到她的头上。 阿翎心?下一紧,这要没有上辈子那事,她当然是不可能想到来?找师清浅的。 放眼?整个奇鹤山,谁能相信师清浅会偷一条丑狗。 阿翎想了想,编了个理?由:“我也是实在找不着了,想着把认识的人都问上一圈。” 师清浅直觉阿翎在撒谎,心?下有些失落,她觉得阿翎会来?问她,完全是不信任,她还是会将这些事怀疑到她的头上。 “我这里,没有”师清浅瞧着阿翎的眼?睛,顿了顿认真的说道:“狗” 阿翎心?跳忽地快了一拍,眼?前的人,突然跟上一世好似重合了。 上一世,师清浅也说了这一句话,一字不差,甚至连表情和?停顿都是一样?的。 还有说到‘狗’,那变扭的感觉都一样?。 好像这个字很说不出口一样?。 阿翎一阵恍惚后,立马失望袭来?。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多半是这个答案,还有她这空荡荡的洞府,也没瞧见有什么狗生活的痕迹。 阿翎失望站起身,扯了个笑:“打扰了,以后你要是看到它了,告诉我一声。” 师清浅跟着起身,眉心?紧蹙:“那东西很重要吗?” 阿翎疑惑抬头:“东西?什么东西?” 顿挫了一秒,阿翎反应了过来?:“你说那丑狗?” 师清浅眉心?狠狠拧紧,沉默一息,点了点头。 阿翎抿了抿唇,‘狗’这词真的这么烫嘴么,真是奇怪的人。 对于师清浅的问题,阿翎想了想回道:“挺重要的,你要是见到它了,就告诉我,它也挺好认的,特别丑的就是它。” 师清浅那拧紧的眉下一双眼?眸微微颤动?。 默了半晌,阿翎才听到她回了一声‘好’。 既然没找到狗,阿翎也不打算多待了,刚说完告辞要往外走,就听到了外头有人在询问师清浅在不在。 见师清浅有事,阿翎加快了往外走的步子,在门口见到了来?人。 她正?要绕过人离开?,那人却忽然开?口要她留下。 “裁云上尊有令,让师府主同阿翎一道,即刻去冬雪峰一趟。” “什么,我?”阿翎不由得疑惑出声,叶冰枫找她做什么?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阿翎心?底抗拒,但?那叶冰枫是三峰峰主之一,她的命令阿翎也不好不听。 那来?传话的弟子将手中的红云莲花环轻轻往前一递,形似莲花的红云环就绕上了师清浅的手腕。 随后她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离去。 阿翎叹口气,她遇到的麻烦都有个规律,总是不单个单个的来?,一来?就来?一串。 她认命地就要拿出她的剑,打算早去早回。 “上来?,我带你。”师清浅忽地开?了口。 阿翎一瞧,她已经先?她一步拿出了她的剑,但?阿翎本能地就要拒绝。 “你一个人去不了。”师清浅往前微微伸了伸手。 阿翎看见她手上的红云莲花环,心?道自己糊涂了,三峰各有各的结界,非峰主令不得进。 这红云莲花环就是叶冰枫所在的冬雪峰的通行?令牌。 阿翎没法子,只好上了师清浅的剑。 师清浅御剑的速度并?不快,好似并?不急着去见叶冰枫,她们这悠悠往上的模样?,完全不像是有事,倒像是没事在赏景。 阿翎瞧着她们飞离了天安山,渐渐地看全了依次沿着鹅头川矗立着的剑修四座山。 冬雪峰就在剑修四座山围拢起的中心?位置往上三百余丈,冬雪峰名为山峰,实际并?无山体的根基。 同剑修洞府一样?,医修同术修,那围拢起的四座山的中心?位置往上高三百余丈的地方,就是夏影峰和?春水峰所在的位置。 也不知千万年前的奇鹤山经历了什么,会有这么三座矗立于半空中的山。 阿翎偏头往北看去,鹅头川凸起似鹅头的位置,那四座围拢的山是医修洞府的位置,再往西看去,那儿的四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山体就是她们术修的洞府所在位置。 糟了,忘记同顾景阳说一声了,她赶忙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从?前顾景阳送她的石镜,拨了一圈手柄上头的胭脂色圆珠子。 与此同时?顾景阳手上的那柄石镜上的圆珠子一下一下闪起了绯色的光。 她刚同衡青易说完了这趟卓灵山之行?中发生的种?种?离奇事件。 那身体部位异变出的植物?,那好似被人蓄养在妖洞里的变异剑龙,还有那能叫妖兽满血复活的诡异的墙。 除了那妖洞密室,顾景阳没同衡青易说,其他的事,事无巨细的顾景阳都转述给了衡青易。 她想知道是谁会在卓灵山养那么两头变异妖兽,是有什么企图。 衡青易听完,同顾景阳一样?的疑惑,她想不出奇鹤山谁会做这样?的事。 养那异兽要做什么,她自然也不知道。 听到阿翎是在妖洞里拿到了月华冰晶才进阶的,衡青易也很困惑。 月华冰晶这等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变异妖兽的妖洞里? 那东西可是月华清髓凝结灵气而成,而月华清髓可只有那擎东洞府和?擎北洞府中间的迭水崖上才有。 因着数千年前两洞府间为此物?产生过不少的大小摩擦,最严重的一次,两洞府死伤无数,将途径的鹅头川都给染红了。 自那以后,道融圣尊下令迭水崖此后为奇鹤山禁地,他更是亲自布下结界,奇鹤山内所有弟子都不能进。 因着这结界,这月华冰晶可就成了稀罕物?。 现下竟然在妖兽洞府里发现了,是谁放在那儿的? 能有这东西的,想来?不是寻常弟子。 但?具体是谁,衡青易也分析不出来?。 思来?想去,这些事情凑一起实在诡异,又加之这事情最初的起因是奇鹤山外,顾江雪也发现了妖兽异变,衡青易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 担心?日后出更大的祸患,她决定?要带着顾景阳上春水峰同幻州上尊江秋春汇报此事。 两人刚出了洞府,顾景阳就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衡青易问道。 顾景阳看着亮起的石镜,同衡青易解释:“是阿翎寻我,可能有事,劳烦上师稍等我一会儿,我问问出了什么事。” 顾景阳说完也不等衡青易点头了,阿翎这人可不是她,没事是不会先?找她的。 她直接伸手贴上了那一闪闪的光亮,拨了一圈上头的珠子。 只这一下,手里的石镜氲起一层银色的雾光,瞬息,雾光散去后,阿翎的面庞就出现在了石镜里。 “阿翎,你这是在哪儿?”顾景阳疑惑地看着阿翎背后那好似云朵似的东西略过:“怎么瞧着这是上天了。” 阿翎一张嘴就先?灌了一嘴的风,肯定?了她的猜测:“确实在天上。” “啊?”顾景阳惊讶道。 阿翎不等她开?口,赶紧把事情说完,她眼?见着就快到冬雪峰了。 “顾景阳,我跟师清浅在一道,我可能遇到麻烦了,叶冰枫要我和?师清浅一道上冬雪峰回话,也没说是什么事,但?我知道肯定?没好事。” “要是我今晚没回去,你可记得喊上师来?救我啊。” 顾景阳眉心?一跳,叶冰枫?她是剑修峰主,找阿翎去做什么? 还有阿翎怎么同师清浅在一道? 但?她还来?不及问呢,就听到阿翎着急地说道:“来?不及了,我要进结界了,不知道——” 阿翎那句不知道这石镜还能不能用,手中的石镜就恢复成了石头的模样?,顾景阳的面孔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她的担心?是对的,冬雪峰上的结界,不允许她使用这用术法灵气支撑的传信法器。 幸好她提前想到了,还先?通知了顾景阳,若是她今日有事,顾景阳一定?能来?救她。 阿翎正?要收起石镜,见已经到了地方,师清浅也已经先?一步下了铁剑在等她。 她收好了东西,刚要往下走,忽地手腕一紧,不等她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被师清浅给安稳扶下了铁剑。 阿翎抬头去看师清浅,师清浅也正?低着头在看她。 “嗯?”阿翎疑惑,这是要做什么?这么看着她干什么,她脸上有东西? 她不自觉就想摸一把脸。 要抬手才发现,手还被握着,眼?前的人好似没有要放开?的样?子。 “我不会让你出事。” 师清浅低头看着阿翎:“我既然带你来?此处,自然就能带你走。” “啊?”阿翎疑惑出声,什么东西?怎么突然说这个? 师清浅看着一脸不解的阿翎,握着阿翎的手腕微微收紧。 “不需旁人救你。” 第080章 命魂结界 顾景阳捏紧了手里的石镜, 看着上头猝然消失的画面,耳边还回绕着刚刚阿翎那来不及说完的话。 她的眉心狠狠一跳,她试着重?新联系阿翎,但这石镜就是毫无反应。 顾景阳眼眸里溢满了担忧, 阿翎怕是有危险。 她刚刚同阿翎石镜传影并没有避着衡青易, 一旁的衡青易也听见了阿翎说的那些话, 心道不好。 裁云上尊甚少管洞府的事, 她应是连阿翎是谁都不知道, 怎么会突然寻阿翎去冬雪峰。 刚才阿翎好似说同师清浅在一道。 师清浅是剑修洞府府主,她上冬雪峰倒是正常, 但是阿翎为什么同她在一道。 该不是阿翎又闯什么祸了吧。 顾景阳觉着或许是和今日洞府审判的事有关。 但衡青易却觉得裁云上尊不至于因着这事就寻上阿翎, 洞府内弟子众多, 怎么能就因着两个普通弟子间的龃龉就惊动到峰主。 再说了,今日的事, 已经有了结果,那裁云上尊又何必多此一事。 两人一通分析, 都想不出阿翎被唤去冬雪峰能有什么事,但都能肯定不是小?事。 对方是剑修峰主, 她们两个的身份倒是不够格去裁云上尊那儿要人的, 这事还得去禀报他们术修峰主才行。 衡青易本就要带着顾景阳去春水峰, 现下更是急切了些。 她到不是多担心阿翎,只?是阿翎如今是她的弟子,她担心万一她闯祸了,连累的是她。 衡青易如今已经十分后悔当?初答应了顾景阳,收下了阿翎这个闯祸头子做弟子。 这人实在是能给她添麻烦的很。 阿翎还不知道她的上师已经后悔收她为徒了, 她在听完师清浅的话后,心中也满是后悔。 她就不该来找师清浅, 好似每次跟她在一起总会有麻烦。 听完师清浅说的这番话后,阿翎非但没有放下心,反而是更紧张了,她从师清浅手里抽回了手腕子。 “你可别冲动,这是在冬雪峰,对方还是化?神境修为!” 阿翎言下之意,在对方的地?盘,对方修为还比她们高,夹着尾巴做人才是。 师清浅不置可否,没有应下阿翎的话,也没有反驳阿翎的意思。 但她心中清楚,她既然能带阿翎到此处,自然就能将?人带回去。 她抬头望了眼冬雪峰上空那苍茫的天,在整个奇鹤山,她如今去不了的地?方或许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穹顶。 阿翎见她说完,师清浅一副无语望天的模样,心下微嗔,自信过头就自大了。 两人没能耽搁太久,很快就有人带着她们去了冬雪峰上的洞府议事厅。 在议事厅里,阿翎不光瞧见了端坐上首的叶冰枫,还看见了那被师清浅取代了的前任天安洞府府主秋凡波。 这下阿翎心头更警惕了,这明显是来者不善了。 行至议事厅中央,阿翎同师清浅给上首的叶冰枫行了后辈礼。 叶冰枫敛着眉目,沉默地?望着相携而来的两人,刚刚听弟子回禀,两人到了冬雪峰没有第一时间来见她,反而是在结界旁拉拉扯扯的。 她的目光审视地?扫过一袭白衣、清冷无比的师清浅,见她好似完全不在意她寻她来是做什么,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不好奇不紧张,倒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至于她身边的那术修弟子阿翎,就简单多了,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紧张、好奇,还有些忐忑,不过倒是不见她有多少害怕情绪。 这什么心思都写?脸上的人,和一旁这什么心思都瞧不出的人,凑在一块,倒是有些意思。 秋凡波见叶冰枫只?瞧着两人并不开口,她眼神回望过去,在得到叶冰枫的准许后,率先开了口。 “阿翎,你可知罪?” 秋凡波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阿翎心头一紧,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对方直接说了出来,阿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直接回道:“不知。” “你!”秋凡波没想到阿翎这么个术修弟子,竟然敢如此不敬她。 这回答在她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对她的挑衅。 阿翎要是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得喊冤,她确实是不知道她有什么罪。 她的那些错,不是都已经由十二洞府决议通过了处罚的法子了么。 秋凡波说话间就想祭出法器教训一番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术修一番,但在她还未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站在阿翎身边的师清浅倒是先有了动作。 她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阿翎周身上了个结界。 阿翎望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晃着幽蓝光的透明结界,挑了挑眉,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了就要上个结界? 端坐上首,原还没什么情绪的叶冰枫,在瞧见师清浅给阿翎布上的结界后,那向来沉稳的脸上都直接露出了惊讶模样。 秋凡波更是直接激动地?站起了身,一脸惊骇地?瞧着好似只?是随意捏了个防护罩一般的师清浅。 “你,你这是做什么?!” 秋凡波看着这关联了神魂的结界,声?音都有些劈了音色。 阿翎也在迟钝的反应过后,意识到了师清浅做了什么! 这竟然是命魂结界! 这结界她也布过一次,是在变异剑龙妖洞里,当?时情况危急,那变异剑龙要去攻击顾景阳她们,命魂结界是她布置在密室外?头护着顾景阳她们的。 当?时的情况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阎王殿,她不得不关联上神魂,布下这命魂结界,这是她最后的一点希望,除非她死?,否则结界谁也别想破。 阿翎眼角忽地?好似被这蓝光给戳了下,她诧异地?望向师清浅。 现在是遇着什么殊死?时刻了吗?她怎么不知道,谁要杀她? 阿翎看向同样震惊的秋凡波,还有上首明显变了脸色的叶冰枫,她看出来了,这两人的惊讶不比她少。 师清浅这行为一下子惊到了在场的三个人。 阿翎瞬间想到了,刚刚师清浅在外?头同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我?能带你来,自然能带你走’‘不需旁的人救你’。 阿翎看了眼身上的结界,她如今倒是信了,师清浅把命魂结界都用上了,自然是不需要旁的人。 她身上这结界要想破,除非师清浅死?。 阿翎的心狠狠一跳,好似受惊的麋鹿,不仅四处乱奔,还毫无头绪。 师清浅做什么要这般?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没感?受到的危机吗? 只?是一场洞府内弟子间的摩擦,想来叶冰枫他们也不会疯到要师清浅去死?吧。 师清浅好似浑不在意她做了这么一件,直接叫所有人都震撼到的事,她目光冷冷瞧向在一旁激动地?站起身的秋凡波。 她身量比她高许多,尽管秋凡波站着的地?方,在地?台之上,师清浅瞧过去的目光,依然是敛着眉目往下瞧的。 那眼里的威压瞧得秋凡波一个冷颤。 “你,你是不是疯了啊,你在这上的哪门?子结界,你以?为我?们要干什么啊?!” 秋凡波震惊过后,提高了些音量,有些失态地?说道。 师清浅的目光,只?随意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她目光望向上首的人,眼神清冷。 叶冰枫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她向来肃然的脸上,倒是也有了片刻的凝固。 这人才不是疯了,她这是赤裸裸告诉了她们,身旁的阿翎有多重?要。 若是敢动她,她就要堵上性命与她一战到底。 强的怕横的,很多时候就是如此,谁敢豁得出去谁就能赢。 叶冰枫并不觉得她化?神境的修为会敌不过师清浅,但若是师清浅豁出了性命要同她一战,她就算赢了怕也损伤不小?。 关键是,就为了这么一件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事,和一个在她看来,死?就死?了的无足轻重?的人,她完全犯不着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原本唤人前来也只?是想要小?惩大诫,敲打一番,如今倒是好,师清浅直接将?这事拔高到了拼上性命的高度。 叶冰枫沉着脸,细细打量了一番,底下站着的,那叫师清浅如此狂悖行事的女子。 原本在这次去卓灵山的任务中,叶冰枫的计划是叫赵山除掉眼前这人,省得这人日后成为师清浅的助力。 现下她才发现错了,完全错了,这人日后能不能成为助力还两说,但如今的事实是明晃晃赤裸裸了。 这阿翎,是师清浅的逆鳞,或者说是,软肋。 叶冰枫的心思回转间,立刻就放弃了原有的计划,这阿翎,她动不得。 如今她们还什么都没做,仅仅一句话,师清浅竟然能直接一步到位祭出个命魂结界。 若是她们真的动了阿翎,绝对难以?善了,叶冰枫庆幸赵山的行动失败了,不然现下怕是冬雪峰都得染血了。 叶冰枫警惕的目光望下师清浅,她不确定这举动是眼前的人疯魔了,还是她的智慧。 她这么一番举动,她都不会再想着去动阿翎了。 阿翎眼见着整个议事厅在秋凡波喊完那句话后就安静了下来,师清浅也不回她的话,只?拿眼看着最上首的叶冰枫,而叶冰枫也沉默着望着师清浅。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但隐隐的,阿翎好似觉着她们交流上了,靠的是眼神。 叶冰枫的异样叫一旁的秋凡波也不敢再吭声?了。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就好似被食声?了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 阿翎在师清浅的结界内,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师清浅给她静音了。 好在,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上首的叶冰枫终于开口了。 “赵山同刑宴敕,你预备关到什么时候?” 她的话是看着师清浅问的。 阿翎惊讶的‘啊’了一声?,赵山同刑宴敕?他们怎么了? 师清浅倒是不意外?叶冰枫有这么一问,她既然这么问了,也说明了她的态度,她退让了。 不问师清浅为何要关他们,也不问阿翎之前同那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是谁对谁错。 她只?要一个结果。 师清浅淡淡回道:“出发邳灵云谷前。” 既然这两人是洞府一致通过的山心慈的决意,要求这两人也一道去邳灵云谷,师清浅也不打算违背这众人商议好的决意。 只?是在这两人在出发前,她有些事要交代。 “好,我?知道了。”叶冰枫微微颔首,“下去吧。” 这下轮到阿翎吃惊了,这就结束了? 就这么一个问题,还值当?叫她们来一趟? 师清浅神色不变,临走前还不忘行了晚辈礼,礼节上挑不出什么错处,面上也看不出任何不恭敬的地?方。 等?师清浅同阿翎退下后,秋凡波立刻开口问道:“上尊,这是为何,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她们走了?” 叶冰枫拧紧了双眉,不悦地?看了眼身边这蠢货:“你当?如何?处罚阿翎?” “那阿翎如此嚣张,竟将?我?剑修长老伤成那样,难道不该罚吗?”秋凡波很是不服气。 叶冰枫冷哼一声?:“为了罚她,你愿意赔上性命吗?” 秋凡波恼怒的脸色一僵,一时语塞,但还是有些气愤:“或许只?是那师清浅吓唬我?们,她不一定就能为了阿翎豁出性命。” 叶冰枫瞧了她一眼,冷冷说道:“那你可以?去试试,人还没走远,你去试试伤了那阿翎,看看师清浅是何态度。” 秋凡波哪里敢去,她又打不过师清浅,但叶冰枫可以?啊,她为什么不敢同师清浅对上呢。 叶冰枫哪里看不出她眼里的想法,她冷哼一声?,她是疯了么,那师清浅明摆着不将?她放眼里,满心满眼就身边那女子。 既如此她为什么要去招惹她? 师清浅眼里没有她,也没有冬雪峰,她如今倒是完全可以?放心了,这人完全不在意这些东西。 她在意的是那在她看来无足轻重?,也没有任何特别的阿翎。 倒是个痴傻的。 在出了冬雪峰的洞府后,师清浅才收回了阿翎身上的结界。 阿翎望着身上撤去的结界,眼神很是复杂地?看了眼师清浅,有些犹豫问道:“你是故意的?” 她刚刚在出来的路上想明白了,师清浅直接祭出命魂结界,等?于将?事情拔高到了一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简单的说来,就是师清浅在告诉对方,不管他们是想怎么处罚她,只?要动了她,就是在动她的命魂,她是一定会要个说法的。 这招是挺好用的,原本阿翎还觉得一定会在里头纠缠半天,还得多少受点处罚。 她做好的准备是等?着顾景阳带着上师,或者术修峰主来救她。 倒是没想到,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只?是如今这事,怕是有个不大好的影响。 阿翎就算再迟钝,刚刚师清浅那行为,她还是能知道当?中的深意的。 师清浅这等?同于,告诉了叶冰枫还有秋凡波,她阿翎是师清浅的命。 这真是要命了。 离开冬雪峰结界后,阿翎实在忍不住了,她伸手扯了扯面前的师清浅的衣袖。 见师清浅回过了身,阿翎开口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 师清浅垂眸望着似有些不悦的阿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阿翎问的更直接了些:“你知不知道你布置命魂结界意味着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师清浅御剑停驻,浮云略过,阿翎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缥缈。 “意味着什么?”师清浅不答反问。 阿翎一时语塞。 师清浅紧跟着又问了一遍:“嗯?意味着什么?” 阿翎蹙紧了眉心,不知道师清浅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师清浅见阿翎沉默,抿了抿唇,说起了她心底的疑惑:“那日在妖洞密室外?,我?见你也布置的是命魂结界,那结界又意味着什么?” 阿翎高高挑起眉毛,她怎么觉得师清浅的语气十分的怪异,还有些咄咄逼人了起来。 这能意味着什么,她当?时别无选择啊。 “当?时的情况危急,我?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师清浅清冷的脸庞上,连眸子里的温度都低了几?分:“同归于尽就是你的法子?是顾景阳对你来说比命重?要,还是那兰扶伤?” 师清浅说到兰扶伤的时候,阿翎感?觉她竟然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阿翎不由得也提高了音量:“她们是我?的朋友,自然重?要。” 师清浅眉心紧锁:“比命都重?要?” 阿翎没有一丝犹豫就回道:“顾景阳豁出了性命救我?,我?自然也要拼了我?的命护下她。” 师清浅心下顿时一松:“是顾景阳。” 阿翎不解:“什么?” 师清浅轻声?道:“没什么。”不是为着那兰扶伤就好。 阿翎觉得今日的师清浅有些奇奇怪怪的,说了那么多,刚刚她的问题师清浅还没有回答。 师清浅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你的命魂结界意味着什么,自然我?的命魂结界也一样。” 阿翎咬了咬牙,师清浅果然知道。 起额蚝【尔误臼芜粑巫兒菱陕梧】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已经造成了误解!” “什么误解?” “你说呢!” “误解你是我?的命?” “你知道就好,要是日后——” 阿翎想说,要是日后师清浅有什么仇家,可别因着这误解找上她的麻烦,话还没出口,就被师清浅打断了。 “不是误解。” “啊?” 师清浅望着阿翎的眼睛,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不是误解。” 阿翎眼睫猛地?颤了起来,连带着瞳孔都在微微地?抖动,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阵微风拂过,阿翎的脸上忽地?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上来,震愣中她伸手抚上,一片小?雪花融在了她的指腹间。 下雪了? 她抬头往天上瞧去,暗沉的天色下,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从哪儿突兀地?冒了出来。 等?发现时,已经又密又集。 下雪了。 在兜头掉落的雪花中,阿翎看见师清浅微垂着的羽睫轻轻颤着,那上头不偏不倚的也落下了一片细碎的雪花。 那轻颤的黑睫下,那双眸子还在瞧着她,眼里的眸光好似融进了晶亮的雪花。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瞬间从细碎小?雪泛滥成了绒毛大雪,面前的人一头青丝瞬间白了头,阿翎怔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有了一种斗转星移,世间万物在时光中略过,而眼前这人的目光却永远定格在了她身上的错觉。 那炽热的目光,好似能融化?这纷纷扬扬的冰雪,阿翎被瞧得有些心慌。 看着眼前的人,好似要开口,阿翎想逃,直觉告诉她,她现下得赶紧逃离。 她也不知道她在心慌些什么,慌乱中,她想唤出她的剑,御剑逃跑,但还不等?她有所行动,面前的人似有所感?,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阿翎惊慌地?抬头看去。 对上师清浅目光的瞬间,她的手腕被师清浅的手指陡然捏紧了一瞬,又很快被松开。 阿翎的心脏也像被忽的攥紧后又松开了。 看着师清浅那颤得越来越厉害的眸光,还有那在渐渐暗沉的天色下却反常地?泛起了绯红色的脸。 “我?——” “打住!”阿翎猛地?提高了音量。 师清浅也不知从何说起,但她很想告诉阿翎,她现下的心境,她有很多的话想同阿翎说,她刚开了口,就被阿翎打断了,她眼里闪过疑惑。 阿翎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望着还被师清浅拽住的手腕,阿翎的心狂跳不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打住。” 阿翎深吸一口气,她之前或许是迟钝,没看清师清浅的心思,但经过顾景阳的提醒,刚刚师清浅又说适才在冬雪峰上的事不是误解。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尤其是面前这人,那红得滴血般的耳朵尖,她总不能觉着这是冻出来的吧。 但是,阿翎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怎么能呢,师清浅是为什么啊,她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明明对她多有误解,她们之间也有很多不愉快的往事,虽然这一世她知道了从前的许多误会,没再一门?心思地?针对师清浅。 但就算这样,她们至多也只?能是放下恩怨,师清浅怎么会喜欢她呢。 不论是因为什么,她们之间都是没有可能的。 “师清浅,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们之间,不合适。” 阿翎抬眸望向师清浅:“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这一笔烂账,是谁欠谁比较多。” 虽然这一世,阿翎还没针对师清浅做了那许多的错事,但她毕竟是有上一世的记忆,她很难说服自己那是上一世的她,那些事就都同现下的她无关。 “说起来,我?身上现在都还有因为你留下的伤疤。” 因着师清浅的诬陷,她被霍振的红莲狱火所伤,那红纹至今还在。 她们之间就像这伤疤,就算伤好了,伤疤也还在。 阿翎瞧见师清浅,会想到从前的种种,难道师清浅见着她就不会想到霍家那些糟心事。 师清浅听阿翎提起身上的伤疤,心脏就似被一双手给狠狠攫取住了,那是她最痛的噩梦,每每在梦境里瞧见阿翎那一身是伤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她都想回到过去挽回这一切。 “对不起,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阿翎给打断了:“我?不怪你了,过去的这些,到此为止吧。” 阿翎说着顿了顿,用力扯了个笑容,眸光诚挚地?同师清浅说道:“我?们扯平吧,从此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师清浅望着阿翎嘴角那算不上笑的弧度,还有眼里一闪一闪的希冀。 漫天飞雪,她们谁也没想着捏一个防护罩,风雪落在发上似白了头。 师清浅眸中晦涩一扫而过,握着阿翎的手腕渐渐收拢,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眼里都是坚定。 “好。” 阿翎倒是没想到师清浅能这么快就答应了,心下微微一松,她们之间是该彻底放下了。 “嗯,以?后你在东,我?在西,奇鹤山内,再见也还是朋友。” 点个头打个招呼,能寒暄两句的朋友,这样就很好了。 阿翎觉着重?来一世,能放下她这心中最大的执念,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真好,日后她就能一心修炼了。 她还是觉着兰扶伤最合适她,若是兰扶伤愿意,日后她们再结个道侣,一道修炼,一道成仙,这漫长的岁月也不至于孤单。 “不好。” 忽地?,师清浅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阿翎对日后的完美打算。 “嗯?”阿翎不解,她们不是扯平了吗,师清浅是不想同她做朋友,是想以?后做个陌生?人? 那也不是不行,她以?后见着师清浅可以?就当?不认识。 “若你不愿同我?做个点头之交,那也——” 那个‘行’字还没说出口,阿翎的话就被师清浅打断了。 “不好,点头之交还是陌生?人,同门?还是朋友,都不行。” 师清浅说着顿了顿,眼里的汹涌比这风雪更肆虐。 风雪里,她的声?音好似有些不真切的缥缈,但那一字一顿的话语,却用力得像要刻进神魂里。 她说:“我?只?想同你,结契为道侣。” 80-90 第081章 梦回 “我只想同你, 结契为道侣。” “以魂为誓、以魄为言。” “此生此世,灵魂不灭,契印不消。” 漫天飞雪在夜色里随风肆意,阿翎捏起的防护罩隔绝了风雪侵袭, 却怎么也?好似隔绝不了这在耳边萦绕不休的话语。 她头一次见师清浅说话是?如此郑重的神?色, 也?是?头一次听到这好似用了灵力、厚重得像要镌刻进神?魂的声音。 以至于如今耳边呼啸的风声也?吹不走这早就该散去的话音。 阿翎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 刚刚她拒绝了师清浅后, 她的眼神?, 那好似被冰雪割裂了的瞳孔,那漆黑的眼眸里的受伤, 所有的一切都叫阿翎有些慌神?。 太突然了, 她没想到, 会在这风雪突至的夜色里,在浮云略过的半空中听到这么一番, 该是?有情人约定永远的话。 她同?师清浅,算什么有情人。 顶多算刚刚冰释前嫌的冤家对头。 “我看?她是?在发神?经!”阿翎兀自点点头, 给师清浅下?了定义。 顾景阳听到身后突如其?来的话语,微微侧头瞧了眼身后:“阿翎, 怎么了?” “别问了, 你这御剑能速度再快些吗?”阿翎伸手把顾景阳的头强制性?扭了回去, 不自觉叹了声,“幸好你来了。” 顾景阳挑眉,她同?横青易去回禀了幻州上尊后,得到了首肯,带着她的令牌来了冬雪峰。 结果在半空中就见到了阿翎同?师清浅, 两人不知道在做什么,竟是?停在了半空中, 远远看?着,顾景阳还以为两人是?有闲情在赏雪景。 她刚御剑飞到两人身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呢,阿翎就跳到了她的剑上,喊她赶紧跑。 顾景阳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御剑快速离开后,行了这一路,也?没发现后头有追兵,但阿翎还在要求她快一点。 “出什么事了?有人在追你?”顾景阳高声问道。 阿翎回头看?了一样,那白?色身影已经快瞧不清了,只隐隐的好似还在远处:“快快快,再快一些。” 顾景阳不明所以,但听阿翎话语里的紧张,还是?运起灵力又加速了一些,几乎是?用上了逃命的最快速度。 奇鹤山今夜落雪,不少弟子有闲情的都出了洞府来瞧。 雪景常见,每年都有,但今年倒是?有一奇景。 在漫天风雪里,一道风驰电掣的剑影,劈开了这绒绒杂杂的雪花,带着俩衣袂翻飞的姑娘,在夜空里好似流星般划过。 顾景阳使了全?力带着阿翎回到了她的洞府,一从月移剑上下?来,就喘着粗气逮住了阿翎,要她说说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路上,她都听着好多惊呼,还有眼花的直接将她认成了陨石,适才进入了温塔山,她速度太快,险些就撞上了同?样回洞府的同?门。 左躲右避,忽上忽下?的,刚刚落地都听到掌声了,顾景阳感觉今日是?被当?猴看?了一回。 阿翎要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她非得要她也?来上这一回。 “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了,做什么要我御剑飞得这么快?” 顾景阳进了阿翎洞府后,收好了月移剑,一边跟着阿翎往里走一边问道。 阿翎进了自己洞府后,依然好似后面有人在追她,走的裙摆翻飞,好似激荡起的涟漪。 她甚至都没管后头跟着的人,径直地往里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被子里。 “我累了,明日再说吧。”阿翎缩在了被子里,嗡嗡的声音自被窝里传来。 顾景阳这好奇心,如今已经跟半开的水一样,咕咚咕咚冒着气泡,哪里是?这一句话能给熄灭的。 “不行,你简单先跟我说下?,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我到的时候,怎么只有你和清浅,你们不是?去的冬雪峰吗?发生什么事了?那裁云上尊有没有为难你们?还有刚刚为什么我们要跑,谁要追我们?” 顾景阳一口气将问题问完,说话间还把阿翎从被窝里给捞了出来。 阿翎挣扎不过,露出了个脑袋后,双手合十,对着顾景阳做祈求状:“行行好吧,我真的好累,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明天,明天好吗,明天我再同?你说这些事。” 顾景阳狐疑地看?着阿翎,今日的事实在诡异,但看?阿翎那祈求的可怜巴巴模样,还有瞧着确实疲惫的模样,她一时就心软了。 “行吧,今日也?确实是?事多。” 她们刚回到奇鹤山,就被带去审问,好不容易解决了,阿翎又被唤上了冬雪峰,她其?实也?累了。 她今日不光去寻了衡青易回禀卓灵山的事,又去了春水峰求助,刚刚又来了场极限逃生般的御剑飞行。 “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来寻你,到时候你可得把今日的事给我详细讲讲。” “行行行,明日,我一定同?你说,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上门,我先睡了。” 阿翎也?不等顾景阳回话,立刻又把脑袋给缩回了被子里,好似乌龟钻进它?的壳里就有了些些安全?感。 等听着顾景阳走远后,阿翎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起身给洞府布了个结界。 望着结界,阿翎不受控地又想到了师清浅,想到她在冬雪峰二话不说给自己上的命魂结界。 这人真的是?,叫人无语的很。 阿翎恼恨地钻进了被窝里,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情,不去想师清浅的话。 这人实在可恶,忽然来那么一出,让她的心现下?都有些失了节拍在胡乱地跳。 阿翎默念了一套心法,调心静气才让这胡乱的心跳回到了应有的节奏。 好不容易终于进入了梦乡,在见到师清浅脸的那一刻,阿翎知道自己念的那几套心法都给白?费了。 “放,放开我!” 阿翎偏头看?着被紧握住的手腕,那上头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青白?瘦削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竟然隐隐泛着红意。 阿翎用力想要抽回手,却发现那箍着她的手,就好似铜皮铁锁一般,撬动不了半分。 她转头看?向埋头在她颈侧的人,瞧见她那露出的半张脸,眼尾的红痣妖艳地好似血珠凝结。 根根红纹像有了生命里的血线,蔓延过眼尾没入耳鬓。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清浅用了这药后,脸上会生出这好像魔纹般的东西。 阿翎甚至在这闷热的气息里,感受到了一种不属于她的魔气,只是?很淡,淡得在几个呼吸间若有似无的,好似她的错觉。 阿翎心道不好,这药该不是?有什么副作用,那狐妖是?不是?骗了她。 她竟也?没想到要那狐妖事先试验下?药效。 阿翎奋力直起身子,空余的一手用力拍开师清浅埋在她颈侧里的脑袋,将两人紧贴着的身子拉扯开些距离。 身上稍稍一空,阿翎就想要召唤小流离,却看?见她那叛徒法器还在师清浅手里,整个鞭身一点光亮也?没有,紧紧团成团,好似这样就能降低存在感,让她瞧不见它?的废物模样一般。 阿翎心头冒火,这小叛徒,每每见到师清浅都这幅没骨气的样子,都还不如一根麻绳,还能抽两下?听个声响。 阿翎直接放弃了再用这废物东西自取其?辱的想法,伸手一挥,手上缠绕着的九霄捆仙锁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径直飞了出去捆住了师清浅。 “做得好,啊——”阿翎还没夸赞完她的小九霄,忽地,耳廓一热,耳垂一阵钝痛。 那处似有尖齿啃啮,不光有些钝钝的,虽然称不上疼,但也?有些存在感很强的微痛,还有随着那细细啃噬带来的阵阵酥麻。 “师清浅!放开我!别舔!” 阿翎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钻进耳朵眼里,湿漉漉的,细细痒痒,温温热热,一下?一下?,轻轻浅浅,灵活得完全?无法预判它?下?一次会袭上哪儿。 当?阿翎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在一阵不受控的战栗中,热气扑脸,阿翎暴喝一声,赤红着眼眶直接将贴在身上的人扑倒在白?玉床上。 “找死!这舌头是?不想要了啊!” 阿翎气结,这狗东西,当?自己是?条狗啊! 她愤愤的一掌,将倒下?后还要起身往她身上蹭的人再次拍倒在床上,想不到师清浅都已经被捆成了粽子模样,竟然还不安定。 这狐妖的药丹指定有问题,阿翎心道这些该死的狡猾狐狸,等此间事了,她一定要去找那给她劣质药丹的狐妖算账! “别动,再动我抽死你!” 阿翎收回师清浅手里的小流离,见它?还是?那副好似失了光泽装死的模样,冷哼一声:“回去吧。” 话音刚落,小流离立马泛起了紫金光,‘簌’的一下?回到了阿翎的手腕上,幻化成了手镯模样。 那动作快的,好似担心下?一秒阿翎就后悔了一样。 收好法器,见身下?的人被捆得结实,阿翎稍稍放心,红着脸,将耳尖上的潮湿拭去,又将被拉扯下?的衣服拎回肩颈上。 忽地,阿翎的余光瞧见,颈窝下?一掌、小衣遮挡之上不足一指距离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痕,那上头还有一排浅浅的齿痕。 齿痕的皮肤凹陷处,甚至还有些晶亮潮湿,阿翎瞧得头皮发麻,好似刚刚的触感,那温热的气息又回来了。 她阵阵战栗,痒痒的痛意里带起一股一股的轻颤。 身体的奇怪反应,让她立刻想起了刚刚师清浅困住她时做的那事! 她赤红着双眼,又羞又愤,用力将刚刚被拱得有些歪斜的小衣拉扯正,看?着眼神?迷蒙却闪着热意很是?饕足的师清浅,阿翎气得也?想给她来上一口! 狠狠咬下?她的一块肉。 “真是?岂有此理?!”阿翎也?不知道该气恼师清浅还是?该气恼自己。 她现下?已经觉得这下?药偷功力的事,是?她这辈子犯得第二次蠢! 第一次是?她不该答应金丝柳回霍家,这样就不能认识眼前这个人! 这个害得她一步步成了如今这模样的人! “是?你欠我的!”阿翎也?不知道是?同?师清浅说的,还是?同?自己说的,或许是?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阿翎也?知道偷人功力很可耻,可是?她实在受不了这呼吸都痛苦的日子。 “你若是?乖一些,我就少拿些功力,若是?不配合,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说话间,阿翎手起成决,床帐内泛起阵阵荧光,照亮了昏暗的床帏,阿翎低头贴上了师清浅的额头:“让我进去。” 一番折腾,等师清浅的内力顺着她的手心缓缓流入体内时,阿翎真的,头一次是?开心得想哭,她成功了! 她竟然真的成功吸收了师清浅的功力,这套吸取功力的术法她也?是?第一次用,没想到竟然能成功。 忽地,幽幽密室内,阿翎听到了一声轻笑声,就在她疑惑是?不是?自己开心地发出了笑声的时候,她抬眸看?到了一双幽深黑亮的眸子。 刚刚的狂喜在瞬间变成了慌张,不好,这清亮的眸子哪还有刚刚的迷蒙,那熟悉的眼神?,那习惯的挑眉。 师清浅醒了! 阿翎惊骇不已,师清浅怎么那么快就清醒了,这要是?被她发现了她在偷取她的功力,那她一定死无全?尸了。 阿翎慌乱地就想收回手,她得跑,不跑就死定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摁住了她的脖颈,不容置疑地将想要逃离的她往回一个拉扯,猛地拉近了距离,额头继续相抵。 连来不及开口求饶的嘴都紧紧贴在了一起。 阿翎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何?事,那一重一重酥麻酸痒感如汹涌的潮水汹涌上大脑,蔓延全?身,她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躲,浑身似过了电般,颤栗不止。 师清浅清醒过来在看?清现下?的一切时,由初始的震惊到不解到接受,只用了不到一个呼吸。 她几乎是?由着本?能去做了她想做的事,倒真的同?她想象的一样的好,不,更好。 原来相拥的体温是?这么的滚烫暖人。 在看?清阿翎摁在自己胸口的手在做什么时,师清浅瞬间就明白?了这小蠢货原本?的打?算。 能想到用此方法偷取功力,倒也?不算蠢,一声轻笑溢出了唇间。 看?见阿翎眼里发现自己事情败露后的慌张,和那因?着慌张颤起的眼眸,还有脸上那来不及褪去的潮红,师清浅的心情更好了一些。 心随意动,师清浅亲上去的时候,含糊喊了声‘蠢货’,心道,她的蠢货,可算聪明了一回。 师清浅垂下?眼帘,亲吻阿翎的额头和眉心,在温柔的亲吻中逐渐收拢胳膊,让两人像两张符纸一般紧紧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阿翎,阿翎”她轻轻在耳侧呼唤着,声音缱绻温柔,又透着难受极了。 师清浅眼圈泛红,不停地亲着怀里的人,她含住她的唇,轻咬她的舌尖,感受怀里的人身子那一阵阵的紧绷,感受两人的体温越来越烫。 幽幽的密室,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阵风,将床帷吹起一个角,密室一角的微光透进幽暗的床帏内,在阿翎的脸上略过一阵光影。 阿翎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她好似清醒,又好似迷茫,她好像听见了谁在呼喊她,但又好像只听见了自己的吞咽声。 随着强劲内力的不断汇入,她感觉身子越来越轻盈,好似要上九天之外,又总在要飞起时被拽回,来来回回,融化了她所有的理?智。 等她发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世界变得漆黑一片前,阿翎看?到了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里,完全?失了平日里睥睨一切的空泛,那还是?她第一次见着师清浅这么复杂的目光。 有惊骇,有诧异,有惶恐,有懊悔,有愤怒,还有痛苦。 阿翎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剧痛中猛地惊醒过来,直直坐起了身。 她捂着胸口慌乱地往四处看?去,没有师清浅,她也?不在魔域,这是?她的洞府,刚刚是?她的梦! 意识到是?一场噩梦后,阿翎刚刚屏住的呼吸猛地几个重喘。 太可怕了,她抱紧了胳膊,想要消除上头争先恐后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这梦境太真实了,以至于她现在还好似能感受到那梦里的痛意。 她搓着胳膊,慢慢试着调息稳住心神?,梦里的一切实在过于叫人惊骇,在最后那一刻,在一片黑暗里,她好像看?见了一滴晶亮。 她竟然看?见师清浅哭了? 这对于她的震撼,好似比瞧见她自己哭了还令人来的惊诧! 师清浅哭了?为了她哭了? 身上的痛感渐渐的消失,那本?也?就不存在,只是?过于真实,叫阿翎好似有了错觉,又经历了一次那爆体而亡的痛苦。 但她现下?可以确定,师清浅不是?故意要她死的 阿翎拢起睡得有些松散衣襟,忽地看?见了肩头那红莲狱火造成的红纹伤疤,她定定看?了好一会儿。 就像这伤疤,师清浅也?不是?故意要她受这伤的,但她同?师清浅在一起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这去不掉的伤疤,或许就是?在提醒她要离师清浅远一些,她们若是?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对,绝对不行。” 阿翎忽地开口自言自语,后半句,她在心里又同?自己强调了一遍,她同?师清浅绝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呼吸渐渐平稳,身上的异样也?逐渐消散,阿翎想着要不再默念一套心法,或是?再调息静气一番,忽地,外头的传音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阿翎瞧了眼窗外的天色,刚刚都没注意到,原来已经天亮了。 她想起昨日同?顾景阳说的,今早会告诉她昨日发生的事。 这人还真是?,果然这一大早地就找上门了。 阿翎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心想师清浅说的那些话还是?不告诉顾景阳了,感觉说了后,会有无尽的问题。 她撤去结界,开了门。 昨夜的绒毛大雪下?了一整晚,奇鹤山各处都积起了厚厚的白?雪。 阿翎开了门后发现雪还在继续下?,门外一片白?茫茫,还有不少雪花被风裹挟着要往阿翎洞府里钻。 阿翎迅速闭了闭眼,等这突如其?来的风雪掠过,再睁眼时,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抹素白?。 师清浅就好似是?那刚刚散去的冰雪幻化而成的一样,一样的清冷,一样的素白?,连苍白?的脸色都同?这白?茫茫的世界奇迹般的融合了。 这也?显得她眼角那颗红痣更为扎眼了。 师清浅看?着衣衫说不上齐整的阿翎,虽然修士有内丹护体,并不同?凡人一样惧冷,但在这瞬间,师清浅还是?心下?一紧,往前行了两步,挡住那身后又骤起的冷风。 她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人,一眼就看?见了那微微敞着的衣领里的红纹伤疤,眼里的不舒服更甚,好似眼角被风雪割裂了般的疼。 阿翎看?清是?师清浅后,蹙了蹙眉,动作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将被风吹得四散的头发往后拢。 “怎么是?你?”阿翎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师清浅在刚刚阿翎整理?衣服时,微微偏开了头,听到阿翎不悦的语气,缓缓转过了视线。 她没说什么,只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阿翎。 阿翎这才注意到她还拿着个手提藤篮。 “什么?”阿翎挑眉问道。 师清浅往前递了递,东西正好就在阿翎的手边,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拿到。 但阿翎不仅没伸手,还有些刻意地往回藏了藏。 “试试,新做的吃食。” 阿翎诧异,这一大早的,师清浅从风雪中来,是?来给她送早膳的? “不,不用,你拿回去。” 师清浅在说了是?吃食后,就撤了藤篮上的结界,那食物的香气就四散了出来。 阿翎好似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豆子香气,师清浅该不会还磨了豆子做豆浆吧。 这从前在霍家小宅,因?着颇费功夫,好姨难得才会做一回。 她确实喜欢,也?知道做这东西麻烦,也?很少拜托好姨。 师清浅这人,该不是?一大早就起来做这些了吧。 这阿翎一阵失语 她现下?哪里好意思?吃师清浅做的东西啊,吃人嘴软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们现下?既然说了过去扯平,两不相欠,还是?少些这种容易滋生感情的事情的好。 “没其?他事,我就——” 那‘回去了’三个字还没说完,阿翎的话就被突然打?断了。 “你们都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赏雪吗?” 阿翎往声音处看?去,顾景阳撑着一把伞,脸上带着笑意,踏雪而来。 这人怎么总是?慢人一步! 阿翎心道懊恼,刚刚要是?顾景阳先到,她就不会以为来人是?顾景阳,不加询问就开了门。 顾景阳走到了两人身旁,看?见师清浅肩头的碎雪,笑道:“清浅怎么也?不上个防护罩,是?喜欢这雪落肩头的感觉吗?” 不等师清浅回答,顾景阳瞧见她手上的藤篮又笑了:“在那处我就闻到了一股豆子的香气,清浅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说着还往回指了指积雪上的脚步,大约退回去五六步的地方。 “清浅是?做了早膳?有我的那份吗?”顾景阳在从卓灵山回来的路上吃过几次师清浅做的吃食后,已经觉着奇鹤山内,再也?没有能与之相比的吃食了。 见师清浅微微一顿后,点了点头。 顾景阳心情大好,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十分庆幸今日因?着好奇昨日的事起得够早。 不过倒是?没想到,师清浅能起得更早,连早膳都做好了。 “快进去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同?你们说。” 顾景阳说着就收了伞要往里走,转头一看?,两人还站在门口未动,心生疑惑:“怎么了?” 阿翎瞧见,在顾景阳说话间,附近洞府有好些都开了门,一个个的伸着脖子在嗅什么的模样。 她轻轻叹口气,修士五感太灵了也?不好,她在闻了刚刚那一阵豆子香甜气息后,也?不自觉闻起了还有些其?他吃食是?什么。 这越闻肚子就越饿。 眼见着四周的动静越来越多,瞧向师清浅的目光也?越来越多,阿翎抬手捏起一个术法,把师清浅肩头还有头发上各处的碎雪都清扫掉后,叹了口气。 “进来吧。” 第082章 万字章(七千营养液) 师清浅再次踏入阿翎洞府时?, 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熟悉在于,阿翎洞府内一应摆设都同她离开的时?候别无两样,连墙角的碗和盆都在原处没有挪位置。 还有那凝气藤编的窝,还?倒着个的倚着床脚。 那是当初她为了爬床, 故意翻过来踮脚的。 师清浅知道这陌生是为何?了, 当初对她?来说显得很高的床, 如今瞧着只到膝窝。 她?微微勾起嘴角, 但很快嘴角的弧度就消失了, 心中泛起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难过和失落。 师清浅望着阿翎那?张床,还?有床边的藤窝, 心道虽然如今那?床对她?来说, 已经不是那?需要仰着头借助旁的东西才能爬得上去的高度。 但她?如今要想上去, 可比当初只是因着高度够不着难多了。 “清浅在瞧什么?” 顾景阳已经行至阿翎洞府内唯一的桌子边坐下时?,发现师清浅还?落后了几步, 目光望着一处有些怔愣。 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瞧见了阿翎床边那?藤编的狗窝, 叹了一声:“这狗也不知去哪儿了,我?已经问过洞府里其他的同门, 都说没见着。” 阿翎昨日去寻师清浅就是为了找狗, 结果莫名其妙地遇着了那?一堆的事, 还?听师清浅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不着调的话。 以至于她?回来后都分不出心思伤感狗不见了这事。 经过顾景阳这一提,她?心里那?失落才又冒了出来。 阿翎目光怔怔地也看向?了那?床边翻了面的狗窝,这狗窝那?丑东西倒也没睡几回,除了初始受伤严重动?弹不了,后来能走能爬后, 它就想了这法子上了她?的床。 阿翎没赶它下去后,它就再也不回窝里睡了。 也不知它现下在何?处, 已经下雪了,不知道它有没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雪的地方,也不知道它冷不冷。 算了,这没良心的丑东西,在外头冻死算了,它要知道冷,早该回来了。 “想来是找到更好的去处了!” 阿翎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说这话的语气?有多哀怨。 顾景阳心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翎怎么就那?么喜欢那?条丑到没眼看的狗。 她?赶紧邀师清浅坐下,压低了声音同她?说道:“阿翎的狗不见了,如今正伤心,咱们别提这茬了。” 尽管她?压着声音,但就这一张桌子四角的距离,阿翎哪里能听不见。 她?瞥了她?一眼:“谁伤心了,就让它冻死在那?外头算了!” 阿翎大约是没有一面镜子在眼前,她?说这话时?,语气?是气?愤的,但那?眼里的担忧没藏好。 至少对面的顾景阳,和还?站着没落座的师清浅都瞧得一清二楚。 师清浅的心微微一颤。 “不说这些了,清浅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顾景阳摆手要师清浅坐下,笑着帮着打开了师清浅带来的藤篮,很是刻意地转了话题。 “这么多呢,好香啊。” 顾景阳十分夸张地做了个嗅香气?的动?作,但到后面,她?说的话就不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了,而是真心在赞叹。 阿翎也被这许多的吃食给惊得从狗不见的失落情绪里给跳了出来。 “你——”阿翎望向?师清浅,但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顾景阳哪里还?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昨天她?回去后,就已经想明?白了,阿翎不是在逃命,那?般要她?飞速离开,想来是因着当时?也在场的师清浅。 她?今日就是来问这事的。 倒是没想到,师清浅比她?来的还?早。 顾景阳按下那?已经蠢蠢欲动?,想要问问题的心,她?将师清浅带来的吃食都拿了出来。 还?贴心地将那?石钵里热气?腾腾泛着香气?的豆浆给每人都盛了一碗。 她?虽然不觉得冬日里冷,但在这覆盖冰雪的清晨,能来上这一碗香气?四溢的豆浆,这感觉好极了。 顾景阳笑着从瓷碗里抬头,嘴角还?泛着些白沫,调侃道:“竟还?这般热,怪不得刚刚见清浅你,身上一个防护罩都没有,想来精力都放在这上头了吧。” 她?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阿翎。 阿翎心里一咯噔,刚刚顾景阳把这一碗冒着热气?的豆浆推到她?面前时?,她?就想到了这点。 若是给这些吃食上的是普通结界,师清浅从天安洞府到了她?们这温塔洞府,怕是这些东西早就凉了。 她?大约是用?上了灵气?,护着防护罩里的温度,还?得是逆了季节的极高温度,才能护得这般的好。 阿翎望着这蹭蹭往上冒的白烟,一阵失神后见顾景阳还?时?不时?瞧她?一眼,板了脸问道:“你有什么事?” 说着也不等顾景阳回话,继续说道:“没事赶紧喝了走人,别耽误我?闭关。” 顾景阳放下手里的瓷碗,阿翎这是过了一晚就要耍赖啊,看样子是不想兑现昨晚的承诺了。 还?用?这什么蹩脚的理由。 “做什么忽然要闭关了?”顾景阳压低了眉眼,用?一种两人都看得懂的威胁神色,压低了声音问道。 阿翎就当看不懂她?的眼色,理直气?壮说道:“刚进阶,气?不顺,闭关调息一阵。” 这理由倒是相当的合理和拿得出手,当初顾景阳进阶元婴期,也闭关进行了巩固。 阿翎的话刚说完,顾景阳都还?没想到什么话来回呢,忽地,两人面前,准确的说是阿翎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一个暗紫色的锦盒。 两人齐齐往那?放完盒子就要往回收手的人望去。 师清浅看着阿翎解释道:“五焰敛气?丹,对于结丹进阶元婴后的气?息调理有奇效,也有助于元婴凝神。” 顾景阳眉头一挑,瞌睡送枕头,原来师清浅不光是来送早膳的。线驻副 她?知道这东西,十分得难得,不光是炼制这【五焰敛气?丹】的五种药材难得,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对于医修的能力极为考验,奇鹤山内能炼制出这东西的医修也是少数。 她?当初进阶后,也用?了这东西,她?手上的那?颗,是她?娘亲托了各种关系贴上脸面好不容易得着的,有且只有一颗。 她?也想替阿翎寻摸一颗,但她?没想到阿翎这么快就进阶了。 昨日她?也已经将此事拜托给了上师,想她?问问有没有相熟的医修手上有这东西,她?可以重金购买,或是用?稀有东西换。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师清浅这是早就准备着了?还?是因着阿翎进阶了,特意去寻的? 阿翎同样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怎么回事,昨日里她?说的话,难道这人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不是说了么,以后她?们两人互不相欠,桥归桥,路归路。 她?现在这是在做什么,这像是以后要互不相欠的样子吗,她?连她?修为进阶上需要的东西都给寻摸来了,这哪里像要路归路,这简直是要给她?铺路。 像顾江雪对顾景阳?不,不一样,人家那?是亲娘对孩子的爱。 阿翎当初知道顾景阳有这【五焰敛气?丹】,是她?娘给准备好的,心下其实很羡慕。 她?倒是没想到,如今也有人替她?准备了这东西,她?要说心下没有触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旁顾景阳同师清浅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注意听。 她?如今心里乱得很。 忽地,外头传音铃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阿翎从恍惚中回过了神,收回了刚刚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看了眼同样诧异的顾景阳。 两人一个对视,心头都隐隐有个相同的猜测,阿翎起身去开了门。 在瞧见外头风雪里,那?一柄巨大的伞下的人,阿翎就知道她?猜对了。 “扶伤,你没有其他小?一些的伞吗?” 阿翎看着这巨大的伞下显得十分娇小?的人,刚刚那?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叫这有些逗趣的画面给吹走了,她?蓦地笑出了声。 兰扶伤这样子,实在有些搞笑,那?伞柄跟个柱子一样,她?得两只手才能环握住。 她?这样子完全不能说是‘撑’伞,说是‘举’伞更合适。 阿翎是事先见过这伞的,就是当初她?们去卓灵山,兰扶伤带着的那?把,当时?一打开就完全遮住了她?们的三把躺椅。 还?以为那?是特意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用?的伞,她?怎么也没想到,兰扶伤竟然日常里也用?这伞。 兰扶伤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于阿翎的笑她?也知道意思,毕竟这伞也不是第一次用?了,阿翎这反应也只是单纯觉得有趣,和担心她?会不会累。 兰扶伤一边将伞收起来,一边笑着说道:“我?喜欢这大伞,路上遇着人也能捎带一程,放心,这伞瞧着大,但我?撑习惯了,撑着也不累。” 阿翎笑得更开心了,兰扶伤这是给练出来了,说起来,她?倒是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娇小?的女子,力气?确实大得很。 去卓灵山的路上,她?好似在搬床拿椅子的时?候,都没有用?上灵力,就是靠的一把子力气?。 见兰扶伤收好了伞,阿翎歇了这个话题,带着人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扶伤这么早来寻我?,可是有事?” 兰扶伤立刻点点头,从乾坤袋里拿出个东西递给了阿翎。 “给你的。” 阿翎低头一看,手上是一个桑皮纸包裹成的手掌心大小?的纸包。 “这是什么?”阿翎不解的问道,一般来说桑皮纸包的都是药材。 但这东西,看起有些小?,倒像个药丹。 “是五焰敛气?丹,阿翎你不是进阶元婴了吗,我?想着你或许需要这东西。正好我?手上有这些药材,昨晚上我?就试着制了一颗,没想到竟然成了,我?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阿翎听看兰扶伤这轻松语气?说出的话语,脚步一顿,眼里全是惊诧,瞳孔震动?地偏头去看兰扶伤:“五焰敛气?丹?” 兰扶伤点点头,她?看出阿翎的震惊有些反常,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内室,刚刚两人的对话,不偏不倚地正好也叫室内的顾景阳同师清浅听到了。 顾景阳看了眼桌子上暗紫色盒子里的五焰敛气?丹,额角抽搐。 这也太?巧了吧。 她?现下竟然开始庆幸昨日里问上师有没有这东西的时?候,她?说没有了。 不然她?也一定?是今日给阿翎送来,那?这场面可就更尴尬了。 师清浅听着刚才兰扶伤那?些话后,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抬起眼眸往那?刚走进来的人瞧去。 兰扶伤瞧见阿翎洞府里还?有人,脚步也一顿,看清是顾景阳后,嘴角翘起,正要打招呼,忽地被另一道视线给冰了一下。 她?偏头瞧去,师清浅竟然也在,还?在瞧着她?,那?目光怎么说呢,感觉比刚刚外头那?雪还?凉上两分。 这是怎么了? 兰扶伤不自觉一个颤抖,收回目光去看阿翎:“怎,怎么了?” 为什么对面的两人都在看她?。 顾景阳瞧着眼前这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穿得灰扑扑十分不起眼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有着完全不输于医修洞府弟子的治愈术,如今竟是这么有难度的丹药,只用?了一晚上就能成功炼制出来。 说起来,顾景阳还?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是她?那?个提神醒脑的酥糖,那?也确实厉害,还?真叫她?几天几夜没阖眼也不觉得累。 这人难道是个医修奇才? 她?现下终于有些认可阿翎的眼光了,她?当初说得兰扶伤日后会很强,或许是真的。 不过阿翎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家伙,一定?还?有很多的事瞒着她?! 她?一定?得好好问问。 那?边,阿翎在一时?的震愣后,马上回过了神,看着手上的【五焰敛气?丹】,她?也有些说不出话。 兰扶伤若是早一些时?间到,在师清浅之前到,她?一定?立马开心地收下,但现下,她?看了眼那?桌子上已经存在的【五焰敛气?丹】,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兰扶伤不知道这三人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看着她?,每个人的目光都有点复杂。 见她?们一起不说话,兰扶伤尴尬地不知道现下是走还?是留。 最后还?是顾景阳先开了口缓解了她?的尴尬:“来这边坐,你用?早膳了吗?” 兰扶伤跟着阿翎做到了圆桌的对角,抿着唇有些感激地望向?顾景阳:“用?过了,是我?来的不巧了,不知道你们在用?早膳,我?也给你们带了些吃食,倒是不知道你们还?需不需要。” 顾景阳心道,你错了,这来得可太?巧了。 又是早膳,又是【五焰敛气?丹】 兰扶伤说话间看了眼桌子上的吃食,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东西应都是师清浅做的,阿翎同顾景阳是万万没有这水准的。 瞧见这丰富的早膳,兰扶伤已经不想将她?准备的点心拿出来了。 忽地,兰扶伤呼吸又一个停顿,她?瞧见了桌上的那?个暗紫色盒子,她?偏头去瞧了顾景阳:“这是?” 顾景阳点点头,肯定?了她?眼里的疑惑:“是【五焰敛气?丹】。” 兰扶伤抿了抿唇,微微一笑:“那?倒是更不巧了,原来阿翎你已经有了,这东西倒也不好多用?,不如——”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阿翎动?作迅速地将桌上那?暗紫色的盒子‘啪嗒’一声给合上了,拿了起来递还?给师清浅。 “对,我?已经有了,这个你拿回去。” 兰扶伤轻轻‘啊’了声,这东西,是师清浅给的?她?还?以为是顾景阳给阿翎的。 她?不由自主地去看了眼师清浅,她?面色上倒是没有半分的情绪,但兰扶伤就是感觉出了一股很低沉的气?压,让她?情不自禁的一个吞咽,莫名地有些紧张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她?‘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说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兰扶伤说着就要往外走,她?左手边的顾景阳却快她?一步拽住了她?的手:“有什么事?” 兰扶伤步子一顿,低头看向?顾景阳,又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腕。 顾景阳缓缓松了手,瞧着兰扶伤说道:“这么一大早,特意从外头进山,是出了什么事?” 兰扶伤心头一阵悸动?,这人还?真是心细,她?确实是有事才在这大雪天这么早出门的。 她?稍稍往上挽起些刚刚被顾景阳捂住的那?只手的袖子,上头一个青云鹤纹环。 “昨夜里,悯慈上尊遣人来寻我?,让我?今日一早去一趟夏影峰,我?想着顺路,就先来给阿翎送下东西。” 阿翎疑惑道:“是那?山心慈?她?寻你有什么事?” 顾景阳同样奇怪,昨日山心慈突然出现,算是替她?们解决了十二洞府审判的麻烦事,怎么昨夜里还?找上了兰扶伤,还?让人一大早去冬雪峰? 师清浅适才在瞧着阿翎,并?未伸手接过她?递还?的东西,在听到山心慈的名头时?,眉心蹙了蹙。 兰扶伤见这三人的表情都说不上太?好,瞧着担心居多,她?微微一笑:“去了便知道了。” 她?也没犯错,想来不会是要为难她?。 顾景阳点点头,现在胡乱猜测确实没用?,去了就能知道。 她?看了眼兰扶伤手上的青云鹤纹环,想了想也站起了身:“我?同你一道去,正好我?也有事想要问问那?悯慈上尊。” 她?这话叫兰扶伤十分的诧异,她?看下顾景阳的眼里带上了一丝探究。 像是想要瞧瞧这人是真有事,还?是只是想陪她?一道去。 顾景阳转头看向?阿翎:“你在卓灵山拿到的月华冰晶,是医修洞府范围内才有的东西,或许这是个线索,昨日我?同上师她?们说了后,她?们也觉得那?两头变异剑龙不是自然变异的,十有八九有人蓄意将其异变后饲养,但这人目的暂且未可知,不管怎么样,有这心思的人,想来不会只是养着两头异兽看着好玩的。这事不查清楚,我?担心会有更大的麻烦。” 阿翎点点头,能养着两头异兽的人,肯定?不简单:“你是怀疑是那?山心慈?” 说起来她?昨日突然出现就很奇怪。 顾景阳摇头:“这倒没有,我?想不出她?若是做这事,能有什么目的,但现下只有这一点线索,我?想去亲自问问她?,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阿翎赞同顾景阳的,她?也起了身,刚要开口说一道去,却被顾景阳拦下了。 “去这么多人,反倒不好,且我?们都没有青云鹤纹环,私自上夏影峰是要受罚的。” 兰扶伤听了后立刻担心到:“那?你这么前去,不也会被罚。” 顾景阳笑了笑:“我?的话,你可说你御剑能力不行,我?是送你去的。” 兰扶伤听她?这么说,也还?不是很放心,这理由还?是有些牵强了,她?想了想,若是到时?候悯慈上尊怪罪,她?就说是她?一个人害怕,想要个人陪着。 打定?主意后,兰扶伤点点头说:“好。” 阿翎听完了顾景阳的话,她?偏头看了眼还?坐着不动?的师清浅,心下有了主意。 她?不听顾景阳的,坚持要同她?们一道去,顾景阳倒是第一次见识阿翎如此不讲理的一面。 最后还?是兰扶伤先答应了,她?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她?实在害怕,需要两个人陪吧。 阿翎见兰扶伤点头后,立刻转头看向?师清浅。 那?眼里的意思很明?确了,她?要出门了,师清浅总不能一人呆在她?的洞府里。 师清浅微微一顿,倒是刚想到这问题,从前阿翎出门总是把她?关在洞府,刚刚她?都没有意识到,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 “我?先走了。” 师清浅起身,看了眼阿翎,又同顾景阳点头算是告辞了,至于兰扶伤,她?只给了一个眼神。 兰扶伤觉得这么冷的眼神,还?是别给的好,她?赶紧点头回应,就当道别了。 正当她?想着要不赶紧让开位置,叫人走的宽敞些,忽地眼前一道金光乍起,师清浅就消失在众人眼前了。 阿翎还?正要开门呢,没想到这人用?了这么一个走法 她?承认这确实很飒气?,叫人意料不到,甚至于她?想要叫师清浅把桌子上的【五焰敛气?丹】拿回去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阿翎气?得一跺脚,看向?顾景阳:“这术法,你会了没?” 顾景阳:“你该不会要我?空间传送去清浅的洞府给你跑腿吧?” 阿翎心思被点穿,也没有不好意思:“就跑一趟。” 顾景阳拒绝:“不好意思,还?不会。” 阿翎拧眉:“你不是元婴期了吗,这高阶术法你怎么还?不会?!” 顾景阳牵起嘴角:“你不也元婴了,你怎么也不会?” 阿翎撇了撇嘴:“我?这刚进阶,还?没来得及学。” 顾景阳笑了:“这不巧了,我?也还?没来得及学。” 阿翎不想跟她?贫嘴了,推了一把人:“行行行,好了,别耽搁了扶伤的事。” 顾景阳看着她?一副催促的模样,有些疑惑:“你不去?” 阿翎本来就没打算去,点点头:“想想还?是不去了,你们早去早回。” 顾景阳看她?这幅模样,心中疑惑顿起:“你故意的?是要躲清浅?” 阿翎一脸心虚中带点不服气?:“躲她??我?在自己洞府我?躲什么!” 见顾景阳扬着眉,微微眯着眼,一副不信的模样,阿翎冷哼一声,直接下了逐客令:“快走,不送。” 等顾景阳同兰扶伤也走后,洞府就剩阿翎一人了,她?拿起桌上师清浅走的突然,没来得及让她?拿回去的【五焰敛气?丹】。 阿翎瞧了眼左手上的桑皮纸包,又看了眼右手上的锦盒。 心里头那?不顺的气?好似更多了起来,在胡乱地蹿。 原本只是随口说的气?不顺,这回乌鸦嘴了,阿翎左边瞧瞧右边瞧瞧。 要不要用?呢。 她?打开了兰扶伤说的连夜炼制的【五焰敛气?丹】,又开了右边的盒子,这两个药丹看起来是长?一样。 阿翎倒不是质疑兰扶伤的能力,但就是现下的兰扶伤确实还?不是日后那?医修峰主兰扶伤,现在她?的能力稍稍还?是弱了些。 她?有些担心这东西别有些什么不该有的副作用?。 当初那?两个月亮的事实在是叫她?现下对兰扶伤有了一点点的不信任。 但师清浅的这颗,她?刚刚已经要还?给师清浅了。 这要是二选一的话,她?还?是选兰扶伤的。 不管是这【五焰敛气?丹】,还?是说别的,阿翎心头突兀地冒出了两个字,道侣。 不行不行,她?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她?跟师清浅绝对不可能。 阿翎把锦盒收了起来,打算找个人送还?给师清浅。 她?拿起兰扶伤送的【五焰敛气?丹】,想了想也收了起来。 算了,阿翎心想,这也不是必须的,只是更有助于修为突破后的调息,她?只要能静下心,靠自己也是一样的。 阿翎思索间,手不经过脑子的,已经拿起了筷子,等想完了所有的事情,她?也吃完了桌上的东西。 看着空空的碗碟,阿翎心虚地往四处瞧了眼,明?明?知道没人能瞧见,却还?是有些做贼心虚。 阿翎唾弃自己的没志气?,说好了不吃的,结果不光吃了,还?给吃撑了。 但转念一想,食物是无辜的,怎么好浪费呢,她?只是不想糟蹋食物而已。 为了防止她?再胡思乱想,阿翎用?完早膳,就抓紧打坐调息,用?上术修洞府进阶的心法,开始将体?内乱窜的真气?融合,又吸收了更多的灵气?巩固修为。 就在她?成功静下心时?,顾景阳她?也回来了。 听到顾景阳说的事,阿翎一脸惊讶。 “你是说,山心慈收了扶伤做弟子?”阿翎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刚刚顾景阳的话。 顾景阳点点头:“是,她?是这么说的。” “这也不是洞府弟子选拔的时?候啊。” 顾景阳挑眉:“她?是一峰峰主,想什么时?候收徒都可以。” 就像那?被师清浅替代了的天安洞府府主秋凡波,就是被冬雪峰峰主叶冰枫收了徒弟,留在了冬雪峰。 “话是这么说,但她?怎么会忽然要收扶伤做弟子呢?” 阿翎很是不解,这不是兰扶伤第一次去夏影峰么,怎么能就直接被留下了。 顾景阳也不知道山心慈是突发奇想,还?是早有打算。 她?陪着兰扶伤上了夏影峰后,山心慈见着了她?们,开始只是说些邳灵云谷的事,后来说起来了她?唤兰扶伤上夏影峰的原因。 说是因着她?是无门派弟子,担心无人同她?说起这些需要注意的事。 其实顾景阳是不大信这话的,那?山心慈可是一峰峰主,这些事情,她?随便派个人同兰扶伤说就行了,她?就算日常里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人,这种事也没必要亲自去做。 后来山心慈问起了兰扶伤的意愿,听到她?说立志于医道,夸了几声。 又问了为何?上次的洞府弟子选拔没见她?,兰扶伤都诚实地说了,她?在飞虹临行楼的考核没通过。 山心慈就问了些具体?的,在听到她?于医理、医道上的一些见解,当下就测了她?的治愈术,发现兰扶伤的治愈术比之一些长?老的水平都高。 山心慈夸赞兰扶伤是个医道上的专才,问她?愿不愿意直接拜她?为师,在夏影峰修炼。 “扶伤就答应了?” “那?自然,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会不答应。” 阿翎点头,是啊,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来得这么突然又离奇,这就让人不能不多想了。 阿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脑子有些不好使,她?想不出山心慈这么做能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或许,她?真的是看出了兰扶伤有天赋,想要栽培她?呢。 阿翎想到上一世?,也是兰扶伤替代了山心慈,具体?中间如何?替代的,阿翎倒是不知道。 就在阿翎同顾景阳在揣测山心慈动?机的时?候,山心慈倒也在议论着阿翎几人。 山心慈看着下手的山蕾,曾碧岚重新带人去卓灵山的时?候,山蕾就是医修派去的弟子。 山蕾原是个孤儿,是山心慈外出历练收留的孩子,还?给她?取了名字,传授了她?修炼功法。 山蕾也是个有天赋的,早早结丹进了奇鹤山,两人的关系倒是没有同外人说过。 旁人只当是凑巧同一姓氏,并?不知道山蕾一直暗地里帮着山心慈处理一些她?不方便出面的事。 就像山心慈帮着道融圣尊处理他不方便出面做的事一样。 今日的事情也是道融圣尊的意思,山心慈昨夜还?不解,为什么道融圣尊要她?收兰扶伤为弟子,今天一番测试才知晓,这兰扶伤果然也是个有天赋的,甚至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有这样的人在,或许对她?日后的地位也是个不小?的冲击,圣尊定?是提前替她?考虑到了。 只要人在她?的手里,想要解决掉就简单多了。 山蕾见山心慈只瞧着她?,迟迟不说话,有些忐忑:“上尊可还?有其他的事?” 山心慈回过神,轻轻挑了挑眉:“那?月华冰晶的事,你注意些,别让那?顾景阳查到你头上。” 山蕾点头:“上尊放心,迭水崖的密道已经都销毁了。” 山心慈点点头,他们手上的月华冰晶也够了,不需要再去迭水崖取那?月华清髓。 圣尊要异化?的妖兽也都差不多了,但想到其中最听话那?两头变异剑龙被师清浅给消灭了,山心慈心中就一阵痛惜。 他们异化?的这些妖兽里,就属这两头最为听话好控制,其他的那?些,虽然有更厉害,但总有失控的时?候。 “圣尊让放出去的异兽,你早些放出去。”山心慈叮嘱山蕾。 山蕾对此有些犹豫:“上尊,这异兽放至人界,若是失控了” 她?的话没说的很直白,但山心慈能懂。 “你放心,圣尊既说了没事,就一定?没事。” 山心慈对于道融圣尊的能力十分的信任,当初圣尊想要异化?妖兽的时?候,就说过,这些东西是为了对付魔族的,为的是在魔族来犯时?,多些战力。 也能叫奇鹤山少损失些修士。 她?知道圣尊是至今还?在痛惜他那?折陨的弟子,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将妖兽异化?,是,她?也承认此举有违天理,但圣尊是一心为了奇鹤山,为了这世?间长?久的安宁。 这事若是败露,她?愿意一力承担罪责,就算九天降神罚,她?也愿一人承受。 而且这事,不光对奇鹤山好,对他们医修来说也是个机会。 从前几次同魔族大战,她?们明?明?一样出力,还?肩负起了救死扶伤的后续工作。 但每每都因着战力不强,被说成是躲在后处靠人庇护的。 山心慈的内心很是不服气?,大家明?明?只是分工不同。 不过以后这局面想是能逆转了,这异化?妖兽,只有他们医修能控制,那?他们医修在奇鹤山的地位就再也不用?屈居于剑修之下了。 山心慈每每想到这,都觉得畅快。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看见那?画面了。 她?叮嘱山蕾,这次放出去的异兽,优先选择那?些他们能很好控制的。 山蕾虽然还?是有些忧心,还?是应下了。 “师清浅那?边,可还?要继续盯着?”山蕾又问起另一件事。 山心慈点头:“继续盯着,还?有阿翎,顾景阳,也一并?派人看住了。” 说到这,山心慈再次感叹了圣尊的智慧,将这些人都派到邳灵云谷去,想来她?们也没有时?间精力去管异兽的事了。 至于卓灵山,已经叫圣尊用?术雷清扫了,再去多少人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些异兽就只有阿翎她?们几人见过,到时?候只要说是她?们中了什么毒,有了幻觉就好。 山心慈一番思虑,发现没有其他问题了,就要山蕾赶紧去把异兽放出去,别耽误了圣尊的事。 阿翎原本还?等着兰扶伤回来,把【五焰敛气?丹】还?给她?的,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每每早上传音铃响起,她?都猜测是不是兰扶伤来了,却每次开门一瞧都是师清浅。 她?这日日定?时?定?点的出现在阿翎的洞府门口,每每都提着好些东西。 现下整个温塔洞府,不,应该说整个奇鹤山,怕是都知道了师清浅对她?的心思。 阿翎现下去哪儿,都有同门或直接或间接地向?她?打听,她?同师清浅之间的关系。 说什么的都有。 好在阿翎最近忙得很,没空也没心思搭理这些流言蜚语。 阿翎同顾景阳因着就要出发去邳灵云谷修复结界,那?里头情况复杂,衡青易十分的担忧,就想在这出发前的日子里,把能教的尽量多教些,剩下的让两人慢慢体?会,去了邳灵云谷正好也能多加练习。 阿翎如今的心思都在于怎么成功掌握空间传送的术法。 她?现下是知道了她?同顾景阳在术法天赋上的差距了。 每每衡青易教给她?们一种高阶术法,顾景阳虽然不是瞧一眼就会,但也基本是练习一两次就能成功。 但阿翎就不一样了,顾景阳一刻钟学会的术法,她?得用?一天,有时?候一天也不够。 像空间传送这种高阶术法,她?这快一个月了,也没能成功一次。 她?在洞府试着从洞府里传送到洞府外都没能成功。 但顾景阳已经能从她?的洞府直接传送到阿翎的洞府了。 这也导致了阿翎的石镜传影久不回应的话,顾景阳就直接闪现到了她?的面前,实在吓人得很。 阿翎如今回了洞府就得上好结界。 想到这一个月,早上躲师清浅,晚上躲顾景阳,阿翎这心头就直抽抽。 当听说兰扶伤从夏影峰下来了,还?在益青山有了洞府,阿翎立马带上了礼物,找上了门。 兰扶伤有一月没见着阿翎了,也很想她?。 “阿翎,我?正想去寻你呢,没想到倒是你先来了。”兰扶伤见着门口的阿翎很是开心,忙把人迎了进去。闲祝富 “说明?我?比较想你。”阿翎打趣到。 兰扶伤笑了开来:“快进来坐,你看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 阿翎看了眼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疑惑道:“这都是什么?” 兰扶伤解释:“都是些药丹和伤药,这一个月在夏影峰学到不少东西,炼出了好些从前没炼出的东西,这一份是给你的。” 阿翎见她?语气?兴奋,神采飞扬的,想来是没在夏影峰欺负,心下就放心了。 正要拒绝她?的好意,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去了你洞府没见着人,就知道你是躲到这儿来了。” 顾景阳笑着收伞走了进来。 阿翎看着她?手里的伞,疑惑道:“下雨了?” “我?从你洞府出来就下雨了。”顾景阳回了她?的话后,笑着同兰扶伤打了招呼,“这一月可好,怎么这么快就从夏影峰下来自开洞府了?” 兰扶伤瞧见顾景阳,弯了弯眉眼:“我?住不习惯,求了峰主后她?应下了,我?就下来了。” 她?说的不是假话,那?凌空的山体?,她?每每走到边上,都觉着这无法脚踏实地的感觉叫人很不舒服。 顾景阳笑了:“倒也住不了多久,下个月咱们就要一道出发去邳灵云谷了。” “定?好日子了?”兰扶伤问道。 “嗯。”顾景阳说着转头看向?阿翎,“清浅告诉你了吗?” 阿翎听到这名字就有些懊恼:“做什么要她?告诉我?,你告诉我?不也一样。” “你都躲了她?一个月了,还?要继续躲么?” 阿翎撇撇嘴:“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躲她?了。” 顾景阳笑而不语,只拿眼神瞧着她?,瞧了会儿才幽幽说道:“清浅是这次负责的府主,就剩下扶伤一人没有告知出发日子了,想来是在来的路上了。” 阿翎一听,糟了,还?真是,那?人肯定?会来寻兰扶伤。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阿翎说着也不等两人回话,站起身就往外走。 刚出了兰扶伤的洞府,将将好的,就同那?撑着一把素伞,从雨幕中走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师清浅看着眼前这见着她?就要跑的人,快了一步,往一旁她?要逃的方向?横跨了一步。 她?倾斜了些伞,遮住了这跑得急,伞也没打,防护罩也没上的人,替她?挡住了空中飘落的细雨。 微微细雨里,师清浅有些落寞的声音好似也泛着潮意。 “你躲我??” 第083章 邳灵云谷 细雨如雾, 稍稍一阵风,都能叫这雨丝忘了原本该落下的方向。 阿翎抬眸看向这如雾气般迷蒙的细雨里,那突兀出现的潮湿眸子。 从雪落,到雪止, 又?到雪融, 这双眸子日日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出现在?阿翎的脑海里, 像是置身于这细雨里, 无论怎么撑伞, 都避不开的雨丝。 阿翎望着师清浅发丝上已经凝结起的水汽,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了, 是喜欢这四季自然天气还是如何, 每每见面都是如此这般, 不是肩头落雪,就是发尾凝水, 虽然说不上狼狈,但却特别的扎眼。 这人就那么不喜欢捏个防护罩么。 “嗯?” 师清浅见面前的人瞧见她后, 虽然不跑了,但也?像是神游了, 只瞧着她, 却是一声不吭。 阿翎听见这声带着嗡嗡尾音的疑问, 心下突兀地好似雨滴洒落,瞬间回了神。 “挡着我做什么?”阿翎恢复了如常,板着脸挑眉问道。 师清浅心下叹息,重复了一句,却是肯定?语气:“你在?躲我。” 说话间, 倾斜的伞面一滴水珠落下,阿翎脚边的小水坑泛起了对它来说算是不小的涟漪。 阿翎眼神一个轻颤, 抻直了脖子,略略挺直了些脊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么,我做什么要躲你?” 说着她强调道:“倒是你,好好走路不会啊,专门?挑着挡路的道走,赶紧让让,我还?有事。” 话音一落,阿翎就左右去瞧,像是要寻个好突破的口子。 她这模样分明就还?是要躲着她。 看着她这躲闪的模样,倾斜的伞也?有些挡不住的细雨吹在?了她的脸庞上, 师清浅虚虚握伞的手缓缓收紧,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阿翎身上瞬间就多了一个防护罩。 阿翎看着身上这突如其来的防护罩,拧紧了眉心,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禁停下要走的步子,挑眉看向师清浅,正好撞进了师清浅那执拗晦涩的眸子里。 师清浅敛了眉心,眼里的偏执似是更甚。 “你若不是躲我,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阿翎乐了:“你脑子被开水烫开了花啊,这难道不是我先走了,你再来的?” 师清浅心下微微叹气,无奈揭过了这个问题,问道:“那现下呢,我若说有事寻你,你还?走吗?” 阿翎眉心一跳,这人还?真?是有够执着的。 “什么事?” 但不等师清浅开口,阿翎就先强调了一句:“我可赶时?间,你有事说事,别说些有的没?的。” 阿翎说话间推了推那有些倾斜的伞柄,要把?头上这伞推回到师清浅那边。 她发髻上的水汽已经密密连成一片了。 师清浅握着伞柄的手随着伞上的推力微微一动,伞面一移正,刚刚被遮住的光就透了进来。 那光好似直接掉落在?了师清浅的眼里,适才眼里的晦涩少了不少。 “这个给你。” 师清浅空着的手捏着一个同她手心一样素白的瓷瓶,往前递给阿翎。 阿翎只瞧了一眼,就摇头拒绝:“我不要。” 她甚至都没?问是什么。 这一个月师清浅给她送了太多东西,要不她也?不能这般躲着师清浅。 这人送东西还?十分的霸道,而且阿翎还?发现,师清浅这人看起来清清冷冷,对什么都不在?意,超凡脱俗出不食人烟,但实际上,却偏执的很。 这两种特质放在?一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阿翎不知道是她从前对师清浅的认识不够正确,还?是她本就是这种人,或是现下师清浅忽然死脑筋了,固执了起来。 不论阿翎是当面拒绝的,还?是用行动表示了不要,或者压根就没?过目的东西,只要是师清浅要送的,到最后都会出现在?她的洞府里。 开始的时?候,阿翎开口拒绝,瞧见师清浅眼里的失落,其实是有些不忍心的,这才导致她后面干脆躲着人,但她没?想到的是,她人躲出去了,但东西却没?躲掉。 每每回洞府,先看见的就是洞府门?口的手提藤篮。 她倒是统一,不论送的是什么东西,用的提篮都是同样的,叫人一眼就能知道是她的东西。 师清浅见阿翎瞧也?不瞧就拒绝了她的东西,握着瓷瓶的手微微收紧,她解释道:“这是破痕膏,有助于淡化你肩头的红纹伤疤。” 她知道要想彻底去除,那得是化神境大乘期修为?,她已经在?尽力突破了,在?此之前,希望这东西能淡化一些那伤疤。 阿翎听到师清浅手上东西的作用后,心头微微一顿,她知道师清浅现下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疤痕她早就不在?意了,当初师清浅说要同她做道侣,她拿它出来说事,只是要师清浅放弃。 并不是她有多在?意这伤疤。 那红纹都在?衣服里头,不脱了衣服又?没?有人能瞧见,她日常里其实都想不起来。 “不用,我不需要。”阿翎直接拒绝。 师清浅微微拧眉,伸出去的手也?一直抬着,没?有半分要收回的模样。险朱傅 阿翎心下一顿,来了,又?是这个表情,每每她一拒绝,师清浅眼里的光亮就会淡去,剩下的欲言又?止受伤碎裂,总是能叫人多看一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狠心。 阿翎垂在?身侧的手伸至背后微微抬起,一手握拳伸出食指中指并拢,虚虚地在?另一手上刚捏起的空白符纸上虚空画了起来。 一定?要成功啊,阿翎在?心里默念咒术,随着手心术火温度升高,阿翎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看见虚空的脚边,连起一四方金光术框,阿翎在?心底狂喜。 当眼前一黑时?,阿翎直接喊出了声:“成功了——” “阿翎?” 顾景阳看着面前突兀出现的阿翎,微阖的眼眸睁到了最大,有惊喜有疑惑。 “你会空间传送了?”顾景阳笑着说道,“这是特意传过来给我们展示一番的?” 阿翎睁开眼瞧见顾景阳的那一瞬间,那狂喜的心只剩下‘狂’了,发狂的狂。 “怎么回事,我怎么传来这里了?”阿翎疑惑看着自己?的手,刚刚的术法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明明想的是回她的洞府啊。 怎么又?回了兰扶伤的洞府。 “阿翎,怎么了,是有忘了什么东西吗?”兰扶伤见到阿翎突兀地出现吓了一跳。 阿翎摇头,她倒是没?忘什么东西,她望向顾景阳问道:“我刚刚的术法是想回我的洞府,为?什么我最后来的是扶伤的洞府,是我的术法失败了吗?” 顾景阳挑眉:“你是在?哪里用的空间传送术法?” 阿翎指了指洞府外:“就在?这门?口。” 顾景阳眼皮子一抽,上上下下很是不解地看了眼阿翎:“就这点?距离,你用什么空间传送” 阿翎摇头解释:“我不是要回这里,我是要回我的洞府,它给我传到这儿来了。” 她可没?有无聊到这几步路还?得用个空间传送术法浪费灵气。 “那是你的术法还?不到家,它只能给你传送到最近的洞府,那可不就是这儿了。”顾景阳解释道。 阿翎听完后,刚刚的狂喜全?没?了,还?以为?兔子急了真?的会跳墙了,跳是跳了,可惜跳错了墙。 顾景阳见阿翎失落的表情,正要宽慰两句,却见门?口,师清浅缓缓走了进来。 她拿眼看了眼师清浅,又?看了眼一脸懊恼的阿翎,立刻明白了,阿翎怎么忽地要用空间传送术法了。 顾景阳凑近了阿翎身边,小声说道:“你还?说不是躲清浅,连空间传送都用上了。” 可惜啊,学艺不精,给自己?传回来了,这下还?怎么跑,人都堵门?口了。 顾景阳起身朝着师清浅微微一笑:“清浅过来坐。” 阿翎瞪了一眼笑得开心的顾景阳:“又?不是你的洞府,你邀什么人。” 顾景阳笑笑,也?不反驳,偏头看向兰扶伤,那眼神似是在?说,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兰扶伤立刻起身邀请师清浅:“坐,坐,师清浅你坐这。” 她说着就让开了位置:“我去砌壶茶。” 顾景阳同阿翎听到她要上茶,立马互相对视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兰扶伤的茶若是那款她特制的,说是有清心明目作用的那种茶的话 那味道可是一绝,叫人喝了一次就能记一辈子。 这么特别的茶,若是只有她和阿翎感受过,多少有些浪费了。 顾景阳冲着阿翎眨了眨眼,又?用眼神很是快速地瞟了眼师清浅。 阿翎立马会意了,她用力抿了抿唇,叫自己?的神色自然些。 既然可能有好戏看,阿翎倒也?不急着走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景阳笑着同师清浅一道落座,等瞧着那熟悉的茶汤后笑意更深了。 阿翎也?很想笑,但她若是这突然地笑了,就有些反常了,她用力抿直了唇角,看向了那澄黄的茶汤。 顾景阳指着茶汤问兰扶伤:“这是上回在?阿翎那处喝的能清心明目的茶么?” 兰扶伤点?点?头:“嗯,阿翎可喝完了?若是喝完了,我这里还?有好些。” 阿翎立马摇头:“我不爱喝茶,还?有好多呢。” 顾景阳没?有拆穿她,转头看向师清浅,笑道:“清浅试试这茶。” 师清浅挑眉看了顾景阳一眼,余光却一直在?瞧阿翎,见她状似不在?意,实际却在?偷瞧她。 她是知道这茶饼,当时?阿翎招待顾景阳的时?候,她还?是个异兽模样在?阿翎洞府里养伤。 当时?这两人的狼狈模样她可瞧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原本要躲着她的人,现下倒是不急着走了。 师清浅故作不知,敛着眉目余光瞧了眼那已经快忍不住笑容的人。 她幽幽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挑了挑眉,一番品味,随后好似觉着很不错,又?抿了两口。 见左右两旁的顾景阳和阿翎,随着她的动作,那眼珠子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阿翎瞧见师清浅这好似很享受的模样,疑惑顿起,不由得就开口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顾景阳也?挑高了眉毛,望着师清浅,也?跟着疑惑这人怎么是这幅表情。 “不错,清新甘润,口感柔和,回味飘逸。”师清浅说着又?抿了一口。 “啊?”阿翎疑惑出声,情不自禁去看顾景阳,眼里似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顾景阳偏头去看兰扶伤:“这茶同给阿翎那处的茶不是一个茶吗?” 兰扶伤被问的有些迟疑:“什么?” 顾景阳猜测或许兰扶伤这处的茶饼,和阿翎那处是不一样的,这一处的是好喝的? 她不由得拿起了茶盏,在?澄黄的茶汤入口的瞬间,她目光瞟向了师清浅,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但只一瞬,快得阿翎都没?注意到,顾景阳就恢复了平常。 “不错,确实清香甘润,唇齿留香。”顾景阳点?点?头,又?抿了一口。 兰扶伤听她俩这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喜欢将一些药材搭配到日常能吃用到的东西里头,她管这叫食补。 像这清心明目的茶,像之前给阿翎她们送去的提神醒脑的酥糖。 倒是没?想到,她们竟然挺喜欢的,那日后她可以多做些,以后给师清浅也?送一份。 阿翎心道可惜,扶伤这次的茶怕不是上次的用料,本来还?想瞧师清浅出丑的模样。 现下倒是让她喝了一盏好茶。 阿翎拿起面前的茶盏,刚刚着急逃跑,术法都用上了,她也?渴了。 她猛地灌了一口,下一秒唇齿间就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恶心感。 “呕——”她一口将茶水全?数吐了出来。 震惊地抬头看向师清浅:“你装的?!” 顾景阳在?一旁乐不可支,她倒也?没?想到,阿翎能第?二次上同样的当。 不过也?不怪她,顾景阳心想她自己?不也?被这个她之前用过的把?戏给骗了。 也?是因着清浅的演技太好了,刚刚那自然的模样,连她都给骗了。 师清浅抿着唇,看着阿翎吃惊的模样,眼里都是笑意。 她这幅模样倒是比刚刚在?外头细雨里的清冷模样瞧着有人气多了。 阿翎知道上当后,懊恼地偏开头,倒也?不忘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顾景阳。 亏她这么信任她,她竟是帮着师清浅一道骗自己?,等着瞧,她迟早找回来这场子。 “阿翎,你怎么了?”兰扶伤在?一旁赶紧上前扶起弯腰吐茶水的阿翎,紧张地递过帕子,“是呛着了吗?” 她一边担忧地问道,一边拿帕子给阿翎擦唇角溢出到脖颈的茶汤。 阿翎接过兰扶伤手上的帕子,自己?动手擦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没?事,烫着了。” “啊?那我给你吹吹,放凉了喝。” 兰扶伤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不过刚刚阿翎确实是喝得快了些,她赶紧重新给阿翎倒了一盏,拿手在?扇着风。 顾景阳望着兰扶伤那无知无觉的模样,笑意更深了,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好骗。 她看了眼桌上的三?个茶盏,笑着问兰扶伤:“你自己?做的茶饼,自己?不喝吗?” 兰扶伤略有些羞赧,奇鹤山里头可没?有茶叶,这都是鹤门?开启后从外面买的,她本就不富裕,加上茶叶如今还?挺贵的,她不舍得自己?喝。 “我不爱喝茶。” 阿翎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听到兰扶伤这话,点?点?头:“这习惯好。” 说完后她眼神扫了过去,瞪了眼顾景阳,意在?提醒她别打击兰扶伤。 等目光望向师清浅时?,阿翎撇了撇嘴,她真?是没?想到,师清浅也?能这么幼稚! 她如今真?是越来越看不清楚,师清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对了,清浅,你来是有事吧?”顾景阳乐够了后说回了正事。 师清浅微微颔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刚刚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东西递给了顾景阳。 “邳灵云谷修复结界的事,一月后出发,这一次剑修洞府只留亲安洞府府主留守,其余三?位府主各自带一队人前往邳灵云谷。” 顾景阳一边听她说,一边去瞧师清浅给的东西,竟是桂花酥酪糖,她拿了一块放嘴里后,顺手就将食匣递给了阿翎。 阿翎也?是要去邳灵云谷的,见师清浅提起这些,也?认真?听着,这一次竟然要去三?位剑修府主,想来事情不简单。 见顾景阳递了东西过来,她顺手就接过了,见是桂花酥酪糖,顺手也?就拿了一颗放嘴里。 等瞧见说话的师清浅目光在?她身上一顿,眼里还?有笑意时?,阿翎才反应了过来,这是师清浅刚拿出的东西。 桂花酥酪糖在?嘴里缓缓融化,这回倒真?的是清香甘甜,口感舒适了,刚刚嘴里那苦药加醋的恶心感瞬间就给清除了。 师清浅见阿翎用了,交叠在?桌下的手,手指轻轻互相碰了碰,继续往下说。 “此次任务复杂,不仅仅是修复结界这么简单,日前三?峰已经陆续发现了要闯结界的鬼煞,想来是某处结界已有裂缝,出了外逃的鬼煞。既能逃的出邳灵云谷,必不是个简单的,到时?候正面遇着了,需万分小心。” 师清浅说完后望向阿翎,眼里划过一抹担忧。 阿翎挑了挑眉,什么意思,要她小心?她看起来是个不知道小心的人吗? 她有些不服气,心道,既然是三?位剑修府主各自带队,最好还?是别同师清浅在?一队比较好。 她如今每每见到她都浑身不自在?。 然而阿翎这心声想来是没?被神灵听见,出发那日,听到三?峰商议后的分组名?单,阿翎都有些怀疑是师清浅事先去打了招呼。 不过还?好,顾景阳和兰扶伤都同她在?一块,都在?师清浅的队伍里。 唯一没?想的是刑宴敕和赵山竟然也?在?。 这两人见到她还?十分的畏惧,缩在?角落里,远离众人,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除了师清浅,还?有两位带队的剑修府主是弓双玉同云菁英。 弓双玉瞧见阿翎,脸色不善,但也?没?说什么,只在?一旁等着峰主派人送来邳灵云谷通行令。 阿翎心想她大约是因着上次在?洞府审判时?,因着赌她有魔气损失了一枚上好丹药而记恨上了她,不过倒也?无所谓,反正此次同她不在?一个队伍里,倒也?不一定?见得着。 另外一位是君安洞府府主云菁英,她醉心于剑道,日常不管事,战力在?弓双玉之上。 这三?人,每人带上两位剑修弟子,两位术修弟子并两位医修弟子,一个队伍一共七人。 阿翎看了眼他们队伍,刑宴敕和赵山是剑修弟子,她同顾景阳是术修弟子,剩下兰扶伤是医修弟子,那他们这队伍还?差一位医修。 她正要问问兰扶伤可知道另一位医修是谁时?,忽地,她瞧见了一位熟人御剑而来。 等那人走到了她们这队伍前时?,阿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奇愈长老,她竟然是他们队伍里的另一位医修。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啊。 阿翎望着这一位她上一世?的上师,心下触动不已。 她永远都记得上一世?奇愈长老瞧她的最后一眼,那眼里的失望和痛惜。 阿翎猛地拽住了胸口,这也?是她从前的遗憾之一,她真?的很想告诉奇愈长老,当初那事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怎么了,阿翎,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兰扶伤担忧地看着刚刚起,忽然苍白了脸的阿翎,“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她这话,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望向了阿翎。 奇愈长老也?瞧了眼阿翎,还?踱步走到了她身边,递给了她一个蓝色瓷瓶:“凝心丹,治疗心悸有奇效。” 阿翎震惊过后,感激地接过,她没?想到奇愈长老竟然会主动同她说话,还?给了她药丹。 上一世?她拜奇愈长老为?师后,她也?甚少同她说话,只拿了一些医修心法心得,要她自己?先参悟。 “谢谢奇愈长老。” 奇愈微挑了眉:“你认识我?” 阿翎心道糟了,这一世?她们应该还?不认识。 “不,不认识,我猜的。”阿翎赶忙胡诌了个理由,“只是有听说长老样貌,随意猜的。” 奇愈微垂眼眸,掩下苍老的眼里,那抹怀疑。 阿翎这话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一般来说,修士能驻颜,结丹那年的岁月容貌只要修士愿意就能永远保持。 但有的修士天赋异禀的,年少时?就已经结丹,为?了要自己?显得威严些,还?是会任由样貌变化,到自己?想要留住的时?期才定?格。 但一般来说,很少有喜欢苍老模样的修士,他们修炼本就为?了成仙长生,又?怎么会喜欢老去。 是以奇鹤山内,甚少有老年模样的修士。 奇愈长老大约是里头最为?老态的一人。 阿翎当初因着她这幅模样同金丝柳有些些相似,其实心底还?是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的,所以最后奇愈长老那失望的眼神,才能叫她如此的心痛。 师清浅从刚才起就注意到了阿翎的反常,她事先是知道队伍里的具体成员的,这奇愈长老,除了样貌特殊些,在?奇鹤山并没?有什么特殊传闻,阿翎怎么见着人是这幅模样。 但不等她细想,山心慈就命人送来了三?块【辰火浮光令】。 师清浅看了眼手上的【辰火浮光令】最底下的小字,她们要去的是尘灵阵府。 这邳灵云谷地处奇鹤山境内中心位置,是由首尾相连的环形山脉围困起的一处山谷。 山谷之上有遮天蔽日的【昭天镇煞结界】,触发结界的咒术刻纹分布在?三?处阵府内,分别是尘灵阵府,焚灵阵府和寂灵阵府。 师清浅他们要去修复的阵法咒术就在?这尘灵阵府内。 她抬头去瞧,弓双玉已经举起了令牌给她的同行的人瞧,她们要去的是焚灵阵府。 剩下的云菁英,要去的就是剩下的寂灵阵府。 顾景阳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出声,此刻见山心慈送来了通行令牌,看着弓双玉同云菁英在?同各自队伍说些注意事项。 她的目光扫过这两人,奇鹤山内本就是剑修战力最强,这一次四位剑修府主出动了三?位。 据顾景阳所知,眼前这两位,是原本的四位剑修府主中最强的两位。 如今算上师清浅,等于这一回,剑修最强的三?位一道出动了。 这真?的只是去修复结界吗? 但若不是,只他们这一些人,真?的就够了吗? 顾景阳目光担忧地望了眼阿翎,缓步走到了师清浅身边。 “清浅可觉得这次的事有古怪?” 师清浅侧目瞧了眼顾景阳,微微颔首,神色肃然:“小心些。” 说着她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带着点?请求意味,补了一句:“看着点?阿翎。”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084章 尘灵阵府 因着奇愈长老的参与, 阿翎他们这一趟的任务行程同上一回去卓灵山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兰扶伤也没有想到,她带的那些东西在路上一件也没能用上。 顾景阳也很不习惯, 由奢入俭难呐, 上一次习惯了兰扶伤那妥帖的照顾, 路上舒舒服服的, 后面又有了师清浅的参与, 将舒服程度又往上拔了一个高度。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奇愈长老虽然也没说不许大家休息,但到了地方她只是从剑上下来, 并不坐下或是找个地方倚靠休息。 她就这么直挺挺站在她们休息那处的边上, 静静等?着他们。 阿翎又不知?道怎么的, 感觉对奇愈长老有种莫名的尊重,比人界对长者还客气。 但这是修仙界, 他们都是修士,奇愈长老也只是样貌保持老年模样, 并不是真的是‘老弱病残’那种老。 再?说了奇愈长老虽是医修,但也是金丹元婴期, 战力不会比顾景阳或是阿翎弱的。 顾景阳也不知?道阿翎是因着什么对人那么的尊敬。 一看奇愈长老不休息, 阿翎也只略略恢复些灵力, 就同奇愈长老一样,站起身等?着众人。 她一起来,师清浅自然也就起来了,宣布继续往前。 就这样,他们这个七人队伍, 夜以继日的,只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邳灵云谷。 他们到的时候, 正好日出东方,熹微日光洋洋洒落。 众人御剑在空中瞧着下方笼罩着【昭天镇煞结界】的邳灵云谷,那森然的鬼气叫沐浴在日光里的众人全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尤其?是赵山同刑宴敕,两?人也不知?是这一路披星戴月赶路辛苦,还是被这处什么东西?给惊着了,竟然齐齐在悬空的剑上打起摆来。 “怎么了?” 阿翎板着脸看了眼这忽然摇摆起来的两?人,心道这两?人可别刚到地方就要惹事。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回她们是为什么非要带上这两?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人。 刑宴敕也不想来,但上回他冤枉了阿翎有魔气这事,害得那些府主损失好些好东西?,他要不受点罚,怕是日后要被针对上。 他用力搓着手臂,那上头已经密密麻麻都是忽然冒起的鸡皮疙瘩:“我,我也不知?道,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冷得很。” 比被师清浅关在九危水牢的时候还冷。 阿翎挑眉,她刚才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但经过了这一会儿,那股冷意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这两?人也冷得太?夸张了点。显竹富 她转头看去,师清浅瞧着什么事也没有,奇愈长老也看不出异样,顾景阳她刚才瞧见了,和她一样打了个颤,倒是兰扶伤,瞧着那整个身子虽然不至于跟赵山还有刑宴敕这样打摆,但也在微微颤抖。 怕是跟修为有关。 阿翎心道,修为低的或许这鬼气影响会严重些。 想到这,阿翎鄙夷地看了眼赵山,还元婴期捏,竟然还不如兰扶伤一个结丹期。 赵山感觉到了阿翎那鄙视目光,恨得牙痒痒,他先是被阿翎打伤,后又被师清浅关了起来,如今伤刚好又没日没夜的御剑飞行,现下能有灵力支撑着不掉下去就不错了。 师清浅从刚刚起,就发现了邳灵云谷的结界确实有了裂缝,她运用灵力竟能从那裂缝处往下瞧见了结界下的深渊。 漆黑一片,虽听不见声音,但师清浅不知?怎么的,就好些能听见那些鬼哭狼嚎般凄厉惨叫。 师清浅默念起清心诀,让众人在原地稍等?一会儿,她继续往上飞高了百余丈。 这一下她虽然瞧不见那些细微裂痕,但却能更?好地将此地尽收眼底。 整个邳灵云谷由连绵不断的一座座山围成个圈,从上往下看,竟然是一个正圆。 她知?道邳灵云谷自奇鹤山开山立派起就一同存在了,没人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 但这处用来镇压鬼煞却不是自古以来就是的,说起来这事也同穹顶那位有关系。 山谷上头的【昭天镇煞结界】就是他布下的。 从高处往外看,【昭天镇煞结界】就像一个弧形圆顶,不偏不倚扣在了邳灵云谷上,泛着威严的恶紫术光。 而触发结界的那三处阵府,分别分布在了东南偏东,西?南偏西?,和正北三处位置,互触的缇色术光在日头下连成了一个耀眼的三锥体。 那三椎体由上往下看,就像镇压在了【昭天镇煞结界】上的符印。 “有些不对劲。” 顾景阳御剑飞至师清浅身边说道。 她看着下头圆形山谷上头交叠起的三锥体,眉心紧皱。 师清浅在顾景阳御剑上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还有她后头跟着的人。 顾景阳是见师清浅这么久没回来,担心她有事,所?以上来瞧瞧。 至于阿翎,是跟着凑热闹的。 阿翎疑惑看着下头这看起来,很是奇特的场景,她也感觉到有些奇怪,但却不知?道怪在哪里。 上一世她可没有这般巨高临下瞧过下面这幅场景,这两?个图形,在她们这高度看下去是交叠在了一起,圆在下,三锥在上。 “有什么不对劲?”阿翎偏头去问?顾景阳,她看不出哪里奇怪。 顾景阳也不很确定:“一般来说,四象四时四角俱全,不论是人界风水,还是修仙阵法,都讲究个‘全’,这三锥阵府按着四角俱全的说法,那就是缺了一块。” “那会怎么样,这阵法不行?缺了一角?那要不要让峰主再?加上一角?”阿翎听顾景阳说这阵法不全,担忧地问?道。 师清浅的声音适时响起:“不用,这阵法很厉害。三足鼎立、三锥如钉,不全才是全。” “嗯?” 阿翎眉心紧蹙,师清浅说的是人话?么,她怎么好像听了,又好像没听。 她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顾景阳听完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敛着眉目望着下头那看似不全的阵法,静静瞧了一会儿,福灵心至。 倒确实是这样,顾景阳微微点头,不全才是全。 想明白后,她同阿翎解释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若是四角俱全,这阵法威力太?甚,容易反哺,说不得就有厉害的鬼煞从中得益,如今这般刚刚好,既能压制云谷内鬼气,又不叫这鬼气吞噬多余术咒得以成煞。” 说完后顾景阳真心感叹了一句:“道融圣尊,果然厉害。” 阿翎挑眉,怎么说到道融圣尊身上了。 “这阵法是他设的?”阿翎问?道。 顾景阳点点头:“嗯。” 她从前听她娘亲说过,道融圣尊虽是剑修出身,却精通术法。 如今只是瞧见这一个阵法,顾景阳心头就已经十分拜服了,道融圣尊果然名不虚传。 师清浅想到了开妖山上那能探测出魔气的伏魔结界,那也是穹顶那位设下的,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师清浅看了眼阿翎的手腕处,阿翎法器内还有那千年大妖的献祭妖丹,不知?那位是否已经知?晓。 阿翎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她看了眼下头的阵法,心道再?厉害的人大约也有倏忽,要不然怎么需要他们来修复这阵法。 师清浅已经探查完毕,带着顾景阳同阿翎去和众人汇合后,一道往下落至目的地——尘灵阵府前。 阿翎抬头瞧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在天空上往下瞧时,倒是看不出这山如此的雄伟威严。 师清浅祭出峰主给的【辰火浮光令】,一道术光亮起,眼前的山体忽地从内往外打开了一道四人宽两?人高的洞门。 刚刚所?有人都没瞧出阵府的门在哪里,原来这门竟是山体的一部分。 外头瞧这山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进了里头,看见内部这空旷得如同把一整座山给掏空了的洞府,众人齐齐屏住了呼吸。 这显然已经不是天然能形成的洞府了。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那高不见顶的洞壁上,竟然密密麻麻刻满了泛着术光的符文?。 阿翎只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拽住了脚和头发,一个往下拽,一个往上拽。 脚上的力让她再?也无法前进哪怕半步,头发上的力使得她的头皮整个被扯得发麻,连带着整张脸都有些扭曲的疼。 阿翎紧紧捂住了胸口?,她的心也在瞬间像是被一双手给攫取住了,在使劲按压。 那首尾相连布满洞壁的符文?,太?多太?密,这般看去就像一团乱麻扭曲成了一副迫人的图案,阿翎身上也不知?是谁给短暂护上了结界,她才能没给跪下。 那符文?她虽然都没能瞧出具体画了什么,但那些图案凑成一片,竟然给她一种佛印现世,有种叫人无法直视的迫人威压。 阿翎低下了头,再?不敢无畏去瞧。 其?他人也不比她好多少,在初始不知?者不惧的大胆打量后,齐齐低了头。 师清浅微垂着眼眸,望着地上,这地面上竟然还有镇压符文?,和洞壁上刀刻的不同,地上的符文?是用了灵龙髓一笔绘制而成。 奇愈长老微微低着头同众人说道:“这阵符不可窥视整体,若要修复,需得一点点查验,任务繁重,不若我们各自分领一块,就此开始。” 对于奇愈长老的建议,阿翎立马就想应下,但是顾景阳却第一时间捏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要应下的话?。 阿翎疑惑望过去,顾景阳凑过头在阿翎耳边轻声说道:“负责此次事情的是清浅,我们应听她的。” “可是,奇愈长老说的也没错,这事瞧着要花费的时间不小?,不如早点开始。”阿翎替奇愈长老说道。 顾景阳捏紧了阿翎的手:“听听清浅怎么说。” 奇愈长老说完后也看向了师清浅,神色瞧着虽不是征求意见,但这个态度,还是说明了,她也知?道这事需要师清浅首肯。 师清浅将地上的符文?记在心里头,抬头看向众人。 她既没应下奇愈长老的话?,也没拒绝。 “出去说。”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率先往外走。 赵山跟刑宴敕头一个跟上,他们刚刚只瞧了那一眼,就已经直直跪下了,好不容易站了起来,那奇愈长老就说要干活。 刑宴敕心里给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太?婆狠狠一通骂,赶驴也得喂口?吃吧,他们这一路着急忙慌的,跟赶着投胎一样。 顾景阳一手拽着阿翎,一手拉扯起蹲地上的兰扶伤,跟着师清浅往外走。 阿翎回头看了眼,奇愈长老眉心紧缩,瞧着似乎有些不悦,但最后还是跟着他们往外走了。 阿翎心头微微一松。 等?他们出了尘灵阵府,那山门就自动合上了,再?一次叫人瞧不出洞门在哪。 出了阵府,外头的日光一晒,刚刚身体里的不适就好似都消散了去。 阿翎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师清浅见最后一个出阵府的奇愈长老也走到了跟前,敛了神色说起了她的安排。 “阵府修复想来不是一日两?日能完成的,今日原地修整一日,各自做好打算,明日再?进阵府进行修复区域分领。” 听她这么安排,赵山同刑宴敕大大松了一口?气,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自去一旁寻个合适的地方休息。 阿翎犹豫地去瞧奇愈长老,发现她听完师清浅说的,好似也没有什么不愉的神色,阿翎稍稍放心。 她赶忙去找了一处宽敞些的山洞,想要大家一块住,但被奇愈长老拒绝了,她已经自寻了一处。 阿翎心头一阵失望。 不过这不开心没持续多久,在奇愈长老接受了她送去的热汤后,阿翎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阿翎很喜欢那奇愈长老?”兰扶伤好奇地问?道。 顾景阳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将支好的桌子放到一平整处,走到了在盛汤的兰扶伤身边,接过她盛好的汤,看向一旁含着笑意的阿翎。 “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你怎么对奇愈长老这么好?” 阿翎抿了抿唇:“没有啊,大家一道出来,本?来就该互相照顾。” “那你怎么不去照顾下赵山和刑宴敕,他们同我们也是一道的。”顾景阳故意说道。 阿翎瞪了她一眼,怎么好这样类比的,那两?个垃圾,她没给他们埋了就不错了。 阿翎总担心这一次又会因着这两?人坏事。 顾景阳将盛好的热汤放到桌子上:“要不是咱们一道进的奇鹤山,我都要怀疑你们事先就认识了。” 阿翎帮着摆好了碗筷,撇撇嘴:“哪有,就是比较有眼缘而已。” 御剑落地的师清浅正好听见了她们最后的对话?,她心头咀嚼了下‘有眼缘’这三个字。 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想到了金丝柳,这奇愈长老同金丝柳倒是有一些相似之处。 师清浅收好剑,看了眼阿翎,想到若是阿翎不去术修,选的是医修的话?,根据她调查的情况,当时她也觉得阿翎会喜欢奇愈长老。 但如今,师清浅眸中闪过冷意,医修峰主怕是有问?题,这位突然出现的奇愈长老想来也不简单。 顾景阳见师清浅四处探查回来了,正好午膳也好了,就宣布开饭。 阿翎端起一碟点心正要往外走,转头说道:“我把这个给奇愈长老送去,等?我会儿。” 说着也不等?顾景阳说什么,就往奇愈长老寻得那山洞跑去。 师清浅看着她那有些雀跃的背影,想了想,还是不同阿翎说了,她走到了顾景阳的身边。 顾景阳一脸担忧看向师清浅:“你觉不觉得阿翎有些反常。” 师清浅倒是没觉得阿翎反常,她知?道阿翎对金丝柳的复杂感情,猜测是因着奇愈长老长得像金丝柳。 “小?心奇愈长老,她不简单。”师清浅出声提醒。 兰扶伤正好也端着刚刚阿翎分走一半的点心走到了两?人身边,听到这话?心下一惊。 奇愈长老有问?题的话?,阿翎她,不会有事吧? 顾景阳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 她说着看向兰扶伤:“你也小?心。” 兰扶伤见顾景阳一脸郑重,认真应下:“我会的,可要提醒阿翎?” 顾景阳有些犹豫。 师清浅开了口?:“她从不把人往坏处想。” 吃过亏了也不长记性。 倒也不完全是,好似只除了她,之前不论她做什么,阿翎总像是认定她要害她。 是从卓灵山后才有了变化?。 还半夜偷偷给她输真气。 师清浅想到这,嘴角微微牵动,这人真是,相较于做了些好事就想要旁人感激不尽的人,她真是蠢得可以。 也挺好的,总归她能护得住她的。 修整了一日一夜,第二?日,师清浅带着众人再?次进了尘灵阵府。 这一次师清浅按着奇愈上师的提议,将这东边瞧不清西?边、大得离谱的山洞,根据个人能力分出了对应的范围。 每个人都需要将自己分派范围内的符文?,重新用灵力顺着原有的痕迹重新镌刻一遍。 “这怎么干的完!我就知?道那医修峰主没安好心,这跟坐牢有什么差别?!” 刑宴敕看着这巨大的山洞,那繁复的符文?,在这里头他整个人都同蝼蚁般渺小?。 原还以为那医修峰主是刻意要放他们一马,想出来这个处罚方式。 如今看来,那其?实是个佛口?蛇心的人,这密密麻麻的符文?,就他们这些人,没个三年五载哪里修复的完。 他还要再?骂两?句,却忽地发不出声音了。 他诧异地抬头看去,奇愈长老正一脸不悦瞧着他。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人也是个医修,他立刻软了态度,求饶般看向奇愈长老,希望她能解了这禁言术。 但奇愈长老却没再?瞧她,她已经在自己范围内认真开始修复起了结界。 赵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庆幸自己如今学?乖了,只在心里骂,为了能早点回去,他也认命地埋头干了起来。 其?余人在听完师清浅安排后,就已经陆续着手开始修复。 阿翎手心运起灵气,顺着那原有的纹路一点点镌刻了起来,她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刁难的处罚。 这些符咒本?就是他们术修需要练习的功课,而且也不知?怎么的,她在重新描绘这些术法的时候,心下竟然出其?的宁静。 不多会儿,她就感觉体内气息顺畅,这洞府内的灵气也在源源不断进入她的内丹里。 很快她就感觉身体一阵轻盈,有种置身于云端的感觉,灵气的运用也顺畅了许多。 投入到修复任务中的阿翎,都没注意到她手上的白骨手链,也好似有规律地呼吸了起来。 道融圣尊看着蛟影镜里传回的画面,望着那幽深如海的阵府里,那渺小?如蚍蜉的人,微微一笑。 等?画面渐渐推近,瞧见那干得认真的阿翎时,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 捏着手里的神识唤醒符,看着画面里随着他一捏一松,而一呼一吸的白骨手链,一声极轻的笑声溢出唇角。 这人倒是干得认真,希望她能动作再?快些,早些‘修复’好这阵法,完成任务的人可是有奖励的。 阿翎她们经过了三个月时间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后,这繁复的工程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唯一的变化?就是,大家都适应起了这种生活。 虽然偶有几只鬼煞从结界内逃了出来,但都在第一时间内被师清浅给收拾了。 所?以这三个月以来,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她们就这么从冬天干到了春天,眼见着邳灵云谷山脚都开满了各色山花。 这些日子兰扶伤还发现了许多春日里才有的美味,就想着给众人改善一番伙食。 她同师清浅说了想提前结束今日的任务,师清浅应了。 阿翎埋头在修复,没注意到这事,顾景阳听了后,就一道跟师清浅告了假,要陪兰扶伤一道去。 虽然这三个月没出什么事,但还是不能过于放松警惕。 兰扶伤倒是不想麻烦顾景阳。 “其?实我一个人也能行。”出了尘灵阵府后,兰扶伤犹豫地说道。 她觉着要顾景阳一道陪着有些过意不去。 顾景阳嘴角往上一扬,笑得简单:“我累了出来偷会儿懒,走吧。” 她说着率先就往前走了,兰扶伤只得快步跟上,看着顾景阳的背影,心里一暖。 两?人到了山谷东侧一脚,兰扶伤之前来过一次这儿,当时那些灰灰菜还只冒出了一点芽,她就给记挂上了。 “太?好了,竟然长了这一大片。” 顾景阳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看见些野菜就开心成这模样的,心下觉得有趣。 她抬眸往四处瞧,就瞧见不远处,有些红彤彤一串串一截拇指大小?的野果:“那些野果能吃吗?” 兰扶伤抬头一瞧,笑着说道:“能,那是胡颓子,酸酸甜甜的。” 顾景阳一听能吃,瞧着距离也不远,她就让兰扶伤一人留在此地挖野菜,她去采野果。 采了有一提篮后,顾景阳就返回了身去寻兰扶伤,却见她已经像是结束了好久,笑意盈盈歪靠在了一棵树上,半挑着眉在等?着她。 顾景阳走近一瞧,她手上的提篮里,只装了一半:“这就够了吗?” 她也不知?道这些菜做什么用,但看那山脚,这东西?还有许多许多。 兰扶伤勾起手指,挑过额前一缕碎发,眼角眉梢都含着如春日涟漪般的潋滟。 “我累了~” 仅仅三个字,她说得好似打了三个转,还有一股子撒娇意味在里头。 说话?间还直接轻轻柔柔挽上了顾景阳的胳膊,从歪靠着树转移了位置,歪着脑袋贴在了顾景阳的脖颈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顾景阳看着被挽住的胳膊,高高挑起了眉。 “你怎么了?” 顾景阳感觉到脖颈处一阵热气,偏头一瞧,兰扶伤竟是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颈处。 “我好累呀~有些走不动道了~” 顾景阳浑身一个哆嗦,不明白怎么兰扶伤忽然这个样子。 她犹豫地拿过了兰扶伤手里的提篮,尽量往一侧歪着脖子,想要拉开一些距离:“那我们快回去吧。” 顾景阳说着就往前走,都忘了兰扶伤还挽着她的胳膊。 兰扶伤被带的一个趔趄,嗔怪顾景阳走得太?快了:“你瞧你,差点就把人家给摔着了。” 顾景阳连忙道歉:“对,对不起。” 她赶紧拿出月移剑,带着人快速往回走。 “咱们先去河边将这些东西?洗洗呀~” 兰扶伤拉扯了一把顾景阳的袖子,在她们到了住处附近的小?河边时,凑近了顾景阳的耳边说道。 说话?间冒出的热气直直往顾景阳的脖子里钻。 顾景阳身子一僵,月移剑快速往下一个坠落,她赶紧重新运转起灵气,才不叫两?人狼狈摔落在地。 但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顾景阳下了月移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跪坐到地上,她赶紧擦了擦飞了这么一会儿就从额角滑落的汗珠。 忽地,脸上一阵清凉。 她偏头看去,兰扶伤挽着袖子,灵动的手指在水里像鱼儿般滑来滑去,肆意一阵撩起清凉河水就往她这处泼。 见水珠被撩到了顾景阳的脸上,还有脖颈处,还给打湿了一些衣物?。 兰扶伤细眉微蹙,从水里收回手,似是十分地抱歉:“想同你闹着玩儿,没想弄湿你衣服,我给你擦擦~” 她说着就挪了身子靠在了顾景阳的手臂处,拿了根帕子给顾景阳擦脸,看见她的衣领湿了,还往里头微微吹了口?气。 “这处湿了一定很难受吧,不如你脱下来,人家给你吹吹,能干得快些~” 她说着也不等?顾景阳应下,上手就拉扯住了她的衣领,要脱她的衣服。 顾景阳猛地拽紧了已经被拉拽开了的外衣,刚要开口?质问?兰扶伤究竟要做什么,却忽地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阿翎震惊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第085章 鬼煞附身 看见阿翎黑着脸, 整个人冒着火气,怒气冲冲朝着她走过来时,顾景阳心?里的诧异比刚才发现兰扶伤的反常还多。 在对阿翎的认识上,有一点顾景阳是完全赞同师清浅的。 阿翎从不把人往坏处想。 顾景阳低头看了眼还死死抱着她, 一副开心?模样的兰扶伤,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模样, 她们如今的状况看起来也确实容易叫人多想。 但对方是阿翎。 就算看见更为离谱的画面, 顾景阳觉得她都不会只相信看见的, 怎么也会先问?一句。 至少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幅要同她拼命的样子。 顾景阳隐隐觉得不对,干脆就坐着没动, 眼睁睁瞧着阿翎冲到了面前。 阿翎冲到了顾景阳面前, 看见人一动不动, 心?下更紧张了,但脸上还是那副生气模样, 上前推了一把顾景阳。 “你?哑巴了,问?你?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顾景阳偏头垂眸看向被推的左肩,感受那处传来的异样, 再抬头时, 颤抖的眼眸里都是受伤。 “阿翎, 你?,你?听我解释。” 阿翎看见顾景阳神色清明的样子,还这么快接上了她的戏,心?下一松,但脸上的怒气却?比刚刚还强烈了些?。 “哼, 算我看错你?了。” 阿翎说着就要上前拽起兰扶伤,盛怒之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撒手, 咬牙切齿用尽了全力一般,把兰扶伤都给拉扯了个踉跄。 不远处,师清浅冷着眸子瞧着这一切,望着阿翎和兰扶伤紧紧牵着的手,浑身冷得似要凝结。 她是同阿翎一道出来寻顾景阳两人的,刚刚两人看到河边那一幕时,阿翎说了声‘不对劲’就冲了出去。 师清浅不知道她说的不对劲是什?么意思,也并不清楚阿翎要做什?么。 为了不耽误阿翎要做的事,她只站在一旁静静瞧着。 尽管如此,看见那紧紧相握的两只手,她还是觉得这场景刺眼得很。 那边,顾景阳在兰扶伤被拽开后就起了身。 等她刚一站好,她就听到了阿翎一声暴喝:“小流离,捆住她!” 话音刚落,她同兰扶伤牵着的那只手上的小流离就在瞬间幻化成紫金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就把兰扶伤给牢牢捆住了。 顾景阳看得心?下一惊,她如今已经完全不知道阿翎是要做什?么了。 刚刚阿翎推她的时候用上了灵力,她的肩头热热的,顾景阳瞬间明白这是阿翎给的暗示,她不是无故做这幅生气模样的。 但她具体要做什?么,刚才?的情况下,两人无法交流,她也就不得而知了。 顾景阳颤着眸子牢牢盯着阿翎的身影,只见她在小流离捆住了兰扶伤后,还祭出了定身符。 兰扶伤整个人僵硬地?无法动弹,也不能?言语,甚至连眨眼都不能?够。 阿翎给她上的是最强定身符,是浑身上下无一处肌肉可动的定身符。 阿翎是担心?那东西若是知道她发现了它,会用自戕或是旁的来威胁她。 她必须在那东西没发现她已经知道它的存在之前,就解决了它。 她完全不敢耽搁,上完定身符后,立刻祭出一张空白符,指尖汇入灵力,默念咒法,一笔画就,待符纸金光泛起时,快速贴于兰扶伤的神庭穴上。 顾景阳瞳孔猛地?放大,是驱魄术,怎么会,兰扶伤被鬼煞附体了? 阿翎这一番动作胜在出其不意,但她没想到这回附身到兰扶伤体内的鬼煞竟如此厉害! 她一套术法下来,也没有将?她体内的鬼煞驱除半点。 阿翎有些?心?焦,如今时间就是兰扶伤的命。 她体内鬼煞知晓自己被发现,恼怒之下,可以侵蚀她的三?魂七魄,若是叫它融入其中,那此后可就再也难以在不伤害到扶伤魂魄的情况下将?这鬼煞清除了! “顾景阳,快来!” 阿翎着急地?大喊一声,同时手上灵力加倍汇入那道符咒中。 瞬间,一道身影闪至阿翎的身边,快到阿翎觉得她刚刚开口喊第一个字的时候,这人应该就已经有了动作。 师清浅早在阿翎有动作之时,就明白了这一切,但她见阿翎好似想自己解决,就只在一边看着,等阿翎开口需要求助,这才?出手。 顾景阳晚了一步,等她跃至阿翎身边时,师清浅已经将?那附体鬼煞给从兰扶伤体内抽了出来。 一道绯色雾光在师清浅手心?渐渐凝聚。 阿翎在师清浅那将?鬼煞抽出的瞬间,她汇入的灵力反击了回来,她被震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在顾景阳及时接住了她。 瞧见顾景阳的瞬间,阿翎来不及调息,一把握紧了她的手臂:“顾景阳你?没事吧?” 顾景阳低头看了眼气息不稳,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只顾着关心?她的阿翎,心?下触动:“这话该我来问?你?,你?没事吧?” 阿翎见她神志清醒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说道:“我没事。” 她见顾景阳没事,赶紧往师清浅处看去,见她拧着神色在处理着手中抽出来的绯色雾光,瞧着不轻松,但也没有到不能?对付的地?步。 这才?彻底呼出了那提起来的半口气。 她拍了拍顾景阳扶着她的手:“去看看扶伤怎么样了。” 顾景阳见人已经能?站稳了,脸色也恢复了不少,这才?将?人松开,去看另一边的兰扶伤。 兰扶伤在刚刚鬼煞离体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嘴角上扬但眼神混沌,这模样一瞧就知道出了事了。 她被阿翎的小流离捆着,又被施了定身符,所以就算是在被抽离了鬼煞的瞬间昏迷了过去,还是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像个木桩。 顾景阳上前查看,解了兰扶伤身上的定身符。 这定身符刚被解开,兰扶伤就跟融化了脊骨似的,身子软软的就往下倒。 顾景阳赶忙将?人半搂着扶到一旁的一棵句句树边,让人靠着那树半躺着。 阿翎也在这时收走了她身上的小流离。 见兰扶伤暂时没事,她正要回身去帮着师清浅处理那抽离出来的鬼煞,却?见人捏着颗透明绯色珠子走了过来。 师清浅一人就将?那鬼煞给凝结成珠了,阿翎倒是不奇怪她有这能?力,上一世她被附体后,她现下也能?确定了是师清浅救的她。 见师清浅没事了,阿翎看了眼她手里的鬼煞凝珠,郑重道了声:“谢谢。” 师清浅捏着珠子的手微微一顿:“不用。” 阿翎点点头,虽然她说不用,但阿翎心?下还是记下了,现下倒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阿翎见她没事,转身去寻顾景阳。 “这是怎么回事?”顾景阳看着昏迷的兰扶伤,对这莫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后知后觉。 阿翎拧着眉,也觉得这事突然,她若不是有前世被附体的经验,怕也难以发现。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兰扶伤会被附体。 “我记得在出发前,你?同我们说,心?志不坚的人容易被鬼煞附体,扶伤刚刚就是被附体了。”阿翎解释道。 顾景阳疑惑:“附体?怎么会?她身上我没有感觉到任何鬼气。” 顾景阳自然是知晓鬼煞附体的,出发前还是她提醒的阿翎和兰扶伤要小心?,但刚刚兰扶伤挨得她很近,她可以很确定这人身上没有鬼气。 这个么阿翎刚刚上前去拽兰扶伤的时候,也发现她身上没有鬼气,她完全是因着她反常的模样,和她自己有被附体的经历猜的。 至于兰扶伤身上为什?么没有鬼气,她也疑惑。 “没有鬼气,是因着此处鬼煞特殊。” 忽地?,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自她们身后响起。 阿翎回头去瞧,奇愈长老?不知怎么的也出现在了此处,见她看向地?上半躺着的兰扶伤,想来刚刚的话是解释为什?么兰扶伤被鬼煞附体却?没有鬼气。 特殊?这处的鬼煞有什?么特殊的? 奇愈长老?绕过阿翎,走到了兰扶伤身边蹲下,一番探查后,直接捏着她的下颚,将?一颗药丹喂了进去。 顾景阳眉心?一跳,想阻拦也来不及,眸间有些?担忧。 尽管她极力隐藏了对奇愈长老?的不信任,但这不经意流露的情绪,还是叫奇愈长老?发现了。 她偏头看了眼顾景阳,略有些?嘲讽地?开口道:“紫薇丹,静心?凝气之用。” 这意思就像在讥讽顾景阳怀疑她下毒一样。 顾景阳并没有那个意思,她自认为对于不明来路药丹持疑是人之常情,知道奇愈长老?给的东西没问?题,且可能?是好心?后,她也立刻认真道了谢。 或许是她态度诚恳,奇愈长老?倒也没再说什?么,继续给兰扶伤探查情况,还用上了治愈术织补了刚刚她因着鬼煞抽离而一时有些?裂缝的灵识。 等奇愈长老?结束治疗后,兰扶伤也将?将?好的睁开了眼。 阿翎在刚刚奇愈长老?出手时,就已经放下大半的心?,她知道她从前这位上师的实?力,她若是出手,兰扶伤这点情况应该不算个情况。 但见到兰扶伤这么快醒来,阿翎还是有些?惊喜。 兰扶伤捂着阵阵抽痛的额头,狰狞着一张脸,用力睁开了眼皮,瞧见这么些?人围着她,她心?下一惊:“怎,怎么了?我怎么在这?” 她四处一瞧,她不是在薅野菜么,怎么忽然到了这一处,这是哪儿,还有阿翎她们都围着她做什?么? 奇愈长老?看了眼师清浅手里的绯色鬼煞凝珠,眯了眯眼,眼尾的皱纹也随之互相挤了挤。 她转头看向一脸迷茫的兰扶伤,问?道:“你?刚才?很开心??” 兰扶伤捂着额头,见人不回答她的问?题,还问?了这么个莫名问?题,一时间更加迷茫了。 阿翎知道奇愈长老?是个不喜欢废话的人,立马开口提示:“扶伤,你?回忆下,你?失去意识前是什?么情绪?” 失去意识?她确实?完全想不起来,是如何到的此处。 兰扶伤见阿翎也问?这问?题,看起来这好像是个重要问?题,她猜测这问?题或许同她的失去意识有关。 她认真思索了起来,失去意识前她的情绪? 她看了眼一旁目露担忧望着她的顾景阳,点了点头,回答了奇愈长老?的问?题:“嗯,是开心?的。” 奇愈长老?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 “奇愈长老?是知道这事为什?么发生的吗?还有刚刚你?说的此地?鬼煞特殊是什?么意思?”阿翎好奇问?道。 奇愈长老?看了她一眼,站起了身,指了指师清浅手上的鬼煞凝珠说道:“你?们瞧它的颜色。” 众人顺着她所指看向师清浅手上的珠子,阿翎先回答:“是绯色的。” 奇愈长老?点点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管精、气、神;七魄分属喜、怒、哀、乐、怨、悲、忧。魂无体而魄缺有色,例如缺【喜】,凝结成珠则为绯色。” “适才?的鬼煞应是缺了【喜】魄的鬼煞,被你?的开心?情绪吸引,选择了你?附身。”奇愈长老?低头对兰扶伤说道。 兰扶伤一脸震惊,是因着她太开心?了,才?被这鬼煞有机可乘? 阿翎听完后心?下大动,所以鬼煞附体是因着情绪异动,那她当初是什?么情绪? 怎么也不会是喜吧?阿翎想到了刚刚兰扶伤因着【喜】对顾景阳做的事,她虽然想不起当初是什?么具体情绪,但也能?肯定不会是‘喜’,她不会对师清浅做刚刚兰扶伤那些?事的。 她悄悄松了口气,然后继续问?道:“刚刚长老?说,此地?鬼煞特殊是何意?为什?么它们附身会没有鬼气?” 奇愈长老?瞧了她一眼,脸上倒是没有不耐烦,今日?她似是兴致很高,阿翎从前还没见她说过这许多的话。 “人界将?肉身死后的形态称为【鬼】,作恶的称为【鬼煞】,他们知道结果?,却?不知原因,人死后为【鬼】,将?由地?狱道进行生前功过审判后入轮回,但鬼煞是无法入轮回的。” “究其原因是不全,鬼煞是不全的【鬼】,是三?魂七魄缺失一种或多种的鬼,鬼煞之所以会作恶也是因为不全。” 阿翎细细拆解奇愈长老?的话,她其实?不大听得懂,为什?么缺失了就会作恶。 奇愈长老?看出了她的疑惑,举了例子:“比如没有了三?魂,只剩下了七魄,就像没有意识控制的情绪,喜则大喜,悲则大悲,怒则大怒,不受控的情绪是万恶的根源。” “世人谁没有怒,但因着三?魂俱全,这些?情绪可控,是不会造成多大的恶,最怕的就是不可控。” 原来如此,阿翎感觉她明白了,鬼煞作恶原由。 “那这处鬼煞没有鬼气是因为什?么。” 修士都知道鬼煞附体是避免不了鬼气泄露的,不然这些?鬼煞只要寻人附身,谁还能?找得到它们。 “因为【昭天镇煞结界】,这结界在镇守的同时也在消除它们身上的煞气。” 阿翎不解:“为何要消除。” 奇愈长老?微微敛了眉心?:“因着鬼煞不入轮回,地?狱道千万年?来集聚太多,于是向奇鹤山求助。此处就是奇鹤山助地?狱道关押穷凶极恶鬼煞之处,然岁月悠悠,世间动荡,鬼煞逐年?增加,奇鹤山也有心?无力。” “幸而道融圣尊慈悲心?肠又修为高深,才?想出了此阵法,化解鬼煞之气,煞气驱除后只需百年?,鬼煞就能?自然消解。” 原来是这样,这处竟然不只是关押鬼煞,那道融圣尊还想出了化解鬼煞的方法。 众人听完,心?头各有各的想法。 阿翎想着她一定要好好完成这修复任务,不叫道融圣尊的慈悲心?出岔子。 师清浅瞧着手里的鬼煞凝珠,质疑那人真有如此好心?? 顾景阳觉得这法子有风险,暗道那道融圣尊有些?过于自信了,若是他消除了鬼煞的煞气,但这结界却?顶不住了,那逃出来的鬼煞寻人附体,他们要怎么将?被附体的人找出来。 就像刚刚,她虽然觉得兰扶伤有些?反常,但因着她身上无鬼气,她完全没想到她是被鬼煞附体了。 想到这顾景阳赞赏地?看了眼阿翎,她从前还觉着阿翎有些?不大聪明,如今看来她在有些?方面,可比她机智多了。 奇愈长老?说完这些?后,低头看了眼已经完全恢复生气的兰扶伤:“日?后需得小心?,此次你?还算幸运,若是遇到了更厉害的,例如那十煞鬼魄,那你?的命今日?就交代在这了。” “十煞鬼魄?” “什?么鬼魄?” 顾景阳和阿翎的声音齐齐响起。 两人互相一个对视后一起去看奇愈长老?。 奇愈长老?重复了一遍:“十煞鬼魄,经万次身死去魂留魄,三?魂尽失,只有七魄,是鬼煞中最为厉害的存在。” 竟然真有这东西,顾景阳诧异:“人只能?死一次,她怎么经万次身死?” 奇愈长老?瞧了她一眼点点头:“那是它的记忆,它只停留在了它死的那刻,万次回忆后尽失三?魂。” “听起来也太痛苦了。”阿翎感慨道,她都不敢去想她上一世最后死去的那画面,别说万次了,一次她都不愿意去细想。 奇愈长老?认同得点点头:“正因为痛苦,所以凶狠,它若是出现了,世间必定浮尸千里、血流成河,若是你?们见着了,必定得尽力降服,若是叫那东西逃出了奇鹤山,世间危险。” 阿翎用力点点头:“放心?,若是我见着了,一定拼尽全力也要收服它,它一般是何形态?” 她担心?见着了也不一定认识。 “你?见着了自然就知道了。”奇愈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阿翎,“若是发现了它的踪迹,务必告知我,你?一人对付不来。” 阿翎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她见着就知道了,大约是因着很特殊吧,她若是遇到了特殊的鬼煞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奇愈长老?。 “好,谢谢长老?。” 等奇愈长老?离开后,阿翎她们回到暂居的住处。 今日?的经历给了她们当头一棒,之前因着三?个月来都无事发生,她们心?里或多或少的都失了些?警惕。 顾景阳交代兰扶伤日?后不可再一人出去,有事情还是得寻个人一道。 兰扶伤应下,看着半篮子灰灰菜,也不想再麻烦人陪她去一趟了,那就只够煮个汤了。 阿翎不知道她先想到的还是那些?菜,她现在心?里都是奇愈长老?最后说的十煞鬼魄,为什?么奇愈长老?说她见着了就会知道。 是很特殊吗,她去问?了顾景阳,顾景阳也不知道,想去问?师清浅,发现人又不知道去哪了。 到了此处后,她就好似很忙一样,时常见不到人。 连晚间兰扶伤做的野菜汤也没有回来喝。 或许是睡前想着这人,阿翎竟然又梦到了师清浅,不光如此,她还看见了她自己。 被小流离捆得严严实?实?的。 阿翎赤红着眼眶,一脸怨悱:“你?做什?么捆住我?” 哀怨的语气就似三?月细雨般缠绵,这叫师清浅不由得更为蹙紧了眉心?。 “你?怎么了?” 师清浅听着阿翎被派往邳灵云谷外围看守,她担心?她出事,就来瞧一眼,倒是没想到,人刚到此处就被阿翎给发现了。 这人还一反常态,见着她后主动凑了上来,说的都是些?她听得懂,但大为不解的话。 她说:“你?怎么才?来,你?不知道我一个人会害怕吗?” 她还伸手挽上了她的手臂 师清浅震惊地?都没想到抽开手,这人还一边抱怨着一边就红了眼,执着哀怨地?被像抛弃了的痴情女子一般,嗔怪着就要搂住她。 她担心?这人是换了种找她麻烦的法子,又担忧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干脆将?人捆了起来,因为旁的法器伤着她,干脆就用了她的小流离。 结果?眼前的人,比刚刚还要怨郁,那双眸子一点点被红意晕染开,好似下一刻就能?哀怨地?哭了起来。 师清浅的心?狠狠一跳,不对劲。 “你?是谁?” 在从刚刚因着被阿翎反常给惊着的意识里回过了神,师清浅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 阿翎不会如此! 阿翎眼眸一颤,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声给惊着了,又像是因着师清浅突然的严肃,更委屈上了。 那眸子哀哀怨怨的,看的师清浅的心?都提了起来。 师清浅上前一步,伸手盖住了阿翎的眼睛,沉声又问?了一声,这一回声音比刚刚还低沉了几分,但这声音里的关心?,若是有第三?人在场一定能?听得出。 “你?做什?么捂着我的眼睛,你?说,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她们都不喜欢我,同门不喜欢,上师也不喜欢我,给我的这鬼任务就我一人,我也想要有个人一道啊,为什?么我就永远是一个人” 师清浅感觉手心?下的羽睫在轻颤,一下一下地?扫过她的手心?,痒痒的。 “你?不是她。” 师清浅松开了捂着阿翎眼睛的手,肯定说道。 旋即一个定身咒将?阿翎定住,当她正要探查阿翎为何身上出了什?么事,忽地?,听到了远处有人声,有人往此处过来了。 师清浅神色一凛,立刻抱起眼前的人,用空间传送术法将?人带回了洞府。 将?洞府上好结界后,师清浅立刻开始探查阿翎体内,果?然就发现多出来了个不属于她的东西。 师清浅催动术法,将?附身在阿翎身上的鬼煞剥离,待看见手上凝结而成的月白色鬼煞凝珠时,心?头疑惑更甚。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被剥离鬼煞的阿翎缓缓软下了身子,师清浅收回她捆在她身上的小流离,随意丢至一边,将?人抱起轻轻放到了洞府内唯一的床上。 一番探查确认床上的人无大碍,只是暂且昏迷后,师清浅运转灵气,抱着人再次空间传送至磐彦山脚镇蒲药庐内。 “瞧瞧她是怎么了?” 师清浅见着牧伶,将?人小心?放置镇蒲药庐密室内的白玉床上。 牧伶药师见师清浅突然出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看见是阿翎后倒是松了一口气,一番探查,又问?了刚刚阿翎是遇到了何事。 听师清浅说完后,牧伶药师看了眼她手里的月白色珠子,立刻就明白了。 “阿翎应是守在邳灵云谷外头时,心?有里【怨】,而被缺了【怨魄】的鬼煞附体了,这会放大她心?里的怨,会将?心?底深处的情绪都给释放出来。” 她细细又给师清浅讲了鬼煞三?魂七魄各自的作用,缺了会怎么样。 师清浅听完后,只关心?了一个问?题:“被附体后做的事、说的话,也是她真实?内心?所想?” 牧伶药师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比如被缺了【喜魄】的鬼煞附体的人,虽然是被鬼煞影响,但做的一定是她内心?深处觉得开心?的事。” 师清浅听完后,眼里闪过诧异,久久无言。 牧伶药师见状,留下静心?宁神的药丹后,恭敬退出了密室。 师清浅望着床上的阿翎,眉心?渐渐拢起,刚刚她说的那些?哀哀怨怨的话语竟是她心?底所想? 不想一个人? 师清浅缓缓坐到了床边,垂眸看着明明都昏迷了还好似没从刚刚的哀怨里走出来的人。 她伸手缓缓抚过她每次生气都会鼓起的脸庞,轻轻点了点但凡见着她总是说不出好听的话的嘴,顺着□□鼻梁往上,指腹停在了那紧紧蹙起的眉心?之上。 这人的【怨】竟是怨旁人不喜她,让她一个人? 师清浅的眼眸里闪过她也没有察觉到的心?疼,手上微微用了一些?力。 随着她指腹的强行抚过,那隆起的眉心?趋于平整,但也不过瞬间,指腹一离开,那眉心?依旧蹙起。 师清浅觉得这皱起的带着哀怨的眉心?扎眼得很。 “再等等我。” 师清浅心?头微微叹息,俯身在阿翎耳边轻轻说道。 望着这张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倔强的脸,当再一次伸手抚过那眉心?皱起时,师清浅轻轻偏了脑袋。 心?随意动,温热的唇从阿翎的耳侧移至眉心?,缓缓倾身而下。 第086章 月下谈心 阿翎捂着眉心直挺挺坐起了身, 那心悸的感觉叫她脚趾猛地一阵蜷缩,狠狠抓扯皱了脚下的床单。 师清浅竟然,竟然亲她! 阿翎捂着好似还在发烫的眉心,慌张往四处看去, 灰突突的帐篷内不?见一个人影, 师清浅呢? 不?对, 帐篷! 阿翎那狂跳不止的心猛地被拽了一下, 混沌一片的脑子也终于?开始有了些清醒, 是梦! 对对对,都是梦! 阿翎捂着越来越烫的脸颊想到, 一定是梦, 一定是梦。 不?然怎么会, 师清浅怎么会?! 捂着发烫的眉心,阿翎脑子里一阵阵发麻, 又开始怀疑那真的是梦吗? 若是梦的话,为什么, 会如此的真实? 真实到她现下的眉心都好似还有那温温热热的唇畔拂过的触感。 阿翎掀开被?子,胡乱穿了衣服, 逃离一般快速钻出了帐篷。 一定是帐篷太闷, 才叫她浑身这?般闷热, 还有点喘不?过气。 阿翎捂着发烫的两颊,看向这?个她们临时?做住所?的山洞,看到一旁的帐篷安安静静的,她尽力压低了急促的呼吸声。 等着那乱跳的心终于?开始有了一定节奏,阿翎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远处那顶比她们三顶帐篷都大的帐篷,那是师清浅在卓灵山回来的路上做的。 现下也是安安静静的, 不?知道里头的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想到师清浅可能在睡得香甜,而她却被?惊得睡不?着,阿翎都想去踹一脚那帐篷。 她还很?想问问,梦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不?过阿翎也知道问了也白问,师清浅又没有重生,哪里能知道上一世的事。 阿翎微微叹了口气,心下堵得慌,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事是她从前不?知道的。 她收回视线,目光滑过兰扶伤的帐篷时?,想到了梦里知道的事。 这?类【缺魄】鬼煞附体后?能放大情?绪,但那情?绪却是真实的。 那她白日里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扶伤内心所?开心的事? 扶伤她,喜欢顾景阳? 阿翎头一次这?么快就分析出了一件事,对于?这?个结果?,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好似很?正常,但也有些失落,但好似没有多少的难过。 甚至对于?她竟然这?么快发现了这?件事,她竟然还好似感到了一阵窃喜。 她也说不?出,她如今这?复杂的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 因为顾景阳么? 她那么好,自然是招人喜欢的,说实话,她若是兰扶伤,在顾景阳同她之间,一定也是选择顾景阳的。 阿翎心下微微一痛,抿了抿唇,用力扯起个笑容,虽然现下也没有其他人能瞧见她的神色,但她还是想给自己用力笑一个。 还内心自我调侃了一番,她的道侣得另寻旁人了,也不?知道奇鹤山内还有没有像扶伤这?样合适的人选。 阿翎幽幽叹了口气,有些睡不?着了,她干脆放轻了脚步往外?走,去外?头透透气。 山谷之夜,幕暗星辰,如纱如雾般银光倾泻,一缕柔柔春风吹过,缠绵着一股浮动着的暗香,迷人心弦。 那月下的朦胧身影更是动人眼眸。 “她怎么也没睡?”望着那同月光一般清冷落寞的身影,阿翎兀自怔怔轻语。 话音刚落,那月光下的人似是有所?觉,侧着身子偏头望向了她。 她似乎也很?惊讶,侧脸线条有瞬间的紧绷。 阿翎望着那坐在厚重巨岩上的瘦削身影,月光下,这?天地?间,好似所?有事物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她的发丝在随着夜风轻轻飞扬。 一缕缕的泛着光,一晃一晃的。 就好似也在阿翎的心头一下一下掠过,惊起了一阵阵的涟漪,在月光下闪着波光,耀眼的很?。 阿翎在远处那人从巨岩上跳下的瞬间,好似听到了她的心随之一顿,‘咚’的一声,那缓缓而来的身影,好似在叩动她的心府。 每一步,就像在她心府上敲了一下。 等那人踩着柔柔月色走至面前时?,阿翎的心也被?叩开了一道口子,好似还被?这?月光透了进去,幽幽亮起了光。 她看到了在一片光亮里,她的心像一头沉睡了许久现下才复苏了的小鹿,撒了欢地?在狂跳。 “怎么了?” 师清浅见面前的人颤着眼眸好似不?认识她一般,只瞪圆了眼珠子瞧着她,一言不?发,连眼睛都一眨不?眨,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她伸手?触上了阿翎的额头,却见眼前的人眼眸忽地?好似揉了月光般,更亮了些。 阿翎在额上传来灵气时?终于?从那异样的感受里挣脱回了理智。 她刚刚竟然仿佛有了月亮向她而来的震撼感。 她一定是没睡好,有了错觉,阿翎一把拽下额上有些微凉的手?,松开后?几个碎步往后?退了些,拉开了两人之间只要微微往前倾就能靠上的头。 “你,你怎么在这??”阿翎说话的声音带着点轻颤,还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 师清浅微微敛了眸子,眼里闪过狐疑:“你怎么了?” 她可以肯定眼前的人有些反常,因着白日里的事,她有些怀疑。 “我,我没事啊,我就出来,额,看看月亮。”阿翎颤着眸子,四处去瞧,就是不?敢去看师清浅。 不?对劲,师清浅伸手?直接握住了阿翎的手?腕,汇入灵气,一边探查一边做好了准备,若是发现阿翎体内有异常,她要在第一时?间内捆住她。 但在师清浅探查完毕后?,她也没发现阿翎体内有什么异样。 阿翎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师清浅误会了,她也知道她刚刚有些反常,所?以她也没说什么,等师清浅探查完毕后?,她也终于?恢复好了刚刚有些急促的呼吸。 她推开师清浅握着她手?腕的手?,径直往前走到了刚刚师清浅跳下的一人高的巨岩旁,轻轻一跃就跳坐了上去,同刚刚师清浅一样,抬头去看夜幕里的月亮。 师清浅见她那模样,好像就在验证她刚刚说的,她是来看月亮的。 但那没藏好的余光还是暴露了她。 虽然不?知道阿翎怎么会在这?时?候不?睡觉来寻她,但只要知道阿翎无异常,不?是被?附身了她就放心了。 师清浅转身走回了刚刚的位置,一跃而起,坐到了阿翎的身边,没看月亮,只瞧着身旁人的侧脸。 阿翎那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在这?灼灼目光下,又开始忘了原本该有的速度,胡乱地?蹦跶了起来,叫她懊恼地?径直拍了一掌胸口。 好似这?样就能威吓它停下来,慢慢跳。 师清浅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阿翎感觉身边的人好似要凑过身,赶忙伸手?抵住了那靠近的脑袋。 她想到了刚刚的梦境里,就是这?样,这?脑袋越凑越近,最后?就 明知道现在的师清浅不?会像梦里那样,但阿翎就是一阵心虚。 她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心虚的,要心虚也该是师清浅啊。 她竟然没经过她的同意就 想到这?,阿翎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分,推开师清浅的同时?,也给她手?臂上擂了一拳。 心道,就这?样扯平吧。 “别靠这?么近。”阿翎往边上挪了一点,将两人之间拉开了半臂的距离。 师清浅挑了挑眉,看着被?推开的手?,还有这?刻意拉开的距离。 按说阿翎这?反应很?正常,但阿翎说这?话的语气实在反常。 她如果?现下说的是‘滚远点’,师清浅大约不?会有什么感觉不?对劲的。 但现下阿翎说的是‘别靠那么近’。 这?意思?是,可以靠近,但不?要那么近? 而且这?语气怎么说呢,师清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阿翎好似也没有那么坚定,这?里头甚至好像有可以讨论的余地?。 师清浅凭着心里一丝猜想,并没有挪动位置。 果?然,阿翎自己移动了一些后?,也没有再要求师清浅远一点。 山风轻柔吹过,吹走了刚刚师清浅那好似被?月光拢住的清冷,她的眼里渐渐泛起热络的光亮,她就那么瞧着阿翎,微微牵起了嘴角。 阿翎重新调整位置后?,低着头平复了心里的异常,等再抬头时?,面上已经瞧不?出什么异样了。 她知道师清浅一直在瞧着她,她清了清嗓子,偏头回望过去。 “谢谢,今日的事,还有从前的事,谢谢。” 师清浅没想到阿翎这?么认真的模样,是要同她道谢,还是替今日兰扶伤的事,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同她道谢。 她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其他情?绪,总归并没有多少开心。 “不?用。”师清浅眼里的郑重比阿翎更甚,“永远不?用同我道谢。” 她不?需要。 她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要阿翎谢谢她。 看见师清浅那偏执认真的眸子里,完完全全只装下了一个她,阿翎浑身一个轻颤,再一次心如擂鼓,耳边的风声里都好似全是她的心跳声。 阿翎猛地?抬头往天上看去,慌里慌张,竟是连月亮像找不?着了一样,手?指乱点,好不?容易对准了月亮,那语气也跟跳跃的星子般,一闪一闪不?甚平稳。 “月,月亮,今天月亮真好看。” 师清浅挑了挑眉,顺着她指的往天上瞧去,并没有觉得今天的月亮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的。 而且如今,在她眼里,月亮是血色的。 “它很?危险。”师清浅收回了目光,不?想再瞧。 阿翎疑惑挑眉,危险?月亮危险? 她心想月亮有什么危险的,它又不?会砸下来。 阿翎望着夜色笼罩的天空,师清浅是说穹顶危险么? 想到这?,她倒是想起了从前积压的疑问,曾经她对师清浅那些事不?感兴趣,倒也没想知道。 如今她竟然忽地?很?想知道,尤其是刚刚,她出了山洞,瞧见那月下巨岩上的清冷身影,第一次觉察到这?人或许也很?孤单,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她其实也不?像她看起来的那么强,也会在这?样的夜晚,一个人看着幽蓝的暮色,吹着暗夜里的风。 “是道融圣尊吗?”阿翎望着月亮问出了口。 这?问题突兀,旁人或许很?难理解这?话在问什么,但师清浅同阿翎的经历特殊,有些问题,这?般问,对方就能明白。 就像现在,师清浅立刻就明白了阿翎的意思?。 “不?知道,我上不?去穹顶,问不?了他。” 阿翎心忽地?一紧,也不?知是夜色也能放大人的情?绪,还是在夜色里,人们不?想伪装。 她觉得师清浅说到这?事的语气,竟然有些受伤,她或许也很?在意这?事。 确实,谁能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呢,不?论好的坏的,至少会想知道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就像当初,金丝柳说带她回霍家,去见见血缘上的父母,阿翎也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她并不?是要丢下金丝柳,她只是也好奇,她的父母会是怎么样的人。 不?过后?来她就后?悔了,果?然好奇心有时?候就是能害死人。 话虽这?么说,但若是时?光倒回,她没有后?面的记忆,当时?的她无论重来多少回都会做一样的选择。 师清浅也一样吧,也想知道她的身世,想知道她的娘亲是什么样的人,想知道金丝柳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父亲是不?是真的要杀她。 阿翎想到穹顶那位,心下犹疑:“若真是道融圣尊,这?里面怕是有误会吧,那样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更是不?可能只是因着魔的身份,就不?分善恶地?杀了对方。” “会不?会是金丝柳记忆出了问题,或是当时?的她正好糊涂了。” 阿翎不?是觉得金丝柳会故意要骗师清浅,但她的记忆很?多时?候真的有些错乱,还有些时?候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后?也不?记得。 师清浅没有否决阿翎的猜测,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颗留声珠递给阿翎。 阿翎犹豫接过,师清浅凑过身子,伸手?连同阿翎的手?一道,握住了珠子,一股魔气从两人掌心渗出,汇入到了留声珠里。 夜色里,一道突兀的温柔女声响起。 “别去奇鹤山,好好活着。” 阿翎震惊地?瞧着手?里的留声珠,刚刚师清浅是用魔气开启的这?珠子,这?秘钥竟然是魔气。 “这?话是留给你的,是你娘亲留下的?”阿翎疑惑问道。 师清浅点点头:“嗯。” “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阿翎吃惊。 师清浅眼里划过一丝晦涩:“嗯。” 阿翎张了张嘴,从刚刚那温柔女声的不?稳气息里,她能猜出当时?或许是情?况危机,她来不?及多说些什么,但这?也太简短了吧,至少是不?是得把师清浅父亲是谁给说一声呢。 不?对,阿翎偏头去看师清浅:“她让你别进奇鹤山,你怎么还是进了。” 师清浅抿了抿唇:“若是你,你进不?进?” 阿翎轻轻‘啊’了声,认真想了想,点点头:“进。” 她立刻理解了师清浅,这?事若是不?弄清楚,压在心里,多少年都是根刺。 阿翎同情?地?瞧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那高高在上的穹顶,可惜了,她若是上得去,她一定替师清浅去问清楚。 “没事,我们上不?去,但那位可以下来,我知道道融圣尊这?一次闭关要百年,但这?都已经快过去二十年了,至多也就八十几年了,我们可以等。” 上一世道融圣尊确实是在百年期到就出了关。 师清浅怔怔看着阿翎,耳边环绕着的都是‘我们’,阿翎说的是‘我们’? 阿翎见师清浅发愣的模样,隐隐的,有些心疼,想了想,阿翎从巨岩下跳了下去,笑着转身看向师清浅。 “早点睡吧,等睁眼了,就又是一天过去了,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百年岁月对于?修士不?算长。” 阿翎说完见师清浅好似没什么反应的模样,心下一阵尴尬。 她实在不?擅长宽慰人,现下要是需要她来帮着骂一顿她那不?靠谱爹娘,她倒是能变着花样不?带重复地?替她骂上三天三夜。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困了。”阿翎想要赶紧逃离这?叫她有些尴尬的地?方。 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了身后?一阵呼唤声,回头看去,师清浅也已经从那巨岩上跳下。 “阿翎,那你能等等我吗?如果?百年不?算长的话,你能等等我吗?”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紧绷的手?背一阵阵发麻,阿翎半侧着的身子,在听清这?句话后?,彻底僵硬在了原处。 望着师清浅那盛满了希冀的眼眸,还有这?好似在梦里听过的一样的话。 梦里师清浅好似也对她说‘再等等我’。 梦境和?现实再一次好似交叠了,叫阿翎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又好像有了更多的不?解。 梦里的师清浅竟是这?个意思?,她要她等等,是想解决她的疑惑或是麻烦后?,再同她一道。 一道做什么呢?对了,她说过啊,她想同她结契为道侣。 上一世,这?一世,师清浅都有了这?心思?? 阿翎诧异望向师清浅,原来,上一世,她就喜欢她了,喜欢到想同她结为道侣 竟然有一个人,喜欢了她两世 真的,会有人这?般的喜欢她吗? 阿翎颤着眼眸望向那说完这?些后?,模样忐忑地?好似等待审判的囚徒。 瞧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阿翎都要怀疑她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了。 想到这?,阿翎蓦然笑了开来,笑容绚烂得像山间夜色里无声绽放了的月昙花。 “我不?等人。” 阿翎眉眼弯弯如月牙,说话间眸子里的灿烂也似皎皎月光,见月色下的人听着她的话,一副失落怅然的模样。 她笑着继续说道:“这?百年我决意要专心修炼,说不?定也能突破至化神境,到时?候我再瞧瞧可还有合适的人可做道侣,一道修炼。” 师清浅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人,脸上失落怅然像被?刚刚的山风全数吹走了,剩下的全是比今夜的星子还亮的惊喜。 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师清浅微微偏头,轻笑一声。 随后?抬眸,笑着看向阿翎:“好。” ‘簌簌’一阵树叶轻响,温柔的风吹过耳际,阿翎仿佛瞧见了金色银色的术光络绎不?绝往四面八方的炸开。 簇簇拥拥的绚烂月昙花,也在此刻一朵接一朵,开遍了心底。 阿翎的气息有些混乱,她竟然从不?知道,师清浅笑起来会是这?般的模样。 比开满了月昙花的春日还璀璨。 阿翎直接被?晃花了眼,还一晃就晃了好几个月。 那夜之后?,向来冰山一样的人,人前倒还能绷着些高冷,但人后?,只她和?阿翎两人时?,那笑容就跟不?要钱一样。 而且自那之后?,师清浅对她好的,也实在是过于?自然了。 阿翎转身望着递过来的茶盏心想,比如现在此刻,她也没有说要喝水,但就在她歇下的时?刻,师清浅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也停下了修复任务,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热茶倒上一杯送到她手?边。 起初顾景阳同兰扶伤还能被?屡屡惊讶到,现下已经当瞧不?见了。 阿翎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将杯子递还给师清浅,师清浅冲着阿翎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自然的好似她们本就是如此亲密的关系。 这?几个月下来,阿翎在开始的惊讶过后?,渐渐的,也快习惯了。 今日的修复任务完成后?,阿翎刚御剑落至地?面,师清浅紧跟着就到了,阿翎也已经习惯了,先?一步就闭上了眼。 下一瞬,她就被?师清浅带回了暂住的山洞。 这?空间传送术法算是叫她给用成完全不?让人稀罕的地?步了。 至少阿翎是完全不?觉得这?跟她从前雇了马车有什么区别。 倒也有区别,从前雇的马车,还得花钱,现在这?个不?用叫就能到的人,不?收钱。 顾景阳同兰扶伤御剑回来时?,师清浅已经做好了晚膳,她俩从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不?得不?说,习惯真就成自然了。 两人道过谢后?坐下,四人坐一道,说说笑笑今日的进展,又聊些从前过往,一日的疲累渐渐消散在一阵阵的笑闹声中。 日子一天天过,越是简单重复的日子过得越是快,一晃眼四年过去。 这?四年,虽说日日都在阵府里修复符文,但那符文确实也叫众人受益良多。 且那阵府内,灵气充足,这?四年下来,每个人都有了不?小的突破。 阿翎和?顾景阳成功突破了元婴期到了金丹元婴期,连兰扶伤都从结丹期突破到了元婴期。 师清浅就更不?用说了,成了奇鹤山开山立派以来最快突破化神境的修士。 就算是那曾经天赋过人的道融圣尊,在她这?年纪都没有这?个造化。 奇愈长老说,她们能有如此大的进展都是因着道融圣尊刻下的这?些术法。 这?里头的心法术阵,她们在重刻的时?候,若是能多参悟些,还能有更大进阶。 阿翎越发觉得这?道融圣尊是个又厉害又不?藏私的人。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进益,像赵山同刑宴敕,这?两人的修为就毫无变化。 除了天赋问题外?,奇愈长老说是这?两人心境问题。 旁的人都当此次任务是一次修行?,也是认真在修复重刻这?符文,只有赵山和?刑宴敕,一个比一个不?耐烦,把这?当成了一次惩罚。 尤其是刑宴敕,他觉得这?种困于?一处,天亮了就得干活的日子同坐牢没什么区别。 他甚至都起了鹤门再次重开,他就回家去的想法,这?奇鹤山实在没什么意思?。 还是家里好,有吃有玩,还有家人朋友。 他都想他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刑家夫妇也在念叨着刑宴敕。 邢老爷一脸忧心:“也不?知宴儿?在奇鹤山如何了,昨日我还梦见他在喊救命。” 邢夫人念了声佛后?说道:“那是奇鹤山,总比我们这?外?面安全点,不?用太过担忧。” 刑老爷点点头:“这?倒是,镇上这?一个月都已经死了七十多人了,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扛到鹤门开启去报信求助。” 邢夫人听到这?话,深深叹了口气,提心吊胆地?去交代门房这?夜里一定得看住了。 城东大户如今就算是夜里也不?敢熄灯,整条街亮堂得如同白日,只刚入了夜,路上就已经完全没了人影。 同从前入了夜也四处有摊贩浮铺,人影憧憧,大不?相同。 城西鸿渐学府后?山,阳夏药师紧紧蹙着眉,加快手?上动作,给最后?一个伤者接上了被?啃断了的腿骨。 剩下的上药工作她交给了新雇的几个药童,独自往内室去寻已经等了很?久的曾老。 阳夏药师一见到曾老,就开口说道:“这?样下去不?行?,鸿渐学府这?半个月被?异兽咬死的人已经有七个,被?咬伤的更是多到数不?过来。” 曾老看见阳夏药师一脸的疲态,叹了口气,他哪里能不?知道如今的情?况:“这?四年来,学府里的学修已经少了近一半人了。” 他深夜来寻阳夏药师,就是要说这?事,他今日联系上了顾江雪,听她说了人界如今的情?况。 “如今不?光是龙吟小镇,人界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异变妖兽,有些厉害的,他们捉妖师也束手?无策。现下只有等鹤门开启,去往奇鹤山求助这?一个法子了。” 说到这?曾老说了今日来的最主要目的。 “你可千万别因着一时?心软动用魔力,这?个时?候适逢妖祸肆虐,你就算是为了救人也不?可轻举妄动。” “若是魔气泄露半点,叫旁人知道了你我非他族类,那他们非但不?会感激你,还会疑心如今的灾祸是你我造成的。” “若是最后?查不?出这?妖兽异变原由?,想来也是会扣到魔的头上,你这?时?候要是叫人发现了魔的身份,他们才不?会顾念你往昔的付出,一定恨不?能将你除之而后?快。” 他在人界数百年,早就看透了人性。 阳夏药师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若是可以,她自然也不?想暴露身份,现下只希望能快些熬到鹤门开启的日子。 外?界已经水深火热,乱成一团了,也不?知道奇鹤山内境况如何。 不?知清浅同阿翎在奇鹤山可好? 熹微日光从云层里头冒出来,阿翎御剑停驻在半空,眯着眼瞧了会儿?日出东方的瑰丽。 她觉得现下这?日子,就好似那东边天际的云彩,原本素淡如今倒是绚丽了不?少,这?日子过得比从前可好多了。 大约是太好了,所?以才过得如此之快,不?知不?觉都已经四年多了,叫人高兴的是,他们的修复任务也进入尾声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就能干完了。 顾景阳看着心情?大好的阿翎,她也很?开心,不?光是因着此处的任务要完成了,还有就是五年开启一次的鹤门,明日就能再度开启了。 她很?快就能见着她娘还有她爹了。 这?日或许是看见胜利就在眼前,每个人都十分的有精神,也没人想着要休息了。 到了晚间还差一些,也没人想着回去睡一晚第二日再来,大家默契地?谁也没停下来。 终于?,在月亮退下,日头再次升起,在那一声悠扬高昂的鹤鸣声传遍整个奇鹤山的时?候,阿翎作为最后?一处收尾的人,灵气汇聚手?心,刻上了那最后?一笔。 “完成了!” 阿翎灿烂地?笑了起来,转头冲着在底下等着她的众人挥手?。 兰扶伤笑中含泪,一边冲着阿翎用力挥手?,一边转身看向身边同样很?激动的顾景阳。 “终于?完成了,我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在这?阵府里同顾景阳她们一道相处的日子。 顾景阳笑了:“回去后?又不?是就见不?着了。” 兰扶伤用力点点头,收起心里的一点点伤感,为她们完成了这?冗杂繁复的任务而骄傲和?开心。 赵山和?刑宴敕直接就抱在了一处,狂吼了起来,似是发泄心里头压抑已久的情?绪。 “啊啊啊,终于?干完了,老子终于?要刑满释放了!” “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奇愈长老看着激动的众人,嘴角勾起个算不?上笑的弧度,终于?结束了, 耗时?近五年,终于?来到了这?一天,奇愈长老抬头去瞧那激动挥手?的人,目光牢牢盯在了她的手?腕上。 阿翎挥着手?,激动地?都有些想哭。 她笑着收起灵力,回头再次瞧了眼她刻下的那最后?一笔。 就在此时?,她的手?腕忽地?一烫。 阿翎低头一瞧,手?腕上的白骨手?链,不?知何时?起,泛起了缇色的点点亮光。 “小心!” 师清浅在阿翎镌刻完最后?一笔时?,同另外?两位府主弓双玉和?云菁英传了消息,知晓那两处也完成后?,正要同众人说任务结束。 却忽地?看见了阿翎身后?的满墙符文,正一处连着一处亮了起来。 像巨兽,睁开了眼。 第087章 鬼煞外逃 随着?那一道道符文的?渐渐亮起, 整个阵府内光芒流转,乍一看好似所有的符文都有了生命,在光芒中渐渐动了起来。 阿翎惊讶地望着?这?一切,她离这?些?符文最近, 也只有她, 好像感受到了阵阵呼吸声。 不光是这?些?符咒, 还有她手上的白骨手链, 一张一弛, 好似也在呼吸。 这?是怎么了? 不等她细看,她的身子猛地就往后飞了出去。 阿翎怔怔看了眼?腰上?的?手, 缓缓抬头去看将她从洞顶半空中带离的?师清浅。 “这?是怎么了?”阿翎不解:“是正常情况吗, 修复完后, 这?些?符咒就会亮起?” 师清浅绷紧了一张脸,瞧着?阿翎无事才略略松了口气, 刚刚她在下方瞧得清楚。 那亮起的?符文中藏了一双眼?,随着?符文相?连后, 浮光阴影交替略过,那眼?睛好似恹恹地瞧了一眼?阿翎。 “不正常。”师清浅虽然?不知道如今这?情况是因着?什么, 但也知道现下的?情况是出事了。 两人刚回到地面, 脚踩至地上?那用了灵龙髓一笔绘制而成?的?符文时, 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一阵心悸。 “怎,怎么了?”赵山慌慌张张往四处看去,他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 好像有人在哭 “快看那儿!”顾景阳指着?刚刚阿翎完成?的?最后一笔符文。 又一声巨响自那处符文里传来,在下一瞬, 一道光芒似闪电的?术光自那最后一笔刻纹凹槽处蜿蜒而下。 洞壁上?的?符文,就像是生生被这?道术光给劈裂了, 撕扯着?就往两边扭曲而去。 “这?是怎么了?”兰扶伤诧异地看着?那渐渐分开的?符文,心下大骇,若是符文裂开了,那这?结界是不是会出事。 就像是验证她的?猜测一般,下一瞬,那些?挤压扭曲的?符文,随着?一声大过一声的?哭嚎,就像是洞府的?眼?泪般哐哐掉落。 师清浅看向那哭声传来的?地方,那道熄了的?术光。 那处已经?焦黑一片,远远望去好似一道深渊裂缝,一阵阵撕心裂肺骇人心魄的?哭嚎声,自那黑渊里拖着?长长的?哭号奔袭而来。 “小心!” 师清浅的?话?音刚落,无数的?鬼煞自那黑渊冒出,密密麻麻挤在了那道裂缝口,争先抢后地想要从中钻出来。 师清浅刚才起就盯着?那一道缝隙,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立刻手起成?决,祭出一道封印符咒,暂且堵住了那裂缝。 “啊,救命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赵山看见那被封印堵住了,还不放弃要往外冲的?诸多鬼煞,看起来下一秒就能突破了师清浅的?封印。 他哭嚎着?就往外跑。 刑宴敕脚步发软,见他跑了,也赶紧跟上?。 出事了,现下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快,先出去。”奇愈长老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笑意,面上?佯装着?急大声呼喊道。 顾景阳见阿翎有师清浅护着?,拽起身旁的?兰扶伤就往外跑。 虽然?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还是先出去为好。 阿翎听到奇愈长老的?呼喊声,点点头,正要随着?众人往外跑,却发现师清浅好似没有要走的?样子,她还仰着?头看着?那快要被破开的?封印。 “怎么了?”阿翎停下脚步问道。 师清浅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和诡异,但直觉告诉她,要出大事了。 一阵接一阵的?巨响传来,只见那镌刻着?符文的?石头都猛地抖动了起来,像是墙后有什么在敲打着?它们,纷纷从洞壁上?掉落,砸到了地上?轰然?碎裂成?齑粉。 阿翎迅速给两人捏起一道防护罩,防止那些?碎石砸到她们,见这?洞看起来要塌了,拉着?师清浅就要往外走:“先出去,这?洞要塌了。” 师清浅回过神,护着?阿翎往外冲。先驻傅 两人每走一步,自脚下为中心,平地而起的?风刃一步一步狂卷起了万丈旋涡,将那地上?已经?碎裂成?齑粉的?符文吞噬殆尽。 汹涌而起的?漩涡就像个毫无节制的?贪婪异兽,张大了嘴,一点不剩地吞噬掉了所有掉下的?符文。 黑暗中那悲惨尖锐的?哀鸣,越来越近,近到好似趴在了她们耳朵边在哀嚎。 来不及了,师清浅觉着?脚下的?地面已经?软成?了沼泽,下一步就可能深陷其中。 她往身侧一个跃起,抱起阿翎的?同时运气灵力将两人空间传送至尘灵洞府外。 阿翎一睁眼?就赶紧去找顾景阳她们,见她同兰扶伤安然?无恙跑出了洞府,这?才松口气去瞧其他人。 赵山同刑宴敕跑得早,也无恙跑了出来。 “奇愈长老呢?”阿翎着?急地四处去看,所有人都出来了,就没见着?奇愈长老。 “在那!”顾景阳望着?那剧烈颤动的?尘灵阵府说道。 阿翎抬头看去,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心也猛地提了起来:“快,快跑!” 尘灵阵府的?门在剧烈颤动中缓缓合上?了,整个山体都在猛地抖动,阿翎她们全部御剑上?了空中。 阿翎本想去救奇愈长老,好在奇愈长老在最后一刻及时御剑而起。 众人飞至半空,瞧着?底下的?恐怖场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底下以尘灵阵符为中心,道道裂纹蔓延出几十里,窄的?半臂宽,宽的?有好几丈。 黑风大作,震动的?尘灵阵府,如此巍峨的?高山,竟然?在瞬间坍塌成?了一堆尘土。 昏黄的?尘土蔓延如雾,在空中凝结,阿翎他们很快就完全瞧不清下头的?场景了。 只能听见那阵阵巨响都盖过了高亢的?鹤鸣声。 阵阵妖风中,厚重?的?云层汹涌而来,将刚才还清晰耀眼?的?日头遮盖了个完全。 明明是白日,却在瞬间暗了下来,回到了拂晓前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兰扶伤一脸惊讶去看顾景阳,尘灵阵府就这?么塌了? 这?怎么会呢,这?是不是在做梦啊。 顾景阳也惊讶地望着?底下,巍峨的?山体消失不见,只剩下漫天尘土,怎么会这?样,这?事情实?在诡异。 明明上?一秒她们还在开心修复符文任务完成?,怎么会下一秒,整个阵府就塌了。 是她们造成?的?吗? 可是她们明明只是按着?原有的?符文在镌刻啊。 若是那符文有问题,这?阵府怎么会能存在上?千年之久。 顾景阳带着?兰扶伤飞至师清浅同阿翎的?身边。 “清浅,你知道这?是怎么了吗?” 师清浅神色肃然?,带着?众人又往上?飞高了一些?,飞至能将整个邳灵云谷尽收眼?底的?位置。 她望向远处,另外两处阵府,众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焚灵和寂灵两座阵府闪着?术光,瞧着?完全没有异样。 只有他们这?一处的?尘灵阵府坍塌了,那三锥阵符,缺了一角,就只剩下一根孤单的?缇色术光横亘在【昭天镇煞结界】上?。 破了一角的?阵术,顾景阳心道,麻烦了,怕是要出大事了。 她还来不及提醒众人,一阵震天凄厉哭嚎自邳灵云谷深处传来,完全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无数鬼煞自那缺了的?一角破开了【昭天镇煞结界】,拖着?长长的?哭嚎声汹涌而出。 “大家当心,鬼煞逃出来了!”顾景阳立刻运转灵力祭出符咒,击退飞速攻至眼?前的?森然?鬼煞。 鬼煞无肉身,只魂魄形态,越凶狠的?鬼煞,魂魄越清晰,但一般来说,魂魄惧日光,白日里很少出现。 顾景阳同鬼煞缠斗间抬头看了眼?被厚重?乌云遮蔽的?日头,她们这?运气实?在糟糕。 漫天的?哭嚎完全盖过了萦绕在奇鹤山上?空的?鹤鸣,不断逃出的?鬼煞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飞速寻着?那鹤鸣声而去。 “不好,不能让这?些?鬼煞逃到奇鹤山外去!”顾景阳大吼一声,祭出道道符咒,想要阻拦鬼煞往外逃。 “怎么回事?这?处的?阵府呢,发生了什么事?” 弓双玉同云菁英刚收到师清浅传来的?消息,说尘灵阵府的?术法也修复完毕,正要带人回洞府复命,就听见了一阵巨响。 比那穿山越岭的?鹤鸣还震人心魄。 两人带着?手下的?弟子赶忙前来查看,远远的?就看见出事了。 三锥阵法竟然?缺了一角,邳灵云谷的?鬼煞竟然?还跑了出来! 怎么会出那么大的?纰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一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防止鬼煞外逃,弓双玉和云菁英也带人加入到了战斗中。 阿翎对顾景阳的?话?深以为然?,这?些?鬼煞若是逃了出去,那些?不会术法没有自保能力的?凡人该怎么办。 “小流离!” 阿翎召唤小流离时才意识到,从刚刚起,她手腕就一直很烫,是那白骨手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白骨手链自打她收下后,一直没有任何反应,顾景阳找府主替她探查了也没发现有任何作用,就好似只是个装饰。 怎么忽然?,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反应。 阿翎一鞭子抽开一片冲着?她而来的?鬼煞,她有许多许多的?问题,但现下实?在不是个适合问问题的?时机。 越来越多的?鬼煞自邳灵云谷逃出,她们这?些?人对付起来也渐渐力不从心。 师清浅催动剑阵困住一片鬼煞后,抽身看了眼?下头的?【昭天镇煞结界】,像第一日到此处那般,那时候瞧见的?裂缝,如今都成?了鬼煞外逃的?口子。 得先将这?些?缝隙封印,一道道封印来不及,往上?头再盖一层‘网’是如今救急的?唯一法子。 师清浅回头看了眼?阿翎,见她虽然?有些?吃力,但对付这?些?鬼煞并没有太大问题,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只是源源不断的?鬼煞实?在太多了,才叫众人越来越狼狈。 师清浅收回目光,御剑劈开挡路的?鬼煞飞至顾景阳身边,同她说了她的?计划,顾景阳立马应下,两人一道去寻弓双玉。 弓双玉听说要集三人之力重?新布下结界时,有些?犹豫,她是剑修,于?术法上?并不很强,再者,这?【昭天镇煞结界】是道融圣尊布下的?,这?都能出事,她对她们三人的?能力也持疑。 师清浅见她犹豫,就想去寻另一位府主,如今这?处在金丹元婴期以上?修为的?,只有她们三位府主,还有奇愈长老、顾景阳和阿翎。 顾景阳是这?些?人中除她以外术法最强的?,自是不二人选。 剩下的?人中,师清浅并不信奇愈长老,她直觉这?事同她有关系。 至于?阿翎,师清浅想到了刚刚在尘灵洞府里的?那幕,那睁开的?眼?睛盯上?的?是阿翎。 若不是知道阿翎一定不愿意就此丢下这?里的?一切一个人逃生,她一定将人送回洞府先。 “没时间了,得尽快封上?那口子。”顾景阳催促道,“弓府主,我们只要暂时封印上?这?结界,防止鬼煞外逃,回去后再禀报峰主,她们自会来处理。” 弓双玉犹豫间还是应下了,她也不想鬼煞外逃为祸人间。 师清浅见二人应下后,立刻安排弓双玉回她的?焚灵阵府,顾景阳去寂灵阵府,她回到尘灵阵府位置。 顾景阳见她选择了最危险的?一处,叮嘱她小心。 师清浅点头应下,见两人御剑离开到各自应到的?位置还需要些?时间,她回身去寻阿翎。 天色越来越阴暗,混着?这?些?凄厉的?哭嚎,广袤天地间就好像瞬间变成?了地狱道。 师清浅在一片灰朦中准确找到了那一闪一闪的?紫金光。 一剑劈开挡路的?鬼煞,师清浅迅速飞到了阿翎身边,见她一鞭子抽一片,瞧着?浑身上?下都还好,师清浅略略放松。 阿翎见着?师清浅像是来找她的?,用力一鞭子抽开了挡路的?鬼煞,飞到师清浅身边。 “怎么了?”两人一边对付围堵上?来的?鬼煞,一边快速说起了话?。 听到师清浅她们要去重?新上?一层结界,阿翎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她虽然?没有顾景阳那么厉害,但这?些?年也有专心修炼,衡青易教?的?术法她都有同顾景阳一道好好练习。 “不用,你护好自己。”师清浅深望了一眼?阿翎后转身离去。 阿翎赶忙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也是,护好自己。” 师清浅和顾景阳还有弓双玉,这?三位战力一等的?人离开后,阿翎她们渐渐的?就更吃力了起来。 前面已经?耗费了太多灵力,他们才发现,后面冲出来的?鬼煞更厉害。 阿翎他们甚至遇上?了几个十分棘手的?厉害鬼煞。 “啊!” 刑宴敕再次被这?厉害鬼煞所伤,这?一次更是直接被穿透了肩胛,痛得他差点从剑上?掉落。 就在他捂着?肩膀好不容易重?新站稳时,那鬼煞去而复返,像是对于?刚刚被阻拦的?怒气未消,势要将刑宴敕穿个千疮百孔不可。 刑宴敕节节败退,又被那鬼煞一击击穿了腿骨,这?一回他再也无法稳住身形,人直直地就往下掉。 “救命,救救我!” 他苍白着?脸色,捂着?还在流血不止的?肩膀奋力大喊着?。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失重?感攫取住了心脏的?瞬间,他连喊都有些?喊不住。 他不想死在这?啊,鹤门终于?重?开,他想回家。 眼?见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刑宴敕绝望地就要闭上?眼?,忽然?,下坠的?身子猛地一个停顿。 看着?就在眼?前的?龟裂地面,刑宴敕在巨大的?惊慌过后一阵狂喜,他得救了,他惊喜地扭头看去。 兰扶伤在混乱中听到了呼喊声,险险躲避开四下乱窜的?鬼煞,终于?赶在刑宴敕坠地前将人接住了。 她赶紧御剑重?新往上?,一边避开那些?凶残鬼煞,一边给刑宴敕用上?了治愈术。 许是两头都要费心,她没注意到刚刚攻击刑宴敕的?凶狠鬼煞又重?新攻了过来。 “不不不,不要过来!”刑宴敕大吼着?,想要逃,但那鬼煞已经?近在眼?前,来不及了。 他猛地一掌,将在给他治愈伤口的?兰扶伤朝着?那鬼煞拍了出去。 “小心!” 阿翎刚刚也听见了呼喊声,瞧见兰扶伤去救人后,她就帮着?处理周围的?鬼煞,又收拾掉一片后,她回头想要兰扶伤跟着?她,却发现刑宴敕竟然?将兰扶伤当肉盾丢了出去。 来不及了,阿翎拼尽全力往前冲了过去,也只能在兰扶伤被击穿了胸口后接住了她。 “扶伤,挺住,我带你去找奇愈长老!” 阿翎望着?兰扶伤胸口空了一块,鲜血正汩汩往外流,她颤着?手汇入真?气护住兰扶伤心脉。 幸好,没有伤到心脉,还有救。 “我,我没事小,小心”兰扶伤忍着?剧痛,吞了颗丹药,她想要阿翎放她下来,她不能拖累了阿翎。 “救命啊,救救我!”刑宴敕躲过了刚刚那一击,但他本就受了伤,一身血腥气,追击他的?鬼煞闻着?味就来了。 阿翎看着?那伤了兰扶伤的?鬼煞,还有那将兰扶伤推出去的?阴险小人,怒从心起,她快速御剑将人交给了奇愈长老。 握着?小流离,朝着?刑宴敕冲了过去,一鞭子把人往那同样冲过来的?鬼煞处抽了出去。 正如刑宴敕对兰扶伤做的?那般。 “啊!”刑宴敕另一条完好的?腿在瞬间被击穿了个洞。 但这?完全无法平息阿翎心头的?怒火,只差一点,刚刚就差一点点,兰扶伤就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紧紧握着?小流离,紫金光一闪一闪,阿翎心头的?怒火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好似浇了油的?火,轰然?炸裂! 阿翎猛地往前一挥鞭子,将那些?围着?她的?鬼煞抽了开去,又一鞭子绕上?了刑宴敕的?脖颈。 就在她要将刑宴敕从兰扶伤的?剑上?丢下去时,忽地,她的?身子一个冷颤,眼?前一黑。 这?感觉,不好,阿翎心道完了,她被附身了。 在失去意识前,阿翎听见又一声鹤鸣绵延而起,不同于?前面几次的?短促高昂,这?一声格外的?悠长婉转。 鹤门开了。 飞鹤清台自冰鹤仙人苏醒后鹤门一开,率先等来的?不是来参加内门考核的?修士,而是许许多多的?普通人打扮的?凡人。 他们来自人界各处,早早就在鹤门前等着?冰鹤仙人苏醒,要同奇鹤山求助。 考核处的?弟子见这?求助的?人越来越多,远远超过了来参加考核的?修士,为首的?剑修弟子赶忙让人往洞府传消息。 派去传信的?弟子,人还没出飞鹤清台,就被里头忽然?冲出来的?东西给撞飞了出去。 若不是考核弟子第一时间护住了那测试水晶球,怕是也要被这?巨大的?冲力给波及到。 众人抬头看去,那突如其来的?黑压压的?一片东西,竟然?是鬼煞。 “不,不好了!” 负责此次考核的?剑修弟子立马从怀里掏出【曦和震天警钟符】,运起灵力往天空中抛了出去。 奇鹤山各处瞬间响起了响彻天际的?警报钟声。 而在邳灵云谷,比这?警报钟声还刺耳的?是刑宴敕的?尖叫声。 他被阿翎的?鞭子捆住了脖子,每次她朝着?靠近的?鬼煞抽动鞭子,他就被抛了出去。 一根鞭子,被阿翎用出了流星锤的?感觉,而刑宴敕就是那锤体。 “救命啊!阿翎你是不是疯了,放我下来!” 但不论他怎么喊叫,阿翎都跟听不见似的?。 “啊!”身上?又多一道口子,刑宴敕凄厉地哭喊了起来,“救命啊!” 兰扶伤自阿翎将刑宴敕捆了起来,就想阻止她,她知道阿翎是因着?她才会有这?般怒气,但这?样下去,若是刑宴敕就个好歹,阿翎又得背上?伤害同门的?罪名。 “奇愈长老,你快喊阿翎停下。”兰扶伤一把握住了正在替她疗伤的?奇愈长老的?手,希望她能先去阻止阿翎。 但奇愈长老却跟没瞧见一样,掰开了兰扶伤的?手,一言不发,继续给她处理伤口。 兰扶伤低头一瞧,她胸口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奇愈长老正在让它慢慢愈合。 不行,她等不了,她得去阻止阿翎,不能让阿翎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瞧见她残杀同门。 兰扶伤拂开奇愈长老的?手,咬着?牙捂着?剧痛的?胸口站起了身,御剑而起,摇摇晃晃飞至阿翎身边。 “阿翎,快停下!”兰扶伤顾不得自身安全,咬着?牙一跃至阿翎的?剑上?,一把握住了阿翎的?手。 好在此刻四处的?鬼煞都清理的?差不多了,也没有新的?鬼煞涌来,不然?兰扶伤也不敢这?般拽着?阿翎。 她正要同阿翎细说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却看见阿翎眼?里全是怒气,整个人身上?的?气场都带着?一股凶凶煞的?戾气。 阿翎见到是她,一言不发,眼?神里除了怒气看不到一点别的?神色。 不对,这?不是阿翎。 兰扶伤惊骇中闻到了一股【却邪花】香气,这?东西常用来吸引鬼煞,阿翎身上?为什么会有。 不好,阿翎被附身了! 除此之外,她握着?的?阿翎手腕竟然?烫得惊人,低头看去,手腕处竟然?环绕着?一圈黑雾。 这?是? “魔气,是魔,阿翎是魔!”刑宴敕因着?兰扶伤的?拉扯住了阿翎,他被勒着?脖子悬在了半空中,全靠双手拉扯住了鞭身,才能不被活活吊死。 他终于?稳住了在空中晃荡的?身子,目光也瞧见了阿翎手腕处的?黑雾。 原来阿翎真?的?是魔!他当初没有冤枉她! 刑宴敕双手死死拉扯住勒着?他的?鞭身,冲着?赵山他们喊道:“快来救救我,阿翎是魔,她要杀人了!” “不,不是,阿翎不是魔,她是被鬼煞附身了!”兰扶伤大声替阿翎解释。 刑宴敕如今是亲眼?所见,他大声喊道:“你们快看,阿翎的?魔气泄露了,就在手腕处!” 喊完这?话?,刑宴敕脑子里有一道光一闪而过,他将这?些?事情连起来一想后觉得他发现了真?相?。 “我知道了,是阿翎,此处鬼煞会被放出来,都是阿翎搞得鬼!是她刻完符文最后一笔才出的?事!她是魔,是她把鬼煞放出来的?!” 他奋力朝着?四周的?人喊道。 刚才鬼煞太多,众人自顾不暇,有人注意到刑宴敕这?处,也没有余力来救他。 现下渐渐清理干净后,刚好就听见了刑宴敕说的?这?些?话?,众人纷纷看向了阿翎。 尽管有兰扶伤的?阻挡,还是不少人看到了阿翎手腕处萦绕的?魔气。 “不是的?,是附身,阿翎被鬼煞附身了!”兰扶伤着?急地冲着?众人喊道,双手死死捂着?阿翎的?手腕,想要遮挡住那魔气。 但魔气是同雾气一般的?存在,她压根没有法子将它们掩饰好,兰扶伤急得眼?眶赤红,脑门上?全是冷汗,刚止住血的?伤口也再度渗出了鲜血。 她捂着?胸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忽地一道身影闪到了面前,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就先听到了一声‘别动’。 兰扶扭头看去,顾景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还有刚刚闪现的?身影,是师清浅。 顾景阳将止血符覆盖上?兰扶伤的?胸口,汇入灵气替她止血。 师清浅也在赶到的?第一时间抽走了她手里的?阿翎的?手,伸手捂住了阿翎的?手腕。 师清浅同顾景阳重?新布置了暂时封印裂口的?结界后就往回赶,刚飞到近处就听到了刑宴敕说阿翎有魔气那番话?。 “你们来了真?好,阿翎她——” 刑宴敕要说阿翎是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师清浅一道剑气给扫了出去,这?剑气之强劲,只一下就叫他眼?前一黑,被拍晕了过去! “师清浅,你这?是做什么!” 一同赶到的?弓双玉及时将人给接住了,丢给一旁的?弟子,刚刚她可都听到了,不光如此,她还看见了! 尽管师清浅同顾景阳刚刚动作迅速,但阿翎手腕处渗出的?黑色魔气,她在两人行动前就看见了。 当初她就是因着?认为阿翎是魔而丢失了一枚上?好药丹,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真?是魔。 怕还是个很厉害的?魔,要不然?当初也不能将魔气藏得那般好。 这?次的?事怕也是阿翎这?魔头搞出来的?,她就说么,好端端的?,道融圣尊设下的?阵府怎么可能坍塌。 原来都是这?小魔头搞出来的?鬼! 师清浅完全没有回应弓双玉,她在刚刚将刑宴敕丢出去后就动手抽出了阿翎体内的?鬼煞,看了眼?凝结成?的?魂珠是橙色,这?是个缺【怒魄】的?鬼煞。 这?鬼煞一抽出,阿翎脸上?的?怒气就渐渐淡去。 师清浅刚才握着?阿翎的?手,探查了阿翎体内,她的?体内并没有魔气,她也没有堕魔,这?外露的?魔气只有在手腕处才有。 她默默将阿翎手腕处的?魔气引渡到她的?手心里,凝结成?珠。 怎么回事,师清浅眼?眸中全是不解和困惑,阿翎的?魔气特?殊,这?外露的?魔气确实?同阿翎的?一样,但却不是阿翎透出的?。 有人事先得到过阿翎的?魔气,又在此刻释放了出来? 她体内也有阿翎的?魔气,除了她,还有谁会有?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顾景阳瞧得清晰,她默默侧了身子,挡住了两人交握的?手。 兰扶伤也一样,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个视线,默默一齐挡在了阿翎身前。 “不是阿翎。” 师清浅暂且将魔气收起,瞧不出异样后,抬眸看向弓双玉:“她体内没有魔气,她刚刚只是被鬼煞附体了。” 她的?语气并不是解释的?语气,强势的?如同宣布结果。 弓双玉冷笑一声:“你以为把刑宴敕打晕了,就没人能质疑你了,刚刚我们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瞧见了,怎么,你是要把我们都杀了灭口?” 师清浅身上?的?气息一点点在变化,眼?里的?温度也在一点点下降。 弓双玉忽地打了个冷战,她感觉师清浅瞧他们的?眼?神,怎么好像真?的?有灭口的?打算。 不行,邳灵云谷出了如此重?大事故,事后洞府必是要追究,现下阿翎有重?大嫌疑,将她抓回去正好能有个交代。 她立刻召唤法器,同身侧的?众人说:“当心,师清浅说不定也被那魔女蛊惑了,这?次尘灵阵府的?坍塌一定是人为的?,最有可能就是这?魔女阿翎,此次事关重?大,无论生死,务必要将人带回洞府!” 众人齐齐点头,各自召唤法宝,或持剑列阵,剑刃直指阿翎。 刚才的?鬼煞攻击实?在可怕,现下知道源头是人为的?,所有人都气愤不已。 师清浅瞧了眼?怀里的?人,她从刚刚抽出附身鬼煞后就一直在给阿翎输灵力,怎么会这?么久了,人还没醒。 顾景阳也发现了不对劲,阿翎不醒来,她们也不知道这?事纠结是怎么回事,但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阿翎绝不可能是那放出鬼煞的?人! 她往前一步挡在了阿翎身前:“在事情没有查清前,就对同门动手,弓府主是打算公报私仇?” “你瞎扯什么,我报什么仇?”弓双玉蹙紧了眉心。 顾景阳冷哼一声,眉梢半挑,露出一个十分嘲讽的?表情:“自然?是上?一回,你们污蔑阿翎是魔,结果没有探测出魔气,怎么了,就损失一颗药丹而已,就值得弓府主如此颠倒黑白,要了一条无辜人命?” 她说着?好像还嫌对方不够生气,很是讥诮地补了一句:“倒是不知道弓府主手上?这?么缺东西,你若是因着?一颗丹药,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我十倍替阿翎还你。” 弓双玉见顾景阳竟然?在众人面前这?般讥讽污蔑她,气得青筋暴跳:“放屁,我会缺一颗药丹?!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一道杀!” 顾景阳冷笑一声:“原来弓府主是存了杀人的?心。” 弓双玉瞬间黑了脸,她中计了,是激将法。 不过就算对方知道又怎么样! 她就是要拿阿翎回去熄众怒。 刚刚的?警报钟声,想也知道,一定是这?处逃出去的?鬼煞惹祸了,今日还是鹤门开启的?日子。 说不得这?鬼煞还逃出了奇鹤山。 指不定到时候惹出多少祸事,现下为了奇鹤山声誉,把事情都推到阿翎身上?,推到魔的?头上?,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弓双玉转身同身旁的?人说道:“顾景阳同阿翎一道来走得近,说不得也是魔界在我奇鹤山的?卧底,这?次鬼煞被放出十有八九就是她们的?阴谋,这?几人若是不愿意乖乖就范回洞府受审,那为了世?间安宁,咱们也需得狠下心替三界除害了!” “是!” 众人齐齐点头,他们中有人是瞧见了刚刚阿翎的?异常的?,有人是没有。 但这?并不重?要了,如今出了这?般大的?事,想来是奇鹤山混进了魔,阿翎嫌疑最大,自然?要回去受审。 若是她执意不去,那也就说明了有问题。 顾景阳见弓双玉直接撕破了脸,握紧了月移剑,转身问师清浅:“阿翎怎么样了?能回洞府吗?” 她不知道阿翎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但她相?信阿翎绝对不是那个会将鬼煞放出来的?人。 她问能不能回洞府,是隐晦在问师清浅可有把握阿翎回去后测不出魔气。 上?一回是清浅动手测的?,这?一次想来是不可能让清浅测了,糟糕的?是现下人还昏迷不醒。 这?一旦测出魔气,就完了,连个辩解机会都没有。 师清浅敛着?眉目,同阿翎交握的?手一直在给她汇入灵气,目光冷冷瞧着?前方那些?持剑对立的?人。 “不能回去。” 第088章 恢复意识 昏暗阴沉的天色, 被一道道术光划破,凛冽的剑气带着暴烈的杀气在血雾中穿梭。 兰扶伤的心,随着那一道道利刃相击声颤得厉害,给阿翎输灵力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阿翎, 你快醒醒啊。” 兰扶伤强忍着眼?泪, 颤着声呼唤着怀里的人, 她担心这么下去事情将无法收尾。 这遭若是出了人命, 那就算到时候查出来不是阿翎做的这事, 顾景阳同师清浅也?逃不了洞府的惩罚了。 兰扶伤抬头往顾景阳看去,她从刚刚的防御为主已经变得不得不主动出手了。 弓双玉她们则是完全下了死手的。 又有人趁机要绕开顾景阳和师清浅, 朝着兰扶伤这处来抓人, 兰扶伤赶忙御剑躲避。 忽然, 她同阿翎的身?子猛地?一个震颤,空中气流竟然如同地?震一般猛地?震动了起来。 兰扶伤一边用?力拽着阿翎不让她掉下去, 一边往前方看去,师清浅盛怒的剑气, 将企图赶来抓阿翎的人一剑穿透肩胛。 鲜血如雾,消散在了震动的空气里。 但?那伤了人的剑气不但?没有跟着消散在空气里, 还一个回转, 在空中分裂成了如巨浪来袭般的剑阵, 席卷着汹涌戾气,像吞噬一切的巨浪打过。 空中倒了一片的人,齐齐在往下坠。 兰扶伤一手牢牢抱紧阿翎,一手捂住了被震的生疼的胸口,想要御剑再离得远一些。 忽然, 兰扶伤感?觉到一道很有存在感?的目光,低头一瞧, 怀里的人竟然睁开了眼?,正直直地?瞧着她。 “阿翎,太好了,阿翎,你终于醒了!” 兰扶伤刚才起就强忍着的眼?泪,在这一刻轰然决堤,眼?里一片湿润,太好了,阿翎终于醒来。 她刚要问阿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刚才手里的魔气是哪里来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她的身?子就猛地?往外飞了出去。 兰扶伤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翎没有收回去的手。 “阿翎” 兰扶伤的身?子不受控往下落时,她瞧见阿翎的眼?里,黑色瞳仁异常的森黑但?却没有人气。 不对,这不是阿翎,阿翎不会出手伤她。 “出什?么事了?”顾景阳及时赶到救下了下坠的兰扶伤。 兰扶伤一把握住顾景阳的手臂:“快,看着阿翎,她不对劲!” 她的话音刚落,两人就瞧见了一道身?影在空中如流星般坠落。 “阿翎!” 兰扶伤惊叫出声,阿翎竟然直直往邳灵山谷里跳了进去! “清浅,拦住阿翎!” 顾景阳紧跟着惊呼出声,声音颤得跟风中树叶一般。 师清浅一剑击飞弓双玉后,听到喊声回头,瞧见阿翎往下跳的身?影那瞬间,完全没有思考地?跟着跳了下去。 望着【蛟影镜】里这一前一后,跳得决绝的身?影,道融圣尊轻笑出声,手上控制神?识的术光应声而灭。 他低头瞧了眼?,随意丢至一边,到此为止,他留在白骨手链里的那缕神?识的力量算是耗尽了。 真是遗憾,邳灵云谷里头的情形瞧不见了。 他偏头瞧着镜子里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废物,笑容更深了些,这两人,当真是个慈悲心。 尤其是那阿翎,他倒是小瞧了她,奇愈动了手脚,特意让她被缺【怒魄】鬼煞附身?,这般放大的怒气下,她竟然还能有理智没有大开杀戒。 或许这都不能叫理智了,她的神?智都被控制了,哪来的理智。 这该叫什?么,本?心? 道融圣尊觉得有趣,从前他只当她这是个愚蠢但?时常有些运气的废物,现?在想想或许她能得着那些东西,也?不光是运气,或许还真就是‘好人有好报’。 呵,道融圣尊冷哼一声,蠢人才信这些,若真是好人有好报,他又怎么会蹉跎数千年?,他不是早早的就该成神?成仙了么。 从前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舍己?为人,勤勤恳恳修炼、战战兢兢度劫,千年?如一日,结果?呢,他拥有了什?么? 召唤他的神?旨为何?迟迟不下,道融圣尊唇角笑意渐渐散去,目光一片冰冷,瞧着那苍白无色的天外天,心道,如今这一切,可都是天道逼他如此的。 道融圣尊随意挥了挥手,如捋清风般,【蛟影镜】里的画面陡然一转,出现?了那高高耸立的飞虹临新楼。 原本?雄伟壮丽的七层高楼,如今被啃噬的只剩下残破的一半,那作怪的异兽,还不知足正在啃噬另一半。 楼里哀嚎一片,那凄厉的声响如同地?狱鬼哭般,叫人心神?俱震。 这世间从未见过的各种异兽,疯狂凌虐着它们遇到的一切。 随着残砖碎瓦一道掉落的还有白骨尸块,玉衡山脚鲜血汇聚成了一条新的河,缓缓汇入鹅头川。 道融圣尊看着画面里的一切,心情越发晴朗,尤其是瞧见了那地?上被异兽啃食掉了手臂肌肉、只剩白骨的修士被自?己?的恐怖模样,活深深吓晕了过去的画面。 当真是可笑。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道融低头瞧着左侧袖子里那条仅有白骨没有血肉的手臂,从前他为着不叫这模样吓着人,倒也?废了不少功夫。 现?下他改主意了,他要叫所有人都瞧见他真实的模样,还从心底敬仰他,歌颂他! 道融圣尊收紧只有白骨的手掌,徒手捏爆了手心里把玩着的千年?妖丹,用?妖力重新铸成了手臂上的血肉。 一颗接一颗,旁人千万年?也?得不着的稀有东西,在他眼?里只是个装饰,他一边重铸血肉,一边瞧着画面里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等瞧着一些废物,没想着自?救,只想着求神?拜佛,看着对着穹顶跪拜磕头的人,道融圣尊挥手熄灭了画面。 “不急,还早。” 道融圣尊伸手捏了捏眉心,还不到他出现?的时候。 等再凄惨些吧,只有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才能拥有最盛的感?谢,最虔诚笃信的信仰。 他挑眉恹恹瞧了眼?一旁的那垒起的千年?妖丹,就像这些蠢妖,虔诚到自?愿献祭妖丹。 再等等吧,不急。 与此同时,邳灵云谷上空,弓双玉急得不行,那阿翎竟然畏罪潜逃了,还慌不择路地?跳进了邳灵云谷里。 也?不知道她这番逃跑意义何?在,这是求生还是求死? 刚才只是逃出来那么千万分之一的鬼煞,都将他们打得如此狼狈,这两人竟然还敢往鬼煞大本?营冲,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她可不会蠢到进去抓人,她还好心的拦住了要进去送死的顾景阳和兰扶伤。 正要将此处情况传信回洞府时,头顶上空,虚空出现?了擎雷警钟。 钟声响起,弓双玉心道不好,洞府出大事了,这擎雷警钟不是一般的警报钟声,是最高等级的警报声。 上一次响起还是魔族大规模来犯。 这一次难道也?是魔族来犯?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 弓双玉想了想,留下两个弟子在此处看着,带着其他人捆了顾景阳和兰扶伤后,就急忙往回赶。 顾景阳同兰扶伤原本?也?是要进邳灵云谷的,但?被弓双玉等人给拦住了。 若只是顾景阳一个人,这些人还不一定能拦得住她,只是因着兰扶伤受伤了,她多有顾忌,才让这些人给抓着了。 一回到洞府,弓双玉同云菁英两位府主就被请往仪苏殿的议事厅,弓双玉要回禀邳灵云谷的事,就把顾景阳同兰扶伤也?带上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都见着了奇鹤山内如今出了什?么事,路上还解决了好些异兽,各自?身?上也?有些挂彩。 顾景阳她们身?上的禁锢也?是因着遇到了异兽,需要帮手被解开的。 这一次奇鹤山遇袭,伤亡惨重,鹤门开启的一月是无法闭合的,这也?导致这异兽随时能来袭,也?随时能撤退。 他们现?下只得在鹤门里头布下了结界,防止异兽突袭,但?这同样的也?阻止了那些求助的百姓入内。 这几日鹤门那处,哭声震天。 三峰十二洞全员出动,清除奇鹤山内异兽,忙得不可开交,这一次齐聚仪苏殿的议事厅,是因着弓双玉说要回禀邳灵云谷结界破损鬼煞外逃之事。 “是阿翎,她是个魔,这次的事情都是她搞的鬼,她在修复任务中动了手脚,导致了尘灵洞府坍塌结界破损,放出了那些鬼煞。” 弓双玉将事情全部?扣到了阿翎头上。 顾景阳立刻反驳了她的话:“不是这样的,这事同阿翎没有关系,我同她一道在尘灵阵府修复符文,可以作证,她没有动过手脚。” 弓双玉恼恨顾景阳到现?在都执迷不悟:“是不是那魔吞噬了你的心智,这事很明显就是她做的,还这么巧在鬼煞放出的时候,正好异兽来袭,这事说不得也?是阿翎那魔女干的。” “不是阿翎,阿翎日常里最是心善一人,卓灵山妖兽异变,也?是阿翎拼了性命消灭的,她怎么可能引异兽进奇鹤山。” 兰扶伤心焦如焚,阿翎是不可能做那些事的,她也?站出来替阿翎辩解。 弓双玉不解地?看向兰扶伤:“那阿翎最后都将你也?打伤了,你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被魔给蛊惑了,魔的话也?能信吗?” 兰扶伤从来都不是个愿意同人在明面上争执的,但?这次事关阿翎的清白,看着上首的峰主和府主们,兰扶伤一步也?没退。 “阿翎不是魔,她只是被鬼煞附体了,她也?是受害者。” 弓双玉冷哼一声:“她那是自?作孽,她要不把鬼煞放出来,又怎么会被鬼煞附体!” 叶冰枫这几日为着处理这鬼煞的事情,焦头烂额,外界已经发生了多起鬼煞附体伤人事件,因着那日鬼煞外逃的时候,正好是鹤门开启。 所以不止一人瞧见,那些鬼煞是从奇鹤山逃出去的,现?下外头的百姓对奇鹤山都已经怨声不断了。 他们还要求奇鹤山要给个说法,为什?么这么多的鬼煞会外逃。 她倒是没想到,竟然是阿翎搞的鬼! “阿翎人呢?”叶冰枫开口直接打断了弓双玉同顾景阳她们的争执。 弓双玉见是叶冰枫开了口,收起脸上怒火,战战兢兢回道:“启禀峰主,阿翎逃进了邳灵云谷里头,一并进去的还有那师清浅。”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 邳灵云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在座的人没有不知道的,那里头有多凶险他们也?了然,这阿翎若是个魔,应该往外出逃啊,做什?么进邳灵云谷送死。 顾景阳也?抓住了这点?在替阿翎辩解:“阿翎若是魔,就该趁着鹤门大开往外跑,何?必去邳灵云谷里头,她是被附身?了,是那鬼煞害了她,我们应赶紧去救人,师清浅也?还在里头!” 兰扶伤也?在这时候往前一步,同顾景阳并肩而立:“而且阿翎会被鬼煞附身?也?是因着被人陷害,她昏迷的时候是我照顾的她,她身?上的味道虽然散的很快,但?我可以肯定,那是【却邪花】的香气,那东西常用?来吸引鬼煞。” 这事在回来的路上兰扶伤就同顾景阳说过的,顾景阳相信以兰扶伤的修为和对药理的精通程度,她不会搞错。 “此事处处透着古怪,显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且搞鬼那人,一定还在我们中间,这人若是不找处理,奇鹤山怕是有更大的麻烦!” 这次议事是临时而起的,弓双玉一到洞府就说有要事,衡青易还没来得及先见上顾景阳,自?然也?是刚刚知道邳灵云谷的事,她没想到这事竟然又牵扯上了阿翎。 顾景阳还要再说什?么,衡青易打断了她,刚刚她可听弓双玉口口声声说阿翎是魔。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也?是在这议事厅里,也?有人说阿翎是魔。 事出有因,未必空穴来风,她隐隐觉得会否阿翎真的是魔。 万一日后查出来阿翎是魔,那她这个收了魔做弟子的人怕也?难逃干系。 她倒也?无所谓,她也?快到寿命了,也?不见有突破的迹象,但?顾景阳不一样,她还正值年?少,她答应了顾江雪会照顾她。 现?下可不能再让她同一个魔有过多牵扯。 “顾景阳,你先退下,此事三峰十二洞自?会商议。” 顾景阳还想为阿翎多说几句,但?那最上首的龟麟如意椅上的山心慈也?开了口:“兰扶伤你也?退下。” 她开了口后,医修府主直接就命人将同为医修的兰扶伤给带了下去。 顾景阳紧跟着也?被带了下去。 等两人出了议事厅,最上首中心位置的叶冰枫开了口问道:“确定阿翎同师清浅是进了邳灵云谷?” 弓双玉十分肯定地?回道:“回禀峰主,是的,不止我一人,这次去邳灵云谷的弟子都瞧见了。” 叶冰枫总觉得这事奇怪,阿翎要是魔,就该往外逃啊。 那邳灵云谷里有什?么宝贝? “派一队人去盯着邳灵云谷,若是见两人出来,立刻将人带回来。” 弓双玉躬身?应下,但?她担心师清浅并不会乖乖就范,不过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除非峰主亲自?去逮人,不然奇鹤山也?没有师清浅的对手。 她要执意要跑,他们也?拦不住。 还有一事比这重要些,弓双玉告知三位峰主,邳灵云谷的结界破了,她同师清浅还有顾景阳临时加印一层,怕是难以抵御太久。 “还需要峰主们重新上层结界为好。” 叶冰枫眉心紧蹙,她们三位又哪里有那个能力能将那邳灵云谷封印住。 有这能力的只有穹顶上的那一位。 当初也?是因着他有那能力,才会帮着地?狱道关押那些鬼煞。 一直没开口的江秋春也?想到了这点?,但?如今穹顶那位闭关百年?还不到二十年?,又怎么可能下来重新封印邳灵云谷。 只能她们三位暂且加印,努力硬撑到道融圣尊出关了。 她说了想法后,山心慈同叶冰枫都无意见,将清理妖兽的事重新布置了人手后,三人不做耽搁立刻出发邳灵云谷。 顾景阳同兰扶伤一直在外守着,听说了他们要去邳灵云谷,就想求着江秋春一道去,被拒绝了。 “你们去了也?无用?,倒不如帮着处理妖兽的事,这些妖兽一天不清理完,一天不得安宁。” 她没有说太多,具体的事,顾景阳自?己?见着就知道了,这次可不只是奇鹤山遭遇了攻击。 若不是鹤门开启,他们都还不知道,外头已经变成了那般模样。 顾景阳是在晚间见到了她娘亲才知道,外面这些年?出了什?么事。 两人互相简要地?说了各自?这五年?的经历,顾江雪知道顾景阳如今已经是金丹元婴期后,心头涌起为人父母的骄傲,她的孩子果?然青出于蓝,比她强上许多。 顾景阳现?下倒是没有心情高兴,她将在邳灵云谷发生的事告诉了顾江雪,想要听听她的分析,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可确定看到了阿翎的魔气?”顾江雪虽然知道顾景阳同她说事前就上好了结界,还是不大放心,拿出了几只食声鸟后,压低声音问道。 顾景阳点?点?头,她确实瞧见了:“在手腕处。” 顾江雪是捉妖师对于降魔方面虽然不完全精通,但?也?知晓不少。 “过于刻意了,大魔非战斗状态一般都能掩藏魔气,除非遇上更高阶的魔,或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被他们探测出了魔气。” “按你说的,阿翎当时并未用?魔气伤人,又有什?么必要暴露魔气。” “还是在手腕处,这么明显的地?方。” 顾景阳点?点?头,她也?觉得这实在是刻意,像是要她们都瞧见阿翎身?上有魔气。 “是谁呢,谁这么针对阿翎,他有什?么目的?”顾景阳对此有些想不明白。 那人难道是想将这次的鬼煞外逃和异兽侵袭事件都栽赃到阿翎头上? 可是阿翎只要体内没有检测出魔气,一切不就不攻自?破了,难道那人是笃信阿翎体内有魔气。 阿翎,难道,真是魔? 顾江雪瞧她的神?色,微微叹息,她们想到一块去了,这般费尽心思,定然是肯定了阿翎的身?份。 “娘若是” 顾景阳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想说就算阿翎是魔,她也?不相信她会做坏事。 不管她是魔也?好,是妖也?罢,是人是鬼,她都会护着她。 因为,她是阿翎,是会为了她去拼命的人。 她也?愿意为了她,拼上性命。 自?己?的孩子,顾江雪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轻轻抚过顾景阳的脸庞。 “做你想做的事。” 邳灵云谷深处,阿翎还不知道奇鹤山如今都在传她是魔界卧底,她在掉落邳灵云谷时,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忽然想起了很多的事。 上一世她也?掉进过邳灵云谷,但?这段记忆在她的印象里却十分的模糊。 每次想起时,给的结论都是,她自?己?不小心意外地?掉了进去。 这一次,在掉进邳灵云谷的瞬间,看见这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鬼煞,那些阴冷尖利的哭嚎在耳边响起时,阿翎全都想起来了! 是奇愈长老?,上一世,她不是自?己?掉进邳灵云谷的,她是被奇愈长老?带进去的。 那一次也?是,结界不知因何?故有了裂缝,奇愈长老?趁乱带了许多人进邳灵云谷。 是傀儡术! 阿翎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一世她问奇愈长老?她说的那十煞鬼魄是何?模样时,她没法回答,反而说她见着了就知道了。 那是因为上一世,那十煞鬼魄也?是她找到的! 当时她把十煞鬼魄凝结成的珠子给了奇愈长老?后,她拿了东西就走了,若不是后头她在邳灵云谷意外得着了一件法器,她都出不去这邳灵云谷。 想到之前在梦境里瞧见的那画面,牧伶药师同师清浅说她是因着一人守在邳灵云谷外头生了【怨】,才被缺【怨魄】的鬼煞附身?。 不是的,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看那梦境的时候,阿翎就疑惑,就算【怨魄】鬼煞放大了她的怨,她若只是守在云谷外的话,她怎么会说一个人等了师清浅好久。 她确实等了很久,还等的很绝望,但?不是在邳灵云谷外,而是在邳灵云谷里头。 在全是鬼煞的地?狱里,被最信任的上师抛弃! 她会对师清浅说等了很久,是真的很久,久到当时的她以为她会就此烂死在这地?狱里。 阿翎睁着眼?睛瞧着这地?狱般的恐怖景象,红了眼?眶,这一次不是因着害怕,她望着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师清浅。 她没想到师清浅竟然会同她一道跳下这‘地?狱’。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 阿翎眼?眶疼得好像下一刻就能流下血泪,谢谢,她在心里用?力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没有再让我一个人’。 阿翎用?力想要夺回身?体控制权,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意识清醒了,身?体却不受控制。 刚才打伤扶伤,跳下邳灵云谷,都不是她的意识。 是奇愈长老?,傀儡术,上一世她也?是在奇愈长老?丢下她走后才恢复了意识。 后来出了邳灵云谷,她被鬼煞附身?了,正好遇上了师清浅,被她带回了洞府,等再清醒后,因着被鬼煞附身?,她记忆很是混乱。 奇愈长老?见着她回来后,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她这段记忆十分的模糊。 阿翎想到这神?魂震颤,想哭却哭不出来,心头像是堵了酸涩的血块,连呼吸都泛着火热的血腥。 她为什?么能那么的蠢,她终于明白了,那鬼魔灵也?是奇愈长老?故意要她去害师清浅的。 可是为什?么呢,她一心当她是上师,她尊敬她,爱戴她,甚至将她当成了在奇鹤山内唯一的亲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阿翎连呼吸都痛了起来,眼?眶通红,神?魂就像被镇魂钉击穿了一样剧痛。 为什?么?为什?么! 阿翎心底爆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这一刻浑身?的灵力如岩浆喷发,往四肢百骸而去,以至于十指都齐齐痉挛了起来。 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别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在一片拖尾的凄厉哀嚎下,一道温柔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阿翎从痛苦的回忆里拉回了意识。 师清浅抱着阿翎跪到在地?,她的结界被谷底的鬼煞撞裂了,一口鲜血自?肺腑带着血肉喷涌而出,她望着怀里的人。 刚刚她瞧见了她的手指微微有了动作,她还看见了她眼?里的痛苦。 师清浅第一次为着在阿翎眼?里看到痛苦而开心。 之前在空中看着她像个无意识的傀儡往下跳时,她的心瞬间被拉扯的四分五裂,痛得不知道该先止血,还是先拼凑碎裂的部?分。 终于,阿翎终于要清醒了。 她一定会带阿翎出去的。 师清浅抱着人一剑劈开谷底一角的鬼煞,血肉之躯在这无实体的鬼煞面前,完全是个暴露的弱点?,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道道伤口。 汩汩流出的鲜血连阿翎的衣裙都给浸湿了。 这样下去不行,师清浅再次催动术法用?剑气暂且将四处的鬼煞击开,抱着人靠着墙坐下。 她伸手想将阿翎脸上不小心给沾染上的血渍给擦拭干净,却发现?手上也?都是被鬼煞击中的伤口,鲜血淋漓恐怖的很。 她立刻收回了手,叹息一声。 “别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师清浅运气灵力催动术法,在元婴出窍的瞬间,布下命魂结界护住阿翎同她的身?躯。 阿翎见她要用?元婴去对付鬼煞,急忙就想阻拦,这不可以,这简直是在以命搏命! 她知道师清浅要做什?么,从前她也?试过,血肉之躯在这鬼煞窟里就跟个肉靶子一样,用?元婴去寻出路确实是个办法。 但?若是元婴被伤了,可就回不去身?躯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阿翎心焦如焚,她知道出路在哪。 她能带师清浅出去,可是谁来告诉她,她要如何?才能突破这傀儡禁制,夺回身?体啊! 第089章 苍天啊 邳灵云谷谷底, 自被【昭天镇煞结界】封印起,数千年来都不曾见过?天?日?。 谷底除了飘忽不定的鬼煞外空无一物,明明是座山谷却是连一棵杂草都没有,更遑论其?他。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明明瞧不见那高高在上的封印, 却仿佛能感知的到那束缚灵魂的力量。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昏暗, 成千上万的鬼煞像是从混沌中苏醒, 张牙舞爪地朝着空中那快速坠落的模糊身影冲了过?去, 势如破风。 这般密集如针、力度如箭的鬼煞若是穿透了师清浅的元婴,那阿翎就算夺回身体控制权, 将一身灵力尽数输给师清浅, 怕是也难以修补。 阿翎双眼死死盯着那掉落的身影, 心脏随着她的掉落一道在往下沉。 她好?恨,恨自己?现下像个废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师清浅一次次掉落,连在心底喊上了上千遍的‘快停下’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阿翎用力闭上睁得生疼的眼,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师清浅的神魂必定?会被重伤。 她一定?要尽快, 尽快突破这傀儡术。 耳边的尖叫声越来越甚, 阿翎集中所有的灵识只往四肢冲, 她如今能动的地方只有手指。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点。 ******* “注意安全,务必小心。” 顾江雪担忧家?里,并不打算在奇鹤山久留,临走前再次叮嘱顾景阳要小心。 顾景阳也并不打算在洞府多留,她打算连夜赶往邳灵云谷。 顾江雪并不阻拦, 只叮嘱顾景阳一定?要小心。 这次的事情显然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 那人一日?没找出来,他们就都有危险。 顾景阳心头涌动着一阵歉意,她知道了如今外界也不平安,她理当?回去瞧瞧,护着顾家?。 但现下 “娘没事,去做你想做的事。” 顾江雪看出顾景阳眼里的愧疚,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娘虽说如今是及不上你的修为了,但也没到需要你来护着的时候。” 顾景阳知道顾江雪是在宽她的心,抿了抿唇,尽量叫自己?看起来神色轻松些。 她做此选择,实在是如今相较起来,还是阿翎那处更需要她。 “娘你也小心,若是有事,第一时间给我传信。”顾景阳一脸认真说道。 顾江雪点头刚要应下,顾景阳忽地动作快速地往前行了几步,将一个转身要走的身影给拽了回来。 兰扶伤不知道顾景阳这处有人,听着还是她的娘亲,她来的不巧,正想转身回去却被顾景阳给发?现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事。”兰扶伤尴尬地同顾景阳道歉。 顾景阳微微挑眉:“你来找我的,有事?” 兰扶伤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她说着就要走,又被顾景阳拽着手臂给拎了回来。 顾景阳见顾江雪疑惑瞧着两人,将兰扶伤直接拎到了她的面前,给两人介绍对?方。 “娘,这是兰扶伤,是我在奇鹤山里认识的朋友。” 说完后她转头看向兰扶伤:“这是我娘,顾江雪,是一名降妖师。” 兰扶伤早在看见顾江雪这一身降妖师打扮时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同顾景阳长?得可真像,笑起来都是这般阳光和煦的模样。 “伯母好?。”兰扶伤十?分恭敬有礼地打完招呼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顾江雪细细看了眼面前的人,这人一身灰扑扑的医修服饰,鹅蛋脸,长?眉凤眼,倒也是个容貌明丽的孩子?。 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多余装饰,一头浓密的乌发?也只是简单地用蓝樱草在一侧绑了个麻花辫。 顾江雪毕竟多活这许多年,只一眼,就能瞧得出,这叫兰扶伤的姑娘也是个心思纯善的。 只是那瞧她的眼神,有些过?于炽热。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现下也不是个适合闲聊的时候。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这孩子?这么深夜来访也必定?是有事,顾江雪也着急回去,抬脚就要走。 却在这时,腰封里的凰翮亮了起来。 顾江雪担心有事,行至一边去听传信。 顾景阳在这时问兰扶伤:“你伤没好?,怎么不在洞府疗伤。” 兰扶伤看了眼一旁不远处的顾江雪,见她没瞧着这处,她着急说道:“邳灵云谷凶险,我担心阿翎,现下打算回去瞧瞧,先来和你说一声。” 她已经带好?了东西,打算现在就走,提前来跟顾景阳打声招呼。 顾景阳紧紧蹙起眉心:“你伤还没好?” 兰扶伤拍了拍胸口:“我没事了,这点小伤,不碍事。” 顾景阳点点头,正要说‘一起去’,就听到了一旁她娘亲收到的那凰翮传信里传来了她爹的求助声,听着声音还十?分的急切。 她立马走到顾江雪的面前,同她一道听她爹传来的讯息。 龙吟小镇夜间遇袭了! 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巨兽,牛身三尾,身形巨大,从城南一路在往城东进攻,顾家?在城东十?分的明显,此次怕是躲不过?。 顾江雪听完顾鸿决的凰翮传信后,对?顾景阳说道:“家?里怕是要出事,我得立刻回去照应,你照顾好?自己?。” 顾景阳一把拽住了要走的顾江雪,犹豫瞬息后似是做了抉择,转头看向兰扶伤说道:“扶伤,我需得回家?一趟,你先去,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就来。” 她说着快速行到兰扶伤面前,将一片凰翮塞进她的手里:“有事给我传信,我处理完家?里的事立马来寻你。” 她修为比兰扶伤高上许多,去一趟外门?再赶回来未必追不上兰扶伤。 兰扶伤立马应下:“好?,有消息我通知你,你要小心!” 顾景阳同顾江雪一道出了奇鹤山,御剑飞至于龙吟小镇上空,发?现原本繁华安逸的一座城,如今到处是残垣断壁,火光簇簇。 在空中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会这样” 顾景阳震惊地看着底下的这一切,看着那被撞毁的房屋,那来不及熄灭的火光,那烧着了屋里的柱子?,那四处窜逃的慌张百姓,还有那受了惊乱飞乱跑的家?禽家?畜。 街上的呼喊声混着猫狗凄厉的叫声响彻天?空。 这还是她记忆里的龙吟小镇吗,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模样 顾江雪叹息一声,她之前只是简单同顾景阳说了这几年妖兽时常出没造孽,具体如何,她没有说。 她也知道,现下的场景实在骇人,就跟做梦一般,还是个噩梦。 他们已经积极自救了,顾家?一到晚上就开门?收留整条街的人,大家?一道在一处抵御那夜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异兽。 城东都还算好?些,基本都是些修士,比普通百姓总是强上一些。 顾景阳一路御剑飞行,一路看着这如同历经了战火洗礼的家?乡。 看见她从前常去的酒楼饭馆只剩下了几根木头桩子?,看到了春日?渡舟的萦纡湖上头飘着大大小小的尸体,湖水在夜幕下透着诡异的暗红。 街上幸存的百姓,跌跌撞撞在寻找着失散的亲人。 顾景阳忽地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御剑快速俯冲了下去,将人从被压着的砂砾中拉了起来。 “顾,顾小姐?”孙菊好?满眼惊喜看着眼前的人,又往顾景阳身后去瞧,“阿翎呢,阿翎也同你一道回来了吗?” 说着她眼里的惊喜褪去,转变成了慌张:“别回来了,可千万别回来,有妖兽!” 原本在阿翎进了内门?后,她是日?日?都盼着鹤门?再开,可是后来,不知道哪一日?起,一到晚上龙吟小镇上就会冒出一群凶残无比的妖兽。 它们见到屋舍就摧毁,见到人就啃咬。 孙菊好?运气好?,在院子?被摧毁时,将将好?就被倒下的门?板给藏在了屋角,这才没被妖兽啃了去。 自那以后她到了晚上,就躲进屋角。 可是今日?,来了一群体型更大的异兽,它们一脚就能将一进的屋子?给踹得粉碎。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堆沙土里爬了出来。 刚才忽然被拽起,还以为是被怪兽叼着了,好?在看清顾景阳的脸后,她就认出了这是从前常来家?里找阿翎的顾家?小姐。 顾景阳见她没事,就带着她一道往顾家?去:“阿翎在内门?有任务,忙完了才能出来。” 她没有说实话?,防止孙菊好?担心。 一路救人耽搁了时间,等到了顾家?时,那群异兽已经一路屠杀至洒金街顾家?门?口了。 顾鸿决正带着修士一齐抵抗,顾景阳到的时候,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顾景阳头一次见到这样狼狈脆弱的父亲,盛怒之下,一道如闪电般的术光带着雷霆之势,往前劈开了一道深数十?丈宽百丈的巨坑。 上头那群庞然大物齐齐跌落,仰天?嘶鸣。 顾景阳不知道那是纯粹的惨叫还是在呼唤其?他异兽,她飞至顾鸿决身边,快速替他检查了一番,还好?都是外伤。 顾鸿决在刚刚那道突然出现救了他的术光亮起时,就看清了来人的脸。 “景阳,你回来了!” 顾鸿决颤着眼眸一脸激动,情绪很是复杂,有久别重逢的想念也有对?现下情况的担忧,还有见到女儿如此厉害的欣慰,各种情绪交织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带人进去。” 顾江雪没有留给他感慨的时间,直接把刚刚顾景阳一路救的人交给顾鸿决,她同顾景阳一道去收拾那些凶猛异兽。 顾景阳也冲着他爹扯了个笑,笑容里更多的是安抚:“爹,你带着人进去,这里交给我。” 顾鸿决想要一道,但他知道他现下的情况同景阳在一起反而?是她的负累,看着周身肃杀气质同从前大不相同的女儿,顾鸿决用力点点头。 “好?,你们一定?要小心!” 顾鸿决说着就带着一旁惶恐不安的人往顾府里跑。 顾景阳见人都进去后,给顾家?上了一层结界。 她握紧了月移剑,神情肃穆,眼里都是必杀之意,毅然决然转身,往那些已经从坑底爬起异兽面前冲了过?去。 夜色里,术光剑气,道道逼人,从黑夜奋战至天?光佛晓。 顾景阳终于将那所有的异兽都屠杀于她事先给挖好?的坑底。 飞跃至半空,涣散的视线终于随着那渐渐亮起的天?光开始聚焦,顾景阳用力闭了闭眼,鲜血顺着额角划过?,有一丝渗进了眼里,叫她瞧着天?色有些血气。 她忍着眼里的痛涩,燃起手中符咒,丢至迎面而?来的劲风里,‘呼’的一声,符咒在空中爆裂开来,燃成一个个的火球,直直往堆满异兽的坑里掉落。 ‘轰’的一声,巨大的深坑里火光四溅,将这昏暗天?色映照出了霞光万里的奇景。 “赢了,我们赢了!” 在一片热烈里,同顾景阳一道厮杀的修士们齐齐欢呼了起来。 他们竟然真的战胜了这看起来不可战胜的巨兽。 顾景阳的目光随着那火光里的烟灰瞟向远方,那些火光没有触及的地方,还是一片灰暗。 那随着日?头升起而?撤退的异兽们,正在往灰暗里隐去,他们并不算赢了,只是扛过?了前一个夜晚,今夜还不知会如何。 若是今夜异兽再翻倍的来,她还能扛得住吗? 顾景阳望着那好?似在挣扎着从日?头里破出的太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怎么才能阻止这场灾难继续蔓延? 还有阿翎,对?不起,她在心中难受地道歉,她暂且没办法放下这里的一切去寻她了。 希望阿翎同师清浅能撑住。 撑不住了! 阿翎望着那再一次失败了往下掉的身影,她知道师清浅撑不住了,这一次掉落,她甚至躲不开那些鬼煞的冲击。 望着她的身影在快速坠落的同时,被那些鬼煞如孩童玩球般撞击也毫无抵抗能力。 阿翎眼角一股热流,怎么回事,阿翎伸手去摸,她难道落泪了? 望着一手的赤红,阿翎眼里的痛苦化作迷茫,她竟是流了血泪。 师清浅一路下坠,心也坠得厉害,她又失败了,她仰头望着那渐渐瞧不见的顶端,此处的结界和她们后加的封印都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要出去就得找到那结界的裂缝,剩下的封印她能突破。 如今的问题是,谷底的鬼煞太多了,多到令人窒息,光是突围至结界顶部?都很难。 最令师清浅不解的是,明明之前,她们加印的时候,这结界还能瞧见不少的缝隙,她也记得位置,但如今竟都不见了。 她一次次突破遮天?蔽日?的鬼煞跃上邳灵云谷顶部?,却都没有瞧见【昭天?镇煞结界】有裂缝。 结界自我修复了? 这怎么可能,若是能自我恢复,他们这五年修复符文又是为哪般。 还有修复好?了符文的阵府又为什么会突然坍塌,那藏在符文里的眼睛是谁。 那人究竟要做什么,阿翎被控制着往下跳是否也是同一人搞鬼。 费这么大心思,难道只是为了将她同阿翎困于谷底? 师清浅撑不住了,她任由身子?往下坠也提不起一丝的灵力,刚才她寻不见缝隙决定?硬闯结界试试。 但那结界实在厉害,不比那次上穹顶被击落的结界差多少。 师清浅听着风声混着一阵阵尖叫声掠过?耳旁,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灵识在一丝丝的涣散,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元婴 意识越来越模糊,听着那凄厉的声响越来越多,师清浅知道她就快坠地了,对?不起,阿翎,她撑不住了。 “不!” 阿翎来不及欣喜她夺回了身体控制权,就看见那掉落的身影离地面不足百丈。 一刻不耽误,阿翎御剑飞起,朝着那身影冲了过?去。 但在越是接近的时刻,阿翎眼里的惊骇也越是极致。 她竟然瞧见师清浅在掉落的过?程中迅速在变小。 接住她的那一刻,望着怀里的‘人’,阿翎惊得那眼角来不及滑落的血泪直直掉落在了怀里‘人’的眼皮上。 鲜血擦过?眼皮上的那道凸起,叫阿翎瞬间回道了那个雷电风雨的夜晚,她在河边见到了奄奄一息的丑狗,它满身是伤,连眼皮都被撕裂成了两半。 怎么回事??? 阿翎望着怀里的丑狗,师清浅人呢,怎么她的丑狗会出现在这里? 她猛地往四处瞧去,除了那闻着味道兴奋起来的鬼煞,压根就没见着师清浅的身影。 四处的鬼煞,见着刚刚在结界里触碰不到的身躯忽地出现在了众鬼煞面前,就如同热油里加了沸水,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所有的鬼煞都冲着阿翎冲了过?去。 阿翎召唤小流离,抽出了一条路,护着怀里的丑狗重新回到了师清浅的命魂结界里。 她抱着怀里的丑狗,看着半靠着躺在地上的师清浅的身躯,她安静地闭着眼,苍白?的面庞在这昏暗的‘地狱’里就像破土的百合,那么美好?但脆弱。 所以,怎么会呢? 阿翎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的丑东西,这丑狗怎么可能是师清浅啊! 她回忆捡到丑狗的时候,那狗的目光,当?时她就觉着那目光瞧她的感觉让她有些熟悉。 她又想到了带狗去治伤,牧伶药师瞧见丑东西的模样,那担忧中带着的隐隐敬畏。 她还想到了上一世,她同丑狗一道经历的种种危机,它机灵聪慧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阿翎最后又想到了,上一世她明明瞧见了丑东西进了师清浅的府邸,她却说没有狗。 刚刚她也是亲眼瞧见了师清浅的元婴受伤后一点点变小成了怀里这丑东西的模样。 还有丑狗这眼皮上的伤,是她细心呵护衣不解带亲自处理好?的伤口,这疤痕的走向她牢记于心。 不是长?得相似,或是其?他! 师清浅就是怀里这丑东西! 她竟然,竟然,就是她的丑狗! 这说出去谁能信,若是在一刻钟前有人告诉她,师清浅就是丑东西,丑狗就是师清浅,她一定?觉得那人神经错乱了,或是故意要师清浅难堪! 她现下都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不论她怎么追问,师清浅就是矢口否认抢了她的狗,也怎么都不肯给她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她亲眼瞧见丑东西进了她的洞府,最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苍天?啊,阿翎抱紧了怀里奄奄一息的小东西,整个神魂都在因着这出其?不意的发?展给震得好?似丢了三魂七魄。 她缓缓蹲下了身子?,跪坐在了师清浅的身躯边上。 看着那紧紧闭着眼睛的美丽脸庞,阿翎还是觉得这一切荒谬的可以,荒谬到她怀疑现下是进了一个新的梦境,但很快她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就算是做梦,也不会梦到师清浅是她的丑狗的。 ‘砰砰砰’结界上的撞击声生生拉回了在震惊中无法自拔的阿翎,她转头看去,不好?! 因着师清浅神魂的受伤,她的命魂结界也脆弱了不少。 外头聚集的鬼煞越来越多,这么下去,她的命魂结界迟早被破。 阿翎抱紧怀里的丑东西,现下最要紧的是要将师清浅的元婴送回体内。 师清浅昏迷了,阿翎瞧了眼这只能本人撤走的命魂结界,当?机立断,在这结界外头用她的命魂再上了一层结界。 她将怀里师清浅的元婴放置师清浅怀里,压下满心的疑问,重新站起身时。 阿翎回头望着这邳灵云谷里的一切,她能走得出一次,就能走的出去第二次,不光如此,她还要带着师清浅一道出去。 她的眼神坚毅无比,只有在低头瞧师清浅,还有那丑丑的元婴时,才多了一些温柔。 这一次,换她来护着师清浅。 阿翎退后一步,抽出小流离,往后退出了结界,毅然转身,对?上那些早已兴奋起来的鬼煞。 她掏出一张空白?符咒,擦过?眼角滑落的还未干涸的血泪,快速一笔绘制成,手里一道光芒流转,待符咒升空时,一道术光直击血咒中心。 霎那间,‘轰’的一声几乎能将人耳膜震破的巨响中,符咒在半空中溅起大片四溅的火光。 阿翎迎着平地而?起的劲风,以身为阵眼,以血养阵胆,捏紧手中法器。 当?空一击,闪着紫金光的鞭身,猛地将这些四溅的火光抽起了更是热烈的火光。 只见以阿翎为中心,风刃狂卷如万丈漩涡,被风裹挟着的术火,几息之内就将百米内的鬼煞燃成了灰飞! 昏暗中仿佛有无数鬼煞拖着凄厉的哭号往远处仓惶逃跑。 阿翎用力闭了闭眼,过?了几息等眼里的火光散去,炽热的视线才重新聚焦,望着远处。 烟尘弥漫中,那道银色光影逆着黑雾朝着她缓缓寻来。 所到之处,刚刚还慌不择路四处逃窜的鬼煞,俱都匍匐倒地,颤抖不已。 阿翎心下一松,它果然来了。 第090章 魔族来犯 阿翎望着?那道银光从一团雾气到渐渐有了轮廓, 当‘它’行至面?前时,那银光凝结起的透如蝉翼的脸庞已经能瞧得清五官了。 看着?那熟悉的面?庞,阿翎这一次毫不意外。 上一世她错误的将面前的‘人’认成了师清浅,但这一次, 她知道了她的名?字——金竹悦。 眼见着?面?前的鬼煞转身要走, 阿翎立刻转身背起地上的师清浅, 抱起丑狗跟了上去。 上一世也是, 在她以身为祭将四周鬼煞烧成?灰后?, 金竹悦就出现了,带她寻到了出路。 阿翎在刚刚掉落的时候想起了前一世的经历后?, 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卓灵山妖洞密室里, 她一眼就认出了金竹悦不是师清浅。 因为她见过金竹悦。 阿翎背着?师清浅跟着?金竹悦往一片森黑的谷底深处走去。 自金竹悦出现后?, 谷底那阵阵凄厉的哭声?就都停了。 她们途径的道路,一片一片的鬼煞呜咽倒地, 似是十分畏惧金竹悦。 阿翎回头看去,她们已经都走远了, 那匍匐倒底的鬼煞都没敢抬头。 这就是十煞鬼魄的威压吗? 之前还凶狠无比的鬼煞在金竹悦面?前,充满了畏惧, 战战兢兢的惶恐像是刻进了残缺的魂魄里。 阿翎试探着?想同金竹悦说说话, 问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还有又是为什么要救她。 可?惜,同上一世一样,她都没有回应。 不知是因着?鬼煞形态开不了口还是因为旁的。 不知在黑暗里行了多久,终于,眼前再次出现了亮光。 阿翎瞧见那覆盖在一处山体上的九霄捆仙网, 颤动的眼眸比那银光还闪。 她一手护着?怀里的元婴,空出另一手, 召唤小流离,一鞭子抽了过去,将那处的禁制抽裂,取回了九霄捆仙锁。现住服 阿翎激动地瞧了眼手里的法器,立刻进行了法器认主仪式。 待法器认主后?,阿翎将九霄捆仙锁往背后?一扔:“护住师清浅。” 随着?她的命令,九霄捆仙锁瞬间变换成?了一张大网,牢牢地将师清浅护在了阿翎背上。 阿翎稍稍站直起身子,这下不用担心师清浅会掉下去了。 她也能更?好的护着?怀里的元婴。 阿翎正要同上一世一样在此处将金竹悦凝结成?珠子,但这一次金竹悦却躲开了。 “怎么,你不想出去?” 说着?阿翎想到了什么,立马解释:“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将你交给别人了。” 从前她是被奇愈长老给骗了,也不知道上一世奇愈长老要十煞鬼魄做什么,但肯定没有好事。 这次她决定不会再把东西交给任何人了。 金竹悦依然像是听不懂阿翎话语的模样,眼里全是混沌和迷茫。 阿翎心头重重一叹,十煞鬼魄经万死去魂留魄,想来是没有了作为人的意识,她只是不知道金竹悦已经没有了人的意识,又怎么会出现救了她。 在阿翎担忧这次不带走它时,眼前的身影又渐渐消散成?了一团银光,绕着?阿翎转起了圈。 阿翎不解,疑惑伸手,摊开了掌心,想要那银光落于手心,却见它围着?阿翎的手腕绕起了圈。 这下阿翎更?不知它要如何了,等瞧见手腕上的白骨手链,阿翎才想起了这是金竹悦的尸骨所化。 莫非是这个东西吸引了金竹悦? 但这也不对,上一世她可?没有这白骨手链。 阿翎正要将白骨手链从手上退下,因着?另一手还抱着?师清浅的元婴,她得先将手收回来再摘手上的白骨手链。 结果?还不等她收回手,那道银光绕了几圈后?,一团光变成?了一点点的散开的亮光,渐渐地如同融化的雪子般渗透进了那白骨手链里。 这怎么回事? 阿翎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一切,等那束光完全消失不见后?,阿翎赶紧收回了手,抚摸过手腕上的白骨手链。 金竹悦的鬼魄融进了她自己的尸骨里? 这是要做什么? 忽地,阿翎脑海里闪过了好多的画面?,她震惊地看着?这多出来的一段记忆,越瞧越心惊。 金竹悦不是自己变成?这样的,竟然又是奇愈,画面?里,奇愈将她的尸骨藏到了那密室里,原来密室里那乾坤珠记录的金竹悦身死的景象就是放给她瞧的。 好残忍,她竟然一次次要金主悦瞧她死去的场景,一次次回忆剖丹的痛苦,万次回忆后?尽失三魂。 阿翎全明?白了,为什么奇愈长老那么清楚十煞鬼魄如何由来,她竟是用这法子在炼鬼煞! 幸好,阿翎看着?脑海里的画面?庆幸,幸好金竹悦逃了出来,逃进了这邳灵云谷里。 可?惜的是她的魂魄逃了出来,那反复被逼着?瞧的身死画面?却刻进了灵魂里,以至于尽管她成?功逃了出来,却还是在万次回忆剖丹痛苦后?成?了十煞鬼魄。 可?恶,奇愈长老实在可?恶! “你放心,出去后?,我一定揭发?奇愈长老的恶行,再瞧瞧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你度化了。” 阿翎说着?想要将白骨手链取下好好收起来,却在碰到它的瞬间被烫了一下。 她立马缩回了手,但是好奇怪,她触碰都觉得烫,怎么这东西戴手上却没事。 接下来的场景,更?是直接令她惊呼出了声?:“这,这是怎么了?” 只见手腕上的白骨手链闪着?银光,一点点地散成?了齑粉。 但这像面?粉一样的白色粉末却没有往下掉,反而是一道往下覆盖在了小流离幻化的紫色手镯上。 阿翎有些?心慌,想要阻止却握不住那些?粉末,眼睁睁瞧着?它们渗透进了小流离里。 她赶忙召唤小流离幻化成?了鞭子形态,却见那紫金光里除了之前融合了虎头蛛的妖丹后?多了的点点荧光,现下还混入了点点银光。 实在是耀眼的很。 怎么回事,是小流离做了什么? 不,应该不是,小流离在未被召唤的情?况下就只是个普通手镯。 那就是金竹悦自己要进入小流离里? 她要做什么?阿翎挠了挠鬓角,她这脑子实在分析不出目前是个什么状况。 阿翎看了眼怀里的丑东西,心想师清浅要是醒着?就好了,还能问问她。 不好,她差点忘了,这是师清浅的元婴,得赶紧助它回到师清浅身体里才是。 她赶紧先歇下关于对金竹悦的疑惑,她得先让师清浅的元婴回到她的身体里。 这事必须在出去前完成?,若是叫人发?现这个秘密,怕是糟糕。 并?不是脸面?问题,若是叫人知晓师清浅的元婴能有实体,有血肉有温度,怕是她会被当成?怪物。 阿翎赶忙将灵力汇入师清浅元婴里,先得治愈她元婴受的伤。 可?惜,她的治愈术没有兰扶伤的好。 顾景阳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在可?怕的一夜过去,龙吟小镇四处都是哭嚎求助的人。 顾家三口已经全部出动了,城里的医修也都到街上参与救治了,但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救不过来。 阳夏药师一天一夜下来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宁荫药庐的伤药都告罄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伤者给送来。 没法子了,她只能先顾着?那些?伤势重的人了,剩下的都得靠自己熬了。 顾景阳御剑飞至龙吟小镇上空,现下这座城已经像是个人间炼狱了,到处是哀嚎,到处是哭声?,顾景阳眼里的怒火越燃越凶。 这些?异兽显然不是正常变异,就像在卓灵山遇到的那些?异兽,怕是有人刻意搞出来的。 她觉得这人就在奇鹤山内,但不知目的为何。 不等她想明?白其中关窍,忽的,隐隐的,她好像听到了一阵猛兽低吼声?。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奇鹤山鹤门那处。 顾景阳正要细听一声?,身上的凰翮就亮起了光,衡青易传来消息,奇鹤山遇袭。 魔族大举来犯。 奇鹤山夏影峰,山心慈听着?山蕾回禀如今外界的情?况,听到那些?异兽将人间祸害的叫苦连天,她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这异兽造的孽越多,人界越惨,等到时候,他们医修说想出了法子能制服,那人界还不得对他们顶礼膜拜将他们奉为神明?。 山心慈也想要那万人敬仰的满足感。 山蕾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她总觉得那些?异兽有些?不对劲,之前他们放进来的异兽,是要他们去剑修洞府肆虐的,结果?那群异兽竟然去了飞虹临新楼。 她提过这事,但山心慈说那是一时的失误,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还有那逃出来的鬼煞,山蕾觉得这比那异兽还麻烦。 从邳灵云谷逃出来的鬼煞附体后?竟然没有鬼气,这要他们如何判断身旁的同门是否被鬼煞附体了。 她实在有些?担忧,开口将这情?况又说了一遍,山心慈听了后?拧紧了眉心。 “道融圣尊一定有他的打算,不必担忧。” 山心慈之前同叶冰枫还有江秋春已经去封印了邳灵云谷,不会有新的鬼煞逃出来了,已经逃出去的那些?虽然附体后?没有鬼气不好辨认,但至多也就只能附体些?修为低阶的修士,翻不起什么波浪。 山蕾还想说些?什么,忽的听到一阵警报声?,有弟子来禀告,魔族来袭! 金阙丛是在奇鹤山鹤门开启前一日突破至神魔镜的,她刚突破就遇上了奇鹤山鹤门开启,她觉着?这两件事有着?一种必然的联系,认定这是上天指引。 她今日是来抢地盘的! 她早就看不惯这些?自诩正道的修士占据着?最好的修炼处,也实在不知他们魔修差在哪了。 从前虽然魔修因着?魔性?多有作恶,但自从上一任魔尊师羽一统魔界后?,就甚少有这些?事情?发?生。 魔尊师羽原也就答应过他们,会寻一处好地方?,叫魔修搬离魔域那等常年不见天日还日日散发?着?腐尸气味的晦气地方?。 可?惜,魔尊师羽还没兑现她的承诺,人就死了。 至于她是怎么死的,他们也都不知道,想替她报仇都不知道该去找谁。 她也是同魔尊师羽签了【魔主万世约】的魔,对这位帮她清除魔性?的魔尊也多有尊重,既然无法替她报仇,那替她完成?遗志也好的。 说起来五年前,她通过【魔魂赤凤禅】,感知到了新的魔尊降世,可?是等了五年也不见那新的魔尊出现,她都怀疑是不是新的魔尊也嫌弃魔域那等贫瘠地方?。 不管是不是,反正她是早就看上了奇鹤山这等好地方?。 如今她突破了神魔镜,也算是魔域除魔尊外修为最高的魔之一了,她想着?这一次若是能将奇鹤山抢了过来,她的声?望必定更?甚,届时魔尊若不回,她就是魔域不二的尊者了。 金阙丛看了眼身下的异兽,笑?得更?开心了,说不得是死去的魔尊知道她要来抢地盘在护佑着?她,这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异兽,竟然乖顺地追随了她,同她一道来抢地盘。 这一回,她是胜券在握了。 原本还以为很难突破的鹤门也轻而易举的进来了,现下他们这一路往前,如入无人之境,竟是一路杀到了奇鹤山十二洞府前。 她抬头看了眼那半空中的三座山峰,挑挑拣拣了一番,选中了那春水峰。 等抢下奇鹤山,她就住那儿好了,这般高高在上,要不怎么说,还是这些?自诩正道的修士会分等级。 瞧瞧他们魔域的魔,等级高低只有在打起来的时候看得出来差别。线注赋 平日里,混居一处,每个魔都平等地闻着?那腐尸林的臭气。 “杀!” 金阙丛兴奋地大吼一声?,亲自入了战局,她要尽快把这好地方?抢过来,让这些?平日里刚刚在上觉着?高人一等的修士也去魔域感受下,日日呆在那阴鸷闭塞的环境里,能不能修出一副平和心肠来。 十二洞府面?对来势汹汹的魔族,节节败退。 弓双玉被金阙丛一棍敲下剑的时候,被手下弟子护着?退回了洞府。 “可?恶!”弓双玉气得浑身颤抖,赤红着?双眼,一拳锤在了坚硬的洞府岩壁上。 “小心伤口。”明?云婴正在用治愈术替弓双玉疗伤,一脸的担忧。 弓双玉已经是洞府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竟然都打不过那魔修,这次怕是麻烦了。 不得不说,如今奇鹤山真的是弱得很,这百年来又过得安逸,洞府内稍有些?有天赋的又总是被各种各样的针对,最后?剩下的都是些?平庸但善于钻营之辈。 连她也是如此,若不然,以她的水平怎么能做到医修洞府府主,不过是因为她听悯慈上尊的话而已。 她现下真是替她们的命运担忧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水平很次,但没想到这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剑修竟然也这么的,啧,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好了。 也是个废物。 现下如今所有的指望都在于三峰峰主身上了。 明?云婴心里嫌弃鄙夷弓双玉的无能,面?上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跟她一道痛骂那些?魔们不讲道义,趁乱来袭。 “若不是日前被那些?异兽消耗了灵力,那些?魔又怎么能是你的对手。”明?云婴替弓双玉挽尊。 弓双玉心里舒坦了点,心道应是如此,她一定是之前对付邳灵云谷逃出来的鬼煞,耗费了灵力还没恢复,后?又回洞府处理异兽的事。 连番的事情?耗损了她的灵力,她才会被那魔修给一棍子打下剑来。 “又是鬼煞又是灵兽又是魔族来袭,这么多事凑在了一道,一定是有人搞鬼!” 弓双玉气愤中想到了阿翎:“一定是她,一定是那阿翎,她是魔界在奇鹤山的卧底,卓灵山异兽的事也是她去处理的,她一边催化异兽,一边破坏结界,这时候魔族来犯,一定也是她通风报信里应外合!” 她自觉发?现了真相,越说越激动。 明?云婴听了后?,倒是觉得这个说法也合理。 “此番事了,我一定要这魔界卧底好看!”弓双玉咬牙切齿道。 她将这猜测直接当定论告诉了其他的府主,奇鹤山内不少人信了这说法。 在被魔族压着?打时,不少不明?真相的弟子都恨上了造成?这一切的阿翎。 但如今他们暂时分不出心思和人手去抓阿翎,当瞧见叶冰枫也败于金阙丛手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这一次他们怕是完了。 三位峰主有两位已经败下阵来,剩下的悯慈上尊山心慈,只是个医修,战力是完全不及另外两位的。 况且刚刚她就在对付异兽的时候受了伤,打都不用打就知道结果?。 山心慈见到众人失望的眼神,心下十分的难堪,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异兽竟然会听命于魔族,她的那些?控制术竟然完全没用。 这回怕是真有麻烦了,她们异变处理的异兽有多厉害她清楚的很。 那些?异兽一头头的上,三峰峰主对付它们自然不在话下,问题就在于,它们如今只要不是粉身碎骨就可?重新满血再来,有无限的精力。 还有庞大的数量,就凭她们三人是处理不完的。 她就是在一轮轮的攻击下最后?一时不察被异兽咬伤的,也是在一次次的实验中,山心慈肯定了,她真的控制不了这些?他们造出来的异兽了。 她强忍着?心慌直接拿出了【聚灵百里符】,汇入灵力往穹顶而去,现下只有道融圣尊能救他们了。 金阙丛看着?那如炮仗般快速升空的符咒,猜都不用猜,一定是求助用的。 但她也知道穹顶那位如今身受重伤在闭关,百年后?才能出,这次要是沉不住气,伤没好就出来,那正好一道解决了。 “早就知道奇鹤山如今都是一帮废物,真后?悔没早来瞧瞧,哈哈哈哈,比我想想的更?废物。” 金阙丛笑?着?同身后?的魔们说道,众魔笑?成?一团。 “就是,杀这些?修士比在魔域切菜还容易!” “魔域哪来的菜,你又从人界去偷菜了?” “说什么呢,我那是买的!” 他们当中当初还有不少有些?担忧打不过的,却不知道也就不过千余年,现下的奇鹤山竟然如此的无能,这些?人日日的在这灵气充沛的好地方?,莫不是光想着?吃喝了。 众魔你一言我一语,嘲讽着?笑?闹了开来。 反正有异兽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说说笑?笑?也一点不耽误事。 叶冰枫用灵力护住心脉后?,听到这些?,气血上涌,身上的伤口差点就迸裂了开来。 他们会输,完全是因着?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打不死的异兽,哪里是因着?这几个魔。 刚刚她屠尽了体型最为庞大的几头异兽,灵力几乎耗尽,这才被金阙丛有机可?乘,打中了她一掌。 还打了就跑,直接宣称她一掌将叶冰枫给打败了! 从她走上修炼道路后?,她就没有受过如此大的羞辱! 魔族果?然可?耻! 她捂着?胸口看着?这些?歪曲事实,凑一堆嘲讽他们是废物的魔。 这些?魔不难对付,难得是那些?打不死的异兽。 她刚刚只是消灭了那一小部分就已经耗尽灵力,可?是魔族身后?还有成?千上万的异变妖兽。 这些?异兽到底是何来历,为什么能异变成?这幅模样。 身躯巨大,但行动敏捷,有猛兽的利爪利齿,有的甚至还有飞禽的翅膀。 她想到了之前顾景阳他们回禀的卓灵山之行,也说遇上了两头能死而复活的异变剑龙。 但他们派人去瞧了后?,没瞧见任何的异变妖兽。 后?来也没有再发?生同样的事,这事也就这样放着?了。 没想到,不过这几年,如今外界竟然四处是这等异变妖兽。 还为魔族所用! 也怪她们没有重视这事,魔族是数千年不曾来犯,他们完全失去了居安思危的警惕,也没有了业精于勤荒于嬉的信念。 除了他们几位峰主,还有几位府主,其余弟子都不成?气候。 叶冰枫第?一次后?悔自己因着?一些?嫉妒心,打压有天赋之流,导致如今奇鹤山战力如此之弱。 叶冰枫稍稍恢复后?立刻重新投入了战局中,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就算豁出性?命,她也要守住奇鹤山。 金阙丛是越打越兴奋,不光是要抢着?地盘的快乐,还有发?现她已如此强悍的快乐。 虽说刚刚赢了奇鹤山的峰主是投机取巧、魔仗异兽势,但打赢那些?府主可?是实实在在的。 魔尊师羽当初留下的心法,确实叫他们这些?没有什么特殊天赋的魔受益匪浅,她说的竟都是真的,只要勤奋专注,他们也可?以很强。 “投降不杀,我们只要奇鹤山。” 金阙丛心情?大好地朗声?喊道,魔尊师羽说过杀孽过重会反噬,她只是来抢地盘的。 “你休想!”叶冰枫倍感侮辱,这些?魔修是存心来侮辱他们的。 要叫世人知道奇鹤山归了魔所有,他们这些?修士如丧家之犬被赶了出来,那还不如剖丹自尽算了。 “给路你不走,那就躺着?等埋吧!” 金阙丛手心运起魔气,霎那间,狂风席卷,她手心的黑气也越积越大,最后?已经大得如同个水缸。 她微微一笑?,将手心里的魔气用力往前抛去。 这一下的威力足够将那些?挡着?路的奇鹤山弟子团灭了。 然而她的笑?容刚刚扬起就忽地僵硬在了脸上。 寒风乍起,天上一道剑气袭来,竟然一剑就劈裂了她的魔气,那硬被震开的魔气还将他们所有人给震退了数十米。 “是道融圣尊!我们得救了!” “道融圣尊出关了!太好了!” 奇鹤山弟子瞧见从穹顶骤然出现在面?前的清逸身影,狂喜出声?。 “怎么会,不是百年不得出吗?” 金阙丛诧异地看着?来人,她可?是知道这位受伤了要闭关百年疗伤的,怎么还真现下就出来了! 出就出来了,怎么还是那么强,若不是那脸色瞧着?不佳,还真看不出这人身上有伤。 金阙丛心下感叹,倒是个慈悲心的,为了奇鹤山,伤势没恢复就出来了。 听说是历雷劫伤的,那可?不是小伤。 虽然知道这人身上有伤,但刚刚这位展现的实力已然让她看出来了敌我差距悬殊,她连忙带着?魔们后?退,让那些?异兽上。 她带来的人,她可?想全部带回去的,至于这些?异兽,是半道跟着?来的,没了就没了。 道融圣尊宽大的道袍在风中烈烈作响,望着?朝着?他冲了过去的异兽,面?不改色。 他随意伸出一手,剑光略过,一道血雾在空中飞散。 众人齐齐一惊,有的甚至惊呼了出声?:“圣尊!” 他们瞧见道融圣尊竟然以血肉为祭,以身为阵胆,用自伤的阵法,将这上千上万的异兽困杀于原地。 众人望着?道融圣尊那没了血肉的手臂,心下大动,齐齐跪到在地。 山心慈更?是骤然红了眼眶,嗫嚅的话也带着?哭腔:“圣尊” 道融圣尊竟是为了他们舍了血肉,他本就是一副慈悲面?孔,如今立于黑压压来犯的魔族面?前,在飞散的异兽血雾中,更?是恍如神明?。 不,道融圣尊比神明?更?慈悲,更?怜悯世人。 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神明?从不出现,救他们于危难的,永远是这明?明?同他们一样还只是凡人,却愿意为了他们献出血肉的人。 山心慈跪到在地,诚心拜服。 金阙丛歪着?脑袋满眼惊骇地瞧着?这一切,看着?那瞬息就被屠杀完的超猛异兽,她不带丝毫犹豫立刻发?号施令。 “撤!快,撤退!” 她只是想抢地盘,还不想死,打不过,这肯定打不过。 叶冰枫见人要跑,立马要追。 道融圣尊伸手拦住了她。 叶冰枫看着?眼前这只有白骨的手臂,也骤然红了眼:“圣尊,是我等无用。” 道融圣尊平和的面?孔上似是瞧不出痛楚,他缓缓摇头,下一瞬,嘴角渗出了血丝。 “圣尊!” 叶冰枫惊呼一声?,立马上前去将人扶住,感觉到圣尊气息的不平稳,她心下大惊,圣尊这是雷劫伤未愈就出关来救他们了。 还为了他们行那如此凶险的阵法。 她的心里难受得很,唾弃自己的无能,从前她对道融圣尊还多有猜忌,如今是恨不能用自己的血肉去替道融圣尊的。 道融圣尊轻轻拨开了她的手,也拒绝了要上来替她治伤的山心慈。 他敛着?目光瞧着?不远处,虚虚一握只剩白骨的手掌。 牧伶药师原也在同异兽厮杀,在异兽被道融圣尊屠尽后?就想走,却因着?身边一人被异兽伤的太重,她不忍心不管而留了下来。 她想着?隐在人群里应是不要紧的,她正在给那同门治疗断腿,刚把那骨头接上,她人却不受控地往后?快速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众人看着?这被道融圣尊抓到面?前的人,有相熟的直接喊出了牧伶药师的名?字。 “圣尊?” 叶冰枫在一旁有些?不解,道融圣尊为何突然将此人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道融圣尊只剩白骨的手在空中挥动,画起了一道符咒,朝着?牧伶药师眉心而去。 不好,牧伶药师心道完了,她体内的魔气在顷刻间控制不住的四散开来。 “是魔,牧伶药师是魔!” “怎么会呢,牧伶药师在奇鹤山那么久了,她怎么会是魔?” “一定是魔族的卧底!潜伏在奇鹤山一定有阴谋!” 道融圣尊只低头瞧了牧伶药师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一旁的叶冰枫说道:“交予你了。” 叶冰枫立马躬身应下,目送道融圣尊离开。 顾景阳之前对上异兽时也受了些?伤,刚刚一直在自我调息护心脉,看到牧伶药师被测出魔气的那刻,她刚平静的气息又乱了起来。 怎么会,牧伶药师怎么可?能是魔,见到这突如起来的一幕顾景阳竟然想到了阿翎。 阿翎体内是不是也有魔气? 她望向四周因发?现牧伶药师是魔就义愤填膺叫嚣着?要处死她的那些?同门,还有刚刚才被牧伶药师治好了伤腿的那一位弟子,在知道牧伶药师是魔后?,也坚信了她是魔界卧底,还担心她给治好的伤势被下了毒。 如今这情?况下,但凡被发?现是魔,就算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就算像牧伶药师那样一直在救人,怕也是会被当成?是不怀好意,当成?是别有用心。 阿翎若是魔,或是体内有魔气的话,现下可?千万别回来。 阿翎没能听见顾景阳心里的担心,在邳灵云谷因着?那些?封印她也联系不上顾景阳。 她如今正背着?师清浅,在艰难地往上爬。 上一世她也是从这条山道爬出去的,那时候她体内有灵力又是一个人,爬得倒不是很辛苦。 不像现在,她就快累死了。 适才为了治愈师清浅受伤的元婴她已经耗尽了灵力,现下她同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要背着?个人爬这五六百丈高的山,实在辛苦。 阿翎再一次停下休息会儿,好在师清浅的元婴已经回到了身体里,只是神魂受了伤现下还在昏迷。 等出去后?,阿翎心想得找牧伶药师瞧瞧,她既然从前能治好师清浅的元婴,想来这次也有法子。 用力抹掉额上的汗珠,阿翎继续背起师清浅。 她说过,她一定会带师清浅走出这邳灵云谷! 90-100 第091章 明白心意 阿翎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爬了多久了, 好不容易又到了一处稍稍平整的地方,她停下跟绑了百八十斤沙袋似的沉重?的腿,仰起脑袋往上瞧。 她费力眯起了眼,将手上的酆源骨杖都给拢到了一只手上, 空出的手用力将要渗进眼角的汗水擦掉后, 朝着滚烫的脸颊用力扇起了风。 她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儿, 那有些疲累的眼神才渐渐浮出了喜意。 太好了, 上头那隐隐有些闪动的光亮, 若是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那【昭天镇煞结界】的光, 她终于能瞧见顶了。 这感?觉就像在荒野里漫无目的找出路的人, 终于确定了出口在哪。弦祝傅 尽管还很远, 但?只要?有?了方向有?了目标,心就安了。 阿翎一直以来?悬着的心在此刻也稍稍松了些, 她笑着将酆源骨杖往地上一扔,掏出乾坤袋里的垫子?往地上一铺 缓缓蹲下身, 将背上的师清浅小心放置在床垫一侧。 等人躺好,她也累得直接往后仰倒在了师清浅身边。 “真是欠了你的。”阿翎喘着粗气感?慨道。 刚才背着师清浅在爬山的时候, 阿翎就想到了她刚重?生回来?, 刑宴敕那垃圾玩意拿她当借口教训师清浅那事。 她原是去开?妖山看戏的, 当时瞧见了师清浅被刑宴敕教训了,心里那个畅快,要?不是为着不惹上麻烦,当时她是真不想管师清浅。 结果没想到,一管管出个大亏来?。 想到后面那些事, 师清浅的诬陷,霍振的教训, 阿翎都有?种好似发生不久,但?却特别遥远的感?觉。 主要?还是因?着师清浅,如今同那时候差别太大了。 其?实阿翎也知道,师清浅那时候想来?是希望她受一些小小的教训,以后别再招惹她。 结果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阿翎还记得自己当时被打断了腿往街上爬时的心情,当时的她拼命跟自己说,一定要?努力活下去,绝对?不能死?,要?活得好好的,要?看着他?们这些伤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阿翎用力闭了闭眼,想到当初的情景现下都有?些难受,为曾经?渺小又可怜的自己难过。 她扭头?看向一侧的酆源骨杖,这东西还是当初断腿了去城东医馆买的,为的就是不需要?旁人帮助,她也能站的起来?。 阿翎还记得,那次后,她在心里无数次发誓,以后也要?叫师清浅试试这种痛苦。 她也告诫自己以后就算是师清浅死?在她面前,她也不能再心软了。 看着那静静躺着的酆源骨杖,阿翎一声唏嘘,当初留着这东西就是要?告诫自己吃过的亏、受过的伤,现下倒是好,阿翎骤然笑了开?来?。 被打脸了。 阿翎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转身朝向另一侧。 看着一旁平躺着的人,阿翎眉心蹙了蹙,直接动手将人的脑袋转了过来?对?着她。 随着她的动作,师清浅额前一缕碎发往下滑落遮住了一些面庞。 阿翎伸手将那缕头?发轻轻掖回师清浅耳后。 滚烫的手指触碰到她有?些微凉的耳垂时,阿翎感?觉到热得发痒的手指被冰的有?些舒服。 她轻轻的,捏上了师清浅的耳垂,指腹间传来?的清凉叫阿翎的心也舒坦了些。 “我可是因?着背你才热成这样,你给我清凉一下,也是应该。” 阿翎笑着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一手一只,好似觉得很好玩一般,轻轻捏起了师清浅的耳垂。 她的耳垂同阿翎的大不相同,很窄很薄,就和她的人一样,瞧着就有?些清冷。 阿翎松开?了被她捏得有?些泛红的耳垂,从前她在人界听说过,耳垂薄的人大多薄情。 不光如此,还有?说嘴唇薄的人也无情的很。 阿翎的手渐渐往下,点了点师清浅淡淡樱色的薄唇,这人倒是好,两样全占了。 这要?是从前,阿翎定是要?说一声,果然这些面相之说是有?些道理的。 但?现在,她看着脸色还很苍白,昏迷中?都蹙着眉的师清浅,她觉得这说法也不尽然。 至少师清浅不是个无情的,她的目光往下,瞧见师清浅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若是无情的人怎么会为了救她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这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皎皎如月的清冷仙子?模样。 阿翎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师清浅的眉心,想要?将她蹙起的眉心捋平,试了几回都不成功。 也不知她这昏迷中?是想到了什么,也可能是身上的痛楚叫她难以忍受。 阿翎手心轻轻贴着师清浅的脸颊,微微凑上了前,离得更近了一些。 近到能感?受到师清浅微弱的呼吸。 阿翎望着师清浅紧闭的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的睫毛竟然这般的纤长?,闭着眼的时候眼下投下了一片暗影。 她也才发现师清浅的鼻子?有?一道很好看的弧度。 捂热了师清浅脸颊后,阿翎轻轻收拢了手心,推着师清浅的脸颊往中?间的鼻子?处挤了挤。 这在常人做起来?多少有?些滑稽可笑的表情,放在师清浅脸上竟还是如此的好看。 阿翎看着那被她挤得有?些嘟起的唇,心下猛地顿了一拍,她赶忙松开?了手,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一时间这目光放哪儿都觉得烫得慌,阿翎四处找着能聚焦的地方,最后落在了师清浅眼角的红痣上,她一手摁了上去:“哈哈,这痣不错,不大不小的,不高不低的,哈哈。” 她用力地干笑着,胡乱地说着些她自己听听都不着边际的话,明明想要?想要?缓解此刻的尴尬,心头?却更尴尬了。 而且明明师清浅都还在昏迷,她却还是不敢去瞧她了。 四周也奇迹般的完全没了声响,风声没了,树叶沙沙声也没了,连那谷底幽幽的哭嚎声都在此刻完全被噤了声一样。 阿翎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里,听到了一阵阵‘砰砰砰’的声音。 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比人界端午赛龙舟的鼓点还要?激昂、还要?叫人难以忽视。 怎么回事? 阿翎用力捂住了胸口,她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还那么汹涌,就好像下一刻那激烈的心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阿翎直挺挺坐起了身,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气。 这感?觉太奇怪了,阿翎两辈子?第一次感?受到这股心悸的感?觉,却不是因?着害怕,隐隐的有?一种情绪要?借着这股异动破土而出。 她扭身看向一点没有?要?苏醒迹象的师清浅,轻轻松了口气,还好这人没瞧见刚刚她的失态。 阿翎用力拍拍脸颊,不叫自己再深入去想这些,当务之急得赶紧出去,师清浅的元婴明明都回到身体里,却这么久都没醒,她担心她伤得太重?了。 得赶紧回去寻牧伶药师瞧瞧。 奇鹤山云鹄禁地内,牧伶药师被伏魔钉死?死?钉在了【伏魔离恨釽柱】上面。 “说,你掩藏魔的身份潜伏在奇鹤山意欲何为?” 负责审问的剑修长?老又将一根伏魔钉钉入了牧伶药师的肩胛里,见她只是一声痛苦的闷哼后又没了声音,她气恼地运转了灵力,生生将那伏魔钉在牧伶药师体内撕扯着血肉给转了一圈。 “啊!” 一声凄厉的呼喊响彻整个云鹄禁地。 牧伶药师艰难地喘息着抬头?去瞧审问她的人,这人她记得,从前被妖兽伤了脊骨,是她给治好的。 刚刚她已经?同她说了全部,她只是因?着想修医道才掩藏魔的身份进?的奇鹤山,这百年来?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害奇鹤山的事。 这一次魔族来?袭的事更是同她无关。 可是眼前的人,完全不信她的,坚持认定了魔就是阴险狡诈有?坏心。 牧伶药师知道她现下是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只在心里祈祷,主上别被发现了。 还有?就是那道融圣尊,他?并不同她听说的那样,若真是个慈悲的,怎么会一招测出她的魔气后不管不问,当时的情况下,被揪出的魔会有?什么下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 他?像是故意的,故意要?在魔族来?犯后要?奇鹤山的人知道内门里有?魔。 要?所有?人的愤怒都冲着魔去。 想来?不可能只是为了针对?她,她在奇鹤山算什么,牧伶药师思来?想去,能被道融圣尊放在眼里,想来?也就只有?主上了。 她也在日前就听说了,主上同阿翎一道进?了邳灵云谷。 她如今只希望她们两人能发现不对?劲,别回来?送死?。 那道融圣尊的实力,她也瞧见了,主上目前的实力,完全没有?胜算。 穹顶之上,道融圣尊心情大好。 连带着从前那瞧一次心里的恨就多一分的白骨手臂,都看起来?没有?那么诡异恶心了。 山心慈红着眼正要?给道融圣尊瞧瞧他?手上的伤势,却被他?拒绝了。 “不必,伤势无碍,也不用费心想要?这血肉重?新生长?,只是区区一些血肉,能护下奇鹤山就好。” 道融圣尊面色平和,语气淡然,好似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手臂变成了如今这幅瘆人的模样。 山心慈心底更加的难过,她‘噗通’一声跪到在地,反省自己的过错。 “对?不起,圣尊,我也不知是为何,如今竟是控制不了那些异兽了。” 山心慈一脸惶恐,当初这将妖兽异变之事,道融圣尊是交给她一人去做的。 明明之前,她还能控制这些异兽,但?今日,这些东西竟然听命于魔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 这可怎么办,山心慈心下惊慌,还没有?放出去的那些异兽,她还没来?的去检查,若是那些也不受控了,那奇鹤山真的危矣。 道融圣尊瞧见地上的山心慈一脸慌张,心下冷嘲一声废物。 面上不显,还出声宽慰了她:“无事,异变妖兽能力提升的同事寿元大大缩短,若是实在失控,且等着它们寿命耗尽,不也解决了。” 山心慈一听眼睛一亮,是啊,这东西本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只要?不再制造新的,这些已有?的异兽最多活个两三年就耗尽寿命了。 而且因?着人为异变,它们甚至无法繁殖出新的生命。 只要?现有?的这些都死?了,那也就绝了。 至于现有?的这些,只要?过了这一月,鹤门一关,那些异兽也进?不来?,最多也就能祸害外面。 等五年一过,异兽死?绝,他?们依然是安全的。 “圣尊英明。”山心慈眼里闪着敬佩,发自肺腑地说道。 道融圣尊神色依旧平和,好似不论外界说些什么,他?都宠辱不惊,掌控一切的感?觉。 “盯着些邳灵云谷,人一出来?就带回来?。” 道融圣尊吩咐完挥手让山心慈退下,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随意挥出一道灵气点亮了那蛟影镜。 他?看着那邳灵云谷四周围着的人,捏了捏眉心。 这回倒是出来?的慢了些。 可惜了,瞧不见谷底的画面,不然倒是能再瞧上一眼他?从前那好弟子?。 阿翎同师清浅瞧见十煞鬼魄就是他?那好弟子?金竹悦了吧,是不是很吃惊,道融圣尊微微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意。 他?那好弟子?,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她很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不单指她那特殊的性?格和处事方式还有?惊人天赋。 当时的道融也说不出那股特殊是什么。 倒是没想到,他?的直觉也挺准,只是可惜了,当初他?要?是知道她是神女历劫,就不单单只要?一颗她的金丹了。 可惜了,发现的太晚,等她知道的时候,金竹悦早就不知道被他?炼成十煞鬼魄多久了。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他?那好女儿,若不是她长?得那副同金竹悦别无两样的面孔,他?还猜不到这一层。 也怪师羽那魔头?,他?们在一起时,她从未露过真容,当然道融用的也是假身份假面孔。 道融原本以为那‘妖魔鬼怪’的传说只是个传说,他?也是实在闲着无聊才想着试试,失败的时候他?也嘲笑自己,千万年的岁月里滋生了心魔,才信了这些没影的传说。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是真的,在瞧见师清浅成功的那刻,他?所有?的血液都直冲眼球,他?不敢相信,明明那一刻他?知道他?可能要?死?了,他?还忍不住狂喜。 竟都是真的! 道融兴奋地瞧着镜子?里的邳灵云谷,目光闪烁,等阿翎带着十煞鬼魄出来?,东西就都齐了。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谁能阻止的了他?! 奇鹤山,温塔洞府,顾景阳恳请衡青易去同峰主求情。 “牧伶药师的为人,奇鹤山内稍稍打听就可知,百年来?她可有?做一件伤害同门的事?相反的,这些年,她一直救助那些洞府医修不愿意救助的同门,从不要?求回报,我们怎么能因?着她是魔,就是非不分地认定她别有?所图呢!” 衡青易实在不想听这些,但?顾景阳又执着要?说:“你同我说这些无用,如今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魔族刚刚来?犯,奇鹤山内正是对?魔族深恶痛绝的时候,现下去说这些,免不得被当成是同类。” 顾景阳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牧伶药师被处死?。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的处罚竟然这般的重?。 衡青易叹气:“你别再参与这些事了,还有?阿翎那里,你也离得远些,别被牵连了进?去。” 顾景阳眉心紧蹙,斩钉截铁说道:“阿翎不是魔界卧底,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 衡青易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想再多说了,如今洞府被异兽和魔族来?袭搞得元气大伤,洞府内正在统计伤亡情况,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 她御剑而起不再停留,去往春水峰寻江秋春汇报他?们温塔洞府的情况。 顾景阳求情未果,她也进?不去云鹄禁地,见不着牧伶药师,她有?种感?觉她是知道师清浅或是阿翎的情况的。 在卓灵山密室里,阿翎同她说过,师清浅可以变换形态,可以从魔态恢复正常,还叫人看不出。 牧伶药师既然也是魔,说不得就同她是一样的。 她匆忙回了洞府,去给兰扶伤传信,要?她见到阿翎她们,一定一定,要?她们赶紧逃,千万别回来?。 兰扶伤收到凰翮传信,正要?听听顾景阳说了什么,手上的凰翮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伙人给抢走了。 周历是弓双玉派来?监视此处的,见到兰扶伤也来?后立马就通知了弓双玉。 弓双玉要?他?盯着兰扶伤,若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立马回禀。 他?一直偷偷监视着她,刚才瞧见她的凰翮亮了,立刻就叫人捆住了兰扶伤。 “你要?干什么,你把东西还给我!” 兰扶伤拼命挣扎着要?上前去抢周历手里的凰翮。 但?周历动作更快,直接召唤了他?的法器【泷霜断筋鞭】捆住了兰扶伤,还给上了定身符,下了噤言术。 看兰扶伤无法动弹后,他?才听起了传信内容。 “兰扶伤,你听着,若是见到阿翎她们出来?,一定要?她们赶紧跑,千万别回洞府,我现下就过来?,记住了,若是瞧见了她们,一定要?她们赶紧先逃出奇鹤山!” 周历听完后冷哼一声,果然是通风报信。 “那阿翎果然有?问题,你们俩怕也是同谋,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快,把她送回洞府交给洞府处置。” 周历直接吩咐了两名弟子?将被捆好的兰扶伤带回洞府去,他?也赶紧将这件事传信给了弓双玉。 弓双玉那边收到信息后,直接去回禀了术修峰主——幻州上尊江秋春。 那顾景阳是她们术修的人,理应由她来?处置。 “若是幻州上尊为难的话,我也可去禀明裁云上尊,由我们剑修来?管这事。” 衡青易原是来?同江秋春汇报洞府里的伤亡情况的,这事才说到一半,弓双玉就来?了,还说顾景阳同那阿翎是一伙的,刚才他?们守在邳灵云谷的人已经?成功抓到了打算给阿翎通风报信的内鬼兰扶伤。 说是顾景阳给兰扶伤凰翮传信,要?兰扶伤在阿翎出现后就提醒她逃跑。 衡青易眼里闪过懊恼,刚刚她就该派人盯着顾景阳的,如今真是麻烦了。 若到时候真的查出阿翎是魔,那顾景阳也完了。 她赶紧躬身对?江秋春说到:“峰主,这里头?怕是有?误会,景阳那孩子?,你也知道,平日里就是个话多的,这次想来?也是一时没管住嘴,哪里就到魔族同谋的地步了。” 江秋春点点头?,她也相信顾景阳不会是什么魔族同谋。 只是那阿翎,她真的是魔吗? 若真是魔,那顾景阳这日日同她一道的,也确实容易叫人怀疑。 人还是要?留在他?们这的,江秋春冲着衡青易使了个颜色。 衡青易立马意会。 她继续说到:“也是我约束弟子?不力,我这就回去处理此事,将顾景阳暂压于天幻水牢,在这事查清楚前,绝不将她放出来?。” 弓双玉满意地离开?了,她也知道说顾景阳是魔族同谋的事有?些牵强,她还有?个厉害娘亲,也不好随意处置,她来?这一趟,本来?也就只是希望术修洞府能把顾景阳关起来?。 这样等阿翎她们从邳灵云谷出来?也能少一个帮手。 师清浅有?多强,他?们可都领教过,若是师清浅执迷不悟硬要?护着阿翎,怕是一场恶战,若再加上个顾景阳那他?们抓人就更困难了。 顾景阳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兰扶伤的回信,她先帮着洞府安排好了去外门对?付异兽的人选,又同娘亲传信说了一声,就动身要?去邳灵云谷。 结果刚出了温塔山,就被衡青易给诓了回去。 衡青易知道强行拦下顾景阳少不得就得动起手来?,她干脆就撒了个谎,说是剑修问不出来?牧伶药师的话,干脆把人交给了术修。 刚刚顾景阳显然很关心这人,果然,听到人转移到了他?们的天幻水牢,顾景阳立马就赶来?了。 衡青易直接趁其?不备,给人捆住了关了起来?。 顾景阳在瞧见天幻水牢没人的时候就知道中?计了,但?也来?不及了,衡青易为了捆她,竟是连【碧炎缚仙链】都给用上了。 她身上的灵气立刻就给禁锢住了。 顾景阳焦急地问道:“上师,这是为何?” 衡青易叹口气:“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给兰扶伤传信的事已经?叫剑修的人当场抓住了,兰扶伤现下也在被送回洞府,你们两还是好好的在牢里呆着吧。” “至于之后的事” 衡青易欲言又止,一切都要?看阿翎的了。 她若真是魔族卧底,那顾景阳她们也少不得要?些处罚了。 邳灵云谷,阿翎终于是瞧见了那近在眼前的出路,她扭着头?看了眼身后还没有?苏醒的师清浅。 “我们到了,真累死?我了。” “以后也得叫你也这么背我一回,你看看这山高的,你再瞧瞧你有?多重?,随便换个人都得给你丢在半山腰。” “也就只有?我了,这般不嫌弃你。” “说起来?,上一回也是我从开?妖山将你背下山,结果你转头?就诬陷我害了你。” “这回是从谷底给你背上山,你总不能再害我了吧。” 阿翎想想也真是觉得世事无常,她竟然又这么背了师清浅一回,明明从前还各种指天骂地的发誓,若是再有?这种情况绝对?不管师清浅的。 真是狠狠被打脸了,还是自己打的。 不过这也不怪她,都怪身后这个什么都不说的人。 她但?凡上一世长?了一张嘴别光用来?吃饭,多说个几句,她们之间也不至于误会这么深。 尤其?是,师清浅就是丑狗这事,当初因?着这事,她真是恨死?了师清浅。 觉得她就是故意的,什么都要?抢了她的。 阿翎撑着酆源骨杖歇最后一趟,想到这儿乐不可支,现下还觉得这事神奇。 她想了想,若是上一世师清浅同她说了实话会怎么样? 想到师清浅一脸正经?跟她说‘我就是丑狗’,阿翎认真地分析,若是上一世的她会如何。 她会信吗? 阿翎想了想,摇了摇头?,太可笑了,她怎么可能信啊,她只会想撬开?她的头?盖骨看看她里头?的脑子?是不是被开?水烫了,能说出这么神经?的话。 她笑够了后继续撑着酆源骨杖穿过山顶那一人高的山洞,走出了邳灵云谷,瞧着谷底好似围着许多人。 阿翎心道,太好了,有?人在,她不用再背着个人爬下山了。 她将师清浅放到了地上靠坐着,收回了九霄捆仙锁,还给师清浅稍稍整理了下有?些歪斜褶皱的衣裙。 望着还在昏迷的人,阿翎犹豫了几息后在她身旁半蹲下,伸手轻轻贴住了师清浅有?些苍白的脸庞。 “我说过会带你出来?的,我说到做到了吧,等回洞府我就找牧伶药师给你瞧瞧,你要?早点醒过来?。” “等你醒来?,我有?话同你说。” 阿翎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认真想了想师清浅从前说的结契为道侣的事。 “希望你听了,不要?太惊讶。” 阿翎抿唇笑了笑,贴着师清浅脸颊的手指头?欢快地在她脸上敲了敲。 收回手后,阿翎站起身,朝着山下的人用力挥手呼喊了一声。 “我在这!” 第092章 是幻境吗 师清浅肃着脸看着眼前的浮光掠影, 她?不?知道她?如今身处何?处,也?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因着她?的元婴受损,而产生了一些幻觉。 她?只想要从这处出去,如今她?的神魂受损, 命魂结界的威力也会跟着减弱, 她?担心阿翎会有危险。 师清浅在这间杂乱无章、拥挤闭塞的屋子里四处找着出口, 至于一旁那哭闹不?止的孩子, 她?只在初始疑惑一眼便不再瞧。 也?就没有注意到那孩子哭闹声渐止, 原本光秃秃的脑袋也在快速长出了浓密黑发,等师清浅再回?身时, 那襁褓里的婴儿竟然已经如三四岁的稚童般大小。 正安安静静瞪着个乌黑的眼珠子, 瞧着师清浅。 师清浅心中的疑惑在瞧见这孩子的脸后到达顶峰。 “你是?谁?” 师清浅瞧着那孩子瘦弱到路都走不?大稳当, 却朝着她?蹒跚而来,她?蹲下身, 想要接住人,她?总觉得这孩子十分的熟悉。 但就当那孩子跑至师清浅面前, 师清浅伸手?要去抱住她?时,她?却穿过了师清浅的怀抱。 师清浅诧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刚她?的手?也?穿过了那孩子的身子,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在做梦吗?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师清浅转身看去,那孩子竟然爬上了窗沿直直往下跳了下去,师清浅立刻冲出去救人,却看见了曾老带着笑意欣慰地瞧着她?。 “这孩子, 竟是?个精粹仙体。”他?说着捋了一把胡须瞧了眼身侧的男子,继续说道:“霍老爷日后可得上点心, 霍家必定是?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师清浅这才发现,自己?身前站着一个只到她?腰腹的瘦弱小姑娘,曾老刚才是?在对?着她?笑。 而站在一旁的人,竟然是?霍振。 这是?? 师清浅绕过身前的小姑娘,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终于想起来刚刚的熟悉感?了。 这竟是?幼时的她?,刚刚瞧见的啼哭不?止的婴儿、从绣楼跳下的稚童,眼前这被测出精粹仙体的小姑娘都是?她?。 她?是?回?到了过去,还是?梦到了过去的一些事?。 浮光掠影,师清浅瞧着她?在一日日的长?大,从前这些事?她?长?大后从没有想起过,如今瞧着也?好似在看个旁人,她?的心底并没有多少波澜。 哪怕是?看到了幼时的自己?,一个人被关在那闭塞拥挤的绣楼,后又被扔进了偏僻破落院子,最后因着测出了精粹仙体而有了个不?错的院子还去了鸿渐学府,她?好似都没有什么悲欢喜乐。 直到她?瞧见了阿翎,她?回?到了霍家,在知道了真相?后,赤红着双眼要霍振杀了金丝柳。 师清浅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生生嵌进了掌心里,却像不?知疼痛一般,抠着已经血肉模糊的掌心。 她?很想让她?停下来,很想掰开她?的手?,但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她?的手?。 师清浅又试着想要附身到一旁只冷眼旁观的她?自己?身上。 通通都失败了。 她?只能看着阿翎绝望痛苦,看着‘她?自己?’冷漠无言。 师清浅从不?知道,在另一个角度瞧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可恶。 阿翎已经崩溃在了她?的面前,金丝柳哭成泪人,霍振气愤、林念郦震惊,只有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好似事?不?关己?般的脱离一切情绪外。 但师清浅知道,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也?难过。 师清浅看着‘自己?’从知道真相?后就在袖子里捏紧的拳头,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不?敢在乎。 师清浅叹息一声,她?是?人又不?是?块石头,是?人都有情绪,都有喜怒哀乐,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不?敢有。 如果有人类正常的情绪,她?要怎么一个人熬过在绣楼里漫长?的日日夜夜,要怎么在偏院里听旁人一遍遍说着她?的出生给霍家造成多大麻烦。 又要怎么看待因着她?的天赋卓越就变了一副面孔的、她?以为的‘家人’。 师清浅其?实还记得在知道霍振和林念郦不?是?她?父母时的庆幸,这样她?真的就可以对?他?们没有‘情绪’。 她?只是?没想到,她?的‘父母’或许更糟糕,霍振至少没想着杀了她?,只想着她?自生自灭。 但金丝柳却告诉她?,她?的父亲要杀了她?。 师清浅知道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类似于知道也?就知道了。 她?并不?喜欢金丝柳每次见着她?,就要她?去替她?娘亲报仇。 她?更是?厌烦阿翎自此以后的针对?。 但每次师清浅想着要不?要给这人一点教训,让她?别再看不?清情况胡乱攀咬,但每每这时候她?就会想起她?那抠烂了的手?心,血肉模糊的。 算了,师清浅当时想的就是?算了,等还清了霍家花在她?身上的灵石,她?要去内门?,日后也?就见不?着了。 师清浅看着四周画面不?停的变换,看着阿翎对?她?的恨意越来越甚,看着她?没脑子地挖了个坑就想埋了她?,又看着她?挖坑害了自己?。 看到这,师清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她?的过去,至少从这一刻开始,事?情不?一样了。 没有了开妖山的事?,也?没有了后续阿翎受伤的事?,阿翎甚至也?没有筑基没有结丹。 师清浅看着画面里的,阿翎四处打工的情景。 为了一块灵石,她?竟然能在打铁铺拉上一晚上的风箱;也?能为了一块灵石,代替在豆腐铺里磨了一天豆子的驴。 如此艰难情况下,这傻子竟然还将赚了的灵石,悄悄送去了些给她?曾经喊打喊杀的金丝柳。 她?看着她?因着买到了炼器材料而开心,又看着她?一次次的失败练不?出个什么东西。 她?看见了临进奇鹤山前,金丝柳找上了‘她?’,希望她?能在走前劝说霍振日后对?阿翎好些。 “这一切的错都是?我造成的,要不?是?我,阿翎也?不?能吃这么多苦,求求小主子去同霍老爷说一声,阿翎其?实可乖了,只要相?处久了他?就会发现阿翎有多好。” “现下他?们就是?互相?还不?了解,阿翎又是?个脾气倔的,其?实只要霍老爷霍夫人对?阿翎好一点,阿翎那心软的,一定会加倍对?他?们好的。” “你看,这是?我在床铺里发现的灵石,一定是?她?给我送来的,我还发现了她?在好些地方做苦力,这孩子从小跟着我东奔西跑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回?了霍家”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得师清浅一阵厌烦,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在她?心里大约是?觉得她?在霍家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师清浅等人走后,去了金丝柳提起的地方,正好瞧见了从井里爬出来的人,一身的泥泞,若不?是?那双永远亮得惊人的眸子能叫师清浅认出她?,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是?日常里那处处同她?作对?的人。闲注傅 “东家你瞧瞧,这坑我可挖了足足一丈半深,你可是?答应了一丈五块灵石,这里你怎么也?得给我七块灵石吧。” 阿翎自打知道有这挖坑能赚钱的事?,这因着给师清浅挖坑练出来的技术可是?派上了用场了。 被喊话?的男子,检查了一番,脸上笑得满意:“你这姑娘干活倒是?实诚,行,七块灵石你收好。” 阿翎笑着伸手?去接,却发现满手?的泥泞,她?想往身上擦却发现衣裙上也?没一处干净的。 她?想了想,直接撩起了裙摆,要人将灵石扔她?衣裙里就行。 收到灵石后,阿翎笑得一口银牙在日光下亮堂堂的,她?收好东西,走两步蹦三步地往城南跑。 师清浅看着那欢快的背影,心中不?知怎么的,竟有些酸涩,鬼使?神差的,她?跟了上去。 知道了她?是?想要买炼器材料,想要练个法器。 看着画面里一次次炼器失败,又不?得不?干各种苦力的阿翎,师清浅骤然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也?很想给身侧那看起来无动于衷的‘自己?’狠狠一掌。 画面飞转,一声鹤鸣,让师清浅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可惜,周遭的画面还是?浮光掠影般飞速在转。 她?看见了鹤门?开启,‘她?’也?毫不?意外通过了考核,即将去内门?。 她?也?看见了‘她?’在临进鹤门?前的深夜来到了阿翎门?前,往里头丢了件东西。 东西一路稳妥地飞至阿翎房间的书桌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师清浅透过未合拢的窗户看着那张床上睡得安稳的人,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她?买的那些低劣的材料怎么可能炼得出法器,这么辛苦赚的钱全被城南那些看人下碟的商贩给骗了。 实在愚蠢,师清浅看了眼那桌子上的法器,里头她?加了陨星晶石,能克制霍振的红莲狱火,日后对?上霍振也?不?至于全无反抗能力。 如此,她?们就算扯平了,虽然她?并不?觉得她?有欠这蠢货什么。 若当初两人没被换,是?这蠢货留在了霍家,怕是?早不?知尸骨埋哪儿了,金丝柳虽是?个魔,但对?她?也?是?有真心的。 以后她?同霍家,还有这霍家阿翎,日后就都没有了干系,师清浅缓缓合上了窗户。 画面一黑,师清浅从震惊中回?过神,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刚刚那是?,流离紫金鞭?那不?是?她?炼制出来送给阿翎的法器吗?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不?等师清浅想明白为什么画面里的‘她?’也?炼制出了同她?一样的流离紫金鞭,眼前的画面一幅幅飞速略过,她?只能先歇下心思,继续瞧。 接下来所有的画面都成了‘师清浅’一人的场景,进了奇鹤山后,她?同所有人都不?亲近。 一个人修炼,一个人找寻上穹顶的方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直一个人。 阿翎一直没有出现,师清浅想起来这境遇里的阿翎还没能结丹进内门?。 眼前的画面一幅幅飞速的过,她?竟也?瞧见了红月之下‘她?’从穹顶掉落的惨样,这般从第?三者的角度看去,她?真是?狼狈,但叫师清浅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瞧见阿翎的身影。 自然不?会有,阿翎还没进奇鹤山。 ‘她?’就这么一个人惨兮兮地熬了一个月才回?去了真身上。 自那以后,画面里的‘师清浅’甚少再出洞府,人也?愈发的没活气。 她?的修为一直在进阶,人却越来越冷,画面都像噤了声,她?真就成了画面里旁人低语声中的那个‘清冷仙子’般的人物。 直到阿翎的再次出现。 师清浅才看到了‘她?’的脸上再次有了表情,尽管瞧着是?不?悦、不?耐和嫌弃。 她?笑着转向画面里终于再次出现的阿翎,瞧着她?进了奇鹤山后每每遇着‘师清浅’的地方都得骂上几句,有机会挖坑的时候绝对?不?止掘点土。 但也?是?因着这暴躁性子,更是?因着阿翎不?将她?们心中捧得高高的人放眼里,她?自进了奇鹤山后开始就受到了各种欺负。 这些画面都是?从这境遇里的‘师清浅’的视角瞧见的。 师清浅经过这漫长?的没有阿翎的画面后,如今已经发现了,她?现在只能看见画面里‘师清浅’看见的事?情。 所以在多次看见阿翎被欺负后,师清浅明白了,为什么画面里的‘她?’之前甚少出洞府,如今却频频外出。 ‘她?’在护着阿翎。 但阿翎好似并不?知,每每师清浅出现,众人停止了欺负,她?在旁人走后将这一切的怨恨更是?发泄在了师清浅身上。 “你是?来瞧我笑话?的吧?”阿翎冷眼瞧着再一次及时出现的师清浅,平日里见不?着个人,一到她?遭难狼狈的时候人就出现了,这么准时准点的,一定是?故意的。 这人果然,不?管过了多久,还是?这幅小人模样! 她?偏不?会让这样的人如意,她?一定要努力修炼,迟早把师清浅踩在脚下,要大家都看看,阿翎就是?比师清浅好。 叫那些眼里没她?的人后悔。 ‘师清浅’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管这些闲事?。 师清浅看见画面里的自己?好似很彷徨,看见她?第?一次去寻了她?的上师,要求奇鹤山一经发现同门?欺压,必得严惩。 但这第?一个被惩罚的就是?阿翎,她?被数十人举报欺凌弱小。 明明是?那十个人一道欺负她?,但因着都是?新人,她?们手?上没有厉害法器,阿翎用紫金鞭一对?十还赢了。 她?就成了那欺凌同门?的人。 当阿翎被处以鞭刑,并且知道这是?在师清浅建议下内门?才加重对?此类行为的处罚后,认为这就是?师清浅故意要害她?。 每被抽一下,阿翎就痛骂一声师清浅不?得好死! 师清浅瞧见画面里的‘师清浅’元婴出窍后一直在护着阿翎,那鞭刑瞧着厉害,但阿翎若是?神志还在,一定会发现并不?很疼。 看着这一幕,师清浅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画面里两人日渐加深的误会。 浮光掠影,奇鹤山春夏秋冬之景快速略过,她?再一次瞧见了画面里的‘她?’又一次想去穹顶,被结界伤得掉落鹅头川边。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她?看见了那一脸鼻青脸肿眼里却依旧冒着活力的傻子出现了。 画面里的‘她?’成了阿翎口里的丑狗,师清浅已经越看越迷糊,这些事?许多都是?她?真实的经历但却发生了一些时间上的错位。 这是?她?的梦吗? 阿翎显然是?很高兴得着了这么一条丑狗,每日里的亲亲贴贴,这和师清浅的经历又不?同了,为什么都一样的丑,画面里的阿翎对?它却是?如此的亲热,但现实,阿翎却不?是?这般的,虽然也?对?她?好,却是?她?一如既往的那种嘴硬心软的好。 师清浅承认,她?有些嫉妒,嫉妒画面里被阿翎抱在怀里睡觉的丑东西。 明明她?拼进全力也?只是?爬上了床,阿翎没有抱她?进被窝过。 这些该不?会都是?她?的幻想吧,她?想要阿翎哄她?进被窝? 师清浅吃惊不?已,看着阿翎和那丑东西一道出任务,遇危险,看到那丑东西救了阿翎,看到它因着阿翎的笑脸情不?自禁叫唤了一声。 这又同她?不?一样了,她?是?被阿翎逼着在洞府里,当着顾景阳她?们的面叫的! 不?等她?气愤一样丑的东西待遇却天差地别,她?就看见因着这丑东西被欺负,冲出去救它的阿翎再一次被打的鼻青脸肿。 师清浅颤着眸子看着将它牢牢护在怀里,用身躯去硬抗那些拳脚的人。 它挣扎着要从这怀抱里挣脱出去,却听见了耳边一阵嘶哑的低语。 “别怕有我在” 阿翎说完这话?,一口鲜血没忍住喷涌而出。 或许是?瞧着她?已经挺惨了,那些人出了气后就散了。 阿翎确定人走后,才带着丑东西回?了屋,她?忍着身上钝痛,小心替丑东西检查了一圈:“还好,没事?,下回?你要小心些,见着人一定赶紧跑。” 说完后,她?就像是?扛不?住了,摸了摸丑东西的头:“你乖乖呆着,我要睡一会儿。” 她?颤颤巍巍艰难爬上了床,蜷缩着身子,想要身上的伤痛小一些。 师清浅踩着翻了面的狗窝一举跳上床,看着床上的人疼得一脸狰狞,它想喊她?起来,想要带她?去牧伶药师那。 阿翎感?觉到身旁丑东西在拱她?,以为它也?想进被窝,尽管身上很痛,阿翎倒也?不?想让它难过。 她?这动作也?是?做惯了,直接抬手?将丑东西搂进了怀里,叫它枕着她?的手?臂,轻轻抚着它的脖颈:“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她?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 师清浅在温热的怀里一阵叹息,瞧着阿翎那一脸的青肿,眼里渐渐起了怒火。 原本还想多陪着这人些日子,现下她?明白了,她?如今的这幅模样护不?住眼前的人,她?得尽快回?身体里。 等阿翎伤好的差不?多后,趁着一日阿翎出门?,师清浅回?去了洞府,回?到了真身上。 师清浅看着画面里尾随这那丑东西去到洞府的阿翎,就知道这事?坏了。 果然接下来的场景,叫师清浅不?忍心瞧,阿翎误会了‘她?’抢了她?的狗,要师清浅交出来。 最后自然是?交不?出的,阿翎自此恨上了师清浅,从前还是?言语嘲讽辱骂居多,现下每每见到师清浅,手?上有什么扔什么,明明打不?过也?要冲上去抽两鞭子。 师清浅就这么瞧着阿翎同画面里的‘她?’关系越来越糟。 尽管画面里的‘她?’一次次护下阿翎,但阿翎完全都不?知晓,‘她?’竟然也?没解释一句。 师清浅头一次开始反省自己?,画面里的人的性子其?实同她?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样的,若不?是?这些经历她?没有,她?甚至会怀疑那就是?她?。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什么都不?说,是?一件这么让人恼火的事?。 若不?是?她?触碰不?到画面里的人,她?甚至也?想抽她?一顿。 看着画面里随着时光流逝已经势同水火的两人,如今已经是?到了同处一个场景下阿翎就能被点燃的状态。 场景不?断的变化,后面的事?也?越来越糟糕,阿翎竟然也?被鬼煞附体过,‘她?’还亲了她?。 师清浅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画面,她?如今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画面里的人究竟是?谁! ‘她?’凭什么亲她?! 她?不?想再看,她?想要从这幻境里出去,这都不?是?真实的! 但不?论她?如何?敲击面前的画面,那画面依旧在继续,她?瞧见阿翎被奇愈长?老诓着拿上了鬼魔灵,最后出事?被逐出了奇鹤山。 等画面里的‘她?’赶到时,阿翎早已堕魔。 阿翎竟然堕魔了,凡人修魔是?何?等的痛苦,画面里的人竟然说修魔也?不?错,‘她?’以为旁人都跟她?一样轻松吗! ‘她?’竟然把阿翎送到了魔域,那魔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虽然没去过也?听说过,阿翎怎么能住在那里! 师清浅愤怒不?已,她?再次想要运气灵力冲破这些画面,依然没能成功,心头也?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她?难道要永远被困于此? 还是?说,得看完这些画面? 既然出不?去,师清浅只能继续看,看着阿翎在魔域三十年如一日的痛骂‘师清浅’。 看着‘师清浅’时常换了身份出现,引导着阿翎从永夜森林出,去往人界找乐子。 斗转星移浮光掠影,师清浅不?知道真实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多久,但画面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百年。 道融圣尊都出关了。 画面里的‘师清浅’同画面外的师清浅,一起听到了道融圣尊说起‘真相?’。 他?说,是?她?娘亲蓄意的接近,为的是?他?的修为,但他?却爱上了这个特别胆大的女子。 他?一心想要替她?消除身上的魔性,助她?重回?正道,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你娘因着有了你,性子大变,更是?导致了魔气失了控侵入肺腑,还失了神志,意识不?清产生了我要杀她?的幻觉,她?竟是?直接提前生产将你送走,还要杀我。” 说到这一切,道融圣尊一手?捂脸,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缓过了情绪,继续说道。 “最后你娘她?魔气不?受控爆体而亡,我也?被伤了神魂只能在穹顶疗伤。” “但我一直记挂着你,派人寻了你十年,可惜,一直没能找到你。” 他?说着又是?一阵哽咽,这伤心模样同他?通身淡于尘世的气质说不?出的违和,但却真的是?一副慈父模样。 师清浅不?知道画面里的‘她?’信不?信,她?是?一个字都不?信,或许是?因着在她?测出精粹仙体后,霍振常常扮演的‘慈父’模样,令她?很是?厌烦这种样子。 画面里的‘她?’应也?是?不?信的,但也?寻不?出任何?其?他?的证据来证明道融在说谎。 她?瞧见‘她?’很是?恍惚地去了魔域,又瞧见了那让她?更为愤怒的一幕。 师清浅从来没有那么想杀了一个人,她?看着画面里紧紧相?拥的两人,尽管她?看出了阿翎只是?想要偷取功力,但‘她?’却乘虚而入! 她?再也?无法忍了,她?要杀了‘她?’! 师清浅下颌紧绷,眼里都是?怒火,她?再一次尝试要运起灵力。 听到画面里传来的一阵阵闷哼,却不?是?痛苦,那是?一种欢愉中带着痒意又有种迫不?及待的渴求。 她?看着阿翎从眉心到脖颈,还有那滑落的衣物下露出的臂膀,全都泛起了一阵潮红。 画面里的‘她?’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点燃了师清浅理?智的最后一节炸药,她?疯了一样往那张与她?别无二致的脸上一拳抡了过去。 一道刺眼的光亮起,好似什么符咒炸裂开的那种强光,叫人不?得不?用力闭上了眼。 只一瞬息,再睁眼时画面里就只剩下了刚刚被她?捶的人。 刚刚她?依旧没能成功,眼睁睁瞧着拳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但‘她?’却像被打蒙了一样,呆坐在了白玉床上,一手?紧紧握成拳,赤红着双眼瞧着已经空了的枕头。 阿翎呢? 师清浅摁下心头的怒火,床上竟然只有了那叫她?起了杀心的人。 那人显然也?迷茫了,她?捏着手?里的东西,四处瞧着空气里的细如尘埃的光点,。 阿翎刚刚? 不?,不?会的,不?可能,那不?可能。 “阿翎?” 师清浅撩开了床帏冲着幽暗的密室一声声喊着阿翎的名字,但却没有半点回?应。 她?跌跌撞撞下了床,握着手?里的东西,在这密室里四处寻起了人。 “阿翎?阿翎你在哪儿?” 等她?将密室都翻了个遍,绝望地坐回?白玉床上时,一阵风刮过。 下一息,幽暗密室里忽然亮起了如白昼般的光亮。 道融圣尊敛着眉目,唇角带着瞧不?出是?笑意还是?讥讽的弧度,突兀地出现在了这间密室里。 第093章 魔泪 黑云压顶, 天色昏暗,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阿翎挺直了脊背,微阖着眼眸,抬头去瞧上首那只空了一位的十二座无妄钺浮椅。 除了师清浅, 剩余十一位洞府府主齐聚仙霓台。 阿翎倒是没想到, 这一世, 她竟是又遇上了这种大场面, 主题还是一样的, 是对她的审判。 倒也还是有许多的不同,她仰头往那泛着金光的十二座无妄钺浮椅顶上瞧去, 那浮云莲花椅上三峰峰主也一个不差的到齐了。 这一次真是奇鹤山的顶级规格了。 阿翎都不知道她现下该不该感到荣幸。 她苦笑一声, 收回了视线, 望向双手上的【阳灵伏魔链】,不光是双手, 连双脚也给铐上了。 上一次被?审判时都还没对她用?上这些东西,如?今倒真是看得起她了。 阿翎自嘲一笑后微微叹息, 想到上一回也是,背着受伤严重的师清浅回了洞府后就被?押送到仙霓台接受审判。 这一次, 历史重演一般, 她好不容易背着昏迷不醒的师清浅从邳灵云谷爬了上来, 开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抓了起来立马押回了洞府,还直接送上了这审判台。 她都怀疑她同师清浅是不是被?下了一种诅咒,怎么每每她救了师清浅,事后都有麻烦。 还一次比一次严重。 上首的府主们互相交流完后, 由弓双玉进行接下来的盘问。 “既然你?不是因着被?发现魔的身份,害怕得畏罪潜逃, 又为什么要跳进邳灵云谷里头?” 刚才他们已经对阿翎进行了魔气?检测,并?没有测出她体内有魔气?,但弓双玉有些不死心?,总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既然阿翎不是因着被?发现了魔的身份所以要逃跑,那她之前在邳灵云谷的时候,又怎么会慌不择路地往【昭天镇煞结界】里头跳。 邳灵云谷里头有多危险,瞧瞧如?今还昏迷不醒的师清浅就知道了。 他们抓到阿翎的时候,师清浅就在她身边,浑身是伤、神魂皆损,如?今都过了两日了还没清醒。 这阿翎倒是活蹦乱跳的,也不知道在那邳灵云谷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阿翎刚刚没有被?测出魔气?后,心?里头就安心?了些,她知道师清浅若是都测不出,洞府这些人想来也测不出。 暂且放下这份担心?,她侧目看了眼在人群里听?审的奇愈长老。 她若是现下指出是奇愈长老使的傀儡术操控了她跳进了邳灵云谷里头,先不说她被?怀疑是魔界卧底,这话有没有人信。 就说这傀儡术本身,之所以是奇鹤山内十大禁术之一,就是因着被?下傀儡术的人是无意识,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她要如?何解释她是怎么有了意识? 总不能?说因着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后面又瞧见了师清浅元婴受损变幻的丑东西模样,而受了巨大的刺激,才得以冲破了傀儡术吧。 阿翎垂眸几个思索间,立刻否决了当初想着的出来后就立刻揭发奇愈长老的天真想法。 “嗯?为何不回答?” 弓双玉见阿翎低着个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没有,更?是认定了这事有问题,指不定就是阿翎心?虚了。 阿翎听?到这严厉的问话,一副受惊了的模样,颤了下身子,小心?往上头瞧去,似是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一旁的人群中的奇愈长老,一直眼睛不错地盯着阿翎,自然是将她刚刚瞧她的那一眼给捕捉到了。 她眉心?微微敛起,心?道这人难道知道了些什么。 叫她更?为恼火的是,阿翎被?抓的时候,她也在邳灵云谷那处守着,第一时间参与?了搜身。 她们一行人费尽大半灵力将她有口?令的乾坤袋都搜了,也没有任何收获。 奇愈长老没有在阿翎身上找到任何可能?是十煞鬼魄的东西。 她不知道十煞鬼魄具体何样,猜测应是同其他鬼煞一般,被?收服后是凝结成各种颜色珠子的模样。 她将阿翎身上搜出来的可能?是这样的东西都悄悄趁人不备给藏了起来,然而圣尊瞧过后都道不是。 她原也猜测过或许是阿翎也没寻着那东西,但圣尊说必定是在她手上。 奇愈长老恼恨不已,阿翎她究竟将东西藏在了哪里? 她又猜测十煞鬼魄或许是附身在了何处,她探查过阿翎同师清浅都没有被?附身的痕迹。 最?后无法,她只能?将阿翎身上寻着的唯四活物,那乾坤袋里两只肥得跟鸡一样的食声鸟和两只肌肉结实的译音鸟带回去了给圣尊过目,但也都不是。 想到圣尊对她那失望的眼神,奇愈的心?就好似被?穿出了千疮百孔,她怎么可以叫圣尊失望呢,她一定要找出那东西。 就在她思索着要怎么找到东西时,仙霓台中央被?捆着的阿翎,忽然站起了身,往她这边快走?了几步,遥遥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喊道:“是她,一定是她!” 阿翎一副恍然大悟但又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奇愈长老,激动地颤着手,指着她不停喊道:“是她,我?知道了,是她!” 奇愈长老身旁的人初始还以为阿翎是指着她们,纷纷躲避开阿翎的手指,然后就发现,她指着的是奇愈长老。 上首的府主们也吃了一惊,弓双玉蹙紧了双眉沉声问道:“什么是她,你?把话说清楚。” 阿翎原本激动地要往前走?,但是脚上的【阳灵伏魔链】拉扯住了她,她一副吃痛的模样退回了远处,但眼神还十分警惕地往奇愈长老处瞧。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将受伤的兰扶伤送至奇愈长老处,忽然有一阵异样的感觉,在那之后我?就被?附身了,没有了后面的记忆。” “一定是她,只有她有机会动手脚,当时我?好像还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你?们若不信,可以将兰扶伤喊来问问,她应该也发现了异样。” 阿翎冲着上首的人十分肯定地说道,心?里倒是有些忐忑,只希望到时候扶伤能?配合着她的话,把事情奇愈长老身上引。 她不知道的是,兰扶伤早就将发现了当时阿翎身上有异样的却邪花味道的事,同洞府里回禀过了。 上首府主们一听?,有些犹豫看向了奇愈。 弓双玉是全程参与?此事的,自然是知道阿翎同兰扶伤没有时间和机会对上这番说辞的,难道真的有人陷害? 但在阿翎同奇愈长老间,弓双玉更?愿意相信奇愈长老,她在奇鹤山都多少年了,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事,哪像阿翎,自从她进了奇鹤山到现在都多少事了! 人群中有同奇愈长老交好的人直接呛声:“那兰扶伤本就是你?的朋友,说不得就会替你?说谎。” 阿翎立刻反问:“你?的意思是奇愈长老同你?是朋友,你?就会不分是非黑白地替她说谎作证吗?” “胡说,我?怎么会!”那人一时气?急,满脸涨红,一时间还想不出其他反驳话语。 总不能?说奇愈长老不是朋友,若是说自己不会因着朋友身份枉顾事实,那她刚刚不就是对兰扶伤的恶意揣测。 有那些当初一道去邳灵云谷修复结界的人,倒是都想到了当初兰扶伤就说过闻到了却邪花的味道,这东西能?吸引鬼煞她们都知道,她们还知道这东西寻常人制不出,确实只有医修有这能?力。 众人望向奇愈长老的目光有些不确定了。 若是此刻阿翎被?测出了魔气?,那自然是没人听?她诡辩,但如?今阿翎并?不是魔,现在众人还是比较听?得进去她的自我?辩解。 奇愈长老见众人看向了她,直接走?到了仙霓台中央、阿翎的边上,对着上首的府主和峰主行了一礼。 “都是无稽之谈,峰主与?府主们若是不信,大可传兰扶伤前来与?我?对峙。” “允。” 弓双玉见上首峰主未置一言,想来是不反对,就命人去把关?着的兰扶伤放出来。 等人的间隙,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奇愈长老怎么会牵扯到这事里。 奇愈长老看向身旁的阿翎,自刚刚站起身后她就没有再跪下。 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阿翎:“你?为什么怀疑我??” 她很好奇,这人之前表现的对她那般信任尊重,怎么这个时候攀咬起她了,难道她知道了她对她下了傀儡术? 这不可能?啊,道融圣尊改进的这傀儡术,被?用?上此术的人是没有意识的,就算事后清醒,对这过程中经历的事也是毫无印象的。 且此术法早就是奇鹤山内的禁术,阿翎又从何得知。 阿翎一脸歉意地看向了奇愈长老,还冲着她合了合手心?:“对不起啊长老,我?这也是为了自保,只好拉你?出来了,反正到时候他们查不出什么,也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竟是如?此,奇愈长老疑惑顿解,还当这蠢货忽然聪明了起来,没想到脑子不好使,这心?眼子倒是多了起来。 竟是用?这胡乱攀咬的法子在给自己脱罪。险著赋 她冷哼一声,想到她要找的东西,轻声说道:“我?可以原谅你?,还能?有法子救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阿翎一听?眼神一亮:“愿意愿意,要我?做什么?” 她说话间还有些迫不及待,叫奇愈更?觉得这人比她知晓的还要没脑子。 奇愈长老状似抚摸着鼻尖,掩唇说道:“你?在邳灵云谷里头可有寻着什么好东西,只要你?愿意拿出来,我?替你?编些神效,届时可拿宝物将功赎罪。” 阿翎听?到这一脸痛惜,叹了口?气?说道:“我?的东西都在那了。”贤诸副 她说着目光去看远处的主持修士身旁的弟子,她们手上拿着的就是从她身上收走?的法器,还给关?在了【虎尺束器笼】里,一个小流离,一个九霄捆仙锁,现下她是一个都召唤不了。 奇愈长老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装糊涂,她直接问道:“你?手上那白骨手链呢?” 阿翎诧异,好像疑惑奇愈长老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也没有多犹豫太久,就一副懊恼模样说道:“丢了,我?清醒后就没见着它了。” 道融圣尊听?见这话,望着【蛟影镜】里那张愚蠢的面孔,猛地握紧了手,手心?里狍鹗兽献祭的千年妖丹‘咔嚓’一声,应声碎裂成了荧色齑粉。 这蠢货! 道融透过镜子瞧着阿翎的眼睛,在判断她有没有说谎,但看见她这一副状况外的模样,暗骂了一声倒是他蠢了。 这种没脑子的人,能?开心?地出来自投罗网,还能?知道些什么,且从前她就对奇愈多有信任,这一次为了自保扯上奇愈,怕也是以为奇愈性子好,事后不会怪她。 道融心?下的怒火,就像火山下的岩浆,只要有个出口?就能?喷涌而出,他恼恨的是他竟是信了这蠢货。 以为她从前能?寻着一次,这回必定也行。 为着保险他还把白骨手链送到她手上。 没想到她不光没带出十煞鬼魄,甚至是连他好不容易炼化的白骨都给丢了! 奇愈长老知晓她们现下所说的,道融圣尊那边想来已经知道了,她也很心?惊东西不见了,现下正在等着道融圣尊接下来的吩咐。 不多会儿,脑海中就出现了一道低沉男声,她微微低头不叫人瞧见她的神色,默默听?完道融圣尊的吩咐。 脑海中的话音一落,奇愈瞧了眼一旁的阿翎,眼神里说不出的冷漠,她往前走?了一步,拉开了同阿翎的距离,对着上首的峰主们说道:“启禀三位峰主,我?有一重要发现。” 叶冰枫原也有些不耐,既然阿翎不是魔,那她也没有什么再听?下去的想法。 她正同山心?慈和江秋春说她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忽地就听?到了奇愈长老的话。 三人齐齐看向了奇愈长老。 奇愈长老往前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摊开了手掌。 三人定睛一看,是蓝色的一枚水晶球正在冒着黑烟。 “这是何物?”因着奇愈是医修,山心?慈率先开口?问道。 “回禀峰主,这是我?耗费百年功夫研制出来的能?感应魔气?的小玩意,它若是泛黑烟,就说明四周有魔。”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怎么会,有魔混在了他们中间? 奇愈长老接着说道:“适才我?刻意靠近了阿翎,就是想瞧瞧这东西有无变化,不成想竟是真有了变化。” “这怎么会?”弓双玉头一个惊讶出声:“刚刚是我?亲自给阿翎测的魔气?。” 她自认为她的术法没有问题,而且上回师清浅也没有测出来。 奇愈长老当然知道她惊讶什么,她继续说道:“正是因着有的魔更?为狡猾,且奇鹤山测试魔气?的术法万年来都一样,说不得就有魔针对这术法想出了掩藏之策。” 弓双玉对这说法能?接受,这就不是她的问题了,是术法的问题。 “若是如?此,你?待如?何?”弓双玉想着奇愈长老既然能?制造出这感应魔气?的东西,说不定也有什么法子测魔气?。 果不其然,奇愈长老行了一礼说她有法子。 阿翎惊讶,但她知道现下她不能?躲也不能?避,甚至不能?有心?虚的表情,她深呼吸一口?气?,大大方方伸出了右手:“奇愈长老若不信,就亲自验一验。” 只能?赌一把了! 奇愈长老却是直接推开了她的右手,一把拎起她的左手,以术光为刃快速划开了她的左手食指腹,照着圣尊给的图案用?阿翎的鲜血在她的手心?画了一道符。 霎那间,一道金光自两人所在的仙霓台中央猛地冲上云霄。 兰扶伤刚被?带到了仙霓台上空时,就听?到了一阵阵的惊呼。 “魔,是魔气?!” “阿翎真是魔!” “杀了她,杀了这魔界卧底!” 兰扶伤望着仙霓台上的场景,心?下大骇,眸子也颤动的厉害。 她被?人带着从剑上跃至仙霓台上时正好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划过眼前,那震耳欲聋的雷声惊得众人齐齐捂住了耳朵。 兰扶伤也就此挣脱了左右困着她的人,拼了命往阿翎那处冲了过去,想要替她挡下那些攻击。 刚刚那道惊雷伴随的闪电直接劈裂了一棵千年古树,火焰瞬间吞噬裂木,冒出了滚滚黑烟。 然而就算是如?此浓烈的黑烟,都没有阿翎身上汹涌散出的黑雾来的骇人。 师清浅捂着胸口?在一阵破体震魂的心?悸中猛地醒来,睁眼的瞬间,那光怪陆离、刺目如?光斑的时光裂片尽数在脑海里爆炸,疼得她一阵阵抽气?。 弓着身子喘着粗气?好一会儿,脑子里那些交叠碎裂又互相重合的画面终于各自有了位置,将师清浅的神智释放了出来。 她摁着眉心?往四处瞧去,四周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那些浮光掠影。 师清浅几个粗重的呼吸后,勉强压下了些刚才那瞬间在瞧见‘她’死亡时的惊骇,她往四处瞧去,这是哪? “啊,你?醒了?” 一道光线探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个端着药碗的医修弟子,她看见师清浅醒了后一脸惊喜模样快步走?到了近前。 师清浅在看清楚这人模样后,确认并?不认识,她问道:“这是哪儿?” 那人放下药碗想要上前替师清浅探测一番,却被?师清浅避开了。 她有些悻悻收回了手解释道:“这里是夏影峰上的药庐,你?昏迷了,被?送来了此处,是悯慈上尊亲自给你?疗愈受伤的神魂的。” 她说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边说着‘我?去告诉长老一声你?醒了’一边往外跑。 师清浅在听?到山心?慈的名号后,捏住了有些刺痛的眉心?,刚刚脑海里的记忆过于混乱,在听?到山心?慈的名号后,她终于是想起来了昏迷前的事。 她同阿翎一道进了邳灵云谷,她想要突破【昭天镇煞结界】,但被?伤了神魂。 所以现下她们是出来了? 师清浅猛地往四处瞧去,没有瞧见阿翎的身影。 阿翎呢? 阿翎师清浅想到阿翎,想到刚才瞧见的那所有一切,之前一些困惑现下竟是全明白了。 她终于知晓了阿翎那些反常:为什么她会魔族术法;为什么会在第一眼就喊出了法器名字还坚信是她炼制出来的;又为什么不论她做什么,阿翎都担心?她存了害她的心?。 就连那‘丑东西’不见了,阿翎竟都能?想到她身上。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师清浅心?底全是苦涩,也终于知道了阿翎说的她们之间绝无可能?是为何。 她以为她们之间,只是开妖山那一次的错处,却是没想到,在阿翎心?里,她们隔着一世! 她已经被?‘她’害死了一次,又怎么可能?再同她在一起! 可是,那不是她啊,师清浅心?里千疮百孔处处渗着血,想到瞧见的那些画面,她不禁自问道,那是她吗,是她害死的阿翎吗? 师清浅十分的迷茫,想起画面里两人的误会,想起阿翎到死都不知道的‘她’的心?意。 那真的是她么,她又怎么会这么对待阿翎呢。 她会舍得阿翎堕魔,忍受只要活着就得承受的痛苦? 她会让阿翎一个人呆着魔域那种阴沉腐烂的地方那么多年? 她能?忍着心?底的情谊,叫阿翎至死都不知晓有个人深爱着她? 不,那不是她! 师清浅困惑的眼里渐渐聚起光,那不是她,她眼里闪动着坚定的目光,就算那是阿翎前世记忆里的她,但却不是现在的她。 “果真醒了,悯慈上尊的治愈术果然了得。” 师清浅听?见声音,从激荡的心?思里收回神思,看到来人,立刻问道:“阿翎呢?” “阿翎?你?说那魔界卧底?她啊,现下正在仙霓台受审,她——” 她刚收到消息,那阿翎被?测出魔气?了,正要说这事,但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亮起了一道术光,随即下一息,师清浅就消失不见了。 师清浅在听?到魔界卧底的时候,心?下就是一惊,随后体内的气?息就跟风雨来前的海面般翻滚了起来,她在那瞬间感知到了阿翎有危险。 等她传送至仙霓台,望见阿翎跪伏在殷红的血泊中,七根锁魂伏魔钉叫她动弹不得,妖风肆虐中,她周身笼罩的黑雾如?同被?困浅滩的巨龙,四处挣扎却越不出那上了雷电结界的仙霓台。 师清浅瞧着这曾经在她梦里反复出现过的场景,这叫她每每想起都心?慌不已的画面,瞧着那奄奄一息、狼狈不堪跪伏在所有人面前的阿翎。 她的肩膀乃至整个身体,都在看见阿翎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后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随着她每往前行一步,这愤怒的颤抖幅度就大一分,几息内,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瞧见了她身上渐渐溢出的黑雾。 师清浅一步步靠近困于伏魔阵中央的阿翎,风刃狂卷,手心?泛起黑色火焰,手背青筋暴跳,五个指甲因着用?力过度由青白转为恐怖的血红。 只见那血红的手指撕扯住了那由裁云上尊亲自布下的闪电结界,用?力一扯,暴烈地撕开了如?囚笼一般的蜿蜒雷电。 师清浅踩着阵胆上的术光一步步往前走?去,狂刃席卷下,那从她身体里渗出的黑雾就像是无数从深渊里冒出的恶鬼,凄厉的尖嚎着就往四处攻了过去,将那本就有了一道口?子的雷电结界冲的稀烂粉碎。 漩涌的魔气?汹涌地笼罩住了整个仙霓台,还不等四周的人反应过来,一簇簇火焰就自黑渊中燃起,瞬间点?燃了四处,一时间哀嚎哭喊声不断。 奇愈在见着师清浅的那一刻就心?道不好,可是她已经用?上了七根锁魂伏魔钉,也还是没能?将圣尊要的东西从阿翎体内逼出。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师清浅,她心?一狠,就要将手上的所有锁魂伏魔钉都钉入阿翎体内。 但却在刚有行动的下一瞬息,僵住了身子。 她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胸口?,那一处竟是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不等她震惊,又是一道黑雾穿透了她的胸口?。 紧接着她瞧见她的身子,一处处被?这些诡异黑雾穿透,被?穿过的身体里从内里燃起了一道道暗火,烧得她神魂俱裂。 奇愈哀嚎着蜷缩着身子匍匐倒地,这股如?同将身体内部全数炙烤了起来的痛苦,叫她完全无法直起身子,疼得四处打滚。 一旁的弓双玉想去救她,却在触碰到她的瞬间,也被?穿透了手掌。 手上带血的法器应声掉落,那上头阿翎的鲜血在坠地的瞬间,如?同往热油上扔了火星子,瞬间仙霓台上火光冲天。 叶冰枫她们想要阻止师清浅,却被?这诡异的黑火围困,飞不出也躲不开,不得不祭出各自法器同这些黑火对上。 师清浅一步步走?到了阿翎的面前,徒手破开了她身上所有的束缚,拔出了她体内的镇魂钉,看着怀里的人嗫嚅着唇。 那梦境里永远听?不清的声音,这一次清晰的入耳。 她说:“快跑” 阿翎用?力眨掉眼里的血水,看清师清浅露出了魔的状态后,忍住喉间的血腥味,艰难地催促师清浅快跑。 她被?测出了魔气?后,这些人一心?要折磨死她,师清浅这幅模样被?瞧见了,还不知会落入何等境地。 若是此时,阿翎有力气?往四处瞧一眼的话,怕是会惊讶。 需要跑的不是师清浅。 师清浅望着怀里的人,看清了她被?赤红血丝笼罩的眼里全是担忧,她在担心?她? 这是她在那幻境里从来没在阿翎眼里见到过的神色,这是不是说明,阿翎对她和‘那人’是不一样的? 师清浅用?力呼吸一次,眉梢眼角狰狞着一股隐忍和嫉妒,她不仅想要不一样,她还想要唯一。 她用?力闭了闭眼,藏起眼里因着知道这事绝不可能?如?愿而产生的悲凉和绝望。 再睁眼时,师清浅的眼里全然是一团黑雾,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袍袖一振露出修长的手臂,揽住已站不直身的对方。 殷红的指甲一点?点?延长,好似长出了獠刺。 师清浅一脸决绝,缓缓俯身,贴上了那没了血色有些干涸,却是她日夜妄想的唇。 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手心?,她用?力一握,手心?一片殷红。 黑雾笼罩中,师清浅一手勾着阿翎的脑袋加深了亲吻,一手在阿翎背后用?鲜血画了【魔主万世契约】最?后一页上的符箓。 若是阿翎能?瞧见就会发现,那符箓图案是一片羽毛,同她从前隐藏魔气?时产生的图案是一样的。 阿翎不知道师清浅为什么会突然在这时候亲吻她,还带着一股那么令人心?悸的悲伤,她感受到那贴着她脑后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睁眼去瞧,师清浅闭着眼,她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但这好似狠狠隐忍着一股忧伤的眉心?无端得叫她一阵心?酸。 阿翎竟然很想哭,她紧紧反握住了师清浅的手臂。 在她想躲开这吻的下一瞬,她忽然感到到了身体里好似有股热流在往胸腔上浮动,渐渐地随着呼吸好似要从喉管而出。 她用?力挣扎了起来,她不知那是什么,但她担忧万一是那她那控制不住的血水。 她从刚刚起唇齿里就有股浓郁的血腥味,这也是她想躲开师清浅亲吻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担忧的是她同师清浅的第一次亲吻会被?她一口?血水给整得狼狈。 不等她挣脱开师清浅的桎梏,瞬息之间,有什么东西顺着两人相贴的唇渡了过去。 阿翎瞪大了眼睛,这是? 不等她细想,师清浅重新吻了上来,唇上微微一痛,她竟还被?咬了一口?。 虽然不是很疼,却叫阿翎的心?生生漏了一拍。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般,凶狠又缠绵,像宣泄像控诉,还有一股子哀怨在里头。 阿翎竟是更?想哭了,她用?力去推师清浅,想问问她怎么了。 师清浅感觉到了怀里人的挣扎,心?一阵阵抽痛,脑海中幻境里的那一幕总是不受控的冒出来。 她固执地想要覆盖掉从前那人在这上头留下的印记。 但在感受到阿翎的拒绝后,心?下一痛,心?灰意冷,松开了阿翎。 阿翎在获得了自由的瞬间,瞧见了师清浅眼里的哀哀欲绝。 这一下刚刚起就积蓄起的酸涩瞬间如?巨浪冲刷了心?底那根弦。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师清浅瞧着这同她梦境里别无二致的眼泪,抿直了苦涩的唇角,心?道她果然不喜她。 阿翎还没意识到她竟然能?哭了,现下有另一身体上的变化正在震惊着她。 她惊讶地发现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体内的气?息也清新得好似清洗了一遍。 这是怎么回事,阿翎强忍住心?底刚刚因着师清浅的难过而起的悲伤,在看清师清浅眼角的红纹似活了一般在蠕动时,阿翎的心?整个被?攫取住了。 “你?怎么了?” 她紧张地伸手贴住了她的脸颊,望着师清浅被?黑雾笼罩的眼眸,心?下震颤不已,一个可怕的想法自阿翎脑海里冒出。 师清浅却没有回答她这一问题,阴沉的狂风中,师清浅一点?点?隐匿进了黑雾里。 阿翎看着在她手心?里渐渐泛起黑雾的脸:“不!不!你?回来!” 阿翎心?慌不已,师清浅这一回同从前那次变换形态完全不一样,她为什么还不变回正常模样。 还有刚刚,从她身体里离开的东西? 阿翎这才发现眼角处湿漉漉的,她伸手一抹,是眼泪。 她哭了? 是魔泪!师清浅拿走?了魔泪!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都叫阿翎措手不及,她拼命想去够黑雾里的师清浅,却怎么也够不到。 眼睁睁看着师清浅同黑雾融成一片后,她听?见了,黑雾里传来了师清浅的声音。 那洪亮却阴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仙霓台。 “蠢货,你?只是沾染了一些本尊的魔气?,他们就如?此对你?,被?伤成了这样,你?竟还不愿跟我?走?。” “既如?此看不上魔,本尊也不勉强,且等着你?后悔的那日。”线诸负 第094章 万字章(八千营养液) 师清浅冰凉的话语清晰地传到阿翎耳朵里时, 那些残忍的字眼就像一把把利刃直接从耳道滚落到了心里。 一路划破血肉,鲜血淋漓。 紧接着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惶恐,瞬间攫取住了阿翎的心脏, 几乎是在?瞬间, 阿翎就明白了师清浅话语里的意?思。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如巍峨高?山般的沉重悲伤一座座压上心头。 阿翎明白师清浅这是要将所?有的事?情揽到她一人身上, 一时间脑海里狂风海啸电闪雷鸣。 不?可以, 这怎么行! 阿翎整个人如遭雷击,颤抖得?厉害, 她跌跌撞撞要从地上爬起来去追师清浅。 不?可以, 不?可以就这么走, 这么一走师清浅就是整个奇鹤山的敌人。 别走,要走一起走。 阿翎踉踉跄跄从地上起身, 她想喊师清浅停下,但发涩的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音。 黑雾里, 师清浅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声音仿佛是从遥远深渊里传来的一样, 还混着许许多多杂杂的哭声, 似厉鬼哀嚎。 “十煞鬼魄本尊带走了, 想要的话,来魔域。” 阿翎往前冲的步子?猛的一顿,这话什么意?思,十煞鬼魄不?是在?她这里吗,师清浅这话是对谁说的? 眼见着周围黑雾渐渐散去, 阿翎的心猛地沉入了谷底。 不?,别走! 兰扶伤看见四周这些从初始就只是围住了她, 没有对她造成?半点伤害的黑雾,渐渐地散去了一边。 刚才起她就听到了四周各种?痛呼咒骂,从听到的话里来判断,这燃起暗火的黑雾正在?攻击她们。 但兰扶伤身处其中却一点事?也没有。 她立刻明白,是师清浅,她没有要伤害她。 当面前的黑雾突兀地散开,她感觉这仙霓台就像是个被黑雾割裂的巨大迷宫。 兰扶伤疑惑地瞧着面前这散开的黑雾,它们仿佛是给她指了一条路。 她立刻不?带犹豫地往前冲了过去。 在?路的尽头,她看见了满面泪痕、冲着虚空的黑雾仿佛要呐喊的阿翎。 不?好,兰扶伤心下一惊,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捂住了阿翎的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阿翎冷静点,现下什么也别说!” 阿翎在?听到兰扶伤的声音后,用?力拉扯住了她捂着她嘴的手,她想要兰扶伤替她拦下师清浅。 兰扶伤见阿翎激动的模样,还有满眼的悲伤绝望,她第一次见到这么难过的阿翎,一时间心也跟着狠狠抽痛了起来。 刚刚师清浅的话她也听到了,完全是把阿翎摘出来了,阿翎若是现下说些不?该说的,师清浅做的那些就白费了。 阿翎瞧着兰扶伤的模样,就知道她大约误会了。 她哪能?不?明白师清浅是为了什么,她用?力拽下兰扶伤的手,她刚刚发现她好似能?发得?出声音了。 阿翎心下一痛,一定又是师清浅。 “阿翎,不?要说话。”兰扶伤捂不?住阿翎后,只好压低了声音提醒。 阿翎点点头,趁着兰扶伤没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防止她说到一半被这人拦下。 确定阻止不?了师清浅后,阿翎只能?忍着心下剧痛,顺着她已经打开的局面演下去。 她奋力朝着虚空中那阴森森散着黑雾却还没有完全闭合的裂缝喊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脑子?被开水烫了嘴比头盖骨还硬的小人,但我没想到你竟是比小人还不?如的恶魔。” “你放心,你后悔了我都不?会后悔,你这种?腐尸林里的蛆诈尸了都不?想搭理的人,我能?后悔我就跟你姓!” “有本事?你别跑,跑得?这么快跟狗一样丧不?丧气,你要喜欢做狗,以后我见着丑狗,就喊师清浅!” 兰扶伤现下的惊讶不?比刚刚见着仙霓台上阿翎身上散出魔气的时候少,她甚至怀疑这些黑雾是不?是能?叫人乱了心智。 “阿翎你” 兰扶伤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明明刚刚她瞧着阿翎的神?色很?是伤心,她还担心阿翎会说出些类似要师清浅回来的话。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阿翎就变了一副模样,这也骂得?太难听了,她现下真的很?是有些同?情师清浅。 仙霓台上四处的人自然也是听到了阿翎痛骂师清浅的这番话,他们被师清浅这诡异魔气燃起的暗火攻击得?无法脱身,狼狈的很?。 虽说阿翎这般臭骂师清浅,他们心里舒服了些,但同?时他们也有些害怕,若是师清浅被骂恼了又杀回来,那他们可怎么办啊?! 师清浅在?刚听见阿翎开口说的那些每个字都像淬了毒一样的话后,面容瞬间变得?青白,她捂住胸口痛苦得?轻微喘息着。 但当她听到最后一句,听到了,那加重了的‘丑狗’‘师清浅’,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道惊雷劈在?了她的脑门上。 师清浅苍白的面容上神?情愕然,眼里全是震惊,阿翎怎么知道的? 她竟然知道了 师清浅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那尖利的指甲已经划破了她的肌肤,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茫然散乱的瞳孔渐渐聚了光,在?瞧清阿翎眼里的那同?样的痛苦隐忍时,嘴角浮起了一点笑意?。 这傻子?,她大约是不?知道她见过她在?魔域真得?生气痛骂一个人的神?情。 哪像现在?这样,眼眶红红的,眼角湿湿的,捏着的拳头还在?打颤。 师清浅蓦地轻笑出声,这声音在?一片厉鬼哀嚎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随意?拍开虚空里她带走的那些在?乱窜的鬼煞,眼里的笑意?叫这些原本还惶恐被抓着了要被折磨的的鬼煞,大大松了口气。 仙霓台上燃着暗红的黑雾,也在?这轻笑声中渐渐熄了火,浓郁的黑雾一点点地隐入了虚空。 “不?好,别叫师清浅跑了,快抓住她!” 叶冰枫在?瞧清了半空中那已经快要闭合的裂缝,急忙御剑而?起,企图去阻止师清浅的逃跑。 但也就只有她一人还想去抓师清浅,旁的人巴不?得?师清浅这魔头现下赶紧走! 阿翎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怎么用?力擦也擦不?干眼角的湿润,眼角那处就跟积聚了好几日的厚重乌云一般,一旦开始下雨就停不?下来。 看见叶冰枫御剑去追师清浅,她一边落泪一边紧张地骂得?更凶了。 “你等着,等裁云上尊逮到你,一定将你大卸八块,用?你的血肉给奇鹤山的花草施肥,再撕了你的三魂七魄叫你同?邳灵云谷的鬼煞一道哀嚎不?止” 阿翎等瞧见叶冰枫黑着脸一个人御剑回来,这才像是骂不?动了撑着腰在?喘着粗气。 趁着歇力她往四处瞧去,整个仙霓台一片狼藉,全是被烈火燃过的焦黑,就连她的脚下也是一样。 但她没有旁人那般,像是被烫得?厉害,她脚下的焦黑就像个幻觉,她一点也不?觉得?烫。 刚刚困住她的伏魔阵如今已经是个被烧穿的大窟窿,【阳灵伏魔链】成?了一滩铁水,正淅淅沥沥往这窟窿里流淌。 阿翎抬眸往那火光燃得?最热烈,还不?见要熄的那方向看去,十二座无妄钺浮椅在?烈火里早已没了那金光浮身的华丽尊贵。 它们残败的就像这仙霓台一样,焦黑、污秽、空了心,阿翎甚至觉得?这些词也能?形容如今的奇鹤山。 她看着四处被暗火烧伤了在?地上匍匐挣扎求生的人,一阵山风吹过,阿翎满是血雾的裙摆猎猎作响。 这都是刚刚瞧着她在?地上挣扎求生的人,世事?无常,如今倒是她瞧着他们在?地上,但阿翎的心没有一点开心,她只觉得?这一切很?是讽刺。 “救我,救救我” 背后传来一阵微弱呼救声,阿翎转头去看,散去的黑雾里躺着的竟是奇愈长老。 阿翎垂眸瞧了眼,一脸惊慌呼喊了起来:“奇愈长老,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说着就要去扶,但又好像看着她伤太重,不?知道能?扶她哪儿。 她冲着已经在?积极救人的兰扶伤大声喊道:“扶伤,快来瞧瞧这儿,奇愈长老她快不?行了!” 兰扶伤正在?救治山心慈的手微微一顿,她转头去看阿翎:“稍等我一会儿。” 山心慈伤得?也很?重,是三峰峰主里唯一被这黑雾烧伤的人,如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她好似也听到了阿翎的喊声,担心兰扶伤会去救旁人,挣扎着伸出焦黑一片的手紧紧拽住了兰扶伤,不?让她去管旁人。 兰扶伤要顾忌着她的伤口,一时间倒也不?好有太大动作,只能?对着阿翎喊道:“阿翎,你先用?灵力护住奇愈长老心脉。” 阿翎听了后,用?力点点头,大声回道:“好,你尽快过来给奇愈长老瞧瞧。”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奇愈长老输灵力。 嗯?阿翎发现了她的灵力不?对劲,脸上夸张的惊慌表情微微一个迟钝,好在?奇愈长老如今状况不?好,怕是注意?不?到阿翎刚刚的一点反常。 “你你为什么”奇愈长老感觉到体内汇入了一股股的灵气,撑着一口气抬头瞧了眼阿翎。 她很?是惊讶,这人怎么如今还会救她。 阿翎瞪大了眼,似是疑惑了下奇愈长老这没问完的问题是什么,她迟疑反问道:“你是说我为什么还要救你?” 奇愈长老已经完全撑不?起脑袋,只有一声闷闷的痛哼。 阿翎紧张地一边给她输入灵力,一边劝她先别说话,对于奇愈的问题她回答的十分迅速和理所?当然。 “这又不?是长老你的错,是那师清浅,她的魔气沾染了我,亏我辛辛苦苦将她从邳灵云谷给背了出来,想不?到她竟是魔,刚刚她还说带走了鬼煞,邳灵云谷结界被破坏的事?肯定也是她做的!” “说起来这些还多亏了长老你炼制出的那测魔气的东西,要不?然也不?能?发现我身上有魔气,就查不?出这真正的魔界卧底。” “对了奇愈长老,你那东西是怎么做的,可否教教我,下次我也能?用?来探测身边有没有魔了。” 蠢货! 道融圣尊捂着胸口,一股怒火直冲眼底,他望着【蛟影镜】里这张天真愚蠢的脸,恨不?能?立刻将她扒了皮抽了血把她也制成?没脑子?的傀儡! 反正她有脑子?也不?会用?。 道融看了眼那已经坚持不?住的奇愈,一口鲜血再次从喉管处喷涌而?出,他疼得?眼眸颤抖,【蛟影镜】里的画面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看见叶冰枫连师清浅的影子?都没摸着,他一挥手熄灭了【蛟影镜】里的画面。 原来十煞鬼魄是在?师清浅的手里,那东西可就齐了,这也是个蠢货,原本他还真当是阿翎那蠢货把东西弄丢了。 道融捂住了剧痛不?止的心,想到东西齐了,他现下却无法去取,眼里的怒火更甚了。 师清浅倒是好运气,杀了奇愈,反倒困住了他。 奇愈是他唯一用?心头血成?功炼制出的完美傀儡,她听话好用?,外表行为都和常人无异,保留了思想智慧,但却只对他有情感,只听他的吩咐。 这种?完美傀儡千百年来耗费心头血也只炼出了这一个! 不?是他不?想多炼制一个,是这心头血禁止颇多,用?心头血炼制的傀儡一旦身死,他也会被反噬了根基。 他本就伤势未愈强行出关,这番又被反噬,如今若是强行去对付师清浅,怕是伤敌一千要自损八百。 师清浅! 道融想到这么一个完美的傀儡就这么被师清浅毁了,他还无法立刻就去杀了她,道融的心恨得?阵阵抽痛。 她竟然还带走了十煞鬼魄,道融捂着胸口,泛着血丝的嘴角扬起个诡异笑容。 真是上赶着找死! 若不?是如今奇愈被毁,今日就是师清浅的死期! 巨大的痛苦压得?道融直不?起身,他摁下现下就去杀了师清浅的想法,努力平息着体内这乱涌的内力,泛起术光的白骨手指弯如鹰爪猛地抠进了胸口,将剧痛的心困于术法中。 若是此刻有人能?瞧见道融圣尊的模样,怕是能?当场吓死,这如恶鬼般狰狞的面孔,这自残般嵌入身体里仿佛要掏心的白骨手掌。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迫人心府的惊悚。 阿翎瞪大了眼睛,看着在?面前缓缓合上眼的奇愈长老,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她明明已经给输了那么多的灵力,竟然也撑不?到兰扶伤来瞧她。 兰扶伤好不?容易将山心慈给初步稳定住了情况,听到阿翎的惊呼,赶紧过去一瞧。 但人已经死了。 见阿翎目光怔怔的,看起来很?是悲伤的模样,兰扶伤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阿翎。 “阿翎,你不?觉得?奇愈长老可能?有问题么?” 阿翎哪里能?不?知道,她难过的是她还没问出她背后的人是谁,她原以为是山心慈,但刚才她瞧见山心慈也倒在?一边了,心下就排除了。 既然师清浅走时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将她摘出来,那一定是有她忌惮的人,就这两?人,明显就不?是师清浅的对手,她有什么好忌惮的。 可惜了,她刚刚感觉自己演的还是不?错的,她瞧着奇愈长老都有些被她的天真感动,可惜来不?及了,她伤太重了。 这师清浅也是,怎么没想着把人一道抓回去审一审,真是太冲动了。 “有问题?什么问题?” 阿翎收拾好面上表情,再抬头时一脸茫然,看得?兰扶伤一阵额角抽搐。 但不?等她继续说些什么,忽地两?道光影掠过,她心下一惊立刻就要运转灵气进行防御。 “别担心,是小流离。” 阿翎看着这忽然回到她手上的法器,还有九霄捆仙锁也变成?了一根长长的链子?绕上了她的手臂。 刚刚这两?法器都被关在?了那【虎尺束器笼】,现下怎么忽然回她手上了? 阿翎回头看去,那【虎尺束器笼】在?黑雾褪去后,就如同?被海水腐蚀多年的锈铁般,一阵风吹过就脆弱得?应声而?裂。 看着失而?复得?的小流离,阿翎眼里又是一阵热流涌过,要不?是她尽力往回憋着,怕是又要掉眼泪。 兰扶伤看着阿翎手上的法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刚刚她救治的那些伤得?很?重的人,都是在?之前审判阿翎时对阿翎用?了刑的人。 他们手上沾了阿翎鲜血的法器全部被燃成?了烙铁模样,还甩不?脱,像嵌进了手心里一样。 不?过好在?刚刚她用?灵力发现能?帮着取下来,只是那些法器在?取下后全部燃成?了飞灰。 看着阿翎手里完好无损的法器,兰扶伤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受,想了想,将这个发现同?阿翎说了。弦逐副 她总觉得?她若不?说,阿翎大约也不?会注意?到。 阿翎确实没有注意?到,听了兰扶伤的话后,诧异地往四处瞧去,首先看见的就是被扶起的弓双玉,垂在?身侧的手一片焦黑。 她的手上法器确实不?见了,那【罡风鎚】是最早放倒她的法器。 师清浅 这人 阿翎望着早已没有了人影的虚空,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掉落,完全没有了要停下的趋势。 她收回目光,用?力抹掉眼泪,现下不?是哭的时候,她还有事?要做,但这眼泪就像是故意?跟她对着干,越擦越多, 最后她干脆自暴自弃了,抱着膝盖狠狠哭了起来。 像是要把这些年哭不?出来的眼泪都一次性哭掉。 四周的人瞧见阿翎在?奇愈长老尸体前哭得?这般伤心,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有为了自己之前怀疑阿翎而?羞赧的,也有因着阿翎的豁达不?记仇佩服的,当然也有一些暗骂阿翎愚蠢的,觉得?她过于好心。 这奇愈长老虽说也是被师清浅的魔气迷惑了,但刚刚测出了阿翎体内魔气后,下死手钉了阿翎七根伏魔钉的也是她。 那有多痛,他们之前光是瞧着阿翎的哀嚎都隐隐也感觉到了痛。 现下人死了,阿翎竟然还能?为了她难过成?这样。 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叶冰枫原还有些怀疑阿翎的,毕竟当初师清浅同?阿翎一道上了冬雪峰,师清浅可是处处护着阿翎,还给她上了命魂结界。 虽然那时候阿翎瞧着是对师清浅没有什么心思的,但一个人这般对她好,总是会有些内心异动的吧。 她倒是没想到,这阿翎的心竟是如此的黑白分明,师清浅的话她也听到了,她是想带阿翎走的,但阿翎不?愿意?走。 如今阿翎还因着奇愈长老伤心成?这样,叶冰枫这下确信了,阿翎对师清浅,并不?似师清浅对她那样情深义重。 阿翎低头哭得?太伤心,也引得?所?有人都瞧着她,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已经完全闭合的虚空,竟然又有了一道裂缝。 “主上” 牧伶药师望着下面的场景,又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师清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刚才被师清浅救出后,以为是要径直返回魔域的。 倒是没想到,师清浅又回到了这众人聚集的地方,想来是为了底下那阿翎。 只是这阿翎,牧伶药师眼里涌起不?喜,看着她那副为了个不?知所?谓的人哭得?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下替主上感到一阵悲凉。 她真的配得?上主上这份喜欢吗? 师清浅深深看了眼那哭得?肩膀剧烈抖动的人,心也跟着钝钝的疼,她还是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走。” 她收回目光,随意?撕裂虚空,一脚跨进了不?见天日满是荒土废墟的阴森魔域,望着面前那在?幻境中不?止一次出现的铁塔,掩下眼里的痛楚,毅然决然走了进去。 一阵电闪雷鸣,那厚积的乌云,像是再也托不?住那蓄势待发的雨点,顷刻间,倾盆大雨在?一道道惊雷中,狠狠鞭笞上这一片焦黑的仙霓台。 兰扶伤护着悲伤不?已的阿翎回到她的洞府。 一进洞府,阿翎就擦了眼角的眼泪,一个术法洁了面,除了眼眶瞧着还泛着红,其他倒是看不?出刚刚她还沉浸在?悲伤中哭得?不?能?自已。 兰扶伤望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她总觉得?今日的阿翎有些怪异。 阿翎不?在?意?她脸上的惊讶,拉着人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没事?吧?” 仙霓台起暗火的时候兰扶伤也在?,她担心她也有受伤。 刚刚在?仙霓台,她有些表演任务在?身上,倒是不?好关心她有没有事?。 兰扶伤赶紧摇摇头:“我没事?,那些黑雾一直护着我。” 阿翎也猜的这原因,这遭算师清浅做的还不?错。 兰扶伤刚才还参与了伤员救治,她想到刚才那些受伤的人,说道:“这次伤得?比较重的人,都是在?你被测出魔气后,伤了你的人。” 阿翎点点头,替师清浅解释了下:“这也不?能?算师清浅的错,是他们先不?分对错的动手,师清浅也算是替我报仇了。” 兰扶伤挑了挑眉,她也没说师清浅这事?做错了,虽然在?她看来,这仇确实是翻了倍的报了,但阿翎也说了,算是报仇,既然是报仇哪还讲个公平。 总不?能?你捅我一刀,我也只能?回你一下吧。 阿翎见兰扶伤没事?,上好结界后拉扯这人往里头走去,行至日常喝茶的那桌子?旁,贴着人就坐下了。 她凑近了身子?,在?兰扶伤的耳边轻声说道:“替我检查下我体内的灵力。” 兰扶伤见她这幅小心模样,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也是立马应了下来。 她伸出手,手心泛起蓝光,替阿翎细细检查起来,不?多会儿,那睁着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一圈,她惊讶地看着阿翎,似乎想从她的眼里得?到一些肯定。 阿翎眨了眨眼,看到兰扶伤这震惊的表情,想来她的感受是对的,她体内灵气确实不?对。 之前在?仙霓台,她瞧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快速在?愈合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体内灵力过于充沛,整个人也好似被洗髓伐筋了一般,有些血肉重铸的感觉。 但当时因着师清浅突如起来的行为惊得?她措手不?及,她没时间细想这变化。 后来,她给奇愈长老输入灵气时,再次感觉到不?对劲,她体内竟是有两?股灵气在?抢着往她手心冒。 最为叫她在?意?,且不?得?不?在?现下这感觉并不?安全的情况下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原因,是刚刚她们回来的路上,她一路装得?很?痛苦,那不?完全是装的。 体内不?断凝结的灵气也确实叫她有一些痛苦,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手在?体内捕捉灵气并把它们搓成?了珠子?。 兰扶伤再次确认了一遍,颤着的眼眸很?好地表达了她的震惊,阿翎的体内,竟是有两?颗金丹。 这怎么会 她将这个发现,学着阿翎的模样,凑到阿翎耳边,小声告诉了阿翎。 阿翎重重呼了一口气,同?她想得?完全一样。 “怎么回事??”兰扶伤实在?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 阿翎恼恨的一掌拍上了面前的石桌,‘咔嚓’一声,东极石做的桌子?应声而?裂。 不?等兰扶伤惊讶完,阿翎又直接一道术法将这桌子?给拼了起来。 然后又来了一掌拍了个粉碎。 这样她心里的怒气才稍稍消了一些。 “有桌子?吗?”阿翎转头问兰扶伤。 兰扶伤还没从这突如起来的惊吓中回过神?,听到阿翎的话,迟钝地点点头,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之前他们出任务时带着的那简单的木头折叠桌。 阿翎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克制着力道烦躁地用?手指头敲着桌子?,说的话像是在?给兰扶伤解惑,尽管兰扶伤在?阿翎的异常中都没敢问。 “是师清浅的,这脑子?有坑的东西!”阿翎咬牙切齿地把加重了‘坑’字的读音。 她是想不?出脑子?没坑的人是怎么做的出来把修为都给别人的事?。 适才在?师清浅取走魔泪的时候,她是有感觉到有些些异样,但后来,想到师清浅那带着令人心惊的侵略性但又缱绻无比的吻,阿翎脸颊有些发烫。 这狗东西,那种?情况下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她甚至当时还担心她万一忍不?住呕出的血水会给头一次亲吻的师清浅造成?心里上的阴影。 她倒是理智的很?,一边亲她一边取东西,还能?一边送东西,这么能?,怎么不?去人界参加什么杂技戏耍班子?。 这么有能?耐,铁定能?挣出个头牌来。 做魔都埋没她了! 兰扶伤在?听到阿翎说是师清浅后,一点都不?意?外,除了她还能?有谁能?把对于修士来说就是命的金丹给另一人。 不?对,还有一人,兰扶伤立刻想到了在?密室里瞧见的那岚凰上尊金竹悦。 她在?道融圣尊被魔所?伤后,生剖了自己的金丹给了道融圣尊。 如此一想,那岚凰上尊对道融圣尊的感情怕也不?是一般的深刻。 “我真想拧了她的脑袋下来,好好问问她脑子?里是不?是长泡了,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替她拿针戳一戳,在?泡没消之前,别再做些叫人想拧爆她头的事?!” 兰扶伤安静地听着,见阿翎气得?眼角都红了,心下叹息,师清浅究竟要做什么? 阿翎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人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金丹给她,她怎么能?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 她当然知道刚刚的情况紧张,师清浅也是为了救她才以魔态示人,但刚刚的情况难道危急到了一句解释都来不?及说的地步吗? 哪怕说下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呢,现在?这算什么意?思,她要去魔域那地方呆着了? 最后撒谎说的十煞鬼魄在?她那里,又是要谁去寻她? 阿翎摸着手腕上的小流离,十煞鬼魄明明就在?她的小流离里。 说起来她的小流离里,还有那灵山虎头蛛要献祭给道融圣尊的千年妖丹。 先不?想这事?了,阿翎望向兰扶伤,很?是认真地凑到她耳边问道:“扶伤,你有没有什么剖丹不?太痛苦,或是能?减少痛苦的法子??” 兰扶伤听了这问题,立马退开些距离,心生警惕:“你要做什么?” 阿翎深吸一口气,把人拉扯了回来,理所?当然说道:“自然是还给她。” 兰扶伤认认真真看了眼阿翎,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你说真的?” 阿翎面对她的质疑反问道:“若是顾景阳把她的给你,你要吗?” 她故意?在?关键词上停顿了下,没有说出口,她总觉的她的言行能?有人瞧见,这感觉是师清浅给她的,她觉得?她在?仙霓台的种?种?都在?说明,有个人在?暗中搞事?情。 既然要搞事?情,怎么可能?不?对她们进行监视,知己知彼,提高?胜算。 兰扶伤对于阿翎的这个类比十分的不?适,心下总感觉变扭,顾景阳怎么会把金丹给她,但若是,若是她真的给了,兰扶伤认真想了想,她也确实和阿翎一样,不?会要。 想到这,兰扶伤点点头,但语气十分的犹豫:“有法子?。” 她向来爱研究飞虹临新楼里那位飞升的祖师留下的一些古籍上面不?常被人主意?到的东西,比如无痛剖丹。 之前在?卓灵山那妖洞密室里看见岚凰上尊生剖金丹的痛苦后,回来她就想起了典籍上的一些方法,但她并没有亲自试验过,她有些担心。 阿翎心里松了一口气,有法子?就好,见兰扶伤这一脸担忧的模样,她正要宽慰几句,忽地听到了传音铃的声音。 她撤去结界,传音让人进来,见到是顾景阳时,心下一喜,她正有事?情要找顾景阳。 两?人互相着急地关心了一番对方,见互相都还好,才放下心。 顾景阳这一回被放出来,还将阿翎被搜走的东西都拿了回来,给阿翎送了回来。 阿翎伸手接过她的那几只乾坤袋随意?瞧了瞧,没少什么东西。 顾景阳发现阿翎的眼眶红红的,眼睫上还有些湿润,看起来像是哭过,心下大动,她还从来没见过阿翎哭过。 想到一路上听到的那些事?,顾景阳眉心蹙了蹙,她没想到她被关着的时候,阿翎险些丧了命,幸好有师清浅在?。 “清浅她——” 顾景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翎厉声打断了:“别提那黑心的魔,想到她就来气。” 这话半真半假,她带着人坐到了那张木头桌子?边上,顾景阳瞧见兰扶伤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见她后好像还有点恍惚。 兰扶伤因着阿翎刚刚那问题,现下有些不?大好意?思看见顾景阳。 两?人匆匆打过招呼后,齐齐看向似乎有话要说的阿翎。 阿翎上好结界后,又同?刚刚一样凑到了兰扶伤的耳边问道:“剖丹的事?晚些进行,你带翎二三了吗?” 兰扶伤不?知道她怎么问起了这个,点点头:“带着的。”她不?论去哪儿都带着它,想说话的时候也能?有个回应。 阿翎将她的计划同?兰扶伤说了,兰扶伤听完后点点头:“行。” 阿翎又将整个洞府都上了一层障眼法。 她带着顾景阳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兰扶伤一人留在?了木头桌子?边,拿出了翎二三。 兰扶伤想了想今日可聊的事?,但这么忽然要一本正经的当着人的面聊天,她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头了。 顾景阳不?知道她们这是做什么,但还是随着阿翎坐到了离桌子?有一些距离的藤椅上,见着阿翎又给两?人这处上了一层结界和障眼法后,顾景阳拧紧了眉心。 如有那修为高?深的能?透过阿翎的结界看见她的洞府的话,就会看到阿翎同?兰扶伤还有顾景阳三人是一道坐在?了木头桌子?边上。 兰扶伤还和‘阿翎’在?聊天。 阿翎从刚刚顾景阳带还给她的乾坤袋里掏出了她那两?只食声鸟,和顾景阳一人抱一只。 顾景阳猜测阿翎有很?重要的事?要同?她说,想到上一次这幅情景,阿翎同?她说了师清浅的事?,震撼了她好多天,这一次她这比从前更慎重的模样,叫顾景阳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总感觉会听见不?得?了的事?情。 “我的道侣又没了。”阿翎躺下后第一句话,就带着一种?很?是哀怨的情绪。 “啊?”顾景阳是万万没想到,她提着心连呼吸都屏住了,听到的竟是这么一句话,“什么叫道侣又没了?” 阿翎幽怨地看了眼顾景阳,兰扶伤的心思还是等她自己发现吧,她要说的是师清浅。 “还记得?那次冬雪峰传我去问话,我让你来救我那次,那时候我跑,是因着那日师清浅说想同?我结契为道侣。” “啊!”顾景阳就说呢,那日阿翎跑什么,想不?到清浅竟然直接就同?阿翎说明了心意?。 阿翎继续说道:“但我没同?意?。” “啊。”顾景阳这倒是不?大意?外。 阿翎吸了吸鼻子?,说到这竟然有些想哭:“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一些事?情,但这次从邳灵云谷把人背出来,我是想等她醒来就告诉她,我改主意?了。” “啊~”顾景阳眼眸颤抖,阿翎这话的意?思是答应了? 在?邳灵云谷这五年阿翎确实没有再提起过要同?兰扶伤结为道侣的想法,她同?清浅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清浅更是对阿翎好到了骨子?里。 顾景阳其实也知道阿翎彻底被这‘好’给攻陷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她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这话。 阿翎原本这情绪还有点受伤的,她定下的道侣跑了,但因着顾景阳的反应,她有点忧伤不?起来。 “你一个字换四个调的回答我,是要做什么?乌鸦成?精了?”阿翎没好气地捶了她一拳。 顾景阳捂住被敲了的手臂:“这不?是意?外么,所?以呢,你想怎么样,去找清浅?” 阿翎摇头:“我上哪儿去找她,魔域那么大。” 顾景阳没有去过魔域,但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了师清浅是新的魔尊。 “以往魔尊的洞府想来不?难找?” 阿翎摇头,上一任魔尊行踪不?定,她在?魔域有没有洞府都不?知道。 从前魔域最舒服的洞府大约就是她的铁塔了吧,其实那确实是个好住处,又大又坚硬,无聊到发疯的时候还能?登高?看看腐尸林里的蛆打架。 都怪师清浅走得?那么急,她都来不?及推荐给她。 “找到了她,我们也做不?成?道侣了。”阿翎哀哀的语气倒是叫顾景阳有些蹙紧了眉心。 阿翎这是打算再换个人? 那这回顾景阳看了眼不?远处兰扶伤,这是个排除项,清浅如今人在?哪都不?知道,现下阿翎又同?她说起这事? 难道?顾景阳微微瞪大了些眼,这回,是要轮到她了吗? 不?等她嘴里那声又换了一个奇异调子?的‘啊’说出口,她就听到阿翎颇为懊恼地感慨了一声。 “如今是道都不?同?了,还怎么结契做道侣,她一个魔,我一个修士,我们在?一起,这叫什么?” 顾景阳挑了挑眉,顺着这话脱口而?出:“狼狈为奸?” 阿翎又给了顾景阳心口一拳:“胡说什么,我们这最多叫蛇鼠一窝。” 顾景阳唇角抽搐,这词有比她的好吗? 但听阿翎这话,她并不?是要换个人,她只是纠结她们这日后的关系该叫什么。 “就认定了是她了吗?”顾景阳收起了脸上的随意?表情,认真地问道。 阿翎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认真了起来,但这个问题,她早在?邳灵云谷往上爬的那段路上,就已经想过千百遍了。 她回望向顾景阳,眼里带着郑重无比的认真,点了点头。 “嗯,就她了。” 第095章 怪物 外头的雨下个?不停, 雨势丝毫不见减弱,洞府的空气里也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顾景阳觉得阿翎这话也像是一阵潮汐,有一种延缓的冲击力。 看着?不强,但若不是提前有防备, 也容易叫人跌上一跤, 好在不算疼。 大约也是早有心理准备, 顾景阳心里没有多少的难受, 或许是从一开始她就明白阿翎对她的感情。 毕竟阿翎从一开?始, 就把放在了一个?朋友的位置上。 但这也是顾景阳不解的地?方,为了掩藏心里的情意, 她?没有认真问过?阿翎这个?问题。 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阿翎年纪小完全?不开?窍, 但进了奇鹤山后, 遇到兰扶伤,阿翎第一时间就说了要寻她?做道侣的想法。 原来阿翎不是没有开?窍, 是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她?。 顾景阳用力扯了个?笑,也不知是对谁笑的, 她?现在其?实真的很想问一声,为什么就不是她?。 但看着?阿翎提起师清浅时, 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的欢喜, 她?想想还是算了, 没有意义。 顾景阳微微笑着?,把那些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情意彻底摁熄在了心底,做朋友也挺好。 至少像现在,陪着?阿翎的是她?。 她?用力撸了一把手里肥得?更像鸡的食声鸟,把它的羽毛都给弄炸毛了, 心也就平静了。 静下心来后,她?发现了刚刚起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抬头望不远处,洞府另一角落,那阿翎施了障眼法的地?方。 那处障眼法看起来坐着?她?,还有阿翎和?兰扶伤,她?们两人还在聊着?天?,有对话声传来。 刚刚她?听着?的时候就有些疑惑,但阿翎有事要说她?没细听,现下集中注意力一听后就发现了问题。 她?刚要开?口问阿翎,阿翎却先开?了口。 “感情这事先放放,我有正事要说。” 顾景阳偏头看向阿翎,原来刚刚说的不是正事,她?就说这么大个?阵仗,就说个?道侣的事有些夸张了。 她?们这个?结界,可是外头听不见里头的声音,但里头可以听到外头的声音。 这种结界不说点要紧事都有些浪费。 不过?现在,顾景阳暂且先不打算听阿翎说的正事,她?示意阿翎先别出声。 “嘘,你听。” 阿翎以为有人来了,立马噤声,竖起耳朵听外头动静,听了会儿,除了兰扶伤那头的对话声,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怎么了?”阿翎问道。 顾景阳保持着?笑容指了指不远处那角落,兰扶伤那处。 阿翎一脸疑惑往那处望去,她?布的障眼法,她?自然是看得?到里头真实场景。 兰扶伤正在跟翎二三?对话。 她?像是在同翎二三?说起了如何减轻剖丹的痛苦,阿翎倒是没想到兰扶伤如此上心,已经开?始计划准备起来了。 这体内金丹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对顾景阳说,听到这打算解释下。 顾景阳比她?先开?了口:“阿翎觉不觉得?同兰扶伤对话的那鸟说话的声音很耳熟。” 耳熟?阿翎疑惑,抬眸看去,猛地?反应过?来了,翎二三?同她?的声音是一样的,当初她?还用它来敷衍顾景阳。 果?然,下一秒顾景阳笑得?十分的危险,继续说道:“阿翎觉不觉得?,那鸟来回车轱辘在说的话十分的耳熟,像是【详细说说】【继续】【这也太那个?了吧】【你说得?对】,你听,它是不是一直在重复着?四句话。” 阿翎心道糟了,她?倒是把从前?的事给忘了,看到顾景阳微微眯起的眼睛,阿翎果?断的第一时间认了错。 顾景阳当初只当是阿翎敷衍她?才来回四句话的反复说,倒是没想到,敷衍她?的是只鸟。 她?真是被气乐了,所以那些夜晚,她?整夜整夜的,是在同一只鸟对话,她?刚刚还心道兰扶伤同一只鸟说话怪逗人的,没想到这逗人的事她?早就干过?了。 “对不起,我错了,要不让你揍一顿出出气。”阿翎立马伸出了手,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顾景阳‘啪’的一声拍开?了她?的手:“揍你也出不了气,这鸟怎么在兰扶伤那儿?” 阿翎解释道:“我送的,当初看没人陪她?聊天?,她?一个?人时常自言自语,觉得?她?需要。” 顾景阳撇了她?一眼:“我也要。” 阿翎瞪大了眼,望着?顾景阳,看她?神色不像开?玩笑,有些尴尬说道:“就这一只——” 顾景阳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只有一只的话,剩下的话都不用说了,她?总不能去同兰扶伤抢只鸟吧。 她?看了眼那还在认真同一只鸟聊天?的兰扶伤,她?那模样也真是有点傻气。 “说正事吧,你要同我说什么?”顾景阳收回了目光,转头让阿翎继续之前?的话题。 阿翎见顾景阳揭过?了话题,心下一松,刚刚她?还在想要是顾景阳非要翎二三?的话,她?要不要厚着?脸皮去跟兰扶伤把翎二三?要回来。 因着?这事打岔,阿翎要说的那些事一时间倒是理不出头绪,不知道该先说什么了。 她?干脆就把叫她?最为震惊的事先给说了。 顾景阳自认为经历了这一些个?事,她?的心已经给锻炼出来了,不会再?有什么事能叫她?心下受惊了。 但下一刻,她?就自我打脸了。 顾景阳没忍住提高了些音量又?问了一遍:“你是说,清浅就是你那条丑狗???” 阿翎赶紧将被顾景阳不自觉掐紧了的食声鸟从她?手里解救出来:“你别激动,别激动。” 这可怜的食声鸟已经工伤肥了,可不能在给因‘工’牺牲了。 还有她?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阿翎纠正了顾景阳的说法。 “那不是狗!只是形态奇怪了一点,再?说也不是很丑啊,那是师清浅的元婴。” 顾景阳一言难尽地?望着?现下斩钉截铁说那不是狗的阿翎,当初她?们质疑的时候,她?可是坚持认为那是狗。 她?还记得?,当初也是在这洞府里,阿翎还非要那‘狗’给她?们叫一声。 以此来证明那是条‘狗’。 这么说的话,她?想起来了!!! 她?就说当时她?瞧着?那‘狗’只是叫了一声,怎么看起来像要碎掉了。 若那是个?人,还是清浅的话,被逼着?在她?和?兰扶伤面前?学狗叫,那不碎掉才怪! 这要是她?的话,宁死不屈,清浅怎么能就这么对阿翎的无礼要求屈服了! 顾景阳搓了搓手臂上争先恐后冒起的疙瘩,她?忽然意识到,她?竟然听了清浅的‘狗叫’。 这么叫人颜面扫地?的黑暗时刻竟然叫她?给遇着?了。 她?只希望清浅别记得?这事,不然总觉得?危险。 顾景阳捂着?‘砰砰砰’直跳的心脏,立马从善如流,也不去嘲讽阿翎前?后不一的言行,立刻改了称呼。 “所以就是,清浅的元婴受伤后竟是变成了异兽模样,是有实体的?”顾景阳重新整理了阿翎的话语,把丑狗委婉改成了异兽。 这也是从前?她?对阿翎的说法,偏那时的阿翎非说那是狗。 说实话,哪有狗能丑成那模样的。 不是,她?不是说师清浅丑,顾景阳心里给师清浅道歉,她?只是以事论事,实话实说。 阿翎不知道顾景阳现下心里的复杂活动,她?点点头:“对,受伤严重后,她?的元婴就有了实体,身上也都是些实际的伤痕,你可知道原因,她?为何这么特殊?” 一般来说元婴类似于凡人魂魄,但却能离体,修为越高元婴的力量就越强,不光可夺舍,厉害的也可直接伤人。 但从没有听说过?有谁的元婴能形成个?实体的,还是在受伤后。 顾景阳面色严肃的摇头道:“闻所未闻,不过?清浅身上的特殊也不是这一处两处。” 她?这话倒是事实,除了师清浅应该也没人能一下幻魔一下恢复正常,阿翎若有所思,她?觉得?这应该是和?师清浅的身世有关。 她?想到了同师清浅极为相似的金竹悦,想到了在邳灵云谷里头见到的场景。 她?把这事也给顾景阳说了。 顾景阳再?一次被震惊到了,不过?好在有刚刚师清浅就是丑狗那吓死人的事情做铺垫,这事顾景阳只是震惊,没有被吓到。 “所以是奇愈长老在炼制十煞鬼魄?”顾景阳听完阿翎说的在邳灵云谷里看到的那段景象后总结到。 阿翎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感觉她?背后有人,这事她?应该只是个?执行者。” 她?还把在仙霓台上奇愈逼问她?十煞鬼魄下落,但她?撒谎说丢了的事一道说了。 顾景阳听到这一阵疑惑:“十煞鬼魄在你这?那清浅为什么说在她?那里?” 阿翎同刚刚一样点头后又?摇头:“在我这,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说,她?可能也不知道东西在我这。” 毕竟她?拿到东西的时候,师清浅是昏迷状态。 顾景阳一手抱着?食声鸟,一手捏住了眉心,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想了一遭。 “这事不简单,从开?始我们被罚去邳灵云谷修复结界,奇愈一道前?去,还在途中特意告知了十煞鬼魄的事,当时我记得?她?还让阿翎你找到了务必告诉她?。” “再?之后符文修复好后阵府就坍塌,结界破鬼煞出,阿翎你被鬼煞附体,还特意露出手腕的魔气,在所有人以为你是魔的时候,奇愈控制着?你跳进邳灵云谷,她?其?实就是想要你进去替她?找那十煞鬼魄。” "等你出来后必定是要被洞府审判的,然后她?理所当然可以拿走你手上的十煞鬼魄。" 分析到这顾景阳问道:“所以奇愈对你用重刑是因着?不信你说的遗失了十煞鬼魄,想要你交出来?” 阿翎听她?将事情全?部捋了一遍,脑子里对于这事的认知也更全?面了下,听顾景阳这么问,她?果?断摇了摇头:“不是,她?应是信了的。” 她?当时看的清楚,在听到东西没了后,奇愈有多失望,之后的事,她?好像在找另一件东西。 “她?可能是想要我体内的无泪之钥。” “啊?”顾景阳再?一次发出了惊呼,“无泪之钥?什么意思?” 阿翎给顾景阳解释,这事倒是要从她?出生?时说起了:“我同师清浅被调换后,金丝柳将师清浅娘亲留给她?的无泪之钥给了我,也就是这东西使得?我不会有眼泪。” “眼泪?”顾景阳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高了音量追问了一句,“无泪之钥能让人没有眼泪?” 阿翎点点头,她?是在师清浅拿走东西后,才联想到或许奇愈也是想要这东西,只是不得?其?法。 当时奇愈也在她?的手心画了符咒,后来师清浅在她?的背后也画了一样的符咒,阿翎也是刚才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想,脑海中默默回忆了两人画的图案。 竟是一样的,但笔画是反的。 一个?将她?体内的魔气四散出来,一个?却是隐藏凝聚。 顾景阳并没有听过?什么无泪之钥,但她?听过?传说,说是魔泪——魔尊悔恨至极掉落的眼泪,吞吃可叫人一生?无泪。 所以,无泪之钥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魔泪。 等等,顾景阳脑中一道金光闪过?,十煞鬼魄,魔泪 她?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阿翎被她?看得?心下一惊:“怎,怎么了?” 顾景阳一把捏住了阿翎的手腕,指着?上头小流离幻化的紫色手镯问道:“那妖丹,咱们一道在开?妖山遇到的妖丹,是还在这里头吗?” 阿翎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这幅模样:“一直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它取出来。” 顾景阳紧紧握着?阿翎的手腕,眼里闪着?光,瞧着?阿翎,语气有些犹豫:“你听过?妖魔鬼怪的传说吗?” 阿翎情不自禁抬高了眉毛,眼里都是疑惑:“什么妖魔鬼怪?” “就是那个?,【妖魔鬼怪,毁天?灭地?】的传说。”顾景阳语气有些急切。 阿翎眉心一跳:“这什么东西?” 看样子是没有听说过?,顾景阳给阿翎解释这个?传说。 “传说中不论是何等境界的修士,只要有了这四样东西:千年大妖自愿献祭的妖丹,魔尊悔恨至极掉落的眼泪,经万次身死去魂留魄的十煞鬼魄,还有就是一件怪物。这要能凑齐这四样东西,她?就能获得?上古神力,那是一种足以毁天?灭地?,叫天?地?从此混沌重开?的力量。” 阿翎听完后,抱着?食声鸟的手猛地?收紧,心下惊骇不已。 顾景阳忙松开?握着?阿翎手腕的手,空出手去救阿翎手里的食声鸟,这鸟刚刚都被勒紧脖子了。 阿翎的心很乱,原本只是个?传说,听了也就听了,这听起来虽然离谱,但传说这东西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她?从前?还听说了,对着?那些掉落的陨星晶石许愿就能实现的传说,她?前?世可没少许愿,可惜,那些愿望是一个?都没实现。 她?收回发散的思维,回到顾景阳说的话上,想到了她?提到的那四件东西的最后一件。 “怪物,什么是怪物?” 阿翎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两个?字,心里有股没来由的惊慌,这感觉叫她?很难受。 好像被扼住喉咙般,吞咽都渐渐困难了起来。 “不知道,只是说了是怪物,具体怎么个?‘怪’法,是人是物或是其?他,传说中是一点提示都没有。” 不然这也就不能只是传说了,顾景阳心想,剩下的三?件东西虽说难得?,但至少听起来是能存在的,说不得?就有人能凑齐。 要不是这‘怪物’的描述模棱两可,那一定是有很多人想要验证一番传说了。 阿翎终于知道了她?心下这不安的原因了,她?颤着?眼眸望向顾景阳,眼里闪动着?的害怕叫顾景阳都心下一惊。 “怎么了?” 阿翎反握住了顾景阳的手:“师清浅走的时候,说十煞鬼魄在她?那里,她?是希望有人去寻她?,既然那人为此要去寻她?,是不是说明找到师清浅,东西就齐了?” 顾景阳听了这分析,想了想点点头,这番分析很有道理,若不是瞧着?阿翎脸色不对,她?都很想夸夸她?,这一番变故倒叫她?爱动脑子了。 “怪物,有没有可能,是师清浅?”阿翎一脸凝重,想到了师清浅的特殊,想到了她?受伤的元婴确实丑得?很怪异。 顾景阳又?是一声‘啊’,她?感觉她?活到现在发出过?的惊叹都没有今天?的多。 她?细细想了想,师清浅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称得?上是怪物。 先是那世间罕有的‘精粹仙体’,逆天?的修为进阶,还有那切换自如的人魔形态,受伤了能成实体的元婴,不论是哪一点,但拎出来,都是一种异于常人的‘怪’。 顾景阳顺着?阿翎的思路往下说:“按阿翎你说的,清浅拿走了你体内的魔泪,又?说了鬼煞在她?那里,她?本身又?是怪物的话,她?要寻的那人手上若是有献祭妖丹,或是清浅本身也有的话,那找到清浅确实东西就集齐了。” 顾景阳说完后一阵后怕,她?不知道传说中的这种神力有多厉害,但万一真的能毁天?灭地?,被那等存了坏心的人拿到,那就是这世间的灭顶灾难。 “任何千年大妖的自愿献祭妖丹都行吗?”阿翎望着?小流离,有些犹疑问道。 顾景阳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传说也没说具体的,只说是千年大妖自愿献祭的妖丹。” 阿翎不知道怎么的,她?隐隐觉得?只有她?手上的这颗虎头蛛的献祭妖丹是有用的,但具体她?为什么会有这想法,她?也不知道。 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或许是因着?看到那白骨手链也融进小流离的时候,她?当时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它们本就该在一起。 小流离上一世她?也是带着?进邳灵云谷的,但那次十煞鬼魄并没有融进到小流离里。 这次同上次的不同之处,除了多了那白骨,就是小流离里的虎头蛛的妖丹。 阿翎隐隐觉得?是那融在小流离里头的虎头蛛的妖丹吸引了金竹悦的鬼魄。 又?细想了一遍这个?传说,阿翎脑子里的一些事情渐渐被捋成了一根根线,但她?现在还有些无法将这些事串起来。 还差一个?点,一个?能融合所有这些事情的点。 阿翎暂且按下这团混乱的思绪,她?想到了另一件事:“既然师清浅走的时候那么说,是不是说明她?也知道了这个?传说?” 顾景阳想了想点点头:“怕是如此,不光知道了,她?还让那人去寻她?。” 阿翎握着?顾景阳的手收拢手指,眼里闪过?担忧:“那她?是不是很危险?” 顾景阳犹豫了下,点点头,心想怪不得?清浅走的时候没带走阿翎。 “不行,我得?去找她?。” 阿翎说着?站起了身,将顾景阳手里的食声鸟收回塞进了乾坤袋里,将洞府复原。 “阿翎别冲动。”顾景阳立马拽住了人,这大晚上的,外头跟天?破了一样下着?大雨,电闪雷鸣的,这时候去哪里找人。 兰扶伤见阿翎她?们结束了密谈,赶紧收起了翎二三?,结束了她?的假装聊天?任务。 就在她?刚要开?口问阿翎怎么了时,顾景阳身上的凰翮亮了起来。 龙吟小镇自从那次顾景阳消灭了一批来袭的异兽,后来那些身躯庞大厉害的异兽都跟着?魔族去攻击奇鹤山,又?被道融圣尊消灭了个?干净,小镇已经连着?好几日的晚间都恢复了安宁。 就在众人想着?这大暴雨的晚上,异兽想来也不想出门时,那突如其?来的浩荡异兽群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奇鹤山虽然早就安排了弟子镇守,但面对这力量惊人还打不死的异兽,他们也只有被打的份。 弟子们纷纷传信给洞府。 然而洞府因着?今日仙霓台一事也是伤亡惨重,战力最强的剑修洞府府主?,一位成了魔尊遁走魔域,剩下三?位多少都受了些伤,需要闭关疗伤。 如今只能是术修打头阵了,除了明云丽外的三?位术修洞府府主?俱都带人前?往支援。 顾景阳同阿翎还有兰扶伤往龙吟小镇赶时,正好同她?们遇上了。 众人一道赶往龙吟小镇。 另一边龙吟小镇,曾老在异兽的攻击下已经快要守不住鸿渐学府了。 学府里避难的学修瞧着?那已经快被撞裂的结界,惊呼声一声高过?一声,有那胆小的已经哭作了一团。 修师们虽说修为比学修们高,但也只是这群矮子里拔高了些,面对这些凶残庞大的异兽,那也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一点用没有。 曾老紧紧皱着?的一张脸,在异兽的攻击下,渐渐狰狞痛苦了起来,他在学府外头布置的是命魂结界。 若是被破了,他的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他倒是不怕死,也活了数百年了,按人界说法,死了也算喜丧了。 他只担心他死了后,身后这群还正当年少的学修们,他们要怎么办。 苍老浑浊的眼里闪过?丝哀痛,曾老再?次运转起体内所有的灵力加固结界,如今能多守一会儿等到支援或许还有救。 阳夏的宁荫药庐已经挤满了人,还有源源不断被送来的伤员,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收到了故人的传信。 牧伶药师跟着?师清浅回到魔域后,就传了消息给曾经的好友。 但叫她?没想到的是,好友第一句话就是喊救命。 还是喊主?上去救命。 牧伶药师有些犹豫,不知道经了今日的事后,主?上还愿不愿意管这些事。 再?者,龙吟小镇遇袭,奇鹤山必是会派人去支援,到时候遇上了,怕是有麻烦。 但听着?阳夏药师说着?龙吟小镇今夜出现的异兽有多凶猛,那些凡人有多可怜,她?还是决定替阳夏传个?话。 她?望着?眼前?这大门紧闭的铁塔,主?上回魔域后选择了此处做府邸,进去后就没了声响,也不知道在里头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叩响了门。 第096章 都过去了 电闪雷鸣, 狂风阵阵,暴雨无休无止还越来越大,像无数的鞭子抽打着大地。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哀嚎哭泣,连暴雨都?无法将其淹没。 那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好似在阿翎她们每一个人的头顶飘荡, 所有人的面色都?在?这夜色里凝结成了冰。 “打不了, 雨太大了。”阿翎落地?后, 面色沉重地同顾景阳说道。 顾景阳点点头, 认同她的观点。 这一路上, 夜黑雨大,先不说完全?瞧不清路上的情况, 若不是那道道闪电, 她们甚至没办法瞧清异兽位置, 还有它们的模样。 “景阳!你们来了!” 顾江雪见有人落至顾家院子,匆匆替受伤的百姓包扎好口子后迎了出来, 见是顾景阳后脸上闪动着惊喜。 顾鸿决在?后院守着,听到消息后也?赶到了前院来。 顾家有顾景阳在?离开前布置的结界, 是现下城东最安全?的去处。 所以在?收到有异兽来袭的消息后,顾江雪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附近的百姓来避难。 还安排了修士在?结界各个?方位轮流站岗守卫。 现下还没有异兽攻到此处, 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次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异兽。 若是同上一回顾景阳消灭的那些一般庞大凶残, 他们这些外?门修士的能?力是完全?不够看的。 顾景阳见顾江雪还有顾鸿决都?好好的, 安心?了些。 顾江雪瞧见阿翎后,眼里闪过惊喜,之前顾景阳执意离开就是去救她,见她如今好好的,她也?能?放心?些了。 阿翎上前同顾江雪还有顾鸿决打了招呼, 但现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她打完招呼后, 立马说了她的想?法。 “现下怕是只能?防守了,先守过这一夜。”阿翎将她的想?法同众人说了。 众人也?知如今这恶劣天气加上夜间视物也?困难,自然是防守为上。 但他们心?里也?有担忧,一路上瞧见的那些凶猛异兽,他们真的抵挡得住吗? 顾江雪同他们说了她发现的异兽的习性:“这些异兽从前每次来袭都?是在?晚间,好似喜欢昼伏夜出,或许明日一早天亮了它们自然就会退。” 守下这一晚上,说不定?明早它们就同从前一样退去,这样他们就能?喘息一口气。 阿翎见大家对此都?没有意见,就说了自己的安排。 既然是防御为主,那最好就将百姓聚集在?一处。 但龙吟小镇名字听着小实际不小,只顾家这一处避难所是不够的,她打算在?城东城南城北城西?,各寻一处布上结界,由她、顾景阳、衡青易、曾碧岚各带一队人守着。 并将附近百姓尽可能?收留其中,先扛过这一晚。 顾景阳点头后,衡青易也?赞同了这方案,曾碧岚虽然担忧她会扛不住,但也?知晓此刻这已经是最佳方案。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阿翎快速一一给分配了位置。 顾景阳就留在?顾家,守护城东百姓。 衡青易去城南,曾碧岚去城北,阿翎去往现下离此处最远的城西?。 兰扶伤想?要同阿翎一道去城西?,这一路上她担心?会有危险,阿翎拒绝了。 “顾家这处缺医修。”刚刚她就瞧见了,顾家里头好些伤员,顾江雪一个?降妖师适才?就在?替人包扎,显然这处缺医修。 至于城西?,阿翎不担心?,她知道那处有阳夏药师。 阿翎带着人到鸿渐学府时,正好遇上了一群异兽在?冲击曾老布下的结界,还给生生撞出了一丝裂缝。 “小流离!” 阿翎猛地?大吼一声,挥着鞭子就从剑上往下跳,紫金光带着夜色也?无法掩盖的点点荧光,杀气逼人地?朝着那异兽群里最前头的凶猛异兽抽了过去。 结界里的人,看着这从天而降,还自带电光的身影,在?风雨里无畏无惧,几?个?来回,就把那群冲击着结界的异兽给生生逼退出去好几?米。 “你们先进去。” 阿翎将异兽打退后,又护着同行的修士进了鸿渐学府。 等人都?进去后,她才?一边术法布下坑杀阵,一边在?曾老的接应下,一跃跳进结界。 阿翎进入结界后,立马在?内里又布上了一层结界。 刚刚被她抽裂了头骨的异兽,瞧见人躲进了防御结界内,赤红着双眼,不顾身上的伤也?要撞开结界。 但这一次,它们发现结界变得更加坚硬,也?更难撞破了。 不光如此,在?它们踩过的地?方,那些坑洼处忽地?显现处了道道裂纹,在?暴雨里都?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崩裂声,快速往一旁蔓延。 很快的,只几?息内,那处就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豁口。 它们这群冲在?最前头的异兽,齐齐掉进了深沟里,挣扎着爬不出来。 一时间愤怒的低吼带着汹涌的怒气,在?暴雨里,一阵阵传进结界里。 阿翎没有回头看一眼,她径直走到了曾老边上,看着他满是褶皱的脸上全?是汗水,一张脸也?比从前她最后一次见他时老了很多。 她客气地?打招呼:“曾老。” 曾老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了他,救了他身后这些学修的人会是阿翎。 她如今倒是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当初那迟迟无法筑基的人,现下瞧着怕是已经有金丹元婴期的修为,刚刚那术法用得也?是犀利又漂亮。 这些年,想?来是没少努力。 鸿渐学府里头,还有不少是当初阿翎的同期,看清是阿翎后,俱都?震惊不已。 “竟然是阿翎!”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高?呼起?来,“是阿翎回来了!” 很快此起?彼伏的,一道道呼喊阿翎名字的声音响起?。 阿翎诧异,偏了偏头去看曾老身后那群激动的人,看到她们脸上的笑容和眼里的敬佩,阿翎不自觉挠了挠耳侧。 她怎么不记得她在?鸿渐学府有这人气。 现下站在?这的若是师清浅或是顾景阳,那她们是这个?反应,她还能?理解。 阿翎可记得当初在?学府里头,她没有朋友。 阿翎大约是不知,在?她走后,学府里可是多了好些她的传说。 天才?的事迹自然是为人津津乐道的,但一些普通人的逆袭经历更是能?激起?这些年轻人的讨论。 当初阿翎进了鸿渐学府,迟迟不能?筑基,又因?着跟师清浅的关系,两人一个?天一个?地?的,总是难免会被对比。 阿翎当初又处处跟师清浅过不去,这种自身没本事,又爱找存在?感的人自然是不讨喜的。 但后来有一日阿翎变了,她变得不再去招惹师清浅,变得沉稳了,还突然开始认真修炼了。 修师授课时也?不再同赵笛青刑宴敕之流打闹嬉戏了,这番变化后,她筑基了。 不光如此,她还在?一次试炼中赢了师清浅,帮着她们的队伍赢得了吐纳混元丹,刚才?第一个?惊呼是阿翎的人,就是当初同阿翎一个?队伍的人。 当初那次能?赢,其实她们好些人都?觉得是阿翎有些运气在?身上,但后来阿翎又在?短期内成功结丹了。 那总不能?说也?是运气。 她们猜测阿翎一定?是在?她们瞧不见的地?方默默努力着,这才?能?有人前的一次次‘好运’。 现下看见这鸿渐学府历年来难得的励志人物出现,众人原本还在?悲伤中的情绪都?被治愈了些。 阿翎有些不习惯这种场面,见同她挥手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她只能?咧开了嘴,笑得十分不自然地?挥手回应。 收回视线后,阿翎同曾老说道:“曾老,奇鹤山已派人支援龙吟小镇,但此间夜黑雨势大,贸然出击怕是有危险,现下经大家商议,决意在?龙吟小镇四个?方位各选一处布结界,将四周百姓聚集在?一处。” “城西?这处,你可愿意将鸿渐学府作为收容处?” 曾老听懂了她的意思?,他原本的想?法也?是如此,只是他修为一般,刚刚差点护不住后头这些人。 如今见到了有人来支援,自然是愿意救下更多的人的。 阿翎见他点头后,就打算去四处搜寻落单的百姓,但曾老捂着胸口用力平稳了些气息后,伸手拦下了她。 阿翎疑惑看向曾老,从刚刚起?,他瞧见是她后,眼神里就有些阿翎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可是有事?”阿翎不解地?问道。 曾老刚才?起?就想?说话,但刚刚为了结界不破,他体内灵力快耗尽了,最后被那异兽撞出一道裂缝的时候,他胸腔里也?涌起?一股血腥味。 若不是阿翎及时赶到,他此刻怕是已经倒下了。 他用力咽下这口血水,稳住有些颤抖的身子,朝着阿翎郑重地?双手交叠于胸前朝着阿翎一躬身,行了修士间的一个?大礼。 这礼节一般是感激大恩或者惭愧道歉用的。 阿翎忙把人扶起?,她也?没做什么,当不得曾老这般感谢。 但曾老开口的话,倒是叫她有些意外?。 “老朽要同小友道歉,当初在?学府的时候,阿翎你被冤枉那一事,当时的我存了偏见,没有听你一句辩驳就定?了你得罪,事后也?没能?和你认真道歉。” “如今你不计前嫌赶来相助,老朽惭愧至极。” 阿翎张了张嘴,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道歉。 她不知怎么的,心?下涩涩的,嘴里也?泛苦,她其实一直觉得伤害一个?人后的道歉没有什么用,但现下这个?时候,她竟然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触。 曾老身后的学修和修师们,在?见到曾老行大礼时,就齐齐安静了下来,听到曾老说起?当初那事时,有不少人也?想?到了自己。 当时的她们也?因?着私心?里的偏见,在?完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认定?了是阿翎的错。 她们还为此不喜、排挤阿翎,如今竟是这个?当初被她们瞧不上的人来救了她们。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对不起?’,接着阿翎就听到了好多道歉,有说着当初不该扔她桌案的,有说当初不该不信她的,还有说当初不该信了师清浅的。 阿翎挑了挑眉,心?里的感触更深了些,望着那一张张好似诚恳在?道歉想?要她原谅的脸,阿翎猝然笑开了。 “都?过去了。” 她并不想?因?着这几?句道歉就原谅过去这些人带给她的伤害,那都?是过去的她实实在?在?收到的恶意,她有什么资格替过去的她原谅这些人这些事。 不过如今这番场面倒也?令她有几?分开心?,这事到此为止,算是真正有了个?完整的结局。 阿翎抿了抿唇,都?过去了,她转身出了结界,去寻那些需要庇护的人。 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道歉’这种形式的精神安慰。 但这些人能?知道自己错了,和她不需要道歉,也?不冲突。 阿翎心?情大好。 魔域深处,一座铁塔孤零零矗立着,说起?来谁也?不知道这铁塔是何时存在?的,好似魔域在?时,这铁塔就在?了。 阿翎若是在?此处,必定?要同师清浅解释下,从前她会寻此处做府邸,纯粹是因?着她在?魔域醒来后,这是她睁眼瞧见的第一个?建筑。 还正好是空的。 师清浅望着她用术法布置好的铁塔内部,已经同她在?‘幻境’里瞧见的一模一样了。 要说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这铁塔里,没有阿翎。 师清浅望着面前这张空空荡荡的白玉床,想?象着阿翎坐卧休憩时的模样,情不自禁抿了抿唇。 但在?下一瞬,她就瞧见了另一人的身影,明明同她是一张脸,却怎么瞧都?让人无端生厌,想?到那人对阿翎做的一切,师清浅一掌敲碎了面前的白玉床。 好似这样,就能?将那段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一切给敲碎成齑粉,从此消散于空气里。 然而没有用,有些事,在?见着的第一眼,就知道永远忘不了了。 师清浅手心?拢起?魔气,又重新幻化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白玉床。 她缓缓贴着白玉床坐下,伸手拨了拨那床帏上垂下的流苏,颤动的流苏在?幽幽的光里一晃一晃的,幅度比在?幻境里瞧见的时候略大一些。 师清浅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不光忘不掉那些画面,竟然还在?一次次的回忆里,连细节都?清晰了起?来。 她伸手,指尖溢出了魔气,随着她手指的摆动,整个?铁塔内部散发着光源的夜明珠全?部笼上了一层魔气,就好似给盖上了一层黑布。 铁塔内瞬间黑得不见五指,师清浅脑海里的画面也?终于像上了一层黑幕。 她微微躬身,轻轻一阵喘息。 也?不知阿翎现下在?做什么。 师清浅在?取走阿翎体内魔泪时,有过一丝的犹豫,要不要在?阿翎体内留下一丝魔气,这样日后她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就简单多了。 不过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魔气并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她不能?因?着她的一点私心?,就将可能?对阿翎造成危险的东西?留在?阿翎体内。 不过现下最危险的倒不是这一点半点的魔气,而是那真正的恶魔。 只要他还在?奇鹤山一日,阿翎就有危险。 想?到这,师清浅抬眸瞧了眼虚空,她在?奇鹤山说了十煞鬼魄在?她这处,那人为什么还没来。 难道是他不信? 师清浅细细回想?着这一切,她赶到仙霓台的时候散出的魔气第一时间就将奇愈逼问阿翎十煞鬼魄是不是真丢在?了邳灵云谷里头的话传回了她耳里,阿翎肯定?东西?丢了,奇愈才?下死?手只要魔泪。 既然东西?不在?阿翎那处,那只要她说是在?她这里,那就是最合理的说法。 道融为什么不信?不,他不可能?不信。 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该是听到就来的。 他为什么没来? 师清浅心?思?回转,若是没来,不是不想?来的话,那就是不能?。 为什么不能?? 傀儡?师清浅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她立刻虚空取出了金丝柳交给她的【魔主万世守护契约簿】。 这簿子不光记录着签订了契约的魔的名字,还有因?着这些魔遇到的各种棘手问题,以及簿子主人想?出的解决办法。 师清浅如今已经确认了,这簿子的主人,前任魔尊师羽,就是她的娘亲。 她重新打开了她从前有些排斥的簿子,翻到她之前好似瞧见过的那一页。 她记得这簿子里有一页记录了魔尊师羽曾经遇见过一个?被炼成了傀儡的魔。 虽说修士和魔有差别,但都?是傀儡,想?来方法有些相似。 师清浅是在?魔气侵入奇愈脑内才?发现她是个?傀儡。 找到了,师清浅看见簿子上写的‘心?头血’,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今日以来第一个?称得上是笑容的弧度。 原来如此,她杀了奇愈,那用了心?头血下傀儡术的人也?会被反噬。 很好,她终于知道了道融没有找上门的原因?。 师清浅绷紧了一张脸,敛起?的眉目下眸光震颤,现下应是那恶魔最为脆弱的时候。 若是现下拼上一拼,或许用不着借助神力 师清浅眉心?狠狠一跳,或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但是,那恶魔不从穹顶下来的话,她要怎么上去,如何才?能?突破穹顶上的结界? 就在?她思?索间,漆黑的夜里传来了一阵声响。 师清浅抬起?手轻轻一挥,罩在?夜明珠上的黑雾散去,塔内恢复了光亮。 她望着那响起?动静的铁门,起?身闪了出去。 牧伶听见身后有动静时,回头一瞧,主上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何事?” 牧伶从惊吓着回神,赶紧将阳夏传信求助的事同主上说了:“主上,阳夏说龙吟小镇今夜遇袭,那异兽来势汹汹且数量众多,他们恐是抵挡不住。” 说完后她又觉得这事或许不该管,这次魔界攻打奇鹤山,可是跟着一群异兽,奇鹤山内已经不少人认定?了异兽是魔族制造出来的,说不得今夜的事也?会被算在?魔族头上。 师清浅在?听着龙吟小镇遇袭后,立刻想?到了阿翎,这事想?来以她那性子,一定?是要去支援的。 她手心?快速蓄起?魔光,将面前的铁塔整个?上了防护结界后,带着牧伶一脚踏入了虚空。 师清浅不知道,她这一走,整个?魔界都?知道了新任魔尊回了魔界。 不少的魔闻风而动,赶到了传闻是新任魔尊选定?的魔尊府邸前。 望着这平平无奇,还有些生锈的铁塔,看起?来里头是一点值钱东西?都?不会有,除了高?一点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魔尊要是愿意在?魔域有府邸,随意吩咐一声,他们这些魔还不立地?给她造出一座富丽堂皇不输仙府的府邸来。 “这真是魔尊的府邸吗?”有个?魔很是怀疑地?说道。 另一个?魔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大脑袋上:“没脑子总有眼吧,你看看这铁塔上的结界,那是【魔魂凝尊结界】。” 【魔魂凝尊结界】和【魔魂赤凤禅】一样,都?是只有仙魔境的魔尊才?使得出来的。 那被打的人捂着后脑勺,十分不服气,一拳抡了回去:“你才?瞎了眼,我还能?不知道这结界,有结界就一定?是魔尊府邸了吗,魔尊就不能?拿这铁塔来藏点什么东西?。” “这么大个?塔,藏什么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啊!”被捶了一拳的魔一脸嫌弃看着面前的蠢魔。 这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魔们,纷纷叫嚣着喊两人打一架。 这两火爆脾气的魔还真就打了起?来。 打起?来不管不顾的,若不是【魔魂凝尊结界】,说不定?就能?把那铁塔打凹进去一块。 阿翎从前在?魔域的时候,也?遇上过好多次在?她铁塔门口打架还刮破她的铁皮的魔,开始也?烦恼,后来日子实在?无聊,看魔打架也?挺有意思?的。 如今这场面若是阿翎在?的话,一定?嗑把瓜子喊声‘好’。 可惜,阿翎如今是那个?被围困的人,她感觉四周围上来但没有动静的异兽,好似那些个?看戏的人,就等着看她被揍。 阿翎身旁的人死?死?抱着阿翎,抖个?不停,好似只有阿翎能?给她一点点的安全?感。 阿翎被这么抱着手臂就更是不好行动了,她也?知道不能?怪这小姑娘,被这么庞大又露着利齿的异兽围着,现下还能?站着都?算勇敢的了。 “你别怕,待会儿我先将你丢出去,你别担心?,结界里有奇鹤山的修士,她们会接住你的。” 阿翎刚刚瞧见了这个?深陷异兽包围圈里的小姑娘,本想?快速御剑将人带出去,但飞进来后就被这些异兽给发现了,它们迅速合拢了背上的树木,如今要想?飞出去是有点困难。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阿翎自信能?突围,但现在?带着一个?人,她也?怕伤着她。 阿翎用传音符通知了鸿渐学府结界里头的奇鹤山弟子,让她们注意下她抛出来的人。 也?顾不得小姑娘的害怕了,阿翎用九霄捆仙锁将小姑娘整个?包裹住,在?小流离抽开一片树木的时候,快速就将人丢了出去。 她紧跟着也?想?趁此机会飞出去,却被那快速回拢的树木给拦住了去路。 差点被树枝抽了脸,阿翎的心?里涌起?怒火,落地?的瞬间就要挥着鞭子抽回去,却在?这时脚步一个?踉跄。 虚空中出现了一只手,将她拉进了一片黑暗里。 第097章 密室 都说人在身处黑暗中, 眼睛瞧不见的时候,就会放大其他的感受。 阿翎如今信了,几乎是?在跨进黑暗的瞬间,她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 很熟悉。 那轻轻浅浅的味道, 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还有手腕处被圈住的瞬间那贴上来的微凉的体?温, 都叫本该心生?警惕的阿翎在瞬间卸下防备, 任由着人将她拖进黑暗里。 下一瞬, 当发现手?腕处的微凉,在有了些温热后似要?离开, 阿翎下意识的动作比脑子还快, 像是?生?怕那人在黑暗里消失了一样, 手?腕一转,反手?就握住了那只瘦削修长的手?。 不光如此, 她还握着那手?,趁人没反应过来之前, 用力往回拉扯了一把,伸手?就揽上了没防备被拉扯的一个踉跄的人。 也不等对方有反应, 阿翎一手?揽着人的腰, 一手?拉拽着人的手?, 硬生?生?将人拽进了怀里。 还一副生?怕了人跑了的模样,在人进入怀里后,双手?就圈了上去?,在那人背后双手?十指相扣就像是?上了锁。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一个眨眼间快速完成。 师清浅只觉得?这?一切跟入了幻境一般的不真实, 她明明是?忍着不舍,下定了决心只将阿翎送回结界内后她就走。 她才略略松了手?指, 怎么整个人就被阿翎的气息包裹住了,她微微低头就能将下巴搁在阿翎的颈窝处。 她甚至能在黑暗里听到阿翎在耳旁的急促呼吸声。 “别想跑,我知道是?你。” 黑暗里,阿翎说话的气息还有些不稳,传到师清浅的耳朵里更是?带着颤音。 师清浅身子一僵,跨出虚空的脚步一顿,耳边的温热气息更是?叫她偏了偏脑袋。 心乱了,脚步也乱了,师清浅身子一转抱着人撞入了一阵幽光中。 她原只是?想将阿翎送回结界内 阿翎瞬间从黑暗到了这?处有了幽光的地方,感到怀里还是?满满的,死死扣着的双手?不自觉翘了翘手?指,连一直抿直了的唇角也跟着不受控地翘了起来。 刚刚一直不敢闭的眼,睁得?酸涩,阿翎用力闭了闭,重重呼了一口气。 她刚刚可是?感觉到了,这?人想跑! 忍过眼里的酸涩,阿翎再次睁开了眼睛,瞧清了怀里的人。 “师清浅。” 她轻轻喊了一声,带着如释重负的安心,刚刚明明所有感官都告诉她,黑暗里的人就是?她,但在没看清前,阿翎的心始终悬着。 她多害怕,是?空欢喜一场,多害怕她认错了人,多害怕这?或许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嗯。” 师清浅曾经无数次听阿翎喊过她,但没有一次,让她觉得?她喜欢这?个名字,喜欢从阿翎嘴里喊出来的这?三?个字。 还有此时此时,怀里的热意,都叫她无比的贪恋。 阿翎仰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师清浅,明明才分开了不足一日,她却感觉像是?分开了百年?。 不对,比百年?更久,久到她都觉得?师清浅有些陌生?了。 阿翎望着面前这?张多了些变化的脸,眼眸震颤,叹息一声后,缓缓松开了扣在师清浅背后的双手?。 这?声叹息轻不可见,却重如祁山之石,直接钻进师清浅耳朵里,顺流而?下,坠入心底。 阿翎她 师清浅微微偏开些脸,不想叫阿翎瞧见她左眼眼角处。 她倒是?忘了,她如今的变化。 她垂下眼眸,不敢去?瞧阿翎的眼睛,她很怕,怕在阿翎的眼里见到失望,见到嫌弃,见到惊骇。 感受到身后刚刚一直扣在她腰处的手?也卸了力,师清浅的心好似被钝刀轻轻割开了一道口子。 但还不等师清浅亲眼见着心头那道血渍渗出,脸上的温热叫她瞬间收回了乱飞的思绪。 阿翎试探着松开扣在师清浅背后的手?,见这?人没有要?走的模样,这?才放心地收回了一只手?。 她伸出手?,纤细指节贴上了师清浅的脸。 在师清浅颤动不已的目光下,阿翎用指背蹭她的脸。 她好似更瘦了一些。 从瘦削的脸颊慢慢蹭到了眼角那颗妖艳的红痣上,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指节翻转,温热的指腹轻轻贴上了师清浅布满暗红血纹的眼角。 “收不回去?了么?”阿翎感受指腹下的不平整,心也跟着一顿一顿的。 师清浅从刚刚起就想躲开阿翎的手?,但身体?却不听她的,她任由阿翎的触抚,被贴过的地方一阵阵惊心的烫起。 如今若是?阿翎偏一偏目光,怕是?就能瞧见师清浅的耳朵尖也红得?发烫。 她不知道阿翎这?般问是?为何?,但想来也知道她现下的模样一定吓人的很,但如今她确实也无法隐了这?红纹。 “嗯。” 师清浅的语气听不出对此事有多余的情绪,但阿翎却是?一阵心疼。 “会疼吗?”这?是?阿翎最担心的事。 师清浅心漏了一拍,阿翎第一次这?般温柔同她说话,还问她疼不疼。 那个‘不’字刚的嘴边,瞧见阿翎此时此刻只映着她一人身影的眸子,那眼里满满的关心叫她话到嘴边转了个音。 “嗯。” 阿翎心道果然如此,堕魔哪有舒服的,师清浅就算因?着体?质特殊呼吸顺畅,想来也有旁人不知道的痛楚。 听她说会疼,她现在瞧着师清浅那眼角的红纹,她的眼角也隐隐有些疼。 “阳夏药师能有法子吗?” 她记得?从前她见过阳夏药师,将这?眼角的红纹给?褪去?。 而?且刚刚,幽光亮起时,她快速瞧了眼这?空空荡荡的房间,已经认了出来,这?是?宁荫药庐的密室,当初也是?在这?间密室里,她见着阳夏药师救治师清浅。 “很丑?”师清浅没有回答阿翎的问题,转而?有些犹豫问道。 是?不是?她现下的模样太丑了,阿翎才如此在意。 阿翎摇头:“不丑。” 若不是?师清浅说会疼,她其实觉得?这?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瞧着有一种很令人心惊的美?。 再说了,丑东西她见得?多了,阿翎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丑也没事,我就喜欢丑东西。” 这?一声轻笑和?这?略带调侃的语气,叫刚刚这?幽暗环境里的一点忧伤情绪迅速褪去?,师清浅自然也是?听明白了她这?话语里的意思。 关于这?事,她正好也很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阿翎故作不懂师清浅问的是?什么,挑了挑眉笑着回道:“知道什么?” 师清浅低头瞧着怀里的人,她一只手?还贴在她的脸上,问这?话时还轻快地敲了敲。 她明知道阿翎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但瞧见她眼里亮晶晶的笑意,她也只得?装着不知道她在装糊涂。 “知道我就是?”剩下的两个字,她实在有些难以说出口。 阿翎笑够了也不为难她了:“在邳灵云谷里头瞧见的。” 师清浅有些惊讶但也不是?完全的没猜到,也就只有在邳灵云谷里头她元婴再次受了伤,想来是?她昏迷的时候元婴又变成了那模样。 “你救了我。”师清浅语气认真,望向阿翎的神?色也更为的温柔。 这?副赤诚模样倒叫阿翎不好在嬉闹,她收回了手?,重新十指相扣回师清浅的背后,继续提防这?人一声不吭就会跑。 “嗯,要?不要?以身相许?”阿翎两眼亮晶晶的。 师清浅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明明那么近,从两人相贴的肌肤上传来的温度也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但若不是?梦,她怎么会听见这?许多的梦话。 阿翎竟然问她要?不要?以身相许。 “我是?个魔。” 一声极浅极浅的叹息自师清浅的唇角溢出,下一句‘你是?修士’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声叹息的尾音就成了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师清浅再也说不出哪怕半个字。 阿翎在听到了那一声委屈巴巴的‘我是?个魔’后,心里的情感就一点也压抑不住了,这?几个字就像填充火器的弹药,只要?一星半点火花就会轰然爆炸。 是?魔又怎么样,上一世她不也是?个魔,还不是?绑了已经是?化神?境的师清浅。 这?一次,换成师清浅是?魔,她也一样绑的了。 阿翎带着些她自己也压抑不住的气恼,一往无前,撬开了那有些微凉,还僵硬到忘了松开的唇。 等那唇热了也软了,阿翎那压抑不住的情绪才像是?找到了出口。 说起来,她们这?总是?走不到一条道上的身份,就跟她们永远抹不掉的换位人生?一样。 或许,都是?她们异于常人的地方,她们才是?彼此唯一,是?完全没有可替代性的存在。 她们顶着彼此的身份过了十数年?,她替师清浅躲追杀,师清浅替她在霍家受磋磨。 上一世她因?着师清浅堕魔,这?一世师清浅为救她堕魔。 她们合该在一起。 道不同又怎么样,是?魔又怎么样,她喜欢就好。 阿翎闭上了眼,松开了环抱住师清浅的手?,贴上了她的腰。 幽幽密室,只有顶上那一点微微的光亮,此时此刻,却好好像尽数揉进了师清浅的眼里。 熠熠生?辉、波光粼粼的眼眸里头闪动着叫人不能直视的狂喜和?震撼。 她没想到,阿翎竟然会亲她。 温热的呼吸在鼻下这?一点点的空隙里来回的交缠、试探、相融,师清浅的眸光渐渐有些深到厚重粘稠,连耳朵都止不住发烫。 寂静的空气里,她听到了一声吞咽,分不清是?谁的,师清浅的脑子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在身体?融化前,将人死死扣进了怀里,好似这?般就再也不会分离。 腰上的摩挲骤然变成了捏攥,有点疼,却叫师清浅心情更为的飞扬,察觉先挑事的人好似要?逃离,师清浅伸手?紧紧扣住对方那烫人的后颈。 她含着她的唇,像寒夜里的旅人有了归宿,满心满眼只希望这?幸运能更久一些。 她祈求道:“别走。” 继续纠缠,继续深入。闲逐府 阿翎觉着这?忽然在急促呼吸中冒出的两个字,内里的情感叫她完全没法忽视。 她心里簌簌一阵响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了。 一道光探进密室又迅速撤离密室,阳夏药师捂着胸口二话不说给?密室的门上了结界又布上了障眼法。 吓死人了! 她捂着胸口,往前走了两步,撑着药庐内的一根柱子,平复心情。 她刚刚在前头给?人处理被异兽咬断了的腿,需要?些续骨药丹进内室来拿,刚进了内室,就感受到了一阵异样。 有股很独特的异动从她的密室里传来,她担心有什么东西入侵了她的药庐 眼睛用力闭了闭,阳夏药师想把刚刚的画面从脑海里清除 ,她是?真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在她的密室里,做这?些个事。 倒不是?说不可以,至少提前同她打个招呼,她这?几百年?来,还没瞧过这?般叫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也太,太阳夏药师也找不出个合适的词。 总之就是?不合适她这?清心寡欲活了几百年?的人瞧! 还有刚刚清浅瞧见她突然出现时的那眼神?,换成旁的人怕是?早跪地求饶了。咸注付 幸好她及时认出了她,她也跑得?够快。 魔域新的魔尊,如今身上的威压,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阳夏药师捂着胸口等心下这?异常的心跳恢复正常后,赶紧给?曾老传信回去?。 他们寻不见的人,现在正在她的密室里。 曾老忧心忡忡望着结界外那群背上长满植物的异兽,一刻钟前阿翎将一个小女孩从中救了出来后,她人就一直没出来。 那群异兽背上的植物往中心靠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叫人根本瞧不见里头的情况。 那被救的小姑娘执意不肯去?内室里接受治疗,她守在结界边上,眼巴巴瞧着那群异兽围起的地方,刚刚那救了她出来的姐姐还没有从里头出来。 曾老担心再等下去?,阿翎会有危险,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先给?阳夏药师传信说了这?事,交代了若是?他没有回来,之后学府就交给?她了。 他又拜托了结界内,同阿翎一道来的那些修士,一定守好此处结界。 奇鹤山的修士有些犹豫,他们也担心阿翎,但他们的修为一般,出了结界怕就有性命之忧。 但看见曾老这?么一个外门修士都要?不顾危险去?寻阿翎,他们这?些同门哪能就此袖手?旁观落人口实。 他们正要?商量出一个计策,谁来突破异兽背上的植物屏障,谁进去?救人,谁吸引异兽注意力。 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曾老收到个凰翮传信后就说不用找了。 “阿翎没事。”曾老心下一松,他收到阳夏的传信了,人在她那里,一道在她那里的还有师清浅。 不,现下倒是?不能再这?般称呼了,那是?他们新的主上,是?魔域新的主人。 她来救他们了! 旁人不解曾老怎么那么快就变了脸:“你怎么知道,阿翎都那么久了还没从那异兽包围圈里出来。” 曾老自然不能说真实的理由,总不能说‘我们的魔尊把人带走了,你们别担心’。 他指了指阿翎布下的结界:“是?我关心则乱了,阿翎的结界没事,她自然也没事,想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咱们应当听她的,在结界内安心等着她。” 有主上在,阿翎一定没事,不光阿翎没事,他们也能得?救。 众人一听,齐齐反应过来了,刚刚情况危机,他们只看见了阿翎将人救出来,没见着她出来,就想当然以为她出事了。 但她若是?出事了,她布下的结界又怎么还能如此坚硬强势。 众人齐齐舒了一口气,刚刚那被救的小姑娘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但听所有人都告诉她刚刚救她的姐姐没事,她这?才安心去?内室接受包扎。 她算是?幸运的,虽然遇上了异兽被踩断了一条腿,好在遇上了阿翎。 阿翎不光救了她,还用灵力将她的断腿接了回去?。 这?一夜像她这?般落单的人,能被救下的屈指可数。 山蕾一路上瞧见那些四处奔走逃命,但却被这?些失了控的异兽活生?生?踩断了脊梁踩碎了四肢,有的甚至连脑袋都被活活踩裂了。 她赤红着眼,在暴雨里御剑往奇鹤山赶。 当初山心慈要?她帮着异化这?些妖兽时不是?这?么说的,她明明说这?些异兽都是?可控的,就算偶有失控,她们也能操作那些可控的异兽消灭这?些不可控的。 她从前很是?信任山心慈说的这?些,但后来,她们放出的异兽不听她们的指令去?摧毁了飞虹临新楼后,连她都能感觉到了不对劲,山心慈还是?一味相信道融圣尊,坚信他这?么做是?对的。 山蕾对道融圣尊的了解除了众人口口相传那些事,就只是?山心慈单方面同她说的那些。 都是?道融圣尊的仁慈怜悯和?大义?在心。 从前山蕾也如山心慈那般是?信这?些的。 但是?,这?一次,她被派往人界救助因?异兽而?伤的百姓,那些凄惨的画面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有些事在没有亲眼见过之前,永远只是?一些冰冷的描述,例如山心慈同她说的,不会有大事,至多人间乱了点,她们医修出手?,更能得?到百姓感谢。 那些来奇鹤山求助的百姓说被异兽害死了百人、千人,甚至万人,听听也只是?个数字。 可当她真实地置身于其中时,她真的没有办法觉得?死伤百人不叫多大的事。 那是?活生?生?一百个人,当他们的尸体?七零八落,面目全非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很难相信制造出这?祸害的人,是?个慈悲怜悯的人。 她要?回去?寻山心慈,要?她亲眼来瞧瞧如今人界已经是?个什么模样。 再不阻止那些异兽作乱,人界很快就要?成了炼狱血海。 一阵惊雷自暗夜里轰然响起,蜿蜒的闪电在身旁炸裂,山蕾惊得?差点从剑上掉下去?。 她急忙稳住身形,也就在这?时,那闪电带起的光亮让她瞧见了下头一只异变的鸬豹兽正在追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不好,山蕾瞧见,若不是?有根柱子挡了一挡,那鸬豹兽刚刚只差一点就能咬住那妇人了。 妇人怀里的孩子也像是?受了惊吓,高声啼哭了起来,这?也使得?尽管在夜色里,那鸬豹兽也能寻声追着人。 山蕾急忙御剑俯冲,她也循着那哭声找到了妇人,抢在鸬豹兽之前救下了妇人和?她的孩子。 她重新御剑而?起,幸好遇着的是?这?不会飞的鸬豹兽,若是?遇着会飞的,今日怕是?难以逃脱。 妇人在空中惊叫不已,孩子倒是?因?着飞起惊得?没了哭声。 山蕾一番安抚后,妇人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回奇鹤山有要?事,带上这?两人多有不便,她想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将人放下,远远地就瞧见了一处结界亮着光亮。 飞近了一瞧,是?熟人。 兰扶伤刚刚处理完了最后一个伤员,正要?出来支援顾景阳她们,远远就瞧见了有人在御剑靠近。 看见是?山蕾后,稍稍放心了些,山蕾也是?医修,从前她们在夏影峰见过。 山蕾说了她从人界赶回,路上救了人的事,她还有事要?回奇鹤山找山心慈,放下人后就打算离开。 但顾景阳他们想知道人界如今什么情况了,她只好多留了片刻,说了人界如今有异兽的地方全然乱了,浮尸遍野血气冲天。 顾景阳蹙紧了眉心:“此次灾祸显然是?人为的,若不能及时找出妖兽异变原因?揪出罪魁祸首,这?般下去?怕是?人界不存,奇鹤山也危矣。” 众人心下都是?一沉,搞出这?种灾难的人怕就是?存了灭世之心。 山蕾微微偏开了视线,脸颊有些微烫,她也是?那帮凶之一。 好在其他人都沉浸在悲痛气愤的情绪里,没有人注意到她,只除了刚刚替山蕾救下的妇人孩子处理完伤势的兰扶伤。 兰扶伤瞧见山蕾的异常反应后心有疑惑,等人走后,立刻就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顾景阳。 顾景阳听完后十分诧异,心里默默咀嚼山蕾的名字,她问兰扶伤:“你可知山蕾同山心慈关系如何??” 兰扶伤思索了番:“应是?不错的。” 她曾经被山心慈留在了夏影峰许久,还被山心慈收为了弟子,在夏影峰也算是?是?个长老,日常里出入自由。 尽管山蕾同山心慈两人日常里在人前好似没有交集,但兰扶伤在几个深夜没睡培育药草的夜晚,见着过几次山蕾悄悄来寻山心慈。 顾景阳若有所思,想到了之前她们在卓灵山异兽妖洞里见到的月华冰晶,当时她就调查到了山心慈的头上。 或许 她赶紧拿出了石镜想要?联系上阿翎,同她说下这?些新的线索。 但石镜上的绯色珠子亮起又熄灭,几番尝试,都没能联系上阿翎。 “怎么回事,阿翎难道出事了?”顾景阳望着手?里毫无反应的石镜担忧地说道。 兰扶伤也一脸紧张:“试着传信问问同阿翎一道去?城西的奇鹤山弟子。” 顾景阳连忙点头,好在分配好各自方位后他们互相留了传信的凰翮。 收到回信,知道阿翎出了结界去?异兽群里救人还未归,但阿翎布下的结界现下还是?完好,顾景阳稍稍放心了些,结界完好,说明阿翎没有出事。 既然联系不上阿翎,她只能自己推敲这?事,她猜测这?异兽同山心慈有关。 另一边,在顾景阳还只是?推测的时候,阿翎已经肯定地知道了罪魁祸首是?谁。 “竟是?道融圣尊!” 听了师清浅说的事后,阿翎惊讶又气愤地一拳擂在了白玉床上,但她忘了她的手?还同师清浅十指相扣着,敲在床上的是?师清浅的手?指。 “啊,没事吧?” 幽幽密室里,两颗相挨着脑袋也在这?番变故下分了开来。 阿翎拉起师清浅的手?,轻轻吹了吹,不等她的道歉出口呢,脑袋就被轻轻扳了回去?。 昏暗微光下,她又同师清浅脑袋贴脑袋,肩抵着肩了。 这?人,真是? 阿翎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要?继续听吗?” 师清浅将两人交握的手?放到了她的腿上,刚刚虽然有她的手?指垫着,但阿翎的手?腕也还是?磕在了白玉床上。 阿翎连忙点头说‘要?’,她好不容易撬开的师清浅的嘴,让这?个把什么事情都憋着心里的人愿意把藏心里的事都说出来,自然是?不能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 而?且想到她撬开师清浅嘴的方式,那也是?费了劲的。 一分神?想到刚刚在这?密室里发生?的事,心里那股酥痒劲又上来了。 “先等一下。” 阿翎偏头微微凑过身,在师清浅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待人颤着眼眸瞧过来时,才笑道:“好了,你继续说吧。” 虽然心里头还是?有百来只小猫在挠一般,但这?一下,至少还是?少了一只小猫爪。 第098章 我是怪物 师清浅心神大乱, 心砰砰跳了起来,她抚着?自己的唇角,眼里一片迷茫。 这个?轻轻的吻,不同于刚刚的情不自禁, 尽管一触即逝, 但带给她的感觉却更为震撼。 她现在知道了, 心脏停跳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以至于她忽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更是完全无法从阿翎的笑容里寻回神思。 她好像要融化进这笑意里, 整个?人透着?晕晕沉沉。 片刻后,心脏跟脱缰了的野马一样在胸膛上?狂撞, 好似下一刻就能狂奔出来, 天地?间完全没了声响, 只?有耳边的心跳,和眼前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理所当然的人。 阿翎见她亲完后,师清浅就这么呆呆地?瞧着?她, 就好像她那一个?吻中?蕴含了什么术法一样,令人失了魂魄。 不过她这幅呆呆傻傻的模样, 当真是有趣极了。 刚刚不还那么的从容淡定, 不对, 倒也不淡定,她的后颈至今还烫着?呢。 “好了好了,别再这样瞧着?我了。” 看着?对方的眼神从初始的呆滞到现在的一点点亮起,顶上?那微弱的光亮照出她紧绷着?的轮廓,那眼里的兴奋, 都让她看上?去就像一头失了控的妖兽,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野心勃勃的气味。 阿翎赶紧把师清浅的脑袋又重新扳了回去, 凑过头继续贴着?,说出的话语里透着?藏也藏不住,阿翎也懒得藏的悸动?和心慌。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阿翎在心里加了一句‘我也想啊’,不过这话过于□□,她还是不说了。 她收敛了一些笑意,正经了神色,继续说道:“但现在不是时候,等把这些麻烦事?都给解决了。” 阿翎心里笑道,到时候,师清浅可别想跑。 她轻轻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你继续说吧,抓紧时间。” 异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背后操控它们的坏蛋,哪里能等着?她们温存完才搞事?。 师清浅好不容易凉下去的脸颊又被阿翎的惊人话语给烫了下,她没想啊,不,不对,也想了,但也不是阿翎想的那样,她是想,但也没想现在,此时此刻啊。 如今这样已经叫她觉得跟做梦一样的不真实,若是那这显然就是个?梦了。 美好得叫人不敢想,只?有梦里才会?发?生。 她赶紧将?脑海里因着?阿翎的话语新起的旖旎给拍散,继续回到之前她说到的事?上?。 被阿翎这么一打岔,刚刚心底起的那一点的阴郁情绪竟是全然不见了。 师清浅诧异地?偏头去瞧阿翎,她是故意的?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不对,所以故意这般的吗? 阿翎见人又瞧了过来,眼眸还颤个?不停,瞧着?些许激动?的模样,心下一紧,就这么忍不住吗? 那阿翎思考了一番时间上?的问题,还有这地?点的问题,还有现下两人的状态问题,好似都不是什么绝佳的时机。 不等她细想,脑袋就被扳了回去,师清浅好似恢复了平静,继续往下说。 但那有些气息不稳的语调,都透露了这人现下的情绪也没有那稳。 阿翎对此发?现表示满意,不是她一个?人激动?就好,见师清浅重新开始说事?,她也努力沉下了心,不再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事?。 不对,不是不该想,是现下不该想,等解决了所有这些麻烦事?,她非得大想特想! “这些异兽是山心慈遵了道融的吩咐异化出来的,用的迭水崖的月华冰晶,具体法子大约只?有那始作俑者知道,山心慈都未必知晓这里头的细节。” “啊?”阿翎真是没想到,这事?竟然是山心慈做的,她尊号可是悯慈上?尊,又是个?医修,平日里最是和蔼宽容,没想到竟然会?替道融做这般伤天害理的事?。 “还有奇愈,她也是道融的人,准确的说,她是道融炼制出的傀儡。”师清浅见阿翎只?是惊呼了声,没有要打断她,就继续说道。 “啊!”阿翎瞪大了眼,这话更叫她震惊了,奇愈长老那么正常一个?人,竟然是个?傀儡! 怪不得奇愈长老是那幅老态,傀儡是无法改头换面的,炼制的时候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 听到这,阿翎心底的疑问不得不问了:“他是不是疯了?竟然把修士做成傀儡!” 先?不说这事?有多违逆天道,就说这其中?的难度也是地?狱级的,她记得傀儡术早就是奇鹤山的禁术。 他好好的,炼出个?傀儡是要做什么,还搞出那么多的异兽,这听起来已经完全不是个?正常人了。 师清浅听到阿翎的问题,想了想,应道:“大约是疯了,他心里的执念已经叫他疯魔了。” 她想到了幻境里,道融发?现他寄以厚望的传说没用后,发?疯时的场景。 “呵,又被骗了。”道融瞧着?刚刚亮起些光芒,现下却全无反应的魔泪,眼里的凶光一点点蔓延,“我也是蠢了,信了这传说。” “这怕也是从前失了心的蠢人编出来寻人开心的,就像这修仙得道成神的传说一样,我苦心孤诣修行近万年,循天道历雷劫,存好心行善行,护佑这天地?间的安宁,可我得到了什么?!” “神旨为何?还不下,我有哪点比不得那九天之上?的废物,你那愚蠢的娘亲都能是神,我为什么不是!” “既然我成不了神,那这世间不如毁灭了好,待我回去,我要屠尽世间所有,我倒要瞧瞧那些神明能否阻我!” 师清浅在道融说了他机关算尽如此这般只?是为了她悔恨的眼泪,为此甚至害死了她最爱的人,只?是因着?信了那‘妖魔鬼怪’的传说,他需要魔泪。 她也疯了! 她低头瞧着?指缝里刚刚亮起的一点点微光,魔泪是吗,她也有。 师清浅全然没听后续道融发?疯在说些什么,她的眼里布满了血纹,胸口刚刚被道融贯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身体里的热意渐渐滚动?,她听不见世间任何?一点声音,只?听见了心里一个?声音在指引着?她。 原来她是同他一样的疯子,她在这一刻也信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说。 明明已经见着?道融尝试失败了,她也不死心要再试一次! “‘妖魔鬼怪,毁天灭地?’既有如此神力,要救一人是否也不难?”师清浅喃喃自语,也不知在问谁。 绝望中?刚刚已经快要感受不到跳动?的心,渐渐急促跳动?了起来,心头血滴滴渗落。 道融说她是神女历劫堕魔同修士生下的怪物,她抬眸去瞧那获取不了神力接近癫狂的疯子。 瞧见他要走,师清浅在自爆的那一刻猛地?冲了上?去。 “你怎么了?”阿翎见师清浅在说了道融疯魔了后,就没了声响,她偏头去瞧,师清浅眼眶红红的,眼底一片痛意。 师清浅被阿翎的声音拽回了思绪,她在那幻境里见到了‘她’的自爆,她同道融一样,并没有亲眼瞧见那神力起作用,她也是在猜到阿翎重生后才肯定了传说是真的。 竟真有这样的神力,能起死回生。 只?是这神力怕也受天道制约,阿翎并不是在原处死而复生,而是回到了过去。 师清浅不知怎么的,并不想让阿翎知晓她知道了她的‘重生’。 既然已经重来,过去的一切就过去了。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并不想阿翎知道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是‘她’用命换的。 师清浅并不觉得那人同她是一个?人,阿翎既然从前不喜欢‘她’,以后也不要喜欢的好。 她和‘她’不一样。 只?喜欢她就好。 “没事?。”师清浅偏开视线,不叫阿翎瞧见她眼底的晦涩。 阿翎心下一紧,尽管师清浅及时避开,但她身上?不一样的情绪阿翎还是感受到了。 “你是你,他是他。” 阿翎另一手也搭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她以为师清浅是因着?道融的事?有些情绪,这也难免,她曾经也因霍振是个?人渣而难过。 她现下还有另一个?重要问题:“你在仙霓台说十煞鬼魄在你那里是何?意?” 师清浅感受手背上?阿翎一下一下的轻拂,很是贪恋这种温暖,她用力闭了闭眼,她知道阿翎说的‘你是你,他是他’指的是她和道融。 但她心里想到的是她和‘她’,她不知道在最后那一刻‘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显然,‘她’也是个?疯子。 在什么也不确定的情况下,就能赌上?自己的命。 她推测‘她’成功了,成功把阿翎送回了过去,逆天改命,在最后那一刻她也瞧见了道融在用修为护着?灵识。 从他同幻境里的不同行为,不难猜出他显然也回到了现在。 所以她才说了十煞鬼魄在她那里,要道融去寻她,她不能再让阿翎置于险境,她要同道融同归于尽。 但现下她不想死了,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一点点温暖了她冰凉的心。 师清浅想了个?说辞:“我知道他因着?一个?传说,所以在寻这东西。” 阿翎挑了挑眉:“可是‘妖魔鬼怪,毁天灭地?’的传说?” 师清浅诧异:“你知道?” 阿翎点头:“嗯,顾景阳告诉我的。” 师清浅一时无言,倒是没想到,阿翎竟然已经知晓,那就有些麻烦了。 果然,阿翎下一刻就问道:“你是那怪物?” 她说完后立马追了一句:“但我不觉得你怪。” 师清浅在听见‘怪物’这两字时,道融那些话又冒了出来,但那阴暗的情绪刚滋生了一点,阿翎的话就跟和风细雨一样冲刷了这点晦涩。 她偏过脑袋,直直瞧着?阿翎:“不怪吗?” 她都不知道她如今算是个?什么,是魔还是人。 “不啊。”阿翎认真回望过去,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住师清浅的下巴左右偏了偏,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哪有这么好看的怪物。” 说完后她笑意盈盈瞧着?再一次呆住了的师清浅。 她从前怎么没想到,能让师清浅‘无话可说’的方式还有这种。 瞧她现在这一傻一傻的模样,可比从前她费了老劲才能叫她无语上?一回有意思多了。 师清浅心里那点仅剩的阴郁都在阿翎这促狭的眨眼间烟消云散了,唇角忍不住勾起,抿了抿唇后,猝然笑了开来。 这笑容灿烂无比,直把阿翎看得心头一颤,要不怎么说山巅冰雪中?的圣莲在开花的那瞬间能叫人永生难忘呢。 这是一种能触动?人心的美。 阿翎心想,她怕是从此以后都忘不了师清浅的这个?笑容,甚至愿意为了这份美好拼上?全力。 这回轮到阿翎呆呆傻傻了。 师清浅伸手握住阿翎捏着?她下巴的手,将?人拽近了些,拨开了她额前刚刚散落的一缕碎发?,重新伏了下去。 阿翎这一回几乎是完全被动?地?承受师清浅的吻。 这突如其来的深吻,叫她头皮发?麻到不可思议,师清浅也完全没了往日里的清冷和稳重,急切热情地?像要将?阿翎融进骨血里。 正当阿翎觉着?她就要溺毙在这吻里时,师清浅松开了她,侧过了脸喘着?粗气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我是。” 什么? 阿翎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努力扛过这不断往外涌的酸麻酥痒。 “你说什么?”阿翎刚刚耳朵里进了声音,但完全没进到脑子里,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刚刚的潮湿酥麻。 师清浅原就打算将?这事?告诉阿翎,她平复着?呼吸重新又说了一遍。 “我是怪物。” 暴雨还在继续,但天色已经亮起不少,黎明即将?到来,原本该褪去的异兽,竟然在此刻齐齐暴动?了起来。 一阵高过一阵的猛兽呼啸后,那些撞击着?结界的异兽忽地?齐齐安静了下来,转身往后看去。 顾景阳看着?那一次次被冲击的结界,还有那越来越多的异兽,天色渐渐亮起,它们完全没有要走的样子。 原以为熬过了这一夜,就能得以喘息,如今看来,等来的不是希望,反而是绝望。 一旦这结界破了,他们聚集的这一些人就死定了。 她已经听着?屋子里哭声震天,还有不少人在骂将?他们救到此处的修士。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将?我们带到此处说是安全,现下可怎么办,那怪兽冲进来一脚就能将?我们给踩死!” “就是啊,我还不如在外面躲着?,说不得那怪兽也找不到我,现在好了,要一道死了。” “我还不想死啊,而且这要都死一块了,被这些庞然大物一脚碾碎,尸骨都分不出个?你我!” 顾景阳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现在这时候还在意个?死后尸骨问题。 而且这些抱怨也确实诛心,昨夜异兽摧毁式的屠戮龙吟小?镇,又有暴雨造成的洪涝,若不是顾家地?势高还有结界,他们这些人早就死了。 罢了,顾景阳用力一个?呼吸,拿出石镜想要通知阿翎,提醒她务必小?心,不过再一次的绯色光亮熄灭,对方也没回应。 顾景阳只?好将?石镜交给了兰扶伤,让她待会?儿再试试联系阿翎。 她得出去瞧瞧,这些刚刚突然异动?撞起结界,现下又齐齐不动?的异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一道都在往后瞧,该不是来了什么新的异兽! 若是白日里这些异兽也不退,还来了更厉害的异兽,那她就得想法子去引开这些异兽。 不然像刚刚那样,那些异兽齐齐暴动?开始突破结界,若是这结界破了,那他们后头这些人就真的别想活了。 正当她要御剑而起时,忽地?听到身后一个?小?姑娘在喊她。 “姐姐姐姐,等等。” 小?姑娘一身破旧的衣服上?还有不少昨日里沾上?的泥点。瞧着?顾景阳要走急忙追了上?来,脚步匆匆。 她身后还有几人跟着?骂骂咧咧从屋里跑了出来,像是在追她,但她们瞧见顾景阳后,一道停下了脚步。 顾景阳认得那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一张脸圆圆的,眼睛也大大的,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但那真诚的笑容叫人瞧着?很舒心。 昨夜里她差点被洪水冲走,是她将?她捞上?来的。 她看了眼那后头追她的几个?大人,以为她受欺负了,停下走势半蹲下身子关心道:“小?姑娘,有什么事??” 小?姑娘奋力跑到了顾景阳身边,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塞到顾景阳手里:“姐姐,你先?吃些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 顾景阳低头一瞧,竟是些个?鸡蛋,她记得昨日里顾家发?的食物就是鸡蛋,但因着?数量有限,一人只?得一个?。 她这被塞进手里的有四?个?之多。 后面那群追小?姑娘的人,看她将?东西塞给了顾景阳,赶忙喊道:“那是我们的鸡蛋,这小?丫头二话不说抢了就走,感情是拿我们的东西去做好事?啊!” 那群人愤恨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瞧着?小?姑娘。 但那小?姑娘一点不畏惧,回头嘲讽道:“这是顾家给的鸡蛋,他们不仅救了你们,还给了你们吃食,你们不说感恩,倒也好意思怪上?他们,真是多余救你们!” 那几人被个?小?姑娘当众指出了他们的忘恩负义,看到四?周目光全数瞧了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当即就撸了袖子要揍那小?姑娘。 顾景阳运起灵力一挥手,将?冲过来的人齐齐拍晕了过去。 顾江雪看着?这一切没说什么,刚才她就听出来了埋怨景阳的话语就是这几人开始带头的,她转头看那给景阳鸡蛋的小?姑娘,眸光温柔了许多,心下也安慰了许多。 那些个?大人,倒还不如个?孩子。 顾景阳心里也暖了些,她将?鸡蛋递回给小?姑娘:“这些都给你。” 小?姑娘脸上?也有些羞赧,她也知道这是拿人家的东西在感谢人家,但她现下身上?什么也没有。 “姐姐,你别听那些人的,昨夜要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早了死了,就算现下这处守不住了,我们也多活了一日,姐姐你一定当心,我知道你很厉害,若不是要护着?我们,定是能脱身,守不住的时候你就别管我们了,我娘说了生死有命,我们已经托你的福多活了一日,你千万别怪自己。”现猪福 小?姑娘一口气将?要说的话都说完,坚持将?鸡蛋塞到顾景阳手里,昨夜起她就没见顾景阳吃过东西,她娘说过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更何?况现下顾景阳她们是要去打妖兽。 顾景阳见小?姑娘坚持,没有解释她们修士不吃饭也死不了的事?,她笑着?收下了鸡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眼里的坚定更有了力量。 顾景阳深吸一口气,御剑而起,她一定能要护下这小?姑娘,护下这儿所有人。 ***** 宁荫药庐密室,自师清浅说完那句‘我是怪物’后,密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师清浅从前想过的说出这四?个?字时会?有的难过,此刻倒是都没有了,她完全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但阿翎的沉默还是叫她心下有些忐忑。 阿翎蹙紧了眉心,她懂了师清浅的意思,她也确实猜测过师清浅就是那‘怪物’,但真的听到后,还是有一些不真实感。 甚至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心痛。 那传说由来已久,师清浅这才几岁,她是为什么能成为传说的一部分? 阿翎觉得她脑子里闪过了一道光,但她来不及捕捉,她觉得她离真相很近了,但却还差一个?关键的点。 对于师清浅就是‘怪物’这件事?,她完全不知道此刻能说些什么,连像刚刚那种打趣的话她也完全说不出口。 “十煞鬼魄在我这。”阿翎沉思片刻后,仰头告诉师清浅这事?。 师清浅倒没有很意外,但还是开心阿翎聪明了一回,捏了捏阿翎的手:“所以你是骗奇愈的。” 阿翎点点头:“虽然当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感觉既然她那么想要,总一定是有大用处的。” 师清浅赞赏地?瞧了眼阿翎,但阿翎倒是没有多高兴,她这眼神难道不是在说一个?笨蛋终于动?了回脑子,阿翎不大服气。 她只?是遇到了些骗子,她没有防备而已。 她有个?隐隐猜想,但需要些验证,她问师清浅:“你娘亲,我是说魔尊师羽,除了那珠子,还给你留了什么?” 师清浅不知道阿翎为什么这么问,行动?比思考还快,伸出了手,手心上?渐渐浮现了一本厚度约一指的簿子。 “这是?” 师清浅答道:“魔主?万世守护契约簿。” 她给阿翎解释了上?头的名字由来,以及名字页背后的术法是每个?人对应的困境解决办法。 阿翎快速翻了过去,倒是瞧见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对于他们都是魔,阿翎现下倒是一点不意外。 她匆匆翻完了这册簿子,没有见着?什么有用线索,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很眼熟的东西在里面。 阿翎翻到了最后一页,上?头的羽毛图案,同她上?一世封印魔气时形成的图案是一样的。 “你取走魔泪时,在我背后画的图案是这个?吗?” 师清浅点点头:“怎么了?” 阿翎望着?这个?图案,这图案对于魔尊师羽来说应是有特殊意义的,上?一世她的魔气和魔力大约也都是借助了她的力量。 所以她才能在修魔这事?上?进阶如此之快。 她看着?簿子上?的图案,看着?那上?头的图案走势,这样细瞧也不知怎么的,越看越熟悉。 她捏起一张空白符咒,催动?灵力,用术法将?这羽毛图案复刻了下来后丢出去了符纸。 符纸燃烬,前方空空的密室里,虚空出现了这羽毛图案,放大了几十倍。 师清浅不知道阿翎要做什么,见她一副沉思的模样,她没有出声,也静静瞧着?面前的画面。 “腐尸林,是腐尸林!” 阿翎眼里闪起光亮,她说怎么瞧着?这羽毛走势画面那么熟悉,它很像是魔域地?图,那当中?最中?心,羽毛图案上?实心的一块,不正是腐尸林吗! 她从前心情不好时经常坐铁塔顶上?一坐坐一天,也没什么事?,就瞧着?魔域那片荒凉的地?方,好似那样她的心才能空旷些,不去想些有的没的。 师清浅顺着?阿翎指的地?方看去,并不明白阿翎说的是什么,她倒是知道魔域有个?地?方是腐尸林。 这簿子上?记录了,金丝柳原是魔域腐尸林里一团混沌尸气,是魔尊师羽替她捏了人身、注了血肉。 阿翎也不知道她的推测对不对,或许只?是巧合,要验证一番的话怕是得亲自去一趟。 师清浅听她说要去魔域,眼里快速闪过了一丝踌躇,铁塔内部 虽说她说的是去腐尸林,但若是去了魔域,她想着?回从前的‘家’去看看 师清浅的心猛地?一紧,不行,她得提前回去先?将?那里头的布置给撤了,不然她要怎么解释里头的布置和阿翎从前的布置一模一样。 就在师清浅想着?寻个?什么理由她先?回去一趟,阿翎的脸色忽地?难看了起来。 阿翎捂着?骤然抽痛的胸口:“不好,结界出事?了。” 几乎是瞬间,阿翎的话音刚落地?,师清浅就带着?阿翎出了密室闪现至结界上?方。 曾老瞧见阿翎出现在了结界上?空,一旁还跟着?一人,都不用瞧,身体里自然感应到的威压就能知晓那是师清浅。 他来到阿翎身边,不等开口,跟着?一道来的修士就问阿翎她身旁的是谁。 阿翎刚刚忽然被带出密室,还担心师清浅会?暴露,倒是白担心了,这人心思比她细多了,这易容的水平也很好,至少她是瞧不出异样。 “刚才在结界外救的一个?外门修士。”阿翎解释师清浅的身份。 因着?这一晚上?已经有许多外门修士赶来帮助,她们对此倒也不奇怪,客气同对方打了招呼。 曾老知道,昨日里来帮忙的‘外门修士’实际都是魔易容伪装的,明明是行好事?,但因着?魔的身份,她们不得不伪装才能不吓着?这些闻魔色变的修士。 彼此打过招呼后,阿翎立刻问道:“这些异兽怎么突然有了这异动??” 曾老摇头:“刚刚才有的反常,之前你的结界布下后,那些异兽见冲不破,一直也就只?守在外头,是在刚刚,天光有了些微亮后,它们才齐齐好似发?了疯一样在冲击结界,力道比之前都要大。” 阿翎听后蹙紧了眉心,她听顾景阳说了,这些异兽几次攻击龙吟小?镇的规律都是在天亮时就偃兵息鼓地?撤退。 怎么这次不一样了? 但当阿翎抽出了小?流离,要下去阻止它们继续冲击结界时,这些异兽齐齐停下了动?作。 还一起往后调转了个?方向蹲下了。 阿翎一脸疑惑,它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瞧着?像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就在这时,阿翎收到了顾景阳的石镜传影,一点亮画面后,出现的竟然是兰扶伤那惊慌失措的脸。 “阿翎救命,顾景阳快扛不住了!” 第099章 龙威震天 山蕾赶回奇鹤山后, 才知道昨日奇鹤山出了大事。 那师清浅竟是个魔,还放火烧了仙霓台,悯慈上尊山心慈竟然还被烧伤了,伤得不?轻。 山蕾上了夏影峰见到山心慈后, 都不?敢信, 如今这伤痕累累命若悬丝的人竟是悯慈上尊山心慈。 “怎么?会这样??”山蕾惊恐地望着身体被穿了好些洞, 如今正靠着灵力在艰难恢复的山心慈, “上尊怎么伤得这么重?” 山心慈听着外头越来越响的雷鸣, 那暴雨捶地的声音如鞭子?般,这般恶劣天气, 能叫人等不?了也得赶路而回的事, 必然?不?是小事。 担心出了大事, 山心慈才强撑着心力见了山蕾。 见她望着自己身上的伤,只一眼?就红了眼?眶, 心下倒是熨帖了些,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心里在意着她。 想到这些伤的由来,山心慈心底刚刚的一丝温暖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仇恨。 “师清浅!”她低低喘着气, 咬着牙, 眼?里全是恨意,“是师清浅,这个邪魔,竟然?敢在奇鹤山放火烧人!果?然?邪魔就是这世上最乌糟的存在!” 她愤恨地痛骂了许久魔的恶性,直到因着一阵咳嗽牵扯到伤口, 才在抽气声中?歇了怒骂。 身上的伤不?仅疼,还难以愈合, 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何师清浅那魔气能燃起那种?能扎穿肉身的暗火。 被?扎穿的地方,从里头就能燃起来,她亲眼?见着奇愈就是这般从内里被?烧死的。 她若不?是修为够高,现?下大约和奇愈是一个下场。 山蕾听了山心慈的描述后惊诧不?已,她所知道的师清浅,不?像是个无恶不?作、不?分缘由就伤人的人。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她竟是个魔。 若是魔的话,或许因着魔性是有可能如此丧心病狂的。 只是可惜了,明明在修仙一道上那么?有天赋的奇才,竟然?是个魔。 这世界真的叫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见山心慈提到师清浅后,气息混乱,喘气更艰难了,山蕾赶忙替她输入了些灵力,等山心慈恢复了一些,她赶紧说起了她日以继夜赶回来所为何事。 “上尊,那些异变妖兽已经完全不?受控了,人界现?已浮尸千里血流成河了,如此这般下去,怕是人界都将不?存。” 山蕾越说越觉得惶恐,这般大乱,有违天道,还不?知道搞出这些事情的他们最后会有什么?惩罚。 山心慈听完后,有些诧异:“怎,怎么?会这般严重?圣尊说过,只是弄出些小混乱。” 山蕾知道山心慈这是还不?肯相信她说的,执意相信道融圣尊的。 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乾坤珠,要让山心慈亲眼?见见,如今人界是何惨状。 山心慈望着眼?前的画面,眉心渐渐紧蹙,最后眼?里的惊骇在一片血光中?溢满眼?眶。 “怎么?会这样??” 那些异兽竟是见人就咬,见屋子?就摧毁,这简直是场残暴的屠杀啊! 山蕾是亲身经历过这画面的,如今再?瞧,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擦去眼?角的湿润,第一次质疑了道融圣尊:“上尊,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圣尊并?不?像你想的那般仁慈心善,若真是个心善的,对此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只要是个有血肉的,看完这场景怕也难以不?触动。 山心慈捂着胸口摇头:“不?,圣尊可能也不?知晓如今的情况,当初异兽失控随魔族一道攻击奇鹤山,是道融圣尊提前出关,还为了消灭那些异兽,付出了血肉,这事他必然?是不?知情的,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控制住这些异兽,才叫它们如此失控。” 她的心里全是懊悔和自责,不?行?,她得去找道融圣尊。 山心慈强撑着身子?要起来,但伤势太重,一动就扯着身上各处的伤口,疼得她直呼气。 山蕾赶紧凑上前去扶住山心慈。 山心慈同道融圣尊从前联系向来是避着旁人的,如今因着身子?无法支撑,只得由山蕾扶着去了密室。 这也是山蕾第一次看见山心慈同道融圣尊联系的方式。 看着山心慈将写好的信笺投入了光柱中?消散不?见,山蕾的心忽然?突突的,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情绪袭上心头,若是道融圣尊对此事本就是知晓的 甚至是他授意的 山蕾不?敢去想,万一要是如此,那她们危矣。 很快,那光柱中?就掉落了件东西。 山心慈拿出来一瞧,是圣尊月蚀令,这是穹顶通行?令牌,能打开穹顶结界。 道融圣尊这意思,是让她上去一趟。 山心慈心下一喜,能见到圣尊是最好的,所有的问题都能当面得到答案。 只是她如今的身子?,就算有了圣尊月蚀令,一人实在难以上穹顶,她只能是带上了山蕾一道。 夜色渐渐淡去,雨势却丝毫不?减。 道融眼?里的风雨也更甚,胸口利刃剐心的疼痛使得他的脸色比如今的天色更为的难看。 等瞧见山心慈带人进了内殿,他才将脸上骇人的神色收起,换成一副惯用的和善面孔。 瞧见山心慈是被?人扶着进殿的,他虚弱的脸上还浮起几分担忧,身子?倒是一点不?见动作。 山心慈被?山蕾扶着行?至道融圣尊面前,正要跪下行?礼,就听到了上首传来了关心的话语。 “发?生了何事,你这身伤?” 山心慈没先回话,拉拽着山蕾跪地俯首,恭敬地给?道融圣尊行?了礼。 在两人低头间,谁都没看见道融圣尊眼?里的嫌弃和冷意。 望着山心慈这幅羸弱模样?,道融心里头的暗火更甚,都是一群废物! 堂堂一峰峰主对上师清浅,竟就只有这挨打的份,他如今心下十分的不?痛快。 这千年?来,奇鹤山不?是没有进过有天赋的修士,但一般有天赋的修士大多心有傲气,并?不?好控。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得趁着天才还未长?成时及时去除。 道融圣尊心想,或许就不?该全然?去除,如今奇鹤山全是一群废物,遇上个厉害的,就需得他亲自动手,也是厌烦。 山心慈还不?知道在道融心里,她已经是个废子?。 她只听得圣尊温和关心的声音响起:“起来吧,你这是怎么?了?” 山心慈靠着山蕾搀扶才能起身,道融圣尊是她心里的神,不?管多有不?便,只要她还能动,她就会坚持行?礼。 山蕾扶着人起身后,对道融圣尊更加怀疑,若真是个仁慈的,怎么?会见着山心慈这幅模样?,还巍然?不?动地等着她行?礼。 山心慈听到道融圣尊的关心,骤然?红了眼?眶,原本这事她倒是不?想同道融圣尊说的,但现?下既然?到了面前了,对方问起了,她也不?隐瞒了。 “是师清浅,她是魔,她放火烧了仙霓台还伤了奇鹤山不?少的弟子?。” 她将他们发?现?阿翎身上有魔气想审问清楚她是否是魔界卧底,到后来才知晓师清浅才是魔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道融听完后一脸诧异:“倒是没想到,奇鹤山内竟也有魔。” 山心慈气愤不?已:“魔本就狡猾,这番刻意隐藏魔气进奇鹤山,必定有所图谋,先前魔族来袭说不?得就是他们里应外合,幸好得圣尊相救,不?然?奇鹤山危矣。” 道融圣尊微微垂眸:“之?前强行?出关解决这事,旧伤复发?,这几日都在疗伤,倒是没想到奇鹤山遇着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也没一人来回禀?” 山心慈眼?眶泛红:“我等也知圣尊上回赶来相助代价不?小,并?不?想再?让圣尊为我们担心。” 她望着道融圣尊的白骨手掌,心里一阵难受,圣尊若不?是上回强行?出关下穹顶护佑他们,又怎么?会失去一手的血肉。 道融微微叹息,似有愧疚:“倒让你们担忧了。” 说完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山心慈身边的山蕾:“这位小友可有事?” 山蕾从刚刚起面色就很是凝重,见道融圣尊问起,她赶紧收敛起心底的一些疑虑,说起了在人界所见。 基本就是她同山心慈说的那些。 山心慈听完后赶紧地道歉,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圣尊,都是我不?好,如今那些异兽全然?不?受控了,人界已经遭殃,我担心这么?下去会有大麻烦,圣尊可有法子?将其收回销毁?” 道融圣尊微微阖起眼?,心头的疼痛叫他听到山心慈这番话后,忍不?住的冒火。 这蠢货,如今倒是敢来叫他如何行?事了。 尽管道融心头如火山要喷发?般的冒着火气,脸上却看不?出分毫。 他就像认真在思索这事,一脸的忧心忡忡。 还因着此事气息都不?稳了些,微微扬手收回周身护体的灵力,在努力调息。 动作间,袖子?下的白骨手臂露出了一大截。 山心慈瞧见后,眼?眶骤然?更红了,当初那进了奇鹤山的异兽不?受控,是道融圣尊自剜血肉以身为祭才得以清除,如今她竟是又拿这事来烦忧圣尊,实在不?应该。 况且之?前道融圣尊也已经说了法子?,等着那异兽寿命终结,自然?而然?就消灭了。 但现?下那些异兽不?光不?受控,还异常凶狠,就算只有两三年?的寿元,若是不?阻止的话,只怕也不?用两三年?就能将人界全数摧毁。 她看了眼?道融圣尊袖子?下的白骨,心想若是之?后消除异兽还需如此,她愿意用她的血肉为祭。 道融圣尊平复呼吸后,缓缓睁了眼?,只一眼?就叫山蕾心紧紧提了起来,有些不?敢呼吸的感觉。 这眼?神实在是威压十足。 等她提着心再?看时,刚刚那威严的眼?神就像她的错觉,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依然?是那怜悯众生的慈悲目光。 “这个你拿去。” 道融圣尊虚空一握,一张符咒出现?在他手上,他眼?神示意山蕾接过。 山蕾提着心接过,看了眼?,看不?出是什么?。 “你去将这符咒燃起后丢入迭水崖,之?后再?将里头的鬼煞放出,那些鬼煞是我净化了的,有了这符咒,他们出去后会寻着合适的人附身,将异兽带回至迭水崖,届时有迭水崖的结界,它们出不?去。” 山蕾听到要将迭水崖的鬼煞放出,不?知怎么?的,心下就很犹豫,总觉得这事有什么?问题。 山心慈一脸激动,圣尊果?然?替她想好了法子?,她颤着身子?再?次俯身道谢:“多谢圣尊,我们立马就去,现?在就去。” 山心慈催着山蕾离开后,道融圣尊生生捏碎了手里一颗鹤狐兽的千年?妖丹,人界这点鲜血完全不?够平息他的怒火。 他只想听着世间的哭声更猛一些,若哪日能传至这穹顶之?上,那才够。 山蕾因着山心慈的催促和如今情况确实危急,她也只能试试,按着道融圣尊的法子?将鬼煞放出后,她提着心送山心慈回夏影峰。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亮,龙吟小镇顾家,熬了一晚上没睡的百姓们发?现?天亮了妖兽也没有退去,反而还来了些瞧着就更厉害的怪兽。 顾景阳看着远处那群第一次见的异兽,那像是巨齿象异化而来,庞大的身躯比普通巨齿象还要大上两倍,最可怕的是那本该是兽皮的地方却全然?异化成了盔甲。 背上还坐着人,在驱使那群异兽冲击着结界。 “是魔,异兽背上的是魔!”一名护卫的修士大喊起来,她看见了那团团绕起的魔气。 因她这一声呼喊,旁的人也都发?现?了,那些不?是人,是魔。 顾景阳蹙紧了眉心,心下疑惑,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异兽,还有那么?刻意散着魔气的魔,都感到了疑惑。 除了她,其他人因着这些魔同异兽一道出现?,还能驱使,已经认定了这些异兽是魔搞出来的。 四处都是痛骂魔族的声音。 顾景阳直觉有问题,但现?下倒是没时间去探究。 原本异兽只知蛮力攻击,且没有章法,现?下有人指挥后竟是知道了轮番来对阵,顾景阳车轮战一般打退一头又一头的异兽,很快就变得有些吃力了起来。 她都如此,其他修为不?高的修士就更是力不?从心。 “娘亲!” 顾景阳瞧见顾江雪被?一头异变巨齿象的锋利象牙刺穿了肩胛后,运起灵力催动月移剑冲了上去,狠狠劈断了那异变巨齿象的锋利象牙,抱着顾江雪回到结界内。 兰扶伤健步上前,手心蓄起蓝色光芒,护住顾江雪心脉的同时拔出了那半截象牙,用治愈术在愈合那拳头大小的伤口。 “没伤着要害。”兰扶伤检查后偏头同跪在一旁的顾景阳说道。 顾景阳猛地喘了一口气,幸好。 “娘,你在结界里呆着,剩下的交给?我。” 顾景阳握了握顾江雪的手,见顾江雪似要说什么?,赶紧凑低了些身子?。 “小心些。”顾江雪眼?里全是担忧,但她也知道如今她们身后这许多的人,都要靠顾景阳庇护,她说不?出要她别去的话。 顾景阳用力点了点头:“放心。” 她松开了握着顾江雪的手,重新御剑而起。 随着她的升空,一道龙吟自虚空传来,众人齐齐往顶上瞧去。 只见金光缭绕间,顾景阳散出的一沓符咒竟是在空中?首尾相连了起来,远远瞧着形状似龙。 下一瞬,符咒燃尽,金光大振,呼天啸地的龙吟在龙形现?影的同时排山倒海的袭来。 “术法化龙!” 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一声,剩下的人齐齐开始惊叹。 顾江雪撑着眼?皮瞧着空中?凶猛的巨龙,眼?里的震撼和骄傲就像午时的太阳,那么?热烈和难以直视。 景阳她 顾江雪眼?里涌动着热泪,她是知道景阳在术法上有天赋,从前在鸿渐学府就会术法化龙,还听她说过她曾经使出了全力术法化龙依然?输给?了师清浅的事。 从前她的龙只有形,是‘死’的,没有多少杀伤力,她没想到这才几年?,景阳她竟已经修炼到这个地步。 那巨龙威风凛凛,呼啸间天地狂卷风刃,眼?里的竖瞳睥睨一切,一点也瞧不?出是术法所化。 兰扶伤处理好了顾江雪的伤势后,在呼喊声中?抬头,她没瞧见那宛若上古神兽降临的巨龙,她只看到了那在半空中?,衣袍飒飒作响,一脸肃然?的顾景阳。 她的一颗心随着那道身影上上下下,目光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哪怕一点点。 顾景阳催动着巨龙,横扫过那片坚不?可摧的异兽,狂风席卷,电闪雷鸣,暴雨中?巨龙散着金光挥动着利爪将攀上结界的异兽狠狠踹飞了出去。 可惜,顾景阳只一人一龙,虽然?厉害,但对方的异兽实在是多。 且术法化龙本就需要大量的灵力,坚持了半个时辰后,那些异兽依然?不?知疲惫,但顾景阳已经是强弩之?末。 眼?见着顾景阳脸色越来越苍白,兰扶伤心急如焚,她再?次试着联系阿翎,终于,这一回阿翎终于有了回应。 她急忙呼喊着阿翎来救救顾景阳,话音刚落,下一秒,阿翎竟然?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顾景阳呢!” 阿翎瞧见地上的兰扶伤,还有倒一旁的顾江雪,却没看到顾景阳,急忙问道。 兰扶伤被?阿翎这变戏法一般的出现?给?惊了一跳,等听到她问顾景阳,才慌乱回了神,指着天空说道:“在那。” 阿翎抬头看去,瞧见人还好好的,那口屏着的气才重重呼了出来。 当看见空中?的巨龙后,她就知道顾景阳瞧着撑不?住是为什么?了,这术法化龙耗费灵气颇多。 她又看了眼?那威势无边的金光术龙,心头跳动,顾景阳如今的术法化龙竟是到了如此地步,想来是背后没少练习。 或许当初输给?师清浅,她也心有不?服,不?过若是当初顾景阳是这个水准,那输的就是师清浅了。 阿翎心下为顾景阳骄傲,她快速御剑而起飞至顾景阳身边,二话不?说给?顾景阳输灵力。 她现?□□内两颗金丹,还没来得及还给?师清浅,灵力充足。 顾景阳见到阿翎,眼?里闪过惊喜。 “发?生了什么??”阿翎不?等她开口,率先问道。 顾景阳看到阿翎没事就放心了,她眼?神示意阿翎往下看:“那些人身上有魔气,还能御兽,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他们的缘故,这些异兽天亮了也不?退,反而来了些更厉害的。” 阿翎也看到他们身上的魔气,这怎么?可能呢,魔尊都在替她守城西的结界,这些是哪里冒出来的魔。 “想来是有人故意的,魔气这般的显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魔吧。” 顾景阳也是这个怀疑:“和你当初被?附身后露出的魔气一样?,实在刻意。” 阿翎在给?顾景阳输入灵力的时候,已经听着了四处的修士,还有结界里的百姓在各种?痛骂魔族不?是好东西,说魔就是可恶坏心眼?迟早下地狱。 “怕是又是那位干的。”阿翎心下一凛。 顾景阳疑惑:“谁?” 阿翎回她:“道融圣尊,这些异兽就是他搞出来的。” 顾景阳震惊:“什么??你说真的?” 阿翎点头:“晚点同你说我刚知道的一些事。” 顾景阳点点头,眼?里还是惊骇不?已:“他是疯了吗?” 她这么?说,代表她信了阿翎的话。 阿翎心下一暖,这话她知道说给?旁的人听,他们说的一定是‘你疯了吧’,只有顾景阳无条件就信了她。 “先解决眼?下这些。” 阿翎见顾景阳脸色恢复如常,收回了手,丢下这话,直接御剑而起飞跃到了那术龙身旁,在空中?一跳,稳稳跳落至那术龙身上召唤出了小流离。 顾景阳瞧见阿翎的动作,立刻明白了,催动术法控制术龙穿梭在异兽中?间,配合着阿翎的攻击。 小流离闪着紫金光,在大雨中?好似一道道闪电,在龙吟惊雷中?爆发?出了巨大的威力,生生抽倒了那些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庞然?怪物。 顾景阳同阿翎配合默契,将结界边上的异兽抽离结界边缘。 阿翎更是直接绘制引雷符,蓄入灵力飞射至异兽四周,乘着飞龙迎着闪电将小流离甩脱了出去。 “小流离,引爆。” 小流离在闪电进入鞭身的瞬间,一道道紫金光亮起飞射而出,空中?那一圈引雷符齐齐爆裂炸开,在空中?大雨中?激起了好似巨石入海般的巨浪。 ‘轰’的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后,引雷符圈起的阵法内,所有的异兽轰然?到底,又是一阵崩山裂地的巨响。 地面生生被?砸出了数道蔓延开来的龟裂。 就在这时,顾景阳猛地喊道:“阿翎,躲开!” 阿翎会意,收回小流离,从术龙身上踩着金光跃起跳回至她刚刚的铁剑上,快速俯冲回结界内。 就在阿翎进入结界的那一刻,顾景阳手心术光闪耀,如爆裂的日光直直定住了那龙威震天、气势磅礴的巨龙,一道气贯长?虹的金光亮起。 下一瞬,巨龙俯冲,不?可阻挡的气势如同洪流入海,裹挟着那庞然?异兽,就像将那入海路径上的砂砾一道冲刷走?一般,沙尘弥漫、雨水四溅。 结界前的地面轰然?坍塌,顾景阳催动术龙砸穿了的地面,就像裂开的峡谷一般横亘在结界前。 坑底的异兽在哀嚎,暴雨中?阵阵嘶吼听得人心潮澎湃。 顾景阳看着成功阻挡住的异兽,只觉得这嘶吼好似赢了的战歌,她甚至也想跟着吼两声。 但还来不?及开心,其他的结界陆续出事,发?来了求助信息。 阿翎同顾景阳用同样?的方法,暂且阻挡了城北和城南的异兽的进攻。 等最后空间传送至城西鸿渐学府时,曾老也正要同阿翎求助。 阿翎一眼?就瞧见了异兽群里的师清浅,因着不?能暴露魔气,她这打得实在辛苦。 阿翎心下动容,这人真是,刚才她收到顾景阳出事的传信,不?等她开口,师清浅就将她送去了顾家,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甚至都没交代一声师清浅。 但她知道,这人一定能会护好她的结界。 似是感应到了阿翎的目光,雨幕中?,师清浅蓦然?回头,目光穿过森林般的异兽群,准确地捕捉到了那张笑脸。 还有那无声的一句:“我回来了。” 第100章 危机重重 阿翎同顾景阳再一次配合默契通力合作, 用?同样的方法暂且困住了鸿渐学府结界前的异兽。 收回?小流离,同顾景阳一道御剑回到结界内,阿翎冲着师清浅扬了扬下巴,眼里颇为骄傲。 但这骄傲不是?因着她自己, 她下巴示意师清浅瞧向顾景阳, 笑着说道:“刚刚顾景阳那术法化龙, 可瞧清了?现下她这水平是不是能赢过你了?” 顾景阳高高挑起?眉峰, 望着眼前这看起来像是从前从?没见过, 但这长?相又好似随处都能瞧见的人,疑惑阿翎怎么这般同这陌生人说话。 “能。” 那人一开?口, 简单的一个字, 顾景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师清浅易容伪装的,她就?说呢, 阿翎还?能冲着谁笑成这幅模样。 听到师清浅亲口承认如今她的术法化龙能赢的了她了,她心里也不知是?如何, 有开?心,但也有一点遗憾。 “晚了。”顾景阳微微一笑, 笑容里有丝落寞。 师清浅原本落在阿翎身上的目光, 听了这话微微偏了些, 落到了顾景阳的脸上,眼里闪过一抹探究。 顾景阳倒是?无所谓这人的打量,脸上笑容依旧。 阿翎听到顾景阳说晚了,以为她说的是?那输了的灵石,她笑着点点头:“确实, 当初可是?整整输了我八块灵石!” 顾景阳想?到过去,骤然笑开?了:“你还?好意思提灵石, 你当初说的可是?一万灵石,诓的我去给你拼了命。” 说到这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从?前这些事,转头看向师清浅,像是?求证想?法:“说起?来,当初那比试,清浅你也豁出去了在拼命是?吗?” 师清浅见阿翎也看了过来,想?到曾经那冲动?的行为,还?差点为此暴露的魔气,她还?记得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想?赢。 她点点头,承认了:“嗯。” 顿了顿后,师清浅抿了抿唇,想?到了当时心里的偏执,眼里闪过丝笑意:“不想?输。” 她看向顾景阳,顾景阳也在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似是?都能理解对方。 顾景阳呼了口气,对手也拼尽了全力,倒是?件叫人欣慰的事:“嗯,你赢了。” 阿翎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这两人倒是?聊上了,她赶紧打断:“先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先谈谈正经事。” 顾景阳的脑袋可比她好使多了,师清浅告诉她的那些事,她打算全数告诉顾景阳,听听她的想?法。 现下四处的结界暂且稳住了,这些异兽瞧着一时半会的也爬不出那深壑,更?远那些的看着暂且也没法子继续来攻击结界。 她们得抓紧在这空档,想?出个法子来。 “先寻个方便聊事的地方。”阿翎提议道。 但这话刚说完,她就?想?到了宁荫药庐的密室,脸颊猝然被烫了一下,她慌乱地看了眼师清浅。 师清浅被这滚烫的眼神一烫,自然也想?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耳朵尖渐渐热了起?来。 顾景阳瞧着忽然沉默下来的场景,看着两人很是?默契的异常反应,很好,这两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瞧阿翎那羞涩又开?心的模样,顾景阳觉得这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但奇怪的是?,顾景阳瞧见这一幕,心里竟然没有多难受的感觉,相反的,她为什么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甚至还?有些想?拿出乾坤珠记录下这两人这装得无事但实在装不好的搞笑模样。 曾老听着她们想?要寻个说话的地方,提议去他的澄心院。 顾景阳拒绝了:“我得回?去一趟顾家,不如就?去顾家吧。” 反正如今此处暂且安全了,若是?出事了,阿翎也自然能感应的到。 阿翎没意见,平复好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自认为坦荡地去瞧师清浅。 师清浅点点头,施了障眼法后,直接跨入虚空,带着顾景阳同阿翎转瞬回?到了顾家。 顾景阳惊骇不已?,这速度也太快了,眼前刚一黑,一个眨眼间她们竟然回?到了顾家。 “这是?什么术法?”顾景阳惊讶地问道。 阿翎拍了她胳膊一掌:“别想?了,咱们用?不了。” 顾景阳以为这是?魔修术法,那确实她们用?不了,感叹道:“想?不到魔修有如此厉害的本事。” 她语气里的惊叹叫阿翎提高了警惕,她再次拍了一掌顾景阳:“你可别想?着修魔啊,凡人修魔光呼吸都能痛苦死你!” 顾景阳是?没这心思的,但听阿翎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好似她有经历一样。 “你怎么知道凡人修魔的痛苦?” 师清浅心下一动?,本就?瞧着阿翎的目光轻轻颤了颤。 阿翎自然不会说她都是?亲身经历,她瞥了眼顾景阳:“听说的啊,忘了以前我在魔域呆过啊,你说你每天听那么多八卦也不知听些有用?的。” 为了转移顾景阳注意力,阿翎先发制人。 顾景阳立马投降:“是?是?是?,没你听的这些有用?。” 兰扶伤刚从?顾江雪的屋子里出来,就?听到了这一阵熟悉的声音,她快跑了几步,果然就?瞧见了在院子角落里的顾景阳三人。 “顾景阳,阿翎,师清浅,你们没事吧?”兰扶伤笑着朝着三人跑了过去。 顾景阳刚才听到脚步声时,就?知道来人是?兰扶伤,所以也没想?着用?个障眼法。 阿翎见到兰扶伤也很开?心,挥了挥手,见人跑到面前了,赶忙说道:“没事,我们都没事。” 兰扶伤听阿翎这么说,又见三人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心下放心多了。 “我娘怎么样了?”顾景阳急着回?顾家,也是?不放心她娘亲。 兰扶伤指了指顾江雪屋子的方向:“没事了,伤口大部分已?经愈合,伯母原想?继续战斗,好在现下异兽都无异动?,她才肯先疗伤。” 顾景阳点点头,指了指顾江雪边上的屋子,让阿翎她们先进去,她去瞧一眼顾江雪。 兰扶伤瞧出她们好似有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留,阿翎直接算上了兰扶伤。 多个脑袋多份智慧。 只是?这屋子看起?来,也不大合适说秘密。 顾景阳从?隔壁过来后,阿翎说了这个担忧。 顾景阳这回?的笑容里多了些促狭,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前,直接术法催动?了屋子顶上四角的横梁。 在阿翎震惊的目光中?,那方方正正的横梁竟是?转起?了圈,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地面一空,众人齐齐往下掉。 警报钟声,一声高过一声,在雨幕中?比雷声更?叫人心慌。 奇鹤山内弟子奔走相告,大声呼喊着:“魔族来犯!魔族带着异兽攻进来了!” 山蕾在夏影峰收到消息的时候一整个震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异兽又同魔族一道来犯。 山心慈更?是?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也要撑着口气亲自去瞧一眼。 这些她异化出来的妖兽,就?算失控了不听她的,也不至于去投靠了魔族。 山蕾护着她远远去瞧了一眼,暴雨里黑压压的一片,整个奇鹤山都好似被这震天的异兽脚步声给震得有了些微动?。 而在那些凶猛异兽背上,指挥着它们对奇鹤山发起?进攻的,确实是?魔族。 那身上的魔气毫不收敛,离得那么远,山蕾和山心慈都能瞧得清楚。 “上尊,这可怎么是?好?”山蕾脸色煞白,看着那朝着洞府而来的庞大队伍,如今奇鹤山内伤的伤,死的死,还?有多少人能扛得住这异兽的攻击。 山心慈心下焦急,但她也没有什么法子。 叶冰枫命弟子去通知了所有在闭关的长?老,集结了洞府所有弟子前去迎战。 她发现这一次带着异兽攻进来的,不是?上一回?见到的那些魔修,这一次就?像是?换了一批人。 就?连那异兽,也同从?前那些不大一样了,这一次的竟是?比上一次的还?厉害。 甚至于更?听那些魔的话。 而且数量太多了,很快她们这边就?显现出了劣势。 “上尊,这样下去奇鹤山怕是?要完了!” 叶冰枫的弟子在一旁哭丧着脸,她已?经前去同异兽搏斗了多回?,虽说那些异化了的妖兽,没有什么多有杀伤力的技能,但它们的兽皮都异化成了盔甲,她们轻易也伤不到它们根骨。 而且这些异兽甚至能原地复活,明明已?经被打倒打残,但那上头的魔修不知使了什么妖术,这些异兽竟然又能起?身再战。 这些下去,她们这些人迟早灵力耗尽,被那些异兽一口吞了! 叶冰枫看着战场上的局面,她也知道这么下去要完了。 可是?如今,连闭关的长?老,都已?经全数出关,若是?还?挡不住,她也没有法子了。 弟子哭着喊道:“上尊,咱们赶紧向道融圣尊求助吧,上回?不就?是?圣尊出手才救下奇鹤山的吗!” 叶冰枫早在听到魔族来犯的消息时,就?想?到了道融圣尊,可是?那穹顶没人能上去,除非道融圣尊自己下来。 警报钟声已?经响了许久,道融圣尊都没有出现。 “上一回?为了消灭那些异兽,道融圣尊强行出关伤得不轻,如今不知情况如何了?” 她猜测或许是?道融圣尊在疗伤,或许是?上次伤得太重。 山蕾同山心慈在瞧见情况不对后,赶紧回?了夏影峰,山心慈焦急地看着光柱里的信笺消失,却迟迟没能等到圣尊月蚀令。 “怎么回?事,圣尊为何迟迟不来信,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山心慈握紧了山蕾的手,一脸的慌张。 山蕾瞧着那毫无反应的光柱,也面色惨白得吓人,她想?得同山心慈不一样,她不觉得道融圣尊是?出事了才迟迟不给回?应。 她总觉得他像是?故意的。 道融圣尊要是?知道了山蕾此刻所想?,大约能笑赞一声‘聪明’,可惜,晚了。 看着【蛟影镜】里那些已?经御使着异兽淌过鹅头川的‘魔’们,道融冷笑一声,伸手挥灭了【蛟影镜】的光亮。 稍稍用?了这一点灵力,这胸口就?疼的厉害,傀儡术的反噬竟如此厉害。 道融嘴角噙着痛苦的笑意,眼底一片冰凉,手心泛起?的黑雾渐渐环绕住了整条没了血肉的白骨手臂。 这散出的黑雾魔气,同刚刚画面里那些魔身上的魔气别无二致。 道融虚虚握紧了手心里的这团魔气,想?起?了给他这魔气的那女人,曾经他还?以为那是?个心硬如铁的,倒是?没想?到这人早就?后悔落泪了。 可惜了,当时的画面他没瞧见,如今是?连想?象都有些想?不出,那样的人竟会落泪。 他还?以为,像那样的魔,是?没有心的。 哦,不对,倒是?忘了,她不是?魔。 道融抬眸往外瞧去,那乌黑的天空,暴雨不断掉落,雨势大的好似当初女娲补上的天又破了。 他认识她的那天,也是?这么个暴雨的日子。 那时候他还?在人界游历。 那场大雨,导致人界四处是?洪灾,道融恰好经过了一处堤坝,眼见着堤坝要毁,他不忍下游百姓遭难,出手相助,直接用?灵力加固。 可惜那日的雨就?跟搬了东海过来直接往下倒一样,就?算堤坝不倒,那溢出的水都够毁了下游村庄。 正当他想?着要如何转移这些洪水时,师羽出现了。 “你会挖坑吗?” 道融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 滂沱大雨中?,这突然出现的姑娘,未带任何雨具,身上却干净的很,顶上的雨水纷纷绕过了她,掉落在四周。 道融敛了眉目,这显然不是?个凡人女子。 “不会吗?”她又问了句。 道融不知道这突然冒出的人要做什么,但就?这个问题来说,他答道:“会。” 之后道融才知晓了,这女子原是?要挖条河沟出来,将水引渡出去。 道融也正打算如此,两人通力合作,很快就?解决了一场天灾。 自那之后,道融到哪她都跟着,但她也不打扰道融的修行。 他降妖她清恶,他捉鬼她烧香,他超度她念经,就?这么一路跟着,跟了三年之久。 “你很闲?” 终于有一日,道融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他原想?瞧瞧这人跟着他是?打的什么注意,师羽也没特意瞒着她魔的身份。 被一个魔‘纠缠’上了,总该是?有所求的,但这人只是?跟着他,倒比他还?像是?个出来游历的人。 师羽见道融主?动?说话了,立马凑了上去:“嗯,闲得发慌。” 她可是?收拾妥了魔域才来寻道融的,自然是?闲得很。 “闲就?去找些事情做。”道融心道他可没闲工夫,这游历也叫他厌烦的很。 若不是?为着些功德,他只想?在奇鹤山专心修炼。 师羽见他似乎心情不好,倒也没有再靠近,只笑着说道:“你就?是?我要做的事。” 这可是?她的第三世了,这一次任务特殊,因着是?来魔域净化污浊的魔气,神界也担心这魔气会入体侵蚀神的心智,是?以这一回?的历劫她保留了神的记忆。 自然也是?包括了前两世历劫的记忆,想?到前两次同道融的相遇,师羽心里就?有些难受,这一次她可得护好她的这位上师。 道融疑惑瞧了眼面前的人,这张普普通通的脸,想?来他从?前就?算见过也不一定记得,况且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不该是?这幅普通模样。 但这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好似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这一路上不论他做什么,她都不过问,还?很支持,还?会在一些被误会的事情上,替他解释,担保他是?个好人。 又过了好些日子,道融都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 一日,他又在人界听说了从?前那位奇鹤山先祖飞升成仙的故事,心下郁闷,他同那位先祖飞升时已?是?一个境界的修为,他也早早度完了飞升所需的九次雷劫。 究竟是?为什么,她能飞升,他却不能! “你怎么了,不高兴?”师羽第一次见到道融这个神色。 道融从?没跟人提起?过他的心思,但这一次,或许因着眼前的人是?个魔,魔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劣根性,他这一点点的妄念在魔这里算的了什么。 “真的曾经有人飞升么?” 师羽疑惑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这个答案她是?知道的:“有。” 道融苦笑一声:“那为何,我还?不能飞升?” 师羽顿了下,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天道的心意很难说的,据她所知,这数十万年来,奇鹤山也就?那位先祖成神了。 至于她,她是?在上古混沌初期,以血肉助天地重开?才有的神格。 她也不知道凡人要如何才能成神。 “或许是?你的尘缘未了?” 师羽刚刚听那说书先生说到如今最?有可能飞升成神的人是?道融圣尊,在说书先生口中?,他就?是?因着尘缘未了才不飞升的。 道融苦笑一声,这借口也就?凡人能信。 师羽想?了想?继续说道:“或许是?人界需要你,再说成神也没有什么好的。” 很多事情因着天道束缚,都是?没法按着心意去做的,好在她们每隔万年都需入轮回?三次,她们管这叫‘历劫’,这就?是?她的第三回?了。 历劫的时候,她可以凭着现有的身份无所顾忌去帮助想?帮助的人。 就?像她同道融相遇的那次洪灾,神明不知这天灾之后会有多少苦难吗,可她们受天道约束,是?无法干预自然的一切。 当然,也不是?全然放任不管,比如她这历劫的神,不就?在帮着挖坑吗。 有的时候神明总是?以意料之外的形态出现。 凡人遇事总想?求神拜佛,但有的时候,她们自己就?是?那最?有用?的神。 道融觉得他是?疯了,跟个魔说想?成神,这魔也是?天真,竟是?说‘成神也没有什么好的’。 成神能有永生,成神能有凡人敬仰,成神能有那翻天覆地的神力! 不过瞧着这人满心满眼相信他是?个好人,道融觉得这么些年的辛苦倒是?没有白费,或许很快他就?能等来神旨了。 “你说的对,或许是?人界需要我。” 道融记得当时的他是?这么说的,那女人很高兴,好似她的话宽慰到了他,实在愚蠢。 他收回?手心里的魔气,可惜了,若是?能一直这么愚蠢下去,她也不用?死。 道融看着光柱里又浮现出的信笺,直接撤了那道光,断了山心慈同穹顶联系的方式。 师清浅都叫他们给放跑了,这群废物?死了也不可惜。 他用?力摁住胸口,用?师羽留给她的魔气控制傀儡术的反噬,等他出关,他要师清浅再次灰飞烟灭。 顾家密室,阿翎低头瞧着她被紧紧握着的手,刚刚忽然往下掉的瞬间,师清浅就?握住了她的手。 这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开?妖山掉下大妖洞的时候,现在她知道了,当初师清浅那么奋力朝她扑过来,大约不是?要拿她当肉垫,相反的,她可能是?想?给她做肉垫。 “谢谢。”阿翎翘起?嘴角,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 顾景阳原存了些促狭的心,这间密室还?是?她小时候央着顾江雪设的,进入的方式就?是?这般掉下来。 她刚刚没有提醒大家,也是?想?着瞧一瞧大家‘惊喜’的模样。 瞧见阿翎同师清浅紧紧相握的手,她看了眼这密室距离顶上的高度,两三米的距离,倒也不用?这般吧。 她‘啧’了声偏开?眼去瞧兰扶伤,发现这人也没有任何被惊到的样子。 “刚刚掉下来,你不害怕吗?”顾景阳疑惑问道。 兰扶伤也有点疑惑:“害怕什么?” 她瞧见顾景阳的动?作,知道会往下掉是?因着顾景阳的阵法,既然是?顾景阳做的,自然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顾景阳笑了:“没什么。” 她们对话间,阿翎同师清浅也终于是?松开?了手。 阿翎望了眼这密室的四周问道:“这里说话安全吗?需不需要拿出我的食声鸟?” 顾景阳摆摆手:“放心,这密室瞧着是?个屋子,实际是?座嵌于屋子里的碧麟塔,外头听不见任何声音。” 阿翎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赶紧把她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顾景阳同兰扶伤。 顾景阳同兰扶伤两人听完后,一个拧紧了眉心,一个瞪大了眼睛。 “竟是?道融圣尊异化的这些妖兽!”兰扶伤说话间还?有些不可置信,但她知道这么大的事,阿翎必然不会开?玩笑的。 顾景阳对这事,倒不是?非常意外,她纠结的是?刚刚阿翎说的,道融圣尊信了‘妖魔鬼怪’的传说。 那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师清浅的。 她们如今连处理外头那些异兽都有些困难,对上道融圣尊能有胜算吗?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若是?道融圣尊找上了门,咱们打得过他吗?” 师清浅从?刚刚起?就?肃着脸庞,只听着阿翎在说,她并没有开?口。 听到顾景阳这个问题,她微微抬眸看向了她,眼眸颤动?。 顾景阳心下一惊,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因着阿翎在场,她不方便问。 她必须得找机会跟师清浅单独谈谈。 100-110 第101章 抓头异兽 夏影峰密室内, 山心慈眼睁睁瞧着面前的光柱一点点消散,最后,那微光跟风里?的最后一点尘埃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心慈嗫嚅着?嘴, 从光影暗淡起, 就颤着?手奋力去?捏攥, 好似这样就能留住那束光。 “不, 不, 别动?,别消失!”山心慈的眼眸在光柱消散的?瞬间布满了阴霾, 紧紧抓握着空气的手骨凸起, 手背紧绷到青筋暴起。 她似是不能接受这一切, 巨大的?惊骇过后,脸上浮起了害怕和惶恐。 这是她同道融圣尊联系的?唯一方式, 这光柱更是从她入主夏影峰起就存在了,对山心慈来说, 这不仅是个递换信笺的?通道,这更是山心慈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 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呢! 道融圣尊山心慈喃喃自语:“是不是圣尊出事了?!” 她望着?空空荡荡的?密室, 想到圣尊可能出事了, 心里?的?惶恐比看?见?光柱消失更甚。 “对,一定是道融圣尊出事了!”山心慈一把抓住了一旁山蕾的?手臂,肯定地说道:“是圣尊,圣尊出事了!” 山蕾任由山心慈拽着?她,手臂处传来的?疼痛, 还?没有刚刚瞧见?异兽吞食奇鹤山弟子来的?心痛。 望着?眼前明明已经收到了信笺,却没有回信, 连带着?光柱都消失了的?空空位置。 她苦笑?一声,声音里?满满的?嘲讽和讥诮,也不知是在嘲讽山心慈天真,还?是在讥笑?她的?愚蠢。 她们怕是又被道融圣尊给骗了。 山蕾一把攥紧了受刺激过大要?倒地的?山心慈:“他既然能撤回光柱,就说明他没事!” 若是出事了,至多没瞧着?回信,又怎么会这么费力收回这光柱,这显然就是不想再?收着?山心慈的?信笺了。 既然是这样,说明他一定是瞧见?了刚刚她们放进光柱里?的?求救信笺了。 里?头山心慈还?说了奇鹤山如今的?情况有多危机。 山心慈并不是非要?道融圣尊下穹顶相助,她甚至考虑到了道融圣尊的?伤势,她只是求个法子,她以为道融圣尊或许有办法。 山心慈听了山蕾的?话,疑惑道:“她既然没事,为什?么撤了光柱。” 都到这个时候了,山蕾见?山心慈还?一副信任道融圣尊的?模样,不由得多了几分气愤:“因为他不想再?收着?你的?信笺,不想管这事,甚至,这事可能就是他搞出来的?!” “不,这怎么会,这事同圣尊没有关系,这些异兽都是我制造出来的?。”山心慈替道融圣尊辩解。 若不是因着?山心慈自小将她养大,她真恨不能给她一拳叫她清醒些。 “是他的?吩咐,你才去?做的?,是他说的?异兽能被控制,你才信了他,若不是他,你会去?弄出这些凶猛异变的?妖兽吗?!” 山心慈被问的?语句一塞:“不,不是” 她想说不是这样,但脑子里?有些画面闪过,让她这些否定有些说不出口。 山心慈想到这事的?初始,好似她也是不赞同的?,但是圣尊说了这事的?好处,山心慈满满地信了他。 “不,道融圣尊一定也没料想到异兽会失控。”山心慈肯定的?说到。 她着?急地望着?面前的?空空如也,圣尊是否担心这事不可收拾后,她会出卖他,不会的?,她原本就打算揽下这所?有的?事。 她得去?穹顶,她想将事情同道融圣尊说清楚。 可是穹顶没有圣尊月蚀令,她是上不去?的?,山心慈心里?一阵绝望。 这时候夏影峰结界警报声响起,山蕾赶忙搀扶着?山心慈出了密室,有弟子来回禀,那些魔已经带着?异兽攻进十?二洞府了,说不得大部队很快就能往三峰上来。 刚刚已经有三两会飞的?异兽带着?那魔往夏影峰来,幸而有结界阻挡。 但如今山心慈身上有伤,还?未完全恢复,这由她布下的?结界,自然也弱了很多。 山心慈往底下瞧了一眼,黑压压的?异兽已经攻进了洞府,一阵心慌袭来,她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她抬头看?了眼穹顶,她上不去?穹顶,连那【聚灵百里?符】也在上一次魔族来袭时用掉了。 夏影峰的?弟子纷纷退回了夏影峰,瞧见?山心慈后,集体请求山心慈撤离夏影峰,到奇鹤山深处躲避或是直接出奇鹤山往外跑。 山心慈眼眶赤红,望着?这些身上各自带着?伤的?弟子,她们齐齐撤回只是想护着?她先走。 她心如刀绞,痛得厉害,她作为峰主护不住夏影峰不说,竟还?要?这些弟子来护着?她。 山心慈捏紧了山蕾的?手,闭了闭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喘着?气说到:“先扶我进去?。” 山蕾蹙紧了眉心,她也赞成山心慈先行躲避,她如今的?状态去?战必是一死,不如留的?青山在。 她不明白现下的?情况,山心慈既不走,也没要?去?战,反而要?她扶着?她回洞府是要?做什?么。 山蕾猜测或许是要?拿什?么东西,她赶紧扶着?人往里?走,现在留给她们磨蹭的?时间可不多了。 果然一进洞府,山心慈就要?山蕾去?刚刚的?密室暗柜里?拿一件法器。 山心慈见?山蕾离开后,呼了口气,她犯的?错误希望这样能弥补一二,她忍着?心中悲切,手起成决,催动?术法快速动?起手来。 等山蕾拿了东西出来后,看?见?跌落至床下的?山心慈,惊呼出声:“上尊,你怎么了?!” 山心慈嘴角淌着?血丝,脸色已经泛紫,双唇干涸得厉害,这样子就好似一息之间被抽走了所?有气血。 “替替我护护住她们” 山心慈艰难地抬手,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山蕾的?手里?,这句话也像是用尽了她最后一丝气力,话音刚落,那满是鲜血的?手卸了力,没了知觉般垂在一侧。 “不,不,上尊,你醒醒!”山蕾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奋力又克制的?摇晃着?山心慈的?身子。 手心里?握着?的?东西还?温热着?,怀里?的?人却渐渐凉了下来。 山蕾满是泪水的?眼里?,看?不清手心里?的?东西,只看?看?了山心慈的?腹部裂了好大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床沿淌落。 她顾不得手上脏污,用力抹了把眼睛,才看?清山心慈给她的?东西。 她竟是生剖了金丹,她给她的?,竟是她的?金丹! “不——”山蕾绝望地哭喊出声:“上尊——不,你别死!” 或许对旁的?人来说,山心慈不是个好人,她愚蠢自私还?虚伪,可是对山蕾来说,她是将她养大的?人,带她修炼教她本领,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山蕾握着?山心慈的?金丹,痛哭不止,外头的?人听见?了声响纷纷进来关心,见?到山心慈陨灭,齐齐跪到在地。 叶冰枫和江秋春收到山心慈陨落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了夏影峰。 很快,悯慈上尊陨落的?消息就传遍了奇鹤山内外。 在外支援的?府主们收到奇鹤山遇袭的?消息后,紧跟着?又收到了悯慈上尊陨落的?消息。 魔族来犯,夏影峰峰主陨落,她们需得赶紧回去?护卫奇鹤山。 衡青易犹豫地瞧了眼面前的?结界,她若是带着?人就此离开,这里?的?人可就只剩这一个结界保护,若是那些异兽攻破了结界,那这些人,可就全完了。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结界外那被顾景阳同阿翎合作砸出的?沟壑阻拦着?的?异兽,在一阵呼喝声中站起了身。 衡青易立马执剑戒备起来。 她担心是那些魔想到了让异兽渡过那沟壑的?方法,万幸的?是,事情和她猜测的?不一样。 那些异兽竟然在那些魔的?指挥下就此离开了。 暴雨继续,天色已然暗沉的?可怕,这么一大群庞然异兽一道动?了起来,声响不亚于?惊雷。 衡青易不敢松懈,一直瞧着?那异兽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才松了口气。 她赶忙联系曾碧岚同顾景阳她们,询问情况。 得知四处结界前的?异兽尽数退去?后,衡青易有了渡过一劫的?感?觉。 但很快,她就收到了令她知道更大的?劫来了的?信息。 那些魔,竟然带着?所?有的?异兽,往奇鹤山去?了。 曾老这处的?修士在得着?这消息后,齐齐惊呼出声。 “这怎么办,所?有异兽都被带去?了奇鹤山!” “我们得赶紧回去?支援!” “回去?送死吗,这一处的?异兽咱们就对付不了,何况那许多!” “这群该死的?魔,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再?来!” 曾老刚刚在一旁,所?有的?消息都听着?了,包括奇鹤山遇袭,有魔带着?异兽攻了进去?,还?有他们这处那些被挡在沟壑外的?异兽,也在那些‘魔’的?驱使下离开了。 结界外的?这些魔,主上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们,那些都是假的?‘魔’,只是被鬼煞附体,只有周身的?魔气,体内没有。 她抽出过其中几个被附体的?鬼煞,那些鬼煞都是极其凶悍的?厉煞,不知道是谁炼化的?,在装魔,是想把这事都按在魔的?头上。 主上提醒了他们,在这群情激涌的?时候,万不可暴露魔气。 阳夏药师听到巨响后,从后山赶来,正好听见?了修士们的?议论,她瞧见?曾老后,同曾老使了个颜色,曾老默默走到了一边。 “魔族攻打奇鹤山?如今魔尊回了魔域,谁敢擅自行动??”阳夏药师还?不知道有人在冒充魔,她疑惑哪个魔这么大胆。 金阙丛收到有魔族去?攻打奇鹤山后,也是这个想法,上一回她带人去?奇鹤山抢地盘,那是魔尊没有露面前。 现在整个魔域都知道了魔尊回了魔域,谁敢在这时候,擅自行动?,还?声势浩大的?去?攻打奇鹤山? 金阙丛更加好奇的?是,她怎么之前都没收着?消息,魔域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她越想越不对劲,神?魔境的?大魔总共没几位,如今可都在魔域,要?说又厉害又不在魔域的?,那不就只有魔尊了。 她在魔域呆了没多会儿就又不见?了,只有那可能被她用来做洞府的?铁塔上的?【魔魂凝尊结界】,证明她来过。 难道是魔尊? 金阙丛不大用的?脑子,这一回倒是绕了几道弯,把事情给想合理?了。 “是魔尊,她才有这个能力,也只有她敢不通知我,且人还?正好不在。”越说越觉得合理?。 一旁一个她手底下的?小魔有些疑惑:“魔尊既然要?去?攻打奇鹤山,为何不通知老大你?” 金阙丛冷哼一声:“一定是之前,我擅自去?奇鹤山抢地盘,惹得她不高兴了,这新魔尊倒是有些小心眼。” 小魔担忧道:“那怎么办,魔尊日后该不会要?为难老大你吧?” 金阙丛也有些担心,想了想后,站起身:“去?通知所?有人,跟我去?奇鹤山!” 她打算将功赎罪,替魔尊拿下奇鹤山,正好她也瞧上了奇鹤山,拿下后,她也能分块地方。闲著腐 金阙丛这一番大动?作,带走了魔域大半的?魔。 她原也没有那么多听她命令的?魔,包括其他几位神?魔境的?大魔,都是听到说金阙丛是要?协助新任魔尊拿下奇鹤山,上赶着?来露脸的?。 她们可没收到新任魔尊的?吩咐,以为魔尊只传信给了金阙丛是对她们有了意见?,赶忙的?出来表忠心。 经金阙丛这一番大张旗鼓的?动?作,魔域如今都知道了,新任魔尊回归第一件事,就是要?拿下奇鹤山,替魔域换个好地方。 一时间,魔域内跟炸开了锅一样,沉寂千年?来再?一次哄闹鼎沸了起来。 消息传得迅速,连在腐尸林里?的?金丝柳都得知了新任魔尊集结魔域上下,要?去?攻打奇鹤山。 在知道小主子回到魔域后,金丝柳就想去?瞧瞧她,可是如今她的?模样实在吓人。 她瞧着?已经消失了的?双脚,那儿如今只有一团尸气团绕,她若是出了腐尸林,怕是连这股腐气都会消散。 听到小主子要?去?攻打奇鹤山的?消息后,她立马想到了阿翎,阿翎就在奇鹤山。 她心里?着?急,她担心阿翎会出事。 顾江雪在收到衡轻易的?传信时,顾鸿决正好开心地跑了进来,告诉顾江雪异兽全部都退了。 但不等他开心,顾江雪就告诉了他,衡青易传来的?消息。 听到魔族带着?异兽攻进了奇鹤山,顾鸿决大惊失色:“该不会这些退去?的?异兽都去?了奇鹤山吧?” 顾江雪从床上起身:“你去?前头盯着?,我去?通知景阳她们。” 顾鸿决见?她神?色严肃,不敢耽搁,一边往前头去?,一边怒骂道:“这些该死的?魔!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非得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不可!” 顾江雪叹气,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她心里?隐隐的?很是担忧,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魔族是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能耐,能异化出这么多的?妖兽,还?能听他们驱使。 若是这些异兽齐齐听从魔族的?吩咐,那奇鹤山不消一日大约就能被拿下。 在那之后呢?他们可会就此罢手? 怕是没这么简单,若只是想要?奇鹤山,那龙吟小镇又怎么会成了如今这模样。 想到那些异兽见?人就吞,明显就是单方面的?屠戮,顾江雪重重叹了口气,推门进入隔壁屋子,在机关上轻轻一按。 顾景阳还?不知道外界又出了这许多的?幺蛾子,她如今心下有很多的?问题,但因着?阿翎在场,她只能暂且先放下。 先问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若是道融圣尊找上了门,咱们打得过他吗?” 阿翎听了这问题,看?向了师清浅,却发现她在看?顾景阳。 她在两人之间视线一个来回,立刻感?觉到了她们两人目光里?的?低沉和晦涩。 阿翎不大喜欢这种还?没有试过,就先否定了自己的?习惯。 “他又不是神?,虽然修为高了些,但是人总有弱点,我们这么多人,努力想想,一定能想出对付他的?法子!” 顾景阳倒是很欣赏阿翎在此刻还?能莽起来的?勇气,但现下她真的?有些难以乐观起来。 她们对上那些异兽都尚且困难,何况是制造出这些异兽的?道融圣尊。 兰扶伤在知道那些伤人异兽都是道融圣尊制造出来的?后,心下愤慨,她原以为的?心善尊者竟然心黑至此。 不同于?旁人,她是个医修,这一晚上虽然没有参与战斗,却是最直观感?受这场祸乱有多残忍的?人。 那些碎裂了的?四肢,那些失去?亲人的?哀嚎,那些护着?孩子直到身死都不松手的?母亲。 她救了很多人,也救不了很多人。 每每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她都恨不能将那些作恶的?异兽千刀万剐,现在她知道这些异兽不是自然异化,是被那他们奉为圣尊打心底里?敬仰的?人制造出来的?。 她现下就恨不能操控那些异兽去?咬死那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 想到这,她忽地抬头,去?看?阿翎:“或许,若是我们能控制那些异兽,是否就可以用异兽回击?” 她这想法一经出口就得到了阿翎的?赞叹:“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是啊,要?是我们能控制这些异兽,至少现下眼前的?麻烦都能坚决了。” 顾景阳抬眸看?了眼兰扶伤,一直知道她是个有很多新奇想法的?人,倒是没想到却是很敢想。 “要?怎么控制?”顾景阳倒不是想泼她冷水,只是现下这些问题都是需要?想的?。 兰扶伤抿了抿唇,在阿翎鼓励的?目光下,将她想到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异兽归根结底是妖兽异化而来,大多是形态和能力发生了异变,但我想,异兽本质上同妖兽应该还?是一样的?。” “控制妖兽的?法子,大家应该都知道,一是从小训练,二是术法控制,三是特殊法器或是特质药丹。” 她说到这顿了顿,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见?大家都没有问题的?模样,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话说完了。 “既然这样,若是我们能从这三个点出发,找到突破口,或许就能解除或是逆转它们被控制的?局面。” 阿翎是越听眼睛越亮,不愧是她曾经看?中的?人,她目光闪闪望向师清浅还?有顾景阳,似乎希望她们给点意见?和想法。 她是觉得可行。 顾景阳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实际操作起来,就不知道会如何了,但不知怎么的?,顾景阳觉得或许兰扶伤能成功。 因为阿翎曾经说过,兰扶伤日后可是个很厉害的?医修。 “抓一只异兽试试。”顾景阳提议到。 阿翎赞同道:“我去?抓,先抓个小些的?。”她说着?立马就起身,好似现下就要?去?抓一只来。 兰扶伤见?她们竟是都信了她的?话,还?很支持,心里?很是震颤,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她正要?说也不急着?这一时,师清浅比她先一步,拦住了要?出去?的?阿翎。 “我去?。” 她留下两个字后,人就消失在了虚空里?。 顾景阳张了张嘴,用力一个吞咽,尽管见?识过,但师清浅这虚空里?来去?自由的?能力,还?是叫她不管看?多少回都惊叹。 毕竟这可是碧麟塔,还?有结界在,竟能这般随意进出, 惊叹完顾景阳更担忧了,阿翎可是同她说过,师清浅是在去?穹顶时,被穹顶上的?结界伤了才幻化成了异兽模样。 她这碧麟塔结界师清浅能来去?自由,那穹顶上的?结界却能伤她至此,那不是说明了那道融有多强。 兰扶伤是第一回见?师清浅的?这一招,惊讶地瞪圆了眼珠子,但还?不等她诧异完,下一秒,师清浅就捆着?一头异兽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尽管她带回的?异兽体型算是小型的?,但比起人的?身躯,还?是大了一倍,密室一下子就显得狭小逼仄起来。 师清浅带回的?这只异兽,虎头牛身,身上带有鳞甲,利若钢刃,头上的?一环环虎纹,不似一般虎兽般自然,像是人为排布过的?,说不出的?怪异。 它被师清浅用绳索捆缚着?,动?弹不得,一双眼睛赤红无比,瞧着?失了神?志一般。 阿翎在瞧见?师清浅出现的?瞬间,就上前检查了一番。 师清浅如今不能在人前暴露魔气,对上异兽也很凶险,刚刚要?不是她消失的?太快,阿翎才不会让她去?。 看?见?人没事,阿翎才松口气:“这是怎么抓的??” 师清浅任由着?阿翎的?手在身上四处游走,虽然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但心里?的?一些情绪还?是不受控的?飞扬了起来。 她用力抿了抿唇角,才能将那翘起的?弧度抿直。 对于?阿翎的?问题,她比划了一下:“这样抓的?。” 阿翎、顾景阳和兰扶伤,看?着?她的?动?作齐齐一僵。 师清浅比划了一个抛出绳索又收回的?动?作,见?面前三人定住的?模样,疑惑出声:“嗯?” 阿翎扯了扯嘴角,顾景阳挑了挑眉,兰扶伤重重吸了口气。 三人表情各异,但心里?的?想法却出其的?一致。 好简单啊。 比抓条鱼还?简单 第102章 分头行动 密室里忽地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只能听见那躺倒在地上的异兽鼻子里粗重的哼哼声,那声音显然很不服气。 阿翎心道不怪它?,这么凶猛一头异兽,竟然就这么被俘获了, 它?大约也想不到, 有张网能从虚空处丢出, 还正好网住了它。 若是这法子, 对道融那坏蛋有用就好?了, 那事?情可就简单多?了,阿翎不禁开始思考这有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 顾景阳很是难得的, 同阿翎想到了一块去, 但却没有阿翎想的那么天真, 她可不敢想,道融圣尊能这张异兽一样, 轻易叫师清浅给网住了。 她想的是师清浅这能力或许在对上道融圣尊的时候能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两人一时间,各自想着心里的事?, 都没有回?应师清浅的疑问。 最后?还?是兰扶伤先从震愣中回?过了神:“谢谢,辛, 辛苦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但看阿翎同顾景阳都没有反应, 这安静的气氛叫她有些尴尬和?紧张,她想着赶紧做些事?缓解这种忐忑的心情。 但当她正?打算上前细细检查一番这虎头牛身的异兽的具体情况时,却在靠近的瞬间,脚下?一个颤抖。 密室竟然忽然震动了一下?,还?响起了一阵风铃声。 兰扶伤差点一个踉跄倒在那异兽身上, 好?在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 顾景阳见兰扶伤瞪大的眼睛里有惊慌,将人扶稳当后?松开手, 解释道:“没事?,应是我娘,我上去瞧瞧。” 这密室因是碧麟塔做的,轻易传不进话,这震动和?风铃声,就是有事?时,外界通知里头的方式。 那机关设置处只有她,还?有她娘亲和?父亲知晓。 顾景阳带人进密室,之?前只告诉了顾江雪,并让她有事?的话就给里头递信。 兰扶伤听到顾景阳这么说,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她刚刚还?以为是这异兽导致的密室出事?了。 顾景阳又同阿翎和?师清浅说道:“娘亲轻易不会?打扰我们,想来是外头出事?了,我先出去瞧瞧。” 阿翎点点头:“一起吧。” 不知外头出什么事?了,她不放心顾景阳一个人出去。 师清浅眉心轻轻一蹙,她刚刚去抓这异兽的时候,好?似外头有些混乱,但她没有细瞧,抓着了一头异兽就回?了密室。 听阿翎说要出去,她点点头,没有意见。 兰扶伤已经蹲地开始检查起了地上这头异兽,听阿翎这么说,手下?动作稍一停顿:“你们去吧,我在此处先检查完这异兽身上异变之?处。外头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再喊我。” 顾景阳有些迟疑,就把兰扶伤一人留在此处,还?是在有一头异兽的情况下?。 阿翎瞧了眼,想了想,将手上的九霄捆仙锁丢了出去,在师清浅的绳索上又上了一道保险。 “这下?应该安全。”阿翎看着被九霄捆仙锁固定?住无法动弹的异兽,对兰扶伤说道:“扶伤,那你就先留在此处,我们先出去瞧瞧情况。” 兰扶伤笑着应下?:“放心,就这一头异兽,我能应付。” 顾景阳见状,告知了兰扶伤与外界传信的机关后?,就带着阿翎和?师清浅出了密室。 三?人回?到她们掉落的房间时,顾江雪已经在等着她们了。 顾江雪瞧见师清浅的时候,微微有些震惊。 这人她从没见过,怎么瞧着同景阳还?有阿翎如?此亲密的模样,景阳还?带她进了密室。 顾景阳看见了她娘亲眼里的狐疑,但此处并不合适解释师清浅的身份,她如?今身份特殊,被人知晓了怕是麻烦。 “娘,你唤我可是有事??”顾景阳冲着顾江雪眨眨眼,眼神示意她安心。 顾江雪向来是相信顾景阳的,见她直接这般问,也没避着那脸生?的人,显然是信任那人的。 既然这样,顾江雪也就直说了。 “魔族带着异兽攻进了奇鹤山;顾府结界外头异兽已经退去。” 一共两件事?,顾江雪用最简洁的话语同顾景阳三?人说道。 师清浅听了这两件事?后?,眉心微蹙,现下?她明白了之?前抓异兽的时候那些异样是为何了,那闹哄哄的场景原来是异兽撤退。 还?有魔族攻进奇鹤山,估计同之?前顾家外头瞧见的‘魔’是一个情况,都是被鬼煞附身后?伪装的‘魔’。 道融这是想把事?情都推在魔的身上,明明如?此看不上这世?间,要毁了这所有,却又还?在意着世?人的评价,果然是个心思扭曲狰狞阴暗的人。 这样的人,除了接受不了失败,怕也是接受不了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崩塌。 阿翎在听到魔族的时候就看了眼师清浅,魔尊都在这呢,魔族怎么可能去攻打奇鹤山,怕又是假的魔。 又听到顾江雪说结界外的异兽都离开了,心下?有些狐疑,想去外头亲自看一眼。 “我去外头瞧瞧。” 见顾江雪将两件事?说完后?就沉默了,阿翎猜测或许她还?有要单独同顾景阳说的话,正?好?她也确实?想去外头看看情况,就行礼告退先。 师清浅自然是跟着她一道走的,两人去结界上空瞧了眼,那浩浩荡荡的异兽队伍确实?正?在撤离。 只是那离去的方向,瞧着有些奇怪。 阿翎同师清浅跟着异兽往前方行了一段路后?,又往高处飞了些,发现龙吟小镇四处的异兽都往一处在汇合,它?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奇鹤山。 阿翎心道不好?,这些异兽怕是要去奇鹤山,刚刚顾江雪也说了,‘魔’族带着异兽攻进了奇鹤山,这些异兽怕不是去支援的吧! 她赶紧同师清浅回?了顾家去寻顾景阳。 顾江雪也正?好?同顾景阳说完了具体的情况,包括衡青易她们已经返回?了奇鹤山,传信希望她们也回?去增援。 顾景阳自然是义不容辞的,顾江雪此番也打算一道前去,顾景阳向来支持她娘亲的决定?,她们总能互相理解对方身上的一些责任感。 顾江雪她们出了房门,正?好?见阿翎她们回?来了,想来她们也有话要说,她正?好?也要去同其他人交代一声,就先离开了。 阿翎刚要去同顾景阳说她的所见,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她刚要出口的话语。 “阿翎,阿翎,是你啊,阿翎。” 孙菊好?提着一筐刚煮好?的地瓜,冲着人就跑了过去,开心地都忘了先放下?手里的东西,这几步跑的极为辛苦。 “阿翎,呜呜,好?姨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孙菊好?踉跄跑到阿翎面?前,想要抱住阿翎的时候,才发现手上还?提着东西。 她赶忙松手撂了东西,上前握住了阿翎的双臂,仔细检查着眼前的人。 阿翎感觉到好?姨的手心烫烫的,想来是刚刚才从厨房出来,身上全是地瓜的香气,叫人闻着都有顾香甜的感觉。 “好?姨。”阿翎笑着呼唤了一声,声音里的亲近一如?从前。 孙菊好?被这一声呼唤给烫红了眼眶,紧紧抱住了人:“回?来就好?,好?姨还?当以后?都见不着你了,这些年你在那奇鹤山可好??瞧着怎么瘦了这许多??你可看见那些异兽了,那些鬼东西可把我们祸害惨了!” 孙菊好?一时间有许多?的话语想同阿翎说,纷纷杂杂的,想到了什么说什么,没个章法思路,叫阿翎倒是不知道该先回?哪个问题。 但阿翎知晓,好?姨这是真心地担忧她,关心才会?如?此,她用力回?抱住了好?姨,心下?暖暖的,眼里热热的,不知怎么的,她又想哭了。 她现下?倒是想问师清浅将魔泪要回?了,自从那东西被师清浅拿走后?,她是三?不五时的就想哭。 顾景阳原就想寻个机会?同师清浅单独说几句话,见此情形,心下?一动,同师清浅使了个眼神。 师清浅在孙菊好?往她们这处行来时,就往边上退开了些,她现下?的模样,孙菊好?是认不得她的,她也不合适在此处暴露身份,所以并没有打算参与这场叙旧。 见到顾景阳递来的眼神,她看了眼阿翎,见人还?红着眼眶同孙菊好?说着这些年的情况,想来一时也说不完,她默默动了步子,往顾景阳处行了过去。 阿翎自然是注意到一旁人的动静的,她刚才在孙菊好?问到师清浅的时候,就想说,人就在身边,但她也知道现下?不合适暴露身份,倒不是不信任孙菊好?,而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原本她还?以为师清浅‘堕魔’的消息没有那么快传到外门,倒是没想到,连孙菊好?都已经知晓了。 孙菊好?搓着身前的围裙,一脸的痛惜:“阿翎,你可知具体情况,清浅怎么会?堕魔了呢?!” 她被顾景阳救回?顾家后?,一直在了顾江厨司帮忙,这消息也是在这一次奇鹤山修士来顾家相助时,她分?发食物时听说的。 阿翎不知怎么的,竟是想到了上一世?她堕魔后?,在魔域听到霍振知道她堕魔后?就同她断绝了关系的消息,说起来也好?久不曾想到那家人了, 现下?不知道怎么的,她竟是想起了那家人,也不知他们在听到师清浅堕魔后?有什么反应。 若是如?今小镇没有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尔尔无悔府还?完好?存在的话,霍振会?否也去宣告她同师清浅断绝关系。 “阿翎,怎么了?你也不知吗?”孙菊好?见阿翎迟迟没有回?话,还?好?似有些走神,担心地问到。 阿翎回?转了心思,其中原因她也不打算同好?姨说,她胡诌道:“具体我也不清楚。” 孙菊好?一脸的遗憾和?痛惜:“清浅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怎么就会?入魔了呢!” 如?今大家都在说,这次的怪兽就是魔搞出来的,魔是没有人性的,清浅那样的好?孩子,怎么会?入了魔呢! 阿翎瞧着一脸心痛和?关切的好?姨,心下?的一点纠结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好?姨,若是现下?你听到的是我堕魔了,你可也这般担心?” 阿翎也不知她怎么到如?今还?会?在意这些,但人的心就是很难用理智去控制,她也控制不住她这心底的这一点点的在意。 孙菊好?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浑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入了魔,你这心思比清浅单纯,要做了魔,怕是要被那些没人性的魔给欺负死!” 阿翎听到这,可就有些不服了,心里还?隐隐有些骄傲,她上一世?做了魔后?一路进阶顺风顺水的,也没人敢招惹她,最后?她还?成了仅次于魔尊的神魔境大魔。 这些她也不能同好?姨说,心说算了,反正?这些人喜欢师清浅,但师清浅喜欢她,她这心里的一点点不平衡,都叫师清浅那为她出生?入死的在意给补足了。 好?姨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同从前一样,阿翎又是恼上了清浅,赶忙就想替清浅说几句。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脑子里的记忆一扒拉,倒是想起一件事?。 “阿翎,你若是见着清浅了,一定?劝劝她重新走正?途,她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当初你受伤了,我也给吓病了,还?是清浅照顾的你,看在曾经这些的份上,日后?若是旁人要因着她的身份处罚她,你稍稍护着些,她本心是个不错的孩子,不是他们口中说的无恶不作的魔。” “照顾我?什么照顾我?”阿翎疑惑心起,她什么时候让师清浅照顾过? 好?姨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今清浅又不在,干脆就把从前这些事?细细说给了阿翎听。 阿翎听完后?,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鸡汤馄饨,她一直以为那是好?姨做的,倒是没想到那是师清浅做的。 原来这人,那么早之?前就在对她好?了。 阿翎抿唇一笑,心里一阵滚烫。 孙菊好?见阿翎笑了,笑得还?有些奇怪,一时间倒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阿翎尽力抿直了唇角,不叫孙菊好?惊着,她现下?很想冲进刚刚师清浅同顾景阳进的屋子,把人捆起来,然后?拿小流离抽一顿,好?好?问问她,还?有什么事?情她没同她说的,都一次性说说完。 屋子里,师清浅沉默着思考顾景阳的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顾景阳不同于阿翎,并不是那么容易信了她说的那些的。 顾景阳见师清浅迟迟没有应答,加重了语调又问了一遍:“清浅,为什么你那么肯定?道融圣尊信了那‘妖魔鬼怪’的传说?” 师清浅低垂着眼眸,这是她亲眼所见,这些自然是不能同顾景阳说的。 顾景阳在她长久的沉默中猜测到这是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既然如?此,那这怕就是个事?实?了,她本也不是非要个答案,见到师清浅这幅模样,这个猜测已经可以肯定?了。 那道融圣尊确实?因着某个原因信了这个传说。 顺着这个思路,在他已知师清浅就是其中之?一的‘怪’,且她自己就说了十煞鬼魄在她这里,那道融圣尊显然是一定?会?来寻她的。 “你想一个人对付道融圣尊?”顾景阳虽然是疑问,却带着七分?的肯定?语气。 师清浅对于这个问题,依然保持着沉默。 顾景阳等于又得到了一个肯定?答案,怪不得她说了东西在她那里后?就回?了魔域,怕是想要道融圣尊去魔域找她。 “你有把握打得赢她?”顾景阳继续追问。 师清浅这一次倒是没有思索太久:“没有。” 顾景阳的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需要答案,若是有的话,她们哪里还?需要这么紧张。 “有了那传说中的神力呢?能打得过道融圣尊吗?”顾景阳这是建立在那传说是真的、这一基础上的设想。 师清浅这一回?不用思索也有答案:“能。” 很好?,顾景阳心想,果然是上古神力,怪不得道融圣尊想得到它?。 她抬头去看师清浅:“你会?死是吗?” 她的问题有些没头没尾,但是师清浅能懂其中的意思,知道顾景阳既然这么问了,自然是想通了里头的关键。 这是阿翎还?没想到的一点,既然有这神力,而东西都已经在她们手上了,为什么师清浅没想着要这股神力呢,其中一定?有叫她不能拥有的原因。 比如?,要想有这神力,就得牺牲她的性命。 师清浅用力闭了闭眼,沉默许久后?点了点头。 顾景阳心下?大骇:“阿翎知道了吗?”问完后?,她自己就否定?了这个问题,阿翎要是知道了应不是如?今的反应。 果然,师清浅摇头道:“不知道,别告诉她。” 顾景阳并不赞同师清浅这个说法:“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这样若是以后?她会?怨自己。” 师清浅又怎么能不知呢 事?情发展的超乎她的所料,她原本的打算是将所有的事?情止于她这一处,她没想到在邳灵云谷的时候阿翎见到了她元婴受伤的模样,她也没想到因为这,阿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没想到阿翎会?亲她,她也没想到被阿翎握着的手会?那么的暖,她更是没想到在这种温情下?她会?忍不住说了这些事?。 或许本质上,她也只是个卑劣自私的人,因着一点点的温暖就想祈求更多?,想要阿翎关心她,还?想要她担心她,更想要她想着她。 “若真有那一天,你——” 师清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景阳出声打断了:“我不接受任何遗愿委托。” 她的话直接杜绝了师清浅原本开口要说的请求。 顾景阳斜剜了她一眼:“我甚至还?有些鄙夷这种行为,有什么要说的话,趁着活着就该说了,有什么想做的事?,也该在生?命终结前去完成,别总想着以后?以后?的,也别想着旁人有这义务去完成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说完后?,顾景阳加了一句:“别让我看不起你,你也别小瞧了阿翎。” 师清浅怔怔瞧着顾景阳,一时无言,正?当她似乎有所觉悟,要再开口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阿翎同一道光一起进入了这间略显昏暗的房间,光线一路顺着门扉照亮了那两个身处阴影里的身影。 “怎么了,怎么这幅模样?” 阿翎诧异地看着不远处那两各自沉默不语,脸上还?凝重复杂的人。 顾景阳见着阿翎,用力扬起个笑脸:“没事?,你同好?姨叙完旧了?” 阿翎挑了挑眉,望着顾景阳完整平常的笑容,心里的狐疑就更甚了。 她其实?没法从顾景阳完美的笑容里找到破绽,但她同顾景阳待久了,她是真心的笑容还?是敷衍想要掩盖些什么的笑容,阿翎不是用看的,她用来分?辨的是一种感受。 就像现在,她明显的感觉顾景阳心情不好?。 还?有那一直沉默着的师清浅。 见两人都没有要解释的样子,阿翎装作不知:“嗯,你们也说完了吗,我还?有正?事?耽搁不得。” 顾景阳点头率先往外走:“说完了,是得尽快赶往奇鹤山。”她以为阿翎说的正?事?是去支援奇鹤山。 阿翎摆摆手,往师清浅那处走去,走到她身边后?,转身看向顾景阳:“我和?她要先回?一趟魔域,放心,我们会?尽快赶往奇鹤山的。” 顾景阳疑惑:“去魔域?” 师清浅也偏头看向了阿翎,心有疑惑。 阿翎肯定?地点点头:“对,得先去一趟魔域。” 顾景阳心想怕是有要事?,问道:“要一起吗?” 阿翎摇头:“不用,那地方不合适你去,我同师清浅快去快回?,你先去奇鹤山,保持联系,有事?情就石镜传影给我。” 师清浅也已经想起来,阿翎之?前说过,要去趟魔域腐尸林。 她想到了她布置的那铁塔,心中有些不自在,希望阿翎只是打算去趟腐尸林。 顾景阳听阿翎这般说,又有师清浅在,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三?人兵分?两路,她先离开去找顾江雪,还?得告知一声兰扶伤。 等顾景阳走后?,阿翎伸手搂住了师清浅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了她的身上,还?在她耳边浅浅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走吧。” 师清浅只觉得这一下?,好?似有条小虫子钻进了耳朵里,还?一路往下?呲溜进了心里,肆意妄为的在蠕动,搅得她的心一阵阵发麻发痒。 她低头看了眼,那作怪不自知的人,微微仰着头,眼眸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见她看过去,还?冲着她的眼睫也浅浅吹了口气。 “还?不走?” 师清浅眼睫轻颤,抱着人踏入虚空时才想起来问一句:“去哪?” 阿翎不开玩笑,她真的有正?事?,她打算等做完正?事?后?,她再将这明显有事?情瞒着她的人捆起来,抽一顿。 暂且先在心里记着。 “去腐尸林。” 第103章 魔魂主人印 人在黑暗里, 总是会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出来。 阿翎心想这大约是因着瞧不见,所以?更能沉得下心去感受,就像此刻。 虚空里漆黑一片,她完全瞧不见师清浅的模样, 若不是相触的肌肤, 她甚至都不能确定?人还在。 寂静无声中, 阿翎微热的脸颊贴在师清浅的颈窝处, 感受那微凉体温下的脉搏跳动, 一下一下,间?或的还有那轻微的吞咽声。 这一切恰到好处的声响都叫阿翎觉得心下平和?。 阿翎没有同?人说过, 她很烦躁周围过于喧嚣, 但也害怕周围没有声音。 小时?候跟着金丝柳四处逃亡, 各种?躲避,人多喧嚣的时?候金丝柳就会特别的紧张。 她记得更小一些的时?候, 大约三四岁,她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被金丝柳用棉布捆着护在胸前。 一到人多的地方?, 金丝柳总是不自觉就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用力摁进?怀里。 阿翎知道金丝柳是在保护她, 每每那个时?候她也会心生警惕保持安静, 听着金丝柳的心跳, 只有她的心跳平稳了下来,阿翎才能松了警惕合上已经困得快黏住的眼?皮,沉沉睡去。 后来阿翎大了些,金丝柳已经无法将她抱在胸前,她只能将她背在身后, 开始的时?候阿翎完全无法习惯。 金丝柳显然也无法放心,两人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 逃亡的路上总是互相说着话,一旦阿翎长时?间?没应声,金丝柳总会很慌地停下步子往后查看。 有的时?候,追兵近了,两人不得不躲起来,不能发出?声音。 每每这个时?候,那无声的气氛总是能叫阿翎心跳得很快,一股巨大的恐慌像无形的手?攫取着她的心脏,只有金丝柳的声音再度传来,那绞着她心的手?才能松开。 比起喧闹声叫她心烦,无声的世界才更令她心悸,她害怕无声的环境。 所以?上一世才会在生生闯过了承天悲狱崖前六层,却倒在了无声的第七层。 那似乎也是很遥远的事了,阿翎静静感受着师清浅那透着生命力的脉动,这比心跳更令她着迷。 不过虽然她喜欢,但她也没打算在这漆黑到人在眼?前都瞧不清模样的虚空里就这般呆着。 “还没到吗?”阿翎拢着师清浅脖颈的手?,轻轻挠了挠她的后颈。 师清浅的身子微微一颤,若是此时?光线足的话,阿翎大约看不清这微颤的幅度,但现下漆黑一片,阿翎又紧紧贴着她,再小的异动她都能感觉到。 阿翎忍住心底的偷乐,作怪的手?没停,捏了捏师清浅的单薄耳垂,抬起头,鼻尖蹭着师清浅流畅的侧脸轮廓一路寻到了耳朵的位置。 微热的双唇贴着耳廓往里吹了口气,软软的气音哼了声:“嗯?” 师清浅在阿翎有动作时?,除了不受控的身子一个颤抖后,就没有其他的动作,她任由?阿翎的嬉闹,揽着人的手?也没有松开。 “嗯,有点远。” 黑暗里,初听很是镇定?自若还一字一顿相当肯定?的话语声响起。 阿翎这回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当她不知道腐尸林在哪吗,那可离她在魔域的铁塔并不远。 上一世师清浅从承天悲狱崖送她到魔域铁塔处只一个眨眼?间?。 如今在这黑暗的虚空里,虽然身处黑暗,对时?间?的概念会有偏颇,但阿翎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就这般贴着在这黑暗里起码有个百十下的眨眼?功夫。 阿翎如今有些遗憾这虚空里过于黑暗,不然她真得瞧瞧师清浅睁眼?编瞎话会不会脸红,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师清浅迟迟不出?这虚空只是因着她心里的一点舍不得,刚刚阿翎冲着她吹的那口气,除了吹动了她的眼?睫,也撩动了她的心。 她好想就这般安静抱她一会儿,就一会儿。 师清浅收拢了一些手?臂,告诉自己,最后一下。 阿翎脸上的笑意在师清浅又箍紧了她一些后,渐渐淡去。 她在黑暗里,伸手?贴上了师清浅的脸,明明知道瞧不见,还是将人的脸往她这处偏了偏。 “你有事瞒着我??” 刚刚师清浅同?顾景阳说话的样子,她都瞧见了,两人见到她那副噤了声的样子显然就有事。 她原是打算先去腐尸林,之后再好好拷问师清浅一番的,但现下师清浅的反常叫她很不安。 感到手?下脸颊的紧绷,阿翎心里的不安更甚,她轻轻搓了搓师清浅的脸,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她的紧绷。 师清浅任由?阿翎的动作,黑暗的掩饰下,她眼?里的痛楚四散开来,知道阿翎瞧不见,她才敢如此暴露心底的悲伤。 阿翎忽地感受到手?上一股温热,下一瞬她的手?掌就被牢牢握住。 师清浅牵着她的手?将它们绕回了她的脖颈:“没有,我?们到——” 那个‘了’字还没说完,跨出?虚空的脚也才刚刚抬起,就被阿翎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彻底打断了。 “我?其实应该很不喜欢你这个性?子。” 阿翎平静的语气,带着些凉意,若是从前,师清浅或许并不会觉得如何,毕竟从前阿翎能有这般平静的语气同?她说话已然是奢望。 然而现在只是稍显冷淡的语气,对师清浅来说就好似夏夜里起了冬日里才有的寒潮,叫人猝不及防冻得发慌。 她的耳边久久萦绕着阿翎话里的四个字‘不喜欢你’。 轰然炸裂的脑海里,其余几个字都被炸得粉碎,只剩下这四个字,师清浅反反复复听着阿翎冷漠地说道‘不喜欢你’。 师清浅眼?底一片茫然,里头的艰涩凄楚比这虚空还黑暗。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怀里的体温明明还是那么的温热,怎么说出?的话会如此冰凉。 阿翎在刚刚师清浅的长久沉默里,就已经能肯定?这人有事瞒着她,还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她刚刚的话也是真的,她其实应该很不喜欢这种?有事都瞒着她,甚至还十分可能自认为是为了她好的人。 她不需要这种?好,也不觉得这是好。 感到箍着她的手?在收紧,被勒着的脊背处微微有些压迫感,阿翎往外挣扎了一下。 这一下,直把师清浅给挣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手?上力道猛地松了一松又猛地收紧。 突如其来的收紧比刚刚还用力,这回阿翎是直接被箍进?了师清浅怀里,相贴的身躯怕是塞不进?哪怕一张薄薄的纸片。 阿翎有些难以?呼吸:“松开一些,你这是要勒死我?啊!”说话间?阿翎搂着师清浅脖颈的手?也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 师清浅凌乱的神志被拍回了些清明,她虚虚松开了箍着阿翎的双手?,甚至不大敢碰着阿翎,好似担心她会生气,只敢虚虚揽着她。 这脑子长水泡的人,阿翎都被气乐了,一下箍的人喘不过气,一下这虚虚围着好似碰都不敢碰她。 心里暗骂了一声后,阿翎将那轻轻颤着的手?重新拽回了腰间?:“抱着。” 刚刚握着师清浅手?的瞬间?,感受到她的轻颤和?僵硬,阿翎的心都跟着一痛,这人怎么比她还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这般患得患失诚惶诚恐的样子,还是那屡次踏破虚空如天神降临般救她出?绝境的超强存在么。 要让那些魔域的大魔瞧见了她们新的魔尊是个如此这般小心翼翼的的人,怕是魔尊颜面得扫地。 师清浅在阿翎的牵引下重新抱住了那温暖的身躯,她看不清阿翎的脸色,不知道她现下是否还在生气。 就在她想要道歉的时?候,黑暗里,比刚刚还清凉的声音幽幽响起。 “本来这些话,我?也不想现在说的。” 阿翎原本的计划是从腐尸林出?来后,再同?师清浅好好谈谈,条件允许的话,她还能将她捆起来抽一顿,既然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就说开了。 师清浅急促几个喘息,耳边‘不喜欢你’四个字还没完全褪去声响,她有些不敢听。 她后悔了,不该贪恋一时?间?的温暖在此耽搁,她甚至在想要不现下就踏出?虚空。 阿翎没给她纠结的时?间?,她听见了黑暗里师清浅略显痛苦的呼吸,她微微叹息一声。 “你说人是为什么要长嘴的?”阿翎说着轻轻用指头点了点师清浅的唇,或许是因着紧张,她的唇有些干裂。 师清浅没想到阿翎开口竟是这么一句,这个问题刚过脑,还不知要如何回答时?,阿翎已经自己接着往下说了。 “人长嘴总不光是用来吃饭的,若是如此,那辟谷的修士为什么不把嘴封了。” “既然长嘴不光用来吃,就该有点旁的用途,比如将心里的事明明白白说出?来。” “或许你是觉得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只用行?动去做就够了是吗?” 师清浅面对阿翎的追问,一时?有些哑然,她好似明白了阿翎要说的是什么。 她的心刚刚被坠上千块碎石,如今掉落了不少,不是‘不喜欢你’,她轻轻松了口气。 阿翎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感觉到她似乎在叹气。 见人还是沉默不语,阿翎也跟着叹气一声。 她伸手?用力扯起了师清浅脸颊:“我?看我?还是干脆把你的嘴缝上吧,既然那么不需要。” 说完后,她似是还很生气,松开师清浅的脸后捶了一拳师清浅的胸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能多用用你这张嘴,我?们的关系也不至于是之前那种?局面。” 如果在阿翎一早回到霍家时?,师清浅就能话多一些,同?她细细讲讲在霍家的经历,阿翎还会同?师清浅是当初那水火不容的关系吗? 阿翎从前没有去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想,她们之间?,上一世走?到那个无法收场的地步,两人都有责任。 从一开始就错了,阿翎知道她也有错,那时?候的她就算师清浅愿意解释,她也怕是不会听,听了也不会信。 可是有些话,只要是听见了,就注定?是有作用的。 当时?的阿翎不接受,但在那之后,她冷静下来后,总是会想着去分辨一分师清浅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开始的误会就在开始的时?候解开了,她们又怎么会一个叠一个的误会,最后到死也不知道对方?做了那许多的事。 “对不起”师清浅声音有些哽咽艰难,她听出?了阿翎语气里的委屈和?愤懑,她又哪里能不懂这心情。 在幻境里瞧见阿翎同?那个‘她’因着误会蹉跎到死,她也很是郁闷,为什么‘她’就不能早些多说一句。 她总觉的幻境里的‘她’不是她,现在她开始怀疑或许她们本就是一样的人。 阿翎伸手?轻轻捂住了重复说着抱歉的人:“你没有对不起,你本就是那样不爱解释的人,就像我?也一直是不爱听解释的人,也不光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她说着顿了顿:“我?们都有问题,但现在,既然我?们决定?要在一起,那总是要有些改变的,为了这段关系的长久。” 师清浅呼吸一窒,唇上的手?也正好揭开,她的疑惑脱口而出?:“在一起?” 语气里的震惊叫阿翎刚刚撤开的手?一个停顿,原本要收回的手?,又重新探上了师清浅的脸轻轻点了点。 “怎么,不是你说要同?我?做道侣的吗?” 师清浅的疑问当然不是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但她以?为那是从前:“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阿翎打断了:“对,你是魔,道不同?了,是无法结契成道侣了。” 简单一句话化出?了万柄利刃,一齐在师清浅的心头剜着血肉,虽然在仙霓台决意成魔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她们从此以?后就绝了成道侣的可能。 但这话从阿翎嘴里说出?来,还是叫师清浅的心一阵阵疼得有些站不直身。 阿翎感到耳旁的呼吸声又重了几分,她抿了抿唇:“这个问题就由?你来想了,要怎么才能确定?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感受到耳旁的呼吸停滞,阿翎继续说道:“结契为道侣,是一种?灵魂契约,也算是现下对于未来的一种?承诺,虽然说结契道侣也有不少毁契的,但那代价也大,愿意结契也就证明了现下的两个人想要永远在一起。” 她说着叹了口气,她从前倒是不觉得非得需要这个契约,但现下不知道怎么的,就好似有这么个东西,能证明现下心里对永恒的承诺。 怨不得世间?俗人总爱听人起誓,尽管知道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不过是海市蜃楼,还是每每听着了都记在心里烙上烙印。 “咱们之间?如今是结不了这种?契约了,要不,你就发个誓吧,保证你一辈子不离开我?。” 阿翎觉得在想同?师清浅在一起后,她也成了个俗人。 她现下还挺想听师清浅说句好听的。 师清浅屏着的呼吸在这一刻绵长的呼出?,刚才阿翎说话的时?间?里,她从怀疑她是否在虚空里待久了有幻觉,到怀疑是她心里的执念太深起了幻听。 直到此刻,阿翎的话语全部落地,她才惊喜回神。县注付 阿翎竟不是一时?的兴起或是其他,她竟想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那种?。 师清浅用力闭了闭眼?,狂跳的心只在一个瞬间?就做了一个决定?。 她颤着手?将怀里的人拉近了一些,额头轻轻贴了上去,又缓缓拉过阿翎一手?,将她的手?也覆在了她的心脏跳动处。 她轻轻念了句咒语,手?起成决在虚空中轻轻一划,黑暗中一片暗红色凰羽在师清浅的脚下隐入黑暗。 阿翎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无尽森林,随着她的前进?,枝叶纷杂的树木往两旁快速退去,让出?一条黑雾缠绕的宽阔道路。 这是哪儿啊? 阿翎不受控制地随着师清浅的牵引往前方?快速跃至那尽头。 尽头断崖,从中一分为二,那山崖就好似门扉开启一般,轰轰然开了门。 师清浅回身牵着她,走?进?了那另一种?幽深的黑暗里。 不同?于虚空里瞧不见一切的纯黑,此处的幽黑多了些光亮,师清浅一路带着阿翎行?至那微光处。 看着那跳动的血色,暗红的光影,阿翎眼?眸泛起巨浪。 这是师清浅的心府? 下一瞬,师清浅用实际行?动验证了阿翎的猜测,她伸手?,将那跳动的血色里的微光聚拢成珠,隔空取了过来。 她摊开手?,阿翎瞧着她手?心里暗黑透红的珠子,眼?里的惊骇随着眼?睫的轻颤好似翻涌起巨浪。 她眼?睁睁瞧着师清浅以?手?为刃,在泛着微光的珠子上,一笔一画刻上了一个‘翎’字。 最后一笔刻完,师清浅眼?角血纹齐齐渗出?细细血线,她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一步,单膝跪地。 “你怎么了?”阿翎慌忙蹲下,要去扶起师清浅。 师清浅撑着膝头,握住了阿翎的手?,用尽全力忍下这魔魂被刻上烙印的疼痛,轻轻抻开阿翎的手?心,将手?上的珠子放了进?去。 “不用灵魂契约”师清浅开口说话的瞬间?,魔魂上还未熄灭的烙印再一次烫上了她的眼?角,血纹艳红如火。 阿翎瞧着她眼?角处那全数像活了过来的血纹,明明此时?此刻没有声响,她却觉得好似听见了烈火燃烧的爆裂声。 她不知道师清浅这是怎么了,她低头看着师清浅塞进?她手?心里的珠子,这是 该不会是?不,不会的! 阿翎立马否认了心底的猜测,那也太可笑了,除非师清浅疯了。 “我?的魔魂”师清浅急急喘了口气,将这滚烫的烧心感呼出?,她尽力直起脊背,瞧着面前的人。 阿翎瞳孔在听到‘魔魂’两个字后瞬间?放大到了极致,又在看清上头她的名字后,骤然紧缩,眼?里的光闪跃跳动。 “我?的魔魂刻上了主人印你捏着它就永远拥有了我?”师清浅忍着印火烧心的剧痛,将她要说的话说完。 疯了,真的疯了,师清浅真的疯了! 她只听说过有魔魂主人印,她没有想过,有哪个魔能真的会将自己的魔魂刻上另一个人的名字。 疯了吗,一旦魔魂刻上了这个印,那对方?就能随时?抽走?她的魔魂啊! 魔的魔魂就同?修士的元婴一样至关重要啊! 对于修士来说,就算肉身毁灭,只要元婴还在,她又极度不想死,她甚至可以?夺舍再生。 魔魂也是一样的作用,她见过大魔誓死护卫魔魂的模样,她从没见过有哪个魔能主动在魔魂上刻上旁人的名字。 这等于把性?命交到了对方?手?上,随着她,想要你生要你生,想要你死要你死。 “你疯了吗!”阿翎捏着手?里的珠子,半晌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师清浅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是我?对你的誓言。” 明明师清浅的心府内没有风,阿翎却听见了刚刚她们经过的森林,所有的树叶都一起颤动了起来。 万千树叶齐齐‘簌簌’作响。 但所有的这些,都没有她心脏的异动来的热烈。 明明是在师清浅的心府里,她却好似看到了她心头里的那团血肉在剧烈颤动,带着暗红的光影,在震颤她的眼?眸。 她第一次相信了,‘誓言’的永恒。 在这之前她从来都是不信的,她知道誓言是当下的真心,但也只是当下,她没想到有个人竟然把‘永恒’送到了她的手?里,只要她想,她就能永远地拥有眼?前这个人。 阿翎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那我?呢?” 师清浅眼?眸忽地颤动,伸手?接住了这滴泪,指尖触及的这一点湿润,在心底就好似一场倾盆大雨,浇灭了所有的印火,抚慰了所有的伤痛。 她知道阿翎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并不想要阿翎的‘誓言’,轻的重的都不想要。 她伸手?将那泪水滑过的地方?都用指腹小心揩过,最后挺直了脊背,撑着膝头,向前探身,将阿翎捏着珠子的手?握紧了,无比认真地瞧着她的双眼?。 “不用,你永远属于你自己。” 阿翎手?心滚烫,刚刚才忍回去的泪水汹涌而下,这人怎么,怎么这个样子。 真的是,叫人无法言语。 世上哪有那么蠢的人啊! 阿翎奋力将人从地上拽起,用力抹掉已经蓄满眼?眶的泪水,让眼?里师清浅的面庞不再模糊。 她扯过人的衣领,迫着人微微低头,在她的唇上用力咬了上去。 她真不该喜欢这样性?子的人,又一次什么也不说就兀自做了决定?。 感到口腔里一股血腥味,阿翎愤愤松开了人。 “你可别后悔!” 师清浅眼?里带着笑意,俯身,无比虔诚地在阿翎眉心印上一吻。 鲜血在眉心蹭开,艳丽无比、妖艳动人,动人心魄又叩人心府。 “嗯,不后悔。” 阿翎觉着她也快疯了,踹了一脚师清浅:“快出?去。” 这心府再待下去,她也要疯了,她得去闻一闻腐尸林的尸气,叫这控制不住的心冷静冷静。 第104章 人不见了 奇鹤山夏影峰, 哭声响彻天际。 叶冰枫同江秋春心下百感交集,虽然她们和山心慈同为三峰峰主,但?日常里除了些必要的?大场面会聚首,日常里的关系并不亲密。 可是现下, 见?到同为峰主的山心慈就这般陨落了, 两人心里也不免悲痛。 伤痛过后想到如今奇鹤山面临的?困境, 又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力感, 如今这种危急时刻奇鹤山正缺人手, 山心慈却在这时候不知为何原因自尽了,这同战场逃兵有何差别?, 实在是有些愧为一峰峰主。 修士身死?也不同于凡人有轮回, 也没有人界行葬礼的?习俗, 两人只哀悼一番后就匆匆出了夏影峰,现下的?奇鹤山可没有时间让她们沉湎于悲痛中。 夏影峰的?弟子们, 在哭过一场后,也得继续去护卫奇鹤山, 守住夏影峰。 等人都?走后,山蕾将?山心慈的?尸首抱进了夏影峰密室。 望着面前已经没了生?气, 逐渐僵硬的?人, 山蕾的?心一阵痛过一阵, 她紧紧捂着生?疼不已的?胸口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山蕾觉得在山心慈的?死?亡里,她也有责任,若不是她带回的?消息,若不是她要山心慈知道如今的?情况不好, 山心慈也不至于存了愧疚,以至于最后绝望地以身谢罪。 叶冰枫同江秋春问起山心慈自尽原因时, 山蕾只做不知,她没有将?山心慈做的?那些事说出来?,这样她在众人心里,还是那个?怜悯众生?的?悯慈上尊。 至于那真正害死?山心慈的?凶手,山蕾握紧了手心里的?金丹,眼里闪过决绝,若有机会,她一定要替山心慈报仇。 那道貌岸然的?道融圣尊,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的?欺骗,山心慈又怎么会异化出这一些不可控的?妖兽,以至于最后受不了心底的?愧疚而自尽。 奇鹤山折损那么多的?修士,人界枉死?那么多的?无辜,所有这些,那高?高?在上的?道融圣尊又怎会不知。 山心慈到死?都?还不信她一心敬仰的?圣尊,是个?心思阴暗表里不一的?恶魔。 他的?真面目,山蕾发誓一定要揭穿。 她将?山心慈的?金丹缓缓吸收,运气调息,又将?山心慈最后要她寻的?法器认了主。 山蕾知道她原先修为太?低,要想?替山心慈报仇难于登天,如今就算有了山心慈的?金丹,有她全部修为,对上道融圣尊也是以卵击石。 现下她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先解决眼下这些异兽,完成山心慈的?遗愿,护好夏影峰,护住奇鹤山。 山蕾最后看了眼山心慈,想?尽力抚平她眉心的?紧蹙却不得法,看着她身上的?伤,山蕾又一阵心痛。 倒是差点将?师清浅给?忘了,看着山心慈身上的?烧伤,这也是导致她身死?的?原因之一,师清浅也是凶手之一,这仇她一定得报! 在山蕾调息运气吸收山心慈的?金丹时,金阙丛带着魔域大魔先行一步赶到了奇鹤山。 看见?鹤门处碎裂的?结界,和听见?里头?震天的?哭声,金阙丛暗自心惊。 她对一旁同她一道来?的?大魔说道:“怕真是魔尊亲自来?了,咱们来?晚了一步。” 一旁大魔看见?还有好些个?落单的?异兽在啃噬那鹤门四处,有几头?小一些的?异兽会飞的?甚至攀上了那冰鹤仙人位置,在啃着鹤头?。 这嚣张随性的?样子,到真像从前的?魔族养出来?的?混不吝妖兽。 只是自魔尊师羽一统魔界后,已经很少能瞧见?这样的?场面了。 “这新任魔尊什么来?头?,从前倒是一点风声没听着,我瞧魔域也没有哪个?神魔境大魔突破了。” 金阙丛点点头?:“神魔境大魔总共那几位,并?不是她们,这新任魔尊想?来?从前就不在魔域,你说她是同奇鹤山有仇吗,怎么搞得这么凶残?” 她看着鹤门四周的?这一地尸体,蹙了蹙眉。 上一回她来?奇鹤山也只是想?要抢地盘,能不伤人性命还是手下留情的?,哪里跟现下这残暴场面一样。 奇鹤山内尸横遍野,还有不少屋舍洞府燃着火光。 这就算拿下了,不还得费心费力去修葺重建。 一旁大魔看着那啃噬着冰鹤仙人还留着哈喇子的?异兽,也心里觉得不舒服,她们已经习惯了做个?能控制魔性的?魔,如此原始的?粗暴倒是很久不曾见?了。 还有那冰鹤仙人,果然不是凡物,任由?那些异兽怎么啃咬拍打,也损伤不了分毫。 它抖了抖翅膀,扑腾两下,身上的?异兽就翻落在地。 见?它朝着她们这边看过来?,金阙丛同几个?大魔都?警惕了起来?,但?那冰鹤只是瞧了她们一眼,就又是一副休憩模样。 “这玩意怎么回事,说它厉害吧,它也不管如今的?场面,说它废物吧,你看奇鹤山伤亡惨重它倒没事。” 金阙丛挑高?了眉毛,对这话深表认同,这鹤门五年一开,冰鹤仙人掌管开启,但?它好似也就只管这事,其他的?一概不理。 如今奇鹤山这模样了,它也没想?着关门抗敌。 “倒也挺好,它或许也不在意奇鹤山归谁所有,等咱们魔族入主奇鹤山,它想?来?也能好好看着这门。” 一旁的?大魔们一听,想?到能丛魔域搬到这灵气滋润青山绿水的?奇鹤山,心下都?不由?得开心了起来?。 虽说它们修炼不靠灵力,但?这灵力充足的?地方?鸟语花香、四季美景,还有许多奇珍异兽,傻子才不想?要这么个?好地方?。 这新任魔尊回归魔域干的?第一件事就如此声势浩大,虽说凶残了些,但?也当?真是给?魔们长脸了。 “咱们抓紧些吧,等魔尊拿下奇鹤山,咱们可就白来?了。”一个?大魔兴奋地说道,语气很急是切,她想?要在新任魔尊的?头?一次大手笔中好好表现,博个?脸面。 金阙丛深以为然,一声令下,留下一半大魔守在门口等后续魔族大军赶到,剩下的?跟她进奇鹤山支援魔尊。 当?叶冰枫收到消息,说魔族又赶来?一批增援后,她当?即命令所有弟子撤回三峰之上。 她同江秋春撤开了各自峰上的?结界,让所有弟子都?撤退前往峰上。 至于医修的?夏影峰,山心慈一死?,这结界自然就破了,没了结界,这夏影峰除了地势高?在空中,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优势了。 就在叶冰枫要夏影峰弟子将?医修分派成两拨,一半去春水峰,一半去冬雪峰时,山蕾站了出来?,手执山心慈的?法器,将?夏影峰重新布上了结界。 叶冰枫有些吃惊山蕾的?修为怎么如此突飞猛进,但?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夏影峰有了主事的?,她就先去顾着她的?冬雪峰了。 各洞府弟子收到了峰主号令后,匆匆撤离战场,往三峰而去。 而那些驱使着异兽的?‘魔’在发现这些人要逃离后,立马换乘了会飞的?异兽,冲着那些御剑离开的?弟子们扑了过去。 天空中一时间血雾弥漫,雨水混着血水滴落至鹅头?川中。 不同于奇鹤山内雨势不减,龙吟小镇已渐渐雨止。 尽管停了落雨,但?天色依然阴沉,那压低的?乌云也没有散去的?模样。 顾江雪的?脸色同天色一样凝重,神色也没有因着异兽退去后显得轻松些。 因为她知道,异兽光是退去并?不算是危机解除了,只要这些异兽还存在一天,悬在龙吟小镇上空的?剑就在一天,也不知道哪个?时刻就会落下。 一旁顾鸿决还在等着她的?决定。 异兽退去后,现下雨也止了,那些在顾家避难的?人不少嚷着要回家去。 刚才还能因着雨势过大劝阻,现下这个?理由?也没了,顾鸿决还有一层顾虑。 顾家虽说是家大业大,但?家里的?存粮要支撑这许多的?人也是不够的?,照顾一天两天还行,要是一周半月的?那就有些吃力了。 顾江雪自然是知道顾鸿决的?顾虑,她刚刚是担心异兽还有落单的?,这时候放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出去,那十有八九要出事。 刚刚她也已经派弟子出去看过了,至少这附近,城东这块是不见?异兽踪影了。 想?了想?,她点点头?:“让她们稍稍再等会儿,等景阳来?收回结界。” 顾景阳正在密室里头?同兰扶伤说如今的?情况,她需要去奇鹤山一趟。 兰扶伤听完后脸上浮现起担忧,她想?要一同去,但?她知道她去了并?不会有多大的?用处,相反的?,若是她能在此处将?控制异兽的?法子找出来?,那才是对如今局面的?最大贡献。 两厢一计较,兰扶伤做好了决定:“我就在此处研究这些异兽,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有事,一定告知我!” 兰扶伤眼里写满了担心。 顾景阳心下微微一动,倒是有些受不住这关心的?目光,她偏头?看了眼地上的?三头?异兽。 除了师清浅抓的?那头?,她刚刚遇着了两头?落单的?异兽也一道抓了回来?。 她也有些担忧:“你一人可以吗?” 兰扶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些,她伸手,手心泛起一道术光,一掌拍在了被捆缚着的?异兽脑袋上。 ‘咣当?’一声,刚刚还撑着脑袋挣扎的?异兽瞬间垂下了脑袋。 “你放心,这活蹦乱跳的?异兽我对上或许会有些困难,但?这已经都?叫捆绑住了的?异兽,我还是有能力处理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她一手一个?,把剩下的?两头?异兽都?给?敲晕了。 顾景阳额角抽搐,阻止了兰扶伤为了证明自己,还想?把这异兽唤醒了再来?一遍的?举动。 “好,那你就待在此处,有事你一定通知我。” 兰扶伤点头?,再次叮嘱了顾景阳万事小心。 顾景阳从密室出来?后去见?了顾江雪,听她说了结界里的?百姓想?要回家去的?想?法,想?了想?,收回了结界。 “爹,你去同里头?说一声,想?回家的?现下就可以回了。”顾景阳同顾鸿决说道。 顾鸿决见?顾江雪也点头?了,也不耽搁,回里头?去宣布这事。 他一走,顾景阳就同顾江雪说了她要去奇鹤山的?事。 顾江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你先去,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去寻你。” “好,那我先走了,你同我爹说一声。”顾景阳说完也不耽搁了,立刻御剑而起往奇鹤山而去。 等顾鸿决出来?后,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听顾江雪说顾景阳是回了奇鹤山支援,顾鸿决担忧不已:“你怎么也不拦着点,那些异兽都?去了奇鹤山,景阳她哪里应付的?了,不行,我也要去奇鹤山,我不放心景阳一个?人。” 看他说话间就要御剑而起,顾江雪拦住了他:“你别?去添乱了,劳得景阳还得费心看护你,你守好顾家别?叫景阳担心。” 顾鸿决生?生?被拦下了,心急如焚,他知道顾江雪说的?没错,他的?能力如今已经完全不够护着景阳,可是如今这一遭实在危险。 他很怕,怕再也见?不到景阳了。 他不是要拦着景阳不让她去,就像从前的?很多次,顾江雪出门去降妖,危险重重,很多次也是九险一生?,他知道他不该,也拦不住顾江雪。 所以每次送顾江雪出门,他都?把那当?最后一次见?面,将?心里想?说的?话尽可能都?说了。 这样就算真的?发生?了意外,彼此心里都?能知道对方?心里惦念着对方?,能少些遗憾。 他同景阳五年未见?,本就有很多的?话还来?不及说。 若是这遭景阳有个?不好 顾鸿决兀自红了眼,瞧着顾江雪哽咽出声:“我还没同她说,我为她骄傲。” 短短几年就有如此大的?进步,他曾经的?遗憾中,就有一件是没有在景阳同师清浅的?那次比试中,见?到景阳的?术法化龙。 如今,倒是亲眼见?着了,见?到了术法化龙的?厉害之处,也见?到了景阳如今的?强大耀眼。 但?他还来?得及告诉景阳,他为她骄傲。 顾江雪拍拍顾鸿决耷拉的?双肩,瞧着奇鹤山的?方?向,目光一如往常的?坚毅,但?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眼底的?那份柔软和骄傲。 “景阳知道的?,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的?,她都?还没同我们说说这几年在奇鹤山发生?了哪些趣事。” 顾鸿决听顾江雪这么说后,眼眶渐渐湿润,是啊,景阳这孩子,分别?这么些年,一定有很多话要同他们说的?。 她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诸天神明,一定护佑我们家景阳。”顾鸿决也不知道该像哪位神明请求,干脆把叫的?出名字的?神明全求了个?遍。 御剑往奇鹤山快速前进的?顾景阳,自然是知道她的?离开会叫顾鸿决担忧,她这番没有同顾鸿决道别?就走,除了担忧奇鹤山,还有另一层想?法。 她担心瞧见?顾鸿决的?不舍后,她会迟疑,她也知道如今去奇鹤山怕是凶多吉少。 她低头?看了眼一路上残破疮痍的?龙吟小镇,如今已经不是龟缩于一处就能苟且偷生?的?情况了,若不能团结起来?一道消灭那些异兽,那这危机随时就能再来?。 还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已经丧失了基本人性的?道融圣尊,若是不拆穿他的?真面目,将?其协力诛杀,世间将?再无安宁。 顾景阳敛了心神,这一次豁出性命她也得阻止道融圣尊的?阴谋诡计。 她调动起灵力急速前进,刚出了龙吟小镇就遇上了一队同去奇鹤山支援的?外门修士。 这其中还有曾老和阳夏药师。 顾景阳匆匆同两人打了招呼,知道他们也去支援奇鹤山,心下动容。 时间紧急,顾景阳也不多说些什么,行至队伍最前方?,带领着这些人御剑快速往奇鹤山赶去。 曾老同阳夏药师,还有易容了的?牧伶药师默默对了个?眼神,并?未多说什么,随着队伍快速前进。 三人是打算去奇鹤山瞧瞧,魔族进攻奇鹤山是怎么回事。 现下外界流言纷纷,都?说这异兽是魔族搞出来?的?,说的?信誓旦旦斩钉截铁的?。 牧伶药师是知道一些的?,师清浅带她离开奇鹤山的?时候说过这一切是道融圣尊所为。 但?具体为何,师清浅没说。 他们也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现在大家传的?都?是魔族作乱。 他们可不想?魔族背上这么大一口锅,曾老猜测那些‘魔’大约都?是同之前鸿渐学府结界外的?一样,是假的?‘魔’,若是如此,他们得去拆穿这事,不能叫魔被冤枉了。 也不能叫那真正做了坏事的?人置身事外。 奇鹤山弟子还不知,他们心心念念祈祷着能来?救他们于水火的?道融圣尊,就是制造出这一切灾难的?人。 穹顶之上,道融圣尊抿直的?唇角带着隐隐的?怒气。 这番被傀儡术反噬,直接影响了他全部的?计划。 若不是受了这伤,他就算提前出关,要弄死?师清浅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如今,倒是能叫她多活个?几日了。 他一掌捏碎了手里的?千年妖狐的?妖丹,摁进了胸口处,他要用妖力暂且压制傀儡术的?反噬。 一颗不行就两颗,这对旁人来?说极为难得的?大妖献祭妖丹,他手上有一筐。 要不怎么说妖兽就是妖兽,永远没有人的?心计,蠢得很,自古以来?被人骗的?妖兽数不胜数,这些妖兽竟然还是不长记性。 道融圣尊瞧着手心里的?献祭妖丹,想?到了十煞鬼魄同魔泪都?在那怪物身上,这番‘妖魔鬼怪’可不就凑齐了么。 等他杀了师清浅,获得上古神力,他要上九天去辩一辩,为何他等了近万年,都?等不到那一道神旨。 若是他都?成不了神,那这世间就不该有神! 他猛地一扬手,手里齑粉纷纷扬扬,奇鹤山上空突兀一声惊雷,道道闪电蜿蜒而下,似是嫌这场屠杀不够惨烈,平添些电闪雷鸣给?这场厮杀助威鼓劲。 道道电光,照亮了乌泱泱望不见?尽头?的?异兽群,地面在它们气势汹汹的?践踏下颤抖不已。 整个?奇鹤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空气中混着血腥味的?潮湿气更是叫人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更为糟糕的?是,众人发现在这雷鸣下,这些恐怖异兽好似更为兴奋了,怒吼咆哮声交织在了一起,应和着那一道道的?轰雷。 挡道的?树木被连根撞起,碍事的?屋舍更是直接被踏成了坑洼。 空中那些会飞的?异兽,穿梭在那瞧着就骇人的?闪电中,利爪闪烁着寒光,上一瞬兴奋地仰天长鸣,下一瞬迅猛如闪电,直接朝着三峰结界撞去。 挡在结界前的?长老们奋力抵抗,但?所有的?抵抗都?像是徒劳的?,只是延缓他们被那利爪穿透胸腹的?时间。 狂风暴雨中,叶冰枫御剑击退一头?飞天异兽,喘息的?间隙瞧见?下头?,鹅头?川沿岸,十二洞府已经成了新的?‘人间炼狱’。 那些发了狂的?异兽冲撞践踏着洞府里的?一切,山体崩塌,石块纷飞,空气中全是砂砾和枝叶,暴雨里,恐惧和绝望就像一场瘟疫,瞬间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开来?。 不光是他们,连刚刚赶至这‘炼狱’的?金阙丛等大魔,都?被眼下的?情况给?惊住了,这同她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魔尊是疯了吗?! 不等她们震惊眼前所见?的?残忍场景,惊雷声停后,下一瞬息,这些异兽见?人就扑,她们完全来?不及找到魔尊说明来?意,就得先同这些异兽拼命。 一时间奇鹤山上空萦绕的?凄厉呼喊声比适才的?雷鸣更为声响。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异兽连我们都?打?”金阙丛忍着钻心的?疼痛撬开已经咬住了她手的?异兽的?嘴,将?断手接了回去后问到一旁的?大魔。 那大魔哪里能知晓问什么:“魔尊在哪儿呢,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来?了?” 众魔觉得这猜测合理,纷纷往四处寻起了她们从未谋面的?魔尊。 在她们焦急寻人的?时候,魔域腐尸林,阿翎也一样四处兜转在寻人。 “师清浅?你在哪里?”阿翎扯着喉咙奋力一声吼,“你快出来?!” “我警告你啊,别?在这时候开这种玩笑,不然我把你魔魂都?给?抽出来?!” 阿翎假意捏紧了手里的?魔魂主人印,半是诱导半是威逼地大喊道。 听着风声里只有阿翎自己话语的?回音,阿翎心凉了大半截,她已经话说到这份上了,师清浅都?没有反应 麻烦了,这说明师清浅不是自己要躲起来?,那她一定是出事了。 阿翎回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师清浅将?魔魂主人印给?她后,她受不了那股子心跳异动的?感觉,要师清浅带她出心府。 回到黑暗的?虚空里,阿翎那股心悸在黑暗里却愈演愈烈,防止自己在这心悸中做点什么不可控的?事,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要要师清浅带着她跨出虚空,赶紧先去腐尸林把正事办了。 结果踏出虚空的?瞬间,阿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怀里的?人不见?了。 明明在出虚空前,她是紧紧牵着师清浅的?手的?,可出了虚空,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人相握的?余温,提醒着阿翎前一瞬息,她们的?双手还紧紧相握。 阿翎虚虚握紧了双手,她从发现师清浅不见?了起,就已经在四处寻了一遍,腐尸林出奇的?安静,不光是腐尸林,阿翎觉得现下的?魔域都?安静的?诡异。 怎么回事,阿翎心下慌乱不已,但?却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这事显然不简单,她望着面前,自她从虚空踏进这腐尸林后就出现在面前的?石梯,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她再次试着当?没瞧见?,转了个?方?向往一侧走出,结果还是一样,行了四五步后,那石梯再次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阿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往四周瞧去,尸气飘动、万木枯枝,目之所及都?没有那个?她期盼出现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看向已经移到了她脚下的?石梯,刚刚吸进去的?气息重重吐出,难道是师清浅? 阿翎眼睛一亮,师清浅那么厉害,又是魔域新的?魔尊,怎么会在魔域出事,或许,又是她的?惊喜?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勉强也算合理,阿翎踩了踩这突兀出现的?台阶愤愤骂道:“可千万别?是你,要是你的?话,我真的?要撬开你的?头?盖骨把里头?的?水泡戳上十七八个?洞!!!” 阿翎望着台阶尽头?那突兀出现的?黑洞恨恨说道,要真是师清浅整出来?的?这一出,她绝对说到做到,回去就让扶伤想?想?有没有不弄死?人就把人头?盖骨撬开的?法子! 她深吸一口气,召唤了小流离握在了手里,尽管心里期望是师清浅,但?阿翎理智上并?不觉得师清浅会不分轻重开这种玩笑。 虽然师清浅将?她的?名字印刻在魔魂上时,她也说她疯了,也吓了一跳,但?这惊吓和如今这令她隐隐害怕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阿翎一边往下走,一边祈祷,不论这是不是师清浅安排的?,她只希望师清浅能快些出现。 找不着她,她真的?,很心慌。 阿翎缓步往下走的?时候,即将?进入那漆黑一片瞧不出里头?什么状况的?洞门时,心下一阵跳动,她往一旁看去,为什么她好像感觉到师清浅的?气息。 四处扫过,还是什么都?没有,阿翎一阵失望,不再耽搁,微微躬身沿着石阶走进了森黑的?洞里。 就在阿翎跨进这未知洞府的?同时,师清浅猛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她刚刚有一股强烈的?心悸,她觉得刚刚阿翎应该就在她的?身旁。 此处一定是有极为厉害的?障眼法,叫两人明明在一处却瞧不见?对方?。 师清浅散出魔气,震动四处的?空气,再一次徒劳无功,她还是没能勘破这诡异的?障眼法。 “阿翎!”陷祝服 师清浅将?心底的?名字呼喊出声,语调既低且沉,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愤怒,心绪飞转,猜测是谁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这一手! 若不是知道道融如今受傀儡术反噬出不了穹顶,她一定怀疑是那人干的?。 除了他有这能力,师清浅心下没有第二个?人选。 这叫她心里的?恐慌更甚,对方?能将?虚空出现的?她们凭空分开,还让她们找不到彼此。 这等深厚功力,不知是敌是友,且对方?在暗处,她们在明处。 这种不受控的?局面,太?被动,师清浅的?心再一次顿起波澜,她运起周身的?魔力,这一次完全不收敛,如巨风般往四处冲击。 一时间,整个?腐尸林齐齐震动了起来?,那隐藏在暗处的?魔们,纷纷被这股震慑心头?的?威压给?逼得从暗处浮现身躯,匍匐倒地。 “魔,魔尊!” 这些最为低等的?魔,从来?都?在腐尸林里阴暗爬行,平日里连一个?玄魔境的?大魔都?没见?过,乍一见?到师清浅那周身酝着暗光的?魔气,俱都?吓得直打颤。 金丝柳意识模糊地被从沼泽中震起,迷糊的?视线里,看清师清浅的?脸的?那一刻,视线里闪动起狂喜。 “小主人!” 第105章 三次历劫 阿翎不知道她如今是进了个怎么样的地方, 下了石梯后,脚底下的触感很是微妙,软绵绵的,一踩一个塌陷。 行了两步, 她就不想再往前走了, 也不知道踩的是什么东西, 四处漆黑一片, 对于看不见的东西, 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阿翎担心走着走着,踩空了, 又得往下掉, 她掉坑的经验太多了, 现下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好在这黑暗没有持续太久,在阿翎顿下脚步后不过瞬息, 黑暗里就闪动起一缕金光,阿翎眯了眯眼, 仔细去瞧,那淡淡光亮渐渐的汇聚成了一个具象的物什。 一片金灿灿的羽毛在黑暗中掉落, 落至阿翎面前时, 亮光一闪, 阿翎不自觉一个眨眼,再睁眼时,面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师清浅?”阿翎惊喜万分?,一息都没犹豫地想往前去拥抱那只?分?离了片刻却像好久未见的人。 下一瞬,阿翎的手径直穿过了那缓缓站起的人。 阿翎疑惑转身,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去瞧那已经站起身后平视着她、视线却像穿过了她在瞧像远处的人。 “不对, 不是师清浅!” 阿翎在看清面前人的脸时,反应了过来,还有这面前的一切并不是真的,它只?是个虚幻的画面。 就像是验证阿翎的猜测,下一瞬,那人背后就突兀地出现了茂密的森林。 是金竹悦,阿翎看着变换的画面,想起来之前知道的那些,金竹悦在去奇鹤山前,就是在一避世?的深山中修炼。 果不其然,画面飞转,很快就到了金竹悦去奇鹤山的那段经历。 有许多在卓灵山密室没瞧见过的生活片段,都在这一次的画面里展示了个全面,这就像是看完了金竹悦的一生。 阿翎看见了很多金竹悦同她的上师道融的相处画面,画面里的道融当真是一副全心全意为弟子好的模样,不光将一身本领毫无保留传授给金竹悦,还在衣食起居上处处照顾。 金竹悦深山避世?多年,同一般修士心境全然不同,她怕是不知道这般贴体入微的对待十有八九都是别有所图。 然而道融却是一次要求都从未同金竹悦提过,他就好似一个无私大爱的上师,全心全意呵护着弟子。 若不是阿翎预先知道道融是个怎么样的心思恶毒的人,怕是也会被?这假象蒙蔽。 看完所有,对于最后金竹悦为了道融生剖金丹,阿翎一点不意外,这般深厚情谊,若是阿翎,在当下,怕是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阿翎懂了,这或许就是道融的‘别有所图’,他要的本就不是一般的回报,他这是在给他自己的性命上保险。 一个天赋过人心思单纯的弟子,他想要她在关键时刻替他死! 好可?怕的心思,阿翎紧紧抱住了胳膊,收回去的小流离在黑暗里泛着点点白光。 看得阿翎一阵鼻酸,她记得十煞鬼魄融进小流离时就是这般的点点光亮,如今这时候再次亮起,阿翎不知怎么的,竟是觉得这些光亮就像是金竹悦的眼泪。 她怕是也知道了,自己全新?爱护的上师,竟是开始就冲着她的命来的。 阿翎深吸一口?气呼出,好似这样,就能舒缓些心头那股堵得慌的浊气。 画面流转,阿翎再一次瞧见了金竹悦的最后时刻,看见她知道自己生命即将消亡,但?对于救下了上师这事的不悔,明明该是痛苦万分?的事,她最后闭上的眼里甚至有笑意。 阿翎叹息一口?,现下再瞧这画面,和当初在卓灵山瞧见是两个心境了,当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道融圣尊的阴暗心计,更?多的是惋惜和惊叹。 现下看到却觉得心底一片悲凉,为了金竹悦,她的一腔热忱全然是被?利用了。 她若是知道一切感情的初始都带着算计,该有多悲凉和哀痛。 终于,画面里的人缓缓闭上了眼。 阿翎心道,结束了,金竹悦的一生,在遇上道融后就被?骗的一生结束了。 出乎阿翎意外的事,这一次倒是同在卓灵山看到的不同了,这一次金竹悦阖眼后,刚刚进入这奇怪地方?看到的金色羽毛,再一次出现了。 阿翎这一次眼睛一眨不眨,看全了所有,金竹悦死后,竟是有一只?金色凰鸟腾空而起跃上了九霄。 这是什么意思? 阿翎看着那消失的金色凰鸟,眼眸闪动,这是什么意思,这金色凰鸟是什么,怎么上一回在卓灵山瞧见的画面里没有这凰鸟。 随着凰鸟的离去,金光散尽,阿翎的四周再次恢复了黑暗。 她捂着脑袋,眼里全是困惑,卓灵山瞧见的乾坤珠里的画面,那大约应是道融让人记录的,他们看见那金色凰鸟的离开吗? 阿翎眉心拧成?了结,心道要是顾景阳在就好,她的脑袋比她的好用多了。 想到这,阿翎拿出了石镜,想试试在这奇怪的地方?能不能联系上顾景阳,刚才在腐尸林里同师清浅失散后她已经试过一次,想联系上顾景阳帮她分?析师清浅可?能去哪儿了,可?惜这石头没变化。 这一次也一样,石镜没有任何变化,还是联系不上顾景阳。 阿翎收回东西,心里叹息,顾景阳她联系不上,师清浅也不知道在何处,邀她进这奇怪地方?的人,难道只?想让她知道这所有的事情? 她是怎么被?选中的?这人难道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最不好使?的? 既然选了她,那就得把话同她说清楚啊,就让她自己在这里瞧这些,她什么也分?析不出 阿翎正要开口?,忽然刚刚消散的金光再次亮起,同最开始的时候一样。 一片金灿灿的羽毛在黑暗中掉落,落至阿翎面前时,亮光一闪,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金竹悦。 阿翎望着那突然出现的‘东西’,眼眸轻颤,惊讶不已,她直觉画面里的‘东西’好熟悉,但?她搜寻记忆,她并没有见过这‘东西’。 看模样,好似是蜘蛛 另一边,金丝柳同样惊讶不已,意识还未全然清醒,人已经跃至师清浅的身边,惊喜地瞧着突然出现在腐尸林里的师清浅。 “小主人,你怎么在这?”她的语气里全然是不可?置信。 师清浅看清金丝柳的模样后,倒也有些意外。 看着她膝盖往下部分?都已经消失,微微拧眉,她知晓金丝柳会慢慢消散,但?也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阿翎若是知晓了,怕是会难受。 师清浅望向金丝柳的眼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有看见阿翎?”她将腐尸林里的魔唤起,只?是想找到阿翎的下落。 “什么?阿翎?阿翎也在此处?”金丝柳眼里闪过惊喜,焦急往四处看去,想要找到阿翎的身影。 目光四处扫过,都没瞧见阿翎,又想到小主人刚刚问的问题是‘可?有看见阿翎’,金丝柳脸上的喜色僵在原处。 她忐忑去瞧师清浅,心紧紧提了起来。 师清浅微微颔首:“刚到此处阿翎就不见了。”她本就是要找到阿翎,对金丝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金丝柳听到这个回答震惊不已:“这怎么会,阿翎在腐尸林里不见了?” 她低下头喃喃自语:“不可?能啊,腐尸林里没有什么厉害的大魔,阿翎怎会在此处失踪!” 她说着猛地抬起头,偏头去看四周匍匐倒地的魔们,冲着最近的一个魔扑了过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看见我家阿翎了吗?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那被?揪起的魔,刚才就瞧见了金丝柳在同魔尊说话,看起来关系匪浅,虽然她不明白,既然金丝柳同魔尊关系匪浅怎么会在这腐尸林里阴暗爬行。 现下她可?不敢露出半分?轻蔑神色,她慌张摇头:“没,没看见,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她都不知道金丝柳在说谁,什么‘阿翎’,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更?别说见过这人了。 担心魔尊不信,她慌慌张张又说道:“今日?,腐尸林里就没有来过除魔尊外的人。” 这点她可?以肯定,她的嗅觉灵敏,腐尸林里多了一条蛆她都能闻出来,何况是多个人。 金丝柳松开手,心下的惊慌更?甚,她一连拽起多个地上的人,大家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都说没有见过阿翎,也没有见腐尸林里有来人。 金丝柳失望地回到师清浅身边,这地上的有几个魔她也认识,可?以确定她们没有撒谎,大家都很肯定今日?腐尸林里没有来过陌生人。 其实金丝柳她也没有感觉到腐尸林今日?有人类来,她虽然意识渐渐糊涂,但?感官还在。 她有些犹豫,倒不是质疑师清浅,只?是事关阿翎,她实在无法不在意。 “小主人,你确定阿翎是来了腐尸林吗?” 师清浅刚才在听着那些魔肯定腐尸林没有来人后,心头也有些疑惑,难道是有人进了她的虚空直接将人带走了。 这怎么可?能,谁能有这能力? 见师清浅不说话,一副思索的模样,金丝柳的心里更?为紧张了,她努力动用起许久不曾动过的脑子,努力去想阿翎的事。 “对了,阿翎是不是回奇鹤山了?”金丝柳想的不是谁带走了阿翎,她想的是阿翎会去哪。 师清浅听她这么说,偏头看向了金丝柳,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这么说。 金丝柳想起之前听到的事情,着急说道:“小主人你不是派魔们去攻打?奇鹤山了吗,阿翎那孩子若是知道了这事,定是会回去护卫奇鹤山的,阿翎她这人重情谊。” 她在最后一句话上加了重音,没人比她更?知道阿翎这孩子心有多软,她放在心里的人,定是会全力以赴护着的。 阿翎进奇鹤山修炼这么多年,里头定有她熟悉或是交好的人,知道奇鹤山出事,她肯定会回去瞧瞧的。 师清浅在听完金丝柳说的后,半挑了眉毛:“攻打?奇鹤山?” 看着她疑惑的神色,金丝柳也迷惑了:“小主人,你怎么好像不知道这事。” 师清浅眉心狠狠一跳,手心蓄起一团黑雾,雾气里【青冥魔音铃】渐渐凝起。 金丝柳知道这东西,从前主人同她通信用的也是【青冥魔音铃】,小主人要给谁传信? 奇鹤山,顾景阳等?人赶到鹤门处,瞧见了一地的尸首后,齐齐冷了神色。 门口?守着的魔们,瞧见他们,直接运起魔气朝着他们攻了过来。 曾老瞧见守门的魔后,心下一惊,原还以为奇鹤山遇到的魔是和结界外的‘魔’一样,是被?附身的假魔,但?眼下这些,都不需抽离附身鬼煞,光是那身上的同类味道,就可?让他们确定这些是真的魔。 魔族果然攻进了奇鹤山? 曾老等?人加入战斗,虽然说门口?的魔人数上比他们多,但?有顾景阳在,这些等?级不高?的魔,完全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顾景阳制服了捆在了一处。 牧伶上前询问其中怒骂不止的魔:“谁让你们来攻打?奇鹤山的?” 那魔见牧伶一副修士模样,并不搭理她的问题,继续臭骂:“你们这些修士等?着,等?我们魔尊拿下奇鹤山,有你们好看的!” 牧伶不耐烦继续纠缠,直接弃了伪装,暴露了一身魔态,四溢的魔气叫刚刚还叫嚣不止的魔们齐齐闭了嘴,惶恐看着牧伶。 “神,神魔境!”刚刚那被?牧伶问话的魔,惊讶呼喊出声,她没想到,刚刚还是修士模样的人,竟然是神魔境的大魔。 牧伶冷着语调又问了一遍:“说,谁让你们来攻打?奇鹤山的。” 那人被?牧伶的魔气威压震得头皮发麻,哆嗦回道:“是,是魔尊。” 在刚刚牧伶恢复魔态时,队伍里的修士们被?吓的不清,他们不敢相信,刚刚同他们一道来的修士里头竟然有魔的伪装,魔果然狡猾至极。 他们纷纷祭出各自法器,要去收拾牧伶,被?顾景阳拦住了。 她也很是惊讶,这人竟是牧伶药师伪装的,但?她知道牧伶药师不是个坏人。 “里头一定有误会。”顾景阳安抚那群已经提剑的修士们。 其中一人不服气:“哪有误会,这一切都是魔族搞出来的,那些异兽,还有现下他们都攻进奇鹤山了,瞧瞧这一地的尸体,魔都杀到门口?了,这还有什么误会?!” 牧伶冷哼一声:“你可?真看的起魔,有这么大能耐,魔族又何须龟缩在魔域那么些年!” 顾景阳也替牧伶说话:“异兽若是魔弄出来的,她又何必在结界里救人。” 那人一脸气愤:“或许是想玩,魔有什么人性?!” 牧伶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嘲讽:“你有什么好玩的?” 那人气不轻,恨恨说道:“反正你是魔,魔能有什么好人吗?” 曾老听了这话,瞧了她一眼,她认得,这是鸿渐学府的修师,也是奇鹤山出去的修士。 “我是好人吗?”曾老瞧着那人问道。 那人有些疑惑,怎么曾老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那是自然啊,曾老在外门的声望谁人不知,这次又是全靠着你,咱们鸿渐学府才能幸存,您当然是个好人——” ‘好人’两字刚出口?,话音都还没完全落地,说话的人瞳孔猛然变大,眸子里,刚刚还是一副德高?望重模样的曾老,竟是周身起了黑雾。 “怎,怎么会?!”她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曾老解除了禁制,直接也同牧伶一样恢复了魔态。 他们毕竟境界修为高?,魔态并不很吓人,只?是周身的黑雾总是让人瞧着有些森然和冷意,一看就不好惹。 “魔,是魔,曾老也是魔!”一片寂静后,终于有人惊讶呼喊出声。 顾景阳望着魔气缭绕的曾老,眼里的震惊不比旁人小,她自幼就在鸿渐学府修炼,她娘她姥姥都一样,都受过曾老的照拂,曾老在龙吟小镇百姓心里就像是所有人的大家长。 她没想到,曾老竟然是魔。 所有人都深深被?震撼到了,他们不知道曾老是不慎堕魔,还是自始至终都是魔伪装的,甚至也有人猜测,是不是魔取代了原本的曾老,总之所有人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接受。 最先接受的,反而是那些被?捆着的魔。 “是【蚀魔金灵塔】,快看,【蚀魔金灵塔】”一个魔呼喊道,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往曾老手上看去。 曾老举起手里的【蚀魔金灵塔】,没去看震愣的修士,再次询问那被?绑着的魔:“说,是谁要你们来的。” “魔尊。” “回长老,是魔尊。” 众魔纷纷回道是魔尊,曾老布满皱纹的眼角高?高?挑起,这些人竟不是说谎,那这当中怕是误会。 “有谁见过魔尊?”曾老问道了关键点。 众魔纷纷摇头,七嘴八舌说起了自己是接到长老、大魔、好友,各种渠道通知,说魔尊攻打?奇鹤山,要集齐所有人。 “是神魔金阙丛,她传达的魔尊号令,要众魔前来支援。”说话的是最早随着金阙丛赶到的魔之一,她因着修为低被?安排在鹤门处,她心有不服但?也无法反驳。 曾老蹙了蹙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金阙丛?”他之前倒是没听过这名字。 牧伶在一旁轻声同曾老说道:“魔尊就算要寻人,也不会找到这人身上。” 曾老点头,阳夏也微不可?见地颔首冲着牧伶轻轻眨了眨眼,示意赞同她说的,先不说清浅会不会攻打?奇鹤山,若真是她,也不会寻个她们没听过的人。 就在三人疑惑不解时,牧伶身上的【青冥魔音铃】响起。 牧伶低头一瞧,惊喜万分?:“魔尊,是魔尊。” 她赶忙运起魔力汇入【青冥魔音铃】,师清浅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突兀响起。 “魔族攻打?奇鹤山是怎么回事?” 师清浅这一开口?,曾老他们就都明白了,不是师清浅的意思。 牧伶回道:“我同曾老已经到了奇鹤山,暂不清楚里头的情况,据守在外面的魔说,是魔尊下令攻打?奇鹤山。” 师清浅沉着脸,看了眼一旁担忧的金丝柳,还有那些匍匐在地明显怕了她的魔们。 “查清楚,是谁下了这命令,还有,让所有魔撤回魔域。” 牧伶叠声应下:“好,好,我立刻让魔撤退。” 她的话音刚落,【青冥魔音铃】恢复了安静。 牧伶看向被?捆着的魔:“都听到了,魔尊的命令,即刻撤回魔域。” 说完她也不管门口?这些了,里头才是大部队,牧伶不敢耽搁同曾老往里去,要通知魔族撤退。 顾景阳刚刚来不及问一声师清浅,阿翎可?还好,刚才只?听到了师清浅的声音,倒是没听到阿翎的。 不过既然师清浅没事,阿翎大概也没事,她暂且放下心,跟着曾老他们快速御剑往里去。 奇鹤山内,穿过了无痕山,里头混战一片,到处是嘶吼声,望不到尽头的异兽,天上地上都是厮杀的战场。 除了同异兽厮杀,奇鹤山弟子还在同魔族厮杀,场面极度混乱血腥,到处都是尸体残骸。 曾老腾空跃起,祭出【蚀魔金灵塔】,声如洪钟,勒令魔族撤退。 众魔抬头就瞧见了他手里的【蚀魔金灵塔】,那是魔族法宝之一,是魔族资深长老才有的东西,此法宝可?直接将犯了错误的低等?魔物收入其中。 这是除了【魔尊煌光令】之外,另一件全体魔族见到都要听候调遣的信物。 金阙丛一脚踹开困着她的异兽,看向曾老,她不曾见过这位长老,也不明白怎么忽然就撤退了。 但?是现下,她就算想退都退不了了,这些异兽无差别攻击,她们好些大魔都折在了里头,她一个人倒是能跑,可?是同她一道进来的魔,被?围困脱不了身,她不能丢下她们一个人走。 曾老很快也发现了问题,而且他们刚一进了这混乱战场,也被?异兽纠缠住了。 这时候,牧伶手上的【青冥魔音铃】再次响起,牧伶赶紧将这里头的情况同师清浅说了。 “同奇鹤山合作,一同对抗异兽,等?我过去。” “好。” 牧伶赶紧将师清浅的意思告诉了曾老,曾老也是这个主意,二人立刻去寻顾景阳。 顾景阳自进了无痕山结界,瞧见曾经一道在洞府修炼的同门尸体散落路边,异兽踩着她们就跟踩过碎石野草一般,毫不顾忌。 怒火涌上心头,顾景阳运起灵力就朝着那些异兽攻了过去。 她一路击杀异兽,将混战中的魔和修士分?开,如今这种情况,为何还要浪费精力在同魔的争斗上,当共同御敌啊。 曾老找上她,说了师清浅的意思后,顾景阳立刻应下:“好,你们让魔停下,我去同峰主说。” 顾景阳离开后,曾老同牧伶共同用魔音通知了奇鹤山境内所有的魔,要所有魔都住手停战,联手奇鹤山修士,共同抵御异兽侵袭。 叶冰枫在听到顾景阳说要同魔族联手后,皱紧了眉心:“魔族制造出这些异兽,如今又怎肯罢休,同他们联手,那不是自寻死路。” 顾景阳连忙解释:“不是魔族搞出来的,这些异兽若是他们制造出来的,那些异兽又怎么可?能伤他们,峰主你瞧,那些异兽,完全不分?是魔还是修士,遇见人就杀。” 叶冰枫:“那是异兽失控了,魔族丧心病狂,竟是搞出了这些他们都控制不了的异兽!” 顾景阳心焦如今这种情况了,叶冰枫还带着对魔族的偏见:“不是魔!” 叶冰枫感到结界被?异兽又一次冲击,她隐隐有些撑不住了,不禁气恼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顾景阳脱口?而出:“道融圣尊!” 叶冰枫强忍着的血水一口?喷出,刚刚结界被?冲撞,她的五脏六腑也跟着受了些伤,听到这话心里更?是来气:“我看你也是被?魔气入脑了!” 顾景阳说完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适才也是气着了,她赶紧改口?:“我是问,可?有向道融圣尊求助?” 叶冰枫拧紧了眉心,以为是刚刚她想错了,顾景阳只?是话赶话的,被?她以为是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有,只?怕道融圣尊也是自顾不暇,所以” 顾景阳忍着心头的冷意:“既然如此,道融圣尊也无法救下奇鹤山,咱们为什么不先和魔族合作,等?消灭了这些异兽,区区魔族,咱们还怕收拾不了吗?” 这是假意合作,要过河拆桥,叶冰枫挑了挑眉,心道对魔族倒也不用太讲道义。 她正想应下,忽地,一个御兽的魔朝着她冲了过来,她险险避开,还是被?异兽的利爪伤了胳膊。 “你瞧这些魔,像是能合作的吗,怕是我这边应下,他们那边立刻趁着我们没有防备,对奇鹤山弟子大开杀戒,不行,魔是没有人性的。” 叶冰枫不同意顾景阳的合作建议,冲着最近的魔杀了过去。 她在想,或许将这些魔清除干净了,那些异兽无人御使?就自动离去了呢。 叶冰枫同顾景阳争执的时候,魔族内部也起了争执。 金阙丛不信牧伶说的那些,突破重围飞到了牧伶身边,质问他们是不是在帮着奇鹤山,她刚才可?瞧见了,她是同奇鹤山的弟子一道进来的。 牧伶不想同她争执,冷冷说道:“你私自带人来奇鹤山,魔尊已经知晓,若想将功赎罪,就赶紧停下,尊魔尊令共同对付异兽。” 金阙丛更?为不解,她有什么罪:“不是魔尊要夺取奇鹤山吗?” 曾老清除了周围异兽后,上前叱骂一声:“蠢货!” 金阙丛瞧见他手里的【蚀魔金灵塔】,知道他是资深长老,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十分?不服气,暗自打?量她能不能打?得过曾老。 曾老并不在意她的眼神,他既然已经暴露了魔的身份,也就不再克制了,直接抓了离得最近的在异兽脊背上的‘魔’,运起魔气就将这‘魔’身上的鬼煞抽取而出,顺便引走了她身上那丁点魔气,扔到了金阙丛面前。 “看不出这些御兽的‘魔’有问题吗?!” 金阙丛是有觉察到不对劲,但?因着异兽攻击,还有奇鹤山弟子也攻势猛烈,倒是没去验证,现下看到这些‘魔’是假的,心下也惊骇不已,想到了各种可?能性。 牧伶也没时间等?她想明白其中关窍,她也不知道是哪一步造成?的这一些误解,但?现下过程不重要了,先解决结果才是第一要务。 “奇鹤山若是没了,这些异兽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魔,不想死的话,就合作。” 金阙丛震愣过后,瞧见曾老肃穆的神色和周身释放的威压,用力一个吞咽后应了下来。 她放声喊话要魔们不准再同修士动手,只?对付异兽。 话音才刚落地,修士们就冲着她们发动了攻击,还直接将金阙丛的手下一剑刺穿了肩胛骨。 “找死!” 刚刚才放话不同修士动手的金阙丛,蓄起魔力就冲着那修士攻了过去。 曾老要去阻止,也被?一群修士围住了,不好,他瞧着这些人不大清明的眸子,这些修士怕也是被?附身了。 这是有人故意在魔族还有修士间制造杀戮,为的就是挑起争端,让两边的人杀红眼。 果不其然,在魔族重伤了那被?附身的修士后,双方?的战斗愈发的激烈。 曾老同顾景阳他们,不仅要对付异兽,还要将打?红眼的魔和修士分?开,一时间自顾不暇,还被?异兽趁机撞下了剑,差点被?异兽吞食。 奇鹤山内,场面焦灼,混乱不堪,血腥味更?加浓郁。 同腐尸林一样,气味难闻到令人作呕。 师清浅交代完牧伶后,驱散了之前唤来的这些魔,同金丝柳一道再次寻了一圈,还是不见阿翎的踪影。 阿翎还不知道外界已经是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师清浅已经将腐尸林都翻了一遍土,她现下的心里隐隐的全是不安。 看着画面里献祭妖丹死去后的灵山虎头蛛,刚刚瞧见的它的一生,同她在它的妖洞里瞧见的壁画并无出入。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它身陨后,阿翎又瞧见那金色凰鸟腾空而起跃上了九霄。 阿翎望着手腕上的小流离,这一次它溢出的是点点荧光,就同那妖丹融入小流离时瞧见的光点一般无二。 这难道就是她来到此处的原因?有人想要她知道金竹悦还有灵山虎头蛛的过往? 想着那开头的金色凰羽,和最后的凰鸟身影,所以她们其实都是一个人? 那魔尊师羽呢? 就在阿翎疑惑的时候,同样的画面再次出现, 一片金灿灿的羽毛在黑暗中掉落,落至阿翎面前时,亮光一闪,这一次出现的不是金竹悦也不是灵山虎头蛛,这一回出现的,怕就是那魔尊师羽了吧。 阿翎望着画面里出现的熟悉场景,不是腐尸林又是哪儿。 这一次又不同于前两次,师羽在落地后,竟是先后瞧了金竹悦还有灵山虎头蛛的一生。 “原来如此。” 阿翎听见画面里的人如此说道,什么如此?如此什么? 她好想冲进去拽着人问一句,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回事! 好在阿翎的崩溃在瞬间就被?一个声音治愈了,画面里师羽虚空的对面,一道金色羽毛亮起,它竟然发出了声音。 “神女历劫原是不能携带记忆,然你此次任务特?殊,净化魔域低劣魔气需千年,被?魔气环绕历千年稍有不慎极易被?侵蚀,神格若是沾染了魔气,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九天神界。” “是以此次破例,保留你作为神的记忆,也将前两世?历劫记忆一并交予你,记住此为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三次历劫而归,此万年历程方?为圆满,愿你早日?回归九天神界,切忌,万不可?被?魔气入体。” 阿翎听到这,紧紧捂住了忍不住就要惊叹出声的嘴。 师清浅的娘亲,竟然是神女! 师清浅知道这事吗? 第106章 骗子 “交给我吧。” 这声音轻快得将阿翎从一些不安中强行拽回了情绪, 阿翎抬头瞧去。 画面里的人在听完那些解释后,笑着就应下了所?有,一副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股子自?信和肆意,阿翎在金竹悦身上也瞧见过。 这人还真是, 历三世都不改初心, 永远是这般骄傲肆意迎难而上, 成为个小小虎头蛛, 也敢在绝境里冒死带着受难妖兽逃跑。 尽管最后失败了, 断腿受伤饱受折磨。 这第二世阿翎觉着可比第一世还惨烈,阿翎看完后都心有余悸。 但画面里的人在瞧见了前?世的记忆后, 好似并不受影响, 脸上依然?带着随性的笑意, 对这世间好似已?然?充满向往。 尽管她身处魔域腐尸林这般腌臜滂臭的地方,开朗明?媚的好似在某个春光里迎着日?头招展的小野花。 真好, 阿翎不禁在心里赞叹,瞧见这样?的人, 连她那有些虚无的心都变得踏实了些。 像她这样?的人,或许就是那种, 天塌下来别怕, 有她们这群人能顶着的叫人安心的存在。 阿翎心里激荡不已?, 或许这就是神,能给人力量的神。 不知?为何,阿翎在此时此刻竟是想到了师清浅,她或许其实本来也该是这样?的人,若是两人际遇不是这般, 若是师清浅在师羽的照顾下长大,她会否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但这一切如今都只能是假设了, 阿翎心下一阵阵难受,好似心脏被?千百根针齐齐扎了下去,密密麻麻的疼。 这种‘本可以?’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阿翎急促几个呼吸,要?自?己不去想这些,现下的情况一定有深意,她要?抓紧捕捉到那个她需要?知?道的点,她还要?去寻师清浅,还有很?多?的事等着她。 阿翎收起心思,瞧见师羽出了腐尸林后一心修魔道,同她作为‘金竹悦’存在时修仙一样?,没有因着魔道就有半分?懈怠。 她看着她不过百年就成了魔域新一任的魔尊。 成为魔尊后,她紧接着就开始了她的任务,净化魔域低劣魔气。 上一任魔尊戾气太?重,在她统治下,魔族也都心思浮沉戾气加剧,千年前?在师羽还是金竹悦的时候,在奇鹤山遇到的魔族来袭,就是前?一任魔尊的手笔。 多?亏了当时的道融上尊和金竹悦齐力才消灭了这即将成大祸的魔头。 自?前?任魔尊身亡后,魔域就无主无尊,这些魔域的魔们四处作乱为祸,天道不可直接插手,这就有了神女的第三次历劫。 魔尊师羽横空出世,魔域从此有了不一样?的气象,她在净化魔气的同时,也在救助魔域里一心向善的魔。 阿翎瞧见了曾老,瞧见了阳夏,瞧见了牧伶,甚至还瞧见了金丝柳,许许多?多?的魔的名字都汇聚到了师羽的簿子上。 阿翎知?道那是【魔主万世契约簿】,如今在师清浅手上,师清浅给她瞧过,厚厚的一本。 看着画面里的簿子,从最初始薄薄的一页,到最后那厚厚的一本,那都是魔尊师羽的心血,是她一个个从深渊里救起的魔。 每一页都代表了一个新生。 阿翎在看见金丝柳原只是一团腐尸林里的尸气,被?魔尊师羽赋予了血肉不再畏缩于一处,终于能见着日?月争辉四季变换,她随着画面里金丝柳的哭泣而哭泣。 她也终于明?白?了金丝柳对魔尊师羽的敬爱,以?至于爱屋及乌,对从没见过的师清浅也偏爱在心。 不知?怎么的,在这一刻,阿翎心里拧巴的一处终于平整了,在经历这许多?后,她本也就放下了许多?的偏执,但这一刻,她彻底释然?了。 阿翎笑着看向画面里因着知?道日?后能出魔域,笑得灿烂的金丝柳,那是她从来没在金丝柳脸上见到的单纯笑容,原来曾经她也只是个这般天真快乐的小姑娘。 魔尊师羽在魔域千年,魔气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心志坚定,连同所?有她渡往善道的魔们一道将魔域低劣魔气净化。 低等魔们不再受这低劣魔气影响易爆易怒,魔域日?渐和谐,看着魔域糟糕的生存环境,魔尊师羽决定给魔域寻个新地方。 她带上了金丝柳,一道出了魔域,去寻找合适的地方。 师羽没想的是,她竟能遇上从前?的上师,如今已?成圣尊的道融,他还一如从前?,心怀天下古道热肠。 瞧见他奋力想要?阻止洪水淹没下游村庄,原是不想打扰道融历练的师羽,瞧着他似是艰难,担心下游村庄遭难,她赶忙出了手。 两人协力引流,成功阻止了一场洪灾。 师羽看着本来可能会被?洪水淹没的村庄如今安然?无恙,心里开心极了,她喜欢如今这瞧见了灾祸能直接出手不受天道束缚的境况。 在那之后两人又相继解决了许多?的人间疾苦。 道融圣尊如今在人界的威望近乎九天外的神明?,他的话可比师羽有用许多?,她原就想要?帮助这一路上看到的凡人。 很?多?灾祸,例如她能感应到的地动,她如今历劫不受天道束缚,她直接提醒了那些凡人,然?而她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信。 在遇到道融之前?,她好几次试着阻止天灾带来的人祸都没能成功,她甚至都干过强制将人绑走的事,就是防止他们被?坍塌的屋子砸伤。 凡人的不信任叫她受挫频频,好在遇上了道融,师羽心想既然?道融也是在历练中拯救需要?的人,他们身份立场不同,但心中道义是一样?,完全可以?一道上路。 她就这么自?顾自?下了决定,跟着道融走,一边寻找合适的地方,一边帮助有需要?的人。 就这样?几年下来,师羽同道融救了不计其数的人,她也听说了一处不错的地方。 她让金丝柳先去查看,她同道融遇上了人间瘟疫,打算留下救助一城的百姓。 在这一次瘟疫事件里,道融以?身试药,终于在一次次失败中炼制出了解决瘟疫的药丹。 阿翎瞧着画面里全然?被?道融震撼到的魔尊师羽,心下叹息,她只能说道融的伪装,大约是连他自?己都信了他是个好人,旁人又怎么可能想的到他是个骗子。 神女想来也想不到,有个人一装就是三世,三世都是个好人的道融,完全降低了师羽的防备心。 或者说,她开始也就没有对道融有防备心,阿翎瞧着魔尊师羽看道融的眼神从尊敬到欣赏到爱慕到赤热,她可以?肯定,魔尊师羽爱上了那伪装下的道融。 那个一心向善道义为先,为救人可舍己的道融圣尊。 他们在人界成了亲,还有了孩子,看着魔尊师羽微微隆起的肚子,阿翎的心下很?是复杂,她知?道那里面的是师清浅。 她倒是没想到,她竟还能见过这时候的师清浅,还在她娘亲肚子里的师清浅。 甚至有可能,她还能瞧见刚出生的师清浅 温馨的画面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在魔尊师羽一心等着孩子降临的时候,她发现了道融的真面目。 或许是见师羽有了他的孩子,又或许是清楚了师羽对他的深厚情谊,道融在师羽面前?不再总是从前?那个一心把天下道义放心上,先天下后自?己的无私伟岸形象。 他会说自?己的不甘,会抱怨天道的不公,甚至会问师羽,他究竟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神旨迟迟不来。 师羽每每总是宽慰,在她看来成神也没有什么,天道束缚时常有无力感,比如见着灾祸,神明?是不能插手的,天道总说世间自?有它的平衡,神明?介入会失了平衡。 她觉得做个神,倒还不如现下这般,做个有能力的人,能实实在在去改变看到的不公,能真真切切去拯救需要?帮助的人。 师羽真心的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她希望这一世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同道融还有他们的孩子好好过完这一世。 但道融似乎觉得成神才是证明?自?己价值的唯一途径,甚至于有了些阴暗想法。 抑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更是说出了些要?灭世的言论,师羽担心之余也担心道融心生了魔念走上歧途。 她一边情绪稳定宽慰安抚道融,一边也心生警惕,时常跟踪道融,防止他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日?后后悔。 但她没想到的是,先后悔的会是她。 阿翎看着画面里的奇愈,蹙紧了眉心,师羽跟踪道融,竟是听到了道融同奇愈的对话。 原来所?到之处的灾难有一半是道融自?己的手笔,包括那叫师羽彻底动心的试药救人,那场瘟疫就是道融制造出来的。 师羽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听着她心中的救世主,在策划着下一次救世的阴谋,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还能隐藏好踪迹,不动声色回了住处的。 假的,竟都是假的! 天灾是假的,人祸是假的,就连那被?万众感谢的救世主也是假的。 她爱的人彻头彻尾就是个骗子,他骗了她! 师羽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的愚蠢,不,在这个想法冒起的瞬间,师羽赶紧阻止了她的这个想法,不是她蠢,是骗子的错! 或许是心情起伏巨大,肚子里的孩子动了。 第一次感受肚皮被?体?内的小东西微微顶起一块,好似那个小小的她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在用她的方式安慰她。 师羽理智全然?崩塌,尽管一次次宽慰自?己这不是她的错,但在这一刻,她再也无法控制这后悔的情绪。 她可以?安慰自?己,可这孩子无辜 无尽的懊悔涌上心头,同压抑不住的怒火一道往上蹿,一口鲜血生生呕出。 在魔域千年都侵蚀不了内心的魔气,在这一刻似是寻着了机会纷纷侵袭入体?。 阿翎看着眼前?的画面,眉心狠狠一跳,心被?紧紧提了起来,完了,回不去了。 第107章 主动出击 师清浅望着她已经掘地三尺的腐尸林, 眉心拧成紧紧一个结。 紧绷的脸上甚至有了一丝茫然,颤抖的眼眸,也完全暴露了她眼里?的心慌。 若是此刻有敢瞧一眼师清浅脸色的人,怕是会被那滔天的惊慌给震撼到, 魔域不二的魔尊, 竟会惊慌无措到如此地步。 烟土弥漫中, 这位瞧着就清冷无比的魔尊, 竟然渐渐赤红了眼眶。 眼角那抹瘆人的红纹更是齐齐蠕动了起?来, 渗出了斑斑血迹,叫师清浅清冷的面庞多了阴鸷和恐怖。 金丝柳一圈寻人回来, 看见了神?色十分?不对劲的师清浅, 惊呼出声?:“小主人——” 惊慌颤抖的尾音还在腐尸林腐烂的气息里?回荡的时候, 面前叫她惊呼的人先一步有了动作。 只见师清浅裙摆四处漫起?了无边的黑雾,衣袍在风中翻飞不止, 吹得她整个人都像要?同风一道而去?一般。 那漩涌起?风的平地,更是渐渐焦黑一片, 瞧着像是深掘了地面挖出了深渊。 ‘深渊’之上的人渐渐腾空,浮于黑雾之上, 师清浅手起?成决, 裙摆随风卷起?, 烈烈作响,脚下的黑雾渐渐聚拢,形成了汹涌而上想?要?吞噬一切的旋涡。 道道泛着银光的黑雾,自旋涡而出,往四处迅速冲了出去?。 尽管那些黑雾并未触碰到金丝柳, 她还是在瞬间感?受到了一股直击心脏的冲击,这是青冥魔尊令。 那泛着银光的黑雾, 就是四散的青冥魔气,金丝柳立刻在心头被刻下了不容违背的命令:寻阿翎。 她的眼前也在瞬间出现?了阿翎的模样,黑雾里?阿翎的脸同她印象里?的阿翎倒是有些不同了。 看到如今的阿翎是这般的沉稳内敛,金丝柳的热泪滚滚掉落。 同时,她也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到阿翎,护好她的阿翎,哪怕没了命,她也不能叫阿翎在此出事。 腐尸林她已经寻了不下三?遍,她不知道为什么小主人坚持阿翎在此处。 但如今小主人既然发出了青冥魔尊令,要?所?有的魔一道寻找阿翎,那大约是也对阿翎如今是否在腐尸林里?存疑了。 金丝柳一刻不耽误,立刻带着腐尸林里?的魔,往腐尸林外去?寻阿翎。 青冥魔尊令若有不尊者,会受魔魂炙烤之罚,魔域里?的魔收到青冥魔尊令后齐齐出动了,在魔域寻找起?了那叫‘阿翎’的女子。 奇鹤山,阳夏药师在救助受伤倒地的魔时,同地上的魔齐齐一个震动,她们自然也收到了青冥魔尊令。 阳夏药师吃惊不已,震惊出声?:“阿翎不见了?” 地上的魔听她的话?语,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她一个修士模样的医修怎么知道青冥魔尊令里?的内容,难道? 她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医修也是魔,怪不得她竟是愿意替魔治愈伤势。 知道对方同自己一样是魔后,刚刚的警惕心少了一大半,她好奇魔尊命令里?的人是谁,追问阳夏药师:“那阿翎是谁啊,魔尊为何在这时候要?寻她?” 说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多问了一句:“这人该不会就是让魔尊当初使用了魔魂赤凤禅的那位吧?” 阳夏药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心下焦急,这时候怎么阿翎出事了,那师清浅更是腾不出手来奇鹤山了。 她们也一样,奇鹤山如今的情?况,叫他们也无法腾出手去?寻阿翎。 奇鹤山修士不听曾老的解释,执意认定这些异兽是魔族制造出来的,对魔族下了死手。 而他们这边为着情?况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尽量收着力,并不同那些修士一般痛下杀手,如今境况不好。 异兽无差别攻击,也导致魔族同奇鹤山修士一样,牺牲了不少。 这么下去?,一定是两败俱伤,最后全都得死于异兽口下。 奇鹤山的魔族收到了青冥魔尊令,互相通了信,询问可见过?一位叫‘阿翎’的女子。 魔域留守的剩下的那些魔,几乎都是些低阶修为的魔,金丝柳焦急不已,将能用上的魔都用上了,分?派人手,去?魔域各处寻找阿翎。 她自己也完全顾不得她如今模样吓人的境况,四处去?寻阿翎,誓要?将阿翎给找到。 师清浅依旧停留在腐尸林里?,她在发出青冥魔尊令后就停在了腐尸林的半空中,望着下头透着死气的林子,还是没有见阿翎的身影。 她缓缓下落,落至她从虚空中出来的位置,若是出了虚空后阿翎才不见的,那这处就是阿翎失踪的地方。 师清浅缓缓蹲下,用手抚过?地下的尘土,似是要?感?受此处是否有阿翎的气息一般,捏着一撮土放置鼻下,轻轻嗅了嗅。 上头没有任何阿翎的气息,但师清浅固执地认定阿翎就在此处,这是一种心里?的感?应,她直觉阿翎没有离开,一直就在她的附近。 师清浅眼里?闪过?丝决然,手心蓄起?魔气,虚虚画了个圈,将自己圈在了里?头。 她要?以自身为祭,以魔魂为术眼,行魔魂寻主仪式。 万道银光乍起?,好似要?将平地漩涌起?的黑雾给劈裂般,带着雷霆之势从师清浅脚底往圆周边缘迅猛而去?。 一般来说魔魂上刻有了主人印后,主人随时可探知魔的位置,但魔轻易无法得知主人位置。 师清浅不知道阿翎迟迟不寻她,是担心她魔魂受伤,还是她如今人身被紧固,无法施法寻她。 不管是哪一种,师清浅都等不了了。 尽管她寻阿翎,需要?用魔魂为祭去?寻印,那会让魔魂再次受到被烙印的痛处。 师清浅疼得眼前一片白光,更是疼得再也无法靠着双腿支撑站着,挣扎了几步,还是踉跄倒地。 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用力扶住好似要?被生生撕裂的脑袋,闭上了赤红的眼睛,全心全意在疼痛中去?感?知阿翎的位置。 在附近,就在附近。 师清浅猛地睁开了已经赤红如同流血泪的双眼,在一片红雾中,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朝着她走来。 阿翎四周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重见光明的瞬间,就看见了痛苦倒地的师清浅。 她迟疑了,在看见那身子好似受不了痛苦,强撑着也站不起?的师清浅,阿翎顿住了脚步,眼里?闪动着泪光,迟迟没有上前。 师清浅仰着头,看见那不远处的人,看见她僵硬着身子,看着她怔愣在原处,一股莫名但异常剧烈的心悸盖过?了疼痛带来的压迫感?。 一定是出事了。 师清浅挣扎着从地上起?身,顾不得魔魂被炽烫的痛苦,朝着阿翎踉跄行了几步后觉着能稳住身形后快速跑到了阿翎的面前。 “怎么了?可有哪里?受伤?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在找你,你一直就在此处吗?” 师清浅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她有许多许多的疑问,心里?的焦急在阿翎的沉默中愈演愈烈。 阿翎任由着师清浅拉扯住了她,四处检查她身上可有伤口,她听着了她的声?音,但脑海里?刚刚造成的激荡,使得她的思绪混乱,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清浅。 她见着了她人,听着了她的声?音,可也只是看见了,听见了,她无法从刚刚的震撼里?抽身,她只能这般看着她,听着她的关心。 她想?说没事,可是干涩的喉咙里?就像堵了团棉花,明明该是绵软之物,在干涩的喉咙里?,那丝丝拉扯的棉絮却比刀子直接割破喉咙还来的难受。 她难受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面前的人,在泪水里?渐渐迷糊了模样。 师清浅紧紧蹙着眉心,看着面前的人好似失了神?魂般痴痴呆呆,她只瞧着她,一言不发,却泪如雨下。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阿翎怎么会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明明分?开的时候,她还鲜活得像是山野间刚绽放的野花,带着蓬勃的生机和别样的炽热。 如今再见,人还是那个人,瞧着也没有什么伤口,但身上那股子别样的生机却像是被人抽走了! 是谁!谁带走了阿翎!对她做了什么?! 师清浅眼里?的心疼混着怒火,叫她不知该如何去?关心眼前的人。 她用力将人抱进了怀里?,这一次她不敢再踏入虚空,她将人紧紧护在怀里?飞离腐尸林,朝着不远处的铁塔行去?。 师清浅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担忧,忘了铁塔里?的布置同阿翎从前一致,她只想?赶紧离开造成阿翎变成如今这模样的腐尸林。 她只想?知道在阿翎身上发生了何事。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无法替阿翎做的无力感?叫她难受得比魔魂被烙印还难受万倍。 “没事了,阿翎,别哭,我们回家。” 行至铁塔结界前,师清浅挥手打开结界一角,拥着阿翎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奇鹤山内,顾景阳听阳夏药师说阿翎不见了,心下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阿翎怎么会不见了,师清浅是怎么回事,她都好好的,怎么阿翎会丢了。 那魔域难道是什么迷宫不成,阿翎这么大个人进了魔域还能丢了? 顾景阳将阳夏药师这处的结界加固后,也顾不得外头那些凶狠叫嚣的异兽,赶紧掏出了石镜,她得先确认阿翎如何了。 谢天谢地,这一次,石镜竟然格外的灵敏,那绯色珠子没亮多会儿,她就瞧见了镜子里?的阿翎。 “阿翎,怎么回事,你同师清浅失散了吗?她为什么在找你?”顾景阳睁大了眼睛瞧着石镜里?的人,瞧着她好似眼眶红红的,但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用力呼了口气。 阿翎在同一时间,用力吸了一口气,叫心底的那惊涛骇浪停歇一会儿,她才刚随师清浅进了这处她从前的在魔域的住处,还来不及平复好心情?就收到了顾景阳的石镜传影。 她担心顾景阳出了什么事,用力擦了泪水,几个急促呼吸,叫她看起?来正?常些,就赶紧触亮了石镜。 看到镜子里?顾景阳虽然瞧着有些狼狈,但看起?来面色还好,脸上也没什么伤,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没事,只是在魔域迷路了,你呢,如今在何处?”阿翎关心问道,将话?题带回了顾景阳身上。 顾景阳若只是听到旁人转述阿翎只是迷路,定然是不信的,她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愚蠢天真了些,但也不是个不辨道路不识方向的人。 眼下阿翎既然这般说,想?来是不想?她担心,既然人已经找到了,这里?头发生的事日后可以说。 现?下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纠结这些。 顾景阳望了眼那冲击结界的异兽,还有远处,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拨人,还有异兽肆意的攻击,能好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这么下去?迟早一起?完蛋,顾景阳已经同两边都解释了,还给两边的人都看了那些御使异兽的‘魔’是被鬼煞附身的普通人,可两边的人如今已经杀红了眼,不是靠她一人说说就能停下敌对。 如今更是连叶冰枫、江秋春这两位峰主都不信她的话?了,觉着她的立场偏向维护魔族。 “不大好,奇鹤山同魔族谁也不退一步,更别说联手抵御异兽,如今这异兽好似被鲜血激活了兽性,更加凶残,这么下去?,恐怕奇鹤山将不存,魔族也将在此覆灭。” 顾景阳将如今的情?况如实告诉了阿翎,既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 她不知道阿翎那边的情?况如何,她将事实说明也好方便阿翎做个取舍,若是魔域的事情?更重要?,就先处理那边的事,若是不及这边的危急,顾景阳也希望她能早点?回来,同她一道消除异兽,阻止魔族和奇鹤山这场无畏的战斗。 阿翎听顾景阳这般说,神?色凝重,想?到她手里?的东西,她对着镜子里?的顾景阳说到:“等我,我有办法证明这事是道融干的。” 能证明这些异兽是道融制造出来的,那自然就解除了魔族的嫌疑。 顾景阳一听,眼里?闪过?惊喜:“好,阿翎,我等你回来。” 阿翎点?头,拨了一圈石镜柄上的绯色珠子,镜子恢复成了石头模样,阿翎将东西收回了乾坤袋,转身去?看身旁一直沉默的师清浅。 师清浅的目光一直在阿翎身上,等阿翎望向她时,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无形激起?了一簇水花。 叫阿翎的心头一湿,心里?那股难以言喻的压抑顿挫感?再度袭来。 心里?的事堆积的太厚重,以至于阿翎都没发现?这铁塔里?的布置,同她前一世在魔域时的一模一样。 师清浅目光里?的疑惑难以掩藏,想?到刚刚阿翎同顾景阳说的,她有证据证明事情?都是道融搞出来的,那些证据从何而来? 是不是同她这一次的失踪有关系,阿翎究竟遇到了何事? 瞧着她目光再次闪躲,连铁塔内的异样都没有注意到,师清浅觉着这事一定不小,且一定同她有关。 “怎么了,在腐尸林你见到了什么?”师清浅放缓了声?音,关切地问道。 阿翎张了张嘴,刚才同顾景阳说话?间稍稍平复好的心情?,在瞧见师清浅这张脸后又起?波澜。 她瞧见因着她的沉默,眉心紧蹙,连一贯来没有情?绪的眼底都全是对她的担忧,阿翎心里?更难受了。 钝痛的感?觉像是有人不紧不慢在拿着刀在磨,一点?一点?将鲜血磨出,涌上喉头,叫人难以压抑,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 她往前走了一步,只这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阿翎闭上了眼,不叫那已经溢满眼眶的泪水掉落,她伸手圈起?师清浅的脖颈,伸长了脖子,也不用目光去?确定位置。 只凭着心意而动,去?吻面前的人,从耳尖处吻过?,吻到了眼角,嘴唇在那颤得厉害的眼睫上微微停留,继而沿着挺翘的鼻梁,一点?点?,吻下去?。 好似用双唇在丈量在描绘,温柔缱绻又刻骨铭心。 在那双唇终于略过?山峰抵达彼岸时,师清浅的身子轻轻颤抖的起?来,她觉着被阿翎吻过?的地方都好似腾起?火焰,最后所?有的火星子都落在了唇上。 她一直等待着,等着那唇刚落在唇峰上,立刻迎了上去?,攫住那滚烫的唇。 她不知道阿翎遇着了什么事,她伸手搂住阿翎的腰,手臂箍着她,双手交扣在一起?重重使了力,几乎将阿翎的双脚都从地上抱离。 她不知道阿翎在难过?些什么,铁塔内夜明珠的幽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紧闭着双眼,看起?来像是个孤独的妖兽在寻求安慰。 师清浅用力去?吻阿翎的唇,阿翎回应得急切又凶狠,相贴的衣服下,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如此有力却又紊乱。 不同于之前在密室里?阿翎那急切但却带着亲昵的亲吻,这个吻给她的感?觉更像是阿翎急切地想?要?师清浅别担心,这反倒叫师清浅更为的揪心忧虑。 阿翎不知道师清浅心头所?想?,她也不知道她如今这般到底是想?宽师清浅的心,还是连自己也想?骗。 感?受相贴的身躯带来的热意,阿翎的心头犹如被一块大石压着,师清浅抱她抱得那样紧,手臂箍着她,背后的手掌滚烫紧贴得像要?烙进她的身体里?。 心里?一股暖意并着疼痛交织而过?,等阿翎宣泄完心底那股不可对人言的情?绪后,阿翎离了师清浅的唇,在她微微颤抖的鼻尖轻轻一碰。 往后撤离些身子,蓦然一笑。 “吓着了吧,没事,我就是不小心踏进了个谜瘴里?。” 说着她轻轻擦去?师清浅唇角的一抹湿漉,打趣道:“也不知是你的还是我的。” 这本该叫人脸红心颤的话?语,在此刻却叫师清浅不受控的心一顿一顿的抽痛起?来。 阿翎一副无所?觉的模样,继续笑着说道:“不用担心,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 师清浅深深瞧着怀里?这闪着笑意的人,脸上没有一丝开心的痕迹,她只是瞧着她半晌后压着声?音问道:“不能说吗?” 阿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就知道,她这番反常,想?靠这些话?语和行为在师清浅这处蒙混过?去?很难。 她只是赌一把,师清浅能配合着她演这一场戏。 显然,她赌输了。 既然如此,阿翎忍下心里?如利刃切割般的痛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回望了回去?,目光沉沉。 “那你呢,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阿翎苦笑一声?,眼里?瞬间再此蓄满了泪水,这一次克制不住地决了堤。 师清浅眉心狠狠一跳,望着阿翎掉落的泪水,心里?也像一场暴雨突至,到处都是雨滴敲打声?,心底一片湿漉漉。 她不知道阿翎问的同她想?的是否是一件事,但想?到她瞒着阿翎的事,她的心也难受的紧。 一时间铁塔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同频的急促呼吸。 这一次谁也没有开口,她们就这么互相瞧着彼此,各自在心里?揣摩她们不叫对方知道的事。 阿翎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钝痛的心脏完全无法恢复它该有的节奏,她如今是知道师清浅瞒着她的是什么事了。 想?到在那黑暗里?瞧见的一切,看到了师清浅的娘亲在知道了道融阴谋后,策划的一切。 提前生产,送走孩子,诓着道融到她设下的杀阵中,拼死想?要?同道融同归于尽,不惜身陨也要?带走这可能危害世间的真正?恶魔。 可惜为了护着师清浅,叫她不被魔气所?侵扰,魔尊师羽在生产时就耗费了大半修为。 让金丝柳带着人走,又重新将她身上的魔气压制了一番,这让本就刚生产完,处于最虚弱状态下的魔尊雪上加霜。 如若不然,她也不需要?以身为祭设下杀阵。 这一次的身亡,阿翎没有瞧见那金色凰鸟腾空而起?,想?到那黑暗里?听见的忠告,‘万不可被魔气入体’,阿翎心下一阵郁闷。 魔尊师羽,又或者是神?女,怕是就此消亡了。 她后悔吗? 或许是不悔的,阿翎瞧见她身死的时候,眼里?更多的是愧疚,最后说的话?,也是恼怒自己发现?的太晚,没能及时解决了道融。 最后就算以身为祭也没能带走这可能为祸世间的恶魔。 阿翎是见过?她懊悔模样的,那是在生下师清浅的时候,她的眼泪也是在那时流的。 她将魔力封存在了魔泪里?交给金丝柳的那幕,阿翎也瞧得真切,魔尊师羽怕是没想?到金丝柳起?了一丝私心,将东西给了她。 所?以上一世阿翎才会那般堕魔,魔尊的魔力怕是把她当成了师清浅,所?以才在承天悲狱崖里?护住了她。 所?以她才能在修魔的道路上如此的进阶神?速。 想?到在那奇异的地方瞧见的一切,阿翎微微低头瞧着手腕上的小流离。 她从前的预感?竟然是真的,妖丹怕是也只有她的小流离里?的虎头蛛的妖丹才有用。 从前她不知道灵山虎头蛛也是神?女历劫的其中一世,她只是隐隐的因着些不对劲才有的猜测。 如今这些猜测都有了根据。 金竹悦灵魂被炼化的十煞鬼魄,灵山虎头蛛的自愿献祭妖丹,魔尊师羽悔恨落下的魔泪,都是每一次神?女历劫留下的东西。 凑齐了‘妖魔鬼怪’中除了‘怪’之外的所?有东西。 从前阿翎不知道手上的灵山虎头蛛也是神?女历劫的一世,整件事像缺了一块,如今知道了所?有,这些自然就全能想?明白了。 什么上古传说,什么妖魔鬼怪,这传说中的上古神?力不就是神?女留下的这些东西,这当中还包括了‘怪’,她的孩子。 是否从前的神?女也遇到过?这般三?世而亡的事,是否曾经也有孩子,这些或许都是那天道不允许的存在。 所?以才有了这凑齐所?有,拥有上古神?力的传说。 其实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天道想?要?消亡神?迹,想?要?抹去?神?女在世间存在的证明。 在拥有那‘神?力’的同时,这些东西想?必也要?一道消亡。 师清浅会死 阿翎一想?到这个结论,用尽全力才稳住的心跳再次像是受了惊的野马,乱撞乱碰,恨不能将围困住它的胸腔撞个对穿。 师清浅当初在仙霓台为什么说鬼煞在她身上,她也全然明白了。 原来那时候她就存了死志,怪不得她还收回了她体内的魔泪。 她是知道这传说,也知道了想?要?拥有这力量她会死。 阿翎怔怔瞧着手上的小流离,她倒是没想?着带走她手上的虎头蛛的妖丹,那是不是说明,她也只是知道了传说,却不知道最根本的原因。 那道融想?来也是不知道的,他但凡知道,怕是早就去?取了虎头蛛献祭的妖丹。 他既然能装个好人骗过?虎头蛛,骗过?开妖山上的那些妖兽,自然不会只骗这一次,想?来他手上有许多的妖丹,都是那些被骗了的妖兽‘自愿’献祭的。 他一定是瞧不上这不入流的虎头蛛的妖丹,傲慢如他,怎么会想?到神?女历劫会是一个小小的蜘蛛呢。 阿翎冷哼一声?,她真的很想?弄死他! 她不自觉发出的冷哼,叫一直看着她的师清浅眼神?一凛,但低着头的阿翎没瞧见,她沉浸在了心底那股汹涌的愤怒里?。 阿翎死死咬着后槽牙,想?起?画面里?瞧见的魔尊师羽最后被反杀的凄厉摸样,心痛的同时,也在想?幸好只她一人瞧见了。 若是师清浅瞧见了她娘亲最后被道融烈火焚烧魂飞魄散的摸样,她得多难受。 阿翎作为一个外人,都恨不能冲进画面里?将那混账恶魔给碎尸万段,再烧了他的神?魂要?他也感?受一把烈火焚心的痛苦! 阿翎头一次那么那么的想?要?杀了一个人,这恨意比从前得知霍振想?要?弄死她时还强上百倍。 道融也比霍振更为可恶,令人恶心,她恨不能现?在就去?手刃了她,给魔尊师羽,给金竹悦,给虎头蛛,还有给师清浅,给所?有因他异化出的异兽而丧命的人去?报仇。 可若是想?要?弄死他的前提,是师清浅的身亡,她要?怎么选? 阿翎的心冰凉一片,怒火瞬间被覆上了厚厚的冰霜。 怒火未熄,冰霜也不融,就这么一道叠在她的心里?,一半烤着她一半冰着她。 阿翎苦笑一声?,怨不得一道出的虚空,只有她见着了这些,所?以‘天道’是要?她来选是吗。 是要?她来选择死一个救所?有,对吗? 可是,凭什么! 师清浅做错了什么! 阿翎压抑不住的眼泪随着身子的颤抖,大颗大颗砸落在地。 尽管阿翎低垂着脑袋,师清浅只能瞧见她的发顶,尽管阿翎已经尽力在克制着抽泣声?,师清浅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用力将阿翎的脑袋扳正?,看着她脸上两道湿痕,眼里?还有不尽的泪珠源源不断掉落,师清浅一阵心慌。 是因着阿翎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吗,阿翎刚才沉默不语是在想?些什么,竟然哭得这么伤心。 师清浅慌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心替阿翎擦着眼泪,不确定阿翎是因着什么哭泣,师清浅只能小心翼翼忐忑问道:“怎么了?” 她心想?,若是因着她,只要?阿翎不哭,她愿意答应阿翎所?有的要?求。 师清浅倒是没想?到,阿翎开口竟真的是同她提要?求。 “师清浅,若是我要?你死,你是不是一点?不犹豫的就去?死了?” 这话?若是叫第三?人听着,定时觉得阿翎仗着师清浅的喜欢过?分?了,还心思恶毒。 师清浅却是疑惑,不知道阿翎为什么忽然说到这上面,但这问题的答案其实都不需要?多想?。 她不知道阿翎为什么这么问,但她如今只希望阿翎能停止眼泪,她不知道阿翎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她判断不好,只能将心底所?想?袒露。 师清浅点?点?头,诚实说道:“是。” 阿翎眼里?泪光闪动,稍稍偏了目光,悲切一笑。 眼泪顺着面颊流下,她没去?擦,泪水掉进了扯起?的嘴角,她轻轻舔了一下,涩涩的苦味溢满口腔。 阿翎心底嘲讽天道,怪不得选了她知道这一切。 她用力擦了脸上又一滴即将掉进嘴里?的泪水,目光沉沉望向师清浅:“那要?是我不要?你死呢?” 她为什么要?为了旁的人,牺牲师清浅,她又凭什么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就算师清浅愿意为了旁人去?死,她也不肯。 师清浅眉心紧紧皱起?隆成一座小山,阿翎一定是遇着了很多事,看着她晦涩眼眸里?强压着的悲痛,师清浅撑在阿翎背后的手掌骤然施了力,十根手指因着用力泛着青白。 她不由分?说将人往身前拢了一厘,背后的双手牢牢箍着她的腰不许她离开,低头在阿翎额角,克制着力道轻轻碰了碰。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思考,师清浅亲了阿翎额角后又忍不住低头吻在她唇角。 “我会努力为你活着。” 声?音里?透着一股喜悦和温柔,还有缱绻的爱意。 阿翎若不想?她死,她自然要?努力活着,长长久久陪在阿翎身边,即便万般无奈下身死,但凡有一丝的意识灵识在,她也会陪着阿翎直至消亡。 她把头埋在阿翎颈间,感?受她急促跳动的脉搏,看着她鬓角散乱的发丝在空气中浮过?她泛红的脸颊。 阿翎眼中的泪水又一次溢满眼眶,顺着面颊流下,她没去?管,曲手将颈窝处的脑袋扳正?,重新亲了回去?。 师清浅话?语里?的情?谊厚重到阿翎不知要?如何回应,她急切着亲吻着这叫她的心一阵阵颤痛的人。 等着汹涌的一吻压制住了心底的痛苦和慌乱后,阿翎松开了人,喘息半晌后,唇挪到了她的耳根下,贴着那温热鼓动的肌肤坚定吐出两个字:“走吧。” 师清浅望着阿翎被亲吻得唇色泽红润如晚霞的双唇,气息不稳地问道:“去?哪?” 心底的躁动和欲望被开了口子后,她哪也不想?去?。 阿翎直直瞧着她的眼睛,眼神?坚毅清明,比师清浅更早地从刚刚的悸动里?脱离,平稳了气息后,一字一顿说道:“穹顶。” 师清浅颤抖的心,在听着这两个字后,猛的一沉。 “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阿翎潮红的脸上牵起?个冷绝的笑容:“我记得你说过?,道融现?下正?经受傀儡术反噬之痛,那么如今他的实力一定大不如前,咱们与其等着他养好了伤找上门?——” 阿翎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如趁现?在,直接去?弄死他!” ‘弄死他’三?个字,阿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她现?下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旁的她都不想?了。 要?是能弄死他,师清浅也不用死了,世间也安稳了。 至于最后要?是弄不死,阿翎也想?好了,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阿翎用力抱紧了师清浅,将头埋进了师清浅温热的颈窝里?,尽管她也很不舍得就此离去?。 想?到这一去?甚至可能一去?不返,鼻子就一阵酸涩,阿翎用力按下心里?的酸涩,吸了吸鼻子嗡嗡说道:“走吧。” 不论生死,她决议同师清浅共同面对。 再说了,死有何惧,她又不是没死过?! 奇鹤山那落不尽的暴雨,终于奇迹般的在天际泛白的那一刻渐渐雨止转歇。 顾景阳撤去?身上防护罩,能节省一些灵力也是好的。 阳夏药师眼见这天亮了,心里?起?了希冀,所?有在外门?经历过?异兽侵袭的人,同阳夏药师都是一个神?色,都在天际泛白的时候,眼里?闪动着希冀。 期盼着奇鹤山的异兽也能在天亮时退去?,尽管她们也知道希望渺茫。 果然,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在暴雨止住,奇鹤山整个重见光明时,那些野兽更为的兴奋了。 它们嘶吼着再一次冲着半空的三?峰发起?了进攻。 如今天光大亮,视野也更加开阔了,晚间还会误伤同类,现?在可不会了。 飞天异兽挥着巨大的羽翅,俯冲着朝着那些御剑防御的修士亮出了利爪。 掉落的修士,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的血痕。 鹅头川的江水更加的鲜红,里?头不只有修士的鲜血还有魔族的。 道不同,但鲜血都是赤红的。 异兽兴奋嘶吼,像是被这道道鲜血给振奋的,空中异兽无人指挥,竟是齐齐冲着夏影峰而去?,像是看出了那处的防御结界最为薄弱。 山蕾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异兽齐齐朝着夏影峰而来,手心里?捏紧的碧月剑的剑鞘全是冷汗,她本就不到化神?境修为,就算有了山心慈的金丹,也还未全然吸收了她的功力。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致,山蕾蓄起?所?有灵力,心里?涌过?一阵绝望,她怕是撑不住了。 望着不远处那些快速俯冲而来的异兽,她们已经将那些御使异兽被附身装‘魔’的人全数控制了,这些异兽依然像是有人指挥一般,那些假‘魔’怕只是个幌子。 她抬头看了眼穹顶,想?来真正?控制这些异兽的人在那。 山蕾后悔了,她应该早些将真相说出来,如今倒是来不及了。 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异兽,山蕾眼里?闪过?同归于尽的决然。 顾景阳心道不好,她在瞧见异兽兴奋嘶吼,像是互相通气后,就大喊着要?所?有人小心,看见异兽往夏影峰去?,她也御剑冲了过?去?。 手起?成决,运起?灵力,朝着那群异兽催动攻击剑阵,道道剑光像是掉落的银针,冲着异兽而去?。 但那些身上皮肉全然异化成铠甲的异兽们,不躲不避,迎着剑光在剑阵里?穿梭,就算伤着它们身上的铠甲铁片也阻止不了它们前进的趋势。 不好,这一下这么猛烈的冲击,别说是夏影峰结界,她担心整个夏影峰都得被撞个粉碎坍塌。 就在顾景阳心急如焚但毫无办法的时候,一道金光闪现?在了夏影峰结界前。 顾景阳震惊看着那如同旭日东升般的金光,炸裂的瞬间爆发的力量,震得那群冲势如同雷电的异兽猝然停顿半空,好似被无形的结界给挡住了去?路。 不光如此,一道闪着紫光的光堑如同一把横空出世的宝剑,横亘在猝然停顿的异兽前,以雷霆万钧不可阻挡之势将这乌泱泱庞大异兽群,直接横扫出了数十米。 一时间天空之中全是异兽的哀嚎嘶吼。 片刻后那金光散去?,露出在光里?的两人时,顾景阳听着身侧一个企图靠近袭击她的魔,高举了双手,对着那空中的身影敬畏喊道:“魔尊,是魔尊。” 她们喊的应是师清浅,顾景阳视线偏移,看了师清浅一眼后,随即目光就只停留在了那一道从虚空中出现?,握着小流离,气势凛凛的阿翎。 此时此刻,尽管众魔匍匐,呼喊的是师清浅,顾景阳却觉得更为耀眼的是她身旁的阿翎。 且那耀眼的人,好似哪里?又有些不一样了,顾景阳目光不错瞧着空中的人,心头疑惑。 第108章 穹顶 魔域众魔在感知到青冥魔尊令收回时, 心?下具都一松。 她们已经快将魔域翻遍了,还是没找到魔尊要寻的那个人,还以为?会?为?此受到惩罚,没想到魔尊竟是收回了青冥魔尊令。 这是不是说明人已经找到了? 金丝柳也在感知到青冥魔尊令收回时, 猜测阿翎应该是被师清浅寻着了。 但师清浅只?是撤回了青冥魔尊令, 并未说起旁的, 不过金丝柳也很体谅, 师清浅自然是不需要同这些魔交代的, 说了还可?能横生枝节,万一那?暗处的人再次心?生歹意。 腐尸林的魔之前都被金丝柳带出了腐尸林去?寻人了, 所以也没人瞧见了师清浅找到阿翎的事。 好在腐尸林里的魔当中, 有人联系上?了远在奇鹤山的魔, 听到了那?边的魔说见到了魔尊师清浅,还看见了她要找的人就在她身旁。 金丝柳特意凑上?去?打?听了一嘴, 听到阿翎同师清浅都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那?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另一半她怕是得亲眼见着人安然无?恙才能彻底放下。 金丝柳决定要亲自去?一趟奇鹤山, 看一眼阿翎,确定她没事, 她才能彻底安心?。 还有就是, 之前她一直忍着不去?想阿翎还好, 但这一回经了这一遭事,这心?里的思念一旦全数跑了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尤其是回到了魔域,这个曾经跟阿翎住过六载的地方,她时常想起阿翎小时候的可?爱懂事模样。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绯蝶石耳坠, 这是阿翎送她的,想到那?绯蝶石又硬又脆, 穿洞做成耳坠定是费了阿翎不少心?思。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名为?礼物的东西?。 金丝柳忍住眼里的泪花,心?想再去?瞧一眼就好,只?远远的看一眼,确定她没事她就回来。 她一定得小心?些,不叫阿翎发现她。 她不知?道阿翎还愿不愿意见她,不过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现下的摸样,她也不希望阿翎瞧见。 她怕吓着她。 奇鹤山,阿翎同师清浅的出现惊着了很多人。 有惊喜,有惊吓。 山蕾情绪复杂看着这帮着夏影峰挡住了那?致命一击的两人,目光扫过阿翎,最后定格在了师清浅身上?。 这人是导致山心?慈死亡的凶手之一,现下却?也是她护下了山心?慈最为?在意的夏影峰。 山蕾捏紧了手里的碧月剑,心?下情绪复杂。 另一边,阿翎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偏头瞧去?。 顾景阳见阿翎向着她看了过来,灿烂一笑,奋力扬了扬手。 眼里的骄傲和?开心?全然袒露在了这刚刚冒出的天光下。 阿翎瞧见顾景阳完好无?损,心?下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挥了挥小流离示意顾景阳,她瞧见她了。 她们赶上?了,幸好,阿翎心?中庆幸。 听着下头的魔,对于魔尊的出现爆发出的欢呼声,阿翎侧身微微偏头看向一旁的师清浅,只?见她面无?波澜,好似那?些人欢呼的不是她。 阿翎抿了抿唇,这人还真是,面对这些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这什么都不在意的清冷的模样,如今在她眼里倒是一点不讨厌了,还有些迷人。 说起来她从前修魔可?没有这待遇,阿翎想起上?一世,那?时候师清浅是奇鹤山的北眀上?尊,所到之处也是这般被热烈欢呼。 如今不同的只?是,欢呼的人从奇鹤山的修士变成了魔域的魔。 师清浅果然,不论在哪里都是个耀眼的存在。 阿翎的心?微微一荡,心?里还有些小骄傲,这么耀眼的人,心?中可?全是她。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的想笑两声,她用力抿直了翘起的嘴角,收回了落在师清浅身上?的目光,去?瞧刚刚被她抽开的异兽。 眼见着刚刚冲击夏影峰结界最前头的一波异兽被抽退,后面的一波又冲了过来。 就跟浪潮一般,一个接一个。 阿翎收起所有旁的心?思,握紧了小流离,御剑穿梭在异兽盘踞的空中,一鞭子抽飞一大片。 暂且缓解了夏影峰结界前的危机后,阿翎冲师清浅说道:“这儿交给你了,我找顾景阳有事。” 她手心?泛起一道术光化成利刃,划破手心?,渗着鲜血的手用力同师清浅重重相握。 鲜血顺着交握的手心?浸染满了师清浅整个手心?。 师清浅已经告诉了她,在卓灵山对那?两头变异剑龙使的招数就是她听过没见过的【魔魂赤凤禅】。 知?道那?招数要用着她的鲜血,阿翎一点也不吝惜这点血。 师清浅眉心?微微一蹙,尽管阿翎手心?伤口不大,但瞧着手上?阿翎的鲜血,她的心?,还是会?跟着难受。 望着阿翎离去?的背影,她直觉阿翎寻顾景阳要说的事,一定同她在魔域失踪的事情有关?。 她是要将所有不愿意告诉她的事情,都去?同顾景阳说吗? 师清浅想到这,心?里微微一痛,确实?一直以来,阿翎有什么事总是会?同顾景阳说。 她想到了曾经,在卓灵山密室里,她从昏迷中醒来,瞧见阿翎同顾景阳布了结界上?了障眼法,一人抱着一只?食声鸟,凑着脑袋说悄悄话的摸样。 阿翎她的心?里,是否是觉得顾景阳更值得信赖? 她是不是更愿意同顾景阳在一处 师清浅说不清她现下心?里的感受,眼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心?里还有些慌乱、自责,是不是她做的不够好,阿翎才不信任她。 又或许,其实?阿翎更在意的是顾景阳,现下同她在一处,只?不过是因着她几番的救命之恩。 师清浅从来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尽管她心?里也这般认为?,阿翎的突然转变,从前的多有憎恶到如今的心?生欢喜,在她看来是仓猝突然的。 不等?她细想,一头异兽嘶吼着冲至师清浅面前,师清浅周身泛起的黑雾已然都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阴郁的气场叫靠近的异兽都跟着颤了颤。 师清浅冷然的眸子看向这些令人生厌的异兽,抬手蓄起魔力,再次使出了【魔魂赤凤禅】。 空中一片黑雾如狂风乍起,不过一个眨眼睛,师清浅四周盘旋的飞天异兽纷纷碎成黑雾融入其中。 三峰之上?的修士望着这幕,脸上?不禁流露出了敬畏和?惧怕,师清浅太强了。 阿翎背对着这一幕,倒是没瞧见,不过她也不用瞧,曾经在卓灵山妖洞里,她可?是近距离感受过那?份震撼。 顾景阳倒是将这一幕看得清楚,心?下也是一阵惊叹。 这个曾经在鸿渐学府就一直压着她一头的人,如今就算成了魔,也一样强得可?怕。 说起来,清浅还真是,修魔也比旁人来的天赋异禀,真是个逆天的存在。 阿翎会?喜欢上?她,真是毫不意外。 顾景阳在瞧见阿翎朝她御剑而来的时候,就迎了上?去?,一道清理了四处的异兽,护着阿翎进到她设下的结界内。 “阿翎,你没事吧,在魔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清浅要四处寻你,你们没在一处吗?不是一道去?的魔域吗,中途为?什么分开了?” 顾景阳一连数个问题,一边问一边目光检查着阿翎,刚刚离得远,她担心?看不真切。 如今离得近了自然是要亲自确定一番阿翎没有受伤。 阿翎落地后,没有回答顾景阳这些问题,她知?道顾景阳只?是在担心?她,她连连摇头,简单说道:“我没事。” 不等?顾景阳再问,阿翎伸手打?断了她的话:“我有东西?给你。” 她说着将手中的乾坤珠递给了顾景阳。 顾景阳看着手里的东西?,立刻就想到了阿翎在石镜里说的,她有证据证明这是道融做的。 “这就是你说的那?证据?”顾景阳将心?里所想疑惑出声。 阿翎面色凝重,郑重点了点头。 顾景阳望着手里的乾坤珠,问阿翎这乾坤珠里头记录了什么。 阿翎简单说了说,就希望顾景阳快些让这些画面重见天日。 知?道是什么后,顾景阳没问阿翎这么特殊的东西?,她是如何拿到的,渐阿翎焦急的模样,她直接催动术法,解开乾坤珠的秘钥。 随后又用术法直接在夏影峰结界前,将亮起的天光给遮上?了一块黑幕。 下一瞬,乾坤珠亮起幽光,一道光束射出,道融圣尊同奇愈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黑幕上?。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叫所有人都心?生疑惑。 又因着刚刚师清浅的阵法,清除了那?批最为?难缠的飞天异兽,现在众人稍稍能在同异兽的争斗中分出一分心?思。 且魔尊的到来,使得魔族也不敢妄动,奇鹤山的修士也惧怕师清浅的能力,双方诡异的默契停了手。 如此这般,众人都能分出一分心?思去?瞧这突然出现的画面。 画面里一坐一跪两个身影,坐着的自然是道融圣尊,那?跪着的是奇愈长老,魔族的人不认识,奇鹤山的人一眼就认出了人。 他们不解,奇愈长老怎么会?同道融圣尊在一处。 她只?是个小小医修长老,也没听说过她同圣尊有什么机缘,而且人还是跪着的,一副惶恐模样。 最叫他们震惊的,还是那?坐着的道融圣尊,往日里最为?慈悲的一个人,如今眼下脸上?酝着怒气,眼里也全然是冰冷阴鸷。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道融圣尊为?何这般模样,奇愈长老又在惶恐些什么。 很快,画面里有了声响传出。 “怎么样,可?听话?” 道融圣尊原本的声线有种混沌岩钟的厚重沉稳感,配合着他慈悲的面庞,会?让人不自觉就觉得安心?。 但现下他说话的语调中带着一股戾气,莫名让这声音听起来极为?的森寒。 一些低阶修士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胳膊,忍住那?阵战栗。 画面里奇愈长老显然也一样的害怕,她垂着头颤着声回道:“回圣尊,属下办事不利,此次异变的妖兽还是无?法人为?控制。” 听到这众人大吃一惊,叶冰枫也没了平日里沉稳的峰主风范,瞪大了眼睛,震惊全然流露在脸上?。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时候的画面,奇愈长老不是已经死了吗,修士驻颜,完全无?法通过样貌判断年月,这对话内容,又是关?于异兽的。 他们提到的异兽是这次这些异兽吗? 很快画面里的道融圣尊,再次出声,语调里的阴冷如寒风过境,众人齐齐头皮发麻。 “既如此,也别浪费了,放至人界,正好我游历人界时能有些事做。” 画面里的道融冷冷一笑,轻巧的话语好似说的是正好可?以吃个饭一般简单随意,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句话背后该有多少的血泪。 瞧瞧奇鹤山就知?道了,如今被异兽害成了什么模样,还有紧挨着奇鹤山的龙吟小镇,死伤过半,原本好好的繁华小镇,如今跟个人间炼狱一般凄惨。 “原来是他们修士搞出来的异兽,竟然还想将这罪名安在我们魔族头上?!”金阙丛气愤地呼喊出声,她就说,她们魔族从前最为?暴力凶狠的时候,都搞不出这些东西?,现在又怎么突然有这能力了。 原本她还以为?是魔尊搞出来的,但刚刚看魔尊也在对付异兽,那?这东西?肯定也不是她弄出来的。 倒是没想到,竟然是那?自诩正派仙道的修士们制造出的这场灾难。 她的眼里全是鄙夷。 画面里,奇愈已经应声答应下了,说着会?将异兽放置在人界何处,正好是道融圣尊游历人界经过的地方。 叶冰枫通过奇愈说的那?些地方,推测出了这段对话就发生在道融圣尊此次闭关?前去?人界游历的时候。 不,不会?的,道融圣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 “是谁在污蔑道融圣尊?!”叶冰枫高声呵斥,“站出来,把?话说清楚!” 画面在奇愈长老应下后就消失了,这是魔尊师羽跟踪道融后听到见到的,也就是在这之后,师羽才知?道了道融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伪君子真小人,心?思阴暗比她见过最可?怕的魔还可?怕数倍。 阿翎心?想,她当初记录下这些,一定也是想要拆穿道融真面目的,只?是可?惜,后来她没能诛杀道融,反倒被道融给杀了。 顾景阳收好了乾坤珠,听到了叶冰枫的呵斥,同阿翎对了个眼神。 阿翎点点头,两人直接御剑去?了冬雪峰。 “是你!”叶冰枫看着阿翎,紧绷的脸上?写着不悦,“你从哪里得着的这乾坤珠,这画面里的事是不是你的诬陷,如今奇愈长老已死,你是不是觉着这般就死无?对证了,污蔑圣尊,你安的什么心??!” 显然她气得不轻,一口气说的许多都是在责问阿翎。 一旁的奇鹤山的弟子也一个个声援起叶冰枫,他们才不信道融圣尊能做出这种事。 “阿翎同师清浅从前就亲密,刚才又是同那?魔头一道来的,搞不好她也是魔族安插进奇鹤山的卧底。” “就是,说不定这次泼脏水就是为?了个魔族开脱!” “对,一定是这样,魔族大胆,竟然敢把?这屎盆子按在道融圣尊头上?,当我奇鹤山没人了是吗!” 众人越说越气,不少直接亮出了法器,对准了阿翎,比刚刚对上?异兽还杀气重。 顾景阳手心?泛起术光,同阿翎并肩而立,做好了若是对方动手,她也不得不应战的准备。 叶冰枫神情恼怒:“顾景阳,你要和?魔族同流合污,同整个奇鹤山为?敌吗?” 顾景阳同阿翎并肩而立不退半步:“你口中的魔族在刚刚解了夏影峰的危机,你敬仰维护的道融圣尊,却?是挑起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什么才叫同流合污,希望裁云上?尊你能想明白?。” “住口,你又怎么证明刚刚画面里的一切是真的,不是魔族阴谋?道融圣尊上?一回为?了救下奇鹤山众多弟子,伤还未愈提前出关?,更是用血肉为?祭,清除了那?次攻进来的异兽,这一切你都是瞧见的,道融圣尊怎么可?能是制造出这些异兽的人!” 她的话掷地有声,说完后身后的弟子也一个个表示不信那?是真的,力证道融圣尊是个仁慈不过的人,这绝对是污蔑。 顾景阳刚才就担心?,就算有证据,她们这些人也可?能不信,果不其然,她们真的不信。 人总是去?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尽管证据就在面前,就在她想着先离开再想主意时,身后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刚刚的画面都是真的,这些异兽确实?是道融圣尊异变出来的。” 山蕾在冬雪峰结界前,等?着叶冰枫开启了结界,入内后行至叶冰枫的面前,再度开口:“我可?以证明,她们说的是真的,因为?我也是帮凶。” 阿翎和?顾景阳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好像见过,但都不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此刻站出来。 叶冰枫看着山蕾,也很疑惑,她不在夏影峰守着,来这里发什么疯。 山蕾不在意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将她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包括道融圣尊让山心?慈异化妖兽,包括她在里面起的作用,去?迭水崖取月华冰晶,将异兽放出,最后发现不受控又被道融骗了将迭水崖鬼煞放出。 还有山心?慈受不了内心?的愧疚剖丹自尽,所有的一切,山蕾压在心?里的事,她全部?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冬雪峰上?发生的一切,下面的魔族们并不知?晓,她们只?是瞧见了刚刚天幕上?放出的画面,已然都认定了是那?画面里的人、如今奇鹤山穹顶之上?的那?位圣尊,干出的这异化妖兽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魔族也被异兽吞噬了好些人,现下都想去?找那?叫道融的算账。 冬雪峰上?原本不信是道融圣尊做了这事的人,在山蕾详尽地说出这其中的种种,还有她手上?留有的月华冰晶,还有她放出鬼煞的记录画面,所有的一切都叫她们无?法不信她说的是真的。 山蕾说完后泪如雨下,她瞧着底下那?些还在作孽的异兽,看着那?没了生气的同门尸首,哭诉道:“我不该信了他的话,将那?些异兽放出,你们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 她撑到现在,不过是想护下夏影峰,她的罪孽太深,心?里早就存了死志,不过是想等?着一切结束后再自裁。 众人瞧着她满面的泪水,和?眼里无?尽的懊悔,都有些说不出话。 难道真是道融圣尊干的? 现下每个人心?里虽然有怀疑,但也不能肯定地说出不信的话里。 叶冰枫久久无?言,看着山蕾拿出的证据,还是不大敢信。 瞧见她这怀疑模样,阿翎冷哼一声:“若是还不信,不如亲自问问穹顶上?的人。” 叶冰枫惊诧:“这要怎么问?”难道阿翎有能同道融圣尊通信的法子? 阿翎指了指天空:“上?穹顶问。” 叶冰枫双眉倒竖:“疯了么,穹顶怎么上?的去?!” 阿翎耸耸肩:“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告诉这些人道融的真面目,为?的就是上?穹顶,希望这些人不要拦着。 阿翎眯了眯眼看向斜下方,师清浅还在处理那?些异兽,数量太多,就算有【魔魂赤凤禅】,她血流干怕也处理不完,再者那?术法也不是想用就用的。 那?需要的魔力太多,撑不起太多次。 “先解决这些异兽,你让奇鹤山修士停下对魔族的攻击,先合力对付这些异兽。” 阿翎冲着叶冰枫说完后,偏头去?问山蕾:“既然你参与了异化这些异兽,你可?知?有什么法子就解决掉这些异兽?” 山蕾绝望地摇头:“没有。” 阿翎叹了口气,倒不是失望,她猜也猜到了,道融怎么可?能告诉她们解决法子。 他怕是巴不得这些异兽将人界屠杀干净。 好在如今叶冰枫同意了和?魔族共同先处理异兽,阿翎深吸一口气,眼下的麻烦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在去?穹顶前,得先想出法子解决这些异兽。 就在阿翎忧愁的时候,顾景阳身上?的凰翮亮起,兰扶伤传来了消息,还是好消息。 兰扶伤没能找到异兽的弱点,但她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点。 为?什么异兽不会?互相攻击呢,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把?两头凶残老虎放一道,一旁就算有人,这两头猛兽想来也是要先解决了对方。 异兽说到底也是异化的妖兽,还都是些猛兽,这些凶残的异兽却?能摆脱兽性,有‘纪律’地组织到一处,形成了军队般的异兽群,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有些猛兽也会?结伴同行,也有群居的,但显然不是全部?如此,这些异兽在异化前,也不是什么合群的妖兽,更加不是一个物种,怎么可?能所有这些都能好好得待在一处,不互相攻击,还一致对外。 显然有人控制。 如今若能找到他是如何控制的,并且解除了这控制,那?就不用她们动手,异兽之间就能互相屠杀,他们只?要避得远远的,等?这些异兽厮杀完毕再动手解决最后剩下的那?些异兽就行了。 按着这个思路,兰扶伤真的找到了异兽体内的不同之处,确实?有人在异化的时候,就施了术法,克制了异兽互相攻击的习性。 她找到具体位置并试着清除后,密室里的三头异兽果然互相攻击了起来。 兰扶伤激动地将她的发现凰翮传信告诉了顾景阳。 阿翎是同顾景阳一道听完兰扶伤的传信的,两人一道实?验了一番,见到她们术法清除过控制的异兽果然不再针对人类,反是对一旁的同类凶狠了起来。 就像是猛兽对自己的地盘要有绝对的掌控,对靠近的威胁都想要清除,异兽群里小幅度乱了起来。 见兰扶伤的方法可?行,阿翎惊喜万分,同顾景阳立刻兵分两路。 顾景阳去?告知?修士们方法,阿翎去?告诉师清浅,让她要魔族撤离开,等?着奇鹤山修士使用术法清除异兽身上?的术法。 魔族只?需守在外围,叫异兽不乱跑出去?就行。 眼见着异兽的事渐渐得以控制,它们不再对修士或是魔族发起攻击,阿翎冲着回到身边的顾景阳说道:“这里要交给你了,我要去?穹顶。” 顾景阳并不意外,只?是担心?:“要怎么去??” 阿翎之前可?是说过,师清浅是擅闯穹顶才被伤的幻化成了那?丑东西?的摸样。 “不知?道,总得试试。” 像兰扶伤,不也是在各种尝试下才找出了清除异兽的法子,不过这也多亏了她的脑子在这方面很好使,阿翎真心?赞叹道:“扶伤果然厉害。” 师清浅正好交代完一切回到阿翎身边,瞧着她对兰扶伤一连惊叹、无?比钦佩的模样,心?里那?股对于阿翎更信任顾景阳这事实?的微痛感还没消除,就又另起了一阵危机感。 阿翎见到师清浅也来了,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她是担心?去?穹顶这事。 想到她曾经被穹顶伤得那?般重,想来她心?里会?有些害怕。 她上?前轻轻握住了师清浅的手腕捏了捏:“我先试试。” 阿翎心?想,她先去?瞧瞧那?结界如今威力如何,或许那?道融受伤了,穹顶结界也弱了呢。 她说完松开了师清浅的手,也不等?她回应,就想御剑飞起。 可?惜,刚刚运起灵力,手就被师清浅猛地给拽住了。 “危险!” 师清浅真是没想到,阿翎说要去?穹顶,竟真是这般就要去?了,这人还真是,胆子大得惊人。 穹顶之上?,道融看着【蛟影镜】里的一切,脸上?一贯的伪装荡然无?存,一脸的狠厉叫他看起来再也不是从前那?仁心?慈面的奇鹤山圣尊。 他就像一个刚刚从地狱道里爬出来的厉鬼,阴沉无?比,带着一股森森鬼气。 那?衣袍未遮住的白?骨手臂更显诡异。 同他脸上?的笑容一样吓人的很。 “很好,真是迫不及待来找死。”道融冷眼瞧着这一切,对于下头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是他做的,他也不在意。 反正这些人都要死。 看着那?叫嚣着要上?穹顶的阿翎,道融脸上?再次浮现了笑容,阴冷无?比,他倒要瞧瞧这找死的人能不能快些来送死。 第109章 突破结界 阿翎同师清浅还有顾景阳, 三人御剑飞离冬雪峰,往穹顶而去。 在离穹顶不足十丈的地方,阿翎率先停下,师清浅同?顾景阳也跟着她悬停在了半空中。 顾景阳看着心有主意, 如今明显是主导着这件事的阿翎, 心有疑问, 她这趟去了魔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感觉阿翎同师清浅之间, 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记得在顾家密室,提出要去穹顶的人是师清浅。 整件事也是她在更为?主动?的位置主导这件事, 但现下, 阿翎对这事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了师清浅。 还有师清浅, 她这番若是就这样上了穹顶,上头那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作为?构成‘妖魔鬼怪’里的一部分,她是知道自?己必死, 也要同?阿翎一道去穹顶吗? 还是说这两人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顾景阳想拉着阿翎将这些疑问弄个明白,但阿翎显然是不想同?她说这些。 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 阿翎率先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先去试试这结界如今威力如何?” 阿翎又再次提议她先去探路, 她眯着眼睛已经观察了半天?, 也瞧不出这结界的厉害和特?别?之处,要说特?别?,那只能说是看起来特?别?的普通。 不对,这么说也不合适,准确的说是完全瞧不出眼前的穹顶有结界。 一般来说结界就算再透明, 也是有一些痕迹的,就像透明琉璃也自?有一种?质感。 结界再无形, 细看也能看出一二。 但刚刚,阿翎不论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哪个角度看,都看不见结界的痕迹。 这说明,要么此处如今就是没有结界,要么就是这结界真的厉害到了无形。 阿翎更倾向?于第二种?,她见过师清浅被这结界伤了后的样子?,实在可怜,她不想师清浅再遭遇一次,她决定她先去试试,看看有没有破除的法子?。 然而她的决定直接遭到了否决。 师清浅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往前。 “我来。”师清浅简单两个字说得不容阿翎质疑和反驳。 阿翎不乐意,她当然知道师清浅是担心她才想自?己去以身犯险,但既然如此,师清浅应当也明白,她这么决定也是出于担心她。 还有就是,若是她出了事,那至少还有师清浅,说不得还有力挽狂澜的可能性。但要是师清浅出事,她担心因着师清浅的特?殊,她怕穹顶上那人会趁机做些什么。 两人互相僵持着,谁也不退步。 在一旁瞧着的顾景阳观察了一番穹顶,听着两人争执谁先去还僵持上了,开?口?说道:“我去吧,我先去试试。” 她话一出口?,就遭到了阿翎果断的拒绝:“你别?动?,你就在下面等着我们。” 顾景阳高?高?挑起眉峰,眼里闪过不解和疑惑:“你要我别?去穹顶?”阿翎竟然不打算要她一道去穹顶,什么意思,她只和师清浅一道上穹顶吗? 阿翎肯定了她的疑惑:“嗯,下头的异□□给你了,还有奇鹤山同?魔族间,要是再起龃龉,也要你在中间周旋。” 这些听起来都是借口?,阿翎就是不想要她一同?前去,是因着什么呢? 顾景阳早就觉得阿翎心里压着事,她这一次从魔域回来看起来极为?的不同?,包括现在她在用一种?近乎不容她拒绝的语气在同?她说着她的安排。 她心道这当中一定有问题,阿翎的感觉让她觉得这次的事凶多吉少,她像是打算豁出了她的性命。 师清浅的目光也瞧向?了阿翎,她也疑惑阿翎竟是不打算要顾景阳一道去穹顶,她从来和顾景阳都好的似乎分不开?。 有阿翎的地方一般来说都是顾景阳。 这一次她竟是拒绝了顾景阳一道前往,她是觉得此去必死? 可是阿翎没有不要她去,师清浅心里涌动?起一股异样的情感,满心底都在不断重复着一个想法:阿翎选择了她一道前往,没有选择顾景阳。 想到这个事实,师清浅的心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一阵轻扬,荡起一层层波澜。 顾景阳要是知道她这个心思,怕是要哭笑?不得。 看阿翎坚持的模样,顾景阳让步了,心里像压上了几块巨石,脖颈也跟着僵硬了,艰难点点头:“好,我在下面等你。” 她说完这话后,阿翎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些感激,她知道顾景阳定然是发?现了她的反常,但依然愿意相信她,支持她的决定。 阿翎不想顾景阳上穹顶,是因着她下了决心,若是实在没了法子?,她舍了性命也要同?道融同?归于尽。 她也怕万一,万一她就算死了,道融却没死 总之,这一次,她是发?誓拼了命也一定要杀了那人面兽心猪狗不如、放到腐尸林里都污染环境的人渣的。 顾景阳应下后,阿翎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她要先去探一探这结界的威力。 但就在她御剑而起时,师清浅先她一步,运起魔气往穹顶跃去。 轰隆一阵闷雷,阿翎瞧见师清浅若不是有那些魔气护体,怕是要被那忽然闪起的绯红色电光给直接削了皮。 师清浅迅速退回了阿翎身边,她从前那次上穹顶,也不是真身,是元婴状态,但也被伤的不清,如今这次,魔态竟也一样,刚刚若不是她早有防备躲得快,现下怕是又要不知道变成什么摸样。 见师清浅无事,只是些皮外伤,阿翎放下心,也不等师清浅说什么,直接运起灵气捏了个防护罩就往上冲。 师清浅同?顾景阳因着她的举动?,心给狠狠捏紧了,齐齐屏住了呼吸,一息也没犹豫跟着阿翎就往上冲。 在阿翎被结界击落的同?时,师清浅飞身而上接住了人,顾景阳更是第一时间给阿翎输了灵力。 阿翎缓过那阵心悸后叫停了顾景阳的动?作:“我没事了,那结界果然厉害。” 若不是亲自?试了,她都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那么厉害的结界,刚刚靠近就感觉到了压迫心脏的威势,顶着心脏的钝痛感,防护罩刚碰上结界就碎成了空气。 若不是及时撤退,她怕也要碎成了空气。 看样子?要想直接上穹顶,比她想象中还要困难百倍。 可是如今这穹顶是不得不上,只有趁着道融被傀儡术反噬修为?受损,她们才有赢的可能性,不管再难,她都得拼上一回。 阿翎眉心拧成一团,倚着师清浅仰着脑袋往穹顶看去,一边瞧着一边平复刚刚被震撼到的慌乱呼吸。 师清浅一言不发?瞧着歪靠在怀里的人,她深知穹顶结界的厉害,若真是这般容易就能上去,她早就去了。 感受着怀里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师清浅的内心却有些烦躁慌乱了起来。 或许,不用这么麻烦,或许有了那神?力,阿翎就可轻易上了这穹顶,也能彻底去除了那祸害。 她在犹豫什么,不舍这条命吗?想同?阿翎在一起更久一些吗?可要是阿翎为?此受了伤丢了命,她又能承担那样的后果吗,她一定会后悔 在她纠结间,都没发?现阿翎已经恢复了元气,离开?了她的怀抱,正好抬眸在瞧她。 阿翎看见师清浅眼里的纠结挣扎,立刻就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这人还真是,她如此这般拼命,为?的就是要她别?起了牺牲她自?己一个的想法。 倒是没想到,在这处,她就有了这个念头。 阿翎一阵气恼,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师清浅不惜命吗,可是她愿意牺牲这条命是来换取所有人生机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但情绪总不是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她只能尽力压抑住这股没来由的气愤。 阿翎恨恨抬头去瞧那穹顶,她就不信了,这世?间还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 既然那结界能伤了身躯,防护罩扛不住,或许,她可以试试,以结界对结界。 阿翎这么想了,也这么试了,在师清浅都没有回过神?的间隙,周身布了结界猛地往上冲了出去。 铩羽而归,再一次被师清浅拢在怀里时,阿翎用力调息平稳体内乱窜的灵力。 她如今体内还有师清浅的金丹在,现下两股灵力一道激动?的乱窜,倒是要费些功夫了。 顾景阳瞧见阿翎眼里的坚毅,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干脆也不劝了,沉心静气看着那结界在想要怎么突破。 就在她自?我否定了几个方法后,她听着了阿翎惊喜的语气响起,人也凑着她贴了过来。 顾景阳听完阿翎的方法,有些迟疑,但也觉得可以试试。 看了眼阿翎,顾景阳手起成决,一道空白符咒如一道剑光飞速刺向?穹顶,在结界前猛地立住。 顾景阳运起身体里所有的灵力向?着那空白符咒漩涌而出,手起成决,一道撕裂虚空的金光漫天?乍现,惊得底下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护住了眼睛。 那些异兽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金光给震得齐齐吼叫了起来。 阿翎早有准备,在第一时间捂住了师清浅的眼睛,紧随其后闭上眼睛。 一阵响彻天?际的龙吟声自?穹顶带着惊天?裂地的气势浑厚响起,比寂静的夜晚突如其来的九天?神?雷更为?叫人震撼。 连阿翎这个出主意要顾景阳术法化龙的人,都给震撼到了。 这龙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气势凶猛,光听声音真的会以为?是那上古神?兽重现人间。 等那震天?的龙吟渐止,阿翎缓缓睁开?眼,看了眼那金光漫天?的术龙,它果然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来的庞大,威势更是让人诚心想要匍匐于它那锐利生风的金爪下。 顾景阳怕是又进阶了,至少在这术法上,她的能力更胜从前了! 阿翎心下涌动?起骄傲,她一步步瞧着顾景阳有如今的能力,真的有种?自?家孩子?成材了的感觉。 脸上的神?情同?刚刚赶到的顾江雪如出一辙。 顾江雪不知道顾景阳此刻术法化龙是要做什么,但看着那霸气术龙在风里飒飒盘旋,她心里的骄傲直叫她想要高?呼一声,那是我的女儿。 将将赶到的兰扶伤御剑停在空中,瞧着那在金光闪耀下的人,那肃然的神?色,飘扬的裙摆,还有她支撑灵气颤动?的手指,无一不叫她的心跳加速,完全瞧不见旁的东西。 连那震慑所有人的金光术龙她也塞不进眼里,一双眸子?里,只有那比金光还闪耀的顾景阳。 她听见她气势凛然喊道:“阿翎,现在!” 阿翎早就做好了准备,即刻召唤小流离,绕住了术龙气势汹涌的身躯,同?师清浅一道隐匿其中,任由顾景阳的术龙围着她们虚虚绕起。 阿翎又捏起个柱形防护罩,方便术龙盘旋。 底下的人看见这一幕,不禁都停下了眼下在做的事,瞪大了眼睛瞧着天?空中的三人一龙。 一阵龙吟随风席卷奇鹤山上空,顾景阳运起灵力,暴喝一声:“起!” 金光如旭日升起,不断往上弥漫,带起的劲风吹得三峰之上的树木花草齐齐异动?起来。 底下的人也得眯起眼睛,才能在这强风里看清一二。 兰扶伤迅速捏起个防护罩,逆着风,御剑往顾景阳身边去。 顾景阳瞧着那术龙带着阿翎和师清浅已经到了结界边缘,术龙那凸起的犄角已经触碰到了穹顶结界,一阵凄厉的龙吟直穿她耳膜。 兰扶伤被这凄厉惨叫声惊道,御剑一个停顿,随后才意识到这不是真的。 顾景阳的术龙实在精妙逼真,连这痛苦的哀嚎都像是真实的,越是如此,耗费的灵力就越多。 兰扶伤担忧的没错,在那术龙犄角被穹顶结界挫成灰烬后,顾景阳的手心渗出了血丝,她死死咬着牙床,不叫胸口?那股血气上涌。 术龙是假的,但这灵气却是实实在在的,术龙身上受到的伤害,最终都会落到顾景阳身上。 虽不至于伤了性命,但也损耗不小。 阿翎捏着师清浅的手在这凄厉龙吟里不由得狠狠收紧了,看着术龙被结界禁制一点点削去金光,她们也在一点点往穹顶结界里冲。 她知道顾景阳能撑住的时间不多,若是术龙被结界所破,她们瞬间就会被结界给生剥了血肉。 师清浅散出浓郁魔气,在两人的防护罩外头笼了一层,若是术龙被破,拼着没了命,她也得护着阿翎不被伤了根本。 越往上,那撕裂感就越强,阿翎觉着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发?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扯她浑身皮肉,要将她的皮活活剥离,再把血肉碾碎搅干。 除了那钻心刻骨难以忍受的剧痛外,阿翎眼前越来越黑,漩涌感席卷全身,她好想吐,一阵阵恶心的感觉叫她眼角不住的淌泪。 她甚至都无法看清她们如今的情况有多糟。 龙吟嘶鸣,原本猎猎生威的金爪,如今在空中猛烈的挣扎,术龙在顾景阳御使下力扛结界伤害,痛苦哀嚎往上,想将里头的人送进结界内。 残破的龙头已经瞧不出这原是个神?兽模样,尽管顾景阳已经运起所有的灵力,术龙的身子?还是扛不住结界伤害,渐渐的,身躯一侧在空中被撕裂成了碎片,道道金光炸裂的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破碎的身躯处,露出里头阿翎小半个身子?,几乎是在瞬间,金光裂开?之时,师清浅护着两人的魔气也被结界劈开?了一道裂痕。 “啊——”阿翎一声凄厉的尖叫,比刚刚术龙的哀嚎还叫人心惊。 顾景阳眼里闪过一道赤红,那是阿翎被割裂的皮肤喷溅出的鲜血。 她刚刚强忍的胸口?的血气也在同?时喷涌而出,她顾不得擦,重新祭出一张空白符,颤着手想要运起灵力重新替那术龙塑金身。 但灵力即将耗竭的她,迟迟蓄不够弥补的灵力。 就在这时,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兰扶伤心疼瞧了眼顾景阳后,将体内所有灵力输送给了顾景阳。 顾景阳感觉体力灵力再次充盈后,立刻手起成决,用灵力将符咒催动?升空,去修补那术龙金身。 师清浅在感知到阿翎身侧的术龙缺失后,拽着阿翎强势同?人掉了位置,生扛那结界禁制。 “不,师清浅,换回来!” 阿翎刚才疼得几乎晕厥,才刚缓过来,不想师清浅竟是跟她掉了位置。 她要去扛那结界禁制,不可以,这不可以! 阿翎运起灵力,顾不得替自?己止血,直接先护住师清浅心脉。 师清浅在魔态没有鲜血,所有的伤害也不是□□上的疼痛,她死死搂住了阿翎,感觉魔魂即将被撕裂出一道口?子?,剧烈的疼痛叫她无法回应阿翎。 阿翎听着耳边痛苦的闷哼,心里甚至快速闪过了算了的念头,就在她心底起了绝望情绪时,刚刚那股撕裂感突兀地少了些。 护着她们的术龙竟又重新嘶鸣低吼了起来,阿翎透过术龙金身盘旋的缝隙往下瞧。 兰扶伤,叶冰枫,还有江秋春,不,不止她们,她还瞧见了衡青易,山蕾还有好多她喊不上名?字的人。 她们一个个飞往了顾景阳身边,一道道术光亮起,所有人都在支援着顾景阳的灵力。 阿翎鼻子?猛的一酸,她们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她不能放弃,这已经不光是她和师清浅两条命的事,还有底下这些人,若是不趁着道融如今受伤将其消灭,等着他养好伤出了穹顶,那她们所有人的命就危险了。 阿翎咬紧了牙关,用力聚焦因着疼痛有些涣散的视线,往上头瞧去。 成功一半了,她们在术龙护持下,已经一半进了结界内,只要再进一步,只差一点点,她们就可上了穹顶。 “啊!” 阿翎眼前猛地一黑,刚刚才有了焦点的视线,这一次彻底无法聚起,身上血肉碎裂的刺痛感来的太汹涌。 怎么回事,不是就差一步了吗! 顾景阳赤红的眼眶里,眼眸不住的震颤,似是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兰扶伤等人也一样,怎么回事,明明灵力充足,怎么术龙在空中毫无预兆地就此碎裂了。 那碎裂的金光竟然如同?有了实体,像雪子?一般纷纷扬扬掉落,落在了所有人的心头,都像一块巨石。 “阿翎!”顾景阳嘶哑的嗓音好似生扯出了语调,干涸碎裂的心痛在这声惊呼里叫所有人都为?之心惊。 所有人都死死瞧着那苍白的穹顶,害怕但又无法不去瞧,密密麻麻的雪子?里,一道道血雾混着凄厉的呼喊。 就在那所有人的心都提起,做好了阿翎她们要掉落的准备时,那消散的雪子?里竟然没有人。 只要一粒好似小碎石的东西在往下掉。 阿翎本以为?即将成功的狂喜心情瞬间落入冰窟,完了,术龙扛不住结界伤害,她怕是要死了。 她在感受到血肉碎裂的时候,只觉得这一生也过于短暂了,就在她想同?师清浅最后说一声,她那从没宣之于口?的对她的爱意时,她忽然感觉到了身上碎裂的血肉止住了疼痛。 好似有双手在触抚她的伤口?,身上也围起了一股暖意。 怎么回事?疼出了幻觉吗? 一股漩涌的风,带着似曾相识的腐尸气将她们紧紧裹了起来。 阿翎不仅没有如预期的往下掉,反而有一股强势的力量,在将她们用力往上推。 “阿翎,要小心。”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时,她闻到了一股浓郁到刺鼻,直教人恶心地想要躬身狂呕几阵的血腥味。 顾不得生理的难受,阿翎脚下像是踩实了某处,她也来不及惊喜,心底一股巨大的恐慌攫取住了她的心脏,她的心痛得令她直不起身子?,也完全无法呼吸。 那声音,是金丝柳? 她感到手心有一股异样,摊开?一看,一枚绯蝶石耳坠因着她过于用力,那银钩已经刺进了血肉里。 或许是刺的太深,反而不见鲜血溢出。 阿翎霎那间都明白了,她猛地往前扑了过去,要不是师清浅及时揽了一把,她怕是整个人得再次跌落她好不容易上来的穹顶。 看着另一只绯蝶石耳坠在风里飘摇着往下掉,阿翎痛呼出声:“不,别?死!” 可惜金丝柳已经听不见阿翎的这声呼喊了,她庆幸她及时赶到了,在瞧见阿翎鲜血横流的那瞬间,金丝柳真的心慌欲碎。 幸好,她终于还是护住了阿翎,但也只能护她到这里了。 金丝柳在意识逐渐模糊时,脑海中浮现的回忆,全是阿翎甜甜喊她娘亲的模样。 “娘亲,今日回来早了一刻钟哎。” “娘亲,我们是又要搬家了吗?” “娘亲,糖人好甜,你试试。”…… 瞧着这些画面,耳边也好似响起了,小阿翎一声声稚嫩呼喊‘娘亲’的声音,金丝柳随风消散的那一刻,心里一声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阿翎,对不起。” 师清浅在金丝柳以身护住她们的时候,就知道了是她,事情突然她也来不及阻止。 她也没想到,金丝柳竟会以血肉为?盾,不光如此,她竟然还能扛住那结界撕裂血肉的痛苦,成功将她们送进了穹顶。 是什么样的信念,能叫她迸发?出了这完全不是她现有能力会有的力量。 师清浅看着身子?剧烈颤抖,似是不能相信这一切的阿翎,用力将她捏紧的手心掰开?,将那刺进她手心里的绯蝶石耳坠拔出。 另一枚,在空中坠落,已经瞧不见了。 “你害死了她。” 一道阴冷又嘲讽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师清浅迅速带着阿翎跃起至一边,警惕瞧着那嘴角含着讥讽笑?容的人。 她们两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道融真人,但在这穹顶之上,除了道融又还能有谁。 阿翎眼里泪水止不住掉落,刚刚他那话是冲她说的。 道融说她害死了金丝柳。 第110章 跌落穹顶 兰扶伤快速将顾景阳的伤口处理妥当, 在此过程中?,顾景阳一声不吭,好似感?知不到这些伤口?的疼痛。 她仰着头,目光一直瞧着那穹顶之上, 眉心紧锁, 眼里全然?是担忧。 兰扶伤叹了口?气?, 眼里的担忧不比顾景阳少, 但瞧见顾景阳这幅模样, 她努力收起了脸上难过的表情。 “别担心,阿翎会?没?事的。”兰扶伤轻轻拍了拍顾景阳不如往日硬挺的肩膀。 顾江雪见兰扶伤处理好了顾景阳的伤势, 一直在旁边沉默等待的她也开了口?:“我们?要相信阿翎, 她会?没?事的。” 顾景阳在顾江雪的声音里收回了目光, 偏头看向一旁的顾江雪,还?有?那满脸写着关心的兰扶伤。 “嗯, 我知道,阿翎一定会?没?事的。”顾景阳说这话的语气?好似是在给自己催眠, 不自觉就加重了语调。 见她终于恢复了精神,顾江雪同兰扶伤齐齐松了口?气?。 顾景阳略有?些歉疚瞧了两人一眼, 倒是叫她们?担心了, 顾景阳收起心里对于穹顶之上的无用关心。 现下她们?能做的, 是处理好异兽这事,虽然?有?了兰扶伤的法子,异兽在互相攻击,但还?是有?不少的异兽发了狂的在奇鹤山内肆意横行。 她们?必须得尽快解决这些异兽,减少奇鹤山的损失。 顾景阳休息一番恢复了些灵力, 就同兰扶伤一道下了冬雪峰,去处理那些异兽, 她还?得看着魔族和奇鹤山的弟子,不让她们?再起争端。 阳夏药师还?有?曾老已?经按着师清浅的吩咐守住了奇鹤山外围,不叫那些暴起的异兽外逃。 刚刚金丝柳的出现,两人比师清浅她们?还?早一步知晓,事发突然?,她们?也没?有?想到,那术龙在最?后一刻完全不敌穹顶结界,当然?她们?更加没?想到,金丝柳会?在那一刻以血肉为盾,护住了阿翎同师清浅。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得她们?来不及反应。 阳夏药师感?慨万千,金丝柳怕是也没?有?细想,凭着本能豁出了性命。 看着手中?她刚刚去捡回的从空中?掉落下来的绯蝶石耳坠,这应是金丝柳的东西,阳夏药师的心一顿一顿的,她不光替金丝柳就此死去而难过,也替阿翎难过。 她知道阿翎对于金丝柳的复杂感?情?,不敢想她亲眼见着曾经最?亲的亲人为着她死在了面前,她得多难过多心痛。 尤其是现下这番处境,她怕是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 唉,阳夏药师重重叹了口?气?,阿翎这孩子真是不容易。 她望着那高高的穹顶,虔心祈祷,希望阿翎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她也好将这金丝柳留下的东西交给她。 穹顶之上,阿翎确实没?有?时间悲伤,她用力擦去眼泪,看着眼前这面带嘲讽的人。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人真实的出现在面前,同之前在各种境况下看到的画面里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面容倒还?是那般,清风朗月慈眉善目,确实是一张陌生人瞧了都会?心生亲近的慈悲面。 那深邃的眼眸,甚至不需要情?绪,都能瞧出一两分的怜悯。 尽管他此刻说出的话语是那般的嘲讽,嘴角的讥笑又是那么的明显,但若是不知道如今情?况的人,乍一见,依然?会?被这人这等仙风道骨的好相貌骗了吧,以为这是个多么慈爱博大的上尊。 他用这幅面孔,说出那般恶毒的话语,真是令阿翎的内心生生烧起了一把火,他怎么敢,竟说是她害死的金丝柳! 师清浅自刚刚起就察觉阿翎情?绪不对,在警惕道融发难的同时,她余光一直注意着阿翎。 直到阿翎擦了眼泪从地上站起,她也没?能松口?气?。 她是完全知晓阿翎对于金丝柳的深厚情?谊的,这番金丝柳又是为了她们?而死,可?想而知阿翎会?有?多难受。 这么快能站起身,师清浅心中?也为之震撼。 阿翎压制着怒火,瞧着不远处的人,出口?的语气?是她从来没?有?过的阴冷:“你就是道融?” 道融像是觉得这问题有?趣,轻笑了一声:“我以为你该是认识我的。” 阿翎点点头:“确实,只是想确定下。” 道融轻轻抬了抬眼眸:“嗯?” 阿翎召唤出小?流离,紫电光绕着手掌呼呼作响:“防止报仇找错了人。” 道融蓦然?笑了,有?趣。 阿翎心痛于金丝柳的死亡,但也没?有?被道融的歪理带跑了,所有?的一切追根溯源都是眼前这人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他杀了魔尊师羽,又要杀了她的孩子,金丝柳又何必带着孩子逃亡,又怎么会?在半道换了孩子,若不是换了孩子,她们?也不会?认识,金丝柳更不会?为了她去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混账东西造成?的,她要杀了他,给金丝柳报仇! 一道紫金光在空中?划过,阿翎捏紧了小?流离,直接朝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虚假面孔抽了过去。 道融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轻轻一闪,就避了开去。 师清浅在阿翎动手时,释放周身魔力攻了过去。 道融躲开阿翎后,发觉周身被黑雾缠绕,那浓郁的黑雾还?燃起了暗红色火焰,同当初在仙霓台,师清浅烧死奇愈的那团诡异暗火一样。 他低头看着燃起的火,等师清浅攻至面前,才一个后退避开她的攻势,冷冷讥讽道:“你这是要弑父?” 师清浅还?没?答话,阿翎已?经朝着道融再次抽了过去。 “呸,你算哪门子父亲,见过脸皮厚的,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脸皮烂的!” “怎么,以为套个假皮别人就看不出你那肮脏不堪腐臭无比的内里了?” “你要这么想当父亲,我给你指路个地方,魔域腐尸林,你去问问那些蛆,乐不乐意要你这个爹!” 阿翎一边臭骂一边攻了过去,也不知道是阿翎这回的攻势太猛,还?是道融被阿翎这些火力十足的讥讽给惊着了,这一回倒是避开的动作都有?些迟缓。 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师清浅原本在道融开口?后郁结的心情?,又在阿翎这些那夹枪带棒不用停顿的话语里给神奇治愈了。 确实,他算哪门子父亲,师清浅手心黑雾渐渐蓄起,等待时机。 看着每抽一鞭都有?一筐讥讽话语的阿翎,师清浅骤然?牵起嘴角,看到道融绷不住的脸皮,心下更是畅快不少。 她想到了当初在幻境里瞧见的画面,还?有?最?后道融对着幻境里的‘她’说的那些话。 “我原想用你控制那女人,叫那人自此死心塌地为我所用,倒是没?想到那女人竟是连你都不顾,为着她所谓的道义苍生要杀了我,你瞧瞧,你也别怪我心狠,那女人也一样不在意你。” “更何况我原也大发慈悲放过了你,你竟不珍惜,还?敢来奇鹤山,当真真是愚蠢,不过也多亏了你的愚蠢,才叫我发现了你这张脸同我曾经那好徒儿如此相似。” “魔尊师羽,怪不得她从前总跟我说成?神也没?什么,原来她就是神,多新鲜,自己成?神了,告诉旁人成?神也没?什么好的,她自己信吗?” 道融越说越激动,一张脸狰狞的可?怕:“既然?我成?不了神,我就要这世间一道消亡,‘妖魔鬼怪毁天灭地’让我来瞧瞧这上古神力是不是真有?那么的厉害!” 凄厉瘆人的话音刚落,道融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师清浅的面前,在她悲伤惊诧的目光下,一手穿透了师清浅的胸膛,握起一把血肉,混着手心里的妖丹、鬼魄,还?有?刚刚拿到的师清浅的眼泪。 “为什么没?有?反应?!” 道融等了半晌也没?有?瞧见手心里的东西有?什么变化,整个人就像最?后一个痴念被宣告是妄想一样,失神中?带着无尽的戾气?:“为什么,为什么不起作用,神力在哪,我的上古神力呢!” 神力?师清浅捂着已?经被穿透的胸口?,感?受生命在渐渐消亡,她直到此刻才知晓了眼前的人有?多疯狂,因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竟能癫狂至此。 还?害死了阿翎! 师清浅撑着最?后一口?气?,看了眼那发狂了的人,看着他手上的东西,脑海中?忽地竟也起了希望。 魔泪是吗,她也有?,师清浅低头看了眼手心血污里的魔泪,这是阿翎消散后落在她手心的东西。 还?有?妖丹师清浅拿出了自获得后就一直携带的妖丹,这是她偶然?所得,知道是给道融的,但上不去穹顶,一直留在了身边。 还?差十煞鬼魄,在道融手里,师清浅感?觉血液一点点凉了后人也冷得发颤,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四肢麻痹,她无法起身去抢夺那在道融手里的十煞鬼魄。 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师清浅看了眼空空荡荡的铁塔内室,用力闭了闭眼,不用抢了那东西,只要所有?的东西在此处融合也一样。 感?觉身体碎裂的那一刻,失去所有?意识前,她只有?一个心愿,若有?神明若真有?神力我只愿阿翎好好活着 师清浅只瞧见了最?后那些画面,并不知道画面里的‘她’最?后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去赌一个希望,一个奇迹。 ‘她’一定没?想到,道融的意识竟然?狡猾的提前跑了。 如今凭着先知还?想再弄死她一回。 师清浅看着那张可?恶至极的脸,这一次她一定要将他彻底消灭。 看到阿翎不敌被击落开去,伺机等待的师清浅立刻攻了过去,手心里燃起的暗火原本只有?脑袋大小?,在这瞬间,轰然?往上冒起一丈高的火焰。 师清浅朝着人的面门漩涌上前,不留一丝余力,气?势洪烈的如同猛兽出笼。 穹顶之上阵阵闷雷,电光闪耀,四周的浮云震颤四散,鹰鸟更是不敢靠近这片雷区。 顾景阳看着顶上原本苍白?的天际竟然?忽地黑了下来,还?带着隐隐的火光。 是师清浅,顾景阳心中?惊呼,师清浅定是同道融厮杀了起来,这外溢的魔气?,这燃烧着的暗火,无一不在昭示这场厮杀有?多惨烈和惊心。 顾景阳心中?担忧不已?,虽然?道融如今被傀儡术反噬修为有?损,但他毕竟成?圣这数千年?,不光是修为,战力早就是人界顶点,阿翎同师清浅要赢过她,怕也是艰难。 可?是如今她们?也上不去帮忙,只能在这下头干着急。 穹顶之上,师清浅在发现她的魔尊暗火对道融没?用后,只能另出招式,然?而对方实在太强了,【魔魂赤凤禅】也只伤了他的一条胳膊。 道融看着另一条好好的胳膊叫师清浅剔了血肉,如今两只手都只有?白?骨,不见皮肉。 真是好的很,从前魔尊师羽伤他一条胳膊,如今师清浅伤了他另一条胳膊,倒真不愧是母女同心。 他眼里最?后一点温度褪去,整个穹顶也随着他的愤怒一瞬入冬,冷得吓人。 阿翎有?修为护体都感?觉到了头皮一阵寒凉,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颤抖。 瞧着道融阴冷的眼底蓄起的火光,看着他那白?骨森森手心里冒出的寒光,阿翎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瞬,那寒光就像刀刃,劈天盖地冲着她和师清浅席卷而来。 太密太急,无法躲避,阿翎用力挥动小?流离也无法将这些利刃劈散开。 胳膊手臂甚至脸颊,四处飞射出鲜红血液。 道融冷冷一笑,双手微微一抬,阿翎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凉彻心扉的恐慌,只见她们?踩着的地面处,根根利刃往上冒起。 整个穹顶俨然?成?了个封闭牢笼,而里面遍布刀刃。 寒光阵阵,四面八方的寒光刃冲着阿翎同师清浅飞射过来,无处可?躲无处可?藏,被这些利刃割过,她们?怕是要碎成?一片一片的。 阿翎只冒起这么个画面,浑身都发麻,怎么办,这要往哪躲? 师清浅蓄起魔气?护住她同阿翎,躲不了就只能硬扛。 不,不行,阿翎,看着那就快到眼前的利刃,脑海中?也有?一道亮光闪过。 “师清浅,进虚空!” 话语落下的同时,利刃逼近阿翎面前,她眼前蓦然?一黑,再睁眼时,她瞧见了道融高高竖起发髻的后脑勺。 完全不带犹豫的,阿翎甩着鞭子就朝他的脑袋抽了过去。 谢天谢地,师清浅进出虚空的能力在穹顶结界内也可?以施展,她们?也是紧张的脑子有?些顿挫。 师清浅无法直接踏入虚空进到穹顶,是因着穹顶结界,但在这结界内的虚空进出并不一定受影响。 阿翎抽翻了没?有?防备的道融后,喜上眉梢,她有?法子了! 她指挥着师清浅进进出出虚空,将道融遛的四处寻人。 一时间,局势终于有?了稍稍逆转。 但就在阿翎心底有?了丝喜意,道融也已?经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渐渐的,阿翎并不容易得手。 糟糕的是,在阿翎又一次突袭时,道融迎着她而上,白?骨手掌一把捏住了闪着紫金光的小?流离,将阿翎从虚空里抽了出来甩了开去。 师清浅阻止不及,追出虚空时,道融手持日月盘龙剑,连头都没?抬,猛地一扬手,袍袖落下,白?骨森森,手中?的盘龙剑气?势如虹,如蛟龙出海,带起的狂风铺天盖地浩浩荡荡,朝着阿翎飞刺了过去。 “不!” 师清浅发指眦裂,怒吼一声,闪身冲了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看见那日月盘龙剑深深没?入阿翎胸口?,师清浅面色惊慌不已?,转瞬间怒火滔天,沉浸在情?绪里的她,完全没?注意道融再次扬起白?骨森森手臂,指节收拢,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了阿翎胸口?的日月盘龙剑。 在师清浅行至阿翎面前的瞬间,日月盘龙剑离体,那原本该是剑柄的地方眨眼睛逆转成?了锋利无比的剑刃朝着师清浅刺了过去。 道融嘴角勾起一道笑容,死在同一把剑下,就算他送给这对有?情?人的礼物。 嘴角的弧度正要加深,道融目光一闪,笑容僵在了脸上。 阴风呼啸,天地变色,虚空中?道道黑雾渗出,道融低头看着那从背后刺穿到胸前的铁剑,那剑刃上还?有?点点紫金光。 道融惊讶的眼眸,颤抖的频率比这电光更甚。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阿翎紧紧握着小?流离,将灵力汇入师清浅刺入的剑内,想要将道融元婴困住,防止他脱离肉身逃跑。 她们?刚才用的就是这一招,虚空里出来被道融刺中?的只是阿翎的肉身,那痛苦不已?的‘师清浅’也只是个魔族幻术。 道融若是仔细分辨定能看得出,阿翎也是赌一把道融惯来的自信,必然?在刺中?阿翎后就得意成?功,乐得见师清浅痛苦,一定不会?仔细探究。 果然?,道融在看见‘阿翎’被刺伤后,欣赏‘师清浅’的痛苦,还?想着一道解决了师清浅,没?注意到身后虚空出现了黑雾。 “去死!” 阿翎猛地汇入灵力,想要将道融就此解决,从内里开始完完全全彻底粉碎。 自此天地间再无这等丧心病狂的祸害。 所有?人都不用死了! 阿翎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喜意,师清浅也跟着神色一松,散出魔气?打算彻底将道融神魂燃毁。 但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笑声响起。 “天真,这样就想杀了我!” 道融没?有?血肉的白?骨手掌握住了刺透胸口?的剑刃,猛地一个用力,纷纷扬扬的铁屑自指缝间掉落。 随着那呼啸而起的狂风散到穹顶各处。 阿翎被这平地而起的巨大风刃刮得一个踉跄,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小?流离。 空气?嗡嗡作响,阿翎也跟着猛烈颤抖,穹顶上所有?的东西都开始震颤了起来。 阿翎瞧见她那被刺伤的真身也开始抖动,心里惶恐,直觉危险。 果不其然?,下一瞬,道融仰头高呼一声,阴风乍起,天地为之色变,翻飞的发丝和道袍在空中?烈烈作响。 阿翎为了困住道融元婴的灵力竟是被他完全吸收了,空气?一阵剧烈波动,阿翎同师清浅被齐齐震动开去。 道融在狂风中?转身,蔑视的目光里带着怒火,倒是小?瞧了这两个蠢货,竟能伤他到这一步。 道融强忍住这撕裂神魂的剧痛,用吸收的阿翎灵力护住了他岌岌可?危的心脉,袖袍翻飞,扬手召唤日月盘龙剑,再也不收着力,猛地朝阿翎攻了过去。 阿翎迅速回到真身,顾不得□□的伤痛,运起灵力全力迎了上去。 师清浅磅礴的魔息也在这一刻分毫不存,向着那神色狰狞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冲了过去。 轰然?一声巨响,三峰在震颤中?不断龟裂,所有?人都惊慌地看向那造成?这一切的穹顶。 顾景阳更是一把捂住了跟着空气?一道震颤的胸口?,不光是她,所有?人在此刻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空气?震荡。 狂风席卷中?,穹顶道道银光炸裂,好似月光翻飞,裹着黑雾的天际被切割的极碎,底下的人同时听到了银瓶碎裂声。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穹顶裂了!” 顾景阳捏了个防护罩抵御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妖风,瞪大了眼睛仰头望去,竟然?真的裂了。 裂得如同被墨染的宣纸给风吹日晒形成?的时间裂痕。 顾景阳震惊过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快速御剑而起。 不是穹顶裂了,是穹顶结界破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息,穹顶之上跌落三道身影,顾景阳御剑及时赶到,凭着直觉准确接住了掉落的阿翎。 看着她胸口?这被贯穿的惨烈伤口?,顾景阳心慌不已?,询问的话语还?来不及出口?,就见怀里的人用力撑开了全是血污的眼皮,干涸的声音嘶哑着焦急问道:“师清浅呢?” 顾景阳御剑带着阿翎快速往东南方向而去,她刚刚在接阿翎的时候就瞧见了阳夏药师先她一步接住了师清浅。 将阿翎带到阳夏药师面前,兰扶伤也及时赶到了。 看到阿翎伤得这般重,兰扶伤骤然?红了眼眶,不敢耽搁立刻替阿翎治愈伤口?。 阿翎的目光却一直在被阳夏药师用上了治愈术的师清浅身上。 刚刚是师清浅,同道融对上,两人不留余力的对击竟是将穹顶结界都震裂了,阿翎被护在了虚空里才躲过结界碎裂扫平穹顶的伤害。先猪富 “她没?事吧?”阿翎艰难得扯着干涩如刀片在喉的嗓子,眼含热切期盼地看向阳夏药师。 “死不了。”阳夏药师重重松了口?气?。 阿翎悬着的心因着这三个字有?了踏石,但还?不等她高兴,就听到了不远处一道道凄厉呼救声。 江秋春在修为被全数吸干时,犹不敢相信,道融圣尊竟会?如此。 她原以为这中?间定是有?误会?,在瞧见道融圣尊跌落穹顶,她第一时间去护住了她。 没?想到,在触及他的瞬间,他就夺走了她所有?的修为,剖走了她的金丹。 她嘴里的‘圣尊’两字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她看见同样靠近的叶冰枫,想要大喊‘别过来’,却是怎么也无法呼喊出口?。 她没?想到她竟然?会?死在她最?为敬仰崇拜的道融圣尊手上。 道融将掠夺到的金丹收入体内,白?骨森森的手指虚虚收拢,用力一拽,离得最?近来不及跑的人就被隔空攥了过去。 他笑得阴冷:“本想让你们?多活几天的。” 他可?说过,等他出关,所有?人都的死! 第111章 结束了 第111章 结束了 道融夺取了江秋春的金丹和内力后, 直接将?人抛进了异兽群里,叶冰枫完全不敢相信她亲眼见到的这一切。 她同江秋春一样,见着道融神尊下穹顶,是想问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下这一幕给她造成的刺激, 不亚于月亮替了太?阳, 天地自此倾倒。 这怎么可能, 道融圣尊怎么会如此丧心病狂! 可惜她知道的晚了一步, 当?她也被?道融术法控制了身躯无法跑时,她只能惊恐地呼喊所有奇鹤山弟子?快跑。 “别过来?, 都别过来?, 快跑!” 尽管她极力呼喊, 可是一个人的声音又怎么敌得过成千上万的异兽齐齐吼叫。 在道融出现后,这些异兽再次激烈暴动了起来?, 它们不再互相攻击,又将?目光对准了人类。 一时间, 异兽低吼,修士凄厉哀嚎, 还有魔族惊慌呼救, 所有的声音同场面?一样的混乱, 顾景阳看着这一切,心惊不已。 她没?办法只守着阿翎而不管奇鹤山其他?弟子?,见阿翎暂无性命之忧,就将?阿翎交给了兰扶伤。 顾景阳一刻不耽误,立即御剑而起, 用传音铃通知奇鹤山所有弟子?撤退,远离道融。 曾老见此情形, 立刻让守在外围的魔族上前替换了修士,去对付内里的道融。 金阙丛不想管这事,冲到曾老身边怒吼道:“她们奇鹤山的圣尊作乱,奇鹤山弟子?都跑了,咱们魔族为什么要上去处理这麻烦?” 曾老蹙紧了眉头:“你当?那疯子?会放过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天空掠过道道鲜红亮光在空中交织,眨眼睛就形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网,如同个倒扣的藤篮,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了里头。 金阙丛看见有慌乱往外跑的修士撞上了那‘网’,立刻就被?‘红线’缠身,瞬间给分割成了一块块的。 “狗东西,这是什么东西,这人还有没?有一点人性!”金阙丛她作为魔都没?干过这么残忍的事情! 这真的是那位奇鹤山一脚踏入神人境界的圣尊吗,这是脑子?叫另一只没?跨进去的脚给踩烂了吗,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曾老浑浊的眼里怒火涌动,这疯子?,怕真是要这里所有人的命。 也对,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何?事。 死人可说不了话,日后有人问起这日发生了什么事,还不都由那疯子?说了算。 他?怕是还得将?这锅扣到魔族头上,实在可恶,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让修士撤退,魔族跟我上!”曾老当?机立断,运起魔力就朝着道融冲了过去。 他?看得出,这道融被?师清浅和阿翎打落穹顶,如今的情况也不好,他?们一道上,未必不能取胜。 金阙丛愤恨地骂了声后,也跟着上了,确实不能让修士们上,她们像去送灵力的,让那人渣得到越多的灵力金丹,她们这里所有人就越危险! 在顾景阳和曾老的命令下,修士往外围退,魔族顶上,去同那道融拼命。 顾景阳布好术阵后暂且退回兰扶伤身边,见她同阳夏药师已经初步处理好了阿翎和师清浅的伤势,赶紧带着她们去往离此处稍远的春水峰。 春水峰峰主江秋春刚才已经身陨,峰上结界也自动破除,顾景阳赶紧重新替春水峰布上了结界。 兰扶伤已经拼尽全力用治愈术在治愈阿翎的伤口,瞧着她额角渗落的汗水,阿翎感激道谢:“辛苦你了扶伤。” 兰扶伤连连摇头,见阿翎想要起身,她赶紧将?人半扶了起来?。 顾景阳正好这时回来?查看,看到阿翎能坐起了,才算是放下了悬着的那颗心,只是,心里的恐慌是一分不少?。 尤其是随着阿翎目光看去,阳夏药师照顾着的师清浅,还在昏迷中。 顾景阳赶紧问了阿翎在穹顶上发生了什么,知道师清浅是豁出了性命同道融对上才会如此,心下更为沉重。 师清浅拼尽全力也只是将?道融打落穹顶,她都打不死的人,她们能打得过吗? 不管怎么样,如今是打不过也要打了。 顾景阳要阿翎在此处好好恢复些:“你们小?心,有事喊我,我得去下头同魔族一道对付道融。” 阿翎点头应下:“你也小?心!” 她如今气息紊乱灵力乱蹿,必须得尽快调整,师清浅昏迷了,现下要靠她来?护着她了。 顾景阳御剑至曾老身边时,他?已是同道融交锋一回合后退回了后方,有旁的大魔接替攻击。 “曾老,没?事吧?”顾景阳担忧问道。 曾老摆手:“我去探过,那道融现下应也受了极重的伤,只要不让他?再吸收旁的修士的灵力金丹,或许还有赢的机会!” 听他?这么说,顾景阳稍稍放心。 她计划在远处设阵困住道融,再由魔族攻击,她配合用术法,可惜天不遂人愿。 道融或许是刚刚融合好了江秋春的内丹,一阵强大的内力在空中形成一股气流,竟是穿过前头的魔族往后头而去,困摄住了在后头设阵的修士。 来?不及阻止,又是一群修士被?取了金丹,连叶冰枫也差点不能幸免,多亏了曾老眼疾手快出手相救。 曾老叹气,这样下去不行,他?看了眼那被?道融夺了金丹丢进异兽群里的修士,一贯来?平和的眼里第一次有了那么强烈杀意?。 那些异兽在被?道融投食了血肉后,更是兴奋,发了狂一样冲着他?们冲了过来?。 曾老用力闭了闭眼,做了个决定,他?要同道融同归于尽。 他?喊众人后退,散出了一身的魔气,以身为阵,化身为气,像个燃着暗火的黑色火球般朝着道融冲了过去。 速度之快,带起一阵猛烈的飓风,拖尾的暗火比流星划过天际更为壮观。 道融立刻就发现了这颗魔气炸弹,袖袍一挥,露出两条只有白骨的恐怖胳膊,以地为牢,术光绕起一个圈,白骨手指双手合十,一个森蓝的气盾立刻罩住了术光里的道融。 轰隆一声巨响,曾老直直撞上道融身上的盾,一道火光冲天后,金属相击的刺耳声连绵不断,一团团黑雾瞬间笼罩了两人身影,让人瞧不清浓烟里的情形。 顾景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直觉不好,道融刚刚的模样实在淡定,曾老不一定能得手。 果然,在下一刻,他?就见到了一道火光往上跃起,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四周。 是曾老的。 顾景阳用力去瞧,那被?震开的人,是曾老。 就在她御剑要去救人之时,她竟是听到了空中那凄厉呼喊后嘶哑着的声音高声在喊:“躲开!” 曾老被?道融震开后,身子?不受控往后飞跃,身上的暗火已到极致,他?原就是打算同道融同归于尽,想来?他?也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在最后一刻才将?他?弹射开去。 望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魔族,曾老苍老的心跳动得异常迅速,几乎是在一个瞬间,他?就下了决定。 ‘轰隆’一声,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震,曾老他?,在空中自爆了! 阳夏药师在春水峰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只能痛苦地呼喊他?的名字:“金曾——” 这么多年的朋友,就这般死在了面?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能留下尸首骸骨,什么都没?了,一条命也就这么没?了。 阿翎双手紧紧捏成拳,眼泪的泪水悄然滑落,她想到了曾老同她道歉的模样,所有的一切仿若昨天,如今人就这般没?了。 爆炸带起的劲风吹过奇鹤山各处,吹过春水峰,那呼呼的风声就好像是那个老人在同大家告别。 所有人的心在此刻都笼上了一股悲凉,看向道融的眼神更多了一层愤怒。 道融瞧着空中爆炸后残留的黑雾,笑得肆意?,随手一挥衣袖,一道雷电自天际亮起。 “既然这么难过,我就做个好事,送你们下去陪他?。” 话语声在空中响起时,他?手心的如闪电般的光亮也在渐渐涌动,像藤蔓一般往上迅速生长,最终同天际的雷电连接到一处。 “不好,防御,快防御!”顾景阳快速运起所有灵力捏起防护罩,尽管如此,还是被?生生震出去了数百米。 道融这一击过后,能站起身的人已寥寥无几,哀嚎、呼救混在一处,从?在地上爬行的人们嘴里溢出。 阳夏药师用力抹掉嘴角的鲜血,她刚刚同兰扶伤全力以赴又加上有顾景阳的结界保护才没?事。 看着下头哀嚎一片受伤严重的修士和魔族,阳夏药师同兰扶伤眼里是如出一辙的担忧和心焦。 阿翎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去吧,我没?事,我照顾师清浅,你们快去吧,下面?的人更需要你们。” 她知道这两人如今还没?动身去救人,都是因着不放心她和师清浅,不然这两个以救死扶伤为人生信条的人,哪能看着那些人受伤而没?有动作。 兰扶伤有些犹豫,阿翎也需要她。 阳夏药师看了眼阿翎,又看了眼师清浅,她现下在此能做的不多,还是先?去下面?救人来?的紧急。 阳夏药师起身后,兰扶伤也做了决定,两人要阿翎一定小?心后,快速下了春水峰,去救治那些受伤的人。 阿翎从?阳夏药师手里接过师清浅后,就将?人小?心抱在怀里,看了眼她昏迷了还蹙紧的眉心,心下一叹,将?人抱紧了些。 目光远眺,看着下面?如今的场景,凄惨无比,她已经找不到能形容的词,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风送上春水峰,阿翎的心一阵阵抽痛。 抱着师清浅的手也不自觉收了力,等反应过来?匆匆要松开时,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睁开了眼。 “你醒了?”阿翎惊喜呼喊道:“太?好了,你醒了!” 阿翎脸上扬起笑意?,眼里却溢满了泪水,随着她弯起的眉眼往下掉,一不小?心就砸在了师清浅的唇角。 师清浅感觉口中苦涩,用力挣扎着想起身。 阿翎赶紧摁住了她:“别动,你伤的太?重了。” 师清浅挣扎着要起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纠结放弃了起身,但还是调整了下姿势,让阿翎少?受些累。 “伤口还疼吗?”师清浅看着阿翎被?包扎好了伤口,眼里闪过心疼。 阿翎微微摇头:“不疼,扶伤也不知道又制出了什么药,用了特别管用,一点不疼了。”她刻意?要自己?看起来?轻松些,不让师清浅担心。 师清浅就当?信了她的话,她的目光费力地从?阿翎身上移开,看到了远处底下那血腥凄惨的场景,看到了道融一脸狰狞,驱使异兽吞噬魔族。 她用力闭上了眼睛,不过这种比地狱还凄惨的场景,只需要一眼,就算闭上了眼,也再难以忘记,更别说,那些凄厉如鬼哭的哀嚎随着风不断涌到耳边。 师清浅睁开眼去看眼里全是痛意?的阿翎,心钝钝一阵痛,她都不忍看的场景,阿翎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在穹顶她已经拼上了所有,如今的她已经无力一战,阿翎的伤势也不轻,就算道融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也比下面?这些人厉害许多。 更何?况,他?还有那些异兽,她看见了,那些异兽在道融周围又被?他?控制住了。 现下只有一个法子?了。 师清浅心里叹口气,握住了阿翎的手腕:“把?东西给我。”她说着话将?阿翎紧攥着的手指一个个掰开,瞧见她手掌心被?掐的一片血肉模糊,心更痛了。 阿翎听到声响,又感觉手被?握住了,低头去瞧师清浅,眼里一闪而过一抹痛意?,师清浅刚刚的话她听见了。 她那话说的没?头没?尾,但阿翎不知怎么的,心里立刻明了了。 师清浅瞧见她眼里来?不及藏好的哀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都知道了吧。” 阿翎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眼里的泪水再次汹涌落下。 师清浅浅浅一笑:“我猜到了,你有时候迟钝的离谱,有时候又机灵的很。” 阿翎听了师清浅对她这评价,猝然轻笑一声,眼泪也跟着掉了一大颗:“就当?你是夸我吧。” 师清浅刚刚不达眼底的笑意?,此刻也在眼里闪动,她再次握紧了阿翎的手腕,拇指抚过了小?流离:“东西给我吧。” 她知道这里头有灵山虎头蛛的妖丹,至于那十煞鬼魄,她不知道阿翎藏在哪里了,只希望阿翎能一并给她。 阿翎伸手拂开了师清浅的手,一手捂住了小?流离,态度很明显,并不想把?东西给师清浅。 师清浅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痛苦,再次要求阿翎把?东西都给她:“没?时间了,东西给我。” 她的语气强硬了些,阿翎立刻不服气梗道:“是我的法器,我做什么要给你。” 阿翎当?不知道师清浅要的是里头的东西,而且师清浅还不知道十煞鬼魄也在小?流离里。 她只要不把?小?流离交出去,师清浅就拿不到东西。 师清浅对于阿翎此刻的耍赖态度心情复杂,她是开心的,她知道阿翎并不舍得她死,可是她也知道,她若是不死,所有人都会死,这其中也包括了阿翎。 她不能再看着她死在她面?前,绝对不能。 “那是我炼制的。”师清浅迎上阿翎的目光,语气低沉还有些轻颤地说道。 师清浅原打算将?这个秘密藏一辈子?的,但现下,她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情,忽然很想说出来?。 “嗯?”阿翎落入师清浅颤抖的目光里,心也跟着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戳了她一下。 师清浅深望着阿翎,重复道:“小?流离,是我炼制出的法器。” 阿翎的惊讶不是假的,她真的在师清浅开口之前从?来?没?想到过这茬:“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她的语气有些焦急,还有些生气。 师清浅既然说了,自然也不瞒着了,她伸手卷起一节满是污渍的袖袍,露出了手腕上好似红绳的一圈东西。 “这是你炼出的东西,落在了马车上。” 阿翎早就瞧见过师清浅手上这缠绕着的‘红绳’,她想过这可能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是她娘亲给的,或许是有什么厉害作用的法器。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她当?初炼制出来?的‘废物’,她回忆起了当?初在马车上瞧见小?流离在师清浅手里,她抢夺了过来?说是自己?炼制出来?的画面?。 好似那倒地的炼器炉边上,真有一抹红色。 原来?都是她的误会,等等,她会误会的原因是上一世小?流离就是她的法器啊! 所以上一世这也是师清浅炼出的东西,她在去内门前把?东西给了她。 阿翎很想问一句,那时候师清浅为什么会把?东西给她,可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并没?有前世的记忆。 这一直陪着她,让她在霍家对上霍振也有了底气的法器,竟然是师清浅炼制的! 阿翎哑着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小?流离对她的意?义,说真的,在上一世超过了所有人,只有它一直陪着她,护着她,甚至于‘爱’着她。 现在,师清浅告诉她,这东西竟然是她炼制出来?的。 阿翎张了张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开心,她也难过。 她曾经以为炼制出绝世法器的喜悦如今倒成了笑话! 可是这法器又实实在在陪了她两世! 师清浅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的讨厌! 阿翎恨恨看向师清浅:“从?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翎的这个从?前还包括了上一世。 师清浅看着生气的阿翎,有些后悔。 阿翎继续质问:“现在突然说了又是做什么,你想要我谢谢你吗?还是说你想告诉我,我就是个蠢货,练不出绝品法器不说,还蠢得把?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 师清浅眸光颤抖,看着一脸委屈的阿翎,这回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自私这一回。 “我只是想要你记我久一点,是不是很自私?” 师清浅苦涩一笑,眼里的痛苦在血丝中蔓延,说着话垂下了目光,不敢去瞧阿翎。 她卑劣的心思,在这一刻暴露无疑。 阿翎用力扳过师清浅的脑袋,要人目光只瞧着她:“对,自私,自私到要为了我去死,你这么自私,为什么不跑呢?!” 阿翎眼眶赤红,想要忍住的泪水决堤了似的不住往下淌。 “你会跑吗?”师清浅反问一句,目光示意?阿翎往下瞧。 下面?有顾景阳,有兰扶伤,有她在温塔洞府的同门,有她在鸿渐学府的师友,有那么些人在,她会同她一道逃跑吗? 阿翎不如她的意?,坚持不去瞧下面?的场景:“你又没?问过,或许我就愿意?跟你一起走?,去逃亡,不管这里的一切。” 她说着苦涩一笑:“也不是没?有逃亡过,躲追杀我可比你有经验。” 师清浅蓦然笑了开来?,心里雀跃地如同天地间春日里的蝴蝶全部飞出了五彩的花丛,飞到了她的心里,她的眼里。 阿翎竟想同她一道走?。 有这个想法就够了,师清浅泛红的眼眶里流淌着激动的雀跃。 在阿翎的目光下,师清浅轻轻亲了亲她的额角,笑着瞧着眼前的人,始终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她不会让阿翎做这种选择。 阿翎哭了,两世以来?,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泪如雨下,像个委屈受挫的孩子?,不顾一切只想将?难受哭出来?,哭个痛快。 哭声随着春水峰上刮过的风一道融入底下那凄厉的哀嚎中,里头一些撕心裂肺的哭喊也随着风涌到阿翎的耳旁。 “娘!小?心!” 阿翎猛地止住了哭泣,这是顾景阳的声音,就像是验证她的猜测一样,下一瞬她就听到了兰扶伤的呼喊。 “顾景阳,小?心!” 阿翎猛地收了声往下瞧去,道融他?竟使出了在穹顶之上对她们用过的术法:寒光刀刃,劈天盖地、又密又急冲着顾景阳她们而去。 阿翎心慌不已,他?怎么恢复的这么快,是因着夺取旁人灵力金丹吗? 师清浅也瞧见了底下这一幕,用力捏紧了阿翎的手:“没?时间了,把?东西给我。” 阿翎想也没?想,反握住了师清浅,这一次她也不再犹豫,将?人拽近后用力亲了上去。 克制又决绝,好似生命到了最后一刻,好似这个亲吻在说着离别,师清浅心如刀绞,紧紧收拢了手臂,让两人之间没?有一丝间隙,回吻了回去。 师清浅闭上了眼,这应是她最后一次能如此感受阿翎的体温,也是她最后一次亲吻她心里的唯一。 她后悔刚刚的自私,她不该要阿翎多记她些年月,她该忘了她,去开始新的生活,她总是能过好的,她在哪里都能坚强过下去,她不该要她想着她 一股热意?从?胸口涌动,师清浅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闭着眼流着泪的阿翎。 她要做什么? 师清浅被?热意?顶得不受控张了张嘴,那暖意?从?齿舌间渡过,她已经完全来?不及阻止。 “你干什么!”甫一分开,师清浅立刻质问。 阿翎捂住了唇后又松开,看了眼手里的魔泪,一掌拍向了小?流离。 一道银光闪过后爆裂成一片银点,同从?前那十煞鬼魄一样全数融进了小?流离里。 师清浅差异地看着这一切,不明白阿翎在做什么。 阿翎瞧着魔泪同她想的一样,也融进了小?流离了,抬头看向师清浅,脸上都是泪痕,眼里还有水光,刚刚亲吻热烈的双唇透着别样的绯红。 她顶着这样一副面?容,说出口的话却冰冷的骇人。 “有遗言吗?” 师清浅心下空了一拍,反应过后才泛起苦涩,虽然不知道阿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取走?魔泪,但对于遗言,她如今要说的就只有一句话。 一句她还来?不及认真同阿翎说过的话。 师清浅稍稍倾过身,忍耐心中无限的痛意?和万千的不舍,在阿翎耳边低声说了人世间最俗气、但此刻她却只告知阿翎的三个字。 阿翎眼里还未消散的水光,一点点溢出,清空眼眸后,阿翎点点头:“知道了。” 在师清浅颤抖的眸光注视下,阿翎肃着面?庞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瞧着地上的人。 “等这事结束了,以后这三个字,一天早中晚说三遍,看心情再追加。” 师清浅微微一楞,哪有以后 但瞧着面?前认真说着以后的阿翎,师清浅震楞过后,用力牵起嘴角,泪水顺着眼角掉落。 “好。” 怎么会不好,若是能有以后 可惜,没?有了。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师清浅也终于看不清阿翎的神色。 阿翎猛地吸了一口气,伸手运起灵力,朝着师清浅劈了过去。 金光闪耀,一片寂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在此刻仿佛一道消失了一样,偌大的世间就只剩下了阿翎同道融两人。 道融看着面?前的人,目光扫过周围这突出其来?的空寂,心下震动不已,一个可怕的猜测跃上心头。 阿翎紧紧握着小?流离,原本只有紫金光的鞭身,闪着白色、银色、荧绿还有似血液般的暗红光点。 道融眼里随着那光点的闪动,仿佛瞧见了血液四溅。 “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道融捂着胸口感受阿翎的法器释放出的威压,那其中蕴含的无尽力量叫他?膝头打颤,这种经历他?只在上一世,师清浅自爆时感受过。 “她那么爱你,你竟然杀了她?”道融眼里第一次出现如此震骇和迷茫的神色。 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竟然会动手杀了师清浅。 阿翎看着这金光护起的空间,奇鹤山的人竟是全数不见了,很好,如此一来?,倒是不会误伤了。 她低头看了眼泛着光点的小?流离,其中那暗红的血光最为的刺眼,阿翎用尽力气克制,才能叫此刻的她忍住那光是想起就能昏厥的痛苦。 阿翎抬头去瞧对面?的道融,一双眼里跳动着熊熊怒火,不想再同这人多说一句废话。 “去死吧!” 金光乍现,威力无比,道道光刃铺天盖地,这一次道融无处可躲,这突兀出现的空间像是个巨大的罩子?,他?的真身,元婴乃至他?重拾旧计想要护住的灵识,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逃离。 在消亡的那一刻,道融仍然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当?他?第一天踏上修仙道路的时候,他?就认定了自己?不会死。 他?会成神,会永生。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就此死去,死在这样一个在他?眼里看来?一无是处的蠢货手里。 感受身体被?碎成齑粉的那刹那,道融痛苦挣扎,万般不甘,他?怎么能就此死去。 他?若是就这样死了,万年后,谁会记得他?。 怕是不消百年,再也无人会提起曾有一人,修为近神,悲天悯人,是穹顶之上唯一尊者。 还会有人记得他?吗,道融眼前闪过很多的人。 那会记住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他?的好徒弟,他?短暂喜欢过的人,他?那出生就想弄死的孩子?。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正文完结】 第112章 美好如梦 狂卷的气流仿佛在一个瞬间猛地停滞了, 广袤天地间也顿时消失了那许多的嘶鸣低吼。 遮蔽苍穹的厚沉乌云被一道道金光劈裂,天光透出,奇鹤山渐渐亮起。 来不及诧异这突然的变化,在一声声银瓶炸裂的爆碎声中, 众人发?现头顶上空那道融用来困住她们的结界一点点裂开?了。 碎裂的颤光中, 那悬于?半空中的瘦削身影在这一片奇异的光景里像是被光影拉的巨大, 叫所有人的目光都为之惊颤。 明明是那一身术修弟子惯穿的白?色搭金领的道袍, 在她的身上却有了仙袍飒飒之感, 她绷着脸瞧着空中某一处,众人的目光也不自觉齐齐跟着她往那一处看去。 也是在这时?, 众人才?反应过来, 那恶人道融不见了,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只一团光刃闪着银色、白?色、荧绿和暗红在渐渐消散。 一道消失的,还有那半空中的仅剩的两节白?骨手?臂。 “是道融的手?, 他死了!” 也不知是谁,终于?是意识到了这巨大的惊喜, 不禁狂吼了起来。 随着她的这一声欢呼,那两节白?骨消失在众人面前?, 被那奇特光刃碎成了一撮齑粉, 在空中四散得无?影无?踪。 就在人们再也瞧不见一点痕迹时?, 耳边一阵阵哀鸣声紧跟着爆炸声响起。 眨眼睛,刚刚还凶悍无?比的异兽在顷刻间一个个如同爆裂的西瓜,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在奇鹤山各处轰然炸裂。 众人赶忙捏起防护罩, 躲避这突溅的血雾。 “太好了,道融死了, 异兽也跟着完蛋了,我们赢了!” 众人激动的欢呼声同炸裂声混做一团,不分修士还是魔,全数哭作?一团,也不再讲究个阵营门派,离得近的纷纷抱作?一团。 绝境中得生?,这极度的惊慌后的欢喜,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忘却了彼此以往的身份,同个孩子一样只纯粹宣泄情绪。 金阙丛都没?发?现,她抱着的是奇鹤山的峰主,叶冰枫也没?想到她能同一个魔一道开?心庆祝劫后余生?。 在一片欢呼雀跃中,一道惊慌的呼喊显得极为突兀,以至于?所有人都停下了庆祝,朝着她喊指的方向看去。 “师清浅,不,魔族的魔尊,她好像死了!”那人指着半空中的春水峰喊道。 众人齐齐看去,阿翎不知何时?离开?了,如今正抱着师清浅从春水峰上御剑而下。 就在这时?,沉浸在劫后余生?快乐里的大魔们,才?发?现身体里的【魔主万世守护契约】也消失了。 “魔尊”咸祝复 金阙丛霎那间像是知道了什?么,松开?了叶冰枫,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原处,她惊慌地看向半空中,那身上看起来一丁点魔气都没?有的师清浅。 【魔主万世守护契约】顾名思义,万世永存,除非主人身死 如今她竟是真的感觉不到体内契约的存在 像是验证她的猜测,她听到半空中,那抱着魔尊的女人开?了口?。 “为了诛杀道融,阻止他继续为祸苍生?,师清浅以身为祭,如今” 众人的心齐齐随着阿翎的话语空了半拍,只见她好似难以完整说出下面半句话,泪水划过她苍白?的脸庞,叫所有人的心也跟着一痛。 她只留下一句“世间再无?魔尊”,便?不再说什?么,赤红着眼眶,带着人御剑离去。 众魔听着这话,如雷霆乍现,她们有些不敢相信,魔尊竟然就这般死了,她们才?刚刚有了魔尊,竟是就这般身陨了。 但她们都瞧见了,被阿翎抱在怀里的师清浅没?有了一点魔气的模样,再难以相信也得接受了魔尊身陨的事实。 被师清浅从异兽口?中救下过的魔们齐齐哭作?了一团,她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个这般心怀怜悯的魔尊,竟是就这般的没?了。 奇鹤山的弟子们,比这些魔们还伤心,那些魔毕竟同师清浅相识不久,但奇鹤山的弟子从前?或多或少都是见过师清浅的。 她们也没?想到最后救了奇鹤山的,竟然是堕魔了的叛变弟子,师清浅竟然为了救大家不惜牺牲了自己。 山蕾心情复杂,她该高兴的,这害死山心慈的凶手?之一,同那道融一道死了,她的仇也算彻底报了。 可是师清浅之前?及时?赶到护下了山心慈最为在意的夏影峰,如今又是为了杀道融死了,她实在是对师清浅恨不起来。 她不该死的,她是个好人。 山蕾一阵唏嘘,面色哀伤,目送着阿翎的离去。 顾景阳捂着剧痛的胸口?缓缓苏醒,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翎说师清浅死了,这怎么会呢! 她不相信,但心里的恐慌又不住地暗示她这是真的。 她怕是除了阿翎外最清楚师清浅为何而死的人。 刚刚她已?经被道融控制住了身子无?法动弹,就在她即将被剖了金丹之时?,一股强大无?比、迫人心府的力量汹涌而来,她瞧见阿翎一身杀气,手?上的小流离更是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那一刻,顾景阳就心道不好,这不是阿翎能有的力量,那小流离也不是它从前?模样,她的紫金光完全被其他的光芒取代。 若不是那强大到诡异的力量攻向了道融,她此刻怕是已?经被取了金丹夺了修为。 顾景阳心如刀绞,阿翎她,那就是上古神力吗,可若是要有那能力,师清浅她 不行,她要去找阿翎,顾景阳再次撑着身子用尽力气要从地上爬起。 就在这时?,一只手?摁住了她颤抖的身子。 兰扶伤知道顾景阳要做什?么,但她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好,况且她们又不知道阿翎带着人去了哪儿。 “你先别急,先处理下伤势,阿翎若是需要我们,自然会寻我们。”兰扶伤尽力摁下悲伤的情绪,叫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刚刚阿翎带人走的时?候,她正在给?顾江雪处理伤口?,她比顾景阳还严重些,已?经是被道融剖开?了腹部,好在阿翎救人及时?,她的金丹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阿翎救下了,没?被取走。 她刚刚就是在处理顾江雪的伤势顾不上顾景阳,如今正要给?顾景阳处理伤势,见她执意要去寻阿翎,只能硬劝:“阿翎既然没?寻我们,或许是她也想同师清浅单独待会儿” 说到后头,兰扶伤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阿翎真是,跟师清浅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竟是这种结局 顾景阳听了这话,刚要站起的身子颓然坐了回去,确实,阿翎或许是想跟清浅单独待着。 “阿翎得多心痛” 顾景阳骤然红了眼,她知道的比旁人都多,阿翎同清浅能走到今天确实不易,她也没?想到,清浅会离开?的如此突然。 她很想在这艰难的时?刻,能陪着阿翎,但是兰扶伤说的也有道理,或许阿翎想单独同清浅待着。 奇鹤山无?人知晓用上了空间转移术法的阿翎,带着师清浅去了哪儿,现下奇鹤山也是混乱一片,急需灾后重建。 魔族如今也没?心思帮着奇鹤山重建,她们的魔尊刚刚身陨,在这次的灾祸里,也有许多的魔都牺牲了,幸存下来的狂喜过后就是无?尽的哀伤。 痛失伙伴的伤痛需要时?间来愈合,这伙伴身亡之地多待一刻就多难受一刻,众魔在牧伶的带领下撤离了奇鹤山。 曾老的【蚀魔金灵塔】在他舍身要去同道融同归于?尽前?就交给?了牧伶,如今魔尊也身陨了,魔族群龙无?首,牧伶有了这东西,等于?有了长老威望加持,众魔倒也听令。 牧伶带着魔族们没?有回魔域,刚才?阿翎走前?单独给?她留了话,给?了她一个地图,说是魔尊死前?留下的,是她给?魔族们寻的新去处。 想到这,牧伶泪如雨下,主上她竟然就这般身陨了 天道不公!牧伶抬头看了眼已?经烟消云散逐渐清朗的天空,心里咒骂天道无?情,竟是让这般好的人就此死去! 但若不是有师清浅的自我牺牲,如今这场浩劫怕是还不知要持续多久,不知道会有多少的人会死,怕是世间都得染成红色。 牧伶所有的咒骂过后,只剩下了叹息和哀痛。 这一场浩劫就此度过,除了有亲友离世的人们还沉浸在哀痛里,其余的人已?经都振奋起来重新灾后重建。 顾景阳修养几日后,就代表了奇鹤山给?外门还有人界去信,告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还有此事得以解决多亏了魔族的协助,还有魔尊师清浅的牺牲。 除了传说神力这些不可说的事,她据实告知了天下这其中所有的事。 人界得知异兽已?除,作?恶的人已?死后,奔走相告热烈庆祝,收起眼泪重新开?始搭屋修路展开?新的生?活。 龙吟小镇上的百姓知道这其中种种后唏嘘不已?,除了痛骂她们从前?尊敬不已?的道融圣尊外,也对从前?她们带着偏见的魔族重新有了正确看法。 这一次若不是魔族相助,奇鹤山覆灭了龙吟小镇又怎么可能幸免,经此一事,她们对镇上的魔族不再区别对待。 也明白?了不能光因着一个身份就否定了一个人,魔族也有好人,修士也有坏人,不该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或是盲目因着身份就相信一个人。 经此一事,镇上的修士、魔族、普通人空前?和谐团结,众人齐心,誓要把龙吟小镇恢复如初。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虽说是这次造成的伤害巨大,但人的生?命力本?就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力量,很快,好似一切伤痛就都过去了,人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除了阿翎 已?经都过去一个月了,阿翎还是这幅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模样。 虽说修士辟谷也无?碍,但顾景阳是知道阿翎从前?是个多爱吃的人,瞧见她这样不免难受。 她顺着阿翎专注的目光,去瞧向床上的人,这人也是,一个月了,还是这幅不像要醒的模样。 刚得知她没?死的时?候,顾景阳狠狠吓了一跳,但如今这都一个月了,人还没?醒,她心里打鼓,担心床上的人就此醒不过来。 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顾景阳摁下心里的绝望,说出口?的话还是带着一种希冀的轻松:“别担心,她一定会醒的。” 顾景阳目光落在师清浅紧闭的眼眸上,这一个月她无?数次期待那双眼睛能睁开?,瞧一眼苦苦守着她的阿翎现今有多难过。 她怎么舍得阿翎为她如此伤心! 但她也知道师清浅如今还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她现在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也没?想到,阿翎竟然骗了所有人,师清浅并没?死在奇鹤山。 兰扶伤收起手?心里蓝色治愈光焰,擦了擦额上就要滴落的汗水,转身看向等在一边的阿翎和顾景阳,微微一笑:“好了,金丹融回去了。” 说完后,她走到阿翎身边,又给?阿翎检查了一遍:“怎么样,还疼吗?” 阿翎回了个带安抚意味的笑容:“不疼,你这法子很厉害。” 虽然没?有当初师清浅把金丹给?她那般的轻巧容易,什?么伤害也没?有,但和修士剖丹的那些法子比起来已?经是把伤害降低到了最小。 兰扶伤微微叹息,就算这法子再好,也是生?剖了金丹,哪能不疼,她知道阿翎只是强忍着,也不再说这个。 “放心吧,师清浅一定能醒,刚刚金丹融入后,我检查了,运转正常。” 这倒真的是个好消息,对于?兰扶伤说的那些,阿翎没?有过一丝怀疑。 “嗯,我相信她会醒。” 瞧见她这幅坚信师清浅会醒来的模样,兰扶伤同顾景阳齐齐鼻子一酸,两人退出塔外把空间还给?阿翎同师清浅。仙主傅 出了铁塔,顾景阳压低声音问兰扶伤:“清浅真的能醒吗,金丹运转就没?事了?”她可是被抽走了魔魂,等同于?人类的魂魄,修士的元婴,光靠金丹真的能行吗? 兰扶伤叹了口?气,她又哪里能有这把握:“不知道,只是她的灵识还在,金丹如今也能用,说不得重新修炼,若有了元婴,那倒也不怕了” 顾景阳有些不乐观:“可能吗?” 兰扶伤深吸一口?气,用力扯了个笑容:“在阿翎这,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顾景阳乍一听这话微微一愣,片刻后脸上多了些真诚的笑容:“你说的对,她修仙才?多少年都能赢了奇鹤山的圣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屋里的阿翎听到这话,不自觉跟着笑了一笑,她如今修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着那神力影响已?经突破了化神境,外头这放轻了的声音就跟在她耳边说话一般清晰。 这两人可真是看得起她,她才?不是什?么都能的,如今她就没?有把握师清浅能不能醒过来。 当时?的情况她想不了太多,只能赌一把,就跟当初她赌一把虎头蛛的妖丹能帮着她救下所有人,这一次她也是在那个瞬间冒出的主意。 她没?有杀了师清浅,她只是抽了她的魔魂捏成了血肉,用修为护住了她的灵识。 幸好,她赌对了。 多亏了在腐尸林看到的那些画面,她猜测这传说的本?质是要消除神女在世间存在的痕迹,至于?神力怕只是个小小补偿。 这一次道融制造出这般大的罪孽,天道想来也是在意的,魔尊师羽曾经说过,天道受到的制约很多,阿翎猜它是无?法直接干涉。 她赌天道也希望她能消灭了这想要毁天灭地的祸害,会对她的一点私心视而不见。 或许也不是私心,是这里头的一点生?机。 师清浅的‘怪’本?就是在她发?现师清浅的元婴是那丑东西后,才?发?现了她这异于?常理的‘怪’。 而她将金丹给?了阿翎后,恢复的魔态是没?有血液的,不然也不需要阿翎的鲜血来使用【魔魂赤凤禅】,阿翎猜测或许她的魔魂和元婴一样受伤了会有实体。 这一切都是在这一个月里阿翎才?想明白?的,当时?在奇鹤山时?,情况危机,她完全来不及细想这些,只是凭着一个直觉做了这事。 说起来,也多亏了师清浅。 阿翎缓缓俯身,在师清浅有些干涸的唇上亲了亲,若不是师清浅之前?将她的魔魂烙上了主人印,刻上了她的姓名,阿翎还抽不出她的魔魂呢。 师清浅这也算是用她的誓言换了她自己一条命。 她说过会永远陪着她,这回倒是不假,阿翎轻轻点了点师清浅苍白?的脸庞,只是她贪心,可不想这人用这种方式陪着她。 “你要早点醒,我可说过不等人的,你要一直不醒,那我可就另寻道侣了。” 阿翎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轻一笑:“到时?候结契大典,信不信我把你带上,让你瞧着你说过的结契誓言,叫旁人再对我说一遍,到时?候你可别气死过去。” 像是想到了师清浅若是醒着,见到她说的那种场景疯了的模样,阿翎有些不忍心了,伸手?轻轻贴上了师清浅有些冰冷的脸庞:“骗你的,我只要你,快些醒来吧,如今你可不是魔了,等你醒来,咱们就结契成道侣。” 阿翎倒是没?想到,曾经在尘灵阵府前?,那个月夜师清浅和她的对话,会在日后打了她的脸。 她还记得当时?师清浅的原话是,“阿翎,那你能等等我吗?如果百年不算长的话,你能等等我吗?” 她当时?是怎么回的? 她记得她说的是,“我不等人。”“这百年我决意要专心修炼,说不定也能突破至化神境,到时?候我再瞧瞧可还有合适的人可做道侣,一道修炼。” 阿翎深深叹了口?气,她如今不光等了百年,修为也到了化神境渡劫期,如今不仅没?找道侣,还打算继续等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醒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修行岁月眨眼百年,但从前?跟师清浅在一道吵吵闹闹的日子倒真不觉得有过的那么快。 百年时?光虽不说是转瞬即逝,但也斗转星移时?光飞速,如今奇鹤山已?然恢复了从前?的生?机。 三峰十二洞经过百年的休养生?息,如今洞府弟子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更胜从前?。 顾景阳和兰扶伤也如阿翎上一世的记忆里一样,一个成了春水峰峰主,一个成了夏影峰的峰主。 今日两人又一道来了穹顶,邀请阿翎去看这一次的洞府弟子选拔。 阿翎自从因着要历雷劫,带着师清浅从魔域铁塔回来后,就一直闭关不出。 这百年来也就只有顾景阳和兰扶伤时?常上穹顶来瞧瞧她。 阿翎同从前?的无?数次拒绝理由都一样:“不去了,万一她醒了,见不到我会害怕。” 顾景阳毫不意外阿翎又是这个理由,她欲言又止,她并不想破坏阿翎的希望,但也不想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孤孤单单,活得也跟个活死人一样,苍白?的很。 兰扶伤照例给?师清浅检查了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明明好似一切都正常,可是这人就是醒不过来。 掩下眼里的失望,兰扶伤微微一笑,说着百年来同一套说辞:“师清浅的情况越来越好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这一句用不了多久,一直又说了三百年,阿翎在此期间又度过了三次雷劫。 那九天玄雷跟要劈死她一样,一次比一次厉害,这一次阿翎艰难度过,拖着一身伤回到穹顶。 兰扶伤赶忙上去帮着处理伤势:“阿翎,你要不缓缓,别这么急着渡劫。” 阿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景阳抢了话:“我知道你是为着清浅,但你也得先想想自己!” 阿翎艰难扯了个笑容,身体上的剧痛让她这个笑容看起来比哭还叫人难受。 她等不了了,师清浅虽然有金丹,但至今没?醒,更别说能突破,她的寿命至多百年,如今还能活着,全靠的阿翎在用修为给?她续命。 阿翎要是不抓紧进阶再给?师清浅蓄上寿命,她担心师清浅来不及醒就要因着寿命到头而死。 她都瞧见了师清浅有了一根白?发?。 兰扶伤看着生?气的顾景阳,和就是不听劝的阿翎,知道她们各自的出发?点,重重叹息一声,只能在心里祈祷师清浅快些醒来吧。 阿翎知道她们是关心她,所以硬撑着,等顾景阳同兰扶伤走后,才?放任自己痛哭出声。 她疼得在床上缩成紧紧一团,捂着那好似雷劫入心的胸口?,忍过渡劫后的一波波烧心之痛。 稍稍缓过一些,阿翎就开?始痛骂:“该死的雷劫,有本?事劈死我,你们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得手?撕了你们!” 她痛得有些恍惚,眼泪不住往下掉,模糊视线里,躺在床上另一侧的师清浅还是那般无?知无?觉地躺着。 阿翎心头一阵委屈,哭得更大声了:“你说你,为什?么还不醒,你就看着我这么疼吗?!” “你看,我来不及躲,那电光直接撩了我一层皮!” “我好疼啊师清浅,你醒来抱抱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疼好疼” 阿翎也不知道她同师清浅喊了多少句‘我好疼’,在痛意麻木了神经后,终于?是有了些困意。 也可能是哭累了,阿翎抱着师清浅微凉的手?臂,渐渐模糊了意识。 就在她要失去意识前?,她好似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别哭了’。 那声音太轻了,以至于?无?法将阿翎从那迷糊中惊醒,等阿翎从一阵心悸中醒来后,外头已?然天光大亮。 阿翎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她做恶梦了,她梦到师清浅醒来后竟不认识她了,还问她是谁,为什?么要囚禁她。 吓死了,阿翎一手?捂心脏狂跳的胸口?,一手?去拽身侧的师清浅。 嗯?阿翎胡乱摸索一阵,伸直了胳膊都没?摸到师清浅的胳膊。 她睁开?困顿的眼眸,扭头望去,人呢? 本?该在她身侧躺着的人呢? 谁趁着她睡着了来带走了师清浅? 阿翎慌乱跌落下床,胡乱套了衣服就要去寻人,心慌意乱中一条胳膊一直套不进袖子里,她也懒得再穿,半敞着外衣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每往外走一步,阿翎心里的慌乱就多一分,刚才?的慌张在她意识到如今是在穹顶,谁敢,又有谁能来带走师清浅后,她想到了另一层可能性。 那个想法一旦冒起后,她又想到昨日她迷糊听到的那一声‘别哭了’,她以为是她执念太深产生?的幻觉。 或许?会不会?有可能? 那不是幻觉? 会不会,会不会 阿翎用力摁住了脖颈,她有些难以呼吸,这个可能性明明该叫她开?心的,可是她不敢去信。 她怕这又是她的妄想,她怕一切又是个空。 每往外走一步,阿翎的身体都像被抽走了一部分力气,每一步她都得用尽全力。 走到最后,她撞出房门瞧见那冉冉升起的日光下头,那背对着她站立的熟悉身影时?,她已?经没?有了一丝气力,也呼喊不出任意一丁点声音。 她歪倒在地上,望着不远处的身影,死死掐住了手?心,感受那真实的疼痛,用力告诉自己,她不是在做梦。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柔和的日光闪动中,她瞧见那身影似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了身。 阿翎牵起嘴角,眼泪在笑容里滑落,她看见她做过最美的梦在这日光闪耀的日子里,成真了。 眼泪被拭去时?,阿翎终于?看清了师清浅那装着无?限思恋的眸子和里头无?尽的情谊。 再一次听到了那声温柔至极透着心疼的‘别哭了’。 一切都不是梦,所有的等待都在此刻获得了永恒的价值。 朝霞灿烂,万道金光洒落穹顶,黑夜终究过去了。 阿翎冲着人蓦然笑了开?来,猛地往前?一扑用力抱住了眼前?这美好如梦的人! 不哭了,以后的日子她只想同眼前?这人笑着度过。 只愿岁月以此得永远,再不叫她们生?死分离。 番外合集 第113章 番外一 奇鹤山最近四处张灯结彩, 五百年来头一次这般喧嚣热闹。 除了又是一年鹤门?大开,有新人进入使得奇鹤山人声鼎沸格外热闹,如今造成这盛景的?最大原因是, 悦翎圣尊要行结契大典! 悦翎圣尊陆陆续续闭关五百年,甫一正式出关, 外出游历竟是带回一刚结丹的修士。 众人原以为这是悦翎圣尊收下的弟子, 然而就算是弟子,已经叫奇鹤山的?修士们震惊不已。 她们见过那修士, 普普通通的?修为?,除了一张脸好看些外, 左右看不出特别。 也不知怎么就被悦翎圣尊看中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奇鹤山要多?一修为?低阶、但辈分高?的?长老时, 悦翎圣尊亲口宣布, 那被带回的?修士, 是她要结契的?道侣。 奇鹤山上下一片哗然。 这惊人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 还有人不大能接受这个现实?。 尤其是那些喜欢崇拜着悦翎圣尊的?弟子们,这事实?在?叫她们难以置信,她们战力惊人的?圣尊, 那般心?怀天下的?一个人,竟然在?感情上会这般冲动。 这才出门?几日啊,就能带回一个普通修士,说要同人结契! 她们甚至都怀疑悦翎圣尊是被下蛊了或是中幻术了, 说不得对面?是个狐狸精。 要不然这一切是怎能可能发生的??! 可惜悦翎圣尊将人带回后, 说了这要结契的?消息,就将人带回了穹顶, 她们见不着那人, 更别说探查一番了。 江秋寒想到这就难受,用力扯了一把面?前不断飘荡像在?耀武扬威的?红绸:“悦翎圣尊纠结是看上她哪一点了!那样低的?修为?, 入了奇鹤山怕是连飞虹临新楼的?考核都通不过!” “哎呦喂,你别扯那红绸啊,这是我?们好不容易给对齐整了的?。”曾思羽一把拽开了她的?手,将人拎到了一边。 这可是她的?上师——景悦上尊顾景阳交给她的?任务,要将这仙羽台照着她从人界学习来的?想法给布置好。 悦翎圣尊的?结契大典,三日后将在?此处举行,届时不光是奇鹤山内的?修士能参加,还有外门?的?一些故交,据说还有些远在?东隅的?魔族也要来。 这么大的?场面?,她可不能在?这布置上出纰漏,曾思羽将心?情不佳可能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的?江秋寒又往边上挪了挪。 她可不能让这些人给影响了进度,可只剩下三日时间了,还有好些西还没给布置起来,时间紧迫。 “心?里不痛快的?就回去歇着,这儿人也够了。” 曾思羽知道对于?这次结契大典,许多?人心?里不高?兴,她的?好友就是其中一个,今日压根就没来瞧这伤心?地。 她很能理解江秋寒现下的?心?情,要是三日后要结契的?是她的?上师,她说不得也一样难过。 如今这点酸言酸语也不能怪她们,谁还没个‘心?中神明?’不喜欢自己的?哀怨呢。 再说悦翎圣尊不同于?其他的?尊者,有事那是真的?上,奇鹤山自从前的?那场大难之后,元气大伤,魔族虽然远去,那也还有妖族,还有外门?一些修仙外门?。 知道了奇鹤山门?楣不济后陆陆续续的?时常有人来犯,这一次次的?抵御外敌,悦翎圣尊都冲在?了最前头,从来没有说等着她们不行,她再施施然而来。 那据说是从前那位假仁假义的?道融圣尊一贯来的?做法,奇鹤山上下从前也都习惯了,只有实?在?不行的?情况下才想着求救。 但每每实?在?不行的?情况,也就说明?了她们伤亡惨重。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有事情悦翎圣尊总是在?最前头,给了她们庇护和支撑,数百年来,奇鹤山牺牲的?弟子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还有就是,悦翎圣尊得了空会去飞虹临新楼,亲自传授术法心?得,一点架子都没有。 在?她的?带领下,如今奇鹤山的?战力远强于?从前。 这般好的?悦翎圣尊,爱慕者自然无数,只是大家都不敢有这方面?的?妄想,那可是圣尊,怎会轻易同人结契。 所以如今出现了个修为?如此一般的?修士,竟是要成为?了众人心?中天神般的?悦翎圣尊的?道侣,她们自然是难过又气愤的?。 江秋寒看着那碍眼的?红绸恨不能一把火烧了:“那叫师清浅的?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圣尊会看上她?!” 她这番开口,同她一样心?思的?人纷纷应和。 “就是,我?那日瞧了,那人虽然长得还行,但也不算出类拔萃,还比不得咱们的?景悦上尊,也不知圣尊瞧上她什么了。” 曾思羽心?中发笑,虽然景悦上尊是她的?上师,听?到旁人夸她,她也与有荣焉。 但这些人显然是带上了情绪的?,什么叫长得还行,那样要是还行,那有什么是行的?,虽然她的?上师确实?好看,但若是两人比起来,她客观地瞧,还是那叫师清浅的?好看一点点。 她只在?心?里腹诽,并不出声,省的?这些人更难过。 议论声是越来越响,众人从样貌到气质到能力,都给那叫师清浅的?批判了一通,最后总结:配不上。 “也不知她是走了什么运道,怎么就能叫悦翎圣尊看上了。” 曾思羽轻笑一声,又回到了开始的?问题上了,她其实?知道一些,现下看着这些议论纷纷的?人有些忍不住。 她看了眼四周,也就她们这些人,想了想,没忍住,将知道的?事情同众人分享。 “我?知道一些,许是因着那人正好名叫师清浅。” 她的?话刚出口,立刻引发了疑问:“为?什么,这名字怎么了?” “你们该是都听?说过,从前奇鹤山那场差点覆灭的?大劫难,当时能幸存,可是多?亏了当时魔族的?魔尊。” 这历史?奇鹤山弟子自然知道,但是这事和现下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看到一个个脸上懵懂的?神色,曾思羽笑意更深了,颇有些高?深地说道:“当时的?魔尊名讳正是师清浅,同如今悦翎圣尊带回的?修士名字是一样的?。” “什么?就因着一样的?名字?”众人不解,而且名字一样又怎么了。 曾思羽压低了些声音,这些事她也是从她的?上师那儿听?到的?:“悦翎圣尊从前同这位魔尊之间的?关系匪浅。” 她说的?比较含蓄,事实?上这两人的?关系可非同一般。 她有次听?到她的?上师同医修峰主兰悦上尊聊起过往,才知道悦翎上尊从前竟是喜欢那魔尊的?。 如今奇鹤山的?这几位都是当初一道走来的?,自然是清楚彼此过往,从她们相似的?尊号也可看出,几人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 曾思羽从她们的?只言片语里拼了个模糊过往,当初的?魔尊师清浅还是为?着悦翎圣尊死的?,那悦翎圣尊的?心?里自然是放不下她的?。 如今见着一个名字一样,当然会心?起波澜。 众人听?完,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江秋寒在?震惊之余更是懊悔,早知道悦翎圣尊会因着这些就有结道侣的?想法,她也是可以改名叫师清浅的?啊。 不对,总不能只是因着一个名字,或许是长得像? “你可知从前那魔尊生的?如何?模样?”她开口问道,语气里有股子哀怨。 曾思羽摇头,这她哪里能知晓。 “管她生的?如何?模样,总是比不上咱们景悦上尊,要我?说,悦翎圣尊要找人结契双修,也该寻景悦上尊啊,那才是不相上下的?般配。” 顾景阳没想到后续会发展成这样,立刻灭了面?前的?传影镜里的?光,尴尬笑笑。 她原本炼制出了这能四处瞧景听?声的?传影镜,在?奇鹤山各个角落都放置了记录画面?的?传影珠,然后给了兰扶伤一面?传影镜,现在?又拿了一面?来给阿翎,正在?教她们怎么能选择画面?,去瞧想瞧的?风景。 正好也给阿翎同师清浅瞧一瞧,她给她们布置的?结契大典的?样式,她可是专门?去人界瞧了几场大婚样式,比照着来布置的?。 修士结契一般来说,非常的?简单,简单到两个人互相用灵魂结契都不需要旁人参与。 但顾景阳觉得这两人如此不容易,且阿翎又那般高?调地宣布了要结契,干脆仪式搞的?盛大些。 刚刚瞧着仙羽台的?布置,阿翎她们也挺开心?的?,倒是没想到阿翎如今人气这般高?,这么多?的?弟子替她‘鸣不平’,觉得师清浅配不上。 阿翎略有些担忧去看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的?师清浅,担心?她听?着了那些话会难过。 顾景阳同兰扶伤也顺着她的?目光齐齐看向?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师清浅。 一桌的?人一道安静下来,又是这种情况,这气氛就有些不对了,顾景阳笑着缓和气氛。 “清浅你别听?那些人说的?,虽然我?是比你好看些,但好看有什么用,阿翎她又不是个肤浅只瞧外表的?人。” 她说完,兰扶伤配合地笑了起来:“对,哈哈哈哈。” 但这笑声实?在?刻意,尴尬的?气氛依旧持续。 阿翎看着两人这默契配合,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丝光亮,认真接话道:“谁说我?不是,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忆樺 屋子里又瞬间安静了下来,但不过几个眨眼间,兰扶伤反应过来后噗嗤笑出声。 这回是真心?地忍不住笑出声。 顾景阳反应过来后,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阿翎这意思是说师清浅比她好看啊。 她故意去瞧师清浅,果然,看见了她眼里的?笑意。 “从前我?就想问问你了,你这眼睛是怎么长的?,你仔细瞧瞧,我?哪里比不上她。” 顾景阳见气氛恢复了自然,笑得也开心?了些,夸张了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师清浅。 阿翎只抿着唇,一副你不要自取其辱的?模样,顺便还挠了挠师清浅一直握着她的?手。 顾景阳自然是瞧见了她们的?小动作?,轻哼一声,转头去问兰扶伤:“你可从来不撒谎的?,你说,我?俩谁好看?” 兰扶伤没想到问题会回到她身上,这个问题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个来回,最终目光停在?了顾景阳的?脸上。 “你好看。” 她说的?实?话,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个实?话她的?脸也会发烫。 顾景阳原只是想活跃下这屋里的?气氛,她也知道她们这年岁修为?的?人,在?这里幼稚地比起皮囊很是好笑,但听?到兰扶伤那般认真地回答。 说起答案时还突兀亮起的?眸子,不知道怎么的?,顾景阳也觉得脸皮烧的?慌。 阿翎笑看着这两人突然红得跟天际晚霞般的?脸庞,觉得十分的?有趣。 她晃了晃同师清浅交握的?双手,示意她也赶紧瞧。 大约是她们两人的?目光过于?热烈,把平日里沉稳的?两人都给看跑了。 望着那匆匆离去的?一双身影,阿翎笑开了花。 师清浅瞧着她笑起来璀璨无比的?眸子,唇角一弯,探身上前在?她额角轻轻一啄。 阿翎骤然歇了笑声,但脸上的?笑容还挂着,她转头去看师清浅,瞧见她的?眸子里清明?没有阴霾才放心?了一些。 收好了表情,阿翎捏了捏两人一直十指相扣的?手,问道:“听?到那些会难过吗?” 阿翎觉得是她大意了,她倒是没想到,如今师清浅普通的?身份,还有低阶的?修为?会有这一番非议, 她其实?也没想到,她如今能有这般的?人气 刚刚那些人是认真的?吗,她们竟然觉着师清浅配不上她,还把她夸的?那般好。 阿翎想到这,鞋子里的?脚趾都情不自禁抓紧了鞋底,她哪有那么好啊。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顾景阳要是知道阿翎如今的?想法是这样的?,怕是得笑上几声,然后要她自己撬开头盖骨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是陈年旧水。 她好像还是没明?白一个词叫今非昔比,所有的?想法认知还停留在?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如今变化的?不止是身份。 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没有朋友不受欢迎的?人,对如今她的?人气毫无所觉。 这也难怪,她如今的?行为?处事说起来同从前也没有什么差别,哪里有个圣尊的?样子,遇着事情身先士卒,从不摆谱。 师清浅虽然醒了还不足一年,但对阿翎如今人气的?认知可比阿翎自己还到位。 她怕是没注意到过,每每她出现之时,周围人敬佩敬仰羡慕爱慕各式各样的?目光,她还总同她说顾景阳如今人气多?旺,所到之处就是焦点。 但师清浅同顾景阳都知道,阿翎如今才是那真正的?焦点。 她竟是一无所察。 师清浅轻轻叹息,这么好的?阿翎,她确实?是配不上的?那个。 阿翎问出问题后,见师清浅迟迟不答,如今又听?到了她的?叹息,心?猛地一紧:“要不——”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师清浅突如其来的?吻,很是霸道,不仅叫她难以说出一个字,还没办法去想刚刚起的?心?思,她都忘了她要说什么了,只能被动地回应着。 师清浅亲吻着她沉睡的?岁月里无数次想要拥抱的?人,配不上她也不会离开,除了生死再没有人能分开她们。 缓过心?悸后,师清浅微微撤离身子,目光落在?阿翎脸上,瞧着她泛红的?脸庞,连带着耳垂脖颈都红成了一片,透着一种别样的?姝色。 她忍不住又碰了碰阿翎还赤烫的?唇,喘着不稳的?气息带着笑意说道:“不难过,很开心?。” 开心?于?这般好到她配不上的?阿翎,竟心?悦她,还要同她结契为?道侣。 阿翎瞬间明?白了师清浅的?意思,本就酸涩的?心?底软成了一团米浆,只有香甜温热。 “你这人”阿翎省略了后半句,这人还真是完全?拿捏住了她,叫她以为?已经满了的?爱意上总是能叠加新的?情谊。 师清浅不在?意她后半句是什么,只要瞧见她的?眼里全?然是她就够了。 她凑上前在?阿翎耳侧轻轻一吻,低沉温热的?声音缓缓送进了阿翎的?耳朵里。 “我?爱你。” 阿翎的?身子不受控地随着这三个字轻轻一颤,这都快一年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听?,怎么还每每听?到都这幅被电了的?生理反应。 这会不会太?夸了,阿翎心?里唾弃自己,嘴上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一种刻意不在?意的?姿态。 “够了,这种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 她从前说的?也是一日三次,看心?情追加,这人倒是好,一日三千次都打不住。 师清浅微微一笑,看透了她的?口是心?非,亲亲那有些抿起的?唇:“本来就不值钱。” 她用力抱紧身侧的?人,感觉椅子扶手阻拦着两人身子的?相贴,蹭了蹭阿翎的?脑袋,表达了不满。 “圣尊,可否行个术法,把这障碍去除了?” 阿翎看着师清浅牵着她的?手碰了碰两张椅子之间的?扶手,脸上还有了一些委屈,不由得心?里发笑。 但很快的?,这笑容里就多?了心?疼,师清浅如今,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 从前那逆天的?修为?战力都同她的?从前一道消失了。 “行啊。” 阿翎刻意轻松应下,只是眼眶有些温热,她赶紧低头不叫师清浅看清,手指轻轻运起灵力画了一道符,两人身下的?椅子瞬间合二为?一。 师清浅也在?阻碍去除的?同时,紧紧抱住了阿翎。 阿翎回抱了回去,两人没有再说些什么,一道瞧着远处的?落日熔金。 穹顶上的?风景总是比旁的?地方瞧起来更为?的?震撼人心?。 师清浅看着这落日,想到了她醒的?那天,看到的?日出。 回想起当初,苏醒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记忆,心?里惶恐不已,她越是努力去回想,头就越是疼得下一秒就要炸开。 当时她看见了躺在?身侧的?阿翎,完全?想不起来她是谁,但直接告诉她这人很重要,她本能地就想靠近她。 可是剧烈的?头痛让她发狂,她害怕伤着她,跌跌撞撞出了屋,正好就遇上了日出东方。 在?金灿灿的?日光下,她仿若新生,等转身瞧见阿翎的?那一刻,看见她在?日光下比星辰还闪耀的?泪水时,她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尽管醒了快一年了,她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慌张感,她竟然真的?没死,她竟然还能再拥抱阿翎,她竟然真的?能还能再亲吻她。 师清浅觉得此刻的?人生美好地如同天际的?晚霞。 同时她也害怕,怕这一切都像晚霞般易逝。 “好怕这一切都是梦。”师清浅箍着阿翎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阿翎心?里叹气,一年了,这人还是这样。 她挣扎着在?师清浅束缚里偏了些身子,狠狠咬了一口师清浅的?耳垂,直到齿舌间有股淡淡血腥味传来,这才松了口。 将那耳朵尖上泛起的?血丝含走后,阿翎用着气音问道:“疼吗?” 她刚要说‘疼就不是梦’,但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一句‘不疼’。 阿翎被气 依誮 乐了,师清浅这是软硬不吃啊,她正要再给点疼痛要她不再嘴硬,她却先僵硬了起来。 感受整个耳廓都处于?了一种温温热热的?湿润里。 阿翎不由自主地微微阖上双眼,感受师清浅一边不容推拒的?强势搂着她,一边又温柔无比吻着她。 天际的?霞光似乎在?消逝,转而代替的?是如纱如水般叫人沉溺的?月光。 阿翎听?着师清浅的?温软气息在?耳边变得急促,身子被箍紧得又往前了一分,衣袍相触的?摩擦更为?的?艰涩,分都分不开。 她由着师清浅亲她,微微张嘴纵容那描绘着她唇畔的?舌尖急切地进入,搅动彼此口腔里的?潮湿。 阿翎伸手,虎口轻轻掐着她的?下颌,情不自禁回吻了回去,同样的?不可抗拒气势汹汹。 温热的?气息在?一次次交缠中变得愈发滚烫。 清冷的?月光落在?两人身上,也无法将这炽热的?降下温度,反是也被温烫的?缱绻暧昧了起来。 急促的?呼吸里,交缠的?唇瓣缝隙中,阿翎又听?着了那一声叫她每每听?见总有些酥麻的?‘我?爱你’。 阿翎心?头滚烫一片,在?亲密的?湿吻中,她手指摩挲过师清浅紧绷着的?颈侧,用力将两人交缠在?一处的?呼吸稍稍分离出一些距离。 感受手心?里那温热的?脖颈处暴露着的?滚烫经脉,好似蠢蠢欲动不满这不该有的?停歇,阿翎喘着气抵着师清浅的?额头,在?这间隙,情动无比的?开了口。 她说:“师清浅,我?也爱你。” 月光在?夜风里一个跳跃,师清浅的?心?像这风里的?树木花草,簌簌簌簌摇晃个不停。 师清浅箍着阿翎的?手,骤然收紧成拳:“阿翎” 她开口喊了一声,颤动的?声音比夜风更不稳,里头汹涌着的?情谊在?这漆黑的?夜里好似只要一点火光就能点燃。 她很想做些什么,但又觉得怎么都不够。 温热的?气息重新交缠,师清浅忍着眼眶里闷热的?潮意,亲着阿翎的?轻颤的?眼眸、温热的?脸颊、发烫的?耳廓、脉息激跳的?脖颈,一路吻下去 夜色愈黑,星辰就越闪耀。 像她们眼里的?爱意,无法掩藏,璀璨无比。 第114章 番外二 阿翎蹲在墙角等人等得有些无聊, 听到院墙后面响起的鼓乐笙箫声,随意在身边捡了几颗石子,跟着那鼓乐节奏声玩得噼里啪啦响。 也不知娘亲来此处有什么事, 前几日瞧着还?很着急,今日却在此处逗留了这般久, 她都担心身后的追兵发现中计后又折返回来。 被追上了可就麻烦了, 阿翎心中叹气,虽然她如今才十岁, 也知晓了命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 玩了会儿石子, 阿翎拍了拍手上的灰, 往巷子口又瞧了一阵, 娘亲还?没有回?来。 或许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阿翎这般安慰自己, 说起来,好似到了此处后,娘亲就?显得有些紧张忐忑, 也有开心也有难过,情绪复杂到她一个小孩子也看不大明白?。 阿翎对于想不明白?的事一概不大纠结,娘亲不要丢下?她就?好。 她继续玩着地上的小石子,一颗高高抛起, 迅速拿起地上一颗, 等接住抛起的那颗,再将两颗石子一道?抛起, 去捡地上另一颗。 循环往复, 等手上石子捏不下?了,再全数丢开, 重新?玩一遍。 这还?是娘亲教她的玩法,说是从?前她主人教她的,娘亲的主人倒真是教了她不少?东西?。 可惜那人死?了,从?前阿翎更小一些的时候还?问能不能等她的主人不死?的时候,也教她一些新?奇玩意。 想到娘亲听到这问题的时候的无可奈何?,阿翎舔了舔唇,裂开嘴自己就?先乐了。 一个走神,没接住抛起的石子,一颗脏兮兮石子不小心就?掉到了阿翎的裙摆上。 这件翠绿底绣碎花的衣裙,可是今日头一次穿,阿翎赶紧拍掉身上的灰,又小心看了眼背后,没贴着墙壁,裙摆也好好在膝窝处夹着,她轻轻吐了口气。 娘亲新?给买的衣裳,可不能弄脏了,她小心又给袖口往上撸了些。 为着能多穿个几年,这衣裳也确实太大了些,想到这,阿翎撸袖子的手微微有些停顿。 娘亲说这一次她们要去的地方,会去住很久,说那处买不着衣裳鞋袜。 虽然她同娘亲说她不怕去那娘亲说要去的叫什么魔域的地方,但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个什么好地方,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 罢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有娘亲在。 阿翎不自觉随着身后那乐曲哼哼起来,她同娘亲四处奔波还?没听过这般好听的调子。 她往右后方瞧了眼那高高的围墙,那在日头下?闪动的绿色琉璃瓦,她可听路过的人说了,是这屋子主人家的女儿今日生辰,才有的这般热闹。 阿翎心情大好,其实她也今日生辰,不过她从?来没有过过生辰,她知道?人界有这个习俗后,也没有同娘亲说过。 娘亲或许也知道?,今日这衣裳虽然没说是生辰礼物?,阿翎就?当她是了。 她们的条件实在是不可能有身后这户人家这般的场面,但是阿翎觉得她现下?也很好。 有新?衣裳,还?有这美妙动听的乐声,她就?当这些鼓乐笙箫声也在祝福她生辰快乐。 阿翎轻快哼着调子,小心抛玩着手里的石子,这回?玩的小心了些,可不能再让石子跌在衣裙上。 接住抛起的石子,正?要快速捡起地上那颗,忽的,阿翎脖子里好似掉进了什么东西?,异物?感令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头顶上还?传来了一阵簌簌声。 阿翎往左看去,同右侧大宅连着的小院子的围墙上,一个同她一样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突兀地出现在了墙头上。 她显然也很意外,这墙外头还?蹲着一个人,尽管逆着光,阿翎也感觉到了那人瞪大了的眼睛和震惊的目光。 阿翎回?神的比较快,立马站起身伸出了手去扶住那小心往下?掉的人。 这高高的围墙对于她们这两个孩子来说,还?是太高了,尽管阿翎尽力了,那跳下?来孩子也很小心,两人还?是脚下?不稳的跌落在一处。 身上的人迅速起了身,又将地上的阿翎拽了起来:“谢谢。” 阿翎用力拍掉身上的灰尘,咧嘴笑道?:“放心,你这么轻,压不坏我。” 刚刚她抱着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小孩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现下?站稳了,更是看清了这人瘦巴模样。 同她一样的双髻梳得倒是齐整,脸比她瞧着小了不止一圈,一点肉都没有,显得那两眼珠子特别的显眼,黑的亮眼,也更加显得这小脸白?的过分。 阿翎觉着比那新?刮好的大白?墙还?白?,这人难道?天天不出屋子吗? 还?有她身上这件崭新?的白?色衣裙更是怪异,宽大地像是罩在了身上,阿翎都不知道?该说她这拖地的衣裙比较不合身,还?是她这个完全撑不起来的衣裙更不合身。 面前的人也太像偷了大人衣裳穿的孩子。 霍清浅不习惯同人说话,尤其还?是这番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听她说完这句不知道?是不是玩笑的话后,她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她看着面前的孩子,脸上脏兮兮的, 銥誮 发?髻散乱得像是随意抓起的两把就?给系上了头绳,一件绿色的裙子在脚腕处两边各系了一个衣结才勉强不拖地。 霍清浅觉着,面前的人像是个偷了大人衣裳的孩子。 同样的心思在两人心里盘旋,但谁也没有说出这个可能伤到对方的话语。 倒是阿翎歪了歪头,看向一旁高高的墙头,收回?目光时狐疑地看向面前的人,这小孩该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阿翎觉着她应是猜对了,她身上这衣裳大约也是偷的,阿翎虽然不懂布料好坏,但有些好东西?一眼就?能叫人看出来,比如面前这人身上这一身,就?是如此。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娘亲说过,偷东西?不好 霍清浅见眼前的人没再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就?越过了人,走到了一旁刚刚阿翎蹲过的堆了一堆竹竿子的角落,抱着膝盖坐到了一根比她两根手臂加起来都粗的竹竿上。 里头实在是太吵了,她想静一静。 阿翎看着人不说什么,就?坐到了刚刚她坐着的地方,想了想,也坐了过去。 她本?就?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感觉,如今虽然多出来的人是个‘小偷’,那也是个人,多个人总是能叫她开心些。 阿翎坐好后,把脚边的石子往旁边这人方向踢了踢,又递过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摊开手心,给人瞧她手里的石子。 “你要玩吗?” 霍清浅从?膝盖里抬起头,看了眼阿翎手里的石子,疑惑偏头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人,玩石子 这有什么好玩的? 而且她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去缓解心里那不知道?因着什么而起的烦躁的心思。 她摇摇头,继续伏在了膝头上。 身后院墙里传出来的鼓乐声、欢笑声、祝贺声,所有的一切都叫她烦躁无比。 阿翎被拒绝后,讪讪收回?了手,她瞧出来了眼前这人心情不好。 算了,那就?自己玩吧,阿翎重新?抛起了石子,继续哼着同院墙里一样的调子,比刚刚的心情还?好了些。 阿翎就?是如此,从?小最?不开心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一个人待着一般来说不是娘亲要去引开追兵,就?是为着两个人的生计不得不去干苦力。 前者叫她害怕,后者叫她心疼。 想到这,阿翎高高抛起一块石子,往巷子口瞧了眼,娘亲怎么还?不回?来。 一个走神,石子没接住,还?掉到了霍清浅屈起的脖颈处。 “对不起对不起。” 阿翎赶忙伸手去揉搓霍清浅被砸到的脖颈,但是她忘了她的手刚玩了石子脏兮兮的,把霍清浅的脖子都给蹭黑了一块。 当手被捉住时,阿翎咧嘴尴尬一笑。 带着歉意讨好的情绪,阿翎递过另一手,手里有两块石子,她弯了弯眉眼,问道?:“一起玩吗?” 霍清浅一阵失语后拧起了眉心,她有些不解阿翎在笑什么,也不明白?怎么刚刚她拒绝了后,她又问了她一样的问题。 她从?前一直被关在家里一个小院子里,除了一些送吃食的仆妇,很少?能见到旁的人,更不要说是这样的小孩。 她不懂她们的心思,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想到这,霍清浅心里一阵隐隐的疼痛,她其实直到今日早上,才知晓了今日是她生辰。 家里忽然来了位从?没见过的长者,对她一番测验后,说她是什么‘精粹仙体’。 她不知道?这‘精粹仙体’代表了什么,她只知道?,那长者说完后,家里人瞧她的神色就?不一样了。 仅仅半日,她不光知道?了自己的生辰,还?有了这热闹非凡的生辰宴,听说小镇上略有头脸的人家都被邀请了。 所有人好似都是来瞧她的,又好像都不是来瞧她的。 至少?她没有听着她们祝贺她生辰,每个人都在说她日后不可限量,能为霍家带来荣耀。 就?连从?来不多看她一眼的父亲也笑着夸赞她。 霍清浅实在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不理解每个人冲着她露出的笑容为何?那般叫她不舒服,她很是厌烦。 当父亲问她想要什么时,她说了霍家大宅旁边这院子,她想一个人待着。 可是刚刚,她将东西?搬到这院子,也没有觉得心里的烦躁有减轻一分,她依然听得到那鼓乐声,听得到夸赞她天赋卓越,听到霍家有了她日后必然不得了,这种种声音就?像个锤子在凿着她的脑袋。 她想逃,不止逃到这一墙之隔的小院子,她想逃的更远。 可是她不知道?能去哪,刚刚翻出这墙,她才发?现,她不知道?她能去哪。 霍清浅看着眼前的孩子,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希冀,或许这人能带她走。 阿翎不知道?面前这人是怎么了,捏着她的手,看着她却不说话,那黝黑的眼珠子还?越来越亮。 不过她这幅模样倒是怪好看的,像个她从?前丢了块骨头就?固执想跟她走的小脏狗。 可惜她还?在逃命呢,哪里能带的上旁的生命。 “你是乞丐吗?” 阿翎没想到,她刚觉着这瘦得跟泥猴一样的人有了点好看的模样,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不好听的话。 霍清浅心想她这般的孩子,或许除了做乞丐,也没有别的能养活自己的法子了,她瞧着眼前的孩子。 想到从?前听到仆妇们说的,路上落单脏兮兮的小孩越来越多了,她们管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叫小乞丐。 她猜测眼前这脏兮兮喜欢玩石子的小孩,也是个小乞丐。 她心想,或许,她可以同她一道?去流浪,只是做乞丐需要注意什么,怎么样才能叫人施舍食物?,她对此一无所知。 阿翎没好气瞪了一眼霍清浅,把手抽了回?来,不高兴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乞丐?!” 霍清浅还?真没有见过乞丐,她只在一些仆妇嘴里听说过,看着面前这穿着一身不合适衣服,头发?乱糟糟,双手脏兮兮,还?一个人缩在墙角的孩子,她就?以为了她是乞丐。 是她误会了吗,霍清浅一脸歉意,说了声‘对不起’后,又泄了气。 阿翎倒不是真生气了,这小孩大概自己是乞丐,也就?把她错认了。 “我有娘亲的,她就?在这附近,让我在这玩会儿,你呢,你怎么在这?” 既然对方先开口了,阿翎可不会让她就?此又沉默回?去,凑近了些就?想同人聊会儿。 但刚问完这个问题,阿翎就?想到了刚刚她从?身后这院墙里爬出来的事,她怎么忘了她刚刚在偷东西?。 怕这问题叫人尴尬,阿翎换了个问题:“你娘亲呢?” 娘亲? 霍清浅微微偏头,往后看了眼那高高的院墙,她倒是也有,如今应该正?在盛装打扮,对镜梳妆,要招待这些前来祝贺的人们。 她很忙吧,忙到没有时间同她说一声生辰快乐。 她曾经也见过娘亲给霍长生过生辰的样子,那一日她总是格外的亲切。 那一日她会起个大早进厨司亲手做一碗长寿面,听仆妇们说,那是她一年中唯二会下?厨的日子,另一次是父亲生辰。 她还?会给霍长生做一整套生辰要穿的衣服鞋袜乃至帽子,丝毫不假手于人。 霍清浅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这是因着有尊贵客人要上门给她测体质,娘亲临时喊了仆妇赶制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她同霍长生总是不同的,她见过娘亲在霍长生生辰那日会亲昵抱着他说‘我儿生辰快乐,愿我儿康健’。 霍清浅的心忽的狠狠一抽,好像不慎被剪刀剪了个口子,汩汩流血,疼得厉害。 娘亲对自己,可有祝福? 霍清浅苦笑一声,今日都说她有了不得了的体质,或许,日后,娘亲也会多看她一眼? 阿翎见人迟迟不开口,看起来还?更为忧伤了,心道?糟糕,或许是又问了不该问的。 这人怕是没有娘亲 那真的太可怜了 阿翎心里一阵酸涩,她用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也顾不得第一天穿的新?衣裳,双手在身上用力擦了擦,瞧着大体干净了 銥誮 ,才从?斜跨着的布包里掏出了一个琉璃罐。 她小心翼翼地将罐子捧在手里,在霍清浅面前晃了晃。 霍清浅不明白?阿翎在做什么,瞧着面前的透明琉璃罐,看着里头花花绿绿一坨看不出颜色的东西?挑了挑眉。 阿翎瞧见她专注的模样,心里轻快了些,脸上也多了笑容,她就?知道?只要是小孩子,见到糖人没有不开心的。 好吧,虽然现在这糖人融化了,瞧不出曾经可爱模样,但也不影响它?的香甜。 阿翎想来是没想到,她这密封的罐子旁人可闻不到香甜,在外人,比如此刻的霍清浅看来,这就?是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黏糊糊还?有些脏。 阿翎舔了舔嘴唇,用力一个吞咽,小心翼翼拧开了罐子,一股属于蜜糖的香味扑面而来,惹得阿翎再次情不自禁舔了舔双唇。 霍清浅闻到这一阵糖的香气后,大约猜到了阿翎手里的是什么,她对这糖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身旁这用力吸气,一脸享受,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孩子,倒是让她不自觉也跟着翘起了唇角。 她的快乐好似就?很容易,尽管是这一团看起来有些脏的糖,也能像是什么奇珍异宝一样,笑成这幅模样。 阿翎没注意到霍清浅瞧她的目光,她专心地像在做一件惊天泣地的大事,她小心估摸了一番位置,才捏起糖人一个角,扯出了一块长长拉丝的糖块。 大约有拇指盖大小。 “喏,给你。” 阿翎忍着心疼,将扯出来的糖块递给了霍清浅。 霍清浅正?瞧着阿翎的笑容出神,手心里猝不及防被塞进一块黏糊糊脏兮兮的糖块,好半晌说不出话。 阿翎看着这人拿到糖块,像是傻了一样,动也不动,笑了,倒也不用这么感动的。 “吃吧,可甜了。” 她说着狠狠吮舔了刚刚扯糖的手指,将上头残留的甜味都吮吸干净后,才小心将琉璃罐拧紧了盖子,放回?了斜跨的布兜里。 收好东西?,阿翎抬头去瞧,霍清浅还?愣在原处没有动作?,心道?,这倒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娘亲也告诉过她很多的做人原则,听说都是她的主人告诉她的。 例如,不能偷、不能抢、不能杀人、不能防火、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等等。 她还?记得有一回?她们在躲避追杀的时候,撞到了一伙人,尽管她们立刻就?道?歉了,对方却不依不饶的,怎么也不放过她们。 她们还?拽着阿翎的发?髻,扯着她的头发?要看她哭。 阿翎自然是不会哭的,这也就?更加激怒了对方,也就?是那回?,她见到她的娘亲放弃了她很多的原则,出手解决了那些人。 也是因着那一回?,阿翎才知晓,她的娘亲那么的厉害。 后来她问娘亲,她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去抢呢,她们也不至于饿着。 娘亲告诉她,做人要有原则,不能偷不能抢,不能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总之是有很多的这不能那不能,娘亲一直当做了她不可违背的信条。 但也有破例的时候,比如阿翎实在饿得很而她们手上又没钱的时候,她会给她偷些吃食。 可是在阿翎吃的时候,她会跪着同她那已经不存在的主人哭诉自己的错误,这让阿翎心里也很不好过。 在那之后,阿翎忍饥耐饿的能力都提升了,她也跟着娘亲遵守她的那些不能。 看着面前没有动作?的霍清浅,阿翎猜测或许她也有许多不能,她笑着牵起她的手,将她手里的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在她诧异震惊的目光下?,咧嘴一笑:“这是我给你,你当是我刚刚的石子不小心碰着你的赔礼,吃吧。” “你放心,这是我娘亲给我买的,不是偷的抢的。” 她担心霍清浅在意这东西?来路,多解释了一句。 说完后,看着霍清浅愣愣地抿了抿唇,阿翎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样,我说吧,可甜了。” 阿翎说着又舔了舔手指头,上头还?微微有些甜味残留。 霍清浅用力抿开了嘴里的糖,确实很甜,她奇迹般的也不觉得脏,只有一股甜蜜的味道?在口腔内四散,叫她的心下?也舒服了不少?。 “谢谢。”她含着糖,朝着阿翎抿起个同样甜人的笑容。 阿翎觉着这人笑起来怪好看的:“你就?该多吃些,太瘦了跟个猴子一样。” 说着阿翎忽的想到个问题:“对了,你几岁了?” 霍清浅心下?一顿,又想起了这糟心的一切,不过这些都和眼前的小孩无关,她尽量维持着笑容回?道?:“十岁。” 说完后她顿了顿,回?问道?:“你呢?” 阿翎眉眼弯弯:“比你大,你该喊我姐姐。” 霍清浅迟疑地看了眼面前这个比她矮,还?十分幼稚的人,很怀疑她说的这话,她又问了一遍:“几岁?” 阿翎笑了笑,伸出了十根手指:“十岁。” 霍清浅嘴角抽了抽,都是十岁,这人怎么就?觉得她比她大。 她问道?:“你的生辰是何?时?” 阿翎可不傻,反问道?:“你呢,生辰是何?时?” 霍清浅眉心轻轻一蹙,在身后忽然敞亮的鼓乐中,落寞说道?:“今日。” 阿翎差点惊讶出声,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这么多人生辰。 这身后的大宅子里的主人女儿今日生辰,她也今日,如今这凑巧遇到的‘小偷’竟然也是今日。 还?都相聚在了这一处,当真是缘分。 霍清浅瞧她诧异的目光,有些不解:“怎么了,你是何?日?” 阿翎眼珠子一转,立马收起了诧异表情,狡黠一笑:“嘿嘿,昨日,你得喊我姐姐。” 霍清浅额角一跳,明显不信这人的说辞,那声姐姐自然也喊不出口。 阿翎却像是等着这一声,笑着看着霍清浅,还?说起了刚刚的糖人:“就?当是送你的生辰礼物?了,那糖人我都舍不得吃,这你还?不得喊我声姐姐。” 除了娘亲,阿翎没有旁的任何?亲人,心想要不要把眼前的人拐走,想着要是她能甜甜喊她姐姐,跟在她身后,她一定好好护着她。 就?在霍清浅纠结着要不要因着吃人嘴短喊这一声时,她的肚子叫了。 霍清浅瞬间羞红了脸。 阿翎是不会嘲笑任何?一个饿肚子的人的,因为她也经常饿肚子,知道?这之中的难受难耐。 大约是为着缓解对方尴尬,也可能只是凑巧,阿翎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霍清浅红着脸,诧异看着她,心想,这也是个巧合吗? 阿翎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任由霍清浅打量。 她吸了吸鼻子,饿肚子的时候对香味总是特别的敏感,她抬头去看身后这院墙,打量一番后转头问霍清浅。 “这么高的墙,你是怎么爬出来的?” “里头墙角有个水缸。” 阿翎眼睛一亮,这就?好办了。 她抓过霍清浅,要她蹲在墙角,驮着她往上。 霍清浅迷迷糊糊做了一回?踏脚石,帮着阿翎翻进了自己家。 就?在她担心阿翎会遇着危险时,这人再次出现在了墙头上,她又不得不做接应把人搂着腿抱了下?来。 她这细胳膊细腿,两人自然同之前她爬出来一样,摔做了一团。 这一回?是阿翎先起身,把她拽了起来,还?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了她。 阿翎看着霍清浅洁白?的衣领上出现了她的脚印,十分不好意思,将手中大的那个油纸包给了霍清浅。 两人重新?坐回?了墙角,阿翎迫不及待打开了她手里的油纸包,里头有两个香喷喷还?泛着油光的大肉包。 她拿起一个大大咬了一口,真香。 感受嘴里面团和肉香混杂得刚刚好能叫人心神舒畅的味道?,她偏头去看霍清浅,见她还?在发?愣,就?动手替她打开了油纸包,她的油纸包里有四个一样的大肉包,她拿起一个肉包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担心霍清浅又是因着什么原则不吃东西?,将嘴里东西?咽下?后说道?:“吃吧,咱们是小孩,没有能力赚钱,饿得时候偷个包子,不能算坏小孩的。” 话是这么说的,阿翎默默在心里跟娘亲的主人忏悔了起来,希望她别怪娘亲没教好她,她只是看不得霍清浅这么个小孩子挨饿。 当然,她也是真的饿了 她吃了半个包子勉强缓过这阵饥饿后,就?把剩下?的包子放回?油纸包里裹好。 霍清浅吃着包子疑惑看着她:“你怎么不吃了?” 阿翎耸耸肩笑得甜甜的:“回?去同娘亲一道?吃。” 若是只有一个,娘亲必定不吃要给她。 霍清浅看着她的油纸包里的四个包子,阿翎那份只有两个。 她想要将两人的油纸包交换下?。 阿翎拒绝了,她有娘亲,再怎么样也比面前这孩子好些。 她岔开了话题 依誮 ,笑着说道?:“怎么样,我对你好吧,现在你可愿叫我声姐姐了。” 霍清浅啃着包子的动作?一顿,抬眼犹豫去看阿翎,这人怎么,还?记着这事。 现在她肯定了,这人一定不比她大,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执着。 阿翎看着霍清浅大大的眼睛里冒起些控诉,心情大好,忽的,她一拍脑袋像是刚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都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霍清浅做好了喊‘姐姐’的心里准备,但没想到阿翎忽然问了这个问题,她也才发?现,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她正?要回?答,忽然听到了一阵阵的呼喊声,自身后院子里响起。 “小姐,小姐,清浅小姐你在哪?” 阿翎疑惑转头去瞧,刚刚有声音响起,她的心猛然一跳,还?以为是里头的人发?现包子不见了。 听她们这喊声,是小姐不见了? 还?好,她偷的只是包子,若是她们的小姐不见了,怕是没人在意几个包子了。 孙菊好慌慌张张出了院子往四周巷子里去寻人,她今日可是第一天被拨到清浅小姐院子里,刚刚还?被主屋的人喊过去叮嘱了,这院子里就?她一人照顾,不可以偷懒怠慢。 没想到回?到院子,就?找不到清浅小姐了。 “清浅小姐,清浅小姐,你在哪儿?” 阿翎听到身后的呼喊声,偏头小声同一旁的人说道?:“她怕是发?现不了少?了几个包子了,她家小姐丢了,她估计麻烦了。” 霍清浅疑惑看向阿翎,她不见了,为什么孙菊好会有麻烦。 阿翎看她不大明白?的样子解释道?:“你不知道?,她们这种大户人家就?是有很多离谱的规矩,她把她家小姐弄丢了,遇到些没了人性的主人家,丢命的都有。” 霍清浅惊诧,她跑了,会有人丢了命? 阿翎看她这一副不通世事的模样,想到她是个乞丐,又没有娘亲,想来这些事没有人告诉过她。 其实她也没人同她说过,都是她自己瞧来的,她们在人界逃亡时遇到了好多事。 她同霍清浅说了些她们遇到的那些欺负家里下?人的事,说起来,她也是因为见过,才会在娘亲出去做事时担心她遇上这种人家。 好在后面见识到了娘亲的厉害,才能少?担心些。 霍清浅听完这些后,若有所思,低着头,捏紧了手里的油纸包。 她不能同身旁的小乞丐一道?走了 阿翎听着那些呼喊声好像有些靠近巷子,轻轻拍拍霍清浅:“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瞧瞧。” 她走到了巷子口,果然瞧见了一个妇人像是要往巷子里来。 阿翎想让霍清浅藏好包子,转头一看,巷子里空空荡荡。 那小孩呢?阿翎回?到刚刚的位置,人已经不见了。 她想呼喊两声,发?现糟糕了,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孙菊好进到巷子里,瞧见个孩子身影,惊喜万分,等跑进了几步,发?现是个陌生孩子后,一脸失望。 但瞧见那么小的孩子蹲在这墙角,她心下?不忍,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给了阿翎。 顺便跟她打听:“小孩,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比你高一些,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姑娘?” 阿翎一听,心里警醒了起来,怪不得刚刚的孩子要逃跑,原来是偷了这家人的衣裙被发?现了。 她摇摇头:“没有,这里除了我,没有第二个小孩。” 她可没有说谎,现在就?只有她一个小孩。 阿翎说着把银子还?给面前的人,她不是乞丐。 孙菊好见人不收钱,仔细打量了一眼,见面前的孩子虽然脸脏脏的,但衣服却是新?的,想来是她误会了,这不是个小乞丐。 她现下?也没有心思纠结这些,她要是找不到小姐就?完蛋了。 就?在这时,高高的围墙内传来了她熟悉的仆妇的声音:“孙大娘,人呢,清浅小姐喊你呢。” 孙菊好听到这话,刚刚还?愁苦一片的脸上顿时浮起笑容,太好了,小姐找她,小姐没丢! 她撒开了脚步往霍家跑。 见她离开,阿翎也松了口气,朝着空空巷子喊道?:“没事了,人走了,你出来吧。” 可惜,连着喊了好几声,也再没有瞧见那孩子。 阿翎心头失望,这臭小孩,吃了她的糖还?有包子,连声姐姐也没喊,就?跑了! 正?当她略略有些不高兴的时候,娘亲一脸喜色地回?来找她了。 金丝柳等了好久,刚刚终于是瞧见了霍家小姐,也就?是她的小主子,瞧见她被霍家夫妻拥着在给街上的人撒钱。 这一家人对她极好,还?给她置办了这般热闹的生辰宴,左邻右里都在夸赞霍家对晚辈的慈爱之心。 她笑着离开了,她就?要去魔域,正?好经过龙吟小镇,想着瞧一眼小主子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她灿烂的笑容一直到瞧见巷子里的阿翎时,才僵在了脸上,一阵心悸涌上心头,她捂住了有些在颤的胸口。 她差点忘了,这一切本?该是阿翎的 金丝柳顿住了步子,有些不敢再往前走。 阿翎听见脚步声回?头,瞧见是娘亲后,从?地上跳起,朝着人快步跑了过去,那绑起的裙角都叫她给跑的热烈奔波了起来。 “娘亲,娘亲你可回?来了,太好了,还?热着,饿了吧,你看这是什么!” 阿翎献宝一般当着金丝柳的面,把手里的油纸包给打开了。 一个完整的包子还?有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展露在空气里,还?泛着香气。 金丝柳看着两眼亮晶晶,催着她吃包子的阿翎,心更痛了。 今日的生辰宴本?该是她的,她在霍家门口听说了,这一次霍家宴席好多珍惜的食材是小镇上从?来没见过的。 阿翎本?该锦衣玉食备受呵护,结果却跟着她风餐露宿,四处奔波,如今只是因着个肉包都能开心成这副模样。 她顿时觉得喉头梗得慌,好似有一团棉花堵着。 阿翎看她神色忽的伤感了起来,以为她是遇着什么事了,拿起个包子塞她手里:“娘亲,先吃个包子吧。” 不管是什么事,先吃饱了肚子。 见金丝柳拿着包子没有动静,阿翎踮起脚尖拼命地往金丝柳嘴里塞:“娘亲,这包子可好吃了。” 金丝柳无法拒绝,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就?推开了:“娘亲不饿,你吃吧。” 阿翎听到这话把包子放回?油纸包里,舔了舔手里蹭到的油,笑着说:“我也不饿,你看,我这还?有一半都吃不下?了,既然娘亲也不饿,那我就?先收起来,正?好路上吃。” 她说着叠好了油纸包塞进怀里,抬头冲着金丝柳笑得开怀:“娘亲事情做完了吗,我们是不是要出发?去魔域了。” 金丝柳犹豫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笑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关系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如今这种每每听起阿翎喊一声‘娘亲’,她就?又开心又痛苦的境况。 她不是阿翎的娘亲 她今日也瞧见了那林夫人,同阿翎生得极为的相似,若是没有她,今日在那林夫人身边接受祝福的孩子,就?该是阿翎啊。 金丝柳捂住了一阵阵抽痛的心,可是,怎么办,她也想做阿翎的娘亲。 “怎么了,娘亲,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阿翎紧张地拽住了金丝柳的手,她感觉今日的娘亲好奇怪。 怎么看着她的眼神,那么的复杂,那眼眶还?越来越红。 金丝柳偏头看了眼一旁的高高院墙,瞧见那璀璨的琉璃瓦,想到要带阿翎去的魔域,是个那样不见天日的地方,心下?更难受了。 她问阿翎:“你可想就?留在此处?” 阿翎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十分不解:“娘亲要留在这?我们不去魔域了?” 金丝柳摇头说道?:“不,你留在这,我一个人去魔域。” 阿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了这话心里涌动起一阵恐慌,上前半步紧紧抱住了金丝柳:“不,娘亲在哪,我在哪!” 巷子空空荡荡,霍家大宅里的乐声忽然又起了一个高调,纷纷扬扬传到巷子里,传到了金丝柳耳朵里。 里头应是开席了,金丝柳听到了各种各样的祝福声传了出来。 金丝柳忍着心里的愧疚感,蹲身抱起了阿翎,大步出了巷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阿翎说她想跟着她一道?,她也想跟阿翎在一道?。 知道?小主子在霍家过得好,她就?放心,既然已经是个错误,那这个错误不如就?一直错下?去吧。 阿翎开心娘亲竟然抱着她走,她紧紧搂住了她的脖颈。 娘亲已经好久没有抱着她走了,主要是她如今大了,娘亲要抱她也有些麻烦。 她很喜欢娘亲的怀抱,阿翎虽然也不想娘亲累着,但是刚刚的不安叫她不敢撒手,她怕娘亲丢下?她走了。 阿翎心想,再抱一段路吧,等娘亲累了她就?自己走 依譁 。 “娘亲,今天我遇着一个小乞丐,好可怜,她都没有娘亲。” “我把糖人分了她一块,她也说糖人很甜。” “可惜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好巧,她也今日生辰。” “下?次要是再遇上,我得让她喊我声姐姐,这是她欠我的。” 阿翎把脸贴在金丝柳的颈窝里,絮絮叨叨说着今日遇到的小孩,说着说着,困意袭来。 在沉沉睡去前,阿翎心想,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见着今日这小乞丐。 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第115章 番外三 顾景阳在一阵鸾鸟清啼声中, 同众人一道仰头?往穹顶望去。 无数闪着金光的鸾鸟挥动着翅膀自穹顶往下分列两队,一道红绸自穹顶而?下,缓缓穿过它们留出的中间空隙, 似是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喜气洋洋的天路。 奇鹤山各处鼓乐声响,顺着飘扬的红绸往空中悠扬而上, 传至穹顶。 凤凰开道、栾鸟齐鸣, 纷纷扬扬展开尾翼,摇摆着散出漫天的金色光点。 在那一片璀璨中, 身着?烫金祥纹正红喜服的一对有情人,扬着?笑容从?穹顶踩着?红绸而?下。 顾景阳情不自禁扬起了?更为灿烂的笑容, 同身旁的人一道欢呼出声。 真好, 原来亲眼瞧着?有情人终成道侣竟是这一种感受。 顾景阳原以为她的情绪会有些复杂, 倒是没想?到, 真见着?了?这幅场景她竟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她眼含祝福瞧着?阿翎同师清浅相携着?缓缓从?穹顶而?下, 心情激荡得都有些酸涩了?,这画面实在美好得叫人想?落泪。 忽的,这对该走至仙羽台才停下脚步的道侣, 竟在一片欢呼声中停在了?她的面前。 顾景阳脸上笑意不变,只略有些疑惑,瞧着?停在面前的阿翎:“怎么了?,在这停下瞧着?我做什么?” 说完她眼睛一亮, 笑意更深了?, 冲着?阿翎眨眨眼,又不怀好意瞧了?眼师清浅, 笑着?说道:“该不是阿翎你后悔了?, 还是发现我比较好,那倒也不是不行——”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阿翎轻轻拍了?一掌:“正经点!” 因着?悦翎圣尊的停顿,众人的目光理所当然地也都聚集在了?顾景阳这一处,就瞧见了?圣尊同她那道侣师清浅,不知同景悦上尊说了?什么后,一道给景悦上尊行了?一礼。 顾景阳瞧着?两人这番郑重的模样,一时间那些打趣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阿翎笑着?接住一片天空中掉落的金色花瓣,递给了?顾景阳,眼里渐渐涌起一股热意,无比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她重生这一世?,所有的好运都从?遇见了?这个心善的姑娘开始,她是她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师清浅昏迷的数百年里,她陪着?她安慰她,她们一道想?法?子一道寻办法?。 阿翎自从?认识她起,再也没有觉得孤单过。 顾景阳的心微微一顿,不等她有所反应,师清浅也同样诚恳无比地同她说了?‘谢谢’。 震楞了?片刻后,顾景阳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好似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怎么能行呢,今日她又不是主角。 这两人也真是的,什么时候说谢谢不行非挑着?今日,这般模样,放到人界去,怕是要误会她是她俩的长辈。 顾景阳捏紧了?手?心里阿翎递给她的花瓣,脸上笑得更加灿烂:“知道了?,别光动嘴道谢,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记得分我一份,都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往前走吧,就差最后这几步路了?。” 她说着?还虚虚推了?一把阿翎。 等瞧着?阿翎同师清浅继续前行,一双身影渐渐远离她的视线,身边继续涌动着?的祝福声哄哄闹闹时,她才松了?松紧攥着?的手?。 顾景阳笑着?给抢着?围观圣尊结契大典的人腾出了?位置,稍稍往后退开了?些,低头?去瞧着?刚刚攥紧的手?。 手?心里的金色花瓣因着?她的用力已?经被捏散了?,它本?就是术法?所化,维持不了?多久,如今更是直接变成一把金光碎点,随着?顾景阳微微扬手?,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些都她为着?这次结契大典创新的术法?,刚刚的凤凰、鸾鸟,还有那红绸笙乐全?是她去了?人界参加了?几场人界婚礼学的,回?来后苦心钻研了?一阵,终是成功创造出了?这一套术法?。 阿翎喜欢就好,顾景阳笑着?看向在一片红色喜气里的阿翎,她今日是如此的欢喜。 数百年的等待,终于是等到了?这两心相悦、愿意以彼此灵魂共结契约的时刻。 顾景阳觉着?她为今日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真正不可替代的,是阿翎身边的师清浅。 顾景阳在师清浅昏迷的百年里,不止一次想?过她若是一直不醒,阿翎该如何,她好不容易有了?个走进心里的人,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了?那么一点点。 若是师清浅不醒,那这点甜对她来说会是更大的痛苦。 顾景阳看着?仙羽台上满心满眼只有师清浅的阿翎,她笑得是那样的开心,从?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苦难的痕迹。 也没有了?曾经那股子青涩的倔强、拒人千里的暴躁和浑身是刺的疏离感。 想?到这,顾景阳觉着?这两人确实该谢谢她,不光是今日这些,还有从?前的种种,那些她从?来没有说起过的过去种种。 想?起认识阿翎那段时光,顾景阳第一次真实地有了?岁月匆匆,时过境迁之?感。 她比阿翎以为的更早就‘认识’了?她。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听到‘阿翎’这名字,还是从?自家那惯来给她打听八卦的仆妇嘴里听说的。 那年她十六,听到出去采买的仆妇说起小镇今日最大的趣事。 “昨日,霍家来了?一老?一小,听说那小的是霍老?爷在外头?的私生女,叫什么阿翎的。” “听说那林夫人知道后砸了?好些个茶盏摆件,今日霍家大门紧闭,说不得里面一片狼藉。” “还有霍家那纨绔子,听说昨日里就大声嚷嚷开了?,不认这个叫阿翎的姑娘,说她的姐姐只有他家那清浅小姐。”…… 顾景阳同顾鸿决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听这仆妇兴致勃勃说着?这下饭的八卦,她说的生动。 不光说了?这事的起因经过,还打听了?各方对这事的看法?,甚至于为着?叫顾景阳她们听得开心,还去霍家门口蹲了?会儿。 可惜,没见着?那叫阿翎的姑娘,但听说她长得同林 弋? 夫人十分相似,想?来也是个貌美的姑娘。 顾景阳同顾鸿决听完后,赏了?一份今日新做的茶点,仆妇开心地退了?下去,心中还琢磨着?得再细细打听一番里头?的事。 等她走后,顾景阳立刻同顾鸿决感慨了?一番那霍振不是个好东西?。 从?前对清浅就不好,这突然出现的私生女怕是也不会在意。 她同清浅日常里关系不说亲厚,但也算关系不错,匆匆告别了?顾鸿决去往鸿渐学府,打算见着?清浅后,关心一下这事。 不成想?,连着?几日的都没见着?清浅。 倒是从?仆妇口中听着?了?这事的发展。 原来那叫阿翎的不是什么私生女,她是被人刻意替换了?的霍家真千金,清浅压根不是霍家的孩子。 霍振不知是什么心思,想?将这事盖下,只说两人都是霍家孩子,最后被那叫阿翎的姑娘抖了?出来。 随后清浅又去尔尔无悔府宣布改了?名字,这事才算是无可争辩,霍振也出来说是弄错了?,说都是那换孩子的黑心仆妇搞的鬼,已?经被赶出了?城东。 顾景阳连着?几日在用膳的时候听着?了?关于那个叫阿翎的姑娘的种种。 听说她坚持要霍振赶走清浅,气得霍振打了?她。 又听说霍长生那熊孩子要赶她走,被她揍了?,然后她就被那把霍长生当眼珠子的林夫人给揍了?。 顾景阳听着?这一切,眼前不知怎么的,就冒出来个倔强如野草般的身影,她觉着?那叫阿翎的姑娘听起来十分的不一般。 那霍振她也见过,人高马大不怒自威,她这一个小姑娘,倒是敢同人叫板。 还有那霍长生平日里仗着?她娘的溺爱,谁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最是个顽劣的,只有他欺负人的,倒是第一次听到了?他被揍的消息。 顾景阳不禁莞尔,想?替那从?未见过的叫阿翎的姑娘鼓鼓掌,她这可是替小镇上不少的孩子出了?气。 只是不知道她现下可好,那林夫人是有些修为在身上的,顾景阳打住担忧,转念一想?应该也不会出大事吧,那毕竟是她的亲娘 很快,顾景阳那能干的仆妇就打听出来了?,那叫阿翎的姑娘,被林夫人揍了?一顿关了?起来要她反省。 又过两人,仆妇兴致勃勃说起了?后续,霍家那阿翎被放出来后,直接又去找了?那霍长生,把人也给揍得下不来床。 “听霍家那采买婆子嘴快漏了?出来,那叫阿翎的姑娘,竟是同林夫人说,除非打死她,不然她怎么挨的打,她一定加倍还到霍家那宝贝疙瘩身上。” “那林夫人气得就要打死她,被霍家清浅小姐拦下了?,最后那阿翎也被林夫人安排到了?霍家旁边小宅子里,听说大宅还上了?结界,不让那叫阿翎的姑娘上门了?。” “造孽啊,都是自己的孩子,这么些年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寻回?来,就给人丢到了?一旁,我要是那姑娘,日日都得以泪洗面。” 顾景阳蹙了?蹙眉,脑海中再次出现了?个倔强身影,她觉着?尽管她没见过那叫阿翎的姑娘,但就她听说的这些事来看,她不是个会躲起来哭的性子。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日,已?经是小镇焦点的阿翎姑娘,就又干出了?叫所有人吃惊的事。 她直接摊了?张草席在霍家大宅正门口的云阶下,倒也没做什么,就在每个路过的人问?起时,说说霍家夫妇不管亲生女儿的事。 很快,霍家大宅就有人出来把人带了?进去。 后面的事仆妇就不知晓了?。 “怕是又得挨顿揍,这孩子也是的,都是自己亲爹妈,也不知道软和着?来,我瞧霍家老?爷夫人也不是什么多心狠的,那假千金如今不都好好在霍家待着?,对不是亲生的孩子都那般慈善,只要那阿翎乖顺些,想?来霍家也亏不了?她。” 仆妇这些日子听着?了?霍振夫妇对清浅的好,如今已?经改了?口风,觉着?是阿翎那姑娘过于乖戾,脾气太差性子不讨喜。 顾景阳听了?这话,倒并不认同,霍家那两口子她听她爹说起过许多,那可是个利益先行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从?前清浅小时候那可怜模样。 如今对清浅好,和对那叫阿翎的姑娘不好,想?来理由?都是一样的,就是看对方有没有用。 那阿翎只是听话乖巧,不一定能争取到什么。 只是如今这般莽撞,也不知道为着?什么,她让仆妇留心些那阿翎的消息,她担心她又得受伤。 果不其然,很快仆妇就回?来说了?,阿翎是被抬着?出的霍家大宅去的旁边小宅子。 顾景阳想?了?想?,让仆妇去给霍家小宅的负责照顾清浅的仆妇送了?些伤药去,叮嘱仆妇只说是她听说了?心有不忍,别说是她送的。 仆妇点头?应下,霍家的事,要让人知道顾家掺和,还当是顾家看笑话。 顾景阳接下来的日子都没听说那阿翎有什么新的消息,想?来是在家里养伤,听说伤得不轻。 又一日,顾景阳负责敲混沌岩钟,见钟体上有些脏污,就多留了?一刻想?着?给擦干净。 就在她快要擦完时,忽然她听到下方灵力场上传来了?个不算多清丽但也十分特别的声音。 “你知道测级教舍在哪吗?” 阿翎仰着?头?看向那在半空中的桃粉身影,光影刺眼,她眯着?眼往上瞧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她原是想?自己找地方的,但瞧见了?人就顺嘴问?问?。 那该死的霍振终于是妥协了?,担心她做出什么更令他丢脸的事,终于答应了?让她也进这据说是外门最好的修仙学府。 那死赖在霍家臭不要脸的人也在这学府里。 想?到金丝柳瞧她那骄傲到发亮的眼神,阿翎心里就一百个不服气,她差在了?哪了?,她只是没机会,若是从?小修炼,她不信她比师清浅差。 凭什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喜欢师清浅,还说她不如她,是她想?不如她的吗,她有她那个条件吗,她们给过她什么! 霍振甚至连个修仙学府都不给她寻,就说她没这方面天赋,要她好好在霍家待着?,到了?年岁自会给个嫁妆将她嫁出去。 真是好笑,当她是什么! 阿翎不服,她一定要所有人看看,师清浅能做到的事,她也一样可以! 她同霍振说,要是不让她进鸿渐学府,她就日日去霍家门口蹲着?寻人讲讲霍家的事,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霍振将她揍了?顿后到底是为了?脸面妥协了?,阿翎自觉赢了?一次,心里开心,加上好姨给的药,这要躺上七八天的伤,她三天就下了?床。 能下地她就迫不及待来了?这鸿渐学府,好在霍振没有骗她,他确实已?经在鸿渐学府里替她安排了?个位置。 顾景阳瞧着?下头?仰着?的脑袋,那张俯瞰起来圆圆的小脸上,眯起的眼睛显得有些细长,在自然浓密的眉形下有种野性的生机。 像个警惕中带着?些不羁的小野猫,怪好看的。 顾景阳也跟着?眯了?眯眼,没听说小镇上有来什么新人,能进鸿渐学府的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家。 她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的,冒起了?一个名字——阿翎。 阿翎见半空中的人半晌没回?应,以为对方并不想?搭理自己,也没说什么,放下额头?上遮光的手?,打算自己去找。 魔域那么大个乌糟地方她都能摸得清楚,何况这么个学府。 就在她要往前走时,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 “正好同我教舍一个方向,我带你去。” 说着?,那身影就落在了?面前,不等阿翎看清人脸,那人就率先往前走了?去。 顾景阳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她感觉到面前这人好似有些不耐,担心她拒绝,干脆走快了?几步走到前面,不等人回?应就带着?人往测级教舍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跟上了?,顾景阳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了?地方,顾景阳才惊觉她竟是都忘了?同人介绍下自己,也没能问?一声对方的姓名。 正当她想?开口补救时,对方先开了?口。 她说:“谢谢你。” 话音刚落地,人就已?经进了?测级教舍。 阿翎并不想?麻烦人,只要告诉她个位置她自己找就好,倒是没想?到这人默不吭声又走的很快,她也没机会拒绝。 估摸对方是个不爱说话的,阿翎也忍住了?没吭声。 见着?测级修师,阿翎说了?她的姓名,修师一番核验身份后说道:“阿翎,未筑基,甲六班。” 屋外的顾景阳高高挑起了?眉毛,果然是她。 顾景阳在人出来前,脚步轻快往教舍去,她果然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一样的可爱有趣。 可惜的是,阿翎好似并没有记住她,顾景阳之?后 忆樺 数次在学府里见着?她,想?着?也有过一面之?缘,打个招呼也不突兀,但阿翎好似全?然不记得她。 接下来两年,她见过她不愿同清浅同乘一辆马车而?在雨中狂奔的身影;见过她在学府里被欺负排挤后梗着?脖子死不落泪的模样;见过她有了?朋友后说笑的肆意。 她一直没有寻着?机会同她说过一句话,她也只在她同清浅一道出现的时候,会在看向清浅的时候视线有过一些偏移地略过她一些。 初始的时候,阿翎每每在学府见着?清浅,寻着?什么砸什么,骂人的话语更是一点不带重复的。 不怪顾景阳幸灾乐祸,她当真是觉得有趣极了?,阿翎骂清浅的好些词她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可以这样的组合。 后来,许是觉得清浅没什么反应,阿翎见着?人也不开口了?,直接动手?。 大多时候砸的都是些石子石块,每次都能十分的准确地冲着?清浅而?去,一次失误砸到她身上的都没有。 顾景阳不止一次遗憾,要是那些石子偏一些,她就能有机会同她说声‘没关系’。 她也问?过清浅,可要她在中间调停些,可惜被拒绝了?,初始的时候,清浅说‘她只是心里有气’,后来她说‘她脑子有病’。 这两人的关系随着?时间推移倒是越来越糟。 好在两年时间,阿翎也成长了?,这种明面上的针对在吃亏太多次后,也不再那么冲动了?。 顾景阳在听说阿翎没筑基,竟然想?要开始炼器时,一边惊叹她这种不会走但认为自己会飞的心性很勇,一边意识到或许她们相识的机会要来了?。 既然炼器自然是要用着?顾家的三清真火炉,果然,就在一日的傍晚,顾景阳在自家商铺里见着?了?因着?灵石不够而?愁苦的阿翎。 顾景阳瞧见她那极为想?要极为渴切的眼神,就好似那流浪许久的暴躁小狸猫遇见了?个十分想?玩的毛球,一边烦恼躁郁那球不属于自己,一边眼巴巴瞧着?希望它属于自己。 顾景阳喊来自家伙计,让她将阿翎看上的炉子直接送给她,就说她是今日第九十九位客人,惯例送一座。 见人是笑着?跳出的顾家商铺那小腿高的门槛,顾景阳都跟着?开心了?起来,但高兴过后她才想?起来,她又是忘了?同人相识。 顾景阳目送着?那一步三跳的身影消失在街尾,心道,下次,下次她可一定得叫阿翎认识她。 她都已?经‘认识’了?她许久了?,她也让顾景阳的生活多了?许多的趣味。 就在顾景阳等着?阿翎再次光顾时,阿翎却像是消失了?,不光没有再来顾家商铺,连学府里都很少见着?她了?。 顾景阳状似无意同清浅提起几次,让她看着?些,有一日,当她再次状似无意说起怎么又不见阿翎时,清浅告诉她,阿翎在打工。 在打工 听着?这个词的时候顾景阳还以为清浅是意有所指,是一种含蓄说法?,毕竟之?前阿翎要挖坑埋她那几次,清浅说的是她在‘自掘坟墓’。 这一次倒是没想?到,清浅说的打工,还真就是打工。 苦哈哈在铁铺拉一晚上风箱也就只有一块灵石那种苦工。 她瞧见的时候,看清阿翎那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细得跟铁铺里的铁棍似的,她竟然能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就为了?买灵材买炉子,为了?炼器。 顾景阳哭笑不得,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如今的水平是炼不出什么好东西?的。 或许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阿翎,这是不可能的,别浪费功夫。 可每每看到她辛劳一天拿到那一块半块灵石,眼里坚定的光亮还有脸上那纯粹的笑容,顾景阳就很难说出这个她认为的事实。 就好像一个久渴的人在挖着?一口井,那是她唯一的一个念想?,或许是让她如今能快乐的一个支撑,这时候去告诉她挖的地方不会出水。 那不光打击的是以后,还对她以往为此做出的努力进行了?批判,好似嘲笑她徒劳地浪费了?大把光阴。 顾景阳开不了?口,怕打击到了?阿翎。 她一连好几个晚上睡不着?,想?着?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最后她想?到了?清浅同她说的挖坑。 挖坑,挖井,不都一样! 她偷偷雇了?人,安排了?一份挖井的活计,又仔细询问?了?家里下人关于此类劳务的报酬,制定了?个高一些但也不过分的酬劳。 等瞧见所有的安排都按着?计划走时,顾景阳才终于睡上了?个好觉。 阿翎这几日也睡得十分香甜,实在是白日里过于充实和耗费体力,她搂着?满满一袋灵石甜甜睡去。 在梦里还遇见了?个慈眉善目的菩萨问?她可有何心愿,她说‘希望小镇上多一些需要挖井的人’。 她靠着?给人挖井已?经凑够了?再多一次炼器的费用。 她修为没有突破,若是能炼制出厉害的法?器,最好比霍振那糟老?头?子的红莲狱火鞭还要厉害,那她也就不用再怕他了?! 她也可以去给金丝柳瞧一瞧,她如今有多厉害。 陷入美梦里的阿翎,早上醒来时嘴角都含着?笑意。 但很快想?起梦的内容,她就笑不出来,她可真有出息,遇着?了?菩萨许这愿,她为什么不直接让神明保佑她直接捡个厉害法?器。 不过阿翎也知晓,这大约是不可能的,人还是得靠自己。 也不知今日还有没有需要挖井的。 顾景阳觉着?不能这么下去了?,阿翎的动作实在利索,这么下去,都没有地方能让她挖了?。 就在她想?着?再安排个什么类似活计时,阿翎出事了?。 那日顾景阳在约定好了?的挖井处等着?阿翎,一直到日暮都没见着?人,回?家后才知晓阿翎出事了?。 那日许多人瞧见了?,阿翎被霍振打断了?腿从?霍家小宅子爬了?出来去城东医馆。 顾景阳也在事后知道了?所有,清浅同阿翎之?间,她很难说是阿翎先想?挖坑埋了?清浅错的多一些,还是清浅冤枉阿翎打了?她更过分些。 这般惨烈的结果,一定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顾景阳去看望了?几次,阿翎都在昏迷中,她只能将顾家上好伤药都送了?些去。 在阿翎养伤的日子,她瞧着?清浅都有些气恼,借着?术法?试炼揍了?人两回?。 当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阿翎伤愈后竟是主动上了?她的马车。 她总是这般的出人意料,令人源源不断地感觉新奇。 她们一道去了?学府,从?那之?后,她们终是‘认识’了?,成了?朋友,这一段同行后,一路并肩至今。 凤鸣声起,契约缔结,仙羽台上空爆裂声响,璀璨焰火比星辉还灿烂。 顾景阳在欢呼声中回?过了?神,瞧见仙羽台上十指相扣的新出炉道侣再次默契一道看向了?她。 她笑着?挥了?挥手?,这术光焰火,也是她的安排,不需夜幕做底色也一样的灿烂。 就像阿翎往后的人生,希望她往后只有灿烂没有波澜。 而?她,会是她一生最好的朋友。 在朋友的位置,继续同她一道瞧着?往后美丽的风景。 “你在这呀,可找到你了?” 顾景阳感觉到一侧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回?头?去看,璀璨金光下,兰扶伤 弋? 眼里闪着?笑意瞧着?她。 “这些真好看!” 兰扶伤伸手?接住一片洋洋洒下的术法?化就的花瓣,真心夸赞道。 她知道今日这些新奇东西?和美好事物,都是顾景阳费了?心思准备的,今日一见,确实令人惊艳永生难忘。 也只有阿翎能让她如此费心了?吧,兰扶伤的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但面上不显,她也真心为着?阿翎开心。 顾景阳接下了?这真心的赞美,笑着?问?道:“找我有事?” 兰扶伤点点头?又摇摇头?:“倒也没事,只是这处也结束了?,想?问?问?你累不累,可要去我洞府喝杯茶休息一番?” 顾景阳回?头?瞧了?眼阿翎,她正忙着?同远道来的客人寒暄,这处倒也不需要她了?。 “好,走吧。” 顾景阳收回?目光,笑着?应下,同兰扶伤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边走一边伸手?虚空一握,空中飘浮的点点金光纷纷落入顾景阳手?心,在她默念的术语中汇聚成一朵金光闪闪的迎阳花。 “送你,谢谢你的茶。” 第116章 番外四 阿翎睡意朦胧中, 隐隐觉着有些异样,好像有一道粘稠的目光落在了身上。 意识稍稍有些回笼后,阿翎觉着她大约是睡迷糊了, 穹顶之上除了她现下可没有旁人。 定是师清浅这一回出去的日子长了些,她有些想她了。 还有多少?日子来着, 阿翎半梦半醒间竟然还能盘算了一番日子, 距离师清浅回来还有小?半个月。 原本?以为?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倒是没想到带上了思念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慢。 阿翎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中捞过一旁的枕头,抬脚一跨, 把它当做了师清浅搂在了怀里。 正当她想要蹭一蹭枕头, 找些师清浅的气息, 好?安心继续睡时, 她发现?了不对劲。 阿翎猛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瞧见?了床边坐着一人,正静静地瞧着她,那目光粘稠地比刚刚她闭眼感?受到的还要深沉厚重。 瞧见?她醒来, 眼里还有来不及藏好?的惊慌。 “你回来了?!” 阿翎几乎是在睁眼的瞬间就认出了来人是师清浅,尽管她坐在床沿只侧着半个身子瞧她,尽管屋里昏暗,尽管她没有出声, 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人。 动作比意识先行, 阿翎一股脑丢开了枕头掀开了被子,冲着人扑了过去。 阿翎扑倒了师清浅后背上, 双手绕过师清浅身前, 紧紧搂着人的脖颈,把睡得温热的脸贴在了师清浅有些冰凉的侧脸上。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阿翎刚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慵懒, 用来说这?看似责问实际却亲密的话语更显得有一股情意绵绵的缱绻。 想来是师清浅也想她了,结束了任务就赶紧回来给她个惊喜。 原本?身上紧贴着的温热已经叫师清浅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如今这?就在耳旁的温热气息更是让师清浅的心都跟着顿住了,无法进?行下一个拍子的跳跃。 阿翎没有发现?怀里人的异常,她同从前每一次小?别后一样,抱着人用行动表达着思念。 将师清浅冰凉的脸颊贴热了后,她用力亲了亲她的侧脸,等不及调整个方便的姿势,虎口?轻轻贴着师清浅下颌,就将人的脸颊转过来些。 她也往前更贴紧了些,亲了亲师清浅的唇角。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 阿翎使了些力才将师清浅的脑袋完全转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阿翎的错觉,她总觉着师清浅在同她别着一股像是欲拒还迎的劲儿。 这?叫阿翎本?就有些激动的心更为?的兴奋了些。 在结契为?道侣后,她们?曾有一月没有踏出过穹顶一步,阿翎也才知晓了,从前她对于道侣双修的一些误解。 还有对师清浅那完全错得离谱的误解。 阿翎总觉得像她那样清冷的人,就算是双修也该是一种清冷的气息。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师清浅情动会是那般的模样。 就像冰山融化的水遇着了被烈火烹着的油,瞬间起的汹涌雾气像要吞噬掉阿翎的整个神?志和意识。 她原还担心她曾经丢了命的经历会在同师清浅再次的亲密中造成些阴影。 是她想多了,师清浅没有给她留有一丝能好?好?思考这?一切的意识和余力。 她也才知道,原来双修是件这?么快乐的事,和一个人心心相印灵魂相交,看见?彼此袒露的身体和灵魂,一起探索一些身体的秘密和灵魂上的慰补,更是叫她有了真切不再孤单的感?觉。 阿翎捧着人脸的双手都跟着热烫了起来,一直烫进?了心里,冒起点点火星子,烧着了这?些日子积累的思念,还有身体里一些深沉的记忆。 寂静昏暗里,除了那好?似沾染了湿漉漉水汽的呼吸声,还响起了一股子摄人心魄的闷哼声,呜呜咽咽的。 像是控诉也像是渴求,更像是春夜里的一股子撩人的夜风,让人想要放下一切随着春风去沉落。 师清浅感?受颈侧被亲得一片火烫,完完全全僵在了原处,维持着仅有的一线理智不敢叫自己?沉溺于这?显然是梦的幻境里。 她担心下一瞬,她就又要承受失去阿翎的痛苦。 阿翎不满足于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任由她亲,还能端正坐在床沿,瞧着都不像欲拒还迎,而是要坐怀不乱了。 她原本?打算攻城略地如今只能迅猛收兵,略有些气恼地轻轻在师清浅侧颈上咬了一口?。 下一瞬,天地翻转,阿翎拽着师清浅就躺回了床上,拿过枕头垫在了她的脖颈下,扳过人脸,要师清浅瞧着她。 “你怎么了?可是这?次任务出了什么事?” 这?一次的任务不是一般的试炼,是人界靠近大荒边境出现?了据说从未见?过的妖兽,性?情凶猛、喜食活人,出现?不过月余就吞食了一个镇的百姓。 外门降妖师同其?交手纷纷败北,无法只得等鹤门开启,同奇鹤山求助。 奇鹤山前后派出去了两拨人,也都没能将其?消灭。 听着死伤惨重,这?一次兰扶伤决定亲自带队,让顾景阳留守奇鹤山。 阿翎不巧,刚刚历完雷劫在疗伤,不然她也是要去的。 她虽去不了,但也担忧这?大妖为?祸,就将法器交给了师清浅,要她一道前往助力兰扶伤。 大荒边境距离奇鹤山甚远,正常行路不算上消灭妖兽所需时间都要个一个月。 如今一个月不到,师清浅就回来了,阿翎刚刚见?着人光顾着开心了,倒是忘了这?一点。 别是出事了,阿翎心里不禁担忧了起来。 “你可是受伤了?” 阿翎说着就要去解师清浅的衣裳,见?人不松手,手起成决就要动用术法。 终于,握着衣领的师清浅,自进?屋后,开了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说:“我没事。” 阿翎显然并不是很信:“没事为?什么不能让我瞧一眼。” 又不是没见?过,她这?幅捏着衣领模样怎得还有些慌张。 只是出门了这?半个月时间,她们?之间就生分了吗? 阿翎略略拧起了眉,佯装不悦:“我历雷劫后,你可也是这?般‘检查’我的。” 言下之意,她都可以因着师清浅的担忧,忍着羞涩任由师清浅检查,怎么师清浅就不能为?着让她安心,也让她这?般检查下。 师清浅听着这?话,震惊无措,她什么时候‘检查’过她? 这?也不是如今的重点,她瞧见?阿翎眉心的蹙起,她那眼里的担心那么的真实,她的心微微一顿,她实在不解如今的情况,她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师清浅伸手握住了阿翎的手,十指紧扣后放在了胸口?处,感?受心脏的跳动,手心里的触感?是温热的,心跳也是猛烈的。 她没死? 阿翎也没死? 神?力是真的?她回到了过去? 师清浅闭上眼后又睁开,阿翎依然还在,手心里的温热变得滚烫,她松了手将人紧紧搂进? 弋? 了怀里,感?受她的呼吸喷薄在脖颈处。 “阿翎,阿翎” 太好?了,阿翎没死! 师清浅在阿翎的耳边一声声唤着阿翎的名字,语气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和乍然失去全世界后又重新拥住了满心所爱的仓惶。 但很快的,她又开始担心这?些都是一场她死前的虚幻的梦。 她明明瞧见?了阿翎在她面前消失,最后那神?力,会不会只是给了她一个临死前的安慰,她才不信有能起死回生的神?力存在。 可就在她绝望的喊出了她的奢念,想要阿翎活过来时,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她不知道在黑暗里寻了多久的出路,终于瞧见?一片光亮,走出来时就瞧见?了在床上安静沉睡的阿翎,睡得那么的香甜。 师清浅又收拢了些胳膊,感?受她们?混在一处的心跳都在有力搏动着。 “阿翎,我,我梦到你死了”她原本?想说的是看到,但现?下她有些不大确定到底什么是真实的。 阿翎被箍得有些喘不过气,听到这?话,刚刚提着的心猝然一松。 她就说师清浅怎么突然回来了,还这?么反常的沉默,还带着些小?心害怕,看她的眼神?也有些飘忽迷茫。 原来是做梦了。 这?人真是,还是小?孩子吗,因着一个梦就吓成了这?幅模样。 阿翎伸手贴上了师清浅的后背,一下一下轻轻触拍着:“只是个梦,别担心。” “定然是此次任务太累,路上也没能好?好?休息吧,你再睡会儿,睡醒了发现?我还好?好?的,你就知道这?是梦了。” 阿翎从师清浅紧紧箍着的怀里,挣脱出一点点空隙,往前提了提身子,亲亲师清浅的眼皮:“睡吧,我陪着你。” 师清浅在阿翎亲上眼睑时就合上了眼,她原是不敢睡的,担心睡着了发现?这?真的是虚梦一场,那她就又要失去阿翎了。 可是不知道阿翎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术法,在她亲过后,她的眼皮渐渐睁不开了。 她好?累好?痛,陷入黑暗前,她看见?她疯了一样撕裂了自己?的身躯和神?魂,她看见?道融说她是疯子,她听到他说,人死复生,有违天道。 是啊,人死了,又怎么可能复活呢。 一滴泪划过眼角,无声无息,隐匿进?黑夜里。 翌日,一束光落在脸颊上时,泪痕早已瞧不见?一点踪迹。 师清浅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空空的位置,悬着的心终于从高?处狠狠摔了下来。 果然是梦,梦醒了那人就不在了。 “你醒了啊,睡得可好??” 师清浅耳朵一颤,震惊回过身,阿翎笑着从外头和那日光一道进?了屋。 她的笑容将她那刚刚从高?处摔下的心在落地粉碎前给捞了回去。 师清浅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这?日光里笑意盈盈的人。 阿翎她没有消失 阿翎坐到了床边,往前一凑,在师清浅惊讶的目光下,安抚地亲了亲她的鼻尖:“果然是累着了,难得见?你睡得比我还久的。” 她的贪睡贪吃在做了圣尊后,也一样没改。 师清浅倒是每日里还同从前一样,保持着一贯的自律早起,从来都是她先醒的,今日阿翎起来的时候,她竟睡得深沉,一点没有要醒的样子。 阿翎就悄悄起了床,想着先联系上顾景阳了解下师清浅为?何先回来了。 可惜,顾景阳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没有回应她的石镜传影。 她只好?下了穹顶去寻了顾景阳,得知上一次消息传回是三日前,一切顺利,她知晓师清浅提前回来也惊讶了一番。 还调侃师清浅真是一刻都离不得阿翎,两人也太黏糊了。 顺利就好?,师清浅估计是想她了,这?才比旁人都着急先回来。 想到这?,阿翎心情大好?,又亲了亲师清浅有些迷茫的眼眸。 师清浅在阿翎亲完要离开时,好?似回过了神?,一把攥住了阿翎的手,看着她红润的手心,还有床上投射的影子,她震惊道:“你没死?” 阿翎听了这?话愣了愣,这?人怎么还想着那个梦呢,脸上浮现?一丝调笑。 “你梦到我出事了,就着急赶了回来是么?” 师清浅想要摇头,不是梦到,是看到,但现?下阿翎好?好?的,活生生在眼前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犹豫着点了点头,她需要点时间搞明白这?一切。 阿翎见?她点头,笑了开来,这?人真是的,顾景阳日后还不得笑话死她们?。 不过看师清浅眼眸里那认真的担忧神?色,阿翎心下还是暖暖的,毕竟她是担心自己?。 她拉过师清浅的手贴在脸上:“你摸摸,我很好?,一点事没有。” 见?人还有些不相信的模样,阿翎失笑出声,眨眨眼,拉着人的手贴住了脖颈,笑着说道:“要不我脱了衣服让你好?好?检查检查。” 说着就要牵着师清浅的手去解腰间的衣带。 师清浅收回手的动作快得像被火石烫了,一张脸红透了,连带着脖颈都透着粉,不等阿翎再说什么,仓惶逃出了屋。 阿翎这?回是再也忍不住,大笑出了声,师清浅这?趟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变得这?么害羞了。 从前这?些逗趣,她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她还记得师清浅第一次见?她度雷劫回来,就担心得很。 阿翎也如此打趣,作势要脱了衣服让人检查,那时也是这?般的白日里,她瞧见?师清浅红透了一张脸,偏还要肃着面孔说‘是该好?好?检查一番’,当真可爱极了。 最后这?一检查就从天亮检查到了天黑。 她也算是第一次领教了她对师清浅的一些误解有多深。 她若是不说,谁能信,那般清冷的人,竟是能在一些情境下说出‘我是医修,快让医修好?好?瞧瞧’这?等无耻话语。 想到当初这?些在耳边压着声说的没羞没燥的话,阿翎情不自禁红了脸,一些画面强势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挥都挥不去。 阿翎赶紧地调息静坐,她的伤还没完全恢复,气息的紊乱让她体内灵力都有些不服帖。 师清浅出了屋子,见?阿翎没有跟上,浅浅松了一口?气,但随后看见?了身处的环境后那口?气猛地提了起来。 这?里是? 她惊讶地四处瞧了,发现?她竟是在穹顶,在道融的地盘上。 接下来的几日,她所知道的一切更是颠覆了她的认知,所有的一切都跟她的记忆里不一样了! 阿翎确实还是阿翎,可是她同阿翎之间发生的事和她记忆里完全不同了。 不对,也有相同的,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事情的发展不一样了。 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顾景阳竟然成了阿翎的好?朋友,关?系亲密,阿翎没有堕魔还成了奇鹤山的圣尊。 她还见?到了顾景阳,对方同阿翎相熟的不得了,两人亲昵的在她看来甚至有些过分。 阿翎从前都没有同她这?般靠近着说过话,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阿翎和顾景阳聊着天,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瞧着她们?的师清浅。 顾景阳本?来就是来问问师清浅这?次任务的事的,但刚刚她问了几句,她都说了不知道,瞧着就不想同她说话。 “清浅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你看她看我的眼神?,我怎么觉得像在吃醋?” 这?也太稀奇了,她都多久没这?么瞧过她了。 阿翎也瞧见?了,不知道师清浅是怎么了:“她这?一次出去,回来后就这?般有点怪怪的。” 顾景阳有些担忧:“她可是受伤了?” 但是她已经联系上了兰扶伤,对方说这?次任务顺利,师清浅确实先回来了,是为?着早日见?着阿翎。 阿翎也有些担心,主要这?人实在有些反常,但有些事她不大好?同顾景阳说。 她难道能说,从前师清浅最热衷的双修,这?两天都躲着她了 昨晚上她刚伸手拉扯了她的衣服,就被人抓住了手,纯盖棉被聊天,聊得还都是些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 顾景阳瞧见?阿翎的神?色,就知道这?人有事没说:“怎么了,可别真是出事了?” 面对顾景阳的关?心,阿翎也确实想问问人,就删删减减说了点,说完后问顾景阳:“你说她是怎么了?难道是感?情淡了?” 她可听说过,两个人相处久了,感?情总是会不如当初刚在一起时候来的热烈。 顾景阳额角抽搐:“你看看她瞧你的那眼神?,那赤裸裸的喜欢,你管这?叫感?情淡了?!” 阿翎顺着她说的去看了眼师清浅,点点头,那倒是,虽然师清浅那眼神?有些许不一样,但里头的爱意实在明显。 顾景阳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说,含蓄提醒:“大约是真的累了,你也别太” 阿翎闻言,用力敲了她胳膊 殪崋 一下,不由得红了脸,她就不该和她说这?些:“你在瞎说什么!” 说得好?像她多饥渴难耐一样! 恼羞成怒的阿翎把顾景阳赶下了穹顶。 又过了两日,师清浅觉着她大致了解了如今的情况。 这?个世间同她的那个不一样,这?里的她和阿翎并没有走到她们?曾经的那种遗憾里。 她好?嫉妒这?个世间的师清浅,她竟然和阿翎结契成为?了道侣。 她看过她的灵魂了,没有契印 她不知道阿翎多久会注意到这?一点,她贪婪地看着眼前的阿翎。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她能待多久,她只知道她想永远待在这?,她想成为?阿翎爱着的那个‘师清浅’。 阿翎瞧见?师清浅热切的眼神?,微微一怔,她这?是要恢复正常了? 她上前穿过师清浅的双手同腰间的空隙,抱住了人,笑着问道:“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师清浅顺势抱紧了人,收紧了力气:“能这?样看着你好?好?的,就很好?” 阿翎笑了,灿烂如天际的晚霞:“情话倒是越来越会了,不过我还是喜欢行动。” 她微微撤开些距离,瞧着师清浅,笑得不言而喻。 师清浅这?两日已然是知晓了阿翎同‘师清浅’的情谊,更是能理解阿翎这?笑意里的含义。 她忍住心底冒起的发酸发涩的嫉妒,微微俯身,克制了这?些日子,她也很想亲一亲这?般全心全意爱着她的阿翎。 忽的,心脏猛烈一抽。 ‘咣当’一声,门开了。 听到开门声,阿翎震惊不已,谁能不经过她的同意上穹顶? 她转身一瞧后,更震惊了! 门口?的师清浅笑意僵了脸上,屋里的师清浅痛苦捂住了胸口?。 阿翎来回在两人身上瞧,震惊于她看见?的一切。 怎么会有两个师清浅? 门外的师清浅即刻反应了过来,朝着阿翎冲了过去,将人护在身后,拿剑指着屋里的人。 “你是谁?” 师清浅捂住胸口?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神?色狰狞,剧烈的痛楚使得她一时间完全无法开口?。 她低头看去,自从这?人出现?后,她的身子在急速地消散,像碎裂的石像。 捂着的胸口?里,心跳也一点点没有了力道。 阿翎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眉心狠狠一跳,有个猜测在脑海里冒起。 她想要上前护下已经消散了一半的师清浅,挡着她的人率先一步往前运起灵力想要阻止人消散。 师清浅不知道她这?是要逃跑,还是其?他,她还没有回答她,她是谁,不能就这?么让她消失! 可尽管她已然用灵力去护住那身影,当她跃至那人面前时,那人的身影还是不可控的变得近乎透明。 那人瞧见?了她,苦涩一笑,在身影完全消失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她说:“我很嫉妒你好?好?爱她” 阿翎愣在了原处,张了张嘴,久久无声。 刚刚的一切就发生在了个眨眼间,她都来不及惊讶和反应,两个师清浅就只剩下了一个。 这?些日子,她好?似认错了人 阿翎看着转身瞧着她的师清浅,看见?她眼里的醋意和痛楚,心道,麻烦了。 认错了道侣,这?要怎么哄? 第117章 番外五 阿翎真心的有些哭笑不得, 她?觉得这种离奇的认错人的境况完全怪不得她?。 甚至于,细想想,这其实也不是认错人。 那人不也是师清浅吗? 只不过不是这一世的师清浅。 阿翎在出现两?个师清浅的时候, 就?搞清楚了情况,只是她?不知道?上一世的师清浅怎么会出现在了这一世。 阿翎觉得这事显然也?不能怪她?, 借给她?八个脑子, 她?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看着师清浅绷着一张脸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阿翎也?不知道?怎么的, 她?每靠近一点?,她?就?心虚一分。 阿翎努力地回忆了一番, 她?认错人后做了些什么。 还?好, 也?没做什么, 也?就?是亲了亲眼睛鼻子, 说了些不大正经的调戏话语什么的。 糟糕, 阿翎忽然想到了,师清浅回来时,她?好像正在同那?个师清浅要亲吻。 虽然最后还?是没亲成, 但在师清浅那?个角度看的话,是个什么情况她?有些不确定。 阿翎在师清浅快走?至面前时,努力挤出了个笑容,还?伸出手十分刻意挥了挥:“你回来了啊。” 说完这话阿翎更尴尬了, 好似不久前, 她?也?刚说了这话,还?是对另一个师清浅。 她?放下手, 收起脸上笑得很假的笑容, 看着师清浅那?像是落了雨的眸子,感?觉她?的心也?跟着斑驳了一番。 “那?个, 你听我解释,我——” 阿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师清浅紧紧搂进了怀里,她?打断了阿翎的解释,回应着阿翎的上一句话。 她?说:“我回来了。” 师清浅这话语里情绪很复杂,阿翎体会出了一丝害怕。 师清浅的确在害怕,她?好怕她?再?晚一些回来,她?就?会失去了阿翎。 刚刚那?人消失的时候,她?最想做的并不是留住她?,她?冲的那?么快只是担心那?人带走?阿翎。 好在只有她?一人消失了。 阿翎拍拍师清浅绷得紧紧的后背,觉着这事还?得解释下:“你听我说,刚刚那?人——” “不用。” 师清浅再?一次打断了阿翎想要解释的话语,这让阿翎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要同师清浅结为道?侣前,阿翎问过顾景阳,道?侣该是怎么样的,有什么好的相处方式。 她?有些担心,她?同师清浅会否有些冲动了,她?们之间好似一直以来都在一个不得不拼命的境况里,但如?今她?们的情况显然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惊险时刻。 平淡的岁月里该如?何相处,阿翎有些没底。 顾景阳自然是狠狠笑话了她?一通,说她?是‘苦日子过惯了害怕起好日子’,她?调笑归调笑,顾景阳还?是给想了办法。 她?寻了一对在奇鹤山内已经结契五百多年?的恩爱道?侣,想让她?们同阿翎说说她?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听说是给悦翎圣尊传授经验,两?人开心地一口答应了。 阿翎见着她?们的时候,两?人笑得极为开心甜蜜,互相携手上了穹顶说起各自的一些想法。 然而说了没多久,两?人发现她?们对同一件事的看法竟然不一样。 说着说着就?当着阿翎的面吵了起来。 ‘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最后僵持在了一个要解释一个不听的局面。 阿翎十分的尴尬,同样她?也?再?没有了那?份紧张不安,这么吵吵闹闹不也?是道?侣相处的一种,哪有什么正确的方法。 阿翎从回忆里回神,使了些劲从师清浅怀里挣脱了出来,她?还?是觉着有事得就?地解决,解除误会最好的方式就?是沟通。 不过在此之前,阿翎还?有件事,按着流程得现做。 她?仰起脸,轻软的呼吸温热的拂过师清浅的脸,在嘴唇几乎碰到了师清浅的双唇时,刻意地一个停顿。 “我想你了。” 最后一个音节被 堵回嘴里时,有一些含糊不清,阿翎闭上了眼,掩盖下眼里的笑意。 这才对嘛,果然遇到了对的人,就?知道?前面那?个错的离谱,她?竟然会认错,太不应该了! 她?仰起头追吻着她?的唇,师清浅低头,牙齿轻巧地咬住了她?的上唇唇珠,湿热的舌尖在上头细细描摹。 丝丝酥麻很快就?从发烫的双唇传遍了全身,阿翎搂着师清浅后颈的双手猛地一个收紧,像是将军攻城前的预兆。 而对方收着了这个信号,直接选择了投降。 阿翎不费吹灰之力,舌尖轻松就?撬开了对方灵巧牙关,深入腹地勾着里头那?软舌纠缠旋转。 滚烫的气息混乱地不分彼此,鼻尖摩挲,齿舌相撞,炽热地来回,搅动着一池春水,波光潋滟。 等听着静谧屋室内有了一阵突兀的衣料摩挲声,阿翎才找回了一些些的理智,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阿翎喘着气,烫着脸,想要将舌头从师清浅嘴里抽离,但她?才刚刚有了一点?退意,脑袋就?被按了回去。 禁锢着她?的手,完全没有了刚刚抚上她?脊背时的松软,强势地如?同钢筋铁铸般,容不得她?逃离半分。 师清浅含着她?的唇,喘着热烫粗重的呼吸,哑声说:“别走?。” 阿翎被这尾音流转、声音缱绻的两?个字狠狠挠了一下心,冒起的喜欢像在心底涌入了上百只毛茸茸的小猫,个个伸着爪子想要挠她?一下。 这股酥痒劲让她?全然放弃了她?刚刚的谈心计划,只能继续纠缠解痒,细软的发丝两?厢纠缠,有种说不出的刺挠感?。 衣料摩挲声响起时,阿翎用力一个吞咽,不甘示弱地也?伸手扯开了对方那?恼人的衣带,撩开了层层衣衫,抚上了师清浅的腰。 细致滑腻的肌肤在手心里发热发烫,阿翎的心脏都好似要蹦出来了,她?四处抚过,四处放火,想要缓解这股上了瘾的酥麻。 可放火的不止是她?,感?受身上那?双手对她?做着同样炽热的事,阿翎纤细白皙的锁骨处渗出点?点?汗珠,太热了。 她?稍稍撤离些,想要离火源远一些,师清浅也?热,可是她?还?想更热一些。 她?伸手用拇指指腹抹去阿翎眼角星点?泪水,喘息着一口咬住了阿翎已然烫红得好似要滴血的耳垂,在阿翎的闷哼声中,攥紧了两?人衣领,快速去除障碍。 呼吸急促,指节泛白,阿翎被吻得窒息,师清浅这回的气势实在太凶猛,她?竟有些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将暗未暗的天色,幽静幽静的屋室,微弱的风卷不起一点?掉落衣衫的边角,堆堆叠叠,肆意洋洒,无人在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令人不敢细听的混杂声响才渐渐趋于平静。 当天际完全暗下时,一线月光从顶上琉璃窗透进,淌上床,恰好落在那?略有起伏的薄被上。 阿翎直挺挺躺着,大口大口呼吸着,失焦的眼神渐渐聚起了光。 神交原来还?能这样,阿翎又一次知晓了些新的东西,她?烫着脸恢复了些神志后偏头去看身旁的人。 师清浅侧躺着,瞧着她?,眼睛湿漉漉的,薄薄眼皮上透着三月桃般的粉意,素来唇色有些淡的双唇现下却嫣红水润。 她?这般侧躺着,坦诚相对间有一道?诱人的阴影,阿翎颤着的眸子渐渐有了焦点?,滚烫的视线随着那?阴影不断往下,瞧见了她?刚刚揉捏得泛红的肌肤,浑身又被狠狠烫了下。 她?赶紧地移开了目光,拉扯过被子,将身旁的人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师清浅喘息着睁开了眼,就?对上了阿翎那?迷蒙着水汽的眸子,渐渐聚了光线后,师清浅微微挪了挪脑袋,蹭到了阿翎的枕边。 她?亲亲阿翎泛红的脸颊后将脑袋抵在了阿翎的颈窝处,双手揽住了阿翎还?来不及穿衣裳的腰身处。 纯然是一副依恋无比又略带委屈,还?有些难过的姿态。 阿翎震惊不已,这人刚刚还?强势得如?同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现下又成了这幅脆弱模样。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如?今太喜欢师清浅了,她?不论?是怎么个姿态,阿翎都觉着挺可爱的。 阿翎忍住脸上的笑意,想到在这场亲密前那?还?未解决的误会,她?伸手贴在了师清浅搂住她?的手臂上。 上头还?有些潮湿的热意,阿翎强忍着才能叫自己不回想刚刚滚烫的画面。 “刚刚那?人——” 阿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若是说了刚刚那?人的身份,那?必然就?要暴露了另一个秘密,一个她?至今还?未同师清浅说的秘密。 她?死过一次 这事要说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其实阿翎也?不知道?,但因着也?没有个机会,她?就?一直没说。 或许她?也?担心,师清浅知道?这事后,会觉得她?骗了她?。 在阿翎纠结着要如?何开口时,师清浅接了话,说出的内容叫阿翎惊讶地瞪大了湿漉漉的眼眸。 “我知道?她?是谁。” 师清浅苦笑一声,艰难地开了口:“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是你的上一世认识的师清浅。” 阿翎惊讶地微张了嘴,但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师清浅竟然都知晓了。 “我还?知道?了件你不知道?的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我卑鄙得不想让你知道?。” 阿翎十分不解:“啊?” 怎么还?成了师清浅卑鄙了,她?以为卑鄙的是她?,她?重来了一次先知了许多的事,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师清浅。 师清浅长长呼了一口气,既然决定说了,她?就?没有什么再?打算藏着的了,正好她?也?有个问题埋在心里许久许久了。 “我曾经瞧见过一些事情,原本以为只是梦境,后来瞧见的事情一一发生?后,才知晓都是真的。” “我看见过你的上一世里的师清浅的一生?,你们之间的误会,她?为你做的事,还?有最后,她?为了你而死。” 阿翎攥紧了师清浅的手臂,重复道?:“为我而死?” 师清浅点?点?头:“我瞧见了她?自我毁灭只为了获得神力,为了复活你。” 她?继续说道?:“只是或许,死而复生?有违天道?,你没有活在她?那?个当下,反而是让你回到了过去。” 阿翎沉默了,原来是这样,原来她?的重生?是师清浅用神力换的。 “你早就?知晓了这些,怎么不告诉我?”阿翎疑惑偏头去瞧师清浅。 师清浅自我嗤笑一声:“很卑鄙吧,我不想要你知道?,有个人为了你丢了命。” 阿翎眉心紧蹙:“可是,那?是你啊。” 师清浅听了这话,收紧了贴在阿翎腰侧的手,握成了拳:“那?不是我。” 阿翎看着师清浅痛苦的面容,明白了这一切,师清浅并不觉得她?和她?上一世的师清浅是同一个人。 她?伸手贴上了师清浅的脸颊,她?们的面容一模一样,以至于那?个师清浅出现后,阿翎压根没有认出差别。 可是刚刚,她?在同师清浅神交时,她?看见了师清浅同她?结契的魂印,另一人想来是没有的。 她?选择成为道?侣的人,是眼前的师清浅。 她?们确实是不同的! 阿翎紧紧回抱住了师清浅:“你说的对,你们不是一个人,是我不好,我竟然认错了人。” 师清浅心头隐隐发痛,她?问出了她?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你是因着她?而喜欢我的吗?” 阿翎心猛地一个停顿,这又是从何说起的。 她?赶紧从师清浅怀里退出:“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既然你说了你们是两?个人,你是你,她?是她?,我为什么要因为她?喜欢你,我要是喜欢她?,我为什么不直接喜欢她??” 师清浅被阿翎的反问给问住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阿翎看着人转不过弯的模样,终于是知晓了她?在难过些什么,她?这是把自己当做别人的替身了啊。 她?阿翎像是个需要替身的人吗? 阿翎有些不悦起身去穿了衣服,也?不去挑拣哪些衣物是自己的,拣着什么穿什么。 “也?不知你这是低看你自己,还?是在小看我,或许你是觉得因着对方为我去死了,我就?该喜欢她?了。” “不,不是的。”师清浅听着这话,从刚刚的纠结怔愣中回神,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也?可以为了阿翎豁出性命,但她?绝不会因着这个就?要求阿翎回应感?情。 感?情不该是个交换。 师清浅见阿翎穿好了衣服要走?,急忙去拦,她?错了,她?之前纠结的事都是错的。 阿翎刚将门?扉开了细细一道?线,就?感?觉背后贴上了一道?滚烫的身躯,低头看着搂住她?的光洁手臂,她?的眼角猛地一跳。 ‘咣当’一声,阿翎重重将门?给关了回去,转身一瞧,这人竟真的没穿衣服 阿翎慌张抱住了人,虽然知晓了穹顶没有其他人,但也?不绝对,之前那?师清浅不就?是突然出现在了穹顶。 “快快快,先穿衣服。”阿翎慌忙要去够地上的衣物,却被师清浅死死抱紧了。 “阿翎,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想。” 阿翎心道?,你错在不该不穿衣服,她?刚刚哪里是真的生?气了。 她?只是也?想不明白这个复杂的问题,眼前的师清浅和上一世师清浅到底算不算一个人,她?又是不是被上一世师清浅影响了对这一世师清浅的感?情。 这些怎么可能想得明白,这种纠结不出答案的事情, 依譁 她?向来不愿意纠结。 她?就?想到了顾景阳给她?寻得那?对恩爱道?侣中的一人教给她?的秘诀——先发制人。 她?只是佯装生?气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师清浅竟然着急成这模样。 阿翎手忙脚乱地给师清浅系上了衣带,重重松了一口气,虽说不是没见过,但她?穿戴的如?此整齐,再?瞧着不着片缕的师清浅,她?这心情实在很难平静。 师清浅任由阿翎生?拉硬拽穿着衣物,目光一直忐忑落在阿翎身上,担忧她?还?在生?气。 阿翎看着她?这紧张的眼神,心下有些发紧,感?觉她?犯了错误。 那?对道?侣的相处方式,或许并不合适在她?同师清浅身上,至少现在,她?因着她?的先发制人就?十分的愧疚。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 师清浅摇头,用力抱住了阿翎:“不用说了,我只要知道?你心悦我就?行。” 至于是因为什么心悦,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从此以后阿翎身边的人是她?就?好。 阿翎下颌抵在她?肩颈上,看着琉璃窗外的夜空,有些怔然,心想或许是她?的喜欢说的太少了,才叫师清浅如?此惶恐。 她?微微偏头亲了亲师清浅的耳朵,想了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心悦你。” “你就?像暗夜里繁星,像夜空里的明月。” “是我永远的欢喜。” 师清浅听着这突兀响起的轻轻软软的声音,听清了话里的内容,心里一点?点?涌起热气,源源不断汇聚在胸口像要满溢出来。 她?愣愣地退开些身子,看着眼前这双灵动的眼睛。 她?说的话是那?么的好听,她?才是那?暗夜里的星子,照亮了她?心底里的灰暗。 师清浅低头亲了亲那?好似裹了蜜泛着香甜的双唇,笑着问道?:“还?有吗?” 她?还?想听,很想听。 阿翎敲了她?一脑袋,正想说这人贪心,但瞧见这人一双眼亮晶晶期盼瞧着她?的样子,旋即觉得她?这幅期待的模样,也?有趣极了。 她?大约是真的很喜欢这人吧,才会觉得她?怎么都好。 “有,你且等着吧,等我找个学堂学上个几年?,说不定能给你写上一册诗集。” 师清浅抿唇笑得甜蜜,也?不管阿翎说的是真是假,凑上前亲亲阿翎闪着光的眼角。 “好,我等着,不管多久我都等着。” 师清浅心想,总归在阿翎身边的如?今是她?,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倒也?有,师清浅微微拧了拧眉心,她?是否也?该寻个学堂好好学上几年?。 总不能阿翎说的如?此动听,而她?只会个最简单的一句。 想到这番回来,还?没来得及说的话。 她?凑到阿翎耳旁,无比认真深情地诉说着她?难以压抑的爱意。 “我爱你,阿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