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圣先师泡泡泡》 第2章 取消资格 杜预抬头看看太阳,惊恐发现日上三竿——要赶不上了! “啊!” 杜预发足狂奔。 滁州所属大名县,县学堂,早已人满为患。 无数读书人挤在县学门口,提着考篮,翘首以盼,等待开龙门。 无论寒门学子,还是权贵子弟,看向龙门眼中都充满了野心、渴望! 龙门,代表鱼跃龙门的前途,更代表风雷化龙的实力! 忽然,一声断喝:“闪开,范神童到。” 在无数敬畏、艳羡目光中,一公子前呼后拥,鲜衣怒马,气质娴雅,傲然走到龙门最前面。 富家子弟阿谀奉承,寒门子弟敢怒不敢言。 “范神童?名满全县的范仲永?” “七岁倒背【商君书】如流的范神童?” “他诗书传家,三代进士,乃是滁州显赫望族,据说跟执掌朝纲范相还沾亲带故。” “本科案首,非他莫属!” “提前恭喜范神童金榜题名,鱼跃化龙!” 范仲永神情倨傲,仿佛案首已是他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他得意瞟了眼府学前日晷,辰时二刻,已经到了。 只听得一声炸雷般轰鸣。 龙门,徐徐开启! 大名县学丞牛达,昂首阔步走出:“庚子年大名县童生试,时辰已到!” 两班衙役,面容肃杀,喝道:“肃,静!” 数百生员,鸦雀无声。 牛达展开一卷花名册喝道:“学子听唱名,入考场。过名不到,废除考试资格。” “丁一山!” “学生在!” 一人拱手进入。 “孙山!” “在!” 随着牛达唱名,读书人一个个鱼贯而入。 一个白白胖胖读书人,焦急回头看着:“咦?杜预呢?他怎么还没到?” 他是杜预的好友,商贾之子,宋佳霖。 “呵呵··” 范仲永嘴角微翘,一抹冷笑道:“杜预,他只怕来不了了。” “咦?你凭什么这么说?” 宋佳霖很是气愤。 范仲永呵呵冷笑,很是笃定。 果然,下一个牛达就喊道:“杜预!” 无人应答。 宋佳霖急忙打圆场:“牛大人,请稍等片刻。杜预方才去解手了,马上就来。” 范仲永冷笑道:“牛大人,别听他瞎说。杜预根本没来!” 第3章 有何冤情 杜预心中一咯噔。 他看到范仲永给牛达暗中使了个眼色。 这两人,莫非有见不得人的交情? 果然,牛达皮笑肉不笑:“范仲永提醒的对。真不巧,唱名三遍你没来,我已经取消你考试资格。从哪里,滚哪去!” 范仲永一脸遗憾,伪善道:“呀,杜预怎么如此不谨慎?这么要紧的日子,你居然不提前出发?可长点心吧,明年,提早点来。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我可不是针对谁,只是仗义执言罢了。” 他笑容阴冷,幸灾乐祸看了杜预一眼,眼中竟有挥之不去的阴鸷和杀意。 杜预拳头攥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直觉策划谋杀原本杜预的真凶,必是范仲永! 可眼下怎么办? 牛达已经要念下一个名字了。 宋佳霖一咬牙,仗义道:“牛大人,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你只叫了杜预两声!没喊第三次!杜预能进去!” 牛达脸色一沉:“放肆。我是学丞还是你是学丞?我说他迟到,他就迟到!你三番五次扰乱纪律,一并除名!” 书记提笔,就要勾杜预和宋佳霖的名字。 杜预此时血气上涌,怒发冲冠! 牛达、范仲永! 俩人不光勾结将他拒之门外,连好友宋佳霖也被牵连。 一旦取消学籍,两人不光寒窗数载付之东流,一辈子也无法参加科举! 可牛达身为县学丞,想要推翻他的决定,进入考场,难比登天。 他突然发现,大名县学与滁州府学比邻而居,就在隔壁。 府学,阙门高悬一面巨大的闻登鼓。 他心念电转,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杜预乃是现代人,对这世界官府本就没有什么敬畏心。 他大声道:“牛大人,你如此不顾规矩,肆意妄为,欺压学子,废除学籍,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便击闻登鼓鸣冤叫屈!” 他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牛达敢随便拿捏杜预,因吃准了杜预胆小,受气也只能忍着,断然做不成什么威胁之事,谁知杜预如此胆大妄为?顿时慌了神,大叫道:“快拦住他!” 几个衙役,冲向杜预。 范仲永都一脸诧异。 杜预,何时变得如此果决? 难道,是自己派人打他黑棍,反而将这窝囊货打开窍不成? 杜预速度极快,冲到府学闻登鼓前,手疾眼快狠狠一锤敲上去。 咚! 他随即被扑倒,动弹不得。 牛达忌惮看了一眼府学高墙大门,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敲闻登鼓,万一惊动学政大人,你几个脑袋够掉?” 杜预大声道:“物不平则鸣!牛达你敢做,难道我们连冤情都不敢说?府学大人!大名县学生杜预要鸣冤!” 范仲永急的跺脚:“牛大人,快把这刁民弄走,省的他大喊大叫,惊动学政。” 牛达这才如梦方醒,厉声喝道:“快,弄走。敢胡言乱语,我要革去他们学籍,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中唐太宗李世民,勤政爱民,命各个地方军、政、学三司均设闻登鼓,受理鸣冤。一旦学子怀疑某次考试有猫腻或者有冤情,便可越级请动上一级府学官,按照县、府、州、国,进行申诉。 州学政自然有权推翻县学丞的决定,进行改判。 童生试,原本只是滁州大名县组织的。正常杜预就算跑到滁州里叫屈也没这么方便。 但大名县有个特点,它府县同州,县治所也在滁州城内。县学堂,恰好就设在州学府的隔壁。 杜预被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扑倒在地,生拉硬拽,就要扛走。 此时,府学中却传出不怒自威声音:“何人击闻登鼓鸣冤?有何冤情?” 第4章 诗成,达县 牛达暗暗叫苦:“苦也!” 此人,是去年来的田洪凤田学政! 上世不修,省府同州,上世不诚,州县同城。 小小县童生试,居然惊动四品大员田学政。 圣元大陆重视学政。州学政乃是四品官,正经进士出身,官印护体,在地方拥有极大权威,与知府并列! 何况,这位田洪凤学政,乃是法家出身,刚直不阿、铁面无私,本为御史,因仗义执言得罪了执掌朝纲的范相,被贬到滁州。 牛达急忙道:“下属办事不力,惊扰大人。童生试一学子迟到,被我拒之门外,却无理取闹要请圣裁。我这就带他下去。” 他恨死了杜预。 田洪凤不再言语。 区区童生试迟到琐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衙役冲上来,给杜预戴上枷锁,又五花大绑。 杜预冷汗直流。 怎么办? 闻登鼓喊冤,却打动不了州学政? 我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灵机一动,大声道:“千锤万凿出深山!” 整个学府前,突然安静下来。 这可不是杜预杜撰。 他确实从深山老林中遭遇袭击,险死还生逃出来,头上还渗着血。 这让他诗句的满腔愤懑,合情合理,逻辑自洽。 范仲永一愣,哈哈大笑:“杜预,你又做打油诗?可惜这诗句毫无才气,平庸的很!” 杜预站起来,沉声道:“烈火焚烧若等闲!” 他身负重伤,戴着枷锁,又被学丞打压,却等闲视之,坚忍不拔,目光炯炯。 原本万里晴空无云,突然狂风大作,隐隐有雷霆之声! “才气涌,天地动?” 范仲永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看着杜预:“诗成,出乡?” 杜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滁州城上空。 这便是诗成出乡,十里八乡,都是杜预吟诵诗句声音,余音绕梁,袅袅不绝。 圣元大陆,诗分七品:出乡、达县、鸣州、镇国、传天下、留青史、芳万古。 诗品越高,出世影响范围越大,价值也越大。 杜预,居然有如此才气? 生员们议论纷纷。 “异象?杜预这两句诗,居然勾起了天地异象?” “这两句字字平平,但却自有一股刚烈愤怒气象!” “此诗描绘是何物?为何能引起天地动?” “物不平则鸣!杜预这是受了何等委屈?” 圣元大陆如此重视读书人,便是因才气能沟通天地,言出法随,乃至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传说中仓颉造字,天雨粟,神鬼哭。 杜预能以才气惊动天地,可见其冤情之深、更见才气之强。 范仲永脸色大变:“牛大人,此人蛊惑人心,快让他闭嘴!” 如果现代人,只怕要大叫快关音响。 牛达恶狠狠点头。 衙役们一拥而上,就要将杜预麻绳堵住嘴拉走。 谁知,一股磅礴伟力,从学府喷薄而出、从天而降,轰击在衙役们身上。 官印之力。 衙役们如遭雷噬,连连后退。 学政冷冷道:“诗成出乡,多大荣耀?读书人的事,油滑胥吏也敢插手?” 衙役们唯唯诺诺,再也不敢插手。 田学政这才点头道:“字字平凡,却字字珠玑,见真见性。好!不过看你如何收尾?若是诗成出乡,我就破例让你进考场。” 杜预枷锁在身,傲然站起,对围拢水泄不通的学子民众大声道:“粉身碎骨浑不怕!” 轰隆! 一道碗口粗细的雷电,骤然劈下。 仿佛上天都被杜预遭遇不公,以及与黑暗斗争到底、不惜粉身碎骨的勇气所震动、感动、撼动! “啊!” 牛达大叫一声,脸色惊恐,连滚带爬逃离原地。 他站立的地方,被一道雷电当头劈中,留下一道黑漆漆的雷击痕。 如此巨大的威力,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整个滁州城,地皮颤三颤。 从杜预这满头是血、枷锁在身的学子背后,却有一股磅礴、浩然之气,浩塞天地、震烁寰宇、油然而生! 田学政眼皮一跳。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诗惊天动地、鬼神共泣,乃是一首惊世骇俗、石破天惊的绝世之作! 做到第三句,已勾动了天雷异象! 诗成出乡,已成定局! 甚至,出乡已远远不足形容此诗。 杜预顶天立地,天上电闪雷鸣,身后正气浩然,脚下大地微颤。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这等异象,已远远超过乡范围,绝非出乡所能描述。 “达县?” 田学政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说诗成出乡,在州学政眼中只是可喜,那诗成达县分量却截然不同! 各国无比重视文采和人才。 按朝廷规定,学政三年任期考核时,若境内能出一首达州诗,便在考评上加一大等。如乙提升到甲。出一首达县诗,可加一小等,如甲提升为甲上。 杜预这诗若能达县,甚至能影响学政考评。 何况这诗正气凛然,战意高亢,乃是人族十分稀缺、百里无一的战诗。 他急不可耐催促:“快,最后一句!” 开头神作,却虎头蛇尾、狗尾续貂的烂尾诗,他见过不知道多少,很怕杜预驾驭不住,开始搜肠刮肚,替杜预想收尾千古佳句。 但这诗句听起来平平,田学政贵为进士,却一时想不出收尾好句子。 杜预沉默片刻,沉声道:“要留清白在人间!”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地,一道才气冲天而起,升腾九天之上,整个滁州地皮都在剧烈震动! 诗成,达县! 第5章 君子六艺 连整个滁州,都深有感应,猛烈颤抖。 整个府学,数千人鸦雀无声。 人人惊呆。 特别是范仲永,脸色铁青无比! 他太清楚,一首达县之诗,分量到底多重?又多么难得? 这里面蕴含的不只是才气,更有积淀、感悟和文运。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空有一身才气,机缘感悟不到,纵然文心周纳,也是徒劳。 中唐两京十三州两百多县,一年出的达县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何况,此诗只初出茅庐便达县,假以时日传唱天下,贩夫走卒争相传颂,洛阳纸贵,会日渐晋升。 范仲永看向杜预的眼神,充满震惊、敬畏和恐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杜预能作出如此神作,他之大才,不在自己之下! 不,自己这辈子只怕都做不出这样绝句! 田学政沉吟良久,情不自禁吟唱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苦笑道:“当年七步才思敏,惊为天人语凝噎,奈何老夫没文化,一句好诗走天下?你这首诗,除了好,我竟然想不到任何字眼描述,惭愧!此诗可有名字?” 杜预沉声道:“此诗,名【石灰吟】!” “好!” 田学政道拍案道:“文以载道、托物言志。此诗以石灰作比喻,句句彰显坚强不屈,百折不挠,斗争到底,好一个【石灰吟】!” “就冲你慷慨激昂的绝句,诗成达县的才气,就算你迟到,本学政也破先例允许你入场!” 宋佳霖激动道:“杜兄,恭喜。” 杜预感动:“佳霖是仗义执言,被我牵连,恳请田大人允许他一并参考。” 田学政心情大好,自然无有不准:“可。” 范仲永气得眼睛发绿。 “老黑那群蠢货,信誓旦旦告诉我已将杜预打死抛尸荒野。” “但他非但没死,反而才气大开?诗成达县?” 他感到致命威胁之感油然而生。 “我家连续三代进士,我更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案首,必须是我的!” 范仲永看向牛达。 牛达目光森冷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慌优势在我。 范仲永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冷笑:“就算你进入考场,也绝对考不中。” “我范家数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十年寒窗?” 牛达早收了他范家千两纹银和一处价值五千两铺面,一口答应他,必夺童生案首之位。 更不用说,范仲永数个叔叔伯伯,都在朝中为官,打招呼疏通关系不要太方便。 童生参加县试、府试、院试,第一者称为案首。一人连得三案首为小三元。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者为大三元。小三元与大三元,合称六元。 纵观圣元数千年,能连续斩获六元者,只有区区十位! 每一个,都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虽然县试童生案首,是六元最小的一个,但毕竟是六元之一! 能极大提升范仲永文名。 人的名、树的影,文名在圣元大陆上也极其重要,更能直接影响读书人实力。 “好,还不赶快入场?” 牛达面无表情,却隐含怨毒之色。 杜预走入县学,按照座位走入号房中。 县学号房成排,低矮逼仄,只能供一人勉强容身而已。 有的甚至年久失修,漏雨漏风,分到哪里全看运气。 现在没下雨,唯独一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让人香菇蓝瘦。 第6章 过目不忘 杜预原本知道这世界无孔子之后一切名人,准备做个厚颜无耻文抄公,心说区区童生还不手到擒来? 然而仔细一看,心凉半截。 或许是圣元大陆妖蛮并起、人族式微、战乱频仍的缘故,对读书人的考试,偏重于实践。 礼御射乐书数,没有一个是没用的,且涉猎广泛、考核全面。 说白了,就是圣元十国不养闲人,科举考试比后世公务员卷的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杜预掌握的那些诗词曲赋,名人名篇,到底能有多大用? “这还玩个卵?” 杜预心中叫苦连连。 牛达带着一个官吏,走到他号房前,丢进来一张纸,冷哼道:“这是你题目,老实点!” 杜预冷哼一声,提起题目一看。 这世界颇为人性化,允许读书人自己个性化报名。 童生试,六选三,取总分最高者的三成为童生,最高者为案首。乡试,六选四,会试,六选五,殿试以上,全考。在各国的殿试之上,还有代表人族文气的文渊阁组织的国试,必须六艺精通,惊才绝艳之人才能大显身手。 之前杜预报名的科目,是礼、乐、御、数,全是号房中答题的文科。 射科,需要去演武场考试,杜预没有报名。 这让杜预松了口气。 讲真他如今有伤在身,头疼欲裂眼前发黑,体力根本应付不来武试。 而杜预最忌惮的一科【书】,又名【请圣言】,需要大量记忆、背诵、默写圣元往圣经典,死去的杜预竟神使鬼差也没有选。 这算不幸中的万幸。 杜预挣扎着,打开试卷一看,心中拔凉拔凉的。 第一张卷子: 【礼】:本州新修滁阳楼,做一题记以记之。 这第一道题,就把一门心思当文抄公的杜预一棍子打蒙了。 what? 滁阳楼?那是什么东西? 他郁闷地打开第二张卷子,【乐】:女子征战乐府诗一首。 乐府诗? 还必须是女子征战的? 这考官是什么心理? 这不是刁难考生吗? 果然,杜预听到周围号房中,倒吸冷气声一片! 隐隐有考生骂声传来。 考房变成烤房,生员如坐针毡。 第三张是【御】:中唐四战之地,试论富国强兵之道。 至于第四张【数】,杜预已经不想再翻了。 无力吐槽! “这···没有思路,写个卵啊?” 杜预一阵阵困倦、眼前发黑。 他伤势过重,头痛欲裂,不由自主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牛达带人巡房过来有心找茬,却看到杜预趴在桌上,貌似昏了过去,彻底放下心来。 他冷笑:“原本还担心这小子诗成达县,会不会玩出什么花样?眼下看,他只是昙花一现,重伤身体都支撑不住。” “这一次试卷,是州学政田大人亲自出题,据说他初来乍到,为防止考场舞弊,题目保密且刁钻的很。抄都没地方抄。” 牛达放下心来,也不叫醒杜预,任由他昏睡。最好睡一天,交白卷才好。 杜预昏昏沉沉,仿佛来到了一处宫殿。 这宫殿并不大,但气势磅礴。 杜预推门而入,迎面看到了一个人的雕像站在院中央。 “这人,看着脸熟啊?” 杜预突然醒悟,这不就是自己吗? 自己的雕像,为什么矗立在这里? 这又是什么地方? 他凝神看去,宫殿上匾额写着【文宫】。 “是我的···文宫?” 杜预心中有所顿悟。 文宫是这大陆上,读书人才有的独有领域。 妖族体内有妖丹,仙家有丹田,魔族有魔核,佛家有金轮。 读书人意识海内,有文宫。 文宫,是一个凝聚文气、文心、文胆、文名和文位之地,代表读书人的实力和成就。 文气,代表读书人才气总量,使用任何神通都需要耗费一定才气。才气耗尽读书人与常人无异,才气可缓慢恢复。 文心,代表构思速度。越是文心周纳,出手速度越快。 文胆,代表胆识勇气。文胆越强悍,同等神通威力越强。 文名,代表文坛名气。文名越高者,神通影响范围越大。 文位,代表上天承认的文位,分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翰林、学士、大学士、半圣、亚圣、圣人,全面影响读书人威力。 杜预眼前一亮:“懂了!文气是蓝量,文心是速度,文胆是杀伤,文名是范围,文位是职业加成,就是五个buff呗。越强越好。” “难怪范仲永要夺本县案首之位,能永久提高文名,机会还只有一次。” 杜预环视宫殿,发现东西南北中,各有一处宫殿。 北宫是文位宫,南宫是文胆宫,东宫是文心宫,西宫是文名宫,而中央杜预的雕像,象征文气。 杜预发现,雕像背后一条才气之柱冲天而起,一寸来高,而且东宫文心、南宫文胆、西宫文名,竟然都有一寸之高! 四者,还在缓缓增长。 唯有北宫文位,尚无动静。 文位宫中一字并排六个大石碑,分别是礼、御、射、乐、书、数,代表六艺分别的文位。目前都是无。 只要够有才理论上可诞生六艺圣人! 但迄今为止,人无完人,圣无兼圣。圣人、亚圣、乃至半圣,都专精某一门。 杜预惊喜发现【石灰吟】,赫然镌刻在雕像脚下的石柱上,字字珠玑,熠熠生辉。 随着时间推移,石灰吟徐徐抬高,雕像也随之变高。 “原来如此。” “是【石灰吟】,让我文气、文心、文胆、文名各增长了一寸!” “石灰吟正在滁州传播,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我的文气、文名、文胆也随之提升。” “除了石灰吟,我试试本世界没有的作品,能否提升文名?” 杜预尝试立即背了一遍出师表。 什么都没发生。 杜预不死心,又背了一首床前明月光。 还是毫无动静。 杜预若有所思:“懂了。” “唯有当众发表,流传于世的诗句名篇,被圣元大陆接受,才能转化成文宫增长。” 杜预点点头,又发愁起来:“问题现在童生试怎么办?我记不住那么多···” 他话音刚落,只看到雕像上才气冲天,一道光柱灌注在他身上。 仿佛他的雕像,与他心意相通,不言自明知道他的难处。 杜预脑海快速闪过无数记忆,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那是他所有看过的书。 所有的。 只要看过的听过的,就统统都在脑海中呈现,一字不落。 新获得神通【过目不忘】! 杜预激动难耐:“随着才气增长,能解锁更多神通。” “一寸才气,已经能拥有【过目不忘】神通?” “那才高八斗,会何等逆天?” 杜预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才气灌注还有一个好处——他头上伤势飞快痊愈。 “哈,范仲永,神童?案首?” “对不起,我不同意!” “我是挂逼我怕谁?” 第7章 破题 一声炸雷。 杜预猛然惊醒坐起。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居然下雨了,号房漏雨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杜预慌忙抢救卷宗。 还好,漏雨淋湿了自己,卷宗安然无恙。 杜预远远听到牛达得意的奸笑声。不用说,这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牛达在田大人处丢人现眼,自然要报复杜预。安排个漏雨的号房算个啥? 杜预关心的,梦中的事不会是假的吧? 他急忙检索脑海,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脑海中,所有看过学过的统统记忆犹新。 头上伤势也完全恢复,头脑清醒,神思清明。 “这下,没问题了!” 杜预攥紧拳头。 他抬头看看天色,吃了一惊。 天空阴雨绵绵,但已经过了午时三刻! 杜预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天。 距离收卷,只剩两个时辰。杜预还一个字都没写,换了别人,早已慌了神,杜预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从容,找个干燥的地方,提笔答题。 【礼】:本州新修滁阳楼,做一题记以记之。 杜预摸着下巴,细细思索。 “这题,肯定不是牛达那贪婪卑鄙小人出的。” “倒像是……州学政田大人出的。” 杜预目光一闪:“作为州学政,给全州童生试出题,也大有可能。” “但要如何破题呢?” 所谓大道至简。天下文章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如果从字面理解,田大人想要的,不过是给新修的滁阳楼,做记一首题记。 题记是此时一种常见的文体,新建、重修楼宇宫殿后,要刻成石碑镌刻其上,讲述事情来龙去脉,歌功颂德出钱金主,让后人知道好事谁做的。 滁阳楼,原本是一座镇河楼,位于滁洲滩头,那里水患最凶、但三面环水、风景也最美,犹如孤身屹立在汪洋大海中擎天柱,镇压着泛滥成灾的滁河。 可惜,年久失修后,滁阳楼已经破败不堪,甚至一度被妖物攻占为窥探滁州城防的巢穴。 而田洪凤来滁州后,看到了滁阳楼惨状,极力推动重修滁阳楼。 花费一年时间,滁阳楼刚刚修整完成,准备在即将到来中秋节投入使用,缺一篇滁阳楼纪。 如果是一般读书人,会按照题记的体例,按部就班动笔书写,先陈述事情由来,再谁提议谁出钱,工程如何精心,描述建成后的美好前景,最后歌功颂德。 杜预笃定,七成读书人肯定是这么做的,也必然落入下乘。 礼,要获得高分,首看破题。 破题,就是立意。 立意一定要高远,体现出考生的格局、境界、眼光和胸怀。 如果只要一篇寻常题记,那田大人随身一刀笔吏便可,何必要做童生试的题目? 必须再想一层。 杜预沉吟,目光炯炯。 “听说,田大人原本是朝中御史,忧国忧民,刚直不阿,得罪了执政的范相,才被贬到滁州来。” “他之所以看重、重修滁阳楼,因此楼乃是镇河楼,承担止雨、镇妖作用!” “最近几年,滁州天象异常。滁河屡屡泛滥成灾。今年夏天更是连数大雨,滁河暴涨,犹如汪洋。有人在河中心见过妖物出没····” “田大人命学子写滁阳楼记,绝非题记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能与滁阳楼搭配,相得益彰的绝世名篇!” “能止雨、镇妖的佳作。” “题记,镌刻在楼宇最高处,乃是一座楼宇之魂!” “作为【礼】,求雨、止雨、镇妖,都是常见题材,题中应有之义。” 杜预点了点头。 他正要提笔书写,又脑海中灵光一闪,停住了笔锋。 “但,田学政真正要的,只是一首简单的止雨镇妖诗吗?” 杜预目光灼灼,大脑高速转动。 他与田学政打交道虽然才一次,但感觉此人心怀天下,绝非狗苟蝇营、庸庸碌碌之辈。 雨滴不断滴落,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杜预瞟了一眼不远处,死死盯着自己的牛达。 在答卷时候,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 杜预很清楚,牛达与范仲永眉来眼去,自己又为入场大大得罪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很不巧,他是县学丞,也是这一科的考官。 就算杜预完成考试,牛达看都不看,直接黜为落卷,还是白忙一场。 更要紧的是··· 范仲永! 此人家世显赫,所图极大,心胸狭窄,已经谋害过自己一次,如果自己这一科考不上童生,还是白丁身份,只怕难逃他下一次谋算。 唯有考上童生,不,唯有拿到案首,名闻全县,才能让范仲永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黑手。 这次童生试结果不止决定杜预前途,甚至决定生死。 杜预深吸一口气:“以范仲永能力,必然能领悟这一层,他写的止雨镇妖诗,也必然十分妥当。” “我要胜过他,这篇【礼】必须另辟蹊径!” 他必须再仔细揣摩考官的意图,把准脉,开准方,来个一击致命。 “第一层,是题记,第二层,是止雨镇妖题记,第三层,还要胜过范仲永的诗篇。” 此时,全场亮起一道才气光芒,引起全场瞩目。 杜预目光也情不自禁,看向才气闪动的方向。 “范仲永的号房?他才气动?这是好诗诞生啊。” 周围十里天空上,响起了范仲永的诗句,隐隐轰鸣。 “滁洲一带横沧江,势如翡翠屏开张。 三山怀抱涵青苍,吞吐滁流万丈长。 海潮呼吸通扶桑,百川争汇妖猖狂。 谁能镇此波澜狂,天教神楼锁大江!” “学生范仲永,献【题滁阳楼】!” 诗成出乡,才气纵横。 牛达一脸奸笑,对杜预训斥道:“看什么看?范神童诗成出乡,引发天地才气动,有什么问题?” 他老鼠胡须抖动,暗暗奸笑:“有我通风报信,提前泄露考题,范仲永家里那么有钱,又有进士叔伯,早已提前准备好出乡名篇。就算田学政亲自判卷,这次案首也非他莫属。” 考场中,一片倒吸冷气声。 “好一首谁能镇此波澜狂,天教神楼锁大江!” “出乡才气,足可镇压河妖。” “这么短时间,居然能想出如此佳句,不愧是范神童。” “我完了,自愧不如,连文心都提不起来。” 天字甲一号房,范仲永擦拭满头汗水,得意看着圣笺上闪闪发光的诗句,还有精致无比的笔墨纸砚。 “这首诗,是牛达三天前泄题后,三叔连夜请人写好的。润笔费都要两千两!” “二叔送来圣笺,能引动才气提升诗品。” “还有湖笔、徽墨、端砚,我文房四宝都是文宝、文珍价值连城。有钱都没地方买。” “饶是如此,我也耗尽过半才气,才能诗成出乡。” “杜预,你个泥腿子,拿什么跟我斗?” 他得意洋洋,看了一眼杜预所在漏雨区。 诗成出乡,也惊动了坐镇府学的田洪凤。 他目光一闪,满脸鄙夷。 “文宝堆砌!毫无灵气!更无新意!” “这就是传说中范神童?” “我重修的滁阳楼,冠上此诗后,都俗不可耐。” 杜预看着空中诗成出乡,暗暗摇头。 这诗其实极一般,之所以能诗成出乡,怕是有诸多文宝加持。 杜预知道,这世界上有文宝的存在,能极大提升读书人的才气,引发更大的天地才气,提升诗成品级。 但烂泥扶不上墙。 再精心包装的诗句,质量不过关,禁不起时间和实践检验。 但他已经知道了范仲永的底牌。 “不出所料,他停留在第二阶段,止雨、镇妖、锁河。” “若没有名篇,他这诗词也勉强够用,毕竟名家所做,该有的都有了。” “可惜,你遇到了我这妖孽!” 杜预嘴角微翘。 他小心翼翼,沾了沾墨,文不加点落笔:“建安三年(中唐去年年号)春,田洪凤谪守滁州郡。” 第8章 滁阳楼记 写完这一句,杜预汗一个。 虽然有原本杜预的记忆,比现代人毛笔字好看太多,但在这世界看来,字烂如狗爬。 “有时间,一定疯狂练字。” 杜预暗下决心。 他只能做到屏息凝气,尽力工整:“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滁阳楼,增其旧制,以镇河妖,命予作文以记之。” 不得不说,杜预这样写有拍田洪凤马屁的嫌疑。 但已经得罪了县学丞的杜预,此时也别无他法,唯有认真拍马屁,还要拍的漂亮、拍出新意、拍出花样。 拍的青史留名,拍的天花乱坠。 【岳阳楼记】本身,不就是拍马屁吗? 有谁知道,作者范仲淹压根没去过岳阳楼! 开局一支笔,名篇全靠编。 他龙飞凤舞道:“予观夫滁州胜状,在滁河一景。” 杜预渐入佳境:“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滁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他感到,自己文宫的光芒渐渐笼罩在毛笔上。 写【石灰吟】得到一寸才气,在徐徐消耗,但笔如臂使指,写出的字也越发好看。 写到“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名句时,他情不自禁,吟诵出声! 更是肉眼可见纸上光芒闪耀,那是才气的象征! 越是千古流芳的名言警句,越是能引发天地共鸣,调动才气神通! 这等千古名篇的才气,实在太惊人了! 天空之中,响起了一声炸雷! 轰隆隆! 牛达警惕地看向杜预的号房。 杜预在之前,已经展示过一次才能,甚至诗成达县! 范仲永都隐隐担心,杜预会跳出来搅局。 牛达迈步向杜预这边走来,眼中闪耀杀机。 作为老油条学丞,毁掉一个天才,他有的是杀人不见血阴招。 怀疑你作弊,临时搜检行不行? 你号房漏雨,“好心”帮你修补行不行? 甚至再不要脸,直接派人“不慎”打翻砚台,污你卷子行不行? 考场规矩,只要卷子被墨水、雨点沾上一点,直接就废卷啊。 可以说,牛达未必有本事让谁考上,但他绝对有本事让谁考不上! 好在杜预马上察觉危险,停下吟诵。 凑巧,此时天空又响起一声炸雷。 大雨倾盆而下。 万幸,这遮掩了杜预引发的天降异象。 牛达仰头看天,走到杜预面前看了看纸上才写了一句话,冷笑而去。 杜预擦了擦冷汗。 “不好,我只要出口吟诵,被人听到,便等于在本世界传播从未有过的千古诗篇!” “就会引发天地异象。” “但仅仅在号房中书写,只有我一人看到,没有被公之于众前,便不算当众发表,就不会引发才气动。” 杜预继续写下去。 但再也不吟诵,不出声,权当自娱自乐。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杜预才写完了这篇【滁阳楼记】。 但他没有引发天地异动。 杜预十分小心,控制才气异动。 他很清楚,牛达虽然看不起自己却时时刻刻监视自己。 哪怕他巡场,都安排心腹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一旦杜预才气过大,引起天地异动,足以威胁到范仲永的案首之位,只怕县学丞牛大人就要无所谓我会出手了。 杜预将【滁阳楼记】写完,时间只剩一个时辰,马上开始考虑第二题。 【乐】:女子征战乐府诗一首。 乐府诗? 杜预思索片刻,福至心灵。 “对了,那首诗可以的!” 他正在奋笔疾书,突然又看到天字甲一号,光芒才气闪动! 牛达一脸狂喜,拍手怒赞道:“才气动,佳作出!不愧是范神童,连出名篇啊。” 只听得天空之上,响动范仲永摇头晃脑吟诗声:“学就蜀州作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上万里行。【送秦将军】。” 又一首诗成出乡。 牛达连假戏都懒得做了,连连称赞:“好,好一首诗。蜀州征战,女将秦良玉乃是女中豪杰,杀退乱贼。” 范仲永得意非凡。 这首诗自然是泄题之后,提前写好,再以文宝加持强行提升才气,才能诗成出乡的作品。 但范仲永已经深信不疑,自己就是当世大才子! 百年不世出的那种。 杜预依旧闷头发大财,趁机默默书写。 他尽力控制才气,但饶是如此,也有些才气外泄。 好在范仲永也才气外泄。 杜预哪怕引发一些异动,也混杂在范仲永的才气异动之中,让牛达以为合理,不以为意,反而叫好连连。 都说明人不装暗逼。 但杜预人在矮檐下,只能猥琐发育,暗搓搓装逼。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三年不装,一装破苍穹。 杜预写完应题乐府诗,开始考虑下一题。 【礼】和【乐】,大部分人都会选。 后面的科目,杜预与范仲永选题并不相同。 最后一个时辰,牛达喝道:“选考【射】者,现在去演武场集合。” 范仲永昂首挺胸,傲然而出。 他的手中,已经倒提一把三尺青锋剑,上面光芒闪耀。 不消说,又是一把绝世宝物。 而范仲永身上也光芒隐隐闪动,连穿在里面的内甲都是宝物。 牛达满脸堆笑,亲自带着他去了。 号房中,各种唉声叹气。 “唉,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啊。” “寒门,再难出贵子!” “我浑身上下加在一起,值不如人家一块墨!” “案首不敢想了,争取能考上童生吧。” 范仲永趁着两人走在一起,低声道:“其他人卷子,你都看了吧?” 牛达奸笑:“放心,没一个能威胁到你的。” “杜预呢?” 范仲永皱眉。 自杜预神奇般死里逃生,又他总是感觉不踏实。 “放心,我一直盯着他。他有伤在身,睡了半天,答得毫无才气,别说案首考上童生都够呛。” 牛达阴笑连连。 “那就好。” 范仲永放心了。 第9章 警兆大作 杜预目不斜视,抓紧牛达离开的空挡,飞快书写。 他剩下两科,分别是【御】和【数】。 第三课【御】,杜预略一思索,便把握到了田洪凤的思路。 “中唐四战之地,试论富国强兵之道。” “前面是前提、条件,必须考虑到中唐独特而不利的战略位置。” “中唐,东有东齐,南有南楚,北有北汉,西有西秦,被夹在了天下之中,乃是真正的四战之地。” “如果太宗时代,励精图治,中唐国力蒸蒸日上,哪怕是四战之地,也丝毫不虚,王师四出,南征北战,打得周围诸国不得不结盟自保,龟缩不出。” “可如今主上暗弱,朝廷倾轧,党争激烈。” “田洪凤出这道题,确实针对性很强,乃是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要事。” 杜预想了想。 他兵法其实很一般,哪怕原本的杜预,也只读过两本兵书,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这世界上,虽然没有孔子,但却诞生了兵圣孙子。 那么【孙子兵法】,自然也诞生了。 在兵法理论上,圣元大陆并不落后,甚至比原本的历史更先进! 因圣元大陆数百年,人族十国一直不停在征战。没过几年和平日子。 与天斗,与妖斗,与人斗。 物竞天择,用进废退,军事理论在永无止境的战争中,自然得到极大发展。 杜预在兵法上,虽然也有一些本世界没有的兵书,例如《司马法》、《尉缭子》、《李靖问对》等书,要蒙混过关取童生不难,但要争取案首,那就必须力压范仲永,取得“甲”以上的成绩。 杜预估计,范仲永如今两首诗成出乡,以牛达尿性,必然得甲。 若非更高的【甲上】成绩,必须是文渊阁认可,只怕牛达也敢打甲上。 而他精心准备,一身神装宝物,去挑战【御】估计“甲”也手到擒来。 童生试,最多前十分之一者,可得甲,前十分之三可得乙。剩下丙和丁。 三甲成绩,足以夺取案首。 童生试通过标准,一甲、一乙、一丙,或者三乙以上可稳过。 三甲成绩,至少在大名府,乃至滁州县试中,绝无仅有。 杜预要力压范仲永,夺取案首,那至少要达到三甲以上,确保四科都是甲。 他决定绕开普通兵法,写点王炸。 杜预认真思考后,在雪白宣纸上写下了一句话:“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此句一出,文气狂涌。 哪怕杜预不吟诵,也遮掩不住这冲天的才气。 杜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心腹。 万幸那心腹不是读书人,只是一个寻常官吏,瞪了杜预一眼,没有发现异常。 牛达都不在周围,在演武场上帮范仲永呢。 杜预放下心来,继续书写。 无法遮掩的才气,不断闪耀,冲天而起。 好在牛达不在,无人察觉。 他完成了又一篇大作,长出一口气,也感受到精神上的疲惫。 大脑,针扎一般刺痛,脑仁剧痛。 杜预疲惫坐下,剧烈喘息,擦拭冷汗。 “想不到,我足足一寸才气,这么快就用光了。” “书写名篇,这么消耗才气?” “归根结底,还是我体质太弱。考上童生,文气灌体后,我才能应用才气。” “吃点东西吧。” 杜预拿出硬饼,咬了一口,后槽牙都差点硌掉了。 “这是人吃的?”杜预咬牙苦笑,无奈放下吃的,拿起最后一题。 “我文气耗尽,如果需要文气的题做不了。” 看到题目,杜预眼睛睁大! “这?” “这是?”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杜预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他穿越之前,就算不是学霸,也好歹是应试教育流水线上卷出来的合格产品。 他就知道,这世界数学水平,充其量也不过停留在封建时代。 这不就是鸡兔同笼题吗? 杜预略微默算一番,书写上去:“兔一十二,鸡二十三!” 这种题,杜预小学就会算。 他并不知道,他以这么快速度书写这题目后,一道他都无法看到的光芒冲天而起,直奔天际。 杜预唯恐牛达返回,继续飞快看下一题:“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二十六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杜预略一思索,解法还是方程组,只不过三元一次方程,比上一道难一些。 杜预微微一笑:“此事,简单。将上等谷设为x,中等谷设为y,下等谷设为z,列式为3x+2y+z=39,2x+3y+z=34,x+2y+3z=24。解开这三元一次方程组,便可得出x、y、z的具体得数。” 他飞快写道:“上等谷子1捆九又四分之一斗,中等谷子1捆四又四分之斗,下等谷子1捆二又四分之三斗。回答完毕!” 寂静! 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会被杜预如此神速的算法震惊。 杜预并没有察觉,他如此快计算出结果后,又是一道隐形光芒冲天飞去。 他再看下一题:“今有五羊,四犬,三鸡,二兔,直钱一千四百九十六;四羊,二犬,六鸡,三兔,直钱一千一百七十五;三羊,一犬,七鸡,五兔,直钱九百五十八;二羊,三犬,五鸡,一兔,直钱八百六十一。问羊、犬、鸡、兔价各几何?” 杜预乐了。 “这次,是四元一次方程组。” “三道题,一道比一道难啊。” “按照得分规则,对一题,得丙,已算及格。两题,乙,全对,就是甲。” “要是本世界读书人,没学过方程组,确实难度很大,不容易算出来。” “但···” “在座数学都是辣鸡!” 杜预不假思索答:“羊价一百七十七。犬价一百二十一。鸡价二十三。兔价二十九。” 又是一道肉眼难辨光芒,冲破天际。 三道题加起来,杜预用时不超过一盏茶。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波神操作,会引发何等后果。 杜预松了口气,疲惫坐下来。 “终于,答完了!” “我已经尽力了。” 他只感觉一阵阵疲倦上涌,简直眼皮都睁不开。 突然。 牛达不知何时,快速走来。 “你做什么?” 杜预警惕站起来,以白纸盖住卷子。 “没什么,你很好。” 牛达肥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转身走开。 杜预心中警兆大作。 “韬光养晦,也难逃小人。” “实在不行,只能用那一招!” 第10章 案首者,范仲永! 日落时分,锣响三声。 “收卷!” 生员们将卷子交出去,疲惫而兴奋走出县学,议论纷纷。 “这题,好难啊。” “往年童生试不过是考些典籍,今年怎么出这么难的文章?” “我看过乡试考举人题目,也不过如此。” 宋佳霖垂头丧气,询问杜预:“你考的怎么样?” 杜预笑了笑:“不太行,你呢?” 宋佳霖唉声叹气:“看来,我就不是读书这块料。少不得挨老爷子一通臭骂,大不了跟他学做生意。” 两人刚走出考场,却被范仲永带人堵住。 “杜预!站住!” 杜预毫不畏惧,迎了上去。 “何事?” 范仲永阴测测一笑,凑到杜预耳边:“你居然没死?真让我意外。” 杜预眼神一凛:“你承认是你做的?” 范仲永皮笑肉不笑低声道:“是我又如何?谁让你一坨狗屎,三年前只凭一纸祖辈婚约,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找上林府?星河小姐本府第一才女,你连爹娘门第都没有的野种配吗?” 范仲永如此当面羞辱,自然有他用意。 范仲永信奉祖训: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他既然对杜预动手,那自然不死不休,一定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才放心。 以之前杜预做事不经大脑尿性,头脑一热,只要气不过打他一下,他马上就倒地、报官。 牛达就可以光明正大,直接“品行不端”开除学籍,连童生试结果都不用看了。 可惜,杜预不是前世的脓包。 他纹丝不动,突然大声道:“好!范仲永你终于承认,今天早上找人埋伏我,将我打成重伤!难道不怕我报官?” 范仲永一愣。 这跟他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怎么杜预非但不冲动动手,反而大声嚷嚷? 很多生员都一脸诧异看过来。 范仲永气急败坏。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承认找人打你?” 杜预却自说自话,大声喊道:“什么?你威胁要找人打我?来人啊,救命啊!范神童早上杀我不成,又要找人杀我!大家救命啊!” 范仲永郁闷地脸色黑如锅底。 他本想引诱杜预犯错误,没想到杜预如此腹黑,不由分说,劈头盖脸泼他一身脏水。 虽然杜预说的都是他心里话,但这些都不能宣之于口啊。 宋佳霖都目瞪口呆。 杜预这一波表演,太秀了。 只要杜预今天出事甭管是谁干的,那目击者众多众口一词,都会指向范仲永。 哪怕范仲永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为什么杜预跟你刚当众发生冲突,随即就出事了? “你!” 范仲永气得嘴唇哆嗦,这才意识到杜预再也不是那个任由拿捏的杜预。 他原本再派老黑,乘夜去杀杜预的计划,也因此泡汤。 “哼!我不跟你计较,明日放榜,我金榜题名你名落孙山,再收拾你。” 范仲永一挥袖子,目光冰寒。 他早已安排妥当,案首必然是他的。 滁州任何人,都无法翻盘。 “别理他,他又不是考官,如何能决定你中不中?” 宋佳霖安慰道。 杜预摇摇头,目光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决绝。 第二天中午,数百生员又齐聚县学。 童生试,隔日就放榜。 众生紧张凝重,唯有范仲永气定神闲。 他已经深夜得知了结果,今天专门来羞辱杜预。 县学丞牛达走出,面无表情喝道:“时辰到!童生放榜!” 他大手一挥。 县学旁,高达三丈的龙门牌坊,凌空浮现出一行行龙飞凤舞的金字,那是考取童生、取得资格者名字。 高举榜首者,为本科案首! 案首者,范仲永! 而按照惯例,案首要公布考试成绩。 评价——礼:甲;乐:甲。射:甲。 牛达微笑:“恭喜范仲永荣登庚子科童生试三甲案首!自动取得秀才功名,可免除府试、院试,直接参加省里会试。” “多谢学丞大人,学生感激不尽!” 范仲永脸色傲然,眼神得意,横了一眼杜预。 全场读书人,彻底沸腾! “三甲案首!竟然是三甲案首!” “我大名县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三甲案首了?” “范神童,不,范案首前途不可限量!” “案首自动取得秀才功名?直接参加会试?” “取得案首,直接成秀才啊。太厉害了。” 按照考试规矩,得甲者,不超过考生十分之一。 乙,不超过十分之三。其他都是丙和丁。 甲,是一国文院能给考生的最高成绩。 要得到更高的【甲上】,唯有文渊阁能给! 杜预脸色如常,一颗心却一直沉下去。 他预料中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杜预仔仔细细扫了一遍童生榜——他没有中。 纵然早有预感,他也想不到牛达居然真的做到这地步。 不光让范仲永中了案首,还将他黜落。 第11章 请圣裁 范仲永被众人簇拥、万丈荣光之中,故意左顾右盼道:“杜兄弟,你名字在哪?大家同喜,同喜。” 他朋党在后大笑嘲讽。 “我孙山最后一名,他名列我之下!” “杜大才子,三试三北,谁不知道?” “就这资质,等你考取举人迎娶星河?只怕星河小姐要孤老终生!” “你放弃吧,林小姐只范案首才配得上!” 童生试乃是读书人最基本考试,连续三年考不中,杜预的资质之差,可想而知,已注定毫无前途。谁都懂逢高踩低。 范仲永已红袍加身,杀气腾腾走向杜预:“杜预,你昨日以白丁之身,污蔑本案首,该当何罪?” 他此时贵为案首,而杜预连童生都没考上,哪怕当众教训殴打杜预,都无人能管。 范仲永风光无限,自认已经稳稳吃定杜预,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除非··你肯交出与林星河的婚契书,我就放过你一条狗命。” “林星河,你配不上!” “你我之间的差距,判若云泥,绝对无法翻盘。你,认命吧!” 杜预面无表情,却突然转身就走。 众人哈哈大笑。 谁知,杜预径直冲到···府学旁,再次重锤敲响了闻登鼓,朗声道:“童生试落榜,学生杜预不服,要请圣裁!” 请圣裁三个字一出,全场震动。 一旁牛达脸色大变,厉声道:“大胆!你是何等样人,居然敢请圣裁?你可知道,唯有怀疑主考有私、考试作弊,方可请圣裁!如果无端惊动圣裁,乃是诬告!” 学子们大哗。 请圣裁,乃是圣元大陆考试中,防止弊端的一种措施。一旦学子怀疑某次考试有大猫腻,便可越级请动上一级府学官,按照县、府、州、国,进行圣裁。 上一级府学,有权对本次考试进行调查、复核、重新阅卷,乃至宣布结果作废,重新开始。 可一旦学子请圣裁,便是不死不休之局——一旦证明诬告,学子便会受到严酷反坐,被永久剥夺学籍,终身无权再入考场,严重者会被处以极刑。就算确有问题,告倒主考,也彻底得罪了父母官和学政系统,秀才、举人不要想了。 哪怕落第学子再不满,也极少有人敢请圣裁——这纯属掀桌子,以后难再寸进。 杜预面色平静,大声道:“我怀疑,大名县县学丞牛达与范仲永勾结,作弊,恳请学政大人动用圣裁。” 范仲永明明看到杜预告状,却仿佛早有预料,嘴角微翘,有恃无恐。 “谁在喧哗?” 府学大门,轰然打开。 一个身材清癯、面容古板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一袭长衫,脚蹬气死牛布鞋,倒像是一个三家村老学究。 一双堪比浓眉哥的浓烈剑眉,却异常醒目。 此人,乃是四品大员、滁州学政,最有权势三大佬之一——田洪凤。 田洪凤本在闭关修炼文气,却被闻登鼓弄得心烦意乱——还让不让人过了? 他怒气冲冲走了出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昨天那迟到的小生员? 又来鸣冤叫屈? 田洪凤不禁有气。 但一想到【石灰吟】惊人的价值,他嘴角又微微翘起。 “你有什么冤屈?” 杜预一指牛达、范仲永,沉声道:“学政大人,我怀疑大名县庚子科童生试,存在见不得人的猫腻。” 牛达大叫:“大人不可听信此人一面之词。他已经连续三年落榜不中,心怀怨怼。” 范仲永也急忙道:“学生昨日考试,两首诗成出乡,众所周知,岂容此人污蔑?请人家明察。” 田洪凤略一沉吟,看向杜预:“你说这考试有猫腻?可有证据?” 杜预理直气壮:“证据,当然有!” “证据,何在?” “证据···” 杜预一指自己,笃定道:“我落榜不中,就是证据!” 全场,一片哗然。 牛达、范仲永放声大笑,看向杜预眼神如同傻子。 “狂,狂生也!” 牛达抢着道:“田大人,此人已经失心疯了,疯疯癫癫,才会说出这等狂妄至极的狂悖之言。” 范仲永傲然道:“你不中,就有猫腻?杜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连宋佳霖都难以置信——这还是那胆小懦弱的杜预吗? 田洪凤也被杜预逗笑了。 狂,真是狂! 但有才,也真是有才! 杜预这一瞬间,就给田洪凤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不过,田洪凤仔细一想,确实有问题。 杜预昨日做【石灰吟】诗成达县,惊才绝艳,连自己都暗暗佩服,却连一个区区童生都考不上? 田洪凤脸色阴沉下来,瞟了一眼牛达。 牛达是县学丞,是他的下属。田洪凤对此人毫无好感。 他乃是法家御史出身,目光如炬,神目如电,一眼就看出此人的心虚。 “请圣裁,准!” 轰。 牛达脸色瞬间苍白,甚至恐惧哆嗦起来。 他深深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听范仲永的? 哪怕让杜预考上童生,又能如何? 范仲永却非要坚持,一定要黜落杜预。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了。 “牛达,将所有卷子都拿来。本府要搜落卷。” 田洪凤吩咐。 搜落卷,就是重新查阅落第卷子,发现有无问题。 牛达身体颤抖更厉害,哆哆嗦嗦道:“大人,有这个必要吗?” 田洪凤眼神冰冷:“我说,要搜落卷!” 牛达哆哆嗦嗦,突然跪在地上流泪:“大人,昨夜阅卷完毕后,后半夜存放考卷的库房突然失火。除了案首卷子送交县令亲自批阅外,其他人卷子都烧光了。” 田洪凤目光一寒:“你说什么?” 杜预脸色一变。 全场,读书人一片哗然。 第12章 我交的是白卷 “什么?” “失火?” “烧光了?” 人人面色古怪,满脸不信。 现在,谁都不信这考试没问题了。 怎么就这么巧?考完试,卷房就起火? 这不是毁灭证据吗? 唯有范仲永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阴冷:“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杜预敏锐注意到,心中一惊。 果然,范仲永做事真绝啊。 昨夜县学库房失火,必然是他做的手脚。 杜预昨天用言语挤兑,让范仲永不能对他下手,范仲永居然对库房下手。 他等阅卷成绩出来后,干脆派人一把火把库房烧了。 如此一来,就算上级要捡落卷复核,也没法进行。 他这案首之位,还不是铁打的? “大胆!”田洪凤断喝一声。 杜预捂住耳朵。 田洪凤看着瘦弱,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声如洪钟大吕,震动杜预耳膜生疼。 圣元大陆,读书人果然恐怖! 牛达也同样被震得东倒西歪。 “你敢毁灭考卷?”田洪凤一挥袖子,一股强烈的才气,将牛达困住,动弹不得。 他怒发冲冠,杀气重重:“可知道,科场舞弊,这是何等弥天大罪?上一次,丙辰科弊案,主考官礼部尚书张廷璐,堂堂二品大员腰斩于市,一个时辰都没断气,用鲜血在地上写下六个【惨】字!十八房考官,腰斩、斩首、赐死、斩监候,一个都活不下来!” 牛达拼命挣扎,大叫道:“库房失火,是属下失察,但罪不至死。此事不是舞弊,纯属偶然。真的不是属下派人做的!属下冤枉啊。” 田洪凤眉头紧皱。 他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 卷子已经都被烧光了,还能如何重新阅卷? 范仲永笑地越发阴险、得意。 牛达会如何,他才不管,反正他三甲案首之位妥妥到手了。 就算是田洪凤,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推翻他考试案首的成绩。 “杜预啊杜预,你以为,我会没有后手吗?” “昨夜,我派老黑后半夜去县学,一把火烧了仓库。” “我范家祖训: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我可是最听老祖宗的话。” 他笑容灿烂,正要出列,谁知杜预却对他微微一笑。 这一刻,范仲永的心,突然砰砰直跳! 他突然意识到,貌似埋伏后手的人,不光是他! 杜预向前一步,沉声道:“田大人!” “学生在昨天入场,被牛达百般刁难,考试中又被一再骚扰,已经知道牛达与范仲永勾结,要动用权力打压考生。” “所以……” 杜预嘴角微微上扬:“我昨天交的,是一份白卷!” “!!!” 全场,震惊。 田洪凤眉头一皱:“你说什么?你昨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牛达一蹦三尺高,大叫:“大人,你别听他胡言乱语,他这是污蔑。我从未打压过他。” 杜预淡淡一笑:“果然,昨夜仓库失火,所有卷宗全部被烧。就是铁证。” 牛达顿时蔫了。 田洪凤沉声道:“继续说。” 杜预淡淡道:“既然知道,牛达铁了心让我落榜。我就算交了卷。卷子也会被故意涂抹、污损,或者干脆写上触犯圣讳的字样,被判为废卷,或者干脆被烧掉毁掉,我为何要将辛辛苦苦写的卷子,如实上交呢?” 田洪凤目光中,杀意渐渐浓烈。 身为学政,他最大的逆鳞,便是属下徇私枉法、科场舞弊。 在任何朝代,这都是绝对大忌,要株连九族的。 何况,在如今十国并立、求贤若渴情形下,牛达这等对才子的肆意打压,更是朝廷杀无赦的大忌。 一般说来,在秀才以上考试中,都有严格的反舞弊监考措施。考生试卷也会被严格监控和保护。中唐皇帝甚至会派遣亲卫千牛卫,暗中刺探寻访是否有舞弊,一发现可不请旨先斩后奏。 但童生试层次太低,拿不出那么高成本规范化,才给了牛达这种人操纵空间。 杜预下一句,石破天惊。 “所以,我把真正的试卷,藏在了县学号房夹壁中!” “县学考试结束,会彻底清场,将所有考生赶走,随即彻底封闭。不许任何人接近。” “从昨夜考试后,我也不可能再接触考卷。” “所以,恳请大人拿来我隐藏的考卷,进行判卷!” 一石激起千层浪。 牛达先是愣愣的听,终于气急败坏,如同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猫,狂叫道:“大胆!你居然交了假卷子?只为了规避我判卷?难怪我看你交了几张白卷的!” 杜预却突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交白卷的?” 牛达怒道:“我乃主考,自然看得到···” 他说着说着,脸色突然煞白。 田洪凤冷冷道:“你虽是主考,但根据朝廷规矩,考生试卷全部封住姓名,由专门人员誊抄到判卷白纸上,才能由你判卷。自始至终,你都不应该知道谁的卷子是什么样。你作何解释?” 牛达牙齿咯咯作响,吓得魂不附体。 他确实违反了阅卷规矩,打开了密封试卷,查到了杜预的名字和对应卷子,却发现几乎白卷。 仰天大笑三声后,给杜预打了个落榜。 没想到,被杜预这小子逼的说漏了嘴。 田洪凤冷冷道:“就算你不曾舞弊,也至少违反规矩。你学丞之位,免了!” 他一挥州学政官印。 牛达惊恐看到,袖中的【大名学丞】官印,随之飞起,落在田洪凤手中。 牛达一阵阵虚弱。 他学丞身份的官气随之而去,只剩下自身力量。 “你,你···” 牛达要被杜预气得吐血,指着杜预说不出话来。 “取杜预卷宗来!” 田洪凤拿下牛达后,颇为好笑看了一眼杜预。 他发现这小子每一步都出人意料之外,连身为学丞的牛达,都阴沟翻船,被他掀翻了。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 他领着杜预和众人,浩浩荡荡进入县学试院中。 试院早就被封闭锁死,还有一队兵丁看守。 田洪凤询问,兵丁说考试结束后就无人进入过。 杜预轻车熟路,很快在他考试号房夹层中,找出了被防水油纸仔细裹好的一个小包,交给了田洪凤。 “既然请圣裁,要重新阅卷,那范仲永的卷子自然也要重新审阅!取范仲永的试卷来。” 田洪凤吩咐,很快就有人从县令处,取来了范仲永的试卷。 范仲永气得哆嗦。 他好不容易到手的三甲成绩,却要重新评定? 田洪凤判卷,肯定比牛达要严格得多。 但此时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请圣裁,开始。 第13章 轮到你了 两份试卷,被并排放在一起。 杜预和范仲永,也并排站在一起。 彼此,目光相对。 两人,再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范仲永脸色铁青,但依旧自信满满。 “杜预,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狡猾。连牛达那蠢货都被你掀翻。” “但无伤大雅,优势在我!” “我两首诗成出乡,都如假包换。” “个人武技甲,也毫无问题。” “你能赢得了我吗?” 果然,田洪凤一目十行看了范仲永的卷子,闭目想了想,沉声道:“题,是我出的。” 杜预心中一振,他推断没错,果然如此。 田洪凤继续道:“【礼】这篇文章,要写一篇滁阳楼记,你这首【题滁阳楼】……” 他淡淡吟诵道:“海潮呼吸通扶桑,百川争汇妖猖狂。谁能镇此波澜狂,天教神楼锁大江!” “你未能领悟我出题的隐藏真意,立意不高,虽然文能对题,也诗成出乡,勉强堪用,显然言过其实!” 范仲永脸色阴沉,显然说言过其实,很是不服。 “大人!学生不服,这首诗足以镇压滁河妖物,如何能说【勉强堪用】?” “哦?” 田洪凤似笑非笑:“你如此有自信?此诗能镇得住滁河妖物?” “能!” 范仲永傲然道。 他自信是有底气的。 此诗,本就是名家所作,重金求来,在诞生之初又不惜重金,使用了文房四宝加持,镇压妖物理应不在话下。 “也罢。” 田洪凤淡淡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你诗不行,你也不服气。那就实地检验一下。” 他一指滁阳楼:“你们两个,去滁阳楼上,祭出各自的止雨除妖诗。谁能止住大雨,镇压妖物,便算谁赢。” 全场轰然叫好。 “好!” “这才是真以理服人。”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既然叫滁阳楼记,自然要放在滁阳楼上才好使啊。” “哼。” 范仲永目光一沉,但自信满满,走向滁阳楼。 他一身文宝,价值连城,能极大提升诗词威力。 加上这诗成出乡的诗句,他就不信,敌不过杜预。 杜预目光一闪,也跟随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滁阳楼。 滁阳楼,位于三江交汇之地,滁河正中央。 它如同一座凌空而下的宝剑,深深刺穿了泛滥的滁河,孤零零矗立在滁河中央孤岛上。 宝塔镇河妖! 这乃是滁河泛滥之地、群妖肆虐灾区。 滁州城防军,更有不少府学的秀才,在此严阵以待,镇守此楼。 范仲永迎风傲然而立。 他一身文宝,光芒闪耀,已然全部激发起来。 他高声吟诵:“滁洲一带横沧江,势如翡翠屏开张。” 天空之中,隐隐风雷之声。 轰然作响。 才气动,天地动。 空中,出现了一道虚幻的影子——滁州遏住了沧江,如同一个开张的翡翠。 大雨中的妖物,开始慌乱起来,江水翻腾,如同沸水。 范仲永得意一笑,继续吟诵:“三山怀抱涵青苍,吞吐滁流万丈长。” 周围三座大山,回音阵阵。 滁河的流淌,也仿佛随即变慢了许多。 “好!” 范仲永身后朋党欢呼起来,各种叫好。 “海潮呼吸通扶桑,百川争汇妖猖狂。” 范仲永这一句念完,江水仿佛沸腾起来。 无数狰狞的妖物,开始疯狂跳跃,要冲上滁阳楼,杀光这些诗词才气、敢于挑衅妖族的人类。 不少读书人,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这才意识到,杀妖不是请客吃饭。 滁阳楼固然是风景绝佳之地,但更是铁锁横江、镇压妖物的关键要地。 乃是关系人族气运、滁州安危的阵眼所在! 这诗句,就关系着滁阳楼,能否镇得住! 范仲永青筋暴起,断喝道:“谁能镇此波澜狂,天教神楼锁大江!” 他随身一件玉佩轰然崩碎,化作点点星光,伴随着这最后一句诗,飞射上天! 范仲永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回荡在河面上。 随即,一座宝塔的虚影,从天而降! 犹如天外飞来之山! 狠狠砸在了滁河之上! 正在疯狂跳跃、猛攻的群妖,犹如被李天王的宝塔砸中的妖物,顿时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数百小妖,瞬间死亡,将河面染红。 “哇···” 滁阳楼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连田洪凤都耸然动容。 范仲永悠然收口:“学生范仲永,献【题滁阳楼】!” 他傲然负手而立,冷笑看着杜预。 心中,却在疼得滴血! 那翡翠玉佩,乃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一次性文宝。 价值,超过五千金。 作用,是强行提升诗词威力一级。 比如他这作品,原本诗成出乡,但在献祭这文宝之后,便提升成诗成达县。 不然,怎么能如此大威力? 强行装逼,最为致命。 不仅如此,连滁阳楼都虚影闪烁,光芒氤氲,一道敦厚的碑文虚影渐渐凝实,轰然落在顶楼。 显然这篇威力惊人的【题滁阳楼】,已然被滁阳楼接受,成为题刻之一。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名山宝塔,也需要题刻,作为镇妖之塔魂! 范仲永傲然道:“如何?学生这诗词,可得甲?” 田洪凤还没说话,突然滁河之中,狂风大作! 滚滚浊浪,无风掀起三尺浪。 大浪之中,居然出现一头体长足有一丈的虾大妖。 圣元大陆上,人、妖、蛮、魔、仙并立。人族初期最弱,妖族出生就天生蕴含妖力,非常强悍。对应人族从童生到圣人实力等级,依次为大妖、妖将、妖帅,妖王、妖尊、妖皇、妖帝、妖圣、妖神。 大妖占据种族优势,相当于两、三个童生的实力。但圣人可以压制妖神。 这虾妖眼神冷酷,手持三尖两刃刀,厉声叫骂:“好个不知死活的书生,这点功夫也敢挑衅我水族?找死!” 他一跃而起,冲向滁阳楼,凶神恶煞一刀斩下! 【题滁阳楼】石碑,顿时光芒大作。 它作为守护塔魂,自然要迎战大妖。 范仲永脸色一变! 想不到,滁河水患如此厉害,他刚镇压上百小妖,动辄就钻出一头大妖来报复。 虾妖恶狠狠一刀,砍得防护罩水波纹震动。 【题滁阳楼】石碑,居然开裂! 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纹,出现石碑上。 范仲永手足无措,脸色苍白。 这【题滁阳楼】,是他所作,一旦被妖物击破,他文气也要受到巨大反噬。 他这才知道,妖族的厉害! 不是你有文采,能做诗,就能镇妖的! 要镇压住如此猖狂、强大的妖族,那是需要不怕火炼的真本事! “哈哈哈!虚头巴脑,花拳绣腿!” 虾大妖看到一刀就见效,气焰更加嚣张,狂叫着又是一刀。 噗。 范仲永的诗词抵挡不住,一个翻滚,已然狼狈吐血,飞快后退。 “格拉。” 【题滁阳楼】石碑,疯狂龟裂。 “给老子破!” 虾大妖眼冒红光,全力一击。 轰。 【题滁阳楼】,石碑崩解,化为飞灰,随风而逝。 连守卫秀才、军士,都被牵连,站立不稳。 田洪凤摇摇头。众人哀叹。 很明显,范仲永的题词,立不住。 只是一头大妖而已,就能以蛮力破掉石碑,斩断题词,滁阳楼岌岌可危。 那妖将呢?妖帅呢? 【题滁阳楼】要镇住河妖,实在差太远。 “登登···” 范仲永满嘴是血,眼神怨毒,一脸难以置信。 田洪凤淡淡道:“以文宝强行提升诗品,或许可以骗过无知的人,但绝对骗不过妖物。” 范仲永怨毒道:“大人,学生不服!我不行,那杜预更不行。我好歹诗成出乡,他连才气都没有引动。” 田洪凤看着杜预:“轮到你了。” 第14章 宝塔镇河妖 杜预深吸一口气,走上滁阳楼。 他的眼前,是沸腾的滁河。 范仲永的镇妖诗,非但没有镇压住妖物,反而挑衅激怒了妖物,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而轻易击破了人族滁阳楼的题记,打碎了镇河石碑,更是让他们嚣张跋扈,无比轻视人族才气。 虾大妖就在巨浪之上,疯狂叫嚣:“来,来啊!” 杜预微微一笑,念诵道:““建安三年春,田洪凤谪守滁州郡。” 田洪凤眉头一挑。 他不喜欢拍马屁之人,统统斥为小人。 如果杜预一直这个文风,那他也会被田洪凤排斥、厌恶。 杜预诵读道:“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滁阳楼,增其旧制,以镇河妖,命予作文以记之。” 田洪凤听了,古板面容上波澜不惊,但却渐渐舒展开来。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这区区八个字,为何听起来,这么顺耳? 杜预语调一变,沉声道:“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 伴随着杜预吟诵,滁河之上骤然波涛乍起,浊浪滔天,汹涌澎湃! 原本就疯狂的洪水,更是空前狂暴起来,疯狂宣泄着自己的能量。 大雨倾盆,飞流直下。 妖族,更是在其中狂欢。 天空上乌云密布,大白天漆黑如墨,没有一丝亮光。 连停靠在港口的大型船只,都在狂涛骇浪中倾覆。 新修的滁阳楼,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个灯塔,摇摇欲坠。 妖风大作,妖物们迫不及待,兴风作浪,想要拔掉这眼中钉、肉中刺。 连两岸之上,都传出了虎啸猿啼之声。 不光是河妖,连同山妖也被这惊人的才气惊动,虎视眈眈,要一口吞下。 田洪凤一双浓眉,骤然挑起。 “不对!” “这情况不对!” “为何区区一首诗,会引来如此妖气?” 范仲永大叫道:“你这是止雨诗?还是求雨诗?妖物都被你惊动,要猛攻滁阳楼了!快,快停下。” 田洪凤高高站在滁阳楼之上,仗剑而立! 极目远望,他暗暗心惊。 “这妖风,这大雨,难道是妖王驾到,来全面袭击我滁州?” 连田洪凤都没有想到,杜预才气如此惊人! 让你写个镇妖题记,你把妖王都招来了! 杜预,连童生都不是啊。 杜预无文宝,无文珍,更没有才气灌体,只能以最基础、最扎实的才气,惊动天地,引发异象。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杜预沉声道:“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凝立滁阳楼上的田洪凤,听杜预的话不知为何虎目一红,两行浊泪,夺眶而出。 朝堂倾轧,黑暗至极的一幕幕,重现眼前。 一腔热血,却被贬官、谪居。 我心还热,我血未冷啊! 他攥紧拳头,闭上眼睛,任由泪千行。 一旁随从,惊讶道:“学政大人,您这是?” 田洪凤自己也觉得惊骇,急忙擦拭:“风沙太大,迷了眼。” 随从们闭口不言,但心说堂堂两榜进士,杀妖将斩妖王,眼睛都不眨的人,居然会被风沙眯眼? 田洪凤心中震惊:“我这是怎么了?突然情绪失控,忧谗畏讥,这是怎么搞的?” 河中妖物越发猖狂,终于按捺不住,哪怕明知道有两榜进士在坐镇滁阳楼,也疯狂跃起,向滁阳楼发动猛攻! 鱼虾鳌蟹,妖兵妖将,气焰嚣张、疯狂无比。 领头的虾大妖,更是嚣张,挥舞三尖两刃刀,要向杜预冲来。 杜预背后,一座高达百丈的惊人石碑,正在徐徐成型、凝实。 赑屃负碑! 负屃盘绕! 光芒冲天。 “……” 田洪凤惊呆了。 全场之人,统统呆若木鸡。 这等规模惊人的石碑,他们从未见过。 石碑的大小,与规格,代表了这题记才气,还有与镇妖宝塔的契合度! 这等威严的石碑一旦落成,当真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镇压滁河群妖死死的。 而滁河群妖也发现了这不妙的现实,变得更加愤怒而惊恐。 虾大妖也不敢再叫嚣、嘲讽,脸色剧变,狂冲上来,试图破坏杜预的吟诵。 第15章 先天下之忧而优 田洪凤眉头一挑,一剑光寒三千丈! 飞跃出河面的妖物,被凌空斩杀,凄厉惨嚎。 妖血,到处喷溅,将河水染红。 但在大雨倾盆、恶劣环境中,哪怕田洪凤一骑当千,又有滁阳楼源源不断抽取独特地气,形成防御阵法,但依旧如同怒海狂涛中的灯塔,晦明晦暗,随时可能被吞噬! 田洪凤连续斩杀了数百妖物,但妖物依旧源源不断,蜂拥而来,他都有些独木难支。 “学政大人,快退吧。” 范仲永叫道:“杜预胡言乱语,招来灾祸,滁阳楼守不住了。” “闭嘴!此地乃是镇妖要地,岂能有失?杜预诗成惊风雨、泣鬼神,足以镇压妖物!”田洪凤怒吼道。 杜预飞快喝道:“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突然,正在疯狂倾泻的大雨,骤然停歇! 云收雨住,云开日出! 太阳的光芒,犀利刺穿了厚厚的乌云,将刺眼而炽热的光芒,撒向了数月饱受阴鱼折磨、不见阳光的大地! 大雨,再也不下了。 【滁阳楼记】,成功止雨。 正在疯狂跃起、围攻的水妖,顿时尴尬了。 他们身在半空,却骤然发现兴风作浪的河水,已然不知为何,全部平静下去。 潮水一退,就知道谁在裸泳。 水妖们离开了水,战力只剩一半。 何况,此时环境骤然来了个大反转。 从水妖最喜欢的大雨倾盆,变成了烈日炎炎,阳光夺目,暴晒他们眼都睁不开。 虾大妖也愣住了。 “好!” 正在苦苦支撑的田洪凤,心神激荡,大声叫好。 他更是感到,站在滁阳楼上身体中,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精力、斗志和才气,迫不及待想要发泄出去,奋勇杀妖。 因杜预此时写道:“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酒来!” 田洪凤激动大叫。 随从知道他爱喝酒,也随时带着一小罐美酒,急忙递上来。 田洪凤毫无文人矫揉造作,打开塞子吨吨吨,美酒狂灌,微风徐来,心旷神怡,哈哈大笑将酒罐摔向虾妖,眯眼睥睨道:“区区妖物,也敢来犯?” 剑光一闪! 那头嚣张虾妖,一斩两断! 虾妖一脸惊骇,却只能血染长空,横死滁阳楼。 他麾下小妖们士气大降,疯狂跃下,争先恐后溃逃。 田洪凤大笑:“痛快!痛快!当浮一大白!快念!” 远处,一股巨浪滔天! 飞速而来。 可见,虾妖绝非这滁河中最大妖物,在他之上,更有超强妖物。 光是看着恶浪滚滚,妖风肆虐,就知道来者不善,至少是妖将! 杜预深吸一口气,飞快道:“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 田洪凤目光闪动泪花,已然深深被杜预代入。 杜预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天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田洪凤闭上眼睛,却阻止不了热泪滚滚流淌! 这区区八个字,简直为他而写,写出了他的灵魂。 知音难觅。 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杜预”的相见恨晚之感。 连田洪凤都如此,其他读书人更不要提。 早已连哭带笑,哭成一片。 杜预目光悠远,凝望着恶浪滚滚的江面,沉声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是进亦忧,退亦忧。” 田洪凤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了肉中。 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灵魂之剑,深深刺穿他的一切貌似坚强伪装,叩问灵魂啊。 读书人,太苦。 忧国忧民的读书人,更苦。 他这般刚直不阿、忧国忧民的读书人,简直苦的不能再苦。 “然则何时而乐耶?” 杜预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臆之中,一切情感,尽情抒发出来:“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十四个大字,从杜预口中宣之而出,立即轰动全乡、全县。 仿佛一道无形的巨力,伴随着声波,环形冲击,刷新天地,焕然宇宙! 不光大名县,连整个滁州上空,都在回响着这首千古不朽的诗句。 上至官员士绅,下到贩夫走卒,连夫人小姐、小童老翁,都惊讶抬起头来,凝望天空,惊诧于这横空出世、震铄古今的名言,居然就这么突然诞生在滁州。 脚下的滁阳楼,在微微颤抖。 远处的三江,在微微颤抖。 虎啸猿啼,早已销声匿迹! 天空中的最后一丝乌云,也烟消云散! 远处乘风破浪,冲击而来的妖将,已然时隐时现,乃是一头可怕的蟹将! 所谓虾兵蟹将,乃是水族强者。 这头蟹将两丈有余,两只硕大锋锐的钳子殷红如血,在水中卷起道道妖风,煞气凌厉。 蟹将,已达到数位秀才的实力。 然而! 在这十四个大字面前,瞬间…… 呆滞了! 它庞大的身躯骤然停滞不前,眼中出现难以置信的恐惧之色。 宝塔镇河妖! 滁阳楼上,光芒飞起,化作一道虚影力劈华山砸向蟹将。 他转头要跑,却为时已晚。 轰。 这头蟹将凌空炸碎,血肉横飞。 气势汹汹、成群结队的大妖们,更是连连爆炸! 它们在水中的躯体,骤然呆滞,继而爆炸开来! 轰轰轰! 一个接一个的大妖,承受不住这样恐怖的人族才气,直接冲击,轰然炸裂。 大妖死者,至少上百。 小妖们更不必说,只要听到杜预说出这十四个字,便当场炸裂,死无全尸。 水面上,妖族鲜血漂橹,浮尸上万! 妖将、大妖、小妖,碎尸飘满滁河,沿河而下。 天空之中,万里无云,不再下雨,一片清朗! 泛滥洪水停止上涨,徐徐退下。 一首【滁阳楼记】,止雨、镇妖,一气呵成,灵验无比。 逞我唇枪舌剑,还我朗朗乾坤! 第16章 圣刊 滁阳楼上,人人热泪盈眶、不能自己。 他们都是读书人,听到杜预借助这篇催人泪下、荡气回肠的诗词,感动涕泪交下。 “鸣州诗!真的是鸣州诗啊。”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古仁人之心!”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何等赤诚爱国情怀?” “足矣,我这辈子能听到这番话,虽死无憾矣!” 范仲永脸色铁青无比。 当他听到杜预这句话,看到诗成鸣州,就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掌控! 杜预,已经成功避开了他的阻挠、遮蔽,在州学政和全州学子面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杜预徐徐收尾:“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轰!” 天空之上,那道高达百丈的石碑,轰然落下! 与滁阳楼,浑然一体,融合为一。 滁阳楼上,只有一块高达丈许的石碑。 上面唯有一行金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滁阳楼金光闪闪,辉煌不朽,仿佛亘古永存,还要永远屹立在滁河之上,镇压一切水患、妖物,永远庇护滁州百姓的平安喜乐。 这便是鸣州诗的恐怖、惊人威力! “好。” 田洪凤闭上眼,从胸臆之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赞许道:“出忧其民,出忧其君,仁人之心,自有其所以异者存也。若非作者胸襟广大,磊磊落落,正大光明。若能作出这等千古文章?” 杜预微微一笑,心中一汗:“对不起,范文正公,你的岳阳楼,被我搬到滁阳楼了。不过用来镇妖除患,也算造福苍生。” 田洪凤评定道:“这篇【滁阳楼记】,且不说诗成鸣州,碾压【题滁阳楼】诗成出乡,立意高远、志向高洁更是远超!犹如皓月之于莹虫,凤凰之与乌鸦,不可同日而语!” “杜预【礼】,诗成鸣州,评为甲上!范仲永,降为乙。” “范仲永,你可心服口服?” 全场沸腾! “甲上?还有这种成绩?” “你没听说过?只有诗成鸣州以上,或者文渊阁评定,或者列入圣刊的考试诗篇,三种符合其一,才能评为【甲上】。甲上,万中无一啊!” 范仲永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题滁阳楼】,可是他花了重金,名家出手才买到出乡之诗啊。 本以为稳操胜券,想不到却一头撞上杜预的【滁阳楼记】? 不光当众丢丑,更被全面鄙视、碾压。田洪凤甚至将自己比喻成萤火虫、乌鸦?而将杜预夸赞为皓月、凤凰? 丢人,太丢人了。 他还想争辩,可看到周围读书人,已经异口同声,啧啧赞同。 “学政大人,判断极明!” “只要读过两天书的,谁看不出来?【滁阳楼记】必千古流芳,【题滁阳楼】与之相提并论,对【滁阳楼记】简直是羞辱。” “此楼,能配上此文,我滁州多一名闻天下的盛景!” “只可惜,最高评分只能是甲上。【滁阳楼记】当值一万个甲上!” 范仲永以袖遮脸,火烧火燎。 再死扛,就是找死。 他只能极其不甘、耻辱,咬出一句:“学生,服气。杜预【滁阳楼记】,确实比我····高明。” 杜预此时正沉浸在强烈的快感之中。 没错,就是快感。 他第一次发现,做文抄公当众装逼的快感,不是,是挥洒文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创造名篇的快感。 虽然【石灰吟】开启了文宫,让他体会到实力暴涨的感觉,但诗成鸣州比诗成达县,快感更加强烈十倍百倍。 他文宫之中,文心、文胆、文名暴涨一寸,而文气更加暴涨一寸有余,还在快速上涨。 文气涨幅两寸,才停下。 田洪凤叫道:“杜预,快写下原抄,可永镇此楼。” “原抄?” 杜预茫然:“什么是原抄?”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田洪凤皱眉:“牛达这狗东西,果然什么都没教!” 县学丞牛达躺枪:“···” 大人,你说的都对。 宋佳霖汗一个,急忙道:“原抄,就是诗词作者第一次亲笔书写下全文。有一定几率,能直接成为文宝。鸣州诗原抄,几乎铁定成为文宝。” 田洪凤两眼放光道:“你在滁阳楼做【滁阳楼记】,乃是文坛盛事。对你自身增长文气、文名也大有好处。此楼也能进一步稳固名篇器魂,倍增镇妖神通!” 既然话说到这,杜预自然无有不从。 他拿起笔来,田学政亲自给他磨墨,仿佛伺候公子写字的学童。 这可是诗成鸣州的【原抄】! 田学政眼巴巴盯着,杜预压力山大,暗中捏着瀑布汗。 他一笔狗爬烂字啊。 主打一个随性。 只能一笔一划,将【滁阳楼记】写完。 杜预感到,伴随他在滁阳楼上书写原抄,滁阳楼石碑一面,也一笔一划,出现了题刻! 杜预在纸上落笔,石碑上碎屑纷飞。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杜预一气呵成,完成了【滁阳楼记】,石碑上也出现了他滁阳楼记的亲笔手书原文。 石碑越发凝实,金光大作。 【滁阳楼记】原抄上,也光芒大作。 一道炸雷般声音,响彻寰宇。 “建安四年正月初十三,杜预作【滁阳楼记】,诗成鸣州,列二月圣刊。” “【滁阳楼记】原抄,晋一级文宝!” “滁阳楼记名扬天下,滁阳楼晋天下四大名楼!” 这简单两句话,仿佛从高高在上的云层中传出,神谕一般神秘、悠远,却令人涤荡肺腑,荡气回肠。 “是文渊阁!” 田洪凤激动难以自制,叫道:“杜预,你的滁阳楼记,居然惊动了文渊阁?还列入下个月【圣刊】!” 田洪凤看起来,比杜预还激动。 “文渊阁?【圣刊】?” 杜预一脸茫然。 “文渊阁乃是执掌大陆一切文事的组织,在我圣元大陆上拥有至高无上地位。” “【圣刊】是文渊阁出的一本刊物,一月一期,作品能登上圣刊乃是读书人最大的荣耀。能大幅提升你的文名。” “你的作品,知道的人越多,拜读的人越多,文名越高,影响力越大。连使用才气神通的威力也越大。” “何况,圣刊还有稿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范仲永痛苦闭上眼睛。 不然,他双眼比兔子还红,容易被发现。 羡慕、妒忌、恨。 他的心中,只有这五个字。 他煞费苦心,要夺下案首,不就是为了出名? 可杜预却只凭一篇【滁阳楼记】,便轻易诗成鸣州、跻身圣刊,铭传天下? 他真的不甘心。 田洪凤看起来,比杜预还激动。 因【滁阳楼记】中,杜预可是没少为他说好话! 开头就是:田洪凤谪守滁州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滁阳楼记···· 这是什么?这是政绩啊。还是铭记史书、青史留名的那种。 文章千古事,经典永流传! 文人,无比重视文名。 滁阳楼记流传越广,他田洪凤的文名也随之越大。 光是这篇鸣州诗,传到京城,就无异于打在朝廷范相为首、衮衮诸公脸上的一个大大的巴掌! 范相你不是贬我出京吗?不是将我流放吗? 【滁阳楼记】,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范相是嫉贤妒能、打压贤良的小人,而我田洪凤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君子。 想到这里,田洪凤简直比喝了三十年女儿红还要醉醺醺,爽的不要不要的。 今天,是他一年多贬官生活,最高兴、最快乐、最畅爽的一天。 他被发配贬官、郁结于心,也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瓶颈仿佛瞬间无师自通、水到渠成打开,久久没有进展的实力,也有望大幅提升。 实力达到田洪凤这境界,闭门苦修用处不大,更多是领悟。杜预【滁阳楼记】,对他心境提升极大。 何况,这【滁阳楼记】如此千古名篇,他田洪凤的名字也将青史留名? 田洪凤转向被才气五花大绑的牛达,眼神越发冰冷。 “杜预如此大才,乃是我中唐文坛未来希望、后起之秀,你居然百般刁难、黜落与他?” “科场舞弊,已经该死,打压大才,更罪该万死!” 要不是杜预两次闻登鼓,自己也要被牛达牵连,错失杜预这千里马。 念及于此,田洪凤已难以抑制心中怒火,使用【千夫所指】神通。 千夫所指,无病而亡。 牛达吓得瑟瑟发抖。 他太清楚,朝廷对人才的极端看重。 毁掉一个读书人,或许不是问题。 但毁掉一个能诗成鸣州的天才,他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田洪凤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只笔送给杜预。 “你书写【滁阳楼记】,既扬我文名,又镇压河妖,功劳不小,应有赏赐。” “我虽是学政,但两袖清风,也别无长物。看你连像样的笔都没有,这白狼毫笔乃是我斩杀一头白狼妖将,以白狼尾制成。” “作为答谢,送给你吧。” 一头妖将,能稳稳压住一个进士,实力非常惊人。 何况,还是变异狼妖将,实力更强? 他接过这白狼毫,感到一股强悍妖气,淡淡氤氲其上。 田学政微笑道:“这白狼毫,能提升你书法三成,书写速度两成,还有一定几率引动才气,提升你诗词品级,对战绝对实用。” 杜预惊喜,失声道:“难道,这即是……文宝?” 田学政点头,又遗憾摇头:“文宝分九品,你刚才写成【滁阳楼记】,便是最初级的一品。论材料和威力,白狼毫绝不逊于一级文宝,可惜并非出自八大名家之手,又无原创达县以上诗篇,无法晋升【文宝】之列,只能称为【文珍】。” 杜预点点头。要真是贵重文宝,他还不敢收。 文宝极其稀少,要么系出名家,要么诞生名篇,别无他法。 圣元十国,唯有八大名家能制造文宝,还必须以极其特殊材料,龙筋凤髓都不稀奇。 文宝能极大提升读书人笔法、速度、威力、范围等各方面能力,乃是人族对抗妖蛮等强族的有力武器。 田洪凤介绍:“此物,能提升你书法两成、书写速度三成,乃是极品文珍。可惜不能直接提升文气文心。” 杜预拱手施礼,笑纳此物。 第17章 乐府诗 他摩挲着刚刚完成的原抄【滁阳楼记】,上面一层美丽银光闪动,流光溢彩,果然晋升成为文宝。 他心中若有所思:“一品文宝滁阳楼记,随身佩戴,文名涨两寸,文气、文心、文胆再涨一寸!” 杜预满脸兴奋,将此物揣入袖中,果然发现文宫中各项属性再次暴涨。 “文气四寸、文心三寸、文胆三寸,文名已高达五寸!” 实力暴涨的杜预,精神焕发、目光炯炯、神光内敛,仿佛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天地也为之一宽。 “圣元世界,果然属于读书人。” “一首滁阳楼记,就让我脱胎换骨一般,实力暴增!” 杜预嘴角微翘,充满期待看向范仲永:“好戏,才刚开场呢!” 范仲永脸色阴沉,不安至极。 他感到杜预仿佛换了一个人,目光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下一科,【乐】。” 田洪凤正色道:“我出题为乐府诗。圣人云:王者功成作乐,治成制礼。又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礼乐自古不分家,乐可观察风土人情、考察政治得失,乃是六艺极其重要的一项。” “决定战争胜负的,除了战诗,战乐也极其关键。” “文渊阁和十国都有【乐府】,搜集民间乐曲和歌词以及制作乐章,就叫乐府诗。” “昔日兵圣孙子,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命兵圣练之。孙子以兵法治女军,令行禁止,赴汤蹈火,可百战百胜。” “如果能以弱女子杀妖,那男子更不是问题,岂不更证明你们战争乐府诗,效果如神?” 众人这才明白,田洪凤出题果然另辟蹊径,非同寻常。 “下一项,请圣裁!” 田洪凤喝道:“先从范仲永开始,你做的何诗?” 范仲永出列道:“启禀大人,学生有感于女将秦良玉英勇杀敌,作了【送秦将军】。” 他摇头晃脑吟诵:“学就蜀州作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上万里行。” 不得不说这首诗确有才气,随着范仲永文宝加持,一股出乡才气冲天而起,回荡在空中。 “哦,尚可。” 田洪凤点点头,但又摇头道:“却不符合乐府诗要求,按规矩要降一档。” 范仲永脸色大变。 他也知道【送秦将军】,并不符合乐府诗要求,但貌似牛达之前偷来的题目,并没有乐府诗一项,考场现改又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写上去。 田洪凤冷笑道:“我考前一天,临时改题,添加了【乐府诗】要求。是否某些人拿到泄题,提前准备的答案如此呢?” 范仲永一惊:“大人,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田洪凤不再理会沉声道:“既然是战乐,自然要学以致用,战场上见成效,比个高低。如今南城发洪水,妖物横行,百姓不堪其扰。你等二人可各带一队女兵,前往南城以各自诗句杀妖。看谁的战乐更有效果。杀三个妖,可得乙,杀五个妖,便可得甲。” 范仲永一咬牙。 果然,田洪凤比牛达要苛刻得多,都要改判为乙。 若他什么都不做,这三甲绝对保不住。 不过,范仲永还有相当自信。 因他一身文宝,装备大大碾压杜预,单体作战能力极强,【射】评为甲! 而县试【射】甲等评级,有很大希望挑战武秀才。 而杜预常年营养不良,文弱书生,个体实力绝对不如范仲永。 范仲永深信自己实力带女兵打仗,绝对比弱不禁风的杜预强大太多。 “我先来!” 范仲永叫道。 “准!” 田洪凤点头,拍了拍手。 众人站在滁阳楼看去。 滁州走出两队精悍女兵,各十人。 圣元大陆连年征战、百姓困苦、生活残酷。 连女子,也要当兵! 女兵也是城防军一部分。人族连年征战,青壮男子损失严重,青年女子也要编入军队,做鼓舞士气军乐队、照顾伤员或后勤等。 但也有少数女兵战斗编制,要承担一线杀妖战斗。 范仲永骑着一匹战马,直奔南城而去:“随我杀敌!” 他卖相极好,鲜衣怒马,身上文宝光芒闪耀,加成不俗。 一队女兵紧紧跟随而去。 杜预端详另一队女兵,目光落在领头女子身上。 这女子剑眉星眸,颇有英武之气,英姿笔挺。 杜预温言:“你叫什么名字?” “姓魏,名木兰!” 女子抿着嘴,半晌才挤出两个字。 杜预噗嗤一声,险些喷了。 木,兰? 这世界上,为何有如此凑巧之事? 他刚才还在忐忑。 因他写的女兵题材乐府诗,恰好是——【木兰辞】! 他强压激动,沉声道:“你为何当兵?” “卖身葬父!” 魏木兰的眼眸之中,满是哀伤,充满决绝。 不光是她,所有女兵都面若死灰。 她们深知妖族残暴,还有大妖出没,这一次居然让女兵作为主力出征,绝对九死一生。 但她们都是女奴,卖给军方,无力违抗命令。 “卖身葬父?你父亲?” 杜预皱眉道。 “老父带我江湖卖艺为生。前日遇到水灾,老父与妖物战斗被杀,无钱下葬,我只好卖身葬父!” 魏木兰将头别向一侧,眼中泪花隐隐闪动。 杜预禁不住心生恻隐:“你们都是因为水灾妖灾,卖身为奴的?” 九个女兵,纷纷点头。 “家里遭了灾,没有饭吃。” “滁河大水,我家逃难来的。” “爹娘还有弟妹,只能把我卖了。” “卖入军中,好歹还能换百文钱。” “百文?一个姑娘就值这点钱?” 杜预震惊。 她们才16岁,在现代才上高一的花季少女,却骤然面临卖身为奴的惨剧。 “官家许我们,一人杀够三个妖,便可重获自由。” 木兰平静道:“这次,倒是好机会。” 杜预点点头。 他担心本世界并没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的传奇故事,准备生搬硬套,硬说在听说过木兰的故事就写出来,但只怕会引起怀疑,更影响木兰辞的传播。 想不到眼前魏木兰与花木兰,遭遇相似,略微改动便合情合理。 范仲永带着女兵,已经与妖物接战! 看到一队年轻女人,居然敢舞刀弄枪送死,从河里跳出两三头鱼妖,张牙舞爪扑了上来。 滁州城上,此时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齐声惊呼。 妖族强大,普通妖物能力敌两个青壮年,或者一个精锐士兵。 两三头鱼妖对十个女兵,已经形成极大威胁。 能否获胜,全靠领队读书人。 读书人能通过才气神通,大幅增强士兵战力,是人族取胜唯一希望。 果然,范仲永也不敢怠慢,抽出宝剑喝道:“学就蜀州作阵图!” 他身上才气疯狂涌动,十个女兵身上也出现了才气光芒。 全场一片喝彩。 “这才气,不逊色秀才啊!” 杜预冷眼,范仲永身上绝对有强大文宝,否则童生实力,不可能如此厉害。 女兵们迅速镇定下来,前排手持盾牌,后排手持飞刀,结成蜀州阵法。 蜀州作阵图,乃是秦良玉驰名天下的一种阵法。秦良玉善带女兵,麾下女兵装备盾牌、飞刀、白杆,号白杆兵,名躁天下战无不胜。 读书人对士兵的增益,与乐府诗题材、内容有关。 前一句内容是阵图,能大幅增强军队的特殊阵法。 妖物猛然冲了上来,张嘴就咬。 范仲永嘴角微翘,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芒?” 果然,妖物们咬在女兵盾牌阵上,虽然将女兵撞地后退,但却冲不破前排盾牌阵。 后排女兵趁机挥舞白杆、丢出飞刀,不断刺入眼珠、嘴巴等要害! 妖物受伤,厉声惨嚎。 连田洪凤都点点头,范仲永果然有两把刷子。 范仲永喝道:“鸳鸯袖里握兵符!” 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一位女将军! 银袍银甲,眉目宛然,赫然是秦良玉。 秦良玉看了一眼战况,从鸳鸯袖中,拿出一枚兵符,随手一挥。 那兵符飞上虚空,化作点点光芒,已然召唤出两位手持白杆长枪的女白杆兵。 两女兵落在地上,马上生龙活虎,加入战团! 她们乃是秦良玉兵符召唤而来,精悍程度自然非同凡响,一上来就两把丈许白杆枪出如龙,刺爆两头妖物眼珠。 啪。 妖物眼珠爆掉,凄厉怒吼。 但战局已然呈现一面倒。 范仲永亲自驾马冲杀,手中三尺青锋也泛起道道才气,赫然也是极其珍贵的文宝,能大幅增强群战杀伤力。 在如此压力下,三头妖物只坚持了片刻,就被范仲永+白杆女兵+十个女兵,活活砍成肉泥,头颅被范仲永割下挂在马前。 只有一个女兵受了轻伤。 “厉害啊。”滁阳楼上,众人啧啧赞叹。 田洪凤也不禁点点头,又摇摇头。 第18章 无胆匪类 “如何?” 范仲永旗开得胜,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刚才杜预【滁阳楼记】把他压地喘不过气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强悍的白杆女兵,他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的【御】科,也要重新考核。” “我身上集中全族文宝,足有三件之多,增益惊人!” “二叔说我实力堪比秀才!” “不如趁着形势一片大好,多斩杀些妖物,也好堵住田洪凤那张嘴!” “我这一次,定要斩杀十个以上妖物,【乐】和【御】一起得甲!” “也让全滁州人,见识我的厉害!” 他一挥宝剑:“走!” 十二个女兵,向沼泽深水区走去。 “不可!” 田洪凤眉头一皱,远远喝道:“那里有大妖!” “哼,大妖怕什么?我杀的就是大妖!” 范仲永倨傲冷哼:“刚才,杜预杀多少大妖,我能杀更多!”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怒吼。 从前面跳出来一头龟妖,还带着十几头普通妖。 所谓求仁得仁。 范仲永刚到深水区,就一头撞上了大妖带领的巡逻队。 龟妖看了一眼挂在马前的三个妖头,眼中闪过狂暴狠厉,冲了上来。 后面妖物疯狂而至。 “蠢货!” 田洪凤叹息一声,从滁阳楼上一跃而下。 他不用看,已判断出事情的结局。 范仲永也有点慌了神,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岂能怂包? 他颤抖着大叫道:“别慌!听我背诗!”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一道光芒闪过,女兵们力量、体力大增,与男人齐平。 范仲永信心恢复,叫道:“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女兵们战衣上才气闪耀,更加结实,她们的白杆长枪也寒芒闪闪,更加锋锐。 第19章 木兰辞 杜预点点头。他带着木兰等人走出城门,却在城门口停住脚步。 杜预自己文弱书生,不可能上战场。 “哈哈。”范仲永抓住机会讥讽道:“连战场都不敢上,全靠女人征战?说我怯战?他压根不敢上!” 围观众人,也纷纷不看好杜预。 “范仲永那队,好歹有满身文宝的范仲永,杜预却战阵都不能上?人手更少了。” “全靠诗词的力量,在后面加持女兵。” “范仲永还引起妖物警惕,想要以多打少都难了。” 河中妖物,早已被范仲永惊动,严阵以待。 杜预拿起试卷,以吟唱方式,徐徐念出了第一句! “《木兰辞》!” 通过记忆杜预知道,其实古人念诗,严格说是唱出来! 为什么汉赋要对仗? 为什么唐诗要押韵? 为什么宋词要有词牌名? 元曲更不用说了,名字就告诉你,这是用来传唱的。 所以,才有那么多诗人唱和。 而【乐】科,更是要唱! 古人唱和,当然不是“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以才气独有发音唱出,才能发挥出乐诗最大效果。 魏木兰脸色一红。 众人惊讶不已。 “木兰是谁?” “是女兵头目?” “恰好对上了?早就认识还是机缘巧合?” 杜预声音一沉,低垂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街去。” “插标卖自身,惟闻女叹息。” 前四句行云流水唱完,毫无才气反应。 木兰好奇,禁不住偷偷看去,好奇这杜预要写自己什么? 范仲永轻蔑道:“乐府诗?这是打油诗。” “女子卖身?这跟打仗有什么关系?” 田洪凤也不明白杜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杜预却极其专注,流畅诵读。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昨夜河妖狂,家园尽被毁。老父战妖死,无钱埋忠魂。” 十个女子看到这里,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特别是木兰死死咬紧下唇,却禁不住夺眶而出的热泪。 这是唱出了她们的心声、她们的苦命! 杜预声音低沉、浑厚。 “十钱卖一男,百钱卖一女!” 女孩们再也绷不住,哭声震天。 杜预面色悲戚、喝道:“死当长别离,生当永不归!” 轰隆! 当杜预吐出“死当长别离,生当永不归”这句时,天空之中,响彻起一道炸雷般轰鸣! 苍天都不忍心再听下去,凄惨落泪。 木兰低头哽咽。 滁州城中,人人面色悲戚,为女兵们悲惨的身世嗟叹不已。 死当长别离,生当永不归! 才气! 杜预身上,才气纵横! 只有他才清楚,自己的文宫,已然打开! 文气纵横,文心飞扬,文胆闪耀,文名高昂! 第21章 晋升文宝 杜预感到头脑欲裂,一阵阵头晕目眩。 他知道,这是自己强行支撑整个战斗,将木兰提升到能与妖族硬抗、才气消耗过大的结果。 木兰带女兵拖着大妖的尸体,飞速回到滁州,城头上下,欢腾一片。 “好样的!” 田洪凤狠狠一锤城墙:“太提气了!哈哈哈!连女人都能杀大妖,妖族还有何可怕的?”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今日最大收获,撞破了妖王阴谋,更是杜预写下这首必定名垂千古的战诗,还是罕见十倍的女兵战诗。《木兰辞》快结尾!此诗必诗成达县!” 田洪凤看来比起斩妖,能诞生一首好的战诗更要紧! 这意味着,将来人族面对妖蛮,能选择的战诗更多一首。 且杜预这首战争诗,能激励女兵、下笔有神、凭空造物,更有提升骑兵速度、全军防御,堪称面面俱到,价值极高! 滁州百姓,齐声唱道:“万里赴戎机,黑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连宋佳霖等读书人,也齐声高唱【木兰辞】。 在宏大的全城唱和中,木兰等英姿飒爽,骑马归来。 木兰飞身下马,将大妖头颅献给杜预,哽咽道:“杜先生!我等幸不辱命,杀敌回来了!” 杜预咬着牙,飞快写下:“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飞马战妖帅,群妖皆惊忙。击退妖大王,不知木兰是女郎!” 道道光芒,笼罩在木兰等女子身上。 她们的战甲,变成罗裙。 她们的头上,云鬓高耸,耳边花黄,十分美丽。 她们瞬间从战场上冲锋陷阵、血透重围的女兵,变回了青春美丽的女孩。 木兰脸色绯红,看都不敢看杜预,早已低下头。 但十匹战马没有消失,继续亲昵舔着姑娘的脸庞。 远处,灵感大王正带着无数妖兵妖将,卷起妖风阵阵,乘着狂风恶浪,气急败坏追击而来。 看到闯阵杀将、斩杀群妖的,竟然是木兰这么柔弱的女子,灵感大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人族对妖蛮从来都是畏惧有加,实力达不到妖蛮一倍以上,都不敢轻易出击。 这更加助长了妖蛮的嚣张气焰,哪怕小妖都敢冲到城墙下杀人,全仗着欺负人族软弱,无人敢出城。 杜预只派出十个手无缚鸡女子,悍然斩杀了一头大妖,还安然无恙退回城池。 滁州人人振奋,看向妖族的眼神,再无半分畏惧! 男人眼中都是热切,士兵眼中都是战功。 女人都能做到,我们七尺男儿,凭什么做缩头乌龟? 杜预咬了咬牙,写下最后几笔:“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他写完这几句,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倒下。 “啊!” 木兰急忙上去,扶住杜预。 满城的百姓,特别是女子们,看向杜预的眼神充满热切与感激! 这年头,男尊女卑,女子们三从四德,几乎没有任何地位。 但杜预做《木兰辞》,写出了女英雄木兰卖身葬父、出征杀妖、可歌可泣的故事! 特别是最后“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更是将女人与男人并列! 女人,不比男人差。 女人,也能成英雄! 杜预昏倒没有看到,在他当众念出最后一字时,试卷上光芒大作,直冲天际。 整个滁州城上,响起了炸雷般的回声。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乐成达县!”田洪凤茫然抬起头,满满难以置信。 更让人始料未及,天空中居然又响起了文渊阁的声音。 “建安四年正月十三,杜预作【木兰辞】,乐成达县。” “本来,乐成鸣州方可列圣刊,但战诗百中无一、乐府诗千里无一、女子乐府战诗万里无一,堪称罕见。” “可破例同列二月圣刊。” “【木兰辞】原抄,晋一级文宝!” 伴随文渊阁的出现,才气刺穿乌云,将温暖和光明投向饱受蹂躏的大地。 兴风作浪水妖们,被刺地眼睛都睁不开,连连惨叫,阵型大乱。 灵感大王都吓得一激灵,迟疑停下脚步。 滁州上下寂静一片,针落可闻。 砰。 范仲永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痛苦闭眼。 诗成达县之余,杜预再次乐成达县! 他此时对牛达恨之入骨。 废物,都是废物。 我早就看出杜预是个祸害,要坏大事,让你盯紧,你却告诉我他毫无才气? 现在可好。 他拿出试卷,当众诵读,结果就是一首诗成鸣州,一首乐成达县? 你眼睛长到脚底板了? 平心而论,他对杜预下手够狠,做的够绝,连买凶杀人、火烧试卷都做出来了。 但还是棋差一招,被杜预横空出世,结果一鸣惊人、天下皆知。 圣刊是什么?乃是整个大陆最顶级的文坛权威刊物。一个月的圣刊,最多不过十来篇诗词文章。一年发表不过百余篇。 这名额,还要被各国圣人、亚圣、大学士们瓜分。 听说执掌朝纲的范相处心积虑,想登上圣刊,扬名文坛,结果却被一再退稿,至今一无所获。 而杜预呢? 一次童生考试,他居然一鸣惊人再鸣更惊人,两篇并列圣刊! 范仲永肯定,只要二月圣刊一出,那杜预文名涨幅必然爆炸了! 一寸两寸,肯定不止,半尺涨幅,也是正常。 几个名士、大儒,乃至亚圣心血来潮,在文会上品评一下,臧否人物,品评诗文,马上就名扬天下! 文气暴涨一尺,都有可能。 这,原本是自己精心设计、构思的人生剧本啊。 范仲永妒忌眼红赛兔子。 人生最大的痛苦,在于别人拿着你精心构思剧本,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而你只能干瞪眼。 木兰辞,晋升【原抄】。 宝器光芒,冲天而起! 【木兰辞】光芒闪耀,静静漂浮起来。 它飘到杜预头上,化作一团才气,涌入杜预身体。 昏迷不醒的杜预,感到文宫之中,严重枯竭才气骤然文泉喷涌,飞快恢复。 “文宝,认主?” 田洪凤惊喜:“【木兰辞】感受到主人处于危险,就主动消耗文气,给杜预补充才气。” “文宝上平时凝聚才气,战时可以回补才气,基本操作。” 杜预枯竭才气徐徐回满,睁开眼睛。 “咦?我又满血复活?” 杜预惊喜看着【木兰辞】,感到这名篇与自己血肉相连,效果是文气、文名、文心、文胆各提升一寸。 但木兰辞也暂时耗尽才气,字迹都变淡,几乎不可辨认。 杜预心疼坏了。 “不必担心。” 田洪凤微笑道:“【木兰辞】作为文宝,哪怕暂时耗光才气,也会慢慢恢复。若是广为传唱,恢复速度更快。” 杜预放下心来,收入囊中。 他创作木兰辞,诗成达县+原抄文宝,文气、文名、文心、文胆各提升两寸,实力再增长一大截。 田洪凤目睹文渊阁渐渐消失,赞许点点头道:“杜预做乐府诗【木兰辞】乐成达县,甚至惊动文渊阁,评甲上!” “两个甲上!太厉害了。” 宋佳霖狠狠一拍杜预:“诗成达县、诗成鸣州、乐成达县,我看你还有什么不能的?” 远处,范仲永痛苦闭眼。 杜预两个甲上,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怎么办? 他已经预感,案首之位,正在快速远离自己。 “有趣,太有趣了。” 杜预迫不及待,要进行下一轮了。 第22章 妖孽,竟敢攻城 灵感大王气势汹汹,却突然看到文宝诞生,正在惊疑不定,又赶上雨收日出,阳光普照,更停滞不前,不敢贸然攻城。 它与杜预远远对视,眼神怨毒:“原来是你,坏本王好事!” 它本是滁河妖王,潜伏滁州城外,要做一场惊天阴谋。 但被杜预误打误撞撞破行踪,阴谋败露。 杜预站在大佬田洪凤身边,自然有恃无恐,喝道:“妖孽!有本事你就来!我就在这里!” 这种欠揍的放肆,放在别人身上,那叫“狗仗人势”,但放在此时裹挟大胜余威、以女兵杀阵、更全身而退的杜预来说,却让人倍增敬仰,甚至产生强悍、铁血、自信之男人的错觉。 灵感大王一口老血要喷出,低吼道:“妈卖批,你敢不敢下来单挑?” 杜预仰天大笑:“好啊,你敢不敢上岸来单挑?” 灵感大王抓狂骂娘! 他一双大眼珠子,透出歹毒光芒:“我机缘巧合,探听到那样东西在滁州,其他妖王还不知道,才大费力气亲自求雨,让滁河发洪水。” “想不到,有人居然做了一篇滁阳楼记,止雨、镇妖,将洪水镇压住!” “我的行踪更被那女人发现。” “既然败露,那就只得强攻!” “城上虽有进士坐镇,但我大可缠住他,麾下儿郎们人多势众,可乘机破城劫掠!” “只要吞噬那东西,我便可突破妖尊!小的们便算死伤惨重,也大大值得!” 他贪光大作,化作一道恐怖妖风,向城头席卷而去! 他吼道:“小的们,随本王杀破滁州!第一个登城之人,重重有赏!” “吼,吼!” 滁河妖物们虽然没有大雨、洪水助战,但看到妖王带头冲击城墙,一个个激发出血脉中嗜血贪婪,狂性大发,嗷嗷叫着争先恐后扑上来。 领头之人,几头强大的水族妖帅、妖将,尖牙利嘴,妖风扑面,骇人至极。 他们身后,更是跟着无数大妖、小妖,密密麻麻数之不尽,足有数万! 滁州城下的滁河,犹如开锅的沸水,只是沸腾冒上来都是无尽的妖物血盆大口。 妖物攻城如此恐怖规模,令人望而生畏,心惊胆裂! 一眨眼功夫,滁州岌岌可危。 “妖孽,竟敢攻城?” 田洪凤脸色剧变! 他也没想到,这灵感大王胃口如此之大,更是胆大包天,竟然对滁州这等大城发动强攻? 更没想到,滁河潜伏妖物如此之多,绝对图谋已久、包藏祸心。 数万妖物,铺天盖地,虎踞鲸吞,要将滁州一口吞下。 不过,田洪凤并不慌张。 滁州乃是中唐核心大城,妖族又是老对手,虽然多年和平没有泛滥,但时刻都在提防妖族攻城。 他厉声道:“鸣钟!接战!” 自从妖王出现,滁州城已进入战备状态,此时警钟长鸣,立即有数百道光芒,从城中各处飞射而来。 杜预看地清楚,这些光芒,多是圣庙、府学、县学,乃至私塾。 来的,全部是读书人! 其中,至少有十来个举人,数百个秀才。 至于童生,没资格上战场。 从城墙上各处屯兵所,快速涌出了大量盔明甲亮、训练有素的精悍士兵。 他们在将领带领下,快速占据了城墙有利地形,拉弓搭箭,严阵以待,杀气腾腾。 虽然对方妖王坐镇,群妖乱舞,势力庞大,但滁州军民面无惧色,可见人族与妖族战争频仍,生死看淡。 田洪凤一挥长剑,跃上城楼,星眸剑眉,不怒自威! 他高高举起三尺青锋,大喝道:“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杜预眼前一黑。 田大人真机智,活学活用,自己刚做【木兰辞】,马上就用起来? 但随即一幕,看地杜预目瞪口呆。 随着田洪凤长剑所指,一道剑芒直冲上天,刺破苍穹,随即才气大动,天空降下了一道耀眼光幕! 滁州城墙,足足百丈,所有人都笼罩在光幕之中。 两榜进士,才气惊人! 杜预都感受到身体被田洪凤的才气笼罩,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才气战甲,寒芒闪耀。 虽然杜预也使用过【木兰辞】做战诗,给魏木兰增益作战,还抵御过妖王攻击,但他罩住范围不过十人。 而田洪凤这战诗范围,足足笼罩上千人! 这其中的差距,无比惊人啊。 滁州城上,所有读书人、士兵都防御力大增,士气也大增。 田洪凤再次喝道:“万里赴戎机,黑山度若飞!” 又是成片光幕徐徐落在城墙军民身上。 人人感到身轻如燕、身手矫健,战意和速度大幅提升。 田洪凤脸色一闪,看起来使用笼罩城墙,能影响全局战场的大范围才气神通,哪怕是两榜进士都负担极重。 但他强提一口才气,声如炸雷道:“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单薄的身体上,涌出惊人的才气,直冲天际,刺破苍穹。 才气引,天地动。 配合杜预这首战诗,滁州城上所有人血脉贲张、战意高涨,齐声怒吼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跟这群狗娘养的妖物拼了!” “滁州是我家,身后是妻儿!” “今天就是死,也要拦住这些妖孽!” 举人、秀才们也在吟诵着杜预的【石灰吟】、【木兰辞】,乃至【滁阳楼记】,各种才气神通此起彼伏,光芒闪耀,进一步增强人族守军的士气、杀伤力、防御力,并削弱妖族的力量。 比如举人们吟诵:“天和景明、波澜不惊”,妖风作浪就会骤然平息,妖族就尴尬地在河里摔个嘴啃泥。 再比如秀才们齐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妖王造成的恐慌就会大幅平息,战士们慌乱平息、目光坚定。 杜预这才知道,为何自己做战诗,田洪凤如获至宝。 在战场上,战诗对人族增益作用太大了。 滁州,如同一座爆发的火山,人人眼中喷射着冲天怒火、战意与仇恨。 守将趁机大喝:“拉弓!” 弓手们默念战诗,拉开了平时训练拉不动的强弓硬弩。 在田洪凤战诗增益下,平时只能拉开三钧之弓(九十斤),此时却可拉开六钧弓(一百八十斤)! “放箭!” 弓手们齐声,猛然松开弓弦。 崩! 一声清脆巨响。 数百箭雨以远超过平时人类的力量,射入正在兴风作浪、高速冲击城墙的河妖群中。 妖族顿时爆出道道血花! 惨叫、怒吼声一片。 士兵们箭无虚发,重创妖族。 六钧弓穿透了护体妖风,径直射爆妖体,甚至贯穿伤害,洞穿后面,一穿一串! 至少上百妖物,惨死在这威力惊人的箭雨中。 田洪凤堂堂进士,才气惊人,战诗激发的威力,让这些镇守的府兵,爆发远超过最强悍的天下精兵。 目睹此情,杜预倒吸一口冷气。 他这才知道,人族能在如此强大妖族的觊觎环伺下生存,果然依靠才气! 诗可杀人,词可破军。不是说着玩。 但灵感大王也不是吃素的。 他恼羞成怒,挥舞一对金瓜锤,疯狂卷起道道恶浪。 恶浪高达数丈,比滁州城墙还高! 河妖们钻入这恶浪之中,弓箭便难以杀伤,它们只需要乘风破浪,便可直冲城头。 一旦妖物冲入人群之中,便要大开杀戒! 寻常小妖,都可杀死一名士兵,大妖更是可敌十人。 田洪凤长剑刺出,光寒万丈,劈风斩浪,将恶浪斩断。 弓箭手趁机再次射出箭雨,大量杀伤妖物。 守军拖出数台床弩,猛烈攒射。 床弩同样能受到才气神通加持。 床弩之力,连大妖都一击洞穿,小妖碰到就死。 妖将也不敢直缨其锋。 滁州城不愧是中唐大城,各种守城器具、战备物资一应俱全,连火油、金汤都准备齐全,浇灌而下,将河妖们惨叫着煮成一锅锅海鲜,香气扑鼻。 但河妖们实在太多了,人多势众,更有妖王兴风作浪,将妖物送上城墙。 战斗,快速进入肉搏战。 田洪凤脸色一变,对杜预喝道:“童生们快下去!一会大战爆发,我可护不住你们。” 范仲永一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向城下逃去。 他早已被妖族吓破了胆。连一头大妖都能杀他,何况这次来的竟然是赫赫妖王? 田洪凤都让撤退,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杜预略一沉吟,却没有走。 他当然清楚,妖王进士这级别的大战,乃是神仙打架,他连童生都不是的小透明,根本不是对手。 哪怕来一个大妖,他都打不过。 他目光平静,飞快计算着、权衡着。 风险,确实很大。 但要说完全没有希望,倒也不尽然。 这里,毕竟是滁州!是中唐重兵防守的核心大城。 虽然妖族来势汹汹,但打得不过是一个突袭时间差。 别忘了,城中除了学政,还有知府、将军,他们都是中唐四品官!都是堂堂进士出身! 而对方的顶级战力,只有一头妖王灵感大王。 杜预余光已经看到,滁州城知府、将军府上,乃至文庙上空光芒闪耀,文气冲天,显然城中人族正在集结力量,装备文宝,准备厮杀。 只要南城墙能顶住灵感大王第一波猛攻,拖住最危险的时刻,灵感大王绝对攻不下滁州城。 杜预甚至预感,灵感大王如此不顾一切、疯狂攻城,背后另有深意,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谓富贵险中求。 何况,杜预认定,这场防守战人族赢面很大,至少七成。 为什么要跑? 第23章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杜预一挥手。 一旁魏木兰等十个骑马女兵,围拢上来,将他护卫在核心。 杜预以【木兰辞】加持木兰,效果更佳。 十个女兵在城墙上骑马冲刺、结成战阵,结队冲杀,连连斩获。 木兰家传武功,连大妖都能斩杀,本身实力就相当不俗。 寻常大妖,在她手中都讨不到好。 杜预更是【木兰辞】加持。 魏木兰精锐勇悍,天降神兵,长鞭如龙,吞吐之间已杀死一头大妖,杀散了一队冲上城头小妖。 但妖物实在太多了。 在城楼之巅,田洪凤已然与灵感大王,凌空交锋! 三尺剑对金瓜锤! 进士对妖王! 一人杰,一妖王,杀得天昏地暗,风沙滚滚,刀光剑影。 田洪凤才气纵横,神通惊人,唇枪舌剑,气吞山河。 灵感大王则凶神恶煞,怪力乱神,张牙舞爪,力劈华山。 “灵感大王,你好大狗胆!” 田洪凤冷冷道:“区区一个妖王,也敢打我滁州主意?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你这边,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心撑死了你!” 灵感大王似乎与田洪凤有旧仇,狞笑道:“上次的仇,这次一并找你讨回来。你这点人手,还不够我儿郎塞牙缝!” 高手过招,攻心为上,一边刀光剑影,一边唇枪舌战。 田洪凤余光一看,心中一惊。 确实,灵感大王带的妖物,虽然不擅长攻城,但数量实在太多了。 小妖,足足数万之多! 大妖,也有成千上万。 妖将,也随处可见。 连妖帅,都有三四个之多! 虽然田洪凤这边,已经动员了文庙、府学、县学、私塾等力量,读书人也有几百人。但跟妖物比起来,数量完全被碾压啊。 一旦贴身肉搏,滁州远程发挥不出来,只能依靠读书人才气和府兵死战,确实有可能被冲破城墙。 田洪凤还看到,杜预正带着魏木兰等人,在城墙奋战,更是急了眼。 他很清楚杜预才气何等惊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杜预出师未捷身先死,陨落在滁州城上,将是中唐最大损失! 自己这学政,将内疚终身。 可他想要去救援,灵感大王却死缠烂打,冷笑道:“今日,本大王我陪你玩!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他一个眼神,几个妖帅心领神会,早已越过城墙,遁入滁州城中消失不见。 哪怕留下的妖将、大妖打不过人族的举人们,但妖族人多势众,只要那东西到手死多少都不心疼。 城墙上,虽然滁州读书人、守军拼死抵抗,各个以一当十,但禁不住妖物太多,几万个妖物打一千多守军。 守军的伤亡在飞快上升。 哪怕有读书人才气神通、战诗加持,府兵也纷纷倒下,血染疆场。 连读书人,也在妖族悍不畏死的疯狂围攻之下,出现了大面积伤亡。 一个举人,被十几个妖将围攻,杀死三个妖将后被活活砍成肉酱。 十几个秀才,也在身边士兵死光后,直面群妖不幸阵亡。 才气神通,并非万能。 在有充足士兵挡在前面情况下,读书人增益效果才能最大。 否则,读书人直接对妖物,在前期面对妖物强横肉身,还是力不从心。 一千多守军,死伤过半。 眼看局面渐渐糜烂,田洪凤心中更加焦急。 一个不慎,反而被灵感大王抓住机会,一锤子砸在他的右肩上。 虽然有才气护体,但也痛彻心扉,受了不轻伤势。 “哈哈,想不到,对上我你居然还分心?” 灵感大王狞笑道:“正好,今日要是能斩下你人头,我马上名躁妖族,哇哈哈哈!” 第27章 四甲上 现场,一片啧啧赞叹,但无人质疑。 文宫大学士,金口玉言,谁敢置喙? “又是一个【甲上】?”宋佳霖惊喜满满,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读书人沸腾了。 人人脸上激动难耐。 见证历史! 今天,光忙着见证历史了。 杜预考个童生,把文渊阁折腾够呛。刘徽大学士都抱怨,这一天光忙着给杜预鸣州了。 “四个【甲上】史无前例。” “格物鸣州?还有这种操作?” “呵呵还有谁不服?” “说个笑话,四甲上奇才,竟然考不上我大名县童生。我这秀才骄傲了吗?” “这不是笑话,是鬼话!” 田洪凤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宣布本科请圣裁结果。” “杜预,礼、乐、书、数科四甲上,诗成鸣州、乐成鸣县、兵法鸣州、格物鸣州,以圣前童生,晋位童生,点为大名县庚子科案首!” 杜预一阵激动。 从进入这世界一路艰难坎坷,饱受算计打压,终于拿到了案首。 “范仲永成绩从三甲,降为三乙!剥夺案首头衔!” 范仲永脸色如死人般难看。 从三甲案首,到三乙童生,这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最让人吐血的,他为夺案首之位,投入家族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消耗巨大,如今却只换来一个普通童生? 他范仲永更成为了杜预陪衬,被请圣裁,直接剥夺了案首之位,沦为笑柄。 他文名都受到极大打击。 而被他视为蝼蚁的杜预,反以绝对优势,光明正大踩着他尸体,傲然屹立在案首之位! 这让心比天高范仲永,如何能受? “噗!”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气性大,没办法。 田洪凤并不看他,冰冷眼眸扫向牛达。 充满杀意! “至于你!油滑胥吏,奸佞小人,作奸犯科,徇私舞弊,险些埋没杜预这等奇才。按照大唐律法,当处腰斩!” 整个滁州,人人厌恶、憎恨牛达。 杜预如此奇才,却被此人黜落?要说没有徇私舞弊,谁人能信? 杜预又守卫滁州、杀退妖王,立下大功,谁不对他心怀感激? 牛达,简直激起民愤、死有余辜。 读书人和百姓大骂牛达。 “该杀!” “绝对有猫腻。” “死一百次,都不解气。” “如果不是杜预请圣裁,田大人重新评定,我中唐损失一大奇才!” 各种臭鸡蛋、烂菜叶,雨点般砸向牛达。 牛达一听【腰斩】,吓得哆嗦,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啊。我不是有意打压杜预,实在是被人···” 田洪凤目光如炬,步步紧逼:“到底是谁?快说!” 牛达心一横,一指范仲永:“是他!我收了范家一千两银子,还有一个铺面,才打压杜预的。都是他指使我做的。” 范仲永豁然而起,破口大骂:“胡说八道!我一个生员,岂能指使你堂堂学丞?你岂能血口喷人?大人,莫要听他胡说八道。” 杜预冷眼旁观。 他早就猜到这个结果。 就一个词,解气! “住口。” 田洪凤脸色冰寒,喝道:“此时乃是龙门放榜,没工夫审理此案。来人,将牛达带下去,严加看管。我放榜之后,再仔细审理。” 牛达两腿筛糠,五花大绑押下去。 他走过杜预面前时,哀求道:“杜案首,都是我狗眼看人低,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大人大量,饶我一命···” 杜预面无表情,并不理会。 我若没有请圣裁,只怕要被你们联手冤屈、打压而死! 被剥夺学籍、走投无路的杜预,只能投河上吊二选一。 你罪行败露,还有脸求我? 范仲永低下头去,眼神阴寒。 田洪凤带着众人,重新来到龙门前,喝道:“案首杜预,以及其他取中童生,接才气灌顶!” 随着这道命令,龙门光芒大作。 天上,文曲星动! 这是动用了文曲星的力量,对十国新童生,进行才气灌体。 考上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国士等功名者,都有唯一一次机会,接受文曲星才气灌体。 但每个人获得的好处,因人而异,全然不同。 文曲星方向,光芒闪耀,刺破苍穹,飞流直下三千尺! 光芒笼罩在杜预和所有童生身上,但每人亮度、大小不一。 最亮的光芒,降临在范仲永···身边的杜预身上。 范仲永眼睁睁看着杜预成为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整条街最靓的仔,气得咬牙切齿,险些文心不稳,中断灌体。 “可恶啊,一定是案首给他带来加持!” “狗币杜预,抢我机缘!” 杜预文宫震动! 装备上四篇原抄、青玉算盘五件文宝后,杜预文气已达惊人的一尺二寸,文心一尺,文胆一尺,文名一尺二寸,属性全面【得寸进尺】,超过了一尺! 沐浴在文曲星光芒之中,杜预文气、文心、文胆、文名再次猛涨。 最大的变化,乃是文位。 文曲星光芒之中,文位宫中,已然出现了一个金字匾额! 【童生】。 这象征着,杜预的童生地位,已经得到了文曲星认可,从此之后乃是正牌童生,可以使用童生一切神通。 天灵窍仿佛有一股灵气,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灌入体内,大幅改造着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文宫。 一连串意念涌入脑海,全是考取童生、功名加身的奖励。 “文气一寸,领悟【过目不忘】,效果同前。” “文气五寸,领悟【文不加点】,减少文气神通消耗2成。” “文气一尺,领悟【灵机一动】,主动神通,发动后瞬间恢复文气总量3成。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文心一寸,领悟【文心一言】。提升出手速度2成。” “文心五寸,领悟【文思泉涌】,提高出手速度2成。” “文心一尺,领悟【文心雕龙】,主动神通,发动后在一炷香内,提升出手速度一倍。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文胆一寸,领悟【铁血丹心】,提升才气威力2成。” “文胆五寸,领悟【投笔从戎】,提升至战诗威力5成。” “文胆一尺,领悟【一身是胆】,主动神通,大喝一声,影响范围内所有人。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文名一寸,领悟【后起之秀】,提升才气影响范围1成。” “文名五寸,领悟【吾麒麟儿】,提升才气影响范围1成。” “文名一尺,领悟【骥子龙文】,主动神通,发动后一炷香内才气范围翻倍,且打断范围内文名低于自己的敌方神通。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杜预瞠目结舌,继而狂喜。 “难怪天下英才,都要考取功名!” “取得功名,能解锁如此多神通,实力差距极大。” “怪不得我看进士、举人、秀才杀妖,举重若轻,才气消耗不大。我才气不低,却一篇文章都坚持不下来!” “他们拥有更高的才气神通,才气能大幅节约、效率极大提升。” 但这还不算完。 一股磅礴意念涌入。 “考取县案首!奖励【六元】独有神通【天纵奇才】。” “【天纵奇才】,主动神通,使用后马上回满全部才气、伤势,并在十息内处于才气爆发状态,文气全属性增益五成。只有更高级的六元神通,可压制此神通。一月可使用一次,但科举考试中不可使用。” “我的乖乖!” 杜预看到这【天纵奇才】的强悍属性,吐了吐舌头。 “六元是县试、府试、院试小三元,加上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 “每夺取六元之一,便可多获得一个强悍如斯专用神通?” “难怪范仲永处心积虑,挖空心思要得到案首。” “他家里功名者多,应该知道。” 但事情还没完。 文曲星意识继续涌入脑海。 “文曲星判明,你的县案首极其罕见的【四甲上案首】。” “【天纵奇才】神通,自动升级为【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唯科举考试全取【甲上】成绩方可获得。主动神通,使用立即回满全部才气、伤势,并在一百息内处于才气爆发状态,文气全属性翻倍,能压制【天纵奇才】。隔三天可使用一次。” 杜预狂喜。 显然,【人中龙凤】是【天纵奇才】的威力加强版,各方面都碾压后者不说,最大优势在于冷却时间大大缩短,从一个月缩短到三天可用一次。 这全面提升,也不值得奇怪。 如果说天纵奇才是县里高考第一名700分学霸,那人中龙凤就是全科满分750分的学神!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度之大,懂得都懂。 田洪凤看杜预浑身疲惫、还带着伤(额头),难得和颜悦色道:“今日还有事交代。但你这么疲惫,早些回去休息。” 杜预确实油干盏尽,拱手谢过,看到好兄弟宋佳霖名落孙山垂头丧气,心中一动:“田大人,有冤情落榜生,未必就我一个。其他考卷被烧掉的,能否再组织一次童生试?” 田洪凤对宋佳霖也颇有好感,点点头:“宋佳霖等生员一腔热血、参与守城,其志可嘉。我会提审牛达确定案情后,再做决定。” 宋佳霖等落榜学子听说这好消息,欢呼不已。 杜预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且搞不好真有机会。 第28章 牛达死了 杜预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这一天,实在太漫长、经历太多。 第二天一早,杜预才被拍门声叫醒。 宋佳霖满头大汗冲进来:“你听说没有?牛达死了!” “牛达死了?”杜预目光一闪:“怎么死的?” “听说牛达进牢里以后,田大人提审翻了口供,打死不招。” “半夜就上吊死在牢里,舌头伸老长,吓死人了。” 宋佳霖愤愤不平道:“估计是畏罪自杀吧。这老混蛋祸害多少考生?” 杜预眼前闪过范仲永的脸,摇摇头:“或许不是自杀。” 宋佳霖也并非蠢人,眼睛瞪大:“你的意思?他杀?谁?范仲永?” 杜预徐徐点头。 宋佳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还真有可能。老牛要是不死,搞不好会咬出范仲永行贿来。” 杜预目光悠远:“范家,在滁州还真是根基深厚,呼风唤雨。” 宋佳霖也暗暗心惊。 牛达,可是涉嫌科场舞弊、被关押在大牢里的重犯。 但范仲永却有办法,让他翻供,杀人灭口。 这里面涉及捕快、衙役、牢头,甚至是县令。 “原本,此案查下去,范仲永就算不杀头,也要被革去功名。” 杜预叹了口气:“老牛死无对证,只能让死人背锅。” “是。” 宋佳霖道:“听说,牛达尸体下,还有一份认罪悔过书。上面说与你有积怨,雇凶打你黑棍。想不到你又赶过来参考,他索性黜落你,再一把火烧了仓库。一切罪名他都认了。” “虽然田大人想要细查,但滁州官场上至知府,下到知县,执掌司法刑事衙门的官员都急于结案,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早上,老牛被抄家了。” 宋佳霖出身商贾世家,消息灵通,堪称包打听。 杜预:“····” 显然,牛达背了黑锅,成为了范仲永的替死鬼。 “不说这些晦气了!” 宋佳霖眉飞色舞道:“你千辛万苦考中案首,扬眉吐气,还不过去拜见你老泰山?这下我看那嫌贫爱富林知府,还舍得把你拒之门外不?嘻嘻。” 杜预摇头道:“可我这未来老岳丈,声称今年我必须考上举人,才能结婚。就算成了童生,还差两道关。” “你怎么忘了?” 宋佳霖恨铁不成钢道:“你如今是案首,按照规矩,县试案首可免考成为秀才。只要你愿意,今日便可找田大人,将你直接转为廪生!便可参加今年秋闱,考上举人就把美娇娘娶回家。别去考什么秀才,省的考不上,啊呸,夜长梦多。” 杜预知道,宋佳霖是一片好意。 同一篇文章,不同的考官打分截然不同。 多考一个秀才,便多一分风险。 既然自己今年必须考上举人,那秀才能不考肯定不考。 至于廪生。秀才分为三档,廪生、增生、附生。 廪生是正规录取的公学学生,取成绩最优者,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免学费,有官府的粮食补贴。 增生也可免学费,入公学读书,但没有粮食补贴。 附生要自费读书。 换成原来杜预,马上就美滋滋答应下来,飞快去转秀才。 如此一来,便无需参加四月府试、六月院试,直接获得秀才身份,参加秋闱即可。 但杜预获得案首功名,得到【人中龙凤】神通后,想法却截然不同。 每获得一个六元,便可得到天大好处啊。 只是一个县案首,获得【人中龙凤】,便让他实力突飞猛进,府案首、院案首呢? 自古以来,圣元大陆还没有人能连中六元! 杜预摇摇头,诚恳道:“多谢老兄好意,不过我决心参加下月府试,考取秀才功名,暂时不直接转廪生。” “你这人···” 宋佳霖又劝了两句,发现杜预虽然微笑但决心已定,只好放弃:“也罢。不过今天你该去登门谢师,还应该去林知府那坐一坐。免得别人说你狂傲失礼。” 杜预点点头。 圣元大陆礼仪之邦,万万不可失了礼数,会损害文名。 他想到一事,局促起来:“可是,这礼物···” 杜预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 宋佳霖豪爽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在外面马车上。日上三竿,还不赶快?” 杜预真心实意拱手:“多谢佳霖兄。” 两人出发,直奔滁州。 杜预没钱住在城内,在城外租了一个小破茅草屋。 但入城门时,发现城门戒备森严,许进不许出,更是严加盘查喝令所有人下车盘查。 连宋佳霖的管家出面也是无用,两人只好跳下车。 想不到,守军头目看到杜预,满脸惊喜,又是道喜又是道歉:“原来是杜案首,快快请进。” 杜预笑道:“出了什么事?” 守军头目左右看看,低声道:“昨天,那妖王试图攻打滁州,被田大人和您带兵杀退。” 第29章 星河失踪 杜预冷眼看去。 这人是林府二管家许攸,嫌贫爱富,之前百般刁难杜预,将他拒之门外,还派家丁殴打杜预。 且此人嘴巴刁钻刻薄,奇臭无比,当街辱骂杜预。 “我是林星河的夫婿,哪里是什么闲杂人等?你这看门老狗,也配跟我叫嚣?” 杜预也懒得跟他废话,上来就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入后院。 许攸满眼难以置信。 过去杜预是个文弱书生,任由他拿捏蹂躏。 哪怕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敢回嘴。 现在,他居然敢推开我? 还敢骂我开门狗? 许攸暴跳如雷,扯着公鸭嗓子:“来,来人啊。这里有奸细!” 府邸遭到妖物袭击,一听说有奸细,立即涌出很多舞刀弄枪家丁,将杜预团团围住。 杜预此时已是童生,功名在身,何须再忍什么小人? 他也无需动手,只把才气略微外放。 一尺多高才气,淡淡威压,便让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丁面色大变。 一个家丁认出他来,惊喜叫道:“杜案首?这是杜案首啊。” “对了,杜案首是星河小姐夫婿啊。” “大水冲了龙王庙!” “谁说他是奸细?” 家丁们马上放下武器,毕恭毕敬,满脸热切。 杜预一夜之间,就文名大躁,滁州城内无人不知。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 许攸也愣住了,气急败坏:“你们都聋了吗?他是案首也不能冲林府后宅啊?还不赶快拿下?” “巧言乱德!” 杜预发动【一身是胆】,大喝一声。 整个屋子,都是杜预的怒喝。 许攸脑袋瓜子嗡嗡的,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股骚气,冲天而起。 这货居然被杜预吓破胆,屎尿齐流。 家丁们没忍住,笑喷了。 许攸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盛气凌人,欺上瞒下,没什么人喜欢他。 如今看到他被杜预教训,家丁们心中暗爽谁肯出头? 杜预径直走上林家闺房绣楼。 林星河绣楼上,更是凌乱不堪,随处可见刚刚爆发激烈战斗的痕迹。 “何人喧哗?” 一个颀长威严的身影转过身来。 林如海! 此人面色白皙,相貌堂堂,只是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充满血丝眼中带着杀气。 田洪凤居然也在此地,还有滁州许多官员。 范仲永居然也在。 杜预拱手道:“我今早听说,林府遇袭,星河失踪,便马上赶来。许攸无理阻拦我。到底怎么回事?” 林如海看到杜预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悲伤仰天长叹:“是我疏忽了。红娘,你说吧。” 红娘看到杜预,美眸一红,哽咽道:“杜公子。今天早上小姐正在写字。一个时辰前,突然听到有妖风大作,我便呼叫老爷。” “老爷带着护院家丁赶到,但冲进来四头妖帅,抢夺小姐。” “老爷大发神威,杀死了三头妖帅,但小姐还是被一头最狡猾妖帅抢走。至今不知所踪。” “如果小姐有三长两短,红娘也不活了。” 她泪水流淌下来。 杜预走到桌边,桌上一张信笺上娟秀字体书写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杜预心中一暖,知道林星河在颇为认真隽写自己所做诗句。 田洪凤脸色肃然:“莫非,昨日妖王攻城,只为掩人耳目,转移注意,真正目标是林星河?” “砰!” 林如海杀气腾腾,一巴掌拍碎案牍怒道:“我定要将那些掠走星河的妖物,碎尸万段!城防军,可找到我女儿没有?” 一个将军摇头道:“我已经发动戒严,各处城门城墙水泄不通、飞不出一只苍蝇。但还没有找到小姐。” “混账!” 林如海暴怒:“我女儿要是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请知府稍安勿躁。” 田洪凤摇头:“当务之急,是找到星河。” 范仲永瞟了一眼杜预,突然高声道:“杜案首昨日四科鸣州,创造县试亘古未有佳绩,又是星河未来的夫婿,责无旁贷,此事要落在你身上。大家说对不对?” 所有人目光,刷地看向杜预。 宋佳霖皱眉不忿道:“范仲永,你什么意思?我们刚听说赶来,事情都没弄清楚,你就往杜预头上甩锅?对方妖帅来袭,连知府都拦不住,杜预一个童生又能如何?” 范仲永冷笑道:“哦哦哦,我明白了。杜案首这是害怕妖帅,不敢去,准备甩锅了?既然不敢,又何必来?” 杜预目光清冽。 他很清楚,范仲永不放过一切机会,打击他文名。 他不去,就是胆怯,对未婚妻见死不救。 他去了,碰到妖帅,绝对九死一生。 无论哪一个,范仲永都乐见其成。 难怪他一大早跑来,表现如此热情,感情在这等自己? 林如海冷冷道:“对方是妖帅,修为不凡。此事非尔等后辈能插手。我自会寻找星河。” 范仲永冷笑道:“知府大人果然宽容大量,但只怕有些人道貌岸然却贪生怕死,只出风头不出力,遇到妖物临阵脱逃呢。” 看他越来越过分肆意抹黑,杜预绝非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善男信女,立即反唇相讥:“道貌岸然却贪生怕死?只出风头不出力?遇到妖物临阵脱逃?哦,范兄你说的一定是自己!昨天你一见妖物,跑得比中箭兔子还快!” 范仲永愕然、羞怒。 宋佳霖拍手大笑:“对极!妖族一攻城,我亲眼看他一溜烟逃入城中。” 田洪凤等人眼神鄙夷。 范仲永昨天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范仲永恼羞成怒,杜预却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未婚妻之事,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更不用你挑拨抹黑。哪怕是妖王到来,我也不曾怕过。星河被掠走,我责无旁贷,一定会追查到底。” 他堂堂正正,理直气壮,让人肃然起敬。 红娘看向杜预眼神,痴痴的,又几分害羞炽热。 连林如海看杜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第31章 且慢!先拴住他 杜预沉声道:“你既然认我为主,我送给你的,你只管收着。” 实际上,童生最多同时只能装备三件文宝,多了无效。 秀才四件,举人五件,之后文位每提升一级,装备宝物多一件。 圣人,十二宝。 杜预身上文宝已经超过三件,必须作出选择。 若赠与女护卫魏木兰,能让她实力大增,岂不美哉? 魏木兰看杜预如此坚决,也不再推辞,红着脸接了过去。 说来奇怪,随着她入手【木兰辞】,一道光芒,从她矫健身躯上冲天而起,蔚为壮观。 “公子此宝,好神奇!” 魏木兰惊喜道:“那天公子吟诵木兰辞乐府诗的效果,又重现在我身上,且共鸣更加强烈。” 杜预微笑点点头。 他能感受到,木兰此时完全不亚于那日迎战灵感大王的巅峰状态。 经过简单实验,杜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为本世界名人、美女、猛将所做的名篇,赠与本人,确实能让其脱胎换骨、实力突飞猛进。 木兰得到【木兰辞】,不光实力全面提升,更拥有相当于那天文气加持状态。 可以通过消耗木兰辞中才气,战力猛烈爆发。 但持续时间有限。过后需要返回杜预身上,充能补充才气。 这一发现,让杜预欣喜若狂。 木兰之前只相当于大妖实力,但得到木兰辞后实力直追妖将! 再加上杜预的才气加持,与妖帅也有一战之力。 “这下,稳了!” “走!” 三人来到林府后,那口井旁。 “这井,貌似枯了。” 木兰皱眉道:“我先下!” 杜预点点头:“万事小心。” 木兰英气勃勃,一跃跳上轱辘! 她一手抓住井绳,一手持剑,飞速而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宋佳霖艳羡不已:“我怎么没有这样美丽又高强的女侠来投?” 此时,井中传出落水声音。 杜预急忙去看。若井中有妖物埋伏就麻烦了。 好在木兰惊喜声音传来:“井中有水道,公子下来吧。” 杜预抓住绳索,拴在腰间,跳了下去。 井很深,足有十丈。 好在早已半枯废弃,只有小腿深的积水,且十分浑浊,还有死老鼠之类漂浮其上,腥臭难当。 木兰一指一处狭小洞口:“这是一处地下暗河,通向别处。我懂追踪之术,看这!” 杜预看到几个绝不似人的脚印,横七竖八,凌乱延伸向隧道深处。 脚印很是新鲜,周围还有水渍,仿佛几头落汤鸡蜂拥而过。 木兰凑到脚印前,嗅了嗅气息:“妖族气息浓郁,不超过一个时辰。” 宋佳霖兴奋叫道:“一个时辰?恰好星河小姐被劫持!” “妖族必然挟持林小姐,从此路过!” “我们快追啊。” 杜预查看一番,跟随宋佳霖、魏木兰走入洞穴深处。 “前面非常狭窄,公子小心!” 木兰喝道,走在最前面。 地下水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踩着小腿高积水,杜预三人骤然来到一处大洞穴中。 远处,居然有令人齿酸的咀嚼和说话声音隐隐传来。 “好吃,真好吃!” “比河里的臭鱼烂虾,好吃多了。” 一个惨白骨头丢了过来,落在杜预面前。 远处黑暗中,隐隐可见几头庞然大物,正在团聚大嚼,吞噬生肉,显然是妖物在吃东西。 杜预三人,又惊又怒。 “星河,不会被这些妖物吃了吧?” “有人!” 妖物的听觉嗅觉极其敏锐,三人距离还有十几丈,已经被发现! 几头妖物豁然转过来。 借助熹微光芒,杜预看地清楚,赫然是几头鱼妖,最中间的一头还是体型大了一圈的大妖。 大妖和鱼妖满脸鲜血,还有白骨碎肉挂在獠牙唇齿间,令人望而生寒。 他们爪牙之中,还有半个身体,血肉模糊也不知是何物。 “女人!是女人!” 中间大妖脑满肠肥类似河豚,用力翕动鼻子,惊喜大叫起来。 鱼妖们变得疯狂,向三人冲来。 “女人好,细皮嫩肉!” “想吃,想吃!” 杜预喝道:“速战速决!” 木兰已一跃而起,手中长鞭飞射而出! 她家学渊源,擅长鞭法,出神入化。 长鞭如蛇出洞,瞬间缠住一头妖物的脖子,将它凌空拉过来! 木兰美眸闪动痛恨之色,断喝一声,一道寒芒。 大好妖头,身首异处! “厉害····” 宋佳霖瞠目结舌。 杜预没有闲着。 以木兰的实力,对付这些妖物不难,但眼看着一头贼兮兮鱼妖,滑不留手居然飞奔一处洞穴而去! 很明显,它要逃走,或者通风报信! 鱼妖在陆地上,原本行动迟缓笨拙,但这洞穴中却有小腿深积水,鱼妖能得到水陆两栖加成速度也很是不慢! 按照这节奏,木兰是绝对拦不住这头狡诈的鱼妖前去通风报信。 杜预断喝一声,使用了领悟的才气神通! 【一身是胆】! 震慑范围内所有人。 一道无形环状冲击波,以杜预为核心扩散而去。 逃走的鱼妖,动作马上迟缓如慢动作分解。 魏木兰大喜,鞭子一甩,劈头盖脸将它缠住,一把拉了回来! 这油滑鱼妖当即被杀。不光是他,所有妖物都中招,被震慑地很是缓慢。 杜预微微一笑。 成为童生后,拥有才气神通,才有对付妖物的利器。 可惜,一个时辰内,此神通无法再次发动。 看到手下连连被杀,为首河豚大妖勃然大怒,但动作依旧迟缓快不起来。 木兰美眸闪亮,冲入妖群,杀招连连。 “啊!” “噗!” 一头头妖物,倒下。 全程打酱油的咸鱼宋佳霖,高喊666:“木兰姑娘,厉害啊!” 拥有【木兰辞】的花木兰,才是真无敌的女神····将。 她手起刀落,砍瓜切菜将那群被杜预【一身是胆】震得头皮发麻的妖物砍成肉酱,无一漏网之鱼。 只剩下河豚大妖,还在狂叫怒吼,与木兰战作一团。 它战斗皮肉鼓起,犹如一颗气球,上面还有无数针刺散发着幽幽之光。 哪怕被杜预【一身是胆】大幅减速,这头大妖也极其彪悍,狂冲怒吼,威猛异常。 木兰只能暂避锋芒,连连闪避。 河豚大妖眼中闪着疯狂的厉芒,骤然冲入三人中间! 冷不防,他深吸一口气,身体骤然再次膨胀! 体型,一眨眼突破临界值。 “危险!” 杜预爆喝一声,他已然感受到致命威胁。 “哈哈哈,天才小子,死吧!” 河豚大妖居然认出了杜预,之前的横冲直撞,只为这一刻的爆发。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这昨日打败灵感大王的天才青年。 河豚大妖,眼看就要轰然自爆! 它身上所有的毒针,会借助自爆的恐怖冲击力,瞬间以惊人高速爆出。而他的血液、体液都有剧毒【河豚毒】! 正常来说,这河豚大妖能在战场上,以自爆神通瞬间杀死上百人类悍卒,数名实力相当的童生。 连人族秀才、举人,一不留神都要中毒陨落。 “糟了。” 木兰美眸懊悔。她还是缺乏经验,小觑了这头大妖的破坏力和疯狂程度。 她甩动长鞭,可惜为时已晚。 “哈哈哈!杀了你们,大王会重赏我儿孙的!” 眼看河豚大妖就要奸计得逞,杜预冷静喝道:“【骥子龙文】!” 这是他文名一寸后,领悟的才气神通。 只见一道无形才气冲击波,瞬间笼罩了整个山洞。 河豚大妖的狂笑,凝固在肥胖的脸上。 他一触即发的大爆炸居然停止了! 明明满身毒针、河豚毒箭在弦上,马上就要将这人族天才、女孩炸的支离破碎,却凝固不动。 骥子龙文,发动后一炷香内才气范围翻倍,且打断范围内文名低于自己的敌方神通! 妖族的话,便是名气低于杜预者,会被打断。 而杜预的名气,肯定比这头河豚大妖大。 河豚大妖的【自爆】,也是神通,也能被打断。 这颗威力惊人的定时炸弹,就此熄火。 他尴尬地眨眨眼,疯狂咆哮:“你用了什么鬼神通?放我下来!快放下来!” 大妖:我不要面子吗? 可惜,他如同充满空气的气球般,飘荡在空中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杀了他!” 木兰一挥宝剑。 杜预摇摇头:“且慢!先拴住他!” 第32章 奔波儿灞 木兰、宋佳霖都不明所以。 为何要带着这头恐怖的定时炸弹? 杜预提心吊胆,研究妖物们啃噬的半个身体,唯恐那是林星河。 随即松了口气:“这不是人,是头猪。” 这赫然是一头被妖物顺手牵羊,顺来的二师兄,在此渡劫。 “吼!” 只听得远处,一声惊人的咆哮。 从一处洞穴中,又涌出了数十头面容狰狞的河妖! 援军! 此地的打斗,还是惊动了其他妖族来援。 光是领头的大妖,就有三头之多。 木兰和宋佳霖陡然色变! 妖物如此实力,已经超过了三人小队能应付极限。 木兰能挡住一头大妖,加上木兰辞能以一敌二,杜预能挡住一头大妖,但宋佳霖啥也不是,如何能对付几十头小妖? 他们这才知道,哪怕逃入地下、过街老鼠的妖族余孽,也绝非好惹的。 “就是现在!丢!” 杜预爆喝道。 木兰如梦方醒,暗叫大妙,一甩长鞭。 那气球爆炸临界状态的河豚妖,就被猛然甩向妖群上空! 杜预眼中爆出一道冷芒:“爆炸吧,河豚刺客!” “你们,不要过来啊。” 河豚妖骤然发觉,自己自爆技能又又又恢复了,声嘶力竭绝望叫道。 一颗无形时钟,滴滴滴走动。 可惜,妖物们简单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还在蛮牛般冲锋而来。 可惜,河豚妖自爆发动就无法自行终止。 轰! 河豚妖在妖群上空,惨烈自爆。 三头大妖、数十头河妖,惨遭波及,被炸的血肉横飞! 杜预三人提前一刻,飞扑到一颗大岩石后,面面相觑。 光是河豚血肉,飞溅岩石上,都腐蚀地滋滋作响! 不难想象,此物爆炸的威力和恶毒后果。 宋佳霖后怕吐吐舌头:“这下,轮到妖物们尝尝威力了。” “杀!” 杜预杀伐决断。 三人扑了出去,被眼前惨状震惊。 妖物们遭了大重,凄厉惨嚎。 两头大妖,直接被炸成肉末。最后一头捂着眼睛,痛苦哀嚎。 小妖们更是不济,非死即伤。 而河豚大妖最为悲壮,粉身碎骨做了炮灰。 木兰兴奋冲上去,又一顿砍瓜切菜,将大妖头剁了下来。 “公子,快看!” 木兰兴奋地从最后一头大妖体内,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珠子。 “东珠?” 宋佳霖不愧商贾之子,对有价值之物目光如炬,倒吸一口凉气:“品相极好,能值纹银百两。” 杜预知道,妖族体内能诞生诸多对人族颇有用处之物,例如东珠、珊瑚等。 “又找到一颗!” 宋佳霖化身寻宝达人,在妖物尸体堆上翻来覆去,很快又寻到一颗东珠。 杜预却发现河豚大妖尸体上,一团光芒似有似无。 他走过去翻找,却发现了一团古怪的腺体。 “公子小心,此乃【河豚毒】。抹在刀剑上,可令敌人中毒。哪怕妖族,也要中毒。” 木兰随父亲走南闯北,江湖见识不少。 “那就取下,刀剑淬毒!” 杜预沉声道。 三人环视脚下妖族尸积如山,危机感十足。 这才踏入这神秘洞穴,便引来如此可怕守卫。 要不是杜预颇为机智,活用才气神通,让妖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将河豚妖充当人体炸弹,三人都要被追杀地狼狈而逃! 继续探索下去,也唯有无所不用其极,武装到牙齿。 木兰恨透了妖族,自然没有精神洁癖,毫不客气给刀剑淬了河豚毒。 河豚大妖修为不够,此毒只能持续一个时辰,使用次数也有限制。 有道是聊胜无于,哪怕多一点胜算也是好的。 三人需要辨别方向。 杜预沉声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敌人从哪涌出来,我们就向那追。” 木兰美眸一闪,点点头走向妖物洞穴。 三人继续探索,又来到一处大洞穴。 好在此地空无一人,唯有烧烤篝火,显然支援妖族原本镇守此地。 杜预探索星河踪迹,一无所获。 倒是宋佳霖继续发挥二哈本色,寻到不少值钱的宝贝。 妖族本身不需要钱,但会被珠光宝气吸引,下意识劫掠或者偷窃来。 这些钱财,自然杜预要拿大头。 “快走。”杜预喝道:“我【骥子龙文】神通,能持续一炷香,增益才气。” 装满衣兜的宋佳霖才恋恋不舍停手。 三人一路探索,继续深入。 遇到妖族强敌,便是木兰在前打打杀杀,杜预在后才气支援。 宋佳霖,负责打扫战场,顺手牵羊。 他们一路打怪升级,探索了6、7个地点,越走越远,越走越深。 “千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木兰爆喝,【木兰辞】上光芒大作。 她敏捷如雌豹,矫健飞奔,在山洞石柱上一蹬,飞掠而起! 周围狰狞妖物来不及反应,便被刀剑划破皮肤,妖血飞溅。 木兰不求斩首,只求见血,刀如雪光,将妖群杀穿。 当震惊的群妖,发现这女人速度惊人却只是破皮,皮肉之伤,立即狂笑起来要挥刀斩杀。 谁知,一股麻痹之感,从伤口飞速蔓延而去。 哪怕肉身强悍如妖族,也一个个动作僵硬起来。 “河豚毒,好生厉害!” 宋佳霖激动兴奋:“难怪安排这大妖守门,也算妖帅煞费苦心,可惜反而被你利用。” 噗通。 一个个妖物毒发瘫软,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被杜预附加才气神通、实力大增的木兰,一刀一个小朋友,统统将这些河妖做成剁椒鱼头。 看着这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宋佳霖恨不得随着木兰,杀他个七进七出、嘎嘎乱杀。 嗯,木兰负责乱杀,他负责嘎嘎。 眼看这群妖物,又要惨遭毒手,突然一阵猛恶的妖风凭空而起,旋风刮过! “危险!” 杜预目光一沉,喝道:“寒光照铁衣!” 木兰玲珑娇躯上,寒芒闪动,防御力大增。 连灵感大王都破不了这防御。 普通大妖,更是绝无可能。 可对方来势汹汹,猛然一刀势大力沉斩下! 轰! 纵然木兰拥有杜预附加的防御神通,也被这穷凶极恶的一击,猛地抽飞起来。 她如同弩炮般,撞断了两根溶洞石柱,连连吐血站不起来。 就算破不了防,光是震荡波就让她内脏受伤,五脏移位。 “哈哈哈!” 一道黑色旋风,平地而起。 一头威风凛凛的妖将,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满脸横肉,他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嘴边一对····龙须! 貌似真正的龙须,威武霸气、令人心惊! 让人不禁联想,难道是龙子龙孙?龙族血脉? 要说河妖一族,凡是能与龙沾亲带故的,统统高人一等、人上人。 只是此妖人如其名,胸前一对赘肉波涛汹涌,奔波儿灞,大大拉低了龙族的逼格。 手中挥舞两把沉甸甸大砍刀,更是鲜血淋漓。 “老子乃妖将奔波儿灞!” 奔波儿灞狂叫道:“谁敢前来送死?” 第33章 宋佳霖倒吸一口冷气:“妖将?妖将出现了!” 比起之前大妖,妖将奔波儿灞的霸气出场,更加逼格拉满、震慑力十足。 特别是他血盆大口中,还叼着一根血肉模糊的不明之物,津津有味嚼动,仔细辨认才看清楚,竟然是一根人的左臂! 妖将,实力相当人族秀才! 但实战中,一头妖将能轻易压制秀才。 人族与妖族争斗前期非常吃亏,直到晋位进士,掌握更多才气神通,才能反过来压制妖族。 “呀呀!这不是那天大出风头的青年才俊吗?” 奔波儿灞不屑一顾扫过震飞的木兰,目光落在杜预身上,贪光大作:“灵感大王下令,取你人头者,可得妖丹一枚。我杀了你,就是妖帅啦。再也不用看九头虫眼色。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三声,再次化为一道猛恶黑旋风,向杜预扑来! “苦也!” 宋佳霖叫苦不迭:“怎么会遇到妖将?除非我们两个都是秀才,才有一战之力。快逃吧。” “怕跑不了。” 杜预冷静回头。 果然,来路已经涌出数头大妖,带着上百小妖,堵得水泄不通。 周围也涌出了数股强大妖群,蜂拥而来。 这赫然是一个恶毒的陷阱! 一头妖将麾下,至少十来头大妖,上百妖物。 奔波儿灞负手而立,一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智商碾压优越感,冷笑道:“蠢货!你们不知道,这条水道能直通城外。我们要走,早就没影了,肯留下来是大王有令,看能否找机会送你这小子上西天。想不到,你主动送上门!哈哈!” 群妖大笑,尽情嘲讽人族愚蠢。 三人背靠背,被挤压在一团。 与守卫妖族连番恶战,杜预山穷水尽,耗尽才气,连补充灵气的【灵机一动】也用掉了。 他的身上,也有不轻伤势。妖族数量太多,哪怕木兰也不能全部护住。 宋佳霖苦笑道:“这下完了。不该冒进中了埋伏。” 木兰擦去嘴边鲜血,沉声道:“木兰愿断后死战,公子找机会杀出去!” 杜预却仔细观察着奔波儿灞,摇摇头道:“没有演技,何必强撑呢?” 奔波儿灞一愣,身体一僵:“你胡说八道什么?” 杜预淡淡道:“我承认,星河可能不在你手里。但你们绝对逃不出城去。如果真的有地下暗河,能直通城内,灵感大王何须大费周章攻城?他直接带人潜入、里应外合不就好了?搞不好,现在滁州早被攻破!” 奔波儿灞表情呆滞。 他没想到,眼前青年面临绝境还如此冷静,愣是反推出事情的真相。 宋佳霖和木兰眼前一亮。 杜预简单不过的反推,就能戳破奔波儿灞的虚言恫吓。 既然你们有密道,何必要攻城? 既然攻城,那就说明没有密道。 “哼!那又如何?” 奔波儿灞装逼不成,气急败坏:“你不可能找到那女人!我宰了你,拿着人头,今晚照样混出城领赏。” 杜预摇头道:“愚蠢的鲶鱼精!长了鱼须就装龙子?我既然敢来,自然不怕你区区妖将。” “哈哈哈!” 奔波儿灞仰天狂笑:“小小童生,你好大口气。我妖将可是相当于一个秀才。你们一个童生,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啥也不是,也敢口出狂言?” “喂,谁啥也不是?” 宋佳霖不乐意了。 “接招!” 奔波儿灞狂叫着,两条大刀化作两道旋风,扑向杜预。 “坏了,兄弟,下辈子再见!”宋佳霖腿脚发软,眼前一黑昏倒。 木兰倔强咬紧牙关,准备与敌偕亡。 杜预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是童生?” “可惜,我不是一般的童生!” 他悍然掀开另一张底牌! 也是杜预敢于一路追踪的王炸。 案首神通,【人中龙凤】! 立即回满全部才气、伤势,并在一百息内处于才气爆发状态,文气全属性翻倍! 只见杜预气势节节攀升! 他背后才气,骤然高达两寸之多! 文心、文胆、文名也爆炸性增长,统统翻倍! 要知道,杜预原本的实力,乃是圣前童生,不亚于秀才啊。 唯有秀才,才能得寸进尺,以尺来衡量文宫四维。 而此时杜预开启【人中龙凤】后,全属性骤然暴涨翻倍,级相当于数个秀才之和! 四维翻倍,威力可不是1+1=2,而是2x2=4,甚至8倍、16倍这种提升! 因神通威力、速度、范围的叠加,力量将呈现指数型爆炸。 最直观的,便是杜预悍然站在奔波儿灞双刀的面前! 直面那猛恶无比、力劈华山的血红双刀! 他淡淡道:“三里之城!” 杜预的面前,一股磅礴才气骤然而起。 城墙平地起! 一道一丈多高、三丈多长的石墙,轰然拔地而起,城池般将杜预三人护在核心。 奔波儿灞的大刀,斩在石墙上,火星四射! 他勃然大怒,一跃而起,居高临下要将杜预斩杀。 杜预淡淡道:“七里之郭!” 内城城墙之外,骤然扩散出又一道外城墙! 这一次,足足七丈宽。 奔波儿灞只感到一股磅礴无边、无可抗拒的伟力,将他推向城外。 他的大刀,只能斩在外城上。 虽然外城崩了一个口子,但杜预站在内城之内,负手而立,稳如泰山。 “可恶啊!你们死人啊?还不来帮忙?” 奔波儿灞感到莫大羞辱,愤怒狂叫。 大妖、妖物们如梦方醒,嚎叫围攻上来。 杜预淡淡道:“环而攻之而不胜!” 奔波儿灞愕然发现,手下妖物众多,但无论刀枪斧钺,砍上这临时出现的石墙,却只是光芒闪烁,根本伤不到三人一根毫毛。 “公子大才!” 木兰美眸灼灼,她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才气神通,能将妖将、大妖们阻挡在外、徒呼奈何。 只有那些举人进士老爷,才能用这么厉害的手段。 可公子只是一个童生! 童生之身,便可力敌妖将! 这传出去,只怕惊世骇俗! 杜预淡淡一笑,拿出文宝【滁阳楼记】。 【滁阳楼记】上,陡然散发出璀璨光芒,点亮了整个洞穴,亮瞎了一众妖物狗眼! 甚至,在滁阳楼记上,还隐隐出现了一个气势磅礴的虚影! 滁阳楼! 这承载滁州人族气运的镇妖楼,赫然出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中,在杜预手心徐徐旋转。 这是杜预请教田洪凤,发现的文宝妙用。 每一篇原抄文宝,都有【文魂】融入其上! 比如,【木兰辞】交给木兰,就能发挥出比杜预手中数倍的威力。 而【滁阳楼记】,作为一篇铭刻滁阳楼上千古题记,能发挥出镇妖、止雨的功能,甚至在杜预实力允许下,能召唤出滁阳楼魂进行镇妖攻击。 当然,要召唤滁阳楼魂,要耗费的才气神通极其巨大。 童生的杜预,是消耗不起的,召唤一次都不行。 但启动【人中龙凤】,才气爆发状态下,杜预属性翻倍可以勉强召唤一次! “宝塔镇河妖!” 杜预目光一沉,手一挥。 滁州城外滁阳楼,随之一阵黯淡! 仿佛凭空有人抽取了滁阳楼的光芒,凝聚成一条线,骤然飞射向滁州城一处地下! 正在全城搜索林如海、田洪凤,愕然抬头:“这是?” 杜预手心滁阳楼,徐徐变大,变成足有数丈高一座宝塔,宛然便是滁阳楼! 泰山压顶的气势,轰然砸向奔波儿灞。 可怜奔波儿灞,只是一个800斤的孩子,不,妖将啊。 仅相当于秀才,却要承担与他这年龄不相称的压力山大! “不!” 奔波儿灞绝望大叫,转身就跑。 第34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哪里想到,这小小童生,竟然一言不合,就随手砸出这么强悍的一个文宝来! 来个宝塔镇河妖啊! 滁阳楼镇妖牛逼哄哄,奔波儿灞早已领教过了。 拥有千古名篇滁阳楼记后,那是连灵感大王都无可奈何、强势镇压滁河水族的镇妖楼啊。 天杀的,咱不带这么挂逼。 奔波儿灞奔地再快,再波涛汹涌,但镇妖楼来的更快。 轰! 整个山洞,地面猛烈颤抖。 奔波儿灞和一众大妖、小妖,统统被镇压在滁阳楼虚影下! 滁阳楼魂攻击,威力不可与滁阳楼同日而语。 但对付妖将,绰绰有余,杀鸡用牛刀! 虚影,化为文宝【滁阳楼记】。 但见薄薄一张三寸纸,便能死死镇压妖将大妖!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奔波儿灞眼珠怒凸。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妖将,居然惨败在杜预这童生手下? 还是妥妥碾压局? 杜预,是什么怪物? 木兰美眸灼灼,看向杜预眼神更加崇拜。 公子连奔波儿灞,连同这么多手下,都能一招镇压? 厉害,太厉害了。 杜预终有一天,能杀死灵感大王,替她报杀父之仇! 杜预沉声道:“快说!你们把星河弄到哪去了?” 奔波儿灞被死死压制,却大叫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阴沟翻船,你只管杀好了,我滁河水族,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好,有骨气!鲶少有为!” 杜预拔出木兰的剑,笑眯眯割开奔波儿灞的手腕:“你这鲶鱼精,做成鲶鲶有鱼?不知道鲜美不鲜美?” 他踢了一脚宋佳霖。 宋佳霖这才醒了过来,大叫:“我死了!这是哪?” “十八层地狱!” 杜预没好气道:“还不赶快生火?烧水?” 宋佳霖:“???” 当宋佳霖看清楚,深深恐惧、不敢直视的奔波儿灞,居然已经被杜预镇压、五花大绑的时候,看杜预的眼神都变了! “好嘞!” 宋佳霖一跃而起:“杜预真有你的!” 正好妖物们正在生火吃人,连生火都不用了,直接将奔波儿灞五花大绑、架在火上。 三人一脸不怀好意,摩拳擦掌,商量该怎么吃鲶鱼精。 “生鱼片?一刀刀刮下来?肯定鲜美!” “要我说,清蒸!加上一点点酱油,美得很!” “还是下锅煮了吧。” 杜预面无表情道:“毕竟是妖将,吃了怕坏肚子。” “啊?” 奔波儿灞冷汗直流。 他堂堂鲶鱼精,就要英鲶早逝了。 更恐怖的,是杜预说到做到。 他一脚将一头大鱼妖,踹翻到滚烫的大锅中。 这头大鱼被捆绑起来,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在沸腾的滚水中鱼眼渐渐翻白,汁液翻滚、香气四溢。 “嗯嗯,再来点葱花老姜!去去腥!” 宋佳霖这吃货,居然还真掏出一堆佐料,兴致勃勃搅拌着鱼汤,看样子准备大祭五脏庙。 “你,你们这群畜生啊!” 奔波儿灞狂叫起来:“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要吃掉我们?” “你们吃人的时候,怎么不提这事?” 杜预慢条斯理,又将一头蟹大妖丢入另一口大锅中:“啧啧,鲲之大,一锅炖不下!这妖物可以啊。” 奔波儿灞眼看着自己小的们,一个个被活活煮熟,香飘四溢,精神都崩溃了。 他倒不是心疼小的们,而是心疼自己啊。 眼看这三人玩真的,一个个把他们下锅,宋佳霖和木兰还真的吃起滚烂鲜肉来啧啧赞叹,这一幕对妖族,乃是何等惨绝人寰啊? “该你了。” 杜预笑眯眯将奔波儿灞准备丢入另一蒸锅里:“好味道,蒸功夫。放心,你皮糙肉厚,一时半刻绝对熟不了。有充足时间思考人生。” 奔波儿灞被蒸汽一烫,厉声惨叫:“别,别。我说,我身上有个鱼骨哨。” 他吐出了一个古怪的鱼骨哨。 杜预将鱼骨哨接了过来。 这哨子典型妖物,处处透出诡异。 “继续说。” 奔波儿灞在蒸汽中辗转反侧,感到自己下腹都熟了,叫着:“放我下来!这是我们妖族,约定好的传讯之物。” “怎么用呢?” 杜预笑眯眯道。 “先放我下来。我快熟了。” 奔波儿灞狂叫。 谁知,这三人无动于衷,热烈讨论。 “嗯,鲶鱼长得丑,但鱼汤香啊。” “我尝尝,他熟了没有?” 甚至还有一双筷子,尝试捅了捅奔波儿灞肥美的下腹。 奔波儿灞惨叫起来:“三长两短!用这鱼骨哨,吹个三长两短,就能发出讯息,召唤来我们的同类。女,女人,可能在九头虫或灞波儿奔手里!” “哦?” 杜预停下筷子,若有所思道:“还有个灞波儿奔?” “是,是我死党!” 奔波儿灞此时恐惧至极,这人看着斯斯文文,但折磨起妖族来简直不是人。 “你们的上司呢?” 杜预淡淡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不然休想下来,就在火上烤成烧鳗鱼吧。” “我是鲶鱼精!” 奔波儿灞很生气,自己一个翻滚在火上换了个面。 杜预点点头:“对不起,我错了,为了表示歉意我再给你添点孜然!” 他又撒了一把孜然上去。 奔波儿灞惨叫,无法思考,只能一五一十。 “我说!我都说!我和灞波儿奔,是九头虫妖帅下的左右牙将。这次灵感大王派了四大妖帅,带人潜入城中,要带走那林知府的女儿。” “为什么是她?” 杜预平静道:“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灵感大王如此兴师动众?” 正在添柴火的宋佳霖,吓得一激灵。 杜预声音虽然平静如水,但蕴含着无尽的怒火。 “我不知道。” 奔波儿灞惨叫:“我只是妖将,层次还接触不到灵感大王。或许九头虫妖帅知道一些内幕。” “继续说。” “昨日灵感大王攻城,吸引人族注意力。我们在四大妖帅带领下,混入城中,便潜伏在林府周围。” “可惜林知府一直没有外出,在家镇守。” “今日早晨,我们趁着林知府不备,终于冲了进去。” “林知府杀了回来,连杀三妖帅!” “唯有九头虫,还有我们机灵些,带着女孩逃了出来。” “九头虫吩咐我们三人分头行事,连我也不知道女孩在谁水里。” 奔波儿灞惨叫:“快放我下来,我要熟了!” 杜预略微思考一番,看向一旁几头大妖。 “他说的,是真的吗?” 大妖们争先恐后:“千真万确。” 杜预点点头,将奔波儿灞暂时放下来。 至于其他大妖,木兰毫不手软,统统都杀了。 她对妖族有天生的仇恨。 宋佳霖美滋滋搜索宝物,寻找珍宝,收获满满。 光是东珠,就找到了8颗。一颗比一颗大。 木兰和宋佳霖不怀好意目光,落在奔波儿灞身上。 一个要财,一个要命。 奔波儿灞弱小可怜又无助,往杜预这边靠了靠。 杜预略一沉吟,真的拿出鱼骨哨,吹了起来。 九浅一深,啊呸,是三长两短。 鱼骨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骗人?” 宋佳霖气势汹汹,将奔波儿灞抓起来。 奔波儿灞大叫:“不是!我们妖族结构不同,能听到人族听不到的声波。你们听不到声音,但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哨子能发出特殊声波,传递全城。” 宋佳霖嘿嘿笑道:“我可知道,你身为妖将,一身都是宝贝。甚至能制造文宝!田大人送你的白狼毫,就是用白狼妖将尾巴制造的。” 杜预淡淡道:“我只等一刻钟,要是没人来救你,就等着下锅吧。” 木兰沉声道:“公子,为何不去田大人身边,再吹响哨子召唤妖族?” 杜预摇头:“妖族不傻。一旦灞波儿奔发现,同伴召唤的地点在强者身边。他们很可能识破圈套、不敢前来。唯有在水道、井底这种地方,才会响应信号。” 宋佳霖皱眉道:“可杜预的文宝、神通消耗一空,我们还打得赢灞波儿奔吗?更何况,来的还有可能是九头虫?” 杜预确实逆天,能以童生之身打败妖将。 但要是来的是妖帅呢? 三人还不是束手就擒? 杜预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间如此紧迫,我也顾不得自身安危。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木兰激昂道:“公子说得是。星河小姐被妖物绑架,生死不知,我们岂能瞻前顾后?” 第35章 区区童生,能奈我何 此时,只听得一声咆哮! 一股铺天盖地的恶浪,由远及近,从山洞那头滔天而来! 杜预连番恶战,才气耗费巨大,连【人中龙凤】底牌都用掉了,好在还处于一炷香有效时间,喝道:“粉身碎骨浑不怕!” 三人身上光芒闪动,增加了强横的霸体状态。 哪怕恶浪冲击,三人也岿然屹立不动。 但巨浪之中,一把斧头凶狠而至! 灞波儿奔! 来袭之人,竟然是奔波儿灞的好兄弟、灞波儿奔! 灞波儿奔是一头黑鱼精,力大无穷,手持一把巨斧,见人就劈。 “奔波儿灞,吾来救你。”灞波儿奔低吼。 “灞波儿奔!”奔波儿灞泪奔:“一世人、两兄碟!” 这幅基情满满的场面,配合两头妖将超过一吨的体重,撞击在一起肉浪滚滚,让人无语。 灞波儿奔一斧头,劈向木兰。 木兰关山度若飞,轻盈如燕,凌空闪过斧头凌厉罡风,随即一鞭反击缠住灞波儿奔。 但灞波儿奔的蛮力,比鲶鱼精更强! 它水中蛮牛般横冲直撞,木兰瞬间被掀飞起来。 “吼吼吼!” 灞波儿奔身上妖风刚猛,撞开木兰,冲到奔波儿灞面前,一斧头砍断灞波儿奔的绳索。 两头妖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大哥!” “二弟!” “大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傻二弟!哥哥这不来救你了吗?谁把你伤成这样?” “就是他!” 黑鱼精、鲶鱼精齐刷刷愤怒转头。 只见杜预二话不说,居然在一张圣笺上写了两句话,随手丢出···· 圣笺随即化做一只鸿雁,化光而去。 做完这一切,杜预扭头就跑! 使用鱼骨哨,招来了灞波儿奔后,杜预的战术竟然是··· 没有战术,就是跑! 灞波儿奔看着兄弟身上鳞片半褪、沾满葱姜蒜豉油各种调味料,散发着清蒸豉油鳜鱼、鱼香肉丝、红烧鲶鱼、剁椒鱼头的浓香气息,气不打一处来! 第36章 鱼戏莲叶间 随着他白狼毫笔挥动,十个金色大字,在水中闪现。 随着他这一句话出世,只见才气涌动,在水面上幻化成了道道莲叶。 莲叶浮出水面,挨挨挤挤,重重叠叠,迎风招展!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幽暗水洞中,居然出现如此奇景,让人啧啧称叹。 杜预随即一跃而起,跳上了一个最大的莲叶。 这莲叶如同帝王莲般,宽达一丈,足以承载一个成年人体重。 杜预竟然跳上莲叶,展开笔墨,飞快书写。 宋佳霖、木兰也有样学样,跳上莲叶。 离开水下,他们总算长出一口气。 虽然在莲叶上依旧危机四伏,但好歹能出招,不至于被鱼妖在水中撕咬追砍。 杜预居然不疾不徐,掏出文房四宝,正儿八经开始写诗。 灞波儿奔先是一惊,再看自己,毫无反应。 “就这?” 灞波儿奔不屑一顾对兄弟咧嘴一笑。 奔波儿灞冲了上去,两刀砍向杜预所在莲叶! “哇呀呀!不许再念了!吵死了你!” 莲叶顷刻之间,就被奔波儿灞砍成数片。 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两头妖将卷起两道恶浪,狂奔而来,疯狂追杀杜预。 两头妖将在追杀! 换成其他童生,哪怕有这胆量,也没有足够时间出手。 谁知,杜预却敏捷跳到另一片莲叶上,身上还才气闪动,发动了另一张底牌。 【文心雕龙】发动后在一炷香内,提升出手速度一倍。 只见杜预挥毫泼墨,文不加点,笔走游蛇,飞快写下另一行诗! 他的嘴角含笑,边写边以乐府诗吟唱,似乎在做笔墨游戏有趣有趣。 “鱼戏莲叶间!” “哎呦哎呦!” 两头鱼妖豁然一跃而起,破空而立,一把巨斧和两把双刀就要迎头劈下,将这该死的读书人劈成两半。 谁知,听到鱼戏莲叶间五个字,两头鱼妖立即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自己! 他们看向莲叶的眼神,立马变了。 那是猫儿看到了老鼠、小狗看到了骨头、二哈看到了沙发、宋佳霖看到了美女··· 那是血脉之中隐藏的dna啊! “该死的,这莲叶怎么看起来这么好玩?” “兄弟还记得咱们还是两条小鱼,藏在莲叶里,游来游去捉迷藏的日子?” “快活似神仙!” “你来追我啊!” “看我不抓你!” “大哥!” “二弟!” 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深情对视一眼。 空气中,突然传出了奇怪bg 看着两头比鳄鱼还丑陋的糙汉大将,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却在杜预的诗词之下,宛如两条顽皮小金鱼,在莲叶间游荡来游荡去··· 不光宋佳霖、木兰无语,连同跟随灞波儿奔冲杀而来的大妖、妖物们,都纷纷沉默了! 男默女泪。 “将,将军,你们在干嘛?” “闭嘴!我们在鱼戏莲叶间!” “可真的不用杀那书生吗?” “杀人?对,对啊!马德我们在干嘛?” 两头羞耻的鱼妖,双手捂脸。 没脸见人了! 一生之污点。 要不要杀人灭口,将这里所有的目击者,包括妖怪全部杀死? 于是,一场周而复始、欢乐无比、爱的魔力转圈圈开始了!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噗通,噗通···” 跳水声不绝于耳。 大妖小妖们,先是目光呆滞,继而也被杜预的【江南】魔性bgm洗脑,开始跟随着两位带头大哥,加入了这无脑狂欢派对之中。 在dj杜预的号令下,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带着无数鱼妖,争先恐后绕场一周,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开始爱的魔力转圈圈! 太上头! 泰裤辣! 木兰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宋佳霖趴在帝王莲上,笑得肚子疼。 “不行,岔气岔气了!” “让他们停下,快停下!” “救救孩子吧!” 可惜,杜预可没那么好心。 他一直在周而复始吟唱【江南】。 反正我动嘴皮子,他们动腿。 看谁比谁累? 【江南】这首汉乐府,只是诗成出乡,给杜预增加了一寸文气、一寸文名。这首采莲女唱的诗,充满生活情趣,但并非人族急需的战诗或者治国诗,需要时间浸润、才能传颂天下。 但对此时的鱼妖们而言,这首诗就是地狱的九幽冥风。 然而杜预终究停下了。 不是因为他看到灞波儿奔累得口吐白沫,奔波儿灞吐着舌头,而是··· 他自己力气都耗尽了! 其实,足足一炷香前,人中龙凤早已失效。 杜预却不动声色,继续吟唱洗脑bgm,指挥鱼妖们绕场跳水。 他发现,这些鱼妖已经如同训练已久的狗形成下意识反射,只要他作个动作,他们就会惯性冲过去。 然后,才气也耗尽了。 杜预终于唱不动了,踹了宋佳霖一脚。 宋佳霖接着唱:“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东···” “不对!” 奔波儿灞很认真道:“你唱错了,应该是东西南北顺序。” 宋佳霖:“····” “就是。我记得太清楚,就是该往东了。” 灞波儿奔一跃跳入东边莲叶底,叫道:“改你们抓我了!蠢货!” 突然,所有鱼妖面面相觑。 空气,仿佛凝固了。 第37章 囚徒困境 羞耻! 太羞耻了! 我们居然被这人类用一首乐府诗,洗脑到不要不要的。 足足跑了一刻钟? 足足捉迷藏一刻钟的鱼妖们,气得眼睛充血! “啊啊啊,居然敢戏耍我们?杀了他!” “剁成肉酱!” 眼看鱼妖们又疯狂冲上来,宋佳霖看向杜预:“怎么办?” 杜预摇摇头:“没办法了。听天由命。” “啊?” 宋佳霖叫苦不迭。 感情说来说去,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眼看灞波儿奔的巨斧,就要砍在杜预的脖子上,突然··· “妖物敢尔?” 一道光芒闪过。 灞波儿奔,右手被剁了! 巨斧自然也落下来。 灞波儿奔惨叫连连,狂叫不已。 空气中,浮现出田洪凤的身影。 宋佳霖兴奋大叫起来:“田大人!您怎么来了?” 田洪凤瞥了一眼杜预,淡淡道:“他使用圣笺,给我通风报信。我自然收到就火速赶来了。” 宋佳霖这才意识到,杜预早有伏笔! 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滁州城啊! 人族的主场。 光是怒发冲冠的进士,就有好几个。 杜预拥有圣笺,此物乃是文渊阁印制发行的文宝,能【鸿雁传书】,消耗一张圣笺,瞬间就到想要传书人手中。 无论田洪凤还是林如海,受到消息都会火速赶来。 收拾两潜伏的妖将? 还不是抓老鼠一般容易? 事后说破毫无玄机,但杜预能临机处置,安排妥当,当真大才! 田洪凤叹道:“杜预你通知我,却不告诉林如海,乃是明智之举。他若是见到绑架女儿的劫匪,狂怒之下劈头一刀杀了。什么线索都问不出来。” 他饶有兴趣,看着杜预:“你方才做的那首乐府诗,叫什么名字?居然能引动鱼妖,让他们暂时失去理智。这思路可以啊。” 杜预笑道:“【江南】。虽然此诗乃是采莲女工作时游戏之作,才气不彰,但胜在接地气。但我灵机一动,将他改造成引动鱼妖的诗句,拖延时间,等待您来救援。” 宋佳霖、木兰看到田洪凤出现,这才松了口气。 小命,保住了。 田洪凤乃是进士,收拾两个相当于秀才的妖将,还不手到擒来? 果然,田洪凤一通剑芒吞吐,乱砍乱杀,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就变成了两条光秃秃的鱼,四肢眨眼都没了,可怜兮兮躺在莲叶上。 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至于其他妖物连留活口的价值也无,都被田洪凤随手一剑,斩杀殆尽。 田洪凤含笑道:“我其实早就到了,一直在旁边听你碎碎念鱼戏莲叶间。” 他若有所思、点头赞许道:“这首诗,本身才才气出乡,只是笔墨游戏之作。比不上你【石灰吟】【木兰辞】,更不用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必成镇国的诗!但你的思路非常开阔、创新,活用生活情趣的诗,也能调动妖物,达到比战诗更好的效果。思路好!” 杜预心中冒出一句:“精神病人思路广,中二少年欢乐多。” 比起这世界的读书人,他拥有一大优势,便是不受任何规矩和观念束缚,脑子灵活、多变。 第41章 口袋阵 才气动,天地鸣。 而天地都动了,那所谓的天地异象,也顺理成章。 这便是上天都被这首词感动,进而指出了杜预的“那人”所在! 焰火绚丽的云层之上,响起一道轰鸣震雷之声。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诗成鸣州!” “当列二月圣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人所在,灯火阑珊!” 既然这首词写得月明花落人断肠、自然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月老都恨得跳脚,直接下凡,给你来一发佳人追踪绝世大挂! 还自带百度语音提醒你要不要? 站在城头,可以清晰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气息带,明确无误指向了城中的一个方向! 那,便是林星河独有的体香气息。 “在那!” 范仲永、夺命书生咆哮着,向指示之地狂奔而去。 但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杜预! 杜预诗成鸣州,自然才气暴涨。 他却顾不上看文宫各项数值疯涨,只顾着向这首词指示方向冲去。 这,才是杜预的大挂、王炸。 他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白天的搜索上。 晚上元夕之夜,才是杜预开大招的时候。 一首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诗成鸣州还不够找到一个人? 一切,都在子时见分晓。 “真有你的!” 宋佳霖和木兰发足狂奔,追了上来,怒赞道:“感情你之前的布置,都是迷惑人的?这才是你真正的底牌?” 杜预顾不上多说,追着暗香浮动踪迹,直奔而去。 三人在城中绕来绕去,最终停在一处朱门石狮的大户人家门口。 在如今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热闹地不堪至极的滁州城中,这原本显眼的朱门大院却退居幕后,变得黯淡起来,灯火阑珊,唯有门口一对红灯笼还在幽幽散发着光芒,映照出一对大字——林,府! 宋佳霖目光呆滞:“这,这里?” “星河小姐就被绑架在这里?” “不对吧?这不是···” “林府吗?” “林星河的家?” “她一直被绑架藏在自己家?” 杜预淡淡一笑,推门而入:“既然天地异象,自然不会骗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揭开吧。” “最后谜团!” 随着大门被推开,里面刮起了一道妖风! 二门、内门,依次打开。 杜预昂首挺胸,直入林府,一路大踏步逼近小姐绣楼。 许攸瞠目结舌,甚至不敢上来阻拦分毫。 此时的杜预才气纵横、文章魁首、虎步龙行、气冲斗牛,许攸望着他甚至产生自惭形秽之感! 杜预直奔绣楼,那股盈盈暗香萦绕其上。 “不会搞错了吧?” 宋佳霖还是不敢相信:“星河的绣楼上,有星河的暗香气息,不足为证吧?” 他就是不敢相信——失踪一天一夜、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林星河,居然一直被藏在自己绣楼闺房中,没有离开过林府!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预仰头凝望着绣楼二楼,淡淡道:“出来吧。红娘!不,还是应该叫你···九头虫?” 二楼的闺房门,吱呀打开。 俏丽活泼的红娘,面无表情,徐徐走出。 她望向杜预的表情,却充满了古怪之色。 那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切齿痛恨的仇恨、功亏一篑的遗憾,还有仰天长叹的不甘,混合而成的古怪表情。 “你,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红娘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一字一句中都饱含着满满的不忿。 杜预淡淡道:“如你所见,我诗成鸣州,自然有天地为我指路!”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42章 丢人现眼 林如海冷冷瞟了一眼杜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难得的欣赏。 “此时,你的灵感大王已经入彀。正在远离河面的岸上,被田洪凤带着数名进士、上百举人团团围困。” 林如海冷冷道:“你们妖族聪明反被聪明误,大势已去,还不放开我女儿?”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远处滁州城下,爆出道道精芒,冲天而起。 滁州地皮,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双方爆发大战烈度之强。 但九头虫却痛苦闭上眼睛。 灵感大王孤身一人上岸,与人族埋伏已久的进士们大战,后果可想而知。 甚至连奔波儿灞、灞波儿奔,这两头被杜预策反妖将,很可能还做了内鬼、引诱灵感大王入彀啊! 灵感大王,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身为最聪明的妖帅,却害的妖王身陷重围,只怕逃回去也难逃一劫! “你~都是你!” 九头虫怨毒无比,盯着杜预:“你不是读书人吗?为何如此狡诈腹黑?你配的上君子吗?” 杜预还没说话,一旁范仲永却低吼一声:“动手!” 夺命书生骤然跃起,连环夺命脚,飞快踢出。 足足七道才气光芒,如初生月牙,划破虚空,径直向九头虫斩去! 范仲永也铤而走险,扑向星河。 在场众人,非但不领情,反而纷纷怒骂起来。 林如海更是眼中爆出一道精芒:“愚蠢!” 如今九头虫被团团围困,更被林如海压制,可谓大局已定。 唯一要注意的,反而是不能刺激他,让他绝望之下玉石俱焚、撕票星河。 范仲永却不顾大局,暴起发难,很明显要铤而走险孤注一掷,拿星河的性命赌博。 赌赢了,他便是头功,能迎娶美人。 赌输了···死的是星河,杜预的未婚妻,与他何干? 何况,照事情发展下去,杜预作为找到星河,并神算鬼谋、一手策划将灵感大王反向引诱入彀的大功臣,必然将获取全部功与名,一切好处和荣耀。 范仲永就要做搅屎棍! 偌大宴席,我既然吃不到,那索性掀桌子,就谁也别吃! 范家祖训,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林星河死了,看你杜预还有什么好处能拿? 这等卑劣的阴微心思,人人都洞若观火,但却很难骂出来! 因表面上看,范仲永只是救人心切啊。 他大可以事后一摊手:“我看星河小姐有危险,唯恐那九头虫撕票,便只好挺身而出。不幸实力有限,没能救出星河小姐,真是遗憾。” 他甚至可以反向泼脏水:“杜预胆小怕死,都不敢冲上去。本公子区区童生,却敢于英雄救美,直面妖帅,谁能指摘我分毫?” 一旦爱女死了,连林如海都不好指责范仲永。 而杜预的谋算心血,却要付之东流。 偏偏此时大家还都要去拯救星河,顾不上大骂范仲永这该死的搅屎棍! 范仲永一招得手,自鸣得意,隐隐看向杜预。 他认定,杜预此时绝对气得吐血。 “你才气冲天又如何?” “本公子这招精妙无比。你再做十首鸣州诗,也是徒劳!” 谁知,杜预居然对此洞若观火,却纹丝不动。 他仿佛在看二傻子一般,看向范仲永。 范仲永心中顿觉不妙。 他再看向林如海··· 愕然发现,林如海也不动如山! 林如海的手下,也没有动。 这就很不妙了。 因如今冲向九头虫的,真的只有范仲永和夺命书生一伙人啊。 而九头虫····是妖帅! 妖帅,实力胜过举人。 而眼下这帮人最强战力,也不过是夺命书生这区区秀才。 范仲永的谋算,是他一进攻,威胁到林星河,林如海等人必然被迫联动。 浑水摸鱼,只有水浑了,才好摸鱼。 但杜预不动,林如海不动,瞬间就明牌了。 面对一个秀才、童生的“威胁”,堂堂妖帅九头虫,需要杀掉人质吗? 需要吗? 九头虫一腔怨毒,怒发冲冠,无处发泄,一双猩红妖瞳瞬间转了过来! 死死盯着范仲永。 “是你,杀死了我八个分身!” 范仲永被妖帅诡异竖瞳一瞪,感到魂魄仿佛都被剥离、抽取,腿脚发软,一个滑铲··· 噗通。 他居然给九头虫跪下了! 这一刻,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人人嘴巴大张,难以置信。 林星河面露鄙夷,微微摇头。 范仲永双手捂脸! 社死! 真.大型社死现场。 他多么希望,自己片刻前没有冲出来。 本想露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 在人质即将解放、大团圆结局马上上演的前夕,他,范神童勇敢杀出阵列,冲锋在前,然后··一个滑铲给妖帅磕了个头。 这tm太丢人了。 夺命书生也慌了神。 他再怎么自负,面对妖帅也觉得没底气啊。 九头虫满腔怨毒,一指夺命书生:“碎。” 夺命书生的胸口瞬间爆炸。 他胸膛都被炸出一个碗大血洞,难以置信,但生命快速离开这个躯体。 九头虫的脚,瞬间化为一个泥鳅,蛇形而去,一把卷住夺命书生的双腿,将他拖了过去。 夺命书生凄厉惨叫着,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被九头虫瞬间卷入身后。只听得骨头渣子被咀嚼、碎裂的声音,还有奄奄一息的惨嚎,渐渐平息下去。 众人心中一凛。 堂堂夺命书生,强悍武秀才,却一个照面就被九头虫杀了,还活活吞噬了,连骨头渣子都变成了九头虫的血食养分。 九头虫吞噬夺命书生,血光大作,妖风狂起。 他八个分身被夺命书生杀死,元气大伤,这次可算连本带利都收回去。 “咯咯咯····” 范仲永跪在他面前,近距离目睹妖帅吃人,吓得屎尿齐流。 一股很有味道的气息,冲天而起,久久不散。 人人捏住鼻子,低头憋着笑。 明明夺命书生刚被妖帅吞噬,血腥一幕在前,绝对不该笑。 但范仲永真的很有搞笑天赋啊。 他左膀右臂被妖怪吃掉,自己乖乖跪在妖怪面前,吓得屎尿屁一起流淌··· 这一波人头送的,可谓给妖怪雪中送炭。 原本九头虫虚弱又被困住,人族形势一片大好。 范仲永一个滑铲,怒刷存在感,越塔送人头,让妖怪满血恢复,当真是妙不可言! 九头虫的头上,九个虚化的泥鳅头越发凝实。他只要吞噬了活人血食,便可恢复元气,重新凝结出九头来。 范仲永突然回头大叫:“林大人,救命!救命啊!” 他连滚带爬,向林如海爬来。 林如海脸上肌肉抽搐。 想必面对这自己倾向的未来“女婿”,他心中又鄙夷、又痛恨、又无奈吧。 老父亲简直没脸见星河——这正在妖怪面前拉屎的货,就是你给我选择的夫婿? 林如海爆喝一声,一道才气爆发,将范仲永吹飞出去,还甩着几道不可描述的黄白之物。 “丢人现眼!” “滚!” “九头虫,还不放开我女儿?” 他一声断喝! 第43章 七巧玲珑心 整个屋子,都震得嗡嗡作响! 连九头虫都心神为之深深震撼。 拿现代话说,脑袋瓜子嗡嗡的。 杜预知道,这是【一身是胆】的进士版本,比自己效果强悍百倍。 连妖帅都抵抗不住。 林如海动了。 他身体明明还在原地,但却有一道看不清的分身,骤然扑向九头虫! 这就是两榜进士的实力! 哪怕狂妄如九头虫,也不敢直缨其锋。 特别是目睹了当日四大妖帅,围攻林如海,却被后者轻描淡写,连杀三妖、肝脑涂地的惨状,他更是未战先怯。 他骤然推了林星河一把,将她推向林如海的剑锋! 借助这一下,他飞快反向逃走! 林如海的实力,高山仰止,连挟持人质威胁他都做不到! 九头虫心胆皆裂,只有一个想法——逃。 “【唇枪舌剑】!” 林如海丹凤眼闪过一道寒芒,一声断喝。 他口中每一个字,唇枪舌剑,瞬间化成四道寒芒,将九头虫洞穿! 四个字,便是四刀八洞。 九头虫满身是血,难以置信,徐徐倒地。 碾压! 完全是碾压。 杜预心神剧震。 他这才知道,进士是何等可怕。 从头到尾,林如海只用了两个神通。一个一身是胆,一个唇枪舌剑。 什么妖帅,什么九头虫,什么龙涎龙血,花里胡哨,统统灰飞烟灭。 这就是等级的压制,实力的压制。 就像佛祖一座五指山,凌空当头压下来,任凭你猴子如何翻天,也翻不出手心去,只能被拍死。 杜预心中凛然——果然是读书人的世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当然,相信若是在水中,九头虫也不至于如此不济,被林如海活活打爆。至少肯定逃得掉。 “哼。” 林如海走上去就要痛下杀手。 “且慢!” 杜预沉声道:“此人还有大用处,不能现在就杀。” 范仲永叫道:“杜预你人言否?这妖怪罪大恶极,不杀留着干嘛?” 杜预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范兄你能不能先去换裤子?熏得人头疼。” 林星河也嫌弃捂住鼻子,转过头去。 范仲永一愣,低头一看,脸色黑紫。 确实,屎尿齐流,太过辣眼睛,人人嫌弃。 他提着裤子,灰溜溜滚蛋。 杜预沉声道:“知府大人,灵感大王为何要煞费苦心,一定要绑架星河呢?” “而且,看九头虫宁可冒险,也不杀星河的样子,似乎他还投鼠忌器,得到了灵感大王的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抓活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林如海也心中一动。 杜预说的,恰是他最为疑惑的。 妖族吃人,天经地义,但为何要大费周章,抓自己的女儿? 还一定要抓活的? 为了这目标,甚至连灵感大王都被杜预反向埋伏,引诱上岸? 可见,灵感大王对星河何等重视? 事情原委如果不解开,只怕将来还有极大祸患。 这次灵感大王被击败,但下一次呢?会不会有其他妖王,甚至妖王之上来偷袭? “他,知道此秘密?” 林如海脚踩着九头虫,冷冷道。 “他,应该知道一些。” 杜预沉声道:“奔波儿灞兄弟,都说此人乃是灵感大王绝对心腹,必定知道什么。” 九头虫一听奔波儿灞的名字,就怒不可遏狂叫起来:“背主家奴!我誓杀之!” 确实,如果不是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这一对二五仔,彻彻底底背叛他,他何至于这么一败涂地? 此时,一道才气光芒亮起。 田洪凤一脸兴奋,又满满遗憾,从虚空走出。 达到进士实力,便拥有神通【神行千里】,类似道家缩地成寸之术,能大幅提升来去速度。 当然,神行千里只能提升速度,能做到在城中瞬间传送,却还是田洪凤的州学政大印,附带的官威神通。 仅限于滁州城外十里范围。 田洪凤身后跟着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这两兄弟神气活现一人捧着一带血的鳞片,毫无做了二五仔、诱骗前老大中埋伏的廉耻之心。 两个鱼妖一见到杜预,就大喊大叫:“杜老大!我们幸不辱命!” “灵感大王那笨蛋,真的被我们哄骗上岸了。” “嘻嘻,我们只是见了灵感,稍微动了动嘴,说九头虫得手被困,但城中空虚他就信以为真。” 两个反骨仔越说越起劲,吐沫星子乱飞,恨不得把功劳统统揽在自己身上。 田洪凤瞪了他们一眼,这两个妖怪才不吭声。 “灵感大王,这两妖将引诱下,果然入彀。” “这两鳞片乃是灵感大王心口鳞片,乃是致命要害。被我以【管窥剑】重创。” “光是这一次重创,至少让他道行倒退百年,不好好修整甚至跌回妖帅修为。” “只可惜,他身为滁河妖王,与滁河息息相关。” “眼看就要将他除掉,滁河却骤然洪水滔天,冲上十里。” “灵感大王乘势逃走。” “唉,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看到这两片鳞片,其他人倒也罢了顶多是惋惜,但却九头虫撕心裂肺惨叫一声。 “大王啊!” 他是心疼灵感大王吗? 不! 他心疼他自己。 因前来救援的灵感大王,都被打得惨遭败退,那他的命运可想而知。 四个字,难逃生天啊。 “灵感大王,果然有两把刷子,要杀他没那么容易。” 林如海冷笑一声:“不过能将之重创,我滁州十年之内,高枕无忧。足以!” 他转向九头虫,杀气凛冽:“说,你为何绑架我女儿?” 九头虫沉默不语。 “我听说了一点。” 获救的林星河突然道:“九头虫提到过一个词【七窍玲珑心】。” “七窍玲珑心?” 杜预目光一寒,却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如海、田洪凤却大惊失色。 林如海眼神一厉:“九头虫!” 九头虫看瞒不过去,仰天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们便是知道你女儿身怀【七窍玲珑心】,又能如何?” “该死!” 林如海怒不可遏。 “什么是七窍玲珑心?” 杜预转向沉默不语的田洪凤。 田洪凤仰天叹息,凝视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林星河:“七窍玲珑心,你怎么会是七窍玲珑心?” “田叔叔,我到底怎么了?” 林星河紧紧抓住杜预的手。 “除了杜预,尔等都出去!” 林如海心烦意乱,一挥袖子。 在场之人,通通被一股无形之力,赶了出去。 只留下田洪凤、林如海、林星河和杜预四人,还有九头虫。 第44章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唉,造孽啊。” 田洪凤长叹一声:“三皇五帝上古时期,商朝有一昏君名纣王!” “他昏庸无道、暴虐凶残,居然在祭祀时贪恋上女娲娘娘的美色。女娲娘娘贵为妖神,勃然大怒,派下一头妖狐苏妲己,要迷惑纣王,葬送商朝。” “而纣王叔父比干,为人正直,屡屡劝谏纣王,甚至将苏妲己派去的轩辕坟妖狐一族一网打尽。” “苏妲己深恨之,西子捧心,声称命在旦夕,必须要吃一片七窍玲珑心,才能痊愈。” “纣王剖比干之心,献给苏妲己,便是七窍玲珑心!” “七窍玲珑心,是指一颗有七个洞的心脏,相传人吃了,可以与世界万物交流,能使双目破除一切幻术,重伤者食用可有治愈之效。” “但苏妲己乃是一石二鸟之计。” “七窍玲珑心,对于妖族,乃是天地至宝、大补之物!” “直观体现是,苏妲己吃了七窍玲珑心,修为大增,甚至胆敢不听女娲之命,生出反叛之心,自行其是!” 田洪凤正色道:“以姜子牙的掐指推算,妖族食一片七窍玲珑心,能直接提升一个大等级!吞整个七窍玲珑心,至少能提升三个大等级!” “!!!” 杜预、林星河,无不震惊。 林如海,面色铁青如锅底。 “难怪····” 杜预目光深沉:“灵感大王这强大妖王,居然潜伏在滁州,甚至不惜牺牲诸多手下性命,原来处心积虑要谋夺星河的七窍玲珑心?” “只要吞下七窍玲珑心,就能提升至少一个大等级?” “他妖王修为,便直升妖尊,甚至有望突破妖皇。” “那才是真。飞升得道。” 杜预敏锐洞察,九头虫却笑容轻蔑,歪了歪嘴,不屑一顾。 “难道,这只是七窍玲珑心最表面的用途,还有更深更大的用途?是我们不知道的?” 杜预正要发问,突然林如海手起刀落! 一道寒芒闪过! 九头虫人头落地! 不是一个头,而是九个头。 在星河尖叫声中,九头虫九颗带血头颅,一起飞了起来! 九头虫倒在地上,浑身僵直,抽搐死去。 “此物乃洪荒异种,唯有九头齐断,方能斩杀。” 田洪凤道:“他之前分/身八路,潜逃出城,也难以杀之。” 林如海骤然下逐客令:“星河得救,也受了很多惊吓。需要静养,各位请吧。” 杜预还想说什么,但林如海面色一变,大袖一挥,拒人千里之外! 管家许攸冒了出来,尖酸刻薄道:“老爷吩咐,小姐累了,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啊?” 杜预目光一闪,却只能走出林府。 宋佳霖满脸失望,嘟嘟囔囔:“说好的救下星河小姐,就以身相许呢?女儿不嫁就算了,连个宵夜都不让吃一口。林知府真是····言而无信,下次出事看谁还能挺身而出?” 痛失夺命书生的范仲永看到杜预空手而出,幸灾乐祸:“呵呵,你救下星河,也没得到彩头吧。我就说,林大人情急之下才做悬赏,你居然当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配吗?” 杜预低头沉思,没有搭理范仲永。 田洪凤淡淡瞪了范仲永一眼:“贪天之功,其心可诛!还不滚?” 后者吓得掩面而去。 田洪凤淡淡道:“你随我来,小叙一番。” 杜预回头对木兰道:“看好这一对妖怪,要是不老实就宰了他们。” 奔波儿灞、灞波儿奔胸/脯拍得震天响:“杜老大放心,我们是您的马仔啊。” 奔波儿灞即兴一口rap:“奔波儿灞,生是您的人!” 灞波儿奔应和:“灞波儿奔,死是您的鬼!” “奔波儿灞,正气凛然!” “灞波儿奔,气冲霄汉!” “奔波儿灞,义薄云天!” “灞波儿奔,披肝沥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两个肥滚滚的鱼妖,一左一右,与杜预合体大叫:“我们就是···” “桃园s。h。e!” 无数人瞩目看来。 杜预一头黑线:“你们一对夯货,有多远滚多远!” 宋佳霖毫不客气揭破真相:“我看你们是背叛妖王,唯恐被灵感大王千刀万剐,有家不敢回吧?。 两头鱼妖垂头丧气,如同两只瘟鸡:“唉!” “算了。” 杜预默默鼻子,自己遇到的怎么都是不走寻常路的奇葩? 连遇到两头妖将,也都是哼哈二将,各个人才,说话又好听。 有心要杀了,但总觉得下不去手。 那就先当猪养起来吧。 杜预随田洪凤来到田府。 田府一开门,杜预一愣。 还以为自己来到一个老农家。 偌大院子里,养了一大群鸡,咯咯咯到处乱跑。 中间开辟了数亩菜园,种植了诸多蔬菜。 杜预甚至看到了一头肥猪。 杜预叹了口气:“田大人身为学政,却亲自躬耕、简朴治家,对自身要求何其之严?” 田洪凤正色道:“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不吸民脂民膏,乃是我辈分内之事。” 他对后堂吩咐:“杜预来了。今晚又是元夕,杀只鸡,烫点酒,弄点汤圆来。” 一个女子答应着忙碌开去。 杜预急忙站起来:“今日,我本是来叩谢师恩,理应摆谢师宴,岂能让师娘为我奔走忙碌?大大失礼。” “无妨,你坐下。” 田洪凤正色道:“我最厌恶繁文缛节。你今日能敏捷干练,破获此案,顺便引出灵感大王,让我有机会重创妖王。功劳不小,为师没钱请你吃席面,吃个夜宵吧。” 杜预起身答谢。 田洪凤目光一凛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未婚妻身上颇有谜团,事情并不简单。” “没错。” 杜预皱起眉头:“九头虫看起来知道一些内幕。但林大人却斩杀了他,不知道为什么?” 田洪凤摇头道:“他或许知道一些,但不想让别人知道更多内情。” “七窍玲珑心,史书/记载,亿万无一!” “对妖族的用途极大,绝不只是提升修为。” “林如海斩杀九头虫,也为了封/锁消息,不让女儿暴露在更大风险之中!” 田洪凤肃然道:“你这未婚妻,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甚至,比灵感大王更棘手的妖物,也会觊觎七窍玲珑心。” “从此,我滁州多事之秋。” 杜预眉头紧皱。 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有个未婚妻,居然还长着一颗让妖族都为之疯狂的七窍玲珑心? 第45章 林如海的酬谢?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离奇,疾风骤雨让杜预都应接不暇。 “算了,说点高兴的。” 田洪凤去后堂端出一壶老酒,一盘鸡,两碗汤圆。 他给杜预倒上一杯酒感慨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二月圣刊,你已经预定五席。可喜可贺。” 杜预急忙道:“若非恩师捡落卷,我早已名落孙山,哪里有翻身机会?我敬恩师。” 田洪凤对他确实有提携栽培之恩,主考官是座师,也有师生情意。 杜预口称恩师,连连敬酒。 基本的人情关系,走到哪里都有用。 田洪凤十分高兴,一饮而尽,目光落在杜预身上:“我听说,你还想四月府试?你是县试案首,为何不直接点秀才,我可给你弄个廪生编制来。” 杜预起身谢过,沉声道:“学生侥幸得了县试案首,但绝不敢急功近利,捷径幸进,小觑天下英雄。路要一步步走才踏实,文心要一点点锤炼才凝实。我愿县试、府试、院试,脚踏实地斩获功名,也能多会各路英才,多方历练。” 田洪凤目光转柔,却并不评论,只是微微颔首。 “也好。” “我只担心你年少成名,锋芒毕露,用心过切。”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府试,乃是秀才试。” “虽考的还是礼御射乐书数,但难度大大增加。” “你要中小三元便要多多练习,参加诗会文会,特别是你那笔烂字一定要练好。” 田洪凤无奈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好,一笔字真烂如狗爬,将来考秀才举人进士都受影响。” 听田洪凤嘱咐,杜预老脸一红,站了起来:“多谢恩师提点,学生利用这段时间,必认真准备。” 他那笔字果然不入田洪凤法眼。 屋内,却传来了一个女人声音:“行啦。你灌多黄汤,又嘴巴没把门的。杜预你不必理他。他天天把你几篇名作,放在案牍上欣赏来欣赏去,笑得合不拢嘴。现在又摆出臭脸嫌弃人家书法。” “你!” 田洪凤被自己女人揭破老底,老脸一红:“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杜预急忙站起来告辞:“恩师师娘,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了。” 田洪凤想了想,递过来一张雪白的圣笺:“你数次挫败灵感大王,还有范仲永等人,想要你死的人不在少数。这张圣笺你留存好。” “一旦遇到危险,捏碎它,我马上就到。” 杜预没有推辞,将圣笺拿好。 他知道,这是田洪凤安危自己关切——堂堂四品学政,竟然关心一个童生的安危,传出去震惊一大片。 “还有” 田洪凤从袖子中拿出一本书:“此书你拿回去,要好生揣摩。” 杜预接过来一看,是一本不知名的笔记,第一页上写着:“谈说制文,援引古昔,必须眼学,勿信耳受···” “此乃我撰写的《谈说制文》,心得。” 田洪凤飘然站起,走向后宅头也不回道:“秀才与童生试不同,是制文。诗词虽然还占/有比重,但比重已大大下降。到考举人、进士时候,更主要是制文。” “你虽然做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滁阳楼记》等名篇,但都是自创文章,制文乃是考试命题文章,与自创完全不同。你要就考试题目制文,不能天马行空,自由发挥。” 杜预心中感动。 《谈说制文》,是田洪凤自己写的心得,名不见经传。但这可是一位两榜进士的心得体会啊! 偌大中唐人口亿万,读书人至少几百万,但全国每三年科举才取士区区200人! 可以说,每一个金榜题名的进士,都是制文大师! 而这世界虽然没有孔子,没有名篇,但也绝非任何一个现代人来了,都能当文抄公,走上人生巅峰! 因为,从考秀才开始,重点便从诗词转向制文! 制文,就是八股文! 科举考试,又名八股取士,可见八股文在考试中的极端重要性。 虽然诗词还作为一项考核内容,但乡试、会试、殿试三篇花团锦簇的锦绣文章,才能真正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命运。 而一个两榜进士,能将制文心得倾囊相授,对读书人来说这可是万金不换的宝贝,如同一个高人耳提面命,亲自指点,可见极端重视。 杜预走出田府,回到陋室中。 没想到,一个人站在黑暗中,仰头望月负手而立,气机强大而孤寂,自带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 他讥讽地看着屋顶破洞、漏风破窗、家徒四壁,满脸都是不屑。 林如海? “林,林大人?” 杜预目光一凝。 林如海,为何会在他家? 林如海淡淡道:“今晚我来,一是谢你对小女救命之恩。” “这个乃是酬谢之礼,你收下。” 他一挥袖子。 一颗红彤彤的丹药,出现在桌子上。 光是粗略望去,便看到那丹药丹纹九转,异香扑鼻,更有丹气幻化成道道虚影,可知颇为不凡。 “这是?”杜预皱眉。 “你救下了星河。我虽然不能将星河许配给你,但要谢你救女之恩。” 林如海冷漠道:“此物名为【丹心丹】,乃是珍贵无比六品【文丹】。可谓万金难求。” 杜预心中一动。 文丹,与文宝、文珍并列,乃是对读书人极其珍贵的丹药。 这些丹药功能用途极多,有启发才思的,有恢复才气的,有提升文胆的,还有短暂提升全属性的,甚至有强化某些才气神通的。 文丹最高为九品。 此物,竟然是六品文丹? 那确实价值连城! “此物相传乃一位大学士与妖族大战陨落时,自爆文宫形成的。我机缘巧合,才偶然得到此宝。我都没舍得服用,准备给族中子侄辈服用,能让服用者文胆大涨三寸。” “!!!” 杜预怦然心动。 亚圣?那是什么存在? 林如海傲然道:“此物若流到市面上,可换一个千户村。” “我以此贵重品酬谢你,足可酬谢你的辛劳。” 听他静静陈述此物的珍贵,杜预却纹丝未动。 他知道,林如海绝非慷慨大方之人。 他越是重重酬谢,越是让人生疑。 这难得善意背后,是否深藏恶意? 第46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一脸谦虚,拱手道:“林大人,星河是我未婚妻,我救她乃分内之事。何况大人你有言在先,救出星河者,可迎娶之。何必以文丹酬谢?如约将星河嫁我便是!” 杜预没有客气,直接提出要求——迎娶白富美。 岳父给钱多见外?直接嫁女儿,将来不都是我的? “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林如海厉声道:“我早就说过,你必须三年之内考上举人,方能履行婚约迎娶我女儿。今年,便是最后一年!如今,你虽然【四甲上案首】,但也不过刚成为童生。你除非捷报连登黄甲,一气呵成考过四月院试、六月府试,还有秋天乡试,才能赶在三年之约前成为举人!” 他恼羞成怒,咆哮起来:“你今日做什么【青玉案元夕】,弄得婚约之事传播出去,是何居心?” 林如海一字一句道:“今后你不许再提婚约一个字!我女儿也不是你未婚妻!你可听懂了?” 杜预眉头一挑,知道这是未来老岳父,听了《青玉案。元夕》大发雷霆,找自己兴师问罪。 杜预暗暗皱眉——林如海为何如此反感、厌恶自己? 就连自己考中前无古人的【四甲上案首】,并完成五篇鸣州列圣刊的奇迹,表现出极大潜力后,他依旧不改对自己的恶劣态度?甚至绝口不提嫁女奖励? “我林家以诗书传家,无犯罪之男,无再嫁之女,士林之中,享有清誉。” “你好自为之!我再听到你公然作诗,败坏她清誉,我决不轻饶!” 他轻蔑扫了杜预一眼,转身要离开。 杜预攥紧拳头。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从未被人如此直白轻蔑、小觑过。 林如海的眼神,充满了彻头彻尾的轻慢,仿佛一头高高在上的鲲鹏,俯瞰着地上尘土中卑微至极的蝼蚁。 一股刚烈不屈的顽强血气,涌上他心头。 做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 就算对方是林如海,是知府,是两榜进士,也不能这么羞辱他! 他大喝一声:“站住!” 林如海站在,冷冷回过来来。 杜预拿起【丹心丹】,丢了过去。 “这个,你拿回去!” “我救援星河,因她是我未婚妻。做青玉案元夕,因除此外别无他法能救她。绝非什么碰瓷!故意宣扬!” 林如海攥住【丹心丹】,颇感意外,随即冷笑道:“少年意气!你所谓的尊严竟然比一枚六品文丹还重要吗?” 杜预冷笑一声。 讲真,他乃是穿越者,来这世界才两天。与林星河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如果林如海不横插一手,棒打鸳鸯,搞不好杜预还真未必会对那所谓婚约认真。 但人,不能无傲骨! 老子在穿越前已经受尽鸟气,难道带着金手指穿越,就为了换个场地,再遭社会毒打、旁人教训吗? 做人不能快意恩仇,直慰我心,那活着有什么乐趣? 杜预已经看出,林如海所谓三年之约,根本是个借口,毫无履约的诚意! 舔无可舔,无需再舔! 索性摆明车马,亮明态度,大刀金马去谈。 就算你林如海不肯嫁女,也是你毁约,非是我能力不足。 杜预沉声道:“我迎娶星河乃是父母之命、婚约之言,绝非攀附你所谓的林家高门!” 林如海一愣,随即阴沉嗤笑:“惺惺作态,巧言令色!若我女儿不是林家千金,你会如此执着?甘冒危险舍命救她?” “星河与我青梅竹马,又有婚约,我救她天经地义。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谁知,杜预言辞锋利,越是危机越见锋芒,火力全开怼上来:“你林如海自己就是这样处处算计的人,所以你将这世界处处、事事、人人都异化为利益二字!任何人、包括你女儿,在你眼里,只有利益!” “我杜预寒门士子,拿着婚约来求亲,在你眼里就变成了攀龙附凤之辈!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绊脚石。” “我不管怎么解释,你都会认为我是看重你所谓的门第、利益,才要追求星河。” “可怜,可叹。星河这么好女孩,投胎做你女儿,注定要被你待价而沽卖掉。” “你绝非言而有信的君子,更不是真心为女儿谋幸福的好父亲!” 杜预也是言辞锋利,越是危机,越见锋芒! 他声音隐隐带着风雷之音,洪钟大吕,仿佛天地都在随之咆哮。 第47章 忠肝义胆,大学士残魂! 那枚【丹心丹】,静静留在桌上。 林如海要以此丹封住自己嘴,至少堵住众人悠悠之口:“我虽没有马上嫁女给他,但那是自家女婿,又给了六品文丹。待得考中举人之后,再行成亲不迟。” 可惜,却被杜预骂了回去。 “老贼。” 杜预耸耸肩,将【丹心丹】收起,却并没有吃——防人之心不可无。 鬼晓得这丹药有毒无毒,来日请田洪凤鉴定再说。 “老泰山”为了名声怒送一波文丹,杜预只好含泪收下。 第二天一早,杜预去找田洪凤,请他鉴定【丹心丹】。 “哦?【丹心丹】?” 田洪凤颇为惊讶:“此物不是林如海收藏?他竟然舍得给你?” 他含笑道:“难道是被你才气打动,真的要嫁女儿给你,倾心栽培?” 杜预苦笑:“并不是。他昨夜来告诉我,不可能将星河真嫁给我。这只是补偿!” “岂有此理!” 田洪凤气得拍案而起:“君子岂可言而无信?他女儿失踪,当众说出的誓言,竟然食言而肥?你放心,我替你做主,去找他算账!” “不!” 杜预一脸失落模样,苦笑道:“学生家徒四壁,穷酸一个,才考上童生,林知府不愿女儿下嫁与我,也是理所当然。若将矛盾公之于众,反而不美,更影响星河名声,学生只能忍耐。” “哼!” 田洪凤余怒未消:“林如海此人,惯用此招。他自己就是上门女婿,攀附高枝,自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不上寒门士子,对你百般阻挠。” “上门女婿?”杜预吃惊:“林大人也是上门女婿吗?” “哦?你竟然不知道?” 田洪凤诧异:“林如海父母双亡,穷困潦倒,比你还穷。直到金榜题名,又迎娶镇国公爱女,做了上门女婿,才飞黄腾达走到今天地步。” 杜预恍然大悟。 感情自己要走的路,林如海早就踏烂了啊。 难怪对自己如此不信任。 田洪凤道:“这文丹我非常了解,确实是十国中南宋文鹰大学士留下的。名为文丹,实为文胆!” “三十年前,妖族大军五十万,从海上入侵威胁南宋都城。南宋积贫积弱,皇帝赵构昏庸,朝中大臣纷纷吓破胆子,主张迁都,唯有大学士文鹰胆大如斗,挺身而出坚决主战,被誉为南宋之胆。” “他力排众议,说服皇帝,亲自率领南宋水师在伶仃洋与妖族大战。” “可惜关键时刻,皇帝赵构不战而退,逃亡内陆,全军大乱。” “他眼看战败,怒而自碎文宫,抱着妖族大帅投海而亡,玉石俱焚,并留下这颗【丹心丹】。” “妖族群龙无首,也退兵而去。” 杜预听得悠然神往——若非人族有如此慷慨悲歌之士,早已被妖蛮灭族。 “但皇帝赵构逃窜之后,羞愧之余却文过饰非,将战败责任统统推给文鹰,甚至连谥号都没得到!” “文鹰忠肝义胆,尸骨不存,却蒙受不白之冤。” “此物本身没有异常,服用确实增长文胆数寸。” 杜预点点头,正要服用,却被田洪凤阻止! “但绝不可直接服用!” “那是暴殄天物!” 田洪凤认真道:“我能感受到这文丹中蕴含/着文鹰蒙受冤屈的不甘之魂,不屈战意。” “此物,真正的用途,乃是打开他生前文宫的钥匙!” “啊?” 杜预震惊:“文宫,还可被别人进入?” “当然。” 田洪凤点头道:“文宫,乃是读书人的文气凝结而成,与魂魄融合为一。肉身毁灭,只要英魂不灭,文宫便不灭。” “若你能在妖蛮战场上,击杀妖物达一定程度,或为其平反,恢复名誉,或可激发文丹残留的大学士英魂,得以进入其文宫,获得其传承。” “这可是一位颇负盛名、名满天下大学士文宫!无论是才气神通,还是才气属性,留下文宝,都堪称宝藏!” “这一点,世上唯有我知道。因我父亲与文鹰乃是同乡远亲。还是我父亲护送他生前衣冠归乡桑梓,得他托梦,感慨自己一身赤胆忠心,却蒙受不白之冤,哪怕死也不能瞑目。” 田洪凤微笑道:“林如海虽然得到此物,研究把玩数十年,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视为鸡肋,否则他一定不会送给你。” 第51章 杜预熟女控?最迷恋大娘? 杜预叹了口气,放下了笔,真诚对文鹰道:“文大学士,学生要向你告个罪。非是我没思路,实在是力不能及。主要是我杀妖不够,不能体会到你为国为民、牺牲自我、此心光明的大精神、大境界、大气势,心境不够,这最后三个字便是写出来,也写不好,写不出传天下!” 这一番马屁如潮,听得文鹰展颜一笑:“无妨,无妨!年轻人能写到这一步,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杜预沉吟道:“所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我暂时只能封笔,等才气实力达到您的心境,再完成这篇【过伶仃洋】。” 文鹰叹了口气,也知道强求不得。 “也罢。老夫都蒙冤那么多年,不差这点时间,这最后三个字,等你实力达到再写不迟。” 其实,杜预若强行驱动才气,“照汗青”三字也能写完。 但他没有这样做。 一来,勉力而为,确实影响诗成品质。鸣州则可,镇国勉强,马上传天下几乎不可能。 二来,一首如此重磅的【过伶仃洋】,诗成镇国也能威力偌大,堪称一张底牌。放在关键时刻使用相当于原子弹,特别是对妖族使用,能收到极大效果。 别忘了,滁州城外还有一头灵感大王暗中虎视眈眈呢。 杜预故意卡文,只留下三个字,便引而不发,作为后手。 文鹰残魂每天传授制文一个时辰,杜预获益匪浅,一手瘦金馆阁体书法更是突飞猛进。 连才气也随之缓慢增长。 学习,讲的是一个水磨工夫。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日积月累,必有所成。 他正拿出笔墨,要练习书法,门被咚咚排响。 基友宋佳霖,旋风般冲了进来,挥舞着一本【圣刊】。 “哈哈,登了!真的登了!” “二月圣刊,明发天下!” “这上面,居然有你五篇鸣州之作啊。” “足足五篇。” “你这下红了,天下谁人不识君?” 杜预又惊又喜,急忙夺过【圣刊】。 【圣刊】封面,朴实无华,翻过去便是目录。 二月一共收录了全天下十六篇名作,按照文渊阁圣刊三十六位编委大学士,投票公推的重要性排序。 而杜预的【滁阳楼记】,赫然位列第一!名列卷首! 在序言中,【圣刊】还要有一位大学士做编者按为序。一般,都是简短一句话为序。 但【滁阳楼记】足有三句序言。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仁人之心也,“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君子之德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圣人之怀也。童生竟能做如此惊世文章,发千古绝句,非仅中唐之幸,更十国之幸、天下之幸!善之善也!” 落款为“东阳”。 “我的妈呀。东阳公,亲自给你做序。” 宋佳霖充满了羡慕妒忌恨。 “东阳公是谁?” 杜预一脸迷惑。 “你连东阳公都不知道?”宋佳霖眼珠都差点瞪出来:“苏东阳啊!我中唐国次辅,大学士!文坛领袖、清流砥柱!朝廷第二大派系清流之首啊。” 杜预“哦”了一声。 “你哦什么?不知道卷首有多重要啊?” 宋佳霖羡慕嫉妒恨:“若名列圣刊好处是一,夺卷首好处便是三!你一篇卷首,至少顶三篇普通圣刊。光是文名,就比别人增长多得多。” 杜预惊喜感受到,文宫异动连连。 他意识进入文宫,发现文名在大幅提升,嗖嗖猛涨。 一寸,两寸! 名列圣刊卷首,文名大涨三寸。 这已经胜过新做滁阳楼记的涨幅。 这倒也不奇怪,圣刊乃是天下公认刊物,文渊阁出品,相当于最权威文坛刊物,列圣刊本来就大涨文名。 只是这速度,太惊人了。 杜预更惊喜看到,自己雕像下的【滁阳楼记】,字字金光大作,伴着虎啸龙吟,才气也随之上涨。 “【滁阳楼记】,原本鸣州,但现在知名度已远超鸣州,至少相当于鸣两州!” “这倒也容易理解,列为圣刊卷首,此诗立即名扬天下,天下之人,何其之多?” “我原本计划,此诗用一年才能升为镇国诗。但【圣刊】一刊登,大大提前。只怕半年,不,三个月便能有望升为镇国诗。” “相比如此之大好处,圣刊的稿费,反倒不重要了。” 杜预美滋滋回过神来,又看向圣刊第二篇。 第二篇,还是自己的。 兵法【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做序者,为兵家大学士、北齐名将田忌。 田忌的序言简单明了:“名为兵法,实为国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乃王道也。” 宋佳霖艳羡道:“田忌以田忌赛/马闻名于世,数次以少胜多,乃是北齐赫赫有名的兵法大家。如今他竟然给你这么高评价,你小子在兵家也出了名。” 杜预意识潜入文宫,发现自己雕像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在闪耀金光。文宫中文名大涨,看涨幅比卷首【滁阳楼记】稍逊,也相差不远,至少两寸文名。 “圣刊给力!” 杜预欣喜若狂。 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但那是出名之后才有的烦恼。 在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世界,文名非常重要,不仅能大幅提升才气神通范围,更能带来无数实际好处。 第三篇还是杜预的文章——那是不可能的。 天下岂无英雄? 杜预能破天荒垄断卷首、二篇,已是邀天之幸,令人眼红,岂有连续垄断三甲之理? 三篇,四篇都是十国读书人投稿。 但第五篇【乐】,赫然又是杜预的【木兰辞】! 而这一次给杜预做序的,竟然是一位乐府奇女子! 署名:公孙大娘。 宋佳霖看到公孙大娘四字,惊呆半晌,抱着杜预欢快跳起来! “你小子真是祖坟冒青烟,走了狗屎运!让我说什么好?” “公孙大娘?”杜预一脸呆萌:“这位?又是何方神圣?” “你是不是我认识的杜预?” 宋佳霖当场石化:“连公孙大娘都不认识?你过去不是最迷恋她吗?” “我,迷恋一个大娘?” 杜预震惊。 难道我是熟/女控? 第52章 公孙大娘的邀请! “什么大娘?人家叫大娘,只是江湖大家的艺名尊称,其实年方二十!” 宋佳霖仿佛心中偶像被杜预埋汰,眼中喷火道:“公孙大娘乃我大唐第一奇女子。其不仅善乐舞,更将乐舞融入剑道,开宗立派开创剑舞一道,翩若惊鸿,观者如山,舞姿惊动天下,乃是天下公认乐府四大家!” “公孙大娘【公孙舞】,与北汉蔡文姬【胡笳拍】、吴国谢道韫【咏絮才】、东齐韩娥【绕梁歌】,并称当世四大乐府才女!” “去年,你为观赏她滁州巡演,一个月一天只吃一个馒头,省钱跑去买票,你都忘了?” 杜预看宋佳霖因自己背叛偶像满脸愤怒,一言不合就起袖子的架势,震惊于这年头竟然也有脑残粉、追星族? 更震惊,脑残竟是我自己?之前的杜预最爱公孙大娘? 他急忙摆手:“我开玩笑的逗你的。我一个月不吃饭,还有这事?哈哈哈!能有如此大家,为我做序,幸甚至哉!” 宋佳霖冷哼道:“这还差不多。公孙大娘这字,啧啧,妙,妙不可言啊!” 他两眼都是小星星,跪在地上,捧着圣刊上公孙大娘提字,一副吐着舌/头狂热舔狗模样。 那样子,要多挫有多挫。 杜预捂脸。 他看着公孙大娘明明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子笔锋,但一笔一划,自带浑然天成剑气,仿佛一位绝代佳人剑与舞自成一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谁说女子不如男?” 说是点评,但核心只有一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公孙大娘的傲气,英气,酣畅淋漓! 杜预心中这个受用啊。 以公孙大娘在娱乐界,啊呸,是乐府界的“四大”江湖地位,光这句话,就相当于后世顶流女明星给自己站台打广告! 不消说,文名涨的贼猛、嗖嗖的。 感动之余,杜预又惊奇看到公孙大娘后面一行小字。 “吾观圣刊十年,独爱《木兰辞》,心潮澎/湃,连夜创《木兰辞》剑舞。四月于长安东市首演,诚邀观演。” “6啊。” 杜预目瞪口呆:“居然还能借圣刊公然打广告?还有这种令人窒息骚操作?还有我是作者,稿费呢?授权费呢?我的版权收入呢?” 第53章 五篇同辉!圣刊奖励! 好在柳永在下面还添了一句:“大宋六月赛龙舟争花魁,此首列为弹唱曲目。” “赛龙舟,名妓们竟然以这首为弹唱曲目?争花魁?” 宋佳霖两眼冒光:“小子,你发达了!” 杜预发现柳永确有名气,给这首词做序,【青玉案元夕】文名也在大涨,贡献一寸有余。 林林总总下来,杜预收获可谓巨大,文宫中文名足足增长八寸! 如今,他文名已达到两尺三寸。 对童生而言,这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据! 哪怕是秀才,不考虑祖辈名气、家族光环加持的普通人也不可能达到这等程度。 杜预马上体会到文名的重要性。 文曲星动。 他文宫中响起文曲星洪厚声音:“乐府诗【木兰辞】列圣刊,从乐成达县晋升为乐成鸣州。文名涨一寸,达到两尺四寸。” “你文名突破两尺,领悟秀才神通【声名鹊起】,被动神通,提升才气影响范围5成,压制、震慑文名低于你的对手,使其神通失败率达到5成。” 杜预兴奋地眉头一挑。 【声名鹊起】,不光让他才气神通范围大增,且能有效压制对手的才气神通。 在他才气影响范围内,只要文名不如他,神通失败率足有5成! 而杜预此时的文名,先是考中【四甲上案首】,又五篇齐列圣刊,还两次救了滁州百姓,堪称声名鹊起的当红炸子鸡! 哪怕号称神通的范仲永,都绝对没有他名气大。 一想到范仲永对自己使用才气神通接二连三失败,一脸懵逼/样子,杜预已经开始笑了。 “人的名树的影,名气真的很重要啊。” 杜预偷笑:“那几个计划也要赶快提上日程,火速办起来。” 他有数个腹稿计划,早已酝酿成熟,只可惜一直没时间。 既然文名如此要紧,那必须赶快动手。 他也敏锐注意到,文名突破两寸,便可领悟一个新神通。 同理可证,文气、文胆、文心这些属性,如能“得寸进尺”,突破两寸整数,便可斩获秀才阶神通。且秀才阶神通明显比童生阶更强无数倍。 第54章 润泽诗会! 杜预捧在手心,感到石头开始略略温热,似乎与他血肉相连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用?” 杜预一头雾水,还想从球形闪电中得到更多提示。 但光芒随即无情消失,湮灭空中,没有给杜预任何解答。 周围胶水般隔绝感,快速消失。 杜预知道奖励发放完毕,无暇多想,飞快将石头放入怀中。 “好你个杜预!” 宋佳霖浑然不知发生何事,兴奋给他一拳:“真给咱们滁州读书人长脸!” 杜预笑而不答。 宋佳霖兴奋道:“今日是雨水,田大人破例拿出体己钱,自掏腰包在醉仙楼举行【润泽诗会】!” “润泽诗会?” 杜预猛一拍脑袋:“坏了,田大人跟我说过啊。” 最近天天闷在家里替文鹰大学士,写【过伶仃洋】,日子都过颠倒了。 连这么重要的节日,都忘了! 圣元大陆乃是农业社会,求雨止雨、祈求风调雨顺,那是头等大事。 雨水,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节气。每年正月十五后,气温回升、冰雪融化、降水增多,开始进入雨水。 雨水前后,各地都要举行各种诗会求雨。 “别误了时辰,快走吧。” 在宋佳霖催促下,杜预只好出门,直奔醉仙楼。 木兰带着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在暗中保护。 杜预还担心带着两狰狞鱼妖,会吓到小盆友,但木兰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在人族中带妖蛮为奴仆乃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有人还专门高价求购妖奴。滁州城也司空见惯,半点不稀奇。” 杜预这才试探着将这俩带出来,由木兰统一约束。 在陆地上,木兰实力相当于武秀才,能稳稳压制两头鱼妖。加上两妖目睹杜预神威,竟然颇为忠心,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彰显“护主”心切。 顺便一提,牛达县试舞弊,田洪凤组织择日重考。 宋佳霖祖坟冒青烟,补考居然过了,如今也得到了童生身份。据说宋老爷子尽显土豪狗大户本色,乐得放翻三头大肥猪,五头大肥羊,大摆三天三夜流水席。 “这润泽诗会,有何讲究?” 杜预虚心求教。 宋佳霖虽然诗词文章样样稀松,但消息灵通、人脉通达,堪称万事通包打听啊。 宋佳霖果然如数家珍:“其实简单的很,就是求雨!春雨非常珍贵,足以决定一年收成。若能作求雨诗取悦龙王,在雨水这一天下雨,便可确保风调雨顺。” “不过,我滁州下辖十来个县,都要在【雨水】这天求雨。在滁州润泽诗会上,各县学子都要争这个彩头,八仙过海,各显本事。有本事能顺利求雨的,便可夺得诗会头魁。” “也就是说,各县比赛斗诗,来夺头魁?” 杜预一点就透。 “没错。” 宋佳霖压低声音:“据说,范仲永因在我县灰头土脸,无地自容,已经更换了学籍,成了邻近宝山县的童生。” “???” 杜预大开眼界:“还有这种操作?” “有。他范家家大业大,横跨数县,为了科举什么作不出来?” 两人聊着,已来到醉仙楼。 醉仙楼乃是滁州最奢华酒楼,高达七层,被妆点花团锦簇,春意盎然。 田洪凤带着一干本地名士、士绅、乡绅、望族族长,在最顶层大摆宴席。 人挤人,人挨人,竟然将最顶楼挤得水泄不通。 杜预注意到,在醉仙楼顶层还有一座诗坛,应是向龙王求雨用的。 看到杜预来到,田洪凤笑道:“杜预来了,来,坐这边。我介绍一下各位宾客。这位是黄廷玉老大人,前年以礼部侍郎致仕,这位是牛文达老先生,曾经官至庐州知府,大前年告老还乡···” 他一一介绍开去。 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能蒙田洪凤盛情邀请的,哪有平头百姓? 不是致仕官员,就是望族士绅,或者是后起之秀读书人。 谁都不认识的杜预,向众名士客气拱手,一一寒暄见过。 黄廷玉上下打量杜预,盛赞道:“田大人,久闻您请圣裁,发掘出了一个四甲上案首杜预,二月圣刊竟有五篇并列,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乃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的麒麟才俊!我滁州人杰地灵,后生可畏啊!” 杜预急忙站起来:“黄老谬赞,小子惭愧无地。” 田洪凤微笑道:“黄老不要这么夸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少年神童,后来泯然众人矣之人,我们见得还少吗?” 黄廷玉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我看杜预才气冲天,天下才气一石,此人独得八斗。今日润泽诗会,他必能求雨成功,斩获魁首,让大名县一支独秀,风调雨顺。” 杜预心中警觉起来。 他之前寂寂无名,跟这黄廷玉还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方一个劲猛夸? 什么才气冲天、才高八斗? 还特别强调了自己求雨一定成功,保佑大名县一枝独秀? 要知道,滁州所辖的十个县,都有读书人代表在此。不少县都是秀才领衔,还都是最出色的那一拨人。 黄廷玉如此高调吹捧,隐隐使得自己和大名县成为众矢之的,更让杜预成为众人瞩目焦点。如果杜预求雨不成,只怕立即就文名受挫,让人产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感觉。 果然,杜预只略一环视,便发现其他县诸生看向自己眼神都有了火药味。 田洪凤也没想到,黄廷玉如此猛吹杜预,咳嗽一声:“黄老,谬赞谬赞···” 没想到,黄廷玉看向一旁的一个人,深沉一笑道:“仲永,田大人说少年神童,后来泯然众人的就是你。你还不多多向杜案首请教?” 那人皮笑肉不笑道:“杜兄,别来无恙?大名县县试,你一飞冲天,一鸣惊人,考中四甲上案首。别说是县里,只怕全滁州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横扫全州无敌手。小/弟自愧不如。今日,田大人/大摆庆功宴,为杜兄庆功。来日必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千万不要忘了小/弟这同乡同窗啊。” 此人皮里阳秋,表面吹捧杜预,实则捧杀拉仇恨,口口声声扯上“全滁州”,还把这次诗会说成杜预庆功宴,提前预祝高中状元,其他县才子自然心中不服。 不出所料,此人是···范仲永! 第55章 天才?就是用来踩的! 从大名县变成了宝山县学籍,堪称最早高考移民的范仲永。 杜预瞬间心里雪亮。 好个黄廷玉,之前都是捧杀啊。 将自己高高吹捧一番,引起众人抵触,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使劲猛吹自己,文人相轻,其他县的读书人也都是人中龙凤,谁肯轻易认输? 这是杜预第一次在全滁州读书人面前亮相,也是他第一次重大考验。 杜预微微一笑道:“范兄,今日我接到的消息,是田大人召集全州各县才子举行润泽诗会,而不是我庆功宴。我杜某人用了足足三年,才考上个童生,岂能邀请到如此高鹏满座、鸿儒谈笑?岂不折煞了我?” 全场哄笑。 杜预一自嘲,冲淡了黄廷玉和范仲永给他拉的仇恨。 他三年才考上童生,此事早已随着四甲上案首和【青玉案元夕】,传遍全州。 很多才子看向杜预的眼神,也为之一缓,觉得此人名气虽大,但并不自傲。 满招损,谦受益。 遇到捧杀,最好办法就是自嘲、自黑。 黄廷玉、范仲永脸色一沉。 特别黄廷玉曾经官到礼部侍郎,宦海沉浮,老谋深算。杜预这不卑不亢,还连消带打,让他先声夺人、捧杀之计,大大落空。 黄廷玉乃是宝山县人,又与范家有旧,便打算借此机会杀杀杜预威风,将范仲永扶起来。 范仲永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大声道:“杜兄你何必谦虚?你不光科场得意,情场也艳遇连连呢。光是我滁州第一才女林星河,便是你未婚妻。我等寒窗十年,在书中苦苦寻觅颜如玉不可得,而你却科举都不用考,便可坐拥美人,如此桃花运岂不羡煞我等?” 杜预一晒。 这是铁了心要给我拉仇恨,科场不行,连我未来老婆都要拿出来说事? 但不得不说,妒忌是人的本能。 很多读书人听说“第一才女林星河要下嫁杜预”,马上脸色一酸,酸溜溜起来,怪话不断。 杜预眉头一挑。 第56章 文宝悬赏,群才逐宝! 宋佳霖惊呼:“潘安之貌、宋玉之色,不过如此。太美了!” 只是,他身边却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凉气息,令人不敢亲近亵渎。 这等俊美,这等冷峻,这等傲然,让人联想起一首词。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田洪凤看到如此出色人才,愕然一愣:“这位,是哪县学子?谁家门下?” 这青年茕茕孑立,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跟着长者宿老,不知来历。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都表示不认识此人。 白衫青年微微拱手,淡淡道:“在下隆伟。并非滁州人,世居东海,吴越之地,奉家父命游学路过滁州。听说今日润泽诗会,英才荟聚,群贤毕至,特别贵地出了一个世所罕见的四甲上案首杜预,便生好奇之心,前来凑个热闹。不知田大人肯否容我参与诗会?” 田洪凤略一沉吟,点头道:“润泽诗会并非科举,不讲学籍。若隆公子愿意共襄盛举,乃是文坛美事。若能润泽成功,让我滁州天降喜雨,更可得诗会魁首。” 此时文风极盛,迁客骚人,四处游历,各国各地求贤若渴,并不会拒绝游学游历之人。 甚至十国有专门针对游学学子的科举,考中即可出仕,只求笼络人才,收为己用。 这白衫青年如此容貌人才,令人见而忘俗,一看便是世家公子千里驹、麒麟儿,绝非凡品,连田洪凤也起了爱才之心,惜才之念,要借此机会试探学识,拉拢留在中唐。 隆伟谢过,含笑坐下,俊秀目光却落在了杜预身上。 被如此俊美男子盯着,杜预浑身不自在,暗暗后悔今天出门不看黄历,来了是非之地,跳入荆棘火坑。 看什么看?死人妖! 老子不是基佬,你长得再俊,我也没兴趣啊。 “杜预,你自我介绍一下。” 杜预莫得感情,站来拱手,满脸敷衍:“大名县学子杜预,见过各位大人、前辈、同乡、同窗。幸会幸会。” 他飞快坐下。 这种众目睽睽、备受关注,杜预倒还罢了,就是那美的不像男人的隆伟,总是毫不避讳盯着他,更是刺芒在背。 田洪凤继续道:“各位都介绍过了,那么润泽诗会,正式开始。” “今春以来,我滁州发了一场大洪水,灾民无数,更接上大旱,再无点滴雨水。” “今日是雨水,马上要开春,若再不降雨,只怕今年收成不保。” 田洪凤忧心忡忡:“林知府嘱咐,这场润泽诗会一定要办好,求雨成功。全城百姓也翘首以盼。” “为了表达重视,我与林知府商议,拿出一件重磅文宝!作为魁首奖品!” 他从袖中郑重其事,摸出一块玉佩。 这玉佩一出,竟然在阳光下生出淡淡紫烟。 那紫烟时聚时散,离合不一,竟有紫气东来、炽/热逼人的气势。 “玉生烟?” 范仲永情不自禁喊道:“竟然是玉生烟?这可是极品暖玉独有的异象啊。” 众学子眼中炽/热起来。 牛贺也沉声道:“古人说三大异象至宝,花解语,珠有泪,玉生烟,今日得见,诚不欺我。” 杜预心中暗骂老贼奸诈。 我都准备躺平摸鱼,你给我看这个? 我可就不困了! 这玉生烟,一看就价值不菲,更来历不凡。 田洪凤淡淡道:“君子以玉比德。此物名【紫玉烟】,乃是一块极品蓝田暖玉,能时时刻刻从日光中凝聚火阳之气,是罕见的阳性文宝。君子佩之,能抵御寒冬、克制阴气邪祟,让人时刻暖意融融、神识清明,更有护身妙用,但不可细说。唯有得魁首者,方可细细把玩、探索妙用。” 田洪凤一番解说,一众学子早已按捺不住,暗暗攥拳。 如果说诗会魁首是出名,这【紫玉烟】便是赤果果的利诱! 连自称见惯大世面的宋佳霖,都呼吸急促,眼睛发红,直勾勾盯着那暖玉。 杜预暗叹。 这滁州大人们,为求雨也是操碎了心。 威逼利诱,唯恐不成啊。 隆伟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还是盯着杜预。 田洪凤和一众老头,将年轻学子们饥/渴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好!那边开始。谁先来?” 范仲永跳了出来:“大人,若前面求雨成功,这后面人怎么算?” 田洪凤狡黠一笑:“雨水求雨,只要一次,便算足够。只要有人求雨成功,便夺魁首,后面人自然与魁首和奖品无缘。所以大家不要藏拙,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这一下,醉仙楼炸了锅。 “我先来!” “学生先来的!” “都别吵,按照岁数大小来。” “胡说,分明应该按照县大小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作一锅粥。 杜预打了个哈欠。 对一个铁了心要躺平的人,什么魁首、奖品,都毫无波动。 隆伟却淡淡道:“杜案首如此淡然物外,难道一点不动心吗?” 杜预咳嗽一声:“人力有时而穷。老天爷下不下雨,可不是作诗能随便求来的,那是龙王定的。” 隆伟面色一动:“话不能这么说,你之前数次诗成鸣州,不都天降异象,雷电大作吗?” 杜预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道:“隆公子你对我研究很深啊?” 他目光灼灼,逼视隆伟。 隆伟素来冷傲,居然大方点头:“不错,我此来就是为了见见你。你的诗词,很不错。” 虽然是夸赞杜预,但他表情依旧冷淡冷静,似乎只是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杜预反将一军:“隆公子才学不凡,令人印象深刻,何不下场一试?” 隆伟淡淡道:“看情况吧。” 此时众人一番争吵,谁都想先来,居然要抓阄决定次序。 山阴县案首冯勇,先拔头筹,兴奋叫道:“我先来。” 他整了整衣冠,面色肃然走上求雨台,向上苍拱手作揖行礼,曼声吟出第一句。 “樽俎忘佳节,衣冠肃广庭。” 冯勇目光灼灼,又沉声道:“为民祈一雨,何暇赏春景。” 众人远远看去,天边万里无云,别说下雨,连风都没有来一丝。 冯勇也着急了,咽了口吐沫,大声道:“五马无惭德,三龙合效灵。” 看他那架势,恨不得这就飞奔上天,拉下三头龙来当生产队的驴,给我死劲下雨。 第57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但天空依旧晴朗,艳阳高照,太阳公公似乎在嘲讽某人蜀犬吠日。 冯勇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量吼道:“前山好云气,早已动雷霆!” 他眼巴巴看着距离滁州山前最近的一朵云彩。 在他热切的目光下,那唯一的一朵云也害羞地躲入山中,溜了溜了··· 烟消云散,啥也不是。 冯勇:“····” 全场士子,齐声叹息仿佛惆怅,暗地却笑破肚皮,恨不得大叫三声好。 冯勇面色尴尬,拱了拱手,灰溜溜下台。 田洪凤笑容不变:“虽然未能求雨成功,但也不失为一首好诗。记下来!” 旁边文院的书/记,飞快写下这首诗。 每次诗会都要结集出版,看印成册,比如【润泽诗集】,也是学政执掌一方教化文运的功绩。 杜预注意到,隆伟嘴角微翘、颇为不屑。 下一个抓阄成功之人,是山阳县士子赵明/慧。 这哥们名字很文雅,其实身高八尺五,虎背熊腰,筋肉发达,说他是武秀才也有人信。 赵明/慧虎步龙行,拱手上台,中气十足大吼一声:“平地三尺雨,农家三尺金!” 醉仙楼上的尘土,都震得簌簌而下。 杜预被这一声怒喝,吓得一激灵。 哥们你这是要大力出奇迹? 准备把龙王吓尿了是吗? 反正只要天上掉雨点,就算你赢了。 不少人都被赵明/慧震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这雨没下来,但声音比雷还大啊。 隆伟先是愕然,随即冷笑。 万里无云日在中,风雷大雨半点无。 赵明/慧再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力大砖飞,咆哮道:“我愿此雨力,生穗长如林!” 整个滁州,都能听得他声嘶力竭的怒吼声。 不少人纷纷抬头——这是什么鸟叫呢?这么难听? 杜预笑呵呵。 赵明/慧真是关西大汉,要是能再拿上二八快板,去酒肆中吼一嗓子,保管赏钱不少。 可惜用力虽猛,却毫无效果。 天上依旧艳阳高照,半点下雨意思也没有。 第58章 范仲永大招!双文宝求雨! 连田洪凤、牛文达都瞩目过来,聚焦在此物上。 田洪凤问:“牛老,可看出此物来历?” 牛文达不愧是做过庐州知府的人,见多识广,目光一凝道:“笔中文宝,颇为众多。但此物能化龙,便十分罕见。若老朽没老眼昏花,此物是否是一根画笔?” 范仲永得意一昂头,正要吹嘘,黄廷玉训斥道:“不要多嘴!” 范仲永只能缩脖子。 黄廷玉淡淡道:“此物,乃是大户人家私藏之物。不便多说。” 宋佳霖目不转睛盯着此物,突然道:“我知道了!这是【点睛笔】!” 众人如雷贯耳,一片愕然。 黄廷玉一脸不悦,训斥道:“无知小子,胡言乱语!” 宋佳霖大声道:“我乃商贾之子,我家经营的便是文宝生意。吴国张僧繇,奉皇命在金陵安乐寺画四白龙,但不点眼睛,每云:‘点睛即飞去。’人以为妄诞,固请点之。须臾,雷电破壁,两龙乘云腾去上天,二龙未点眼者犹在。这便是【画龙点睛】的由来。” “后来,张僧繇这支神乎其技的画笔,就被称为【点睛笔】!” “这根笔能幻化成龙,必然是点睛笔。” 黄廷玉脸色阴沉,冷笑道:“商贾之子,果然识货!不过,你出身卑微,如何有资格参加文会?玷污了我这醉仙楼!” 宋佳霖骤然被羞辱,脸色憋得通红。 显然,黄廷玉恼羞成怒,倚老卖老,迁怒于宋佳霖。 圣元大陆,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卑微,有地方商人之子甚至不能读书。 杜预淡淡道:“黄老此言差矣,英雄不问出身。宋佳霖已经考上童生,乃是我辈读书人,为何不能来诗会?” 宋佳霖是他至交好友,有眼睛的都看得到。 黄廷玉辱骂宋佳霖,便是投石问路,就算杜预不挺身而出,为好友仗义执言,黄廷玉也不会放过他。 对这些倚老卖老,所谓名流之人,杜预的态度就一个字:“怼!” 田洪凤淡淡道:“黄老,不要跟小辈计较。范仲永你要用文宝求雨?” 范仲永趾高气昂展开一副龙画,大声道:“非也。我要用【点睛笔】,给一副收藏的张秋蟾名画,点睛!让此画上的龙飞起来,给我滁州求雨!” 这幅龙图上,两头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直欲升天而去! 杜预暗暗咋舌。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人家求雨,都空手套白狼,顶多给玉帝老儿、雷公电母说点好听的吹捧一下。 你可好,直接烧了一副传世名画,外加动用一件登堂级文宝。 这成本,简直烧海了去。 果然是狗大户,穷得只剩钱了。 范仲永盯着杜预,恨意满满,一边感受复仇的快/感,一边暗暗心痛如绞。 这一天,他等太久了。 范家富甲一方,家藏丰富,但饶是如此,今天也实在是大出血! 光是这幅张秋蟾名画的《升龙图》,便价值数千金。 这支【点睛笔】,更是借来的。 每点睛一次,要支付万金! 若非赢了,能得到润泽诗会魁首外加【紫玉烟】文宝,名利双收能回血一波,连范家都烧不起这惊人的财富! 范仲永如此大手笔,连田洪凤、案首们都惊呆了。 “那真的是张秋蟾名画——升龙图!我曾经在拍卖会上见过!” “为了求雨,竟然烧掉一副传世之作?” “张秋蟾乃是丹青圣手,尤其擅长画龙!” “他据说是张僧繇嫡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田洪凤震惊之余,看向黄廷玉:“黄老,这?” 狗大户,这么了不起的吗? 黄廷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也觉得杀鸡焉用宰牛刀?求雨而已,用得着这么烧钱吗? 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但为力捧范仲永,力压杜预一头,哪怕烧钱范家也心甘情愿。 作为宝山县宿老,黄廷玉自然也站在范仲永一边。 “虽然有些兴师动众,但为了我滁州百姓,为了今日诗会成功,也算是范仲永一片苦心了。” 黄廷玉老奸巨猾,厚颜无耻道:“诗会成功之后,田大人对魁首的赏赐可不能少啊。” 田洪凤淡淡道:“文宝【紫玉烟】,自然要赏给魁首。但范仲永要求雨成功才行。” “这个嘛,还可能不成功吗?” 黄廷玉得意捋须一笑。 众学子一片沉默,无奈对视。 确实,范家如此丧心病狂,疯狂砸钱,这场雨···想不下都难! 这次诗会魁首,非范仲永莫属了。 杜预目光落在隆伟身上。 隆伟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但嘴角讥讽微微翘起。 杜预也微微一笑。 只怕,事情还真不那么简单。 范仲永眉飞色舞,昂首阔步,走上求雨台。 他使用了【声如洪钟】神通,对滁州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 “为了给大家求雨,我范仲永不惜动用【点睛笔】,并毁掉张僧繇嫡孙张秋蟾的名画【升龙图】!” “请父老乡亲,多多给与鼓励!” 宋佳霖在后面补刀:“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啊。” 范仲永气急败坏杀人目光转过来,宋佳霖溜到杜预身后。 范仲永压抑住心中激动,鄙夷傲视杜预一眼:“杜兄,这魁首和文宝,我却之不恭,就先笑纳了。” 杜预眉头一挑,做了个请手势。 范仲永深吸一口气,展开升龙图! 升龙图刷的一声,在他面前一展到底! 光是这升龙图展开的一瞬间,天上就响起了一声凌厉的炸雷! 轰隆隆··· 天色剧变。 众人惊呼。 “好一副升龙图。” “张秋蟾,真不愧是丹青圣手!” “此图,用来求雨毁掉,太过奢侈了吧?” 连范仲永都强忍心中剧痛,怨毒瞪了杜预一眼。 杜预:你瞅啥? 范仲永大笔一挥,挥舞【点睛笔】,低声吟诵道:“《题画龙》!” 他龙飞凤舞,在升龙图的题跋处,飞速写下一行字。 “张公画龙人不识,笔法远自僧繇得。” 这首诗应该是范仲永冥思苦想,早就准备好的。 点睛笔一行字在升龙图上落下,化为道道金光,融入画中。 第59章 真龙出世!又缩回去了!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只见目光所及,那两头神龙越发栩栩如生,黑云作雨初收脚,似有飞龙露头角,仿佛随时要活过来。 轰隆隆。 天色越发阴沉,雷声渐渐变大。 范仲永面有得色,继续摇头晃脑书写:“挂向高堂神鬼惊,恍忽电光飞霹雳。” 这句话落下后,只见龙鳞上金光大作,令人目眩神摇,心神都要为之一夺! “好,好一笔书法,好一笔升龙!” 黄廷玉大声赞叹道。 不少士子、案首都默默点头,交口称赞。 不是向范仲永低头,是向金钱低头! 光是这两笔下去,这幅价值万金的画,就废掉了哇。 金钱的气息! “我好想看见龙尾动了!” “哪里,哪里?” “就是,你看。” “真的好像动了一下,呼之欲出,要活过来了。” “唉,这文宝,这名画,配合这诗句,不服不行啊。” 连滁州百姓都纷纷走出来,向醉仙楼指指点点。 “好兆头啊。” “怎么这次不是杜案首,倒是范神童?” “范神童有画龙点睛笔,要让名作化龙,真龙腾飞呢。” “想看!” 围观的人越多,范仲永越得意,大笔一挥:“想当渤澥开笔力,元气霖霪浸无极。” 这一笔写完,一道闪电轰然砸下,直击醉仙楼! 天色已然漆黑如墨,风雨交加,将醉仙楼上人刮得站立不稳。 “要下雨了!山雨欲来啊!” 黄廷玉哈哈大笑,极其得意:“这次润泽诗会魁首,非我宝山县范仲永莫属。” 田洪凤面无表情道:“雨点还没下来,就不算数。” “龙都要飞起来了,还愁雨不来吗?” 黄廷玉喜形于色,说话也狂起来:“田大人,你就是太偏爱杜预了,不肯承认范仲永的优秀。” 田洪凤一翻白眼。 优秀? 求个雨,用两件文宝? 这叫优秀? 宋佳霖面色难看,唉声叹气:“杜预,我早就让你上去,你稳坐钓鱼台。现在可好,魁首是人家的了,文宝也是人家的了。你后悔都晚了。” 杜预摇头道:“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也争不到。” 宋佳霖苦笑:“你真淡泊名利。” 杜预瞟了一眼还没出手的牛贺、隆伟,心说有人着急,我怕什么。 隆伟不动如山,闭目养神。 范仲永往嘴里丢了一颗回灵丹,强提一口灵气写道:“吐吞雾雨川泽昏,摩荡云雷太阴黑!” 轰隆隆! 这首诗确实不错,至少出乡诗。 整个醉仙楼附近十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轰隆雷声,不绝于耳,漫天乌云,排山倒海。 滁州之人,纷纷跑出来,小孩子在街头开心又蹦又跳。 农民,在田间地头兴奋议论着,指点着。 而升龙图上,受到出乡诗+点睛笔的才气刺/激,两条龙都摇头摆尾,跃跃欲试,要冲破束缚,腾空而去! 只是没有龙目,没点眼睛而已。 所有人都看清了这升龙图变化,惊喜连连。 案首们叹了口气。 胜负已分。 才华与金钱较量,金钱赢了。 范仲永两眼放光,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他大喝一声! “呔!给我飞起来!” 范仲永催动才气,将点睛笔瞬间点在了一头白龙的眼中! 点睛笔上光芒万丈。 一声震世龙吟,这头白龙有了龙目! 原本就摇头摆尾、跃跃欲试的画龙,骤然活了过来。 它龙目威严,一身金鳞,飞腾而起。 伴随它横空出世的,还有漫天水汽、出岫云雨。 云从龙,风从虎,气势磅礴! 真龙出世,一场瓢泼大雨在所难免。 范仲永放声大笑。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虽然成本高的令人窒息,心疼到老爷子无法呼吸,但至少他拿下了诗会魁首,力压了杜预一头! 这就足够了。 众人哀叹连连。 眼看白龙就要腾空而去,却只听得人群中一声冷哼。 那白龙仿佛见到猫的老鼠,吓得滋溜一声,钻了回去! 回去·· 去。 范仲永的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也懵逼了。 发生了什么事? 说好画龙点睛,要飞起来的龙呢? 怎么不飞了? 田洪凤、牛文达都长大嘴巴。 出了这等古怪,他们都始料不及。 黄廷玉的老脸,更是麻了连连责问:“怎么,怎么搞的?” 正在街上乱跑、等雨来的孩子,也一个个急的蹦跳:“快下雨啊?龙怎么没了?” “龙好像回去了。” “范仲永,真没用!” 范仲永气急败坏,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凝聚一口才气,又狠狠点在了另一头黑龙眼眶中。 “呔,呔···哒哒哒!” 老范上了头,一通狂点。 杜预在一旁好心道:“范兄,让你点睛,没让你点破!这画都快被你戳烂了。” “你管我?” 范仲永失态激动大叫,他已经用点睛笔,给黑龙点了睛。 但这头威猛异常、老龙夭矫、横生苍穹的黑龙,竟然··特娘的只在画中四下游走,不敢出来! 白龙也是一样不争气,泥鳅般滑不留手,四处躲避范仲永的点睛之笔,就是不肯出来。 众人呆滞片刻,哄堂大笑。 “这,真真没想到!” “好玩!太好玩了。” “范兄,使劲,使劲啊!” “这两货真的是龙?确定不是泥鳅?可谓胆小如鼠!” 黄廷玉失魂落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应该啊。” “以僧繇点睛笔,去点升龙图,龙应该能活过来啊?” “升龙,下雨,不是理所当然?” “为什么搞成这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真被杜预的乌鸦嘴说中了,范仲永气急败坏之下,用力过猛,一下子戳破了价值万金的升龙图。 噗嗤! 点睛笔被他一通乱搞,也受损不轻。 杜预叹了口气:“一波操作猛如虎,一看是个二百五。” “噗嗤。” 隆伟没憋住,笑了。 范仲永失魂落魄,跪在地上,捧着被戳烂的升龙图,还有撇差的点睛笔,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不!不!” “我的升龙图啊,我的点睛笔啊!” “这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第60章 软饭硬吃!最硬气求雨诗! 随着升龙图被毁,天空中的乌云随之消散、风雨随之停歇,云开日出,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 受伤的,只有倒霉蛋范仲永。 点睛不成,升龙失败,魁首自然也泡汤了。 轰轰烈烈,一地鸡毛。 范仲永泪如雨下。 要是泪真能当雨下,范仲永早已赢麻了。 “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来?” 黄廷玉老脸一红呵斥道。 范仲永失魂落魄走回来,嘴里还念叨着:“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杜预使劲撑着嘴,才没有大笑出来。 论搞笑,范仲永你才是yyds。 “下一个,谁上?” 田洪凤看着下面滁州百姓,指指点点,脸也挂不住了。 范仲永丢人不要紧,但丢的是滁州读书人的脸,这就很麻烦。 牛贺站起来,沉声道:“既然前人都失败了,那小生愿意一试。” “好!” 田洪凤点点头。 牛文达乃是庐州知府,诗书传家,家学底蕴深厚,牛贺乃是族中最杰出的子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果不其然,牛贺早有准备,胸有成竹沉声道:“两三条电复无雨,六七点星微上云!” 他走动之间,已然才气冲天! “文曲星动?” 田洪凤激动站起来。 牛文达满脸都是骄傲,微微颔首,显然对孙子的发挥极其满意。 杜预都能清晰感到,天空文曲星的方向上,一道柔和的才气光芒落下,落在了牛贺的身上! “诗成出乡!” 杜预目光一凝。 这种天降异象,一旦出现便是名篇问世的征兆。连文曲星都感到才气大动,为之摇动。 这前两句用词十分险峻,构思奇特,意境怪诞,迷/离恍惚,变幻莫测,才气惊人。 杜预甚至感到,颇有前世诗鬼李贺之风。 牛贺仰天长啸:“鞭起卧龙我骑去!” 举座皆惊。 这牛贺,竟然要骑龙而去?还是鞭打? 这是何等狂傲? 又是何等敢想? 第61章 大旱三年,一滴不许下! “你连我是谁,都看不明白,怎么能怪的滁州不下雨?” 隆伟翘起二郎腿,挑衅地看向杜预:“今日,只要你不作诗,这滁州就不下雨。你一天不作诗,滁州就一天不下雨。你作诗浪得虚名,不能打动我,滁州还是一天不下雨!” 醉仙楼上,人人色变。 田洪凤徐徐站起,肃然道:“原来,今日我润泽诗会,一直求雨无果,是阁下在搞鬼?阁下到底是谁?” 读书人也人人警惕,气氛剑拔弩张。 这俊美异常、美的不像人的白衫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口出狂言让滁州不下雨? 还将滁州之雨,与杜预作诗挂钩起来。 隆伟表情始终淡淡的,把玩着桌上茶杯:“我是谁,你们无需知道。只要此人不作诗,或不能让我折服,滁州一滴雨都下不来。” “哼!狂生!” 黄廷玉终于知道,范仲永失败就是这公子搞的鬼,一拍桌子喝道:“还不跪下?” 这礼部侍郎,已然用了【唇枪舌剑】。 一道才气,化为无形利剑,脱口而出,直奔隆伟。 隆伟头也不抬,却打了个响指。 范仲永怀中被戳烂的升龙图,骤然光芒大作! 一声龙吟。 一黑一白两头龙竟然全须全尾,张牙舞爪,骤然扑出! 这一下,醉仙楼一片大乱。 范仲永瞠目结舌。 刚才,他使用点睛笔,怎么点都点不动的两条龙,竟然如此听隆伟的话?一个响指就恭恭顺顺跑出来? 更让他吐血的,是这两条龙完全忠心耿耿如舔狗,只听人家隆伟的命令,横扫醉仙楼啊。 白龙神龙摆尾,一尾巴就把黄廷玉抽飞了出去! 而黑龙体长百丈,盘踞醉仙楼之上,龙吟咆哮,震慑全城! “咯咯咯···” 范仲永吓得跪在地上,怎么也想不到,给自己准备的装/逼手段,硬是给这姓隆的送大礼? 不光是醉仙楼,连滁州军民百姓都被这两头巨龙的龙威所震慑,仓皇奔走,呼叫、哭喊声一片。 看着全城乱作一团,人人惶恐,隆伟冷笑连连:“你们人族真是虚伪至极,口不对心,【叶公好龙】!天天嚷嚷,多么崇拜龙族,多么迷恋龙族,还不惜召开润泽诗会,对我龙族歌功颂德,大拍马屁,你们一整天作诗,肉麻地我恶心!” 第62章 傲气冲天的隆伟! “本龙就是游历四方,恰好路过此地,见猎心喜,跟杜预玩玩而已。” “赌注,就是这滁河三年大旱不下雨!” “怎么样?” 隆伟目光如剑,逼视杜预:“你,还不下场吗?” 全场目光,都落在杜预身上。 山阳县案首赵明/慧,突然大声道:“杜案首,给他点颜色看看!” 山阴县案首冯勇也激动道:“就是。这龙太狂妄了,求仁得仁,杜案首大展诗才!” 一众案首、读书人纷纷激动起来,鼓噪着要杜预出手。 连宋佳霖都嗷嗷叫:“欺人太甚!这龙族欺人太甚!居然敢用大旱三年威胁我滁州?杜预,上!” 杜预:“····” 我只想躺平、摸鱼,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被田大人盯着天天码字的我,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连东海龙族的隆伟你,也要不远万里跑来逼我写诗? 滁州百姓,早已将醉仙楼围拢水泄不通。 这年头,就不缺耳报神。 早有好事者,将醉仙楼上发生震惊全场的事,通报给滁州百姓。 人人都知道,今日求雨失败,原因竟然是——来了一头真龙? 真龙化成一个俊美无比的青年学子,混入了润泽诗会中,一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却暗中将一切求雨努力通通扼杀。 整个滁州十来个县所有案首,全部求雨失败。 有的案首(鬼才牛贺),由于情绪过于激烈,诗词辱及龙族,触发敏/感词,甚至惨遭神兽报复,被雷劈了、重伤抢救。 而这头真龙,甚至提出无理要求——逼的唯一没有出手的杜案首,现场作诗,若不能折服他,便要惩罚滁州,大旱三年? 这下,可热闹了。 诗会、案首、求雨,本就是很容易上圣元热搜榜的高频词汇。人人听了都要竖起耳朵。 何况,这醉仙楼上还有一头龙? 龙,在这年头的地位,那绝对是顶流啊。比后代大熊猫+恐龙票房号召厉害多了。 于是,万人空巷,蜂拥而出,将醉仙楼挤得水泄不通。 连外面的民居、对面的楼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民众呼声,山呼海啸。 “杜案首,教训这头龙!” “无所谓,杜案首会出手!” “龙你呼风唤雨了不起啊?我们有四甲上杜案首!” “让这头没文化的龙,知道知道杜案首的厉害。” 不得不说,杜预最近名气爆炸,成为全州老百姓茶余饭后,酒肆坊间的当红炸子鸡,绝对热点,如雷贯耳。 这货身上的传闻太多,处处都戳在吃瓜群众的萌点上。 例如,名落孙山后请圣裁,一举成为史无前例四甲上案首。 例如,穷小子一纸婚约,被知府大人嫌贫爱富结果狠狠打脸。 例如,知府千金被妖族绑架,杜预站上城楼,赋诗一首,书生救美,传为佳话。 这些事,每一桩每一件,都戳中了这年头老百姓的爽点、萌点、泪点和痛点啊。 你看看那些明清话本小说,才子佳人,哪一个不是穷小子科举逆袭,打脸富家翁,迎娶白富美,成就大团圆happyending? 传来传去,杜预就成了滁州家喻户晓的人物。就算有人还不知道,现在经过这次真龙洗礼,也如数家珍了。 杜预直翻白眼。 去去去! 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能斗得过一头龙? 听到外面民众万众一心,山呼海啸的加油声,田洪凤满怀欣慰的目光落在杜预身上,慈祥姨母笑:“既然如此···” “停停停!” 杜预急忙叫停:“先把规则说清楚,省的这头心眼比针眼还小的龙,一会咬文嚼字反悔。” “什么?你敢骂我心眼小?” 隆伟气急败坏,一蹦三尺高。 杜预眼睛一亮。 这头龙貌似颜值与智商不成正比啊。 颜值逆天,智商感人的赶脚。 他与老狐狸田洪凤,交换了一下眼色,不动声色试探道:“对啊。刚才牛贺骑龙上天,与太阳肩并肩,啊呸,是斥问五雷君。结果差点被劈成灰。你敢说不是你搞的鬼?” 隆伟冷哼道:“他口出狂言,辱及龙族,我只是小惩大诫,略微教训他。” 杜预认真道:“你还说心眼不小?人家做个诗,口气略大,你就差点要了他命。我作诗,到底怎么算赢?你画下道道来。” 隆伟冷笑道:“这还不容易?你这润泽诗会,不就是求雨?我就赌,你作诗也下不来一滴雨!” “若我诗成,能下雨?” 杜预眉头一挑。 隆伟冷哼一声:“不可能!” 杜预一翻白眼:“打赌打赌,愿赌服输。你都说不服输,还打什么赌?” 隆伟勉强道:“那就这样。今晚只要你诗成,天上能下雨,便算我输。” “你输了,又该如何?” 杜预步步紧逼。 隆伟皱起眉头:“我不可能输。” 杜预呵呵一笑:“万一输了?” 隆伟一咬牙:“我任你处置!” 田洪凤眼睛一亮。 这隆伟身份高贵、来势汹汹,但没什么江湖经验啊。 一看就是生瓜蛋子,一来二去就被杜预这老/江湖给摸得底掉。 甚至连“任你处置”都说出来了。 “好!这是你说的!” 杜预马上一口咬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还是一头真龙,大家签字画押。” 他一挥手。 宋佳霖一脸奸笑,拿出一份契书。上面已经写好了条款。 “滁州士子杜预与龙族隆伟,于大唐庚子年正月二十九醉仙楼润泽诗会打赌,若杜预诗成下雨,则隆伟任由处置,若诗成无雨,则滁州大旱三年。” 下面,是签字画押地方。 隆伟慌了神,瞪大眼睛恶狠狠道:“怎么还有契约?这不是套路本公子?” 杜预理直气壮道:“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哪有打赌不签契约的?你万一输了耍赖怎么办?” 隆伟眨眨眼,一脸茫然。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又说不上来。 一旁范仲永突然道:“不行。杜预你是案首,此场灾祸又是因你而起,岂能拿滁州大旱三年做赌注?要是你输了,你有何颜面对滁州父老乡亲?还不自裁以谢天下?” 第63章 与龙傲天打赌! 蛇咬一口,入骨三分! 范仲永煽风点火、恶毒刁状本事极大,一下子将龙族降临、滁州灾祸的黑锅,扣在杜预头上。 如此一来,杜预赢了也无功,输了有大过。 哪怕没人能让杜预自杀,但杜预在民间名声也要大受损失。 田洪凤怒斥:“范仲永!你颠倒黑白,是何居心?” 范仲永心一横,大声道:“大人!你不能一味偏袒杜预!这龙族本来就是他招来的。要不是如此,我滁州岂能无雨?更不要说大旱三年?他如果作诗不成,理应自裁以谢天下!” 杜预二话不说,直接把笔递给范仲永。 “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要是作诗不成,你自裁以谢天下,可好?” 范仲永脸色大变,边后退边摇头道:“我,我求雨已经失败,还搭上了两件文宝。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故意害我?” “那你废什么话?” 杜预毫不客气,张嘴就骂:“你行你就上,不行别bb。这蠢龙,不是我杜预招来的,没我杜预,他要找茬也有的是借口。老虎吃羊,难道是因为羊招惹它了?你晚上吃鸡,难道是鸡得罪了你?” “你要是再扣帽子,抹黑我,我调头就走。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滁州百姓都看出利害关系——真龙降临,全州大旱危机,就看杜预的发挥。 而范仲永还在一个劲给杜预抹黑,扣帽子,扯后腿,窝里横,令人不齿。 杜预如此直白怒斥,让百姓意识大事不妙——杜预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要是杜预甩手不干,真的要大旱三年。 于是,百姓愤怒了,怒火撒向范仲永。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自己没本事求雨,还抹黑杜案首,是何居心?” “大敌当前,你却要窝里斗?” “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滚!” 面对全城怒火,范仲永面如土色,抱头鼠窜。 全城百姓、全场士子,还要反过来安抚杜预,一起骂范仲永,给幼小心灵受伤的杜案首做精神按摩。 黄廷玉都不得不站起来,拱手道:“杜案首,莫生气。都是那孽畜不懂事,我回去必罚他。你可千万不能撂挑子啊。” 田洪凤咳嗽一声,瞪了杜预一眼,示意你见好就收吧。 杜预悻悻然看向隆伟:“你签不签?不签我走了啊。” 让范仲永一打岔,隆伟终于反应过来,拍案而起:“不对啊!我堂堂真龙口含天宪,手握大权,凭什么跟你打赌?你赢了,我饶你滁州就是恩赐。你居然敢让我任由处置?” 杜预叹息一声,心说都怪范仲永,这傻子反应过来没有被忽悠瘸了。 不能拐卖,不,卖拐,颇为遗憾。 话说杜预确实打算将这头龙,天价卖到别的地方做奴/隶,大捞一笔的。 杜预眼中一转:“你怕了?” “没有!” 隆伟嘴硬。 “不敢打赌,就是怕了。” “我没有!”隆伟青筋暴起。 “你心虚了。” “麻蛋,我给你赌了!” 隆伟一赌气,真的签了。 杜预如获至宝,飞快也签了,将契约收起,笑眯眯道:“那,咱们就···开始?” 隆伟头脑一热签了赌约,此时冷静下来觉得有些不妙。 “可恶,父王说我江湖经验太少,有欠历练,果然被这奸人给套路了。” “不过,无妨!”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笑话。” 隆伟翘起二郎腿,有恃无恐道:“我乃真龙,真水之灵,可吞云吐雾,镇/压一切水汽。我不让此地下雨,根本落不下一滴来。你可以开始了。” 滁州百姓面露难色议论纷纷。 “这下,有难了!” “真龙坐镇不许下雨,就算是大学士来了求雨也难吧?” “听说西域凤仙郡太守,得罪了上天,三年大旱无雨。全城百姓都要饿死啊。”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田洪凤冷哼一声,目光闪动。 方才,他利用杜预争取的时间,已悄然飞出一只纸雁,朝京师方向飞去。 此乃才气神通【鸿雁传书】。 他通知了大学士东阳公,有真龙闹/事,东阳公必飞快赶来。 虽然真龙刁蛮无礼,中唐要请走这尊大爷,必定付出不小代价,但也不至于一条龙就把堂堂中唐难倒。 当然最佳办法,莫过于杜预求雨成功。 杜预叹了口气,走上了求雨台,狠狠瞪了隆伟一眼,淡淡道:“你这头傻龙,为什么要逼我?” 老子只想低调做人,躺平摸鱼,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出手? 隆伟笑得很放肆:“我是龙,你是人,我想怎么刁难你,就怎么刁难。” 他还傲然挺起胸膛,一脸不可一世的凡尔赛。 做龙,挺好! 杜预呵呵冷笑:“好!你说的。你等着。” 杜预踱一步,曼声吟唱道:“好雨,知时节。” 整个滁州,鸦雀无声。 醉仙楼上,更是针落可闻。 这不是杜预一个人的赌约,而是关系滁州未来命运生机的赌约。 足足三年,黎民百姓是丰衣足食养家糊口,还是背井离乡逃荒他乡?全靠杜预这首诗、这个人! 谁能不关心?谁能不紧张? 听完第一句话,隆伟不以为然嗤笑。 “呵呵,雨,能知道什么时节?” “行云布雨,执掌雨权的,还不是我龙族?” 田洪凤拍案道:“隆公子,请自重。” 宋佳霖也怼道:“你叽叽歪歪,影响杜预作诗。要脸不要?” 杜预瞥了一眼自傲、自负的隆伟,嘴角微微上扬。 年轻人,路走窄了呀。 你还是太年轻了。 要是一头老龙,绝对不敢这么说。 杜预以手指天,曼声吟道:“当春,乃发生!” 现在乃是雨水季节,已是早春。 故而,这句话完美契合天时地利环境。 众人纷纷点头。 田洪凤捋须微笑道:“好,自然之道,天人合一,合情合理。” 求雨诗,说到底就是人与上天沟通。说直白一点,人就是说客,去游说上天——大哥,该下点雨了? 只要你说服了上天,求雨就能成功。 杜预这首诗,首联便是以理服天,让老天爷意识到——到点了,该来的总会来。 他话音刚落,一股惊人的才气便冲天而起。 第64章 春夜喜雨! 天空之中、云层之上,轰然雷鸣! 一道闪电劈下,与杜预的才气交相辉映。 “天人交感?” 田洪凤、黄廷玉同时失声,拍案而起。 “什么是天人交感?” 宋佳霖对生意很懂,但读书人的事却知之甚少。 赵明/慧激动大叫道:“天人交感,阴阳相合,同类相通,相互感应,乃是天人之道。此种异象极其罕见,想不到,区区童生也能做到天人交感?杜预,实乃天下奇才也!” 宋佳霖似懂非懂,但不明觉厉。 总之,很厉害就对了。 大喊666准没错。 田洪凤激动难耐。 只有他才真正清楚,天人交感是何等惊人的天赋? 说句难听的,大唐朝廷中衮衮诸公,能做到天人交感的,一个巴掌就能数出来。 而杜预不过才考上童生,就能开启天人交感,以人心惊动天心,以天心映照人心,与天地呼应,无所不能,这简直是奇迹。 隆伟显然也是识货之人,虽然脑回路有点直白简单,但他很清楚这天人交感的厉害,豁然而起,面色凝重。 “你这小子···” “真有趣啊!” 隆伟嘴角疯狂上翘。 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更加有趣。 如此天下奇才,才不枉他停留滁州,混入诗会。 这才是他游历圣元,真正意义所在。 杜预已经全然沉浸在诗词的世界中,文字带来的快/感,已经将他全然征服,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推、敲的节奏与成就感中,快乐战栗着。 “随风,潜入夜。” 此时,已经是晚上。 诗会足足开了一天,从早上开到晚上。 夜风习习。 突然多了一丝湿气。 那是泥土的芬芳,那是山风的腥气,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喜悦。 滁州百姓,激动难耐,纷纷伸手。 “起风了!” “真的起风了,我好像感到有雨点润湿。” “雨气来了。下雨不远了。” 人们欣喜欢呼着,雀跃着。 雨,对于农业社会重要性,等同于粮食、财富和生命。 隆伟静静看着这一切,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带着浓浓水汽的风。 “嗯,诗成达县!” “区区三句,已经达县了!” “果然是才气纵横,天人交感之奇才。” “换成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你今天求雨成功。” “但,前提是···没有我!” 他浅浅一笑,却带着狰狞。 杜预淡淡道:“润物,细无声。” 滁州,无声。 人人闭上眼睛,感受着春夜喜雨的喜悦,感受着湿气带来凉润,感受着细无声的春雨气息。 “好!” 田洪凤只舍得说一个字,便悠然闭目。 在他看来,这首诗浑然天成,已然无可挑剔! 杜预的诗词,已臻化境,词句简单而意境悠远,推敲老练犹如千锤百炼,令他都自愧不如。 这场雨,不下,绝对说不过去! 不光是田洪凤,滁州醉仙楼上所有士子,都在放松笑着,笃定人族必然胜利。 因才可通天,乃是大陆根本规则。 只要才气足够,读书人可以呼风唤雨,做成任何事。 否则,为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杜预凭栏而望,一指滁江上点点渔火。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滁河虽然有妖,虽然发大水,但渔民一天都不能不生活,也不能不打鱼。 故而,滁河上依旧有极少数渔船,在黑暗中点亮。 天人一体,浑然天成,意境悠远。 天空中的乌云,黑压压要压在城池之上。 一道闪电刺破夜空,雨气更重,水汽更足。 无论是野草还是鲜花,无论是树木还是庄稼,都在贪婪而期盼地伸展开来,试图借助这贵如油春雨无声滋润万物。 “这是要诗成鸣州啊?” 感受到惊人的才气,从杜预身上源源不断涌出,与天地交融在一起,冯勇激动道。 所谓文人相轻,诗会开始,确实大家有比较之心。 但面对外辱,龙族欺压,大旱威胁,大部分士子都放下了心中/功名虚荣的执念,全力以赴给杜预加油。 他们一一试过,一一败下阵来。 如今滁州全村的希望,是杜预。 杜预若是输了,滁州就要遭灾。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家乡,大旱三年,民不聊生。 第65章 杜预,你但有廉耻该自裁! “赢了!下雨了!” 宋佳霖激动欢呼道。 谁知。 隆伟仰头看天,脸上自带一股淡淡讥讽之色,仿佛杜预诗成鸣州、引发天降喜雨都在他预料之内。 他冷哼一声,冲天而起,凝立虚空,身上瞬间迸发出一股无形无质、浩塞天地的龙威! 龙,威仪棣棣,堂堂皇皇,概莫能御! 醉仙楼上众人,无不愕然、窒息。 “好强的龙威!”田洪凤失声叫道,站立而起:“这隆伟,绝非寻常龙族,只怕是···” 他没有说出来,唯恐引起民众惊恐,但有见识的人,心中剧颤。 隆伟是龙族,还不是一般寻常的龙族,难道是? 龙王一族? 龙生九子,各个不同。龙乃是水中王者,但分为诸多种类。龙祖、龙王、真龙、蛟龙、龙种、甚至鱼龙之类,不一而足,所谓鱼龙混杂,并不能简单以“龙”统称之。 如此纯正而惊人的龙威,说明隆伟绝非普通“龙族”,而是··真龙! 浓郁的龙威,以隆伟为核心,呈现环形向外冲击。 飘荡天地的浓郁雨气,碰到这股龙威,竟然纷纷消散。 犹如一条无形龙尾,狠狠扫过天际,将水气雨气横扫千里,瞬间涤荡一空! 隆伟竟然以龙族执掌雨水、行云布雨的龙威,干扰这场春夜喜雨,让雨水降不下来。 “你!” 宋佳霖眼睁睁看着夜空中的乌云,在隆伟的真龙神力之下,竟然渐渐褪去,露出星星点点的满天繁星,气得跳脚:“你作弊!” 醉仙楼士子们,一片哗然。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此人在干扰下雨。” “难怪我们之前屡屡失败,只怕都是此等手段。” 田洪凤面色一沉:“隆公子,你竟然以卑鄙手段,强行干扰下雨?” 隆伟咧嘴冷笑:“你们少见多怪,我们打赌内容是今天是否下雨。本公子什么时候答应过,不能用任何手段干扰?” 众人面面相觑。 确实,隆伟打赌的内容,是今夜能否下雨? 但那时谁能预料到,隆伟这头化为人形真龙,潜伏在醉仙楼上与杜预打赌不下雨? 谁能想到,堂堂真龙,竟然与滁州一读书人较真? “啊哈哈!” 隆伟凝立虚空,负手冷笑:“杜预,你输了。” “哪怕你这首诗,做的再好,诗成鸣州,也终究抵不过我龙族的天赋龙威。” “你人族的才气神通,不过如此!” “至今日起,滁州将滴雨不下,大旱三年!”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仰天大笑,就要离空而去。 无数滁州百姓,瞠目结舌,都看到这残酷的一幕。 “真的假的?滴雨不下?” “三年?我滁州百姓非饿死不可。” “没听说吗。这是东海真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说不下雨,雨一定是下不来的。” “为什么?龙族为什么不给我们活路?” 范仲永眼眸灼灼,满脸兴奋,阴险大叫:“杜预!都是杜预搞的。要不是杜预风头过甚,得罪了真龙,我滁州怎么会遭此大灾?冤有头债有主,大家跪求真龙,降罪杜预,不要降罪滁州啊。” 说完,他噗通一声,带头给隆伟跪下:“恳请无上龙王,饶我滁州百姓一命。都是杜预不好,招惹了您老人家!我等愿献出杜预,换取滁州平安无灾。” 有了带头的,马上有不少民众、愚夫愚妇,纷纷给真龙跪下,恳求龙大人放过。 广场上,一片混乱。 隆伟高高在上,俯瞰着芸芸众生跪拜自己,内心充满了傲然成就感。 “哼!什么才可破军,诗可灭国。什么圣人无敌。人族,不过如此!” “我只是略略出手、薄惩小戒,还不是跪了一片?” 他素来心高气傲,路过滁州听说杜预打破灵感大王、一人之力挫败水族大军的大名,为了折煞人族的锐气,好好出一口心中恶气。 本以为人族会有什么了不起,但只是一展龙威,止住雨气,便轻松拿捏整个城池,吓得这些蝼蚁般生灵纷纷下跪,极大满足了隆伟身为龙族的虚荣心。 隆伟冷笑一声,扶摇直上,摇身一变! 他已然化为云层之中,一头千丈金色巨龙! 云层之上,神龙见首不见尾,吞云吐雾,偶见一鳞半爪,气势威严,凌驾世间王者,神目如电,睥睨纵横天下。 颈下有逆鳞,触之必杀人! 看到隆伟果然化为巨龙,盘旋在滁州之上,滁州百姓更加慌张,纷纷跪拜在地。 隆伟目空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金光龙目却只盯着杜预,冷怒道:“蝼蚁凡人,不自量力,还不跪地求饶?我念在上苍好生之德,或许还可宽宥滁州。” 范仲永更是跳着脚,切齿痛责杜预:“大家都听到了吧?是他,都是他,惹怒了龙族,给我滁州带来灭顶之灾!此人乃千古罪人。” 他越说越来劲:“杜预,你但凡有一点廉耻之心,就该好汉做事好汉当,当着龙神自裁以谢罪,不要连累全州百姓。” “大家还不上去,将此人捆绑起来,任由龙神杀伐处置?” 在他煽动挑动下,滁州一片混乱。不少愚夫愚妇看向杜预的眼神,都开始痛恨、憎恶起来。 这年头,人人没文化,迷信走天下。 上有真龙现身,以势压人,下有范仲永架桥拨火,挑拨离间,不少人真的以为是杜预招惹了龙神,引火烧身。 就算明白其中道理,知道隆伟仗势欺人的,也暗叹一声。 谁让你人族弱小呢? 谁让杜预招惹了真龙呢? 你冤枉,哪有如何?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弱小,本身便是原罪。 不少人,不怀好意逼近杜预,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将杜预拿下交给龙神处置。 面对四面楚歌、众叛亲离的险恶,杜预却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在静静看着隆伟、范仲永表演。 他终于叹息一声:“隆伟你就这么确定,你龙族血统,天赋之力,一定能压制我人族的才气法则?”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 第67章 此诗听完,龙一定会死! 这字,是他领悟【天人交感】之后,终于能吐出口的! 只是一个照字,杜预便仿佛耗尽了一身的才气! 他一个踉跄,几乎要玉山倾倒。 醉仙楼上,众人只能看到杜预吐出一个“照”字,还是轻轻吐出,仿佛呢喃一般。 但这个【照】字,却如洪钟大吕,在隆伟的耳边炸裂开来! 轰! 隆伟正志得意满腾云驾雾,长风几万里,苍茫云海间,畅快心意,骤然听到这个字,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脑海中,不断炸雷响起那首流传千古、脍炙人口、正气长存的诗!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 这首诗还没做完,明明还差两个字。 但,已然字字万钧,如泰山压顶般压得隆伟喘不过气来。 特别是那个【照】字,正大光明,堂堂皇皇,如电如露,仿佛天庭炸雷,在隆伟脑子里炸裂开来! 隆伟痛苦无比,在空中疯狂翻滚,龙尾卷起道道罡风,横扫万里,却连腾云驾雾、维持身形的力量都荡然无存。 他双眼失神,千丈龙躯直挺挺从云层上跌落下来! 看到这头不可一世的真龙坠落,全滁州人齐声惊呼。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案首,好像是杜案首跟他说了一个字?” “一个字,就把龙吓得坠落人间?” “到底说的什么?杜案首简直神人也!” 但比身体遭受的冲击更大的,是隆伟的脸色。 他脸色简直比死人还难看。 “镇,国,诗?” “这首无名诗的气势,绝对是镇国诗!” “他,区区一个童生案首,居然能做成镇国诗?” 隆伟千丈龙躯,情不自禁筛糠、颤/抖起来。 他的龙目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无可抑制的恐惧。 杜预只是说出了【过伶仃洋】的【照】字,将这首千古绝唱推/进了一步,便将隆伟吓得魂不附体。 他知道杜预此诗若做完,他一定承受不住,会死! 第70章 东海龙太子,要去做牛郎? “好!” 杜预打蛇随棍上,大声叫好:“全滁州都听见了。隆公子慷慨大方,仁义无双,不忍滁州贫穷,主动提出要保佑我滁州风雨调顺,真乃仁龙、好龙、仗义龙!大家还不谢过隆公子。” 整个滁州,沸腾一片。 要说比雨水这天下雨,更大的好消息,就是得到了一头东海真龙的许诺——滁州三年风调雨顺! 杜预还偷换概念,决口不提三年之期。 这可变成长期饭票啊。 这年头老百姓多奸诈啊? 醉仙居下,马上无数人齐声道:“隆公子大气!” “隆公子仁义!” “隆公子,真乃神龙也!” “我看出,隆公子年少有为,神通不凡,绝对是祖龙血脉、应龙后裔!” “隆公子将来必富有四海、龙腾九天,修成至尊龙帝!” “龙帝不行,必须龙神,前途不可限量!” 人一过万,山呼海啸,牛皮与马屁齐飞,歌功并颂德一色。 在万民一声声歌功颂德中,年轻气盛的隆伟很快迷失自我,一脸陶醉痴笑,甚至挥舞手臂。 田洪凤对杜预竖起大拇指。 厉害。 这前来找茬挑衅的傻子龙都被你套路成功,化干戈为玉帛,堂堂龙族沦为人族保护伞。 杜预也松了口气。 讲真,隆伟来历不凡,他也不愿轻易往死里得罪。 大家能化敌为友,乃是最好结果。 隆伟其实也暗中松口气。 他找茬踢在铁板上,打赌输要任由凡人处置,这其实很尴尬很打脸。 消息传回东海,只怕他那几个兄弟也不会放过这机会,定然到处宣扬。 他家族地位不保啊。 杜预这么会做人,当众绝口不提打赌之事,说他是“主动保佑”,这就维护了他的颜面,保全了他的名声。 哪怕隆伟情商再低,也知道他还不赶快就坡下驴? 杜预趁热打铁,给宋佳霖使个眼色。 宋佳霖马上宣布:“隆公子如此仁义,令人感动。我代表滁州士绅百姓,乐捐一万两银子,在城南给您造一座龙王庙,初一十五供奉香火!愿您早日修成正果,成就无上龙神。” 这自然是杜预的安排。 香火对于龙这种神物,用处极大。 不然,各地为何有那么多龙王庙? 而去龙王庙里求雨,又为何灵验? 隆伟更情不自禁笑容灿烂,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咳嗽道:“我这么年轻,建龙王庙受供奉合适吗?” 宋佳霖商人之子,何等机灵,一通彩虹马屁拍地隆伟,轻飘飘、醉醺醺、脚下无根、浑身骨头没三两。 隆伟情商低,爱面子,脸皮薄,被杜预一通组合拳打得招架不住,咳嗽一声:“既然滁州如此厚爱,本龙不表示表示也不合适。你们!” 他一指升龙图中,化龙而生的黑龙白龙。 两头龙俯首帖耳,游动过来。 隆伟吩咐道:“尔等就留在此地,保佑滁州风调雨顺。顺便看着我的龙王庙。” 他一指杜预:“有什么事,你们就听他的!” 两头龙拿起龙鳞,表示得令,对杜预点头致意而去。 听到这,范仲永哭了! 第71章 麒麟榜!猎头令! 哥,这是我的龙啊。 这一对龙,是我赔进去一副《升龙图》,用掉了一根点睛笔,才造出来的? 结果?这一对龙听杜预的了? 只有他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隆伟赢了面子,杜预赢了里子,就我范仲永彻彻底底输了? 他一蹦三尺高:“不对,这是我的龙,我的。你们听着,我才是你们的主人。” 白龙黑龙对视一眼,不屑一顾从鼻孔中喷出一口气。 哪来的跳梁小丑?滚! 范仲永被喷的惊恐飞起,十万八千里,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惨! 杜预、田洪凤冷眼旁观,暗暗心惊。 光是看这两头龙,对隆伟的恭敬态度,便可知道隆伟绝对来头极大!至少东海龙族身份无疑。 否则,这两头龙凭什么俯首听命? 田洪凤对杜预手段高明,长袖善舞,如此妥当处理更是满意。 “好!今日大家以诗会友,又得到了隆公子这等龙神庇护,润泽诗会大获成功!” “今夜取消宵禁,全城庆祝!” 锣鼓喧天,鼓乐齐鸣,舞龙舞狮,狂欢气氛搞起来! 不少未婚少女涌上醉仙居,仰慕隆伟的绝世美颜。 隆伟猝不及防,一不留神就被拉入粉脂堆,各种吴侬软语、软玉香温,甚至还有大胆的夫人咸猪手拉拉扯扯。 可怜隆伟涉世未深,只懂得面红耳赤抗议,但越来越微弱。 看着隆伟被少女揉/搓,田洪凤松了口气,拉过杜预道:“今晚你处理很妥当,一石二鸟。我已通知东阳公不必再来。给你记上一功。” 杜预摇头道:“不,是一石三鸟。” 田洪凤剑眉一挑:“哦?” 杜预淡淡一笑:“南城外是滁河,年年水患。龙王庙就建在滁河边上,看灵感大王敢不敢大水冲了龙王庙?” 田洪凤一愣,看向杜预的眼神都变了,捋须大笑:“妙,妙!” “以后灵感大王想发洪水,先问问这两头驻守的龙吧。” 他又脸色一变:“还有,你用什么手段强行破掉隆伟?他为何突然空中坠落,只有一种可能··” 他没有说“镇国诗”三字,因为他都不敢相信。 杜预才区区童生,竟然诗成镇国? 杜预自然不会说实话,一指天上:“学生也不明白,应是文曲星动,天夺其魄。侥幸,侥幸耳。” 田洪凤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自然不信侥幸,但人人都有秘密,哪怕再熟也不能刺探。 杜预能搞定隆伟,化干戈为玉帛,这就足够了。 杜预和宋佳霖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从女人堆里抢出满脸朱唇印的隆伟,拉着就跑。 还直奔另一酒楼,给他接风洗尘。 杜预二世为人,很懂得男人的弱点。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就开了。 什么话,也好说了。 这隆伟本事不小,但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既然智商不高,自然要极力拉拢。 果然,隆伟禁不住美酒的诱/惑三杯酒下肚,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与杜预称兄道弟。 双方一通彩虹屁商业互吹后,杜预趁着酒兴正酣,试探道:“隆兄,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龙躯一震隐有王八之气,啊,是王霸之气,只怕在龙族之中也绝非凡品。不知···” 隆伟被拍得飘飘然,傲然斜眼:“你这小子,奸诈的很。我不说,哈哈,你再怎么试探,我也不会违背父王之命!打死也不说!” 杜预、宋佳霖对视一眼。 父王之命。 呵呵。 “对,那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宋佳霖赶快敬酒。 隆伟又喝了两杯,憨态可掬站起来醉醺醺道:“不早了,该走了。” 杜预勾肩搭背道:“老兄,今日不打不相识。可否给我个准话?你到底为何来滁州,找我麻烦?” 隆伟目光扫来,两人四目相对。 眼神清澈,哪里有半点醉色? 隆伟沉默片刻,似乎有所犹豫。 终于,他淡淡道:“你可听说过,麒麟榜?” “麒麟榜?” 杜预沉吟道:“这是什么?” 宋佳霖脸色大变:“隆兄,你的意思,杜预已经上了麒麟榜?” “不错。” 隆伟深深看了杜预一眼:“你,要小心些!” 他转身腾空而起,化为一条千丈巨龙,消失夜色中。 桌子上,只留下一张发黄的纸。 杜预拿起一看。 标题是【麒麟榜】,标注为二月。 下面竟是一个用红笔写的榜单,如同杀人秋决的勾红般,让人看着就心里不舒服。 第119位,赫然便写着“中唐,滁州,杜预”。 后面还有标明原因:“上月以【四甲上】成绩,名列县试案首,二月圣刊五篇鸣州同辉。潜力极大,高度关注,发三等【猎头令】。” 这龙鳞上镌刻的麒麟榜,光是拿着就让人感到淡淡威严,仿佛蕴含/着天地之间玄而又玄的某种能量。 杜预不解道:“麒麟榜是干什么的?” 宋佳霖凝重道:“兹事体大,此事还是赶快上报田大人。” 田府。 田洪凤端详着隆伟留下的麒麟榜,久久不言,长叹一声。 “是我大意了。” “恩师,到底什么是麒麟榜?” 杜预眉头紧皱,预感什么大事要发生。 田洪凤沉声道:“麒麟榜,乃是对圣元大陆所有青年读书人未来潜力的排名。” “但这排名,并不是文渊阁出的。” “而是【贪狼宫】逆种文人的出的。” “贪狼宫?逆种文人?” 杜预瞳孔一缩。 田洪凤长叹道:“有正道,就有邪道。圣元大陆,绝大部分读书人都能为了人族的未来,鞠躬尽瘁,继之以死,但也有极少数斯文败类为了荣华富贵、或者追逐名利,甘心认贼作父,自愿为龙族、妖族、魔祖等邪恶异族效力。被称为逆种文人。” “逆种文人不再崇拜文曲星,而是走向对立面的贪狼星。” “他们组建文人组织,自称贪狼宫,与文渊阁遥遥相对。” “逆种文人数典忘祖、背叛人族,与我辈文人乃是不共戴天之仇,双方不死不休。” “我辈中人痛恨逆种文人,胜过痛恨妖蛮,抓住必杀不留俘虏。” “而逆种文人对我辈,更是手段残酷。这麒麟榜就是他们炮制出来,残害后起之秀文人的。” 第72章 秀才杀人不用刀! 田洪凤面有忧色:“有句话,麒麟榜上有君名,阎王殿前鸣不平。说只要上榜之人,都难逃逆种文人的暗算。” “【猎头令】便是贪狼宫对麒麟潜力文人的悬红。任何人拿到你人头,便可找贪狼宫兑换三品的奖励。” “我本以为,你远在滁州,不去京城就轻易不会引起逆种文人注意。想不到这些人狗鼻子这么灵,竟把你列入麒麟榜,还高居119位?” “是你五篇圣刊,风头太盛,引起了人家注意。” 杜预皱眉道:“可逆种文人的榜单,为何会惊动龙族?” “逆种文人就是妖族的一条狗!” 田洪凤冷哼道:“他们制定的榜单,自然也要抄送主子一份。今日,若隆伟赢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取你性命,便算功劳一件。” 宋佳霖忧心忡忡:“这么说,杜预岂非很危险?” 田洪凤叹了口气,宽慰道:“确实十分棘手。但只要他老老实实,呆在城中,逆种文人还不敢光明正大找上门。” 杜预目光一寒。 田洪凤言外之意,一旦他走出滁州保护范围,很可能被逆种文人盯上,成为猎头令的悬赏。 田洪凤不会想到,【麒麟榜】杜预悬赏对某些人的诱/惑,比他想象还大。 范家。 “少爷,多少吃点东西吧?” 一个老管家苦口婆心,敲门劝说着。 回应却是屋内疯狂打砸声,咒骂声。 “滚!” 老管家叹息着离开。 范仲永如同一头困兽,双目猩红,疯狂将屋内所有看到的东西都砸的稀巴烂。 哪怕手被割地鲜血淋漓,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剧烈喘/息着,咒骂着:“可恶!” “为什么?为什么?” “只要杜预出现,我总是一个小丑?” “名气是他的,美人是他的,连那头蠢龙都听他的。” “我不甘心!” “我本该是奇才,是天才,是所有人都赞美的焦点!” “贼老天!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凄厉绝望的怒号,响彻房中。 突然,黑暗中走出一个相貌堂堂、白/面美髯的男人,不屑嗤笑一声:“啧啧,昔日范神童,如今这幅狼狈样!” “你是谁?” 范仲永一激灵,恼羞成怒:“信不信我杀···” 他话音未落,对方却冷笑一声,一挥袖子:“画地为牢!” 一道黑色才气,如同蟒蛇般将范仲永死死缠住,禁锢其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你是··逆种文人?” 范仲永大惊失色,眼神恐惧:“你,难道你是来刺杀我的?” 白/面男子哈哈大笑,不屑道:“别自作多情。你这点微末资质,距离入【麒麟榜】还差十万八千里,哪有资格劳我刺杀?” 范仲永难堪至极,咬牙切齿道:“那你所来为何?” “给你指条明道。” 白/面男子淡淡道:“你不想报复杜预,取而代之吗?你不想截胡杜预,抱得美人归吗?你不想名躁天下,暮登天子堂吗?” “你想让我叛变,当逆种文人?” 范仲永大惊失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别自己脸上贴金了。” 白/面男子却无情冷笑道:“逆种文人比文人强大太多。贪狼宫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你这点牛黄狗宝,想当逆种,我贪狼宫也不收。” “你!” 范仲永差点被气死。 文渊阁不认可他,也就算了,今晚连贪狼宫都骂他学渣。 想当坏蛋,都被拒之门外。 你说杯具不? “但!” 白/面男子一把揪住他领子,将他提了起来,阴笑道:“算你小子狗屎运。杜预【麒麟榜】榜上有名,我想要他身败名裂。所以,我可以给你一点点帮助,让你弄死他。” “你为何不亲自动手?” 范仲永总算有点脑子,不甘心道:“你想借刀杀人?” “哼,你这蝼蚁般的蠢货,能被我借刀,你该觉得荣耀才是。” 白/面男子冷笑道:“我观察过你很久。你虽然天赋差,但品德低啊。确是我辈中人,堪称斯文败类,但距离衣冠禽/兽,还差的太多。” “噗···” 范仲永一时无语,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被逆种文人点赞了! 点赞的是道德低、品行差,但吐槽天赋资质差。 你再骂? “这样吧。若你能杀死杜预,按照三等猎头奖励,你便可破格进入我贪狼宫。” 白/面男人五指如鹰爪,狠狠抓在范仲永的头颅上。 他似乎在注入某种功法神通。 “啊啊啊··” 范仲永面容扭曲,惨叫如鬼,浑不似人。 片刻后,白/面男人将范仲永丢在地上,任由后者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冷漠道:“哼,便宜你了。” “记住,杀人不一定用刀,口蜜腹剑更管用。” 他转身消失。 天明时分。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发现范仲永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大惊失色,急忙要救。 他疑惑发现,从小看大的范仲永似乎有些邪气诡异,但说不上来。 谁知。 范仲永遽然睁开眼睛,使用了一招秀才才懂的神通! “【口蜜腹剑】!” 老管家低头看着腹中一道致命伤口,狂喷鲜血,难以置信看着自己从小带大、视如己出的少爷亲手杀了自己:“少爷,为什么···” 范仲永眼神冷酷,淡淡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老管家倒地而亡,一颗眼泪流淌而出。 一招杀死忠心老奴,范仲永却毫无愧疚,反而兴奋不已。 “那人给我注入了什么?我居然掌握这么强大力量?” “那人说的没错。口蜜腹剑杀人最管用。” “我可要好好筹划筹划。” “对了,县学!王伦!这下,你还不死?” 杜预正在家中,闭门谢客,疯狂码字。 得知自己名列麒麟榜,成为贪狼宫逆种文人猎杀对象后,杜预心中危机感更足。 他必须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之前的一些设想,要尽快付诸实践,转化成即时战力。 他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纸上光芒大作。 空中,响起了文渊阁声音。 “《春夜喜雨》原抄,晋位一品文宝。” “此文宝装备后,文气、文胆、文心、文名各长一寸。” “自带治疗神通【喜雨】,施展后对全员降下一场喜雨甘露,加速恢复全员伤势、体力和才气。夜间效果翻倍。目标水族效果再翻倍。冷却时间12时辰。” 第73章 杜预的野望! 杜预一喜:“好!” 比起其他鸣州诗原抄+2,【春夜喜雨】提供属性加成少,但却提供了强悍的一个神通【喜雨】,是十分罕见的群体恢复能力。 杜预再接再厉,又书写了【青玉案元夕】的原抄。 不多时一蹴而就,晋位文宝。 “此文宝装备后,文气、文胆、文心、文名各长一寸。” “自带追踪神通【蓦然回首】,施展后无视任何遮蔽限/制,对特定目标进行追踪,有效范围一百里。冷却时间12时辰。” “追踪神通,也不错。” 杜预满意擦把汗,加上这两首原抄,他已拥有整整七件原抄文宝。 (木兰辞赠送给木兰,在她身上属性翻倍。) 只可惜,童生最多同时装备五件文宝。 再多也能戴在身上,但生效最多五件。可输入才气进行文宝切换,但需要时间生效。战斗中很难实现。 秀才能装备七件。举人九件。以此类推,文位越高,能装备文宝越多。 不同的文宝组合,能应对不同战况和需要。 杜预选择都带着——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都要。 他休息片刻,拿出一张宣纸,使用白狼毫,屏息凝气,气运丹田,以工工整整的瘦金馆阁体写道。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这是《三字经》。 杜预为什么要写三字经? 因为三字经是蒙学读物,每一个圣元大陆的孩子,都必须读的蒙学启蒙读本。 杜预,太需要实力了。 而传统提升实力的途径,无非是考功名、写诗词、拿文宝。 这些途径,杜预短期都用不了。 特别是写诗词。 他诗成鸣州五篇同辉,树大招风,已经上了逆种文人的猎杀榜,高居119位。 算上润泽诗会的【春夜喜雨】,三月圣刊又将提升他的文名。 辣椒红了值钱,人红了危险。 田洪凤说过,如果他再参加各种诗会,诗成鸣州,只怕会快速进入麒麟榜前一百。 贪狼宫对麒麟榜前一百,就是二等猎头令。 第74章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杜预瞪了他一眼:“少废话。我现在都上了贪狼宫猎头榜,再出诗集,出文集?是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宋佳霖一想也是,垂头丧气:“但就算你不想出名,这玩意又有什么用?” 杜预淡淡道:“别的你不用管。你就说,能不能印?” “能!” 宋佳霖拍着胸/脯道:“我家就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出书这事,你交给我,一准妥妥的。我今天去交印,最多三天,就能给你出书。但···能卖多少就不好说了。” 杜预笑了笑:“放心。销路不是问题。亏了本,我赔给你。” “赚钱了,除了本钱都是你的。” 宋佳霖大包大揽。反正他也不看好这生意能赚钱,不赔钱就好。 不是圣元大陆,书不好卖,相反,是书太多了。 圣元大陆知识就是力量,读书就是修炼,才气就是实力。 文化极其繁盛,著书立说者众多,什么书都有。 唯独,对蒙童的读物却很少很少。 因大家都追求文名、文位,阳春白雪高大上,谁顾得上去写蒙童读物? 宋佳霖又说:“对了。县学新任学丞有令,明天是二月初一,咱们必须到县学点卯。你可不要迟到,两次不到就革去功名。” 杜预一拍脑袋。 都忘了。 我还是考入县学的童生呢。 虽然童生不需要天天上学,但按照中唐规矩,初一十五所有童生必须到县学点卯,接受县学学丞的训导。 第二天,杜预来到县学。 今日是初一,上百童生涌入县学,有老生有新生,寒暄声声,人人含笑。 看到杜预到来,童生们呼啦一声围上来。 “见过杜案首。” “杜兄大才,二月圣刊拜读过了。” “久仰杜四甲大名。” “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杜预急忙拱手、作揖、还礼。 大家都是读书人,礼数不可缺。 一旦礼数不周,会被人骂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读书人重视名声,胜过生命,有才无德会极大影响文名和未来发展。 杜预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皮笑肉不笑朝他拱手:“杜兄,以后你我又是同窗,还请多多指教啊。” “范仲永?” 杜预一惊:“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阴魂不散的范仲永。 他一脸阴笑,迎了上来。 哪怕县学之上、侦测逆种文人的【明镜高悬】,也没有照出他任何异常。 因他只是被贪狼宫收买,指使,还不是逆种文人。 范仲永,受命与贪狼宫,潜伏在杜预身边,伺机害死杜预。 宋佳霖不忿道:“你小子,不是转学籍了吗?去投奔邻近宝山县。怎么还赖在我大名县学?” 范仲永一脸惊奇:“转学籍?那只是我父亲一厢情愿,我范仲永生是大名人,死是大名鬼,岂可轻易转换学籍?杜兄,我知道之前得罪过你,但你也不能这么凭空污人清白啊?” 宋佳霖怒道:“放屁。上次在醉仙居润泽诗会,你代表宝山县参加。连田大人都亲眼看到了,你居然不认?” 范仲永扯着嗓子大叫:“杜兄,我与你同窗数年,大家朝夕相处,好歹是朋友。就算你如今名震滁州,也不好这么恃才傲物,欺负我吧?” 一衣着华贵、颇为傲气的乌衣秀才站出来。 他一身精美绝伦的黑色丝绸长衫,光芒氤氲,流速溢彩,华贵无比,竟然是一件宝物。 他眼神冰寒扫了杜预一眼:“尔等新生,胡闹喧哗,成何体统?懂不懂规矩?” 范仲永恭敬道:“多谢王伦师兄,主持公道。” 宋佳霖皱眉道:“你哪里看到我们胡闹了?分明是范仲永从头到尾在大喊大叫。” 王伦阴阳怪气、鄙夷睥睨宋佳霖一眼,冷哼道:“哪来的商贾之子?铜臭熏人!一点规矩礼数都没有!你竟敢这么跟我王伦说话?” “你···” 宋佳霖气得发抖。 商贾之子的身份,竟然上学第一天就被人拿出来,当面辱骂。 但他听到王伦的名字,颇为忌惮,硬是没敢回怼。 杜预走到王伦面前,淡淡道:“给他道歉。” 王伦眼神一凛,仿佛听了天下最大笑话,冷笑道:“你跟谁说话?” 杜预沉声道:“我在跟人说话,若某人听不懂,那便自认不是人。” “你。” 王伦恼羞成怒:“你竟然这样对师兄讲话?岂有此理!” 杜预目光淡淡:“闻道有先后,也术有专攻。前不前辈,不是看资历,而是看德行。宋佳霖乃是堂堂正正,考入此地的童生。你却当众羞辱他,不应该道歉吗?” “呵呵,商贾之子站在县学,就是玷污此地!” 王伦居高临下,眼神傲然,明目张胆羞辱宋佳霖。 杜预与他四目相对,眼神交锋。 宋佳霖扯扯杜预袖子,低声道:“算了算了。他是名门高阀、琅琊王氏之人,不能轻易得罪。” 宋佳霖想要息事宁人,反而让王伦更加嚣张。 他冷笑一声,趾高气昂将战火烧到杜预头上:“还有你,杜预!别以为考了个区区案首,就多么了不起。你还想替朋友出头?” “你无父无母,无钱无势,门第低微,连商贾都不如!” 王伦毫不客气,冷笑连连,羞辱杜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你就是满腹经纶,才气冲天,结果终究也不过一小吏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再说话!”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王伦为何要一见面就打压杜预? 因他是去年县试案首,风光了一整年。 可惜,杜预今年取得案首,还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四甲上案首】,人人传颂。 王伦无限风光变成了重重打脸,心中别提多腻歪。 加上杜预也放弃了廪生资格,摆明要参加下月秀才府试。 这就跟觊觎府试案首的王伦,发生了正面冲突。 两个案首,必有一战。 王伦从范仲永处得到消息后,便处心积虑要先声夺人,在县学中狠狠打压杜预! 杜预面色一寒。 他自从重生以来,还没被人如此当面羞辱。 甚至辱及先人。 这年头,一旦被人羞辱先父母还是亡故的,那可是奇耻大辱、不死不休! 第75章 污衣会?你跟丐帮什么关系? 若是你不敢反抗,连旁人都看不起你。 杜预自然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怂包,冷冷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初次见面,你却口出狂言,辱我先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王伦故意出口成脏,羞辱杜预,最好让他失去理智作出冲动之举,便趁机陷害他失去考试机会。 范仲永皮笑肉不笑道:“忘了介绍。这位王伦师兄,人称乌衣魁首,乃是琅琊王家一脉。” “琅琊王家!你不会没听说过吧?我中唐前五的豪门高阀门第!光是皇后,就出了两位,祖上连续四代,都是官居一品宰相,至于二品以下、四品以上的尚书、将军、太守,那更是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号【四世一品,满朝朱紫】。” “王伦师兄本人,去年取得大名县童生案首,捷报连登黄甲的大才子!” 他谄媚道:“下个月府试王伦师兄必能再取案首,双案同辉。” 王伦微微颔首。 范仲永继续道:“他还是享誉滁州、名震三江的乌衣会长,在文坛声名鹊起、颇有盛名。” 王伦舒服眯缝起眼睛。 这句彩虹屁拍的最舒服。 作为文人,还是最看重文坛地位和名声。 谁知,杜预冒出一句:“污衣会?你跟丐帮什么关系?讨饭的?” 杜预抱拳:“还是江湖人称乌鸦魁首,失敬失敬!” 全场震惊。 王伦脸上得意之色,顿时凝固。 县学中,不少人在偷偷嗤笑。 “哈哈,讨饭的蚌埠住了!” “乌鸦魁首?江湖老大啊。” “丐帮分污衣派,净衣派,没毛病。” “噗嗤···” “大胆!” 王伦气急败坏,面容扭曲道:“我堂堂琅琊王家,你居然敢说我是要饭的?又跟跑江湖有什么关系?” 范仲永面容抽搐道:“杜预,你别装傻充愣。乌衣,是上品士族代称。乌衣巷乃是滁州朱雀桥南,顶级士族所在,满朝朱紫聚居之地,如今是王家老宅所在。” “哦。” 杜预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跑江湖的,也不是要饭的。感情是读书人啊?” “那我少不得要说你两句!” 杜预脸色一凛:“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县学是治学之所,大家都是同窗,你趾高气昂、口出狂言,张嘴闭嘴什么家世门第,是打算仗势欺人吗?” 王伦气得上了头,恶狠狠道:“是,又如何?这县学我王伦说了算。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窝着!” 杜预毫不客气,冷笑回怼:“哦?这么说,你王伦是学丞?还是学政?” 他早已看出,王伦与范仲永根本是一伙的。 人家针对的就是自己,直接来个下马威。 一味退让,只会引来更大的打击报复。 宋佳霖想要息事宁人,这根本不可能。 王伦冷笑,正要发作,却一声喊道:“新学丞到。” 众童生赶快溜回座位,正襟危坐。 王伦傲然丢下一句:“算你走运,这事没完。” 县学丞是州学政的下属,是七品官,与县令平级。 别看官居七品,对区区童生、秀才,县学丞执掌学籍功名,杀伤力同样巨大。能革去童生的功名,并向州学政报告秀才品行不端等,请求革去秀才功名。 大名县前任学丞牛达,科场舞弊坐大牢去了,新任朱学丞这是第一次上课。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人想要触霉头。 学丞走了进来,道:“我是本县新任学丞,名为朱志鑫。” 他目光扫过全体生员,在杜预脸上略微停留,又看到了王伦,露出一丝温暖如春的笑容。 杜预心中冷笑。 哪怕自己名头再响,在这拼爹的世界,还是四世三公、满朝朱紫的王家子弟赢啊。 朱志鑫已然察觉县学中气氛古怪,声色俱厉道:“今日,我做新任学丞,重申县学八戒!” 他一指墙上,一道字帖金光大作。 杜预转头看去。 那上面,竟然贴着县学八戒。 “首戒数典忘祖,堕/落逆种。二戒背叛大唐,投敌卖/国。三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奸/银好/色,调/戏妇女。六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七戒恃才傲物,得罪师兄。八戒滥交匪类,勾结妖蛮。这是县学八戒,县学士子,一体遵行。” 他威严道:“违反此八戒者,视情况革去功名、开除学籍,直至粉碎文宫!” 他话音刚落,王伦得意一笑,朝范仲永一努嘴。 主人有命,走狗出马。 范仲永会意,站起来大声道:“学丞大人!刚才新童生杜预、宋佳霖,违反八戒,恃才傲物,大喊大叫,王伦师兄管教他们,他们还不敬尊长,辱骂师兄,冲/撞了王伦师兄。理应革去功名!” “哦?”朱志鑫目光冷冷,落在杜预身上:“可有此事?”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杜预淡淡道。 王伦冷笑一声:“学丞大人,此人违反县学八戒,顶撞学长,极其恶劣。若不严格执法,拿他开刀,何以服众?” 杜预反唇相讥:“你羞辱我等,辱及先人,有何面目自称学长?” 双方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 朱志鑫大感头疼。 早在来赴任之前,他就知道去年的案首王伦和今年案首杜预都在县学中。 王伦出身琅琊王家,顶级上品士族,他小小学丞不敢得罪。 若是换个人,敢于得罪王伦的学生,他朱志鑫肯定要拉偏架,整治一番。 可此人是杜预啊。 连学政田大人都赞不绝口的杜预。 朱志鑫来的时间短,但也听说过杜预不少奇闻异事,知道此人上个月五篇同辉,霸榜圣刊,堪称后起之秀佼佼者。 朱志鑫心中暗暗叫苦。 别人做学丞,都是威风八面,学生奉承。 我怎么这么倒霉,赶上这一届学生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惹不起。 朱志鑫只好和稀泥,咳嗽道:“我方才没看到,不好断下结论。但事由宋佳霖而起,打三十戒尺!” 他不好直接对付杜预,但打宋佳霖毫无问题。 他一挥长袖。 戒尺自动飞起。 宋佳霖伸出手去,被戒尺重重责打了三十下,肿的跟馒头一样。 鲜血染红桌面。 宋佳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第77章 文斗!败者碎文宫! “县学文会,会讲很多制文实战案例。对院试很有帮助。” “我不来,就错过很多机会。” “再者,县学有规矩,我不来岂不是违反规定,授人以柄?” 他目光清冽:“我行得正走的直,凭什么给恶狗让路?” 宋佳霖、唐宁面面相觑。 想不到,杜预这么刚? 唐宁仰天长叹:“杜案首心意已决,我不好再劝。若回心转意,随时可找我。” 散学之后,寒衣社聚在一起。 一人叹气:“想不到,那杜预竟如此桀骜?唐师兄将寒衣社长之位都拱手让出,他却不为所动?” 唐宁眉头一簇,冷笑道:“此人不知好歹!他刚刚考上案首,还四甲上,又圣刊五篇在手,正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时候。过不了两天,等他被王伦教训的没了心气,我等再出手拉拢,到时候这社长之位就···呵呵了。” 一众寒衣社士子,傲然哄笑。 读书人都傲气,文人相轻。 杜预,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初出茅庐的牛犊而已。 饱受社会毒打,自然懂得低头。 第二天,杜预按时踏入县学,气氛怪怪的。 王伦、范仲永阴笑对视。 一个四十左右的老童生,嬉皮笑脸走向杜预:“来来来,杜案首来的正好。我有个问题要请教。” 他手中端着一砚台,满满都是墨汁,装作一个踉跄就要往杜预脸上泼。 被他泼中,倒不会受伤,但杜预就不得不更衣、洗澡,宝贵的半天时间就浪费过去了。 距离考试,只剩一个来月,时间无比宝贵。 杜预才气纵横,低吟“关山度若飞”,便闪电般闪避开去。 那人收脚不住,连人带砚台,扣在一个拍手狂笑的乌衣会童生身上。 那童生满脸墨黑,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场面,一片大乱。 “怎么回事?” 朱志鑫走进来,脸色铁青。 那老童生一指杜预大叫道:“学丞,是杜预欺负人!我有问题请教他,他却故意绊倒我。” 王伦一撇嘴。 范仲永带着一帮乌衣会童生,纷纷叫嚣。 “我看得清楚,就是杜预找茬。” “关山要请教他问题,他不回答就算了,还下绊子。” “此人道德败坏,违反八戒,必须严惩不贷。” 朱志鑫眉头紧皱。 他自然很清楚,杜预这等前程远大之人,岂会与关山这四十多岁老童生一般见识? 但王伦眼神阴沉看过来,威胁之意呼之欲出:“学丞,你若不能主持公道,惩戒不法,只怕朝廷也不会饶了你啊。” 朱志鑫心中一寒,暗暗埋怨杜预不知好歹。 你就算再有才学,未来成就,也不可能与王伦相提并论啊。 干嘛不长眼,招惹这大爷? 他知道今日无法和稀泥,必须分出个胜负,铁青脸训斥杜预:“可有此事?” 杜预淡淡道:“此人故意找茬,纯属诬陷。” “嘿!” 王伦冷笑:“这么多出身名门、上品子弟,都吃饱撑的没事干,诬陷你一个连爹妈都不知是谁的寒门?” 杜预长身而起,冷冷道:“王伦,你辱我先人,可敢与我文斗?” 一听文斗二字,全场震惊。 文斗与武斗相对,便是文人之间的决斗。 王伦也没想到,杜预反应这么坚决目光灼灼,一时间也愣住了。 文斗? 他才不干。 他身份如此高贵,家世如此豪阔,凭什么与杜预文斗? 王伦气势一泄千里,急忙坐下嘀咕道:“你别急啊。不干我事,不干我事。” 众人目瞪口呆。 自从王伦进入县学,向来趾高气昂,目中无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怼的不敢应战,当缩头乌龟。 欺软怕硬,此人实锤了。 杜预转向那老童生关山,淡淡道:“你信誓旦旦,说我害你,可敢对天发誓,与我文斗?” 关山看向王伦。 王伦冷笑点点头。 关山一口答应:“敢!凭什么不敢?别人都说你有才,老夫来领教领教!” 文斗非常有特色——不要怂,就是撞! 文宫对撞! 输了,文宫自碎。 两个读书人,以文气激发文宫全部状态,迎头对撞。 弱者,文宫自碎。 很难想象,一肚子弯弯绕绕的文人,居然如此简单粗暴,不要怂就是干。 据说,这是圣人定下的规则。 关山答应如此爽快,自然有所依仗。 王伦许诺过他,只要能伤到杜预,让他无法参加府试,便动用王家关系,给他安排一个人口百万县里的肥缺。 第78章 文宫象阙,文斗狠人! “这,怎么可能?” “我文宫尽碎,他文宫却连影子都浮现一下?” 关山仰天喷出一口老血,满脸都是不甘。 杜预身上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将他的破碎的文宫飞快吸收,连碎片都消失不见。 关山看向杜预眼神,犹见神鬼,满脸惊恐。 “废物!” 王伦鄙夷瞪了他一眼。 关山干不过杜预,这在他的预料之内。 但这老童生都自碎文宫,惨烈无比,王伦连杜预文宫什么样都没看见啊。 这实力差距,要不要这么大? 杜预负手而立,袖中的丹心丹,却传出了文鹰的狂笑。 “痛快,痛快。” “老夫最爱碎人文宫。” “可惜,这老童生文宫太弱,不过瘾,不过瘾。破碎这种货色文宫,来提升文丹品质,怕要十个八个才行。” 杜预微微一笑。 他为何一口答应,与关山文斗? 因可提升丹心丹的品级! 丹心丹,乃是六品文丹。 可连田洪凤都没有鉴定出来,它还有一条隐藏属性——参与10次文斗,破碎并吸收10个读书人的文宫,便可升一级,晋升到七品。 理由是丹心丹乃是文胆,文鹰胆大如斗,若能10次文斗并取胜,便可让赤胆吸收足够文人胆气,提升品阶,全属性都会提升。 如今,丹心丹的属性变为1/10。 看着这一箭双雕的收获,杜预险些笑出猪叫。 平素,他要与人文斗,还要碎人文宫,何其之难? 碎人文宫,乃是不共戴天之仇。 可现在,居然有人排着队送上门,给他破碎文宫? 何乐不为? 至于杜预如何撞碎关山文宫? 这很难吗? 文宫对撞,依靠四维属性决胜负。 文气、文名、文丹、文心总量高者,获胜。 若有特别的属性、神通,获胜几率更高。 杜预如今四维属性,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 算上所有文宝,他文气已达到惊人的两寸。 就算受到只能装备五件文宝限/制,杜预果装属性/也接近两寸! 别说关山一个秀才都考不上的老童生,就算是正儿八经秀才,来跟杜预对撞拼属性,也难逃鸡飞蛋打。 杜预淡淡道:“你输了!” 第79章 二月二,春龙节! 连两败俱伤的资格都欠奉,其惨烈只能用以卵击石形容,他从此再也无法踏上科举之路,无缘功名。 王伦、唐宁不约而同,豁然而起。 乌衣会、寒衣社齐声惊呼。 意外,太意外! 赵乾眼神灰败,难以置信,他文宫破碎,化为道道星尘,被杜预袖中【丹心丹】吃干抹净。 文鹰狂笑声再次响起。 “这些宵小之辈,怎么排队送人头?” “舒服,再来。” 杜预翻了个白眼,心说文鹰果然天生战狂,碎人文宫还上了瘾? 丹心丹晋升进度2/10。 朱志鑫态度鲜明——童生文斗,后果自负,愿赌服输,该滚蛋滚蛋。 他喝令文宫碎裂的赵乾,马上离开县学,不许再踏入此地。 赵乾哭丧着脸,绝望而去。 王伦眉头深深皱起。 赵乾的实力,他自然清楚。 拥有象阙,文斗没输过,堪称县学老油条。 但杜预撞碎他文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等轻描淡写、举重若轻,让王伦越发忌惮。 此人,果然奇才,是个祸患! 必须除掉。 范仲永也暗暗皱眉。 他本以为,给杜预找茬很容易。 毕竟琅琊王家的门第势力,背靠王伦,要给杜预找麻烦还不简单? 就算弄不死他,也恶心死他。 可这几天下来,杜预天天高高兴兴上学来,开开心心回家去,别提学得多开心了。 范仲永与王伦却都不淡定了,无心学习,嘀嘀咕咕又密谋一天,隐约听到“春龙节”几个字。 唐宁等寒衣社士人,也坐不住了。 唐宁表面含笑,心中却在暗暗惊骇。 “本以为,杜预就算才气惊人,在王伦的阴招下也招架不住,会不得不求助我寒衣社庇护。” “如此一来,上面大人交代我拉拢杜预,便可轻松完成。” “寒衣社多了一面旗帜,大人又多了一枚筹码。” “谁知,此人油盐不进,竟然不选边站队?” “更不可思议的,王伦百般刁难,此人竟能举重若轻,化解无形?” “连赵乾都文斗输给他?” “此人实力,还在预想之上啊。” “我要联系那位大人。” 杜预浑然没把王伦、唐宁反应放在眼里,以不变应万变,专心治学。 朱志鑫看向杜预眼神,也随之变化,多了一份客气,少了一份刻薄。 这世界上成王败寇,哪怕读书人也如此功利。 杜预能不动声色接下所有明枪暗箭,朱志鑫也暗暗心惊。 区区一人,能扛得住乌衣会各种暗算,如此生猛的新生,朱志鑫也头一次见到。 可这样打下去,迟早一天会出大事。 好在明天不用上学。 朱志鑫咳嗽一声:“明日二月二,春龙节!” “朝廷有令,春龙节大小学校放假一天。我滁州向来有“走百家,吃龙食”的习俗,明日滁州官府举行吃龙食活动。这吃龙食比的是厨艺,更乞巧比才气,看谁家龙食最有新意。” “每年的获胜者,都有不俗彩头,往往都很珍贵。” “大家要留意才是。” 他说完便要走。 谁知,王伦一改往日傲气,微笑拱手道:“大家既是同窗,明日难得休沐。不如一起参与吃龙食如何?” 杜预心中一动。 所谓二月二,又称春龙节。因这一天二十八宿中的东方青龙七宿星象,“龙角星”就从地平线上升起,故称“龙抬头”。 滁州流行这一天吃龙食。各家在这天饮食多以龙为名,祈龙赐福。 比如吃春饼名曰“吃龙鳞”,吃面条名曰“吃龙须”,吃馄饨为“吃龙眼”,吃饺子则叫“吃龙耳”,面条、馄饨一块煮叫做“龙拿珠”,吃葱饼叫做“撕龙皮”。有些地方还吃“龙眼”、“龙须”、“龙舌”、“龙耳”、“龙皮”、“龙子”、“龙蛋”,一切均取与龙有关的象征与寓意。 而且,还讲究走亲访友,吃百家龙食,因一户人家只能做一种龙食,唯有多走几户,才能吃的更多种类,也是大家互祝沾沾喜气的意思。 王伦一说,范仲永极力附和:“对对,大家同窗之谊,逢二月二,何况还有奖品,这百家龙食吃起来。” 杜预眉头微皱,与宋佳霖对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正要说话,王伦已抢先道:“吃龙食乃是朝廷令法,举国同欢。明日林知府、田大人也与民同乐,率先垂范,走访各家吃龙食。各家名媛林星河小姐也会现身,若是不参加,可莫说我没提醒。” 第80章 春龙节,吃龙食! “快来吃龙鳞!” “刚出锅的龙耳啊,荠菜馅的!” “尝尝我家龙须面!” “来来来,这一串糖龙眼,小孩拿走。” 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杜预嘴角微翘。 自从穿越到这世界,他越发感到,这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世界。人们的悲欢离合,与他生活的时代并没有区别。 时代规则有差异,但情感是共通的。 一大队人马、车队,从滁州东门而出。 领头的是三班衙役,却没有扛着【回避】、【肃静】等令牌,簇拥着林如海、田洪凤等人,含笑而来,走街串巷,与民同乐。 按照朝廷律令,今日吃龙食,朝廷官员也要率先垂范,深/入考察民情。毕竟吃龙食也能体现百姓疾苦、生活水平。 杜预眉头皱起。 因这车队的方向,不偏不倚,居然向自己陋室所在平民窟而来。 杜预很不想招惹麻烦,但麻烦却偏偏找上门来。 他家徒四壁,自己的早饭都没地方打秋风,还要招待这么多人吃龙食? 这不是搞笑? 宋佳霖风风火火跑来,叫苦不迭:“我说,你怎么还睡觉呢?吃龙食大队人马,就要到你家啦。整不出来,你就丢大人了。你准备请他们吃什么?” 杜预冷静道:“吃闭门羹,喝西北风,怎么了?” 宋佳霖直翻白眼:“快起来吧。好歹准备一口。不然你会被嘲讽的。后面还跟着不少夫人小姐的车队,你不怕丢人,你未来媳妇还怕丢人呢。” 杜预这才看清楚,林如海的身后,还跟着数辆十分华贵、遮挡严实的马车。 红娘坐在车夫旁边,还朝他挥舞示意。 不消说,林星河也被作为家眷,一起带来吃龙食。 要是杜预临阵脱逃,林星河少不得被人嘲讽一番。说未来女婿不懂规矩,不与民同乐。 杜预无奈,叹了口气站起来:“真麻烦。还好我早有准备!” 宋佳霖眼睛一亮:“真的?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杜预淡淡道:“山人自有妙计。” 王伦、范仲永一左一右,簇拥着林如海、田洪凤,故意往杜预家里带,远远大喊:“杜兄,林大人、田大人来看你,还不快快端出你家龙食?” 第81章 阴阳亚圣,见龙在田! 后面马车上,一个与王伦几分相似、服饰高贵的女孩,手中拿着一本亲自眷抄的杜预的诗集。 她拉开窗帘,好奇凝视着杜预的茅草屋。 一旁的几个姐妹,鼻孔朝天,鄙夷道:“这就是···名震滁州的杜预吗?” “寒窗苦读,就能一朝化龙吗?” “我琅琊王家四世三公,达官显贵无数,岂是你十年寒窗能比的了?” “王异姐,我就说。这次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闭嘴!” 王异冷冷道:“再敢多嘴,就下车去。” 几个王家女子,不敢多说了。 王异,乃是王伦的妹妹,是琅琊王家的嫡出大小姐。 此女天生竟有万人无一的重瞳异像,故名王异。 重瞳,就是两个瞳孔。自古有重瞳之相者,要么开国之君,要么治世能臣,要么乱世奸雄,无一寂寂无名者。 “杜预···” 王异透着窗户,静静瞧着杜预草庐,嘴角微翘:“今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众目睽睽之下,杜预草庐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杜预走了出来,微笑负手而立。 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 林如海眉头大皱,更加厌恶。 自从上次他与杜预夜谈,公开撕破脸,他就一直避而不见,权当杜预不存在。 但王伦、范仲永却借助春龙节、吃龙食,将他拉到杜预家门口。 田洪凤捂脸。 他知道杜预很穷,没想到吃龙食偏偏走到他门口。这货还不出所料,什么都没准备。 这就触发了杜预最大短板——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他都解决不了! 王伦抢先道:“杜预,今日大家串门吃龙食,你准备的龙食呢?” 杜预叹了口气,一指草庐:“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倒是想准备丰盛龙食,奈何家庭实力不允许啊。见谅见谅!” 杜预摆明车马,低调到底。 “哈哈哈!” 乌衣会士子,流泪狂笑。 林如海面无表情,骑马转头:“走吧。” “不不不!” 王伦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杜预,怪叫道:“春龙节却不准备龙食,你这可违反朝廷律法,轻则算狂悖怠慢,重则藐视朝廷。要革去功名的!” 乌衣会之人,纷纷起哄。 “对,拿不出龙食,便要革去功名。” “我朝廷律令,千年习俗,他竟如此藐视?” 田洪凤瞪了杜预一眼,杜预这次太不谨慎,被人抓住痛脚。 杜预拱手,微笑,送客,浑然不放在心上。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们一大帮人跑来,让我做饭我就做饭? 我是你家厨子吗? 王伦自认狠狠打压了杜预,嚣张道:“看来,这春龙节的丰厚奖品,【见龙在田图】,只能由我笑纳了。” “【见龙在田图】?” 杜预一愣。这事他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何物?” 王伦轻蔑一笑。 他为了装/逼,不厌其烦,详细解释道:“【见龙在田图】,乃是描绘仲春时青龙七宿在东方地平线上崭露头角的模样,又称【龙抬头图】。乃是大/阴阳家、亚圣邹衍在二月二时隐居泰山观察所见,心有所动,绘制下来的一套极品文宝【青龙星图】之一。” “邹衍大学士学究天人,精通阴阳,提出了五行学说,影响深远,后封亚圣!” “他立下宏愿,要阐幽发微,描绘阐发青龙七宿一年四时运行姿态,便分别在天下五岳,观星一百二十八年。” “其中,他在东岳泰山,绘制东方青龙七宿星象图,称【青龙七宿图】。” “这青龙七宿图分别是【潜龙勿用图】、【见龙在田图】、【君子乾乾图】、【或跃在渊图】、【飞龙在天图】、【群龙无首图】。” “凑齐青龙七星图后,便可在你文宫中,模拟出整个青龙星宿一年四季的运行图。你文宫便可模拟宇宙天道、洪荒变化,更近天道,威力无穷。” “青龙星图,又可与朱雀、玄武、白虎星图,构成二十八星宿图。” “算了说多了你个泥腿子也不懂。” “此物也是我乌衣会机缘巧合之下,以极大代价在扬州府孟春拍卖会上,才拍下的珍品孤品!” “哪怕只有这七分之一的组图,参悟透彻后,依旧有机会能在文宫中凝结出奇迹级文宫建筑【龙抬头】。” “龙抬头像,有几率能触发【见龙在田】,使得诗书才气更有威力。” “比起赵乾的文宫特殊建筑【象阙】,更为罕见、高级。” 听到这里,滁州读书人都沸腾了! “想不到,文宫还有特殊建筑?” “是我孤陋寡闻了!” “坏了,这【见龙在田图】竟然是邹衍大学士之作?” “还来得及吗?我这就回去做饭!一定要力争夺魁!” 看到如此文宝做奖励,杜预不淡定了。 昨天,跟赵乾文宫对撞,他已经感受到文宫特殊建筑的强悍与不凡。这【见龙在田图】能在文宫中凝结出【龙抬头像】,比象阙还厉害。 早知道,就不能错过啊。 看着王伦、范仲永的阴险阴笑,杜预眉头紧皱。 这么大的宝物,王伦好不容易得到,却故意拿出来,分明设下一个套儿。 他自己博得了名声,却又让自己看得到,吃不到。 既恶心了自己,又打击了自己文名。 王伦家里定然准备妥当龙食,却专程跑来恶心自己。 如此重宝悬赏落入王伦手中,他必然会大肆宣传,攻讦自己不如他。 田洪凤沉声道:“杜预,【见龙在田图】是昨日深夜,王伦突然决定献给滁州,提出一定拿出来作为此次春龙节、吃龙食赢家奖励的。” 王伦得意洋洋,手一翻。 一副光芒璀璨的文宝图轴,出现在手心中。 才气,冲天! 东方青龙星宿的七星,骤然浮现在图画上。 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角宿为龙角,亢宿为龙喉,氐宿代表龙爪,心宿代表龙心,尾宿和箕宿代表龙尾。 二月二破晓那一刻,角宿从东方地平线上出现,这时整个青龙的身子还隐没在地平线以下,只是角宿初露,故称“龙抬头”。 第82章 文宫奇迹,见龙在田! 这幅【见龙在田图】,便是大/阴阳家邹衍在泰山顶上看到角宿出现于地表上,崭露头角,乃生发之象,突然顿悟绘制。描绘仲春龙星从东方地平线升起,崭露头角,龙德显扬。 上面还用楷书,写了一行字。 “九二,见龙在田!” 落款,是邹衍。 邹衍是亚圣,其字迹自带亚圣才气,不可能被模仿。 所以,此物必然为真迹! 杜预只是瞟了一眼,便感到此物玄奥莫测,大有玄机,心中仿佛也有强烈感悟,要破胸而出! 他感到参详此物,确实有可能顿悟突破,增强文宫某种能力。 全场,沸腾了! 众多学子目眩神摇,纷纷赞叹。 “真的,竟然是真的。” “错亿,我居然不知道啊。” “龙食,我要马上回去做龙食!” “要得到我的【见龙在田图】,也很简单。” 王伦阴笑:“只要你能在吃龙食上,赢我一筹。我便心甘情愿,将此物双手奉送。” 林如海冷哼一声,淡淡道:“既然杜预没有准备龙食,取消资格,我们走吧。” “哈哈哈!” 王伦、乌衣会之人,狂笑不止。 杜预输了。 【见龙在田图】,看得到吃不到,最终还会回到他们的手中。 这种感觉,太爽了! 杜预敏锐发现,范仲永不知去向。 自从到了他家,范仲永就溜走了,鬼知道他搞什么门堂。 看着嚣张的王伦,杜预嘴微微一翘。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我不要多不好意思? 他拱手道:“林大人,田大人,实不相瞒,龙食我早已准备。” “哦?” 林如海从鼻孔中冷哼一声:“那拿出来。” 王伦冷笑道:“杜兄,你有何吃龙食好创意,还不让我们开开眼?” 杜预淡淡道:“我准备的龙食,自然是妥当的。不过,我想在王伦之后,最后展示出来。毕竟,我是得到这消息最晚的人,需要多一点准备时间。” 王伦铁了心刁难杜预,大声道:“大人,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根本没准备龙食,要拖延时间罢了。” 杜预淡淡道:“君子不能不教而诛!到我家门口,才通知我还有这等规矩,是否太过无礼?” 林如海被怼的哑口无言,王伦正要使坏,突然远处马车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既然是杜案首提出,我王家可以答应。” 众人目光,纷纷聚焦在那马车上。 “谁在说话?” “是王家的马车!” “王家嫡小姐,王异吧?” 王伦脸色一沉:“王异,这是大人们的事,你女流之辈,岂能干涉?” 王异却淡淡一笑:“哥哥,这【见龙在田图】乃是我一手操办从扬州买来的。若你不允我说话,我马上转头就走,但此物也要带走。” 王伦面色难堪至极。 众人这才知道,这价值连城、无数人觊觎的【见龙在田图】,竟然是王异搞到的? 这未出闺阁的王家小姐,当真手段了得啊。 王伦瞪了马车半天,王异却讳莫如深,完全不为所动。 王伦只好退让,悻悻然道:“杜预,既然舍妹都允许你稍后拿出,那就便宜你了。大家去我王家,我让各位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杜预敏锐发现范仲永不知何时鬼鬼祟祟出现,一脸奸笑与王伦使了个眼色。 王伦松了口气,笑容也奸诈起来,大手一挥:“走!” 杜预看向木兰。 木兰秒懂,点头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调头转向朱雀桥、乌衣巷王家。 杜预跟在马车后面,却看到前面马车上,有一书信飞鸿而来,化作一枚燕子落在自己肩膀上。 他打开书信,上面却明显是女子闺阁笔迹。 虽是女子,但曼卿之笔,颜筋柳骨,每一笔收锋都风骨嶙峋,锋芒毕露,如壮士拔剑,劲键婉转,慷慨悲歌、矫健勇猛,一股北风入关深沉冷峻气息扑面而来。 所谓字如其人,这等有攻击性的女子书法,杜预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异之言,非偏爱也,唯好奇期盼名篇佳作也。若案首让王异大失所望···” 后面是半首诗:“星图共汝观,白刃不相饶!” 杜预打了个寒颤,微微苦笑。 这叫王异的女人,还真是彪悍。 她直言不讳给自己说话,纯粹是贪图自己的身子,啊呸,是才学,好奇自己能搞出什么名堂,作出何等名篇? 要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愿将珍贵的【见龙在田图】奉送自己领悟观想,若是让她大失所望,那就··· 白刃不相饶! 杜预用力翻了个白眼。 这王异与王伦,真不愧是亲兄妹。 都是一个妄自尊大的德性。 他却不知道,自己接到王异【鸿雁传书】,全程都被后面林星河马车看地清清楚楚。 关键,有个火眼金睛小密探。 红娘气得咬牙切齿,跺脚道:“小姐,王异传书,那书呆/子居然还接了!”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星河啼笑皆非:“传书内容是什么,都没看到,别瞎猜了。” 红娘气哼哼道:“哼,小姐你还护着他。这王家,有钱有势,那王异刚才又出言帮他,我看啊。搞不好这背后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不行,我要去质问他。” “别去。” 其实,林星河心里也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颇为忐忑。 随着杜预名气越来越大,引发的关注也越来越多。 过去,杜预是纯粹上门女婿、被人看不起,全靠林星河这青梅竹马未婚妻维护。 但眼看连王家嫡女都关注起自己未婚夫,林星河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担心,五味杂陈。 “找机会,再问问他。” 林星河攥紧手绢。 杜预哪里知道,只是接了王异一封信,便引起如此误会。只感到一阵冷风袭来,打了几个喷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经过一天热热闹闹,游街狂欢,已然夕阳西下,到了傍晚。 前面,终于到了乌衣巷。 春龙节游街最后一段。 终于到了王家! 第83章 王谢风流满唐书?作乌衣巷! 远远,杜预便看到了一大片朱门大宅。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光是门口白玉石狮子,便气势非凡,高达一丈,威严无比。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琅琊王”。 隔着殿金顶红檐,雕花刻凤,琉璃瓦闪闪发光,朱红的大门上有着金色门钉和龙凤彩绘,处处彰显出权势家族的高贵而威严。 一入侯门深似海! 整个乌衣巷,都被王家买下,全是王家的宅子! 所有人都被这富贵逼人、朱门大宅的惊人一幕,深深震慑,除了深深赞叹,再无其他声音。 “如何?” 王伦傲然睥睨杜预,带着无尽讥诮道:“我王家的宅子,还算看得过眼吧?” 杜预正在看着王家门口的对联。 上联:“四世三公唯诗书传家” 下联:“满朝朱紫靠忠厚慈善” 他嘴角微翘。 这王家还真是不谦虚。 张嘴闭嘴,就是四世三公、满朝朱紫,唯恐别人不知道王家权倾朝野、牛逼哄哄啊。 他注意到,这王家宅子上空,更有隐隐才气,轩然冲天而起! 这说明什么? 说明王家的才气还极其旺盛,会有更多的家族子弟,不断考中/功名,做大官,续写琅琊王家的辉煌。 “杜兄,如何?” 王伦傲然立马,一指王家大宅:“看了你我两家的宅子,有何感想?不妨赋诗一首,借以言之。” 乌衣会众人,捧腹狂笑。 “王师兄,你让杜案首情何以堪啊?” “判若云泥,天壤之别!” “住茅草屋的泥腿子,还想与王家子弟一较高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范仲永立即跳出来,摇头晃脑,疯狂吹捧。 “我有一诗,献给王家—王家名园势巍巍,奉命多惭学浅微;精妙一时言不尽,果然万物有光辉。” 一众乌衣会上品,疯狂叫好。 “看到如此显赫,我也诗兴大发,拙作一首。” “王园景物特精奇,奉命羞题额旷怡,谁信世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 王伦看向林如海。 连林如海都捋须微笑道:“老夫好久没来王家拜访,也有诗句半首——山阴路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唐书!王家与谢家,乃是我中唐朝廷中流砥柱,权倾朝野、文采风/流、功业显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光望气之术远观之,便文道昌明、才气凝聚,分明祖上余荫、诗书传家之相。还会有更多之麒麟才子出世。” 连知府大人都如此吹捧王家,乌衣会众人更是气焰嚣张。 寒衣社唐宁等人,默不作声。 普通士子,人人绝望。 确实,看到王家如此财富、权势、门第,是个读书人都会产生绝望之感! 怎么比? 没法比。 站在王家大门口,都犹如蝼蚁一般战战兢兢,话还没说腿先打颤。 这如何能比的了? 整个游/行车队,都停了下来,人人都在看杜预面色。 杜预若应对不妥,便会全面落入下风,甚至被狠狠羞辱。 这正是王伦、范仲永的奸计。 什么春龙节、吃龙食,都是借口而已。 他们就是要找这么一个机会,借助王家的权势、财富、地位,狠狠打压、羞辱杜预,杀杀他的气势威名。 透过马车窗,王异盯着杜预一举一动。 若杜预这一关都过不去,他便没资格接受自己下一轮的考验。 林如海似笑非笑,讥讽盯着杜预。 他赠诗吹捧王家,但实际狠狠打杜预的脸,嘲讽杜预不自量力——蝼蚁,你终于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世家,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我林如海,凭什么要把如花似玉、才名广博的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住茅草屋的穷酸小子? “杜哥哥!” 看到杜预受辱,林星河抓住手绢,咬紧银牙,深深担心。 就在众人以为,杜预这一次要备受打击、深受羞辱之际,杜预却淡淡一笑,点头道:“你王家,确实不错。我也确实有一首诗,要送你王家!” “你说,你说啊。” 王伦一听,眼睛一亮。 他以为,杜预是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随波逐流,歌功颂德一番。 谁知,杜预低头看着王家朱雀桥边上的野草,拈花一笑道:“朱雀桥边野草花!”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人人都在歌颂王家宅子如何豪奢,如何气派,怎么到了杜预这里,居然开头就讲野花野草? 这么接地气? 林如海皱起眉头。 他已经吃过杜预不少亏,知道杜预绝不会轻易认输。 至于歌颂王家,更是绝无可能。 打击王家,才差不多。 王伦也想到这里,脸色一沉。 但他随即舒展开来。 王家传家数百年,无数家族长辈、代代读书,早已将才气留在王家。王家气运正如日中天,岂是区区一首诗能败坏的? 他冷笑道:“好俗的一句诗。” 王异暗暗皱眉。 杜预这第一句,并不出彩,她甚至不明白杜预要干什么。 但以野草花做比,反衬出王家的平凡、普通。 显赫的王家,顿时不香了。 而王家的屋顶上、房檐下,野草拱开青砖大瓦、玉阶金瓯,开始疯涨,显出倾颓、破败气象。 杜预踱了两步,仰头道:“乌衣巷口夕阳斜!” 一轮夕阳恰好落在了乌衣巷口,如残血,如火烧,给人一种日落西山、暮气沉沉的感觉。 连众人都纷纷被杜预的才气、情绪感染,纷纷失落,仿佛王家金碧辉煌的宅邸、张扬威严的门楣,雕梁画栋的建筑,也骤然蒙上了一股蔼蔼暮气,日薄西山,行将就木,令人扼腕叹息。 天空之中,才气大动! 一道惊人的才气光芒,骤然笼罩在王家的宅子之上。 王家的气运,以肉眼可见速度,衰败下去! 仿佛正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钟鸣鼎食之家,突然被皇帝一道查抄的圣旨降下,马上便树倒猢狲散、家破人亡的感觉。 王伦、王异脸色大变! 因他们从未感觉到,一个人的诗书才气,竟然能如此影响家族的气运。 林如海眉头紧皱,想要呵斥杜预。但又找不到理由。 诗,是王伦让杜预做的。 还用的是“邀请”二字。 在如此情况下,杜预作诗,有何不可? 连王家的长辈,也纷纷感受到不对,脸色大变,从屋内飞掠而出。 第84章 王家气运,散! 他们都是读书人,自然能感受到王家世代积累的才气,正在被惊人高明的诗词打压,快速消散。 才气,关系重大,甚至决定一个家族的兴衰成败。 天降异象。 整个王家,都笼罩在暮气沉沉之中。 此时,一只燕子骤然从空中掠过,飞入王家。 它停留在高耸大门的屋檐上,将泥土叼起,再毫不停留直接飞走。 它的目标,竟然是朱雀桥对面的普通百姓之家。 这原本是极其普通之事。 王伦甚至从未注意到,自己家的大门上,竟然还有燕子筑巢。 更不要说,这燕子离开王家,会引起他什么注意。 杜预笑了笑,一指那燕子,淡淡道:“旧时王谢堂前燕!” 一个【旧】字,便将王家气运,骤然当头棒喝,打得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什么叫旧? 就是曾经。 曾经金碧辉煌、煊赫一时、烈火烹油的琅琊王家,被杜预说了个【旧】字,马上金瓯黯淡、油漆斑驳、朱门剥落,甚至红墙绿瓦都墙壁倒塌、柱子崩解,变成断壁残垣。 王家,迅速破败下来。 飞禽走兽,野草横生,城狐社鼠,出没其中。 更要命的,是王家原本鸿运当头、神来气旺的诗书气运,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巨人,一把紧紧攥住! 天空之中,雷鸣电闪,都轰击在王家的头上! 王家气运,骤然发出阵阵哀鸣,仿佛被扼住命运咽喉的大鹅,疯狂挣扎,又无力挣脱。 王家气运迅速崩解、消散,速度快的惊人。 林如海、田洪凤惊呆了。 “这是?” 林如海深深皱起眉头,无奈又忌惮看着杜预:“诗成,鸣州?” 杜预又要诗成鸣州? 王伦看你这显眼包,又做了什么好事? 让你不要招惹杜预,你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 数十道惊人光芒,又惊又怒,电射而起,冲到了大门口。 “何人?在诋毁我王家?” “大胆,何人打压我气运?” “停下,快停下!” 杜预在无数王家人,在王伦、王异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淡淡一笑,轻轻挥袍! 第85章 飞入寻常百姓家! “谁在诅咒我王家?” “方才这诗句,谁做的?谁说的?” “我王家世代诗书传家,岂能说飞走就飞走?” 王异瞠目结舌,手中诗集落在地上,浑然不知。 “坏了!” “这杜预,竟然有如此通天本事?连我堂堂王家气运,也能被他打压、打散?” 王伦也是惊怒不已,后悔不叠。 如果他知道,杜预有本事能随随便便诗成鸣州,连王家才气都打散,绝对不会逼着杜预来自己家,还逼他作诗。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预,你···” 杜预一脸无辜,看向林如海、田洪凤:“两位大人,全程都见证了。方才乃是王伦逼我作诗。确实有燕子从王家堂前飞走,我不过是恰逢其会,触景生情,绝对没有打压王家,更没有故意诅咒,难道这也不行?” 田洪凤本就是寒门士子,早看不惯王家嚣张跋扈、鱼肉乡里,眉头一挑道:“不错,你这【乌衣巷】,只是平常描写,全诗没有一句议论,却通过野草、夕阳描写,以燕子作为盛衰兴亡的见证,巧妙联系起来。语虽极浅,味却无限,意境深远、发人深思。” 林如海默不作声,半天才道:“我大唐以文立国,读书人不因言获罪。” 他不置可否,但表达了最基本的态度。 中唐大佬们都秉持的基本规则。 作为读书人,作诗是基本权利——何况还是你王伦逼着人家作的? 要是作诗都能获罪,等于废掉了读书人的最高权力——才气神通都不能用了。中唐以文立国,这根基就不存了。 也就是说,只要大家都在规则圈子内玩,哪怕林如海再厌恶杜预,也不能轻易打压。你要是不允许杜预作诗,那整个中唐读书人都要反了! 王伦瞠目结舌:“啊这?这?” 他后悔肠子都青了。 这不是请人家来骂自家吗? 他为什么要组织这次春龙节、吃龙食活动? 为什么要把杜预带到自己家来? 后悔,现在就是一个后悔。 本来想显摆,打脸,结果却被杜预反过来狠狠打脸。 一首【乌衣巷】,把王家诗书才气,打得烟消云散。连王家根基都拆的七零八落,元气大伤。 所有人都没看到,随着杜预的诗句,那些拆掉王家根基的燕子带着才气,只是在寻常百姓家掠过,便不动声色飞向了远处! 杜预草堂! 这些从王家掠夺的惊人气运,被杜预才气化成的燕子,径直掠夺搬家,直奔杜预草堂而去。 杜预草堂,添砖加瓦,才气惊人增长,甚至紫气东来、冒出袅袅青烟,在空中隐隐凝聚成一条似有似无龙形,绕着杜预家徐徐游动。 所谓祖坟冒青烟,指的便是这种家族气运,骤然爆发的传承。 虽然这龙形气运,并不能直接被杜预炼化成才气,更多接近风水气运,但也能潜移默化、影响杜预的气运、运数。 所谓时也运也数也。 运数的好坏,能潜移默化影响人的一生。 要知道,王家四世三公、满朝朱紫,整个家族甚至能左右朝堂局面,气运何等强大? 如今,在杜预这【乌衣巷】一波偷家之下,竟然被成千上万的燕子偷来了半数气运,加持在杜预一人头上,这又是何等奢侈? 杜预草庐之上,甚至形成了隐隐白气龙形,周而复始,徐徐游弋,改变着杜预的运数气数。 乌衣巷。 王伦气得浑身哆嗦,明知道自己和王家吃了大亏,但骑虎难下。 若是只有杜预,他还能仗势欺人,栽赃陷害,硬说杜预诅咒,或者胜祝之法、巫蛊之术,以权势收拾杜预。 但众目睽睽之下,人家杜预只是按照他的要求作了首诗,你凭什么栽赃人家诅咒巫蛊? 王伦气抖冷,只能死死盯着杜预。 杜预悠然道:“这转悠一天,只为吃/你家龙食。还招待不招待?要是不招待,我就回去了。” 王伦愤怒至极,一旁范仲永却低声道:“师兄冷静。千万不要被杜预激怒,耽误了大事。” 王伦脸色一变。 他与范仲永,还在家中安排了诸多羞辱杜预后手、步骤啊。 第86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全场,一片倒吸冷气。 四腮鲈鱼,是钱塘特产,价值珍贵。 更关键的是,钱塘距离滁州,相距千里啊。 四腮鲈鱼出水一刻钟必死无疑,根本离不开钱塘。 而王家却能用这四腮录音,做龙食饺子? 他拿起一份饺子,送到林如海的面前:“请林大人品尝,是否新鲜?” 林如海尝了一口,闭目半晌,眼神爆出佩服精芒:“不错。老夫十年前,曾经在钱塘镇海楼品尝过四腮鲈鱼。鲜美多汁,唇齿流芳,确是活的正品!” 全场,轰然炸裂,人人震惊。 千里用秀才快递活的四腮鲈鱼,只为了做饺子馅。 这一个饺子,只怕价值超过百两银子! 王家,这是何等豪富? 王伦傲然道:“不知这等龙食,可入得了各位的法眼?” 他睥睨杜预,傲然冷笑不已。 解气。 太解气了! 这个逼,终于被我装到了。 他堂堂琅琊王家公子,却一直被杜预这区区寒门泥腿子打压,憋了满肚子的气,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他麾下范仲永跳了出来,疯狂吹捧道:“玉杯金碗,玉台高捧;金钟玉鼎,玉树长生。真不愧是琅琊王家!诗书礼仪,富贵无比。佩服,佩服。” 乌衣会士子,纷纷挑衅、羞辱杜预。 “如今,你可知道什么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才是上品之家!” “天壤之别!” “如此钟鸣鼎食场面,可见过么?” “别再痴心妄想,赶快掩面滚蛋吧。” 面对无数恶言恶语、冷嘲热讽,杜预始终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王家开始送龙食,游/行队伍中人人争先恐后,要尝尝这些圣手大厨名家的手艺。光是那四腮鲈鱼馅饺子,就被各种哄抢。 此时,王家门口走来一个破衣烂衫、骨瘦嶙峋的老婆婆。 老婆婆饿得皮包骨头,还带着一个面色清秀、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梳着一个朝天撅。只是孩子脸色蜡黄,一看就是好久没吃饭了。 老婆婆分明是嗅到王家大摆宴席,龙食宴会的香气,带着小女孩胆怯地走近高高耸立的王家朱门。 小女孩看着那摆满门口一条街,琳琅满目、香气袭人的龙食,不停地咽口水:“阿婆,阿婆···” 老婆婆挤出一个笑脸,朝王家管家和家仆们点头哈腰:“各位好心老爷,既然是春龙节,吃百家饭,能否赏给我这小孙女一点点龙食?我祝老爷们千秋公侯、万代富贵!” 谁知,王家管家奴仆们都在忙着伺候王伦、贵宾,吃龙食,显摆阔气,不防备居然有个破衣烂衫的爷孙俩来乞讨。 四腮鲈鱼馅饺子,怎可能给一个老乞丐吃? 管家登时勃然大怒,怒道:“哪里来的老乞婆?滚滚滚。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老婆婆泪眼汪汪,犹豫了一下。孩子实在太久没吃饭了。 小女孩怯生生道:“阿婆,我们走吧。” 老婆婆点点头,正要带女孩走,一个满脸横肉、壮硕黑牛般奴仆,蛮横惯了,不耐烦上来推了老婆婆一把。 老婆婆弱不禁风,一下倒在了地上! 头破血流,鲜血如柱。 顿时昏厥了过去。 小女孩惊呆了,扑在身上大哭起来:“婆婆!婆婆,都是巧儿不好,巧儿不吃龙食了。你活过来啊,婆婆。求你不要死啊,不要抛下巧儿啊。” 老婆婆却昏死过去,怎么也醒不来。 此地异常,引起了不少人指指点点。 管家却慌了神,唯恐主人责骂,骂道:“还不赶快把她们扔出去?” 壮汉一手一个,拎起老婆婆和巧儿,远远丢了出去! “滚!死远点!” 巧儿在二月寒风中,扑在奶奶尸体上,放声大哭。 杜预目光深深凝望着那一对凄惨的祖孙,突然哽咽起来。 说实话,他原本计划并不是这样。 他吩咐宋佳霖,准备安排人,来演一场苦情戏。 但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命运的车轮。 又或许是王家从来都飞扬跋扈、鱼肉乡里,才有如此凶神恶煞的奴仆。 这一幕,简直太过贴切、完美。 杜预潸然泪下,仰天长叹,热泪滚滚。 看着杜预居然哭了,王伦、范仲永等人狂喜。 “哈哈,杜预,你就算是目睹了我琅琊王家的显赫富贵,绝望无比,也不至于哭鼻子吧?” 王伦畅快大笑。 这一刻,他等待太久了。 他迫不及待,要品尝这滋味的甘美、清甜。 范仲永奸笑不已:“杜案首,杜兄,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之人,这么当众哭鼻子,可大大有损你文名啊。” 乌衣会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十分猖狂。 污言秽语、冷嘲热讽不断。 寒衣社的唐宁等人,面面相觑。杜预这是认怂了?被打击的崩溃了? 闺房马车上,脸色铁青的王异,松了口气。 她方才被杜预的【乌衣巷】,打击地喘不过气来。 一方面,她心疼着王家气运的流失,一方面,她深深为杜预机智和才气折服,击节叹服。 这是何等脑子,才能在那种极端不利情形下,反客为主,反过来打压王家祖宅的气运? 如今,杜预哭了。 王异长出一口气:“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不出所料,但有点失望呢。” “你,杜预,也江郎才尽了吧?” “你只能被反噬了!” 她嘴角冷笑,正要宣判杜预的死刑,谁知杜预哭声越来越大。 林如海眉头一皱,厌恶道:“杜预!所谓一人向隅满座不欢。大家正过春龙节,吃百龙食,你哭得这么大声想做什么?败坏大家兴致吗?” 杜预擦干眼泪,冷冷一挥袖子,大声道:“我并不是哭我自己,而是为百姓而哭!为中唐而哭!为天下而哭!” “你说什么?” 林如海目光一凛,瞳孔紧缩。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杜预绝非江郎才尽,而是···一头捕猎前弓起身子猫下腰的猛虎! 猛虎低头,并不意味着认怂,而是为了更大更有力的爆发! 王伦大声道:“杜预,你到底什么意思?不妨说清楚。” 杜预冷冷一指琳琅满目、满汉全席的龙食宴,大声道:“朱门酒肉臭!” 他又一指王家朱门外,隔壁小巷子里,在二月寒风中惨死的老婆婆,还有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丫头巧儿,流泪道:“路有冻死骨!” 只是这两句,无数人陡然色变。 第87章 叹我民生之多艰,怜我百姓之多难! 田洪凤长身而起,双目流泪,愤然将手中的饭碗一丢,大声道:“好!绝句!千古绝句!这饭,我也吃不下去!” 宋佳霖豁然而起,振臂一呼:“你们谁爱吃,谁吃!看着老婆婆的尸骨,吃下去的是没心没肺的狼狗。” 唐宁目光炯炯,怒吼道:“不错!这句子,写绝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哪怕龙胆凤髓,我也不吃!” 寒衣社一众读书人,纷纷摔碗撂筷子:“我们不吃了。” “吃不下去。” “呜呜,没能帮忙,我等羞愧、惭愧啊。” 马车上,王家的奴婢,正在一辆辆车传送龙食。 林星河听完杜预千古绝句,美眸通红,直接吩咐道:“将王家的龙食丢出去,我看着都恶心!” 红娘感同身受,毫不客气送回去:“你们王家的饭,自己吃吧。我们消受不起。” 各家各户的夫人小姐,在杜预千古绝句的影响下,看着死不瞑目、尸骨未寒的老婆婆,纷纷退回龙食。 “造孽啊!” “阿弥陀佛,没法吃。” “快帮帮这可怜的丫头吧。” “这?这?” 看着原本热热闹闹、享用丰盛龙食的宾客们,听完杜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后态度大变,纷纷起身离席、割席断义,划清界限,王伦脸色剧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杜预的能耐这么大? 一句诗,便将他煞费苦心、聘请名家制作的四腮鲈鱼饺子,也被人纷纷丢了回来。 满地狼藉。 轰隆隆! 仿佛连上天都看不过去,终于怒了! 天空中,一道雷电狠狠拍下。 【琅琊王家】的牌匾,骤然被天降闪电击中。 “不好啦!” “匾额起火了。” “糟糕,快救火啊。” 王家的奴仆乱作一团。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轰击在王家大门上。 那一副颇为傲气的对联,也被轰地四散而飞。 上联:“四世三公唯诗书传家” 下联:“满朝朱紫靠忠厚慈善!” 这一对伪善的对联,烈火熊熊,焚烧成碎片。 看到此情此景,人人唾骂。 “诗书传家?忠厚慈善?” “呵呵,连老天爷都看不去了。” “就冲这么多人,区区奴仆都敢当街打死老人,可见王家家风!” “唉,快了。王家快了。” 每一道闪电,都足以轰飞、轰碎王家数道气运。 原本只剩下一半的气运,也随着杜预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被天怒人怨的雷电,裹挟轰飞一小半。 这些气运,都被杜预使用才气神通,化为燕子,偷偷搬运“飞入寻常百姓家”(指自己家)。 王伦面色惊恐,看着一道道雷电,连家族匾额都劈碎了,仰天大叫:“别,别说了。杜预,算我求你别说了!” 他深知,这下自己跟头栽定了。 不光自己面子丢光,连琅琊王家也随之颜面扫地。 家族长辈知道此事,自己少不得要遭一场大难,不死都要脱层皮。 连高傲的王异,都目瞪口呆,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怎么想得到?他怎么可能想到的这句?” “我王家···从此为天下笑!无言对天下!” 杜预哪里肯放过王伦和王家,长叹一声:“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众人已经完全被杜预的诗词才气,折服笼罩,眼睁睁看着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墙内,是用秀才千里护送来的四腮鲈鱼,一个饺子价值百金。 墙外,是一对饥寒交迫、乞讨不成反被活活打死的祖孙。 枯荣仅仅相隔一线,虽是咫尺也是天涯! 此情此景,让人如何能下咽? 杜预负手而立,眼中泪光点点:“此诗名【朱门】。此情此景,便是再美味的珍馐,我也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天空之上,才气大动! 北风呼啸,仿佛哽咽,电闪雷鸣,血花飘荡,更仿佛在控诉着这公平沦丧、惨绝人寰的人间惨状。 苍天也已然看不下去了,无法容忍王家如此鱼肉乡里,草菅人命。 文渊阁的声音,轰然响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叹我民生之多艰,怜我百姓之多难,哭我人命不如狗,泣我黎民之凄惨。” “此诗,列三月圣刊。” “滁州杜预,今日三诗同辉。” 杜预身上才气笼罩,文气节节攀升,实力大增。 他内视文宫,只见全属性都在狂涨,特别是文胆狂涨了四寸有余! “不愧是诗圣杜工部。光是这两句千古名句,就让我全属性突破了两尺。” 杜预惊喜发现,装备所有文宝后,他文气达到惊人两尺三寸,文心一尺九寸,文胆两尺四寸,文名达到惊人的三尺。 一连串天籁之音的提示,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文气突破两尺,领悟秀才神通【挂书】,大儒李密薄草做的鞍鞯骑,在上挂卷《汉书》,边边看书。越国公杨素正巧在路上看见,以为天下奇才。被动神通,提升文气总量5成,加快文气恢复速度100%。” “你文胆突破两尺,领悟秀才神通【胆大如斗】,被动神通,提升才气攻击力5成,一定几率触发胆大如斗,震慑敌人十息,无法作出反击。” “你文名突破三尺,领悟资深秀才神通【饱学之】,被动神通,提升才气影响范围3成,压制、震慑文名低于你的对手,使其神通失败率再提高2成。” 一连串的提示,让杜预幸福感爆炸。 “果然,文宫属性是读书人实力所在。” “我属性已经全面达到秀才,个别属性达到资深程度,又多了数张底牌。” “现在哪怕与秀才正面对抗,我也有把握能占据上风。” 杜预目光灼灼。 虽然下月三诗列圣刊,这种霸榜行径必然导致被逆种文人威胁进一步增大。但已经被人盯上,什么都不做,只会引颈就戮。 该提升的机会,坚决抓住。 同时,披着马甲写书成神,也要抓紧。 连林如海都长叹一声,离席而起:”黎民百姓如此悲惨,我愧为滁州父母官,愧对百姓。” 他转头对王伦,厉声道:“王公子,你的家仆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乞讨老人。你马上将行凶者交出,否则休怪我不给琅琊王家留体面!” 第88章 王家有女,重瞳王异! 王伦脸色一变。 他今日已经够倒霉的,想不到连林如海都调转矛头,要与他王家划清界限。 区区家奴性命,其实无所谓。但王家丢不起这人啊! 王家过去纵有家奴犯罪,也从不肯交出,这是打堂堂王家脸啊。 但林如海十分坚持,态度强硬,喝令道:“三班衙役!” “在!” “将打人者,索拿回去,仔细审问。” “是。” 王伦咬牙切齿正要反驳护短,但王家马车上骤然掀起帘子! 王异,竟然走了下来! 众人一片哗然。 按说,王异作为王家嫡女、堂堂小姐,绝不可轻易抛头露面。 但王异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据说,王家家主十分宠爱此女,一直当男孩养。连王伦也不敢轻易得罪这姐姐。 王异走到王伦面前,冷冷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一败坏家声、杀人刁奴?便是远在京师的祖父知道,也一定严惩不贷。” 王伦眼神怨毒,不再言语。 王异又走到那哭泣的小女孩前,温言道:“小妹/妹,是我王家有错在先,对不住你祖孙。人死不能复生。我王家最体恤老幼孤弱,你做我贴身丫鬟,如何?” 她重瞳之中,却拥有一股奇异的力量。 小女孩原本恨意满满,但看到王异的眼瞳,却渐渐平静下来。 能成为王家嫡女的贴身丫鬟,对于一个小乞丐来说,绝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女孩含泪点头。 王异淡淡道:“那好,从今天起,你便是我贴身丫鬟,赐名王巧儿。也是我王异的妹妹!月例银子百两。家中上下仆妇,谁敢欺负她,一律撵出去!” 如此杀伐决断,巾帼不让须眉。 王家仆妇,齐声答应。 王异又凝视着老婆婆尸体,叹了口气,含泪道:“老人家,是我王异治家不严,害你无辜丧命。你且放心,你孙女从此为我妹妹。我保她一世平安富贵,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来人,以我王家奶妈标准,厚葬这位婆婆!” 巧儿哭着跪地感恩不尽。 众人纷纷称赞,王家大小姐果然知书达理、体恤孤弱。 杜预目光一闪。 这王异真是女中豪杰,能软能硬,手腕了得! 明明是王家犯错在先,仗势杀人,被杜预作诗讥讽,引来天怒人怨,连牌匾和对联都被天火轰碎。 王家气运,更是消散地厉害。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预连续两首千古绝唱,已经将王家气运葬送大半! 眼看以王伦那蠢货应对,就要将王家祖宅气运彻底湮灭,却半路杀出一个王异。 王异一番安抚,厚葬老人,收养巧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让王家化被动为主动,变成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连死掉的苦主,都被王异收买的服服帖帖,林如海自然也乐得不再深究,王家这一场劫难,化解与无形。 眼看王家就要臭大街的名声,竟然被王异拉回来了。 杜预眼睛眯缝起来。 这两个瞳孔的女人,比王伦那蠢货要厉害多了,难怪得到王家家主的赏识,当做男孩养,更能一言九鼎压制王伦。 王伦还想哔哔,但被王异一个眼神瞪过去,居然不敢说话了。 姐姐,血脉的压制。 搞定一切后,王异笑吟吟走向杜预。 “杜案首!” 杜预淡淡道:“不知王小姐,有何吩咐?” “我素爱诗词,杜案首的诗,小女子手不释卷。敢问方才那首朱门酒肉臭一诗,可有名字?” 王异巧笑睐兮,毫不做作。 这年头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到陌生人就想跑,哪里有如此落落大方? 杜预沉声道:“惭愧。这首拙作,尚未有名字。” 王异正色道:“我家自从第一代祖上王吉考取功名以来,已经诗书传家数百年,期间无数前辈俊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有今日王家的一点名气。但诚如杜案首所言,子孙不肖,家风不正,使得祖上令名受损、家门蒙羞。” “杜案首这首诗,乃是对我王家当头棒喝!” “我王异,代表王家诚心诚意,感谢杜案首赐诗。” “此诗,可名【朱门】。” “此诗,我会即刻刻在门上,作为新门联。” “笔墨伺候!” 王异一挥玉手,在木牌上挥毫泼墨,只见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冠绝古今。 一时间,一行新对联,已然书写完毕!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异一气呵成书写完毕,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这女子的书法,龙蛇腾跃,笔势雄健洒脱,自成一体。 杜预脸红了。 因王异这笔字,碾压他十条街。 “将这幅对联,现在就挂上去!” 王异吩咐。 王伦怒道:“姐姐,这是羞辱我王家啊?” 王异冷冷瞥了他一眼:“祖父有吩咐,他不在家则我主内外之事。” 王伦面色灰败,无言以对。 众人瞠目结舌。 王家的新对联,居然是杜预写诗骂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王异,也太敢干了。 士族被骂,都唯恐丢脸,讳莫如深,但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干脆将骂王家的千古绝句,直接当了对联挂起来。 就这份心胸,已然超过王伦无数。 王异仰望着对联,沉声吩咐道:“从即日起,我王家门口设施粥棚!一日三餐,不限量供给。凡有鳏寡孤独老弱病残者,皆可免费领取。不许任何人无礼,否则一律撵出去!” 王家下人齐声答应。 杜预暗暗叹了口气。 可惜。 只差一点,王家就臭大街了。 数百年名声,就要葬送殆尽。 但王异这女人一下车,三下两下,硬生生将局面翻转过来。 她认罪、认妹、葬老、挂对联、设粥棚。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做作,真诚之中,又令人不得不信服。 王家的气运,果然止跌回升,不再消散。 天空之上,异象也随之消退。 说白了,王异见势不妙,索性亲自下场,大大方方承认所有错误,反而让杜预无法乘胜追击,阻止王家名声败坏气运消散。 杜预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一个真正的对手! 第89章 一蛋,一诗,一桌菜! 借助这一波,将王家一波带走是不可能了。 好在杜预两首诗,将王家气运掠夺大半,只剩下3成气运。 王家短时间内,忙着修复祖宅上的气运,没有余力对付自己。 王异嫣然一笑。 杜预暗叫不妙,这女人重瞳原本杀气腾腾,但展颜一笑却百媚皆生,让杜预都为之震动。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杜案首,我王家龙食,自然是认输了的。不过你可答应过几位大人,到我家吃龙食后,便拿出你的龙食来。” “您可不能食言哦。” “小女子还期盼着,您能梅开三度,一日鸣州三次呢。” 杜预抬头一看,心说坏了。 麻蛋,光顾着对付王家,一时没收住,竟然鸣州两次? 一次【乌衣巷】,一次【朱门】,都诗成鸣州了。 杜预文气、文心、文胆等都获得了不俗涨幅,每一个涨幅都在三寸以上。 这还没有原抄,还能再涨一波。 果然,文抄公才是实力增长王道啊。来钱最快。 但逆种文人【麒麟榜】上,他的猎杀排名也火箭般蹿升。 杜预痛并快乐着。 杜预叹息:“我所谓的龙食···” 他满脸写着“老子弃权”,谁知王异嫣然一笑,拿出了【见龙在田图】:“要是您放弃,此物就只好物归原主,我重新收起来了。” 杜预心说你丫的逼我。 为了区区文宝,不顾危险,我是那种人吗? 我就是! 这见龙在田图,实在太香了。 文宫独特雕像建筑,无法拒绝啊。 杜预一个180度神转折:“我所谓的龙食,早就准备好了。” 他手一摊,展开一件物品。 林如海、田洪凤盯睛看去。 杜预手中的,竟然是··一个鸡蛋! 你们没看错,就是个··蛋,还就一个。 “你,你请我们吃龙食,就这?” 王伦都懵逼了。 林星河都攥紧粉拳,惊讶说不出话来。 杜预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红娘恨铁不成钢,跺脚道:“这杜预纯粹死鸭子嘴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个鸡蛋,能做什么龙食?” 第90章 诗如画,菜如画! 黄鹂的通体金黄,还带着一丝煎蛋的焦黑,却配合上新摘野菜的清新,还带着一滴滴露珠,令人垂涎欲滴。 “哇!” 全场都震惊了。 从来没见过以诗词才气,现场做饭的。 田洪凤微笑道:“菜,色香味俱全,更难得的,是这诗犹如清晨早起、推窗而见的一抹新绿,令人心旷神怡。这菜,犹如一幅画啊!” 王异重瞳之中,美眸灼灼,盯地杜预心中发毛。 “这女人,干嘛总看着我?” “深井冰啊。” 他不理会王异,继续吟道:“一行白鹭上青天!” 从铁锅炒熟的鸡蛋白中,骤然飞起一只又一只的细长蛋白。 这蛋白通体雪白,滑不留手,充满了蛋白的q弹丰润,更在空中徐徐幻化成一行栩栩如生的白鹭! 在袅袅升起的锅气中,这一行蛋白化成的白鹭,犹如乘着出岫祥云的一排闲云野鹭、排空而上、仙气缥缈又矫健灵动。 灞波儿奔一个滑铲,送上盘子,接住了这一行白鹭上青天。 杜预随手丢过去两片青菜叶子。 青菜叶子化为道道青山,衬托出白鹭之高、青天之美。 盘子上,大片留白给人无限遐想余地。 灞波儿奔叫道:“第二道菜【一行白鹭上青天】。” “美,美不胜收啊。” 田洪凤拍案而起。 众人纷纷称赞叫绝。 “绝了!这真是绝了!” “圣元大陆,四大名厨,却从未有人开发出以诗词做菜。杜案首是开山鼻祖啊。” “这菜美如画,谁忍心吃?” “菜好,创意好,但诗词更好!” 王伦的脸色,犹如被人打了两巴掌,灰头土脸,黯淡无光。 他气得浑身微微颤/抖,哆嗦起来。 杜预太心机了。 他王伦煞费苦心,营造的打脸必杀局。结果呢? 被杜预一波操作,连连反杀! 他秀王家侯门大院,金碧辉煌,嘲讽杜预穷酸茅屋,试图打脸,结果杜预来了一句“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将他王家气运都打散大半! 他秀王家钟鸣鼎食、龙食精美,嘲讽杜预穷得招待不起,结果杜预来了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引动天雷地火,把王家大门都劈没了! 现在,轮到他嘲讽杜预,结果杜预就拿一个鸡蛋,全凭作诗,却赢得了满堂彩? 感情你杜预划船不用浆,全靠浪是吧? 一个鸡蛋,够谁吃的? 可看着人人脸色激动,拍手喝彩,王伦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世上哪有真情在,唯有套路动人心。 杜预,你这套路王,我恨死你了。 王伦冷哼连连:“思路不错,不过你蛋黄蛋白都用掉哦。这区区一个鸡蛋,还剩什么?能做出剩下两道菜的?” 在场之人胃口全被吊起来,兴致勃勃围上去要看杜案首这剩下两道菜,还怎么做? 众人也议论纷纷。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怎么高明,我也想不出还能怎么做菜?” “关键不是做菜,而是作诗啊!” “这场宴席,最大难度在于诗词与做菜,还要配套!” “有菜无诗不成,有诗无菜也不成。左右都难!” 王异深深看着杜预。 哪怕聪明绝顶如她,也一时半刻想不出,杜预还有什么破局之策。 眼看这锅里,只剩下一点点残渣了,杜预还要如何做出两道菜? 杜预微微一笑:“窗含西岭千秋雪!” 这诗词一出,天道都为之震动。 这首诗词的惊人才气,绝世才名,已然再次惊动文渊阁。 文渊阁,又又又来围观了。 只见杜预拿起一个盘子,随手丢下几颗青菜。 青菜层峦叠嶂,堆砌成一座高山,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杜预一指铁锅,才气动。 铁锅自动飞起,将锅里剩下的蛋白,全部倒在了青菜造成的“西岭雪山”上,变成了呼啸的皑皑白雪!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随着铁锅的倾倒,那蛋白簌簌而下,随之变成片片雪花,燕山雪片大如席,犹如扯絮撒盐般飘飘荡荡,顷刻间将西岭变成皑皑雪山。 众人惊呆了。 意境。 这意境之深、品味之高、诗词之美、辞藻之丽,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令人见而忘忧,连叫绝都忘了。 王异高傲无比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俏红。 看向杜预的眼神,更是有些羞/涩躲闪。 这一幕,同样被远远马车上的林星河看在眼里。 女人,对于某些事,就是天生敏/感。 杜预对王异还充满了提防,但林星河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这女人,真是!” 红娘也危机感十足,跺脚骂道:“明知道杜案首名花有主,还盯着人家男人看,真不要脸。” 林星河攥紧手绢,咬着朱唇。 如果说,过去杜预与林家的关系,还是上门女婿、寒门士子的单方面仰望高贵小姐下嫁,如今情况已然深深变化。 杜预之优秀,天下奇才,犹如锥立兜中,那是藏也藏不住的。 只要眼不瞎,谁都能看得出来,杜预大才,迟早必一飞冲天。 穷? 穷是问题吗? 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门第? 门第是问题吗?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名?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在绝对的才学面前,什么都不是问题,什么都会有的。 中唐不给,其他九国大把人愿意给! 人族不给,其他各族自然疯狂招揽! 看着王异,林星河都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马车中,醋缸倾倒,醋味微酸。 奔波儿灞趾高气昂,叫道:“第三道菜——【窗含西岭千秋雪】。” “哼,你锅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王伦气急败坏,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他如今就羡慕妒忌恨狂叫道:“我看你还用什么东西,做成第四道菜!还必须是一道汤!” 杜预似笑非笑,反问:“没有食材了?真的吗?” “当然!” 王伦总算拿捏杜预的错处,冷笑连连:“是个人,长眼都看地清清楚楚。你压根没有东西做菜了。你失败了!哈哈,大家看,此人失败了。那【见龙在田图】,还是我王家的!” 王伦笑得格外狂野、阴险,不顾世家弟子身份,大大失态。 他今天被杜预整得太惨了。 林如海深深瞟了杜预一眼,皱眉道:“实在不行,就别强撑了。认输即可。” 读书人也纷纷叹息。 第91章 震惊文渊阁,绝句的妙用! “唉,功亏一篑。” “这诗句,实在太绝了!哪怕做菜不成,彩头得不到,光凭诗句也能诗成达县。” “精彩,实在精彩。” “确实,山穷水尽,没有办法了。” 王异美眸闪动,目光灼灼,似乎在替杜预思考还有何等办法。 但她也摇摇头。 无法可想。 杜预确实惊才绝艳,自出机杼,但一个鸡蛋要做四道菜,实在太勉强了。再说还要与诗词配合,诗、菜、意融为一体,难度太高了。 谁知··· 杜预却笑了笑,柔和道:“谁说我没有食材?” 他手一翻。 只见鸡蛋的两半蛋壳,还在他手上! 他悠然吟唱道:“门泊东吴万里船。” 他随手将两瓣蛋壳,凌空抛出。 噔噔。奔波儿灞狂奔而来! 他在空中一个翻滚,灵活的捧出一个汤盆来。 这汤盆上水波荡漾,竟然只是一盆清水。 蛋壳轻轻落在清水上,却犹如飘荡在水面上的两艘大船! 在才气催动下,两个蛋壳竟然神奇化成两艘货船,随时要扬帆起航、直下东吴。 水波荡漾、船桅摇曳,一片繁荣富庶情景,扑面而来,这道菜犹如一幅徐徐展开、美不胜收的千里江山图,在众人眼前活灵活现、呼之欲出。 众人,鸦雀无声。 四道菜,一个汤,已经完整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四菜一汤的才气创意,固然惊才绝艳,但背后蕴含的诗词,却更加令人拍案叫绝。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田洪凤悠然神往,反复念诵这首诗,却一个字评论也说不出来。 “怎么想的,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唐宁满脸苦涩,连连摇头。 王伦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范仲永毒蛇般的眼神,充满了妒火与愤怒,不甘与无奈。 他们都是天才,一时之选,有的身份高贵,有的家财万贯,有的天选之子。 但! 在杜预的才气光辉面前,他们只配沦为背景。他们的明枪暗箭,他们的机关算尽,在杜预惊才绝艳的诗词面前,却只能变成可笑的绊脚石、垫脚石。 第92章 逆种反诗!诗成乱国! 在杜预四维中,文心涨幅最慢,难度最高。 因文心代表创造力和构思速度。越是文心周纳,出手速度越快。文心的增长,需要极其精巧精妙的创造力。 文渊阁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文气突破两尺,获得文渊阁认可,领悟秀才神通、独有属性【后发制人】,被动神通,提升才气出手速度5成。双方诗词同时完成,判定为你抢先攻击。” 杜预微微一笑。 今天这一波,他赚翻了! 不说属性大涨,光是秀才神通,就领悟了足足四个。 还都强悍逆天、不讲道理。 杜预相信,哪怕他这童生遇到秀才,也能给对方一个极大惊喜。 逆种文人纵然来袭,他自保之力也大大提升。 杜预虽然打算低调,但坐着不动也会被逆种文人追杀,该提升实力的机会,他也不能放过。 而提升实力最快的渠道,还是诗成鸣州,实力大涨。 “各位,这便是我准备的龙食。” 杜预一挥手,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一人两个盘子高高托起。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杜预含笑道:“四菜一汤,还有这首诗,以飨各位。” 林如海、田洪凤对视一眼。 一众学子纷纷嚷嚷。 “还用尝吗?” “文渊阁都动了。无需再评!” “就凭这首诗,这菜哪怕只有一个鸡蛋,也胜过龙筋凤髓!” 田洪凤看向王伦、王异点头道:“既然有公论,那。本次春龙节、吃龙食,杜预获胜。王家可心服口服?” 王异喃喃道:“绝句,千古绝唱!” 她重瞳异色连连:“盛名之下无虚士。杜案首果然不是凡品。” 她十分爽快,点头道:“今日,能得见杜案首大才,我王家心服口服,甘拜下风。此物,便暂时借给杜案首,观想十天后还给我。” 她将【见龙在田图】,似乎一脸迷妹仰慕,交给了杜预。 但在交接的一瞬间,她重瞳一冷,咬牙切齿威胁:“星图共汝观,白刃不相饶!” 王异此时,如同一头美丽、彪悍、危险的雌豹,私下对杜预露出利爪獠牙。 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 杜预微微一笑。 这世家女人,彪悍啊。 王异对自己的恨意,更进一步啊。 今天,王家被杜预坑惨了,脸面扫地不说,连文气都被掠走一大半。 作为王家幕后主事人,王异岂能不恨之入骨? 她虽然言语客气,但玉手却死死抓住见龙在田图,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谁知,杜预毫不客气,慢悠悠一句:“小姐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拿来吧你。” 他一把从王异手中夺过此宝,飞快收起,拱手而去。 夺宝拂袖去,深藏功与名。溜了溜了! 抢了宝物就跑,还顺便装一波比,真刺/激! 只留下王异,一脸愕然,老羞成怒,原地跺脚! 好气啊。 “哼,多亏我只说了借出十天。” “邹衍二十八星宿图,耗费一百二十八年。” “我就不信,你十天之内,能观想成功!” “十天之后,我马上登门索要。” 王异嘴角微翘,又腹黑傲娇起来。 还有同样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王伦、范仲永风中凌乱,咬牙切齿。 王伦咬碎牙齿,满嘴是血,眼神怨毒:“杜预,是你逼我的!” 原本不想用这么下作的招式,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恶狠狠对范仲永道:“让你布置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范仲永阴笑道:“师兄放心,不仅弄好了,还添了点料。” “让杜预得意吧。” “过了今天,明天有他哭的!” 王伦双目通红,死死盯着杜预,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好。” 杜预返回家中,天色已黑透了。 木兰面色凝重,沉静拱手:“公子,木兰奉命搜查家中。果然发现了异常!” 她一指屋后。 杜预目光一寒,跟随木兰走到屋后。 好在此时天色已晚,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在黑暗的掩护下,静静而行,来到了最偏僻的柴房。 木兰移开柴房后堆积的柴火,从看似平坦的地上,挖掘起来。 不多时,居然挖出一个深埋的油纸包裹册子。 杜预拥有秀才的实力,耳聪目明,可黑暗视物。 他看到这册子上,用殷红的鲜血写了一首小诗。 “身为人族心在妖,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杜预眼神冰寒。 黄巢何人? 乃是大唐最有名的逆种文人。 年少时,黄巢“善于骑射,喜任侠,粗通笔墨,少有诗才”,五岁便诗成达县,乃是一位惊才绝艳的文武全才。只可惜,或许是大唐吏治腐/败,也有可能他文采和气运不足,黄巢一再落榜。 终于五次不第之后,黄巢极度失望,在逆种文人的引/诱下,写下了一首极其著名的反诗:“【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顺便一提,这首诗竟然诗成乱国! 别人是诗成镇国,他黄巢区区一个秀才,竟然能诗成乱国。 此诗一出,天象紊乱。 贪狼大作,气冲牛斗,镇/压紫微,力压文曲。 这就是逆种文人,崇拜贪狼星的由来。 此诗原抄,如今就供奉在贪狼宫中,时时莹惑守心,惑乱天下。 随即,黄巢愤然投入妖族怀抱,心甘情愿成为逆种文人,他协助妖族,集结重兵,惑乱天下,甚至一度偷袭攻破了大唐长安,险些灭亡大唐。 黄巢的妖族军队,以人为食,称为“两脚羊”,残暴的令人发指。 大唐朝廷对黄巢痛恨至极,规定凡是有黄巢的诗词都是逆种反诗,敢于私藏者革去功名,严刑拷问。 如今,杜预屋后,却写了一句“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是赤果果的逆种反诗啊。 何况,诗词字体显然刻意模仿杜预的笔法,极其相似,根本难以辨认。 不消说,这是范仲永的圈套手笔。 只要有人告发,官府、学政都可派人前来,发现杜预屋后私藏逆种反诗,只怕杜预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换成普通人甚至就被剥夺功名。 第94章 鬼秀才唱鬼歌! “我预计,他们天亮就会采取行动。时间是我唯一优势。” “进屋再说。” 杜预走入屋内,将人骨笔放在笔山上。 道道阴冷鬼风,吹拂蜡烛闪烁,仿佛鬼火粼粼,吹的人骨髓发冷。 家中有逆种文宝,普通人根本活不下去,不出三天就会暴毙。 杜预随手将反诗丢入火盆烧掉,销声匿迹。 但范仲永极其歹毒,留下这逆种文宝烫手山芋,毁灭也不是,私藏也不行。 杜预取出丹心丹,召唤大学士文鹰。 文鹰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如何处理这逆种文宝。 文鹰听了事情始末,看了看人骨笔,切齿痛恨道:“斯文败类!” 他死在妖族之手,但数次兵败也有逆种文人为虎作伥,对其痛恨入骨。 “我教你一个办法,能摧毁逆种文宝。” “逆种文宝,乃是镇/压文人三魂七魄,无尽折/磨产生的。” “你要集中注意力,以神识进入逆种文宝中,击败其中镇守的邪祟之气,救出被镇/压的文人魂魄。” “他感恩戴德,超度而去,逆种文宝就会化为普通文宝。” 杜预皱眉:“如此逆种文宝邪祟,必然是逆种文人的大能,我能打得过?会不会有危险?” 文鹰点点头:“你才是童生,但这逆种文宝,也不是顶级的逆种文宝,一品文宝而已。” “我能感受到,其中镇守的逆种文人,文位是秀才。” “若是你能发挥优势,未必不能取胜。” “但也要冒相当风险。” “可一旦破坏逆种文宝成功,收获也相当大。首先必然得到一件文宝,其次是冤魂感激你,可能将毕生才气、珍藏宝物或者秘密给你。” 杜预狠下心来。 “干了!” 按照文鹰的指点,他将人骨笔放在额头上。 神识,开始进入文宝中。 悲惨的场面,再次扑面而来。 那神童少年王希孟,被捆绑在老虎凳上,浑身都血淋淋的,在被逆种文人一点点折/磨,炼制成逆种文宝。 几个鬼奴,正在一个逆种文人指挥下,残酷炮制王希孟的魂魄。 杜预轻轻落下,喝道:“住手。” “哦?” 正在主持酷刑的逆种文人,徐徐转过头来。 这是一个年轻秀才,头戴秀才纶巾,一袭长衫也算飘逸,唯独眼神阴鸷,如同鹰隼毒蛇,看地人浑身不舒服。 “竟然有人进来,破坏文宝?” “有趣。” “更有趣的,你不过区区童生,竟然也想救人?” 那逆种秀才仰天大笑,不屑一顾道:“你竟然也是【麒麟榜】上的人,只是排名靠后,才一百多?算了,今日/你也留下吧。与这王希孟一起做成文宝!” 他迫不及待,施展才气神通。 杜预屏息凝气,全力迎战。 这把,高端局。 他过去对付过妖族,但也仅限于大妖以下。 文人文斗,最高才是童生。 可眼前的敌人,却一下子提升到秀才,还是逆种秀才。 众所周知,逆种都比正常文人,同阶实力高一大截。 没实力,当不了反派,没天赋,做不了逆种。 逆种秀才狞笑飞退,几个鬼奴狂扑上来,缠住杜预。 逆种秀才,竟然阴笑吟唱一句。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 伴随他才气一动,那几个鬼奴顿时煞气大作,凶神恶煞,狂扑过来。 每一头鬼奴,都牙尖嘴利,獠牙寸许,骨刃如刀,恨不得将杜预撕成碎片。 杜预眉头大皱。 他隐隐认出,一头新鬼白发苍苍,长相居然酷似范仲永的老管家。 范仲永与杜预毕竟数年同窗,老管家经常给范仲永送饭,杜预也见过几次,才有印象。 “果然是范仲永!” “他连对自己视如己出的老管家,都痛下杀手,简直冷血至极。” 逆种文人狞笑道:“区区童生,也敢挑战我?被鬼撕成碎片吧。”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杜预也起手,给自己加防御。 一道才气甲胄,护住他的身体,寒光闪耀,凝聚成铁衣。 逆种文人脸色一沉:“哦?你还有这等本事?可惜!” 他狞笑着,催动鬼奴猛扑上来,发动猛攻。 鬼奴的利爪,不断抓向铁衣,留下道道抓痕。摩擦声令人齿酸。 第96章 反骨世家子,一肚心眼子! 鬼奴们被他禁锢至今,巴不得生啖其肉,食肉寝皮,一番操作后,将鬼伯肠子都拉了出来,活生生折/磨而死。 鬼伯死的惨不堪言,舌/头都被拉出来,眼珠戳瞎,肠子横流。 他死死盯着杜预,仿佛有一堆 他终于咬牙哀求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酬劳?” 杜预冷笑道:“我之前曾经想过,要直接释。放你。但你这中山狼,连一句感谢都没有,那对不住。我不想要什么酬劳,也不缺文宝,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被折/磨吧。” 鬼奴们嗷嗷直叫,满清十大酷刑。 王希孟眼神绝望。 过去,他好歹还有些指望。 谁知,换了主人,还是被折/磨。 他终于怨毒怒道:“我乃琅琊王家子孙!琅琊王家一直在寻找我的下落。若是被他们知道,你拿着我人骨笔,却不肯放我。你想过自己的下场有多凄惨吗?” 杜预饶有兴趣道:“哦?你还有力气威胁我?看来酷刑不够给力啊。鬼奴亲人们,表演走一波?” 鬼奴们嗷嗷叫着,卖力表演。 比如,这酷刑上还有器械,能徐徐拉出肠子。 看着自己肠子,一点点被拉扯体外,这感觉别提多酸爽。 王希孟凄厉惨叫。 杜预毫无怜悯,转头就走。 他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想法。 王希孟眼神绝望,终于大叫道:“我受不了了。求你,我愿意把【千里江山图】秘密泄露给你!” “哦?” 杜预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千里江山图?” “对!” 王希孟看到杜预终于停下,叫道:“镇国文宝,难道你不动心吗?” 杜预目光一闪。 文宝分九品:入门、登堂、出乡、达县、鸣州、镇国、传天下、留青史、芳万古。 杜预拥有的文宝,几乎都是入门级,是最低的一品文宝。 而【千里江山图】,却是惊人的六品文宝。 可想而知,这其中实力的差距,有多大? 一般来说,十件下品文宝,才能交换一件上品文宝。 镇国文宝,顾名思义,便是镇/压一国气运的利器! 市场上,根本不会出售! “千里江山图,不是收藏在大唐内廷吗?” 杜预目光一闪:“当年,你奉皇命绘制千里江山图,图成镇国,皇帝欣喜,怎么可能不留在皇宫?” “我是琅琊王家的人,我忠于家族,远胜于国家。” 王希孟为了脱困,只能一五一十道:“【千里江山图】我绘制到一半,便意识到必然图成镇国。这等稀世文宝,关系一国气运,我想要献给王家,代代传世。” 杜预淡淡道:“原来如此。你王家果然也有称帝野心。” 千里江山图,听名字便可知道乃是中唐全景。 王希孟奉皇命绘制,更可得到举国之力。 其中描绘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城池险关,更可能奉命绘制了中唐朝廷的不传之秘。 王希孟沉默不语。 许久,他才继续道:“总之,这【千里江山图】的秘密,我可告诉你。但你必须发圣誓将我放出去。” 第97章 镇国文宝的秘密! “如何发圣誓?” 杜预冷冷道。 “就是对文曲星发誓,若你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你将文宫碎裂,今生再无踏入文道希望。” 王希孟非常坚持:“若你不肯,我宁愿承受酷刑。王家一直在寻找我的下落。他们迟早会找到你。” 杜预笑了笑:“我本就打算救你,不然干嘛冒险打逆种秀才鬼伯?要不是你失了礼数,没说感谢,早就放你走了。” 王希孟一口老血喷出来。 麻蛋,就差一个谢谢? 你早说啊?我可以说一万句谢谢。 我还要搭进去【千里江山图】的秘密。 杜预想了想:“我发誓,你也得发誓。不然不公平。” 王希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皇天后土在上,我说的句句是真。若有半句虚假,或违反誓言,文宫自碎。” 谁知,杜预举手发誓:“读书人杜预对文曲星起誓,要将王希孟释/放出人骨笔,若有违此誓,叫王希孟九泉之下,烈火焚烧一万年!” 王希孟:“???” 震惊! 还有这种操作? 杜预笑了笑:“你一个死人,文宫早就碎了,早就不归文曲星管了。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你对北斗星君起誓先。” 王希孟脸色大变,沉默片刻,森然道:“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 杜预二话不说,扭头就走:“那算了。我这人不爱强人所难,更不想勉强谁。” 王希孟一愣,几个鬼奴又扑上来折/磨他。 他崩溃,杀猪般大叫:“回来吧,我对北斗星君起誓,只要杜预将我魂魄释/放,我一定将【千里江山图】秘密如实相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坠入无间地狱,不得安宁。” 他起誓这么痛快,杜预反而有点不妙:“好。怎么释/放你?” 王希孟露出一丝惨笑:“我被逆种文人伏杀后,尸体被分成三块。我的皮被活剥下来,制成一本书简,我头颅被制成一方骨砚,我小腿骨制成人骨笔。” “逆种文人将我三魂七魄,分成三份,分别镇/压在三件逆种文宝中。” 第99章 我唯一优点,是有自知之明! 王希孟的惨魂,从断裂人骨笔中冒出,浑身滋滋冒烟,犹如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失去了人骨笔庇护之所,出现在阳间,他已受到生死规则排斥,被地府招魂,即将消失在这世界上。 王希孟一脸不可思议,狂叫道:“你疯了?我都发誓,只要你凑齐我三个遗骸,就把千里江山图秘密奉献给你。你居然毁掉此宝,将我魂魄寄居之地破坏?” 杜预淡淡道:“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可惜,我区区一个童生,卷入连黄巢、先帝、太后都要牵扯进来大唐文脉机密,实在力不能及。” “你一直强调千里江山图何等珍贵,引/诱我替你做事。我若千辛万苦,收集尸骸,交还王家之时,便是你成功将千里江山图机密传递给家族,杀我灭口之日!” 王希孟脸色剧变。 他利用杜预的计划,天衣无缝,乃是将人性贪婪利用到极致。 此乃阳谋。任凭杜预何等聪慧,也要着了道。 却万万想不到,杜预听完,居然转脸就痛下杀手! 让他魂飞魄散! “千里江山图的机密,你宁可死在逆种文人手中,又饱受折/磨,却始终没有吐露一个字。说明事关重大,你又极其执拗。怎么可能轻易说给我?” 杜预摇头道:“我唯一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你这人骨笔,我还有大用,但你的魂魄,却绝对不能在留在这世界上。你的秘密,我都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杜预一挥手。 王希孟一魂一魄,无可抑制随风消散。 他凄厉狂怒、刻骨怨毒的惨嚎,响彻茅屋! “杜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还有二魂六魄,我一定会把机密传递给王家!” “到时候,我要你比我死的还惨百倍!千倍!万倍!” 王希孟魂魄彻底消失,烟消云散。 木兰惊心动魄,脸色苍白,佩服地看着杜预。 “王希孟,果然大有问题!” “如果您贪图【千里江山图】的秘密,去替他奔走,收集骸骨文宝,才会被他利用。” “可您是怎么看透他的?他的话听起来毫无破绽啊?” 杜预淡淡道:“不贪便宜,永远不会上当。” “记住,凡是给你画饼的,越是大饼,越要小心。” 他从地上捡起断裂成两截的人骨笔,贴在脑门上,以神识小心仔细查看半天,确定其中不可能再有王希孟魂魄,也不会有任何残留信息,才将它组装起来,交给木兰。 “你去办事吧。”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杜预微微一笑。 木兰点头而去。 处理完要务,杜预又将【见龙在田图】徐徐展开。 图上,仲春时青龙七宿的角宿,在东方地平线上崭露头角。 杜预震撼许久,才潜心观想。 他现在强敌环伺,太需要即时战力。 这阴阳亚圣邹衍亲手绘制的【见龙在田图】,哪怕只是青龙七宿组图之一,也能给杜预增加一张王炸底牌。 一股股玄而又玄的才气,从【见龙在田图】上涌起。 杜预闭上眼睛,仿佛上帝视角,隐隐看到了邹衍在二月二泰山之巅、破晓所见。 情景,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细腻。 东方将白,泰山之巅,长风几万里,苍茫云海间。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颗明亮的角宿,骤然出现在地平线上。 犹如一头威严的巨龙,崭露头角,偶尔露峥嵘! 唯有亚圣邹衍,一人凝立在泰山巅峰,与角宿遥遥相对。 黎明,泰山,云海,孤星。 一人,一山,一龙,一星。 一股概莫能与的苍茫悲凉、慷慨悲歌之气,扑面而来。 试问天地间,谁主沉浮? 杜预心旷神怡,心神剧震。 他情不自禁,吐出一句诗。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突然,邹衍似乎听到了! 他敏锐感知,抬头看向杜预! 杜预心神剧震。 坏了,自己被发现了? 这次观想,难道失败了? 邹衍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也听不清。 随即,邹衍对自己一指! 那云海中青龙角宿,化作一道流光,飞龙般径直向杜预扑来! 杜预大叫一声。 角宿之光,冲入他的头顶! 醍醐灌顶。 杜预倒地不起。 杜预还在担心,因文渊阁提示,说“可能”观想成功,没说一旦观想失败,是否会损失惨重。 “王异只借给我十天。她应该胸有成竹,我需要很久才能将此图融会贯通,领悟有成。” “十天,她算准绝无可能。” “亚圣绘制上百年才完成的星宿图,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许久,杜预才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懵逼了! 见龙在田图,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了! 那邹衍亲自绘制的文宝星图,竟然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张的白绢。 文气已荡然无存,消耗殆尽,此图已经变的平平无奇。 若非还有邹衍写着“九二,见龙在田”题跋,杜预根本不敢相信,此物就是【见龙在田图】。 “这么神奇的吗?” “我看了一眼就怀孕?啊呸,就消失了?” 杜预苦笑。 不难想象,将这白绢还给王异时候,那重瞳彪悍女的表情,将是何等精彩? 但杜预观想文宫,马上咧嘴笑了。 因他的文宫之中,出现了新的建筑! 他文宫中原本空空如也的天上,东方出现了一颗龙角星,那是青龙的角宿,一如孟春时分泰山顶出现的【龙抬头】异象! 夜空中,一头闪闪发光的龙角星,闪耀着孤寒而动人心魄的寒光。 他欣喜观察着。 文渊阁声音响起:“你完美观想了阴阳家亚圣邹衍的【见龙在田图】。” “你文宫中,增添了【龙抬头】。” “【龙抬头】,世界唯一奇迹级文宫建筑。属性有三,一在文斗时能幻化出青龙之角,使你文宫攻击力飙升。二与龙有关的诗词,威力大增。三获得龙族好感。” “竟然不是普通文宫建筑?而是奇迹?还是世上唯一?” 杜预震惊。 但凡加上奇迹、世界唯一两个牛逼哄哄的抬头,说这玩意不牛逼谁信? “王伦不是想继续派人文斗,碎我文宫?” “文宫对撞?” “呵呵,我很期待。” 杜预嘴角微翘。 第101章 跟我赌?你祖宗十八代知道吗? 林如海怒道:“朱志鑫!你说句人话,到底怎么办?” 朱志鑫微微一笑:“我的意思,还是请田洪凤大人来,他老人家说革去功名,我马上照办。如何?” 朱志鑫人胖,但很精明。 他太清楚,自己是学政官员,升迁前途都在田洪凤的手上。 忠于老大,绝对没错。 就算要革去杜预功名,也必须是田洪凤来裁决。 王伦气坏了,大声道:“朱学丞,你刚刚规定了八条戒律。首戒数典忘祖,堕/落逆种!此人勾结逆种文人,还不是违反你的朱八戒···” 杜预悠悠道:“王伦,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猪八戒?” 众人哄堂大笑。 猪八戒,太生草了。 朱志鑫一翻白眼,怒气冲冲:“王伦,你胡言乱语什么?我朱志鑫定的八条戒律,就是猪八戒?” 王伦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自己说的快了被杜预抓住弱点,急忙改口道:“不不,朱学丞,我的意思,是他违反戒律,理应革去功名。” 杜预悠然补刀,东拉西扯:“我揭发。朱学丞,王伦还经常骂你是猪,之,心。触犯了第三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理应革去功名!” “什么?还有此事?” 朱志鑫心领神会,一脸勃然大怒:“敢说我是猪,之,心?拿老师开玩笑?目无尊长!王伦有无此事?” 让他硬顶林如海,他办不到。但插科打诨,朱志鑫倒是乐意顺水推舟。 王伦急的满头是汗,越描越黑,辩解道:“我哪有?杜预诬告!我从来没···” “闭嘴!” 林如海厉声呵斥:“本府查案,哪有时间闲扯什么猪八戒、猪之心?都回到本案来!” 范仲永尖叫:“大人英明。杜预在胡搅蛮缠、拖延时间。” 王伦这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自己又被杜预绕进去了。 林如海冷着脸道:“原本,此案是归学政管。” “但勾结逆种文人,乃是朝廷首恶大罪。” “本府今日说不得,只能越俎代庖,先斩后奏!” “来人,给我搜!” 他一声令下。 众衙役如狼似虎,又要动手。 杜预大喝一声:“住手!” 他目光炯炯,直缨其锋道:“知府大人,既然要强行搜查我,如果找不到勾结证据呢?诬告者又该如何?” 林如海皱起眉头,冷笑道:“你是知府,还是我是知府?我只有处置办法。” 杜预摇摇头,沉声道:“按照我大唐律,勾结逆种文人,视同谋反!乃是诛三族之罪!” 林如海冷笑点点头:“你这小子,倒是懂得律法。” 王伦狞笑:“知道就好。还不快点如实交代?” 他暗暗瞟了一眼范仲永:“这姓范的,倒是有些手段,居然想得到埋藏逆种文宝?陷害杜预?” “这一招,堪称毒计。” “只要被挖出逆种文宝,杜预名声再大,也难逃一劫。” “不过,姓范的怎么会有逆种文宝?此人用过之后,也要铲除,以绝后患。” 他却不知道,范仲永也在偷偷瞟着他。 人算虎,虎也算人。 范仲永阴笑:“贪狼宫那人果然高明!一箭双雕、连环之计,还在后面呢。” 谁想,杜预大声道:“但大唐律说的清楚。由于此案视同谋反,事关重大,诬告者反坐!”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伦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了。 范仲永眼神阴沉。 杜预淡淡道:“林大人,您一意孤行,不顾我功名,违反律法搜查我家,我心胸坦荡可以放行。但诬告者必须出列,与我当庭对质。若搜查到我勾结贪狼宫罪证,我杜预孤家寡人、人头落地无怨无悔,若搜不到证据,那诬告者就必须反坐!” 杜预一字一句道:“诛,父,母,妻,三,族!” 王伦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干了一件蠢事。 王家四世三公,开花散叶,满朝朱紫贵,全家上下几万口啊。 要是算上父母妻三族,更不得了。 十万口,总有。 杜预呢? 父母双亡,孤儿一个。 别说诛杀三族,就是诛杀九族,十族,人家杜预还是一个。 杜预对王伦微微一笑:“说白了,杜某人烂命一条,某人却要用自己三族上下、富贵满门的十万人性命,去死磕,去豪赌,值吗?你老哥、老爹、爷爷知道吗?你奶奶、姑姑、三姑六婆知道吗?你祖宗八代知道吗?” 王伦不寒而栗,倒退一步。 他冷汗直流。 这生意,不消说,亏到姥姥家。 范仲永却大叫道:“王公子,跟他赌!你姑姑便是当今太后!哪有诛三族,杀到太后头上的?不可能的。” 王伦顿时挺直了腰板,一拍脑袋。 对啊,我怎么忘了? 差点被这小子唬住。 阴险,太阴险了。 他脸上阴笑,正要说话,背后却传来一个冷静声音。 “谁说,我王家要出首?” 王异,竟然走了进来。 “姐,你怎么?” 王伦正要说话,却被王异一个眼神杀,瞪得不敢说话了。 她冷冷看向范仲永:“是你挑唆我弟、举报的吧?” 范仲永仿佛内心都被王异看透,冷汗津/津。 王异淡淡道:“我王家,可不是某些人的枪。这案子,我王家不下水。” 王伦大叫:“不,姐,我要举报~” 啪! 王异不耐烦,抬手一巴掌。 来自亲姐血脉的压制。 纨绔大少王伦两眼委屈泪,被生拉硬拽拉走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众人惊呆。 终于见识到,王家女人的可怕。 话说,王太后王娡,据说并不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甚至有离大谱传闻说她早年还嫁过人生了孩子,结果算命的说她贵不可言,被王家老娘悔婚抢回来,强行塞入宫中,却一路过关斩将,修成正果,坐的后宫之主位上母仪天下,估计依靠的也是这种彪悍。 坊间传闻大唐决策三件套:“房谋,杜断,王家枕”,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拉起王伦,走向一侧,冷眼旁观。 杜预暗暗佩服,瞧这姐姐多机灵,愣是不上当。 第102章 范兄,族人对你不好吗? 他本想借此机会,再狠狠搞王家一波,却被半路杀出的王异给破坏了。 杜预淡淡道:“王家不出首,那还有何人举报?” 林如海眉头紧锁。 王伦和范仲永连夜找他,说有“确凿证据”,证明杜预与逆种文人勾结。 林如海权衡利弊,决定借此机会,一劳永逸干掉杜预。 他女儿林星河,名花有主被他暗许给名门世家,怎么可能嫁给穷鬼杜预? 杜预才气再大,再作一百首鸣州诗,也比不上那家“白玉为阶金作马”门第万一。 但王伦竟然被血脉压制,被亲姐打了一顿拉走了? 这就尴尬了。 林如海盯着范仲永:“那告发者,就是你。” 范仲永腿,猛然打个颤。 啊这? 他一想自己亲自掌握的“铁证”,心一横,大声道:“不错,正是我告发的!此人窝藏反贼反诗,更有逆种文宝。请大人明察。” 他如此底气,因杜预家周围早已被王家亲信严密监视。 王家亲信可以证明,杜预没有离开过家,逆种文宝一定还在。 就算杜预及时发现,毁掉文宝,也没有关系。 范仲永有办法,能栽赃陷害杜预——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林如海狞笑道:“好!站到那边去。” 杜预和范仲永对峙,微微一笑:“范兄,活着不好吗?还是你爹妈虐/待你,族人欺负你。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灭你自己九族?” 范仲永脸皮颤/抖:“我乃是一心为国,铲除内奸。杜预你看似青年才俊,实际上是逆种文人埋在我大唐的一颗钉子。你名气越大,前途越大,将来对我大唐江山社稷危害越大。” 杜预笑了笑,不再言语。 “搜!” 林如海一声令下。 衙役们如狼似虎,咆哮着冲入草庐中,开始疯狂搜查。 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 任何一个细节,都拉网筛查。 林如海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范仲永笑吟吟,脸色愉悦。 终于,分出胜负了。 杜预你再聪明,再逆天,还不是死在我手中? 第103章 杜预,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如海冷哼一声。 他当官这么多年,审过的官司多了。 自然看得出来,范仲永有问题,有大问题。 但他一心要把杜预干掉,所有的疑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退后!” 林如海喝道。 范仲永飞速而退。 林如海断喝一声:“掘地三尺!” 文气,爆发。 两榜进士的实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 整个柴房,如同被五百吨tnt炸起来。 整个地面,不,是地基,都轰然飞上天。 这已经不是搜查了,这是拆迁。 杜预面无表情,拿出小本本道:“柴房,价值300两···” 泥土如雨,泥沙俱下。 范仲永不顾泥土砸头,一脸狂喜带着明镜高悬冲入柴房废墟中,对着地方就一通x光猛照。 他满嘴碎碎念:“在这,一定在这。” “我知道,就在这里的。” “对对,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下面有槐树根。” “就是这个。” 他发了疯般,在杜预柴房下老鼠打洞猛钻。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唐宁讥讽道:“范兄,你该不会是属老鼠的吧?我看你连杜预家柴房地下,什么树根都知道,比主人家还清楚啊?” 宋佳霖噗嗤冷笑:“是啊,识途老马,自己埋的,岂能不认识?” 朱志鑫也看出端倪,摇头不语,目光森冷。 范仲永,出圈了。 如果仅仅是童生斗气、学童闹堂,朱志鑫也懒得多问,深究。 但范仲永为了陷害杜预,连逆种文人都勾结上了,连逆种文宝都埋藏在人家家里,这太过分了。 要是这都能容忍,那人人自危,谁敢说安全? 别人晚上给你屋后偷偷埋点东西,你第二天就要诛三族。 读书人,出离愤怒。 人人攥紧拳头。 因范仲永的行径,已经威胁到所有读书人。 林如海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他目光如炬,自然能感受到逆种文宝的气息。 但他都亲自下场,使用了【掘地三尺】神通,却依旧感受不到任何逆种气息。 这说明什么? 说明··没有。 他瞥了一眼杜预,后者面无表情,甚至眼神清澈,笑容真诚。 林如海闭上眼睛。 得。 又又被杜预玩了! 这范仲永蠢货也就罢了,关键是带着自己也犯蠢。 他大喝一声:“范仲永!你在做什么?” 怒火,总要有个宣泄之口。 既然杜预没问题,那就轮到范仲永倒霉了。 反正,他这个青天大老爷是不能错的,也不会错的。 范仲永浑身是土,眼中无神,目光涣散,犹如祥林嫂般喃喃自语:“不对啊,这不对啊。这怎么可能?一定有的呀?” 澄澈的眼神,透着愚蠢。 杜预淡淡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有?” 范仲永犹如应激反应,一蹦三尺高,大叫道:“废话!我亲手埋的,就在这!我怎么不知道···” 他脱口而出,还觉得理所当然。 尼玛弱/智。 我亲自埋下去的,怎么可能搞错? 谁知。周围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声。 “咦!” 他茫然抬头,愕然四顾,看到的是一张张愤怒至极、眼中喷火的脸。 还有杜预那事成拂袖去、隐入众人中的笑容。 “哦。”宋佳霖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埋的啊?” 他大叫道:“大家都听到了。” 唐宁等寒衣社子弟,异口同声道:“听清楚了!” “千真万确,错不了。” “就是他说的,他说亲自埋下去的。” “难怪这么笃定,自己埋的,怎么可能搞错?” 王伦闭上眼睛,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范仲永! 你··你个大可爱。 还有这样直白的? 本公子居然会与你为伍,一起算计杜预? 想想,都是丢人啊。 王异狠狠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跟他一样蠢。跟林如海一样尴尬! 范仲永这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被杜预套话成功! 他满头大汗,急忙大叫道:“不对,我刚才嘴瓢说错了。我是分明亲眼看到杜预埋在此地的。杜预,你岂可血口喷人?” 林如海厌恶瞪了他一眼:“丢人现眼的蠢货,还不爬上来?” 他当然无意将范仲永诛三族,毕竟范仲永是条咬人的狗。 林如海准备和稀泥,训斥一顿了事。 他甚至不想留在此地,准备脚底抹油。 第104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如海一愣。 田洪凤目光如炬:“你说?” 杜预淡淡道:“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此人眼神闪烁、语无伦次,摆明心虚。” “讽刺的是,他居然捧着明镜高悬匾额,到处去照别人。” “这明镜高悬,为何不能照照他?或许有什么意外之喜呢?” 听杜预说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众人哄堂大笑。 杜预说话,玩梗高手,段子层出不穷,妙语连珠,但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这倒霉蛋范仲永,可不玩了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异都没忍住,噗嗤笑了。 王家嫡女高冷形象,就此破灭。 田洪凤目光一闪:“对啊,明镜高悬,照的都是别人,为何不能照他?” “这叫【灯下黑】!” “来!” 他手一挥。 明镜高悬,骤然飞起,悬停在半空中。 一道光芒,照向了范仲永。 范仲永冷笑一声,并不害怕。 因贪狼宫那人有言在先,并没有将他转化成逆种文人,为的就是防止他被府衙、县学中的侦测文宝发现异常。 “多亏了高人,棋高一着,早就防着今天呢。” “呵呵,查我?随便查?” 范仲永也学着杜预,昂首挺胸,摆出一副问心无愧、怡然自得的样子。 谁知! 异变陡生。 明镜高悬,突然光芒大作,亮度惊人。 这是发现了逆种文人或者文宝的独有征兆。 在这强光万丈之下,范仲永身上分毫毕现、无所遁形。 一股黑气,从他靴子里夹层中隐隐冒出。 他的靴子是特制的,有一个夹层,非常隐蔽,深藏靴子底部,一般搜身都发现不了。 乃是范仲永收藏最重要之物的秘密所在,还有暗算人的机关,刀片淬毒,能杀人无形。 虽然黑气非常微弱,非常隐蔽,但明镜高悬乃是镇州之宝,明辨忠奸之尺,岂能轻易瞒过? “逆种文宝!” 宋佳霖惊呼起来:“是逆种才有的黑才气啊。” “什么?” 范仲永一脸懵,茫然,四顾转头。 他低头看向自己靴子。 人骨笔,怎么到靴子夹层里了。 “拿下!” 林如海吓出一身冷汗,断喝一声。 但比他更快的,是田洪凤! 田洪凤化作一道光芒,瞬间出现在范仲永的面前。 一掌。 就一掌。 铁箍一般死死攥住了范仲永的手。 “宵小鼠辈,毁灭证据?” 范仲永痛得惨叫起来。 光是这一下,田洪凤两榜进士的恐怖实力,已然将他手腕捏碎! 可见,文人对逆种文人,痛恨到何种程度? 众人也是一片哗然,人人激愤。 “逆种?范仲永居然是逆种?” “可恶啊,平时看他人模狗样儿,没想到···” “此人该死!该杀!” “难怪他言之凿凿,疯狗般咬杜案首,原来自己是逆种!” “听说杜案首名列麒麟榜,此人该不会是逆种派来的吧?” 在座都是读书人,谁家没有祖辈、亲人、朋友,死在逆种手中? 血海深仇。 平时恨得牙根痒痒,却苦于找不到逆种。 今天,范仲永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范仲永大叫:“错了,肯定搞错了。我怎么会是逆种呢?” 田洪凤不说话,一把扯掉他的靴子。 靴子里,杀人机关、淬毒刀片,看地人人色变。 一支笔,掉了出来。 田洪凤将那笔放在明镜高悬下,那笔冒出阵阵黑烟。 众人/大惊失色。 “逆种文宝!” “不会错的,这就是逆种文宝。” 林如海脸色数快,冷若冰霜,一把捏住范仲永的脖子,将他提起来:“说!此物从何来?你这逆种奸贼!” 他一想到,自己之前明着袒护范仲永,就暗暗后悔不叠。 范仲永身上藏有逆种文宝,众目睽睽之下,这可是铁证如山! 哪怕此物跟他没有直接关系,按照大唐律法,也要革去功名。 他却一直在袒护此人。 现在想起来何其危险?可笑? 如果田洪凤以此弹劾,林如海绝对难逃责罚。就算不免官,也要脱层皮。 林如海只能将一切怒火,加倍还给臭大街的范仲永,摆出一副被小人蒙蔽、切齿痛恨的青天形象,仿佛之前话语都不存在。 范仲永险些被林如海活活捏死。 田洪凤冷冷道:“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林如海冷哼一声,将范仲永丢下,厉声道:“快说!” 范仲永难以置信,满脸悲愤,盯着那根笔:“怎么可能?此物怎么可能在我夹层里?” 众人围着那根笔,齐声惊呼。 “这是··人骨笔?” “逆种奸贼,残忍至极!” “是人小腿骨制成?” “不对,此人小腿骨这么细?分明还未及弱冠啊!” “未成年?逆种文人太残忍了!” 听到未及弱冠四个字,王异突然娇躯一颤! 她陡然联想到前几年,家族发生的一件悲剧。 琅琊王家,那个画成镇国却一夜陨落的天才! 王希孟。 她冲了上来,一把夺过那人骨笔,娇躯微微颤/抖。 她发疯般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在人骨笔上。 鲜血,融入人骨,消失不见。 完全没有任何痕迹。 王异,大哭。 林如海、田洪凤脸色大变:“滴骨验亲?” 众人一片哗然。 “真的?” “什么是滴骨验亲?” 王伦一脸不解:“姐,怎么了?你干嘛滴血?” 王异突然高高举起玉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王伦脸上! 王伦被打的脸肿,怒道:“姐,你疯了?干嘛打我?” 王异的异瞳中,怒火连连,犹如写轮眼!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滴骨验亲!你没听说?” “此物,乃是我王家失踪的嫡子!你的长兄!王希孟之骨啊!” “看看你这蠢货,勾结的都是什么玩意?” 她眼中喷火,一指范仲永道:“此人,手中居然有你哥哥王希孟的人骨笔!他就算不是害人凶手,也肯定与凶手有莫大联系!” “什么?” 王伦五雷轰顶,震惊无比。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勾结范仲永,让他去咬杜预,本以为是养了一条听话的狗? 结果? 这条狗,竟然与害死我王家嫡子王希孟的逆种文人勾连? 众人面面相觑。 人人憋着笑,翻着白眼。 第105章 你刑,你真刑! 人人憋着笑,翻着白眼。 我们不会笑,除非··· 憋不住! 哈哈哈! 宋佳霖笑得差点断了气:“王伦,你乌衣会真的要好好查一查。范仲永这小子到底与你哥哥的死,是什么关系?” 唐宁笑得浑身发抖,死死掐着自己的肉,才不至于笑出来。 这一幕,实在太可笑了。 田洪凤沉声道:“滴骨验亲,就是将生者的血液滴在死人的骨骸上,若血液能渗透入骨则断定生者与死者有血源关系,否则就没有。宋慈所著的《洗冤集录》,便收录滴骨验亲法。” 杜预松了口气。 讲真,他还真不知道滴骨认亲这回事,还安排了其他后手,让王家知道此事。 想不到,王异极其敏锐,直接滴骨验亲,反而效果最好。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节目效果,拉满。 王伦目瞪口呆,呆若泥塑。 他徐徐转向范仲永,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范仲永一脸无辜:麻了! 看我透着愚蠢的澄澈眼神。 杜预都笑麻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王伦一把将范仲永揪起来,狂怒吼道:“你就是这么给我惊喜的?我哥哥的尸骨,到底在哪?他到底怎么死的?” 王伦的怒火,瞬间倾泻在范仲永身上。 天才王希孟的惨死,是琅琊王家近几年最大的伤疤,最大的痛。 姑姑王太后知道此事后,直接昏了过去。 如果家族长辈知道自己居然勾结凶手,只怕自己会很惨很惨。 范仲永挣扎道:“王兄,你听我解释。不要听杜预的,他是故意陷害我。我不知道此物怎么来我的身上?” 范仲永: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哭。 贪狼宫的算盘,是将杜预架在火上烤——只要被王家发现杜预手中有王希孟的遗骨文宝,哪怕田洪凤护住杜预,没有定罪,也会被狂怒的王家锤爆。 但。 世事无常。 眼下的乌龙,变成了自己架在火上烤。杜预在一旁煽风点火。 王家看到王希孟遗骨,确实怒不可遏。 但东西却鬼使神差,出现在自己身上。 这特娘的都是什么事? 他语无伦次道:“你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都是杜预!杜预将此物藏在我身上了。” 杜预一波否认三连:“不是,没有,别瞎说啊。东西明明在你身上,凭什么赖我?别废话,赶快灭三族。” 一听灭三族,范仲永情绪又激动起来,狂叫道:“杜预你个卑鄙小人!你无耻!你下流!你发现了我给你埋逆种文宝,你就偷偷挖出来,然后用了见不得人的奸计,栽在我身上。我是无辜的,我比窦娥冤啊。各位大人!” 众人又齐刷刷“咦”。 田洪凤都被气笑了:“杜预说你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还真贴切。你自己都说的清清楚楚了,也省的审问了。” 林如海长叹一声,眼神复杂看着范仲永。 我怎么就信了你个弱/智? 你蠢也就算了,害的我跟你一样蠢。 “不可能啊!我的计策天衣无缝,不可能有问题啊。” 范仲永一脸不解,死活不明白:“杜预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知道我靴子有夹层?又怎么藏进去的?” 杜预叹了口气:“我给你个提示,别人不知道,但你老管家呢?” 范仲永愣了一愣,一脸见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脸自信,笃定:“他死了,我亲自把他杀了。他怎么可能泄露我的秘密?” 众人:你真刑! 范仲永替自己辩护起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为什么断定杜预私藏逆种文宝?答:我埋的。 为什么选王希孟人骨笔害杜预?答:我计划的。 为什么杜预不可能通过老管家知道你秘密?答:我杀的。 这辩护理由很好很强大,连林如海都愣住了。 问案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自己加刑的罪犯。 本来只打十板子,被你一波操作猛如虎,硬生生辩护成灭九族。 他板起脸,青天大老爷上线。 “你这王希孟骨笔,何处而来?” “不说?” “来人!大刑伺候!” “王家人要冷静,不要动手,别打死他。” 上百衙役组成人墙,总算是拦住了王异、王伦等气势汹汹的王家人,保护范仲永没被活活打死。 但另一边,范仲永已经被按倒在地,打得血肉横飞,杀猪般惨叫。 “别打了,我受不了啦。” 杜预一边嗑瓜子,一边前排看戏——这里毕竟是他家。木兰早就搬来凳子,让主人舒舒服服看好戏。 杜预还不冷不热,说风凉话:“范兄,你赶快招了吧。不然林大人把你丢给王家,你想死都难了。” 范仲永怨毒死死盯着杜预:“你别得意。我打死也不说,这文宝就是你的。你是逆种,你该死!” 杜预叹了口气:“继续,继续。” 衙役们抡起大板子,那是啪啪作响。 范仲永惨叫:“我是童生,我有功名!你们不能打我。” “哦,都忘了。” 杜预转向田洪凤:“他说有功名在身。” 田洪凤一晒,冷冷鄙夷:“你少年成名,曾是神童,也有薄才,可惜却鬼迷心窍,坠入魔道。” “我以滁州学政之名,革去你功名!” “废掉你文宫!” 他丢出一枚大印。 这大印在空中徐徐转动,不断变大、变大! 犹如神话中翻天印。 此物乃是学政之印,执掌一州文事。 秀才以下,都归它节制。 转眼就,此物已然变成了一枚比房屋还大的金印,轰然落下。 范仲永仰天看着,瞠目欲裂,拍地惨叫:“不,不要啊。” 啪。 一声脆响。 范仲永活活晕了过去,七窍流血。 他的文宫,已被拍碎。 碎了一地、再也修不好那种。 从此之后,范仲永除非亿万分之一机会,修复重塑文宫,再无可能踏上科举文道、功名之路。 同时,他身上才气也黯然碎裂,文位也同时废黜。 田洪凤手一挥,州士子学籍册展开。 他红笔一勾。 范仲永的学籍,被永久抹去。 以后,查无此人。 范仲永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老血,昏迷过去。 第106章 秀才杀人不用刀? 杜预自然不会怜悯此人。这是一条蛇,还是一条蛇咬一口、入骨三分的毒蛇,必须从根上铲除。 “大人,灭三族先?” 杜预试探。 昏迷不醒的范仲永,气急败坏蹦起来:“狗币杜预!就想灭我三族?” 杜预一脸真诚:“范兄,我无意针对任何人,只是就事论事,捍卫大唐律法,所谓依法办事、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啊。” “你灭我三族,还不针对我?” 范仲永怨毒咆哮。 林如海目光一凛,喝道:“范仲永!你到底与逆种文人如何勾结?还不从实招来?” 他使用了进士才气神通【老吏断狱】。 这神通之下,只要文位、文气不如者,便会受到精神震荡,心神失守,身不由己吐露实情。 范仲永只是童生,还被废掉文宫,自然无力抵抗。 他恍恍惚惚,犹如梦呓道:“是,是一个贪狼宫的逆种文人,交给我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人人怒火中烧。 老吏断狱之下,句句属实。 这是范仲永,招了。 一旁的刀笔吏,飞速记载,办成铁案。 杜预反而不再言语。 一旁听着的王异,陡然捏碎了一张圣笺。 圣笺价值连城,但在王家嫡女手中毁掉,却眉头不皱一下。 圣笺之气,化成了一只飞鸿,静静停在空中。 杜预知道,这是王异给身在京师的王家长辈,千里传音的手段。 【飞鸿传书】,乃是进士才能施展的神通。但消耗一张宝贵的圣笺,也可勉强做到。 哪怕财大气粗如王家,圣笺也不可能随便叠纸鹤,可见王家对此事的极端重视。 范仲永断断续续道:“我妒忌杜预,想要搞死他。我就是不服他,我一直都是神童,案首理应是我的,凭什么他异军突/起,夺了去···” “废话少说!直接说你与逆种文人勾结!” 林如海一拍惊堂木,拍碎桌子。 对了,惊堂木是杜预的破砚台,碎的是杜预的旧书桌。 杜预默默拿起小本本,记上:“文宝湖州端砚一方3000两,老梨花木古董书桌5000两。” 范仲永怨念极深,哪怕被夺去心神,还在祥林嫂般哀怨碎碎念:“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杜预对我有威胁,派人把他打昏死;我竟不知道他还能赶来考试。” “如果我的案首还在的话,名声也有杜预这般大了。” 怨念太深,催眠都不顶用。 林如海:麻了! 王异怒道:“林大人,你问案,我王家长辈可都听着呢。没准太后也会旁听···” 林如海脸色微变,比了一个手势。 收到。 太后旁听,那必须拿出手段。 他又使用了新神通。 【洞察其奸】。 这神通十分霸道猛烈,能以文气如针,直接刺/穿嫌疑人的头颅。 一旦被此神通使用,无异于刑讯逼供。 哪怕好人也会被废掉,脑子里搅成一片浆/糊。 此物,堪称酷刑。 对文人,更是毁灭性酷刑。 “说逆种文人!人骨笔来历!” 林如海如此猛烈手段,连田洪凤都不忍心再看。 范仲永,实惨。 范仲永惨叫一声,七窍流血,眼睛翻白。 杜预知道,哪怕范仲永这次没死,也变成了一个废人。 没人能经受住【老吏断狱】+【洞察其奸】轮番轰炸。 范仲永犹如魂魄被抽出,喃喃自语道:“我,我半夜被一个贪狼宫的人,叫醒,然后,他让我去害杜预。说杜预名列麒麟榜,他很有兴趣猎杀,三等悬赏。” 他如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熄灭,神智已经不清。 不少人都不忍心再看,转头。 范仲永还在交代:“这人骨笔,就是他给我的。说,秀才杀人不用刀。” “秀才杀人不用刀?” 田洪凤脸色陡变,与林如海对视一眼。 杜预敏锐察觉,两人似乎知道了什么。 连王异也目光微冷。 范仲永却状若疯狂,双手抱头,发疯惨笑道:“杜预!你逃不掉的。贪狼宫,一定会找到你····” 啪。 他文宫碎裂,口吐鲜血而亡。 马捕头走上去,摸了摸经脉呼吸摇头:“死了。” 众人叹息。 范仲永区区童生,如何能承受起林如海神通,直接当场毙命。 杜预上去检查一番,确实死了。 他反而松了口气。 范仲永最后疯狂,说得语焉不详,很多细节都没有说出来。 比如,人骨笔他成功埋在杜预后院。杜预很可能接触过这笔。 这秘密一旦被揭开,对杜预极度不利。 而林如海之所以大刑伺候,又何尝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范仲永或许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林如海不想让他再活下去。 田洪凤冷冷道:“你审问手段太过霸道。他根本承受不住。” 林如海叹道:“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此人死有余辜,勾结贪狼宫逆种文人,一起构陷杜预。还拿出了王希孟公子的人骨笔。” 他将断裂成两截的人骨笔,交给王异:“此物,还请王家保留。” 王异拿过人骨笔,放在飞鹤上,面色铁青一点。 那圣笺飞鹤,凌空而去,直奔京师。 林如海沉声道:“范仲永虽死,但勾结逆种文人事实俱在,发海捕文书,索拿范家三族老少一应人口下狱。” “按照大唐律,从重处置!” 林如海喝道:“马捕头,速去抄家。” “是!” 马捕头一脸兴奋,带人快马而去,犹如一群红眼饿狼。 杜预暗暗摇头。 范家富甲一方,家藏丰富,上次润泽诗会,便拿出升龙图+点睛笔两大文宝。 范仲永勾结逆种文人如此大罪,还不是便宜了这些穷凶恶极的胥吏? 范家祖训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如今求仁得仁,真的把路走绝了——范仲永死亡,连家都被抄了。 “至于杜预····” 林如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诬告者,已遭反坐,株连全家。你这气,也该消消了吧?” 杜预一脸受伤:“大人,我可是受害者,险些被范仲永活活害死,惨遭诛三族呢。” 林如海直翻白眼。你老光棍一个,诛三族跟杀你一人有什么区别?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田洪凤面无表情:“林大人你若不能安抚杜预,我作为学政,自然要为学生做主。写奏折弹劾你。” 林如海气得团团转,大骂死掉的范仲永一百遍。 第107章 苍蝇,也是复眼! 蠢货范仲永,死了还害得我倒霉。 他咳嗽一声,扯了扯杜预袖子,笑容可掬:“借一步说话?” 变脸比翻书还快。 杜预知道,愉快的py交易时间到了。 他点头而去。 只见前一秒还打生打死,你死我活的两人,拉拉扯扯,走到五谷轮回之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厕所传来激烈争吵声。 片刻之后,两人满脸堆笑,走了回来。 “误会,都是误会!” 林如海一脸灿烂:“说开了,没事啦。” 杜预仰天大笑:“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林大人下次对学生好一点就谢天谢地啦。” “哈哈哈。” 林如海、杜预、田洪凤各笑各的。 众人:“???” 林如海咳嗽:“此案重大,我要马上赶到范家,主持抄家大局,不能多耽搁了。” 他一秒钟也不想停留,飞速闪人而去。好像杜预家有什么吃人的东西,在后面追逐。 众人看到目瞪口呆。 田洪凤脸色微冷,拉着杜预:“老实交代,你到底要了他什么?他一脸肉疼要死的样子。” 杜预咳嗽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找他索赔,要了柴房、文宝砚台、古董书桌赔偿费,毛毛雨啦。” 田洪凤眼神冰冷,根本不信。 杜预看赖不过去,干笑道:“另外,还有精神损失费,范家之前露过的文宝【点睛笔】,林如海抄家后给我送来。” “【点睛笔】?” 田洪凤眼红不已,失态道:“那只怕不是入门级文宝,而是登堂级文宝。你小子趁火打劫啊。不行,你拿什么谢我?没有我威胁他,他才不会给你补偿。” 面对心态失衡的老师,杜预只好忍痛割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原抄,我刚刚写完,送给老师作为束脩。” 束脩,就是学费。 田洪凤马上恢复眼神清澈,微笑道:“看你说的,老师岂会贪图这个?呵呵,我对文宝没兴趣。” 杜预:“···” 我信你···个鬼。 糟老头子坏得很。 得一个登堂文宝,送出一个入门文宝,还能落下老师人情。 第108章 我封你为—端木赐! 马车上,王异与王伦沉默不语。 王伦觉得气氛不对:“姐,我真不知道范仲永勾结逆种文人···” “闭嘴。” 王异冷冷道:“你的斤两,我还不知道?” 王伦狠狠道:“姐,那杜预搞不好真知道些什么。事关千里江山图,宁可杀错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王异闭上眼。 “亲者痛,仇者快。” “你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啊。” “最近,你不要去上学了,更不要去找他麻烦。” 王伦怪叫:“为什么?” 王异眼神冰寒:“看来,我琅琊王家被人小瞧了啊。” “不光杀我子弟,还把我当枪使?”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王家是病猫?” 马车崎岖颠簸,天边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送走一众瘟神后,杜预松了口气。 宋佳霖也擦了一把冷汗:“老兄,刚才很凶险啊。这逆种文人盯上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次要不是你反应快,不死也要脱层皮。今后千万小心!” 杜预点点头,问道:“对了,【三字经】销路如何?” 宋佳霖两眼冒光:“你聊这个,我可就精神了。万万没想到,你给蒙童写的【三字经】,竟然大受欢迎,一万册!一册只卖100文,当天就被哄抢一空,根本不够卖。很多没抢到的家长,懊恼不已,还在数倍价格求购。” “我爹连连惊叹,说做文房四宝生意一辈子,从来没见过书这么好卖。” “一天,光是一天的时间,就卖了一千两银子啊。” 宋佳霖眉飞色舞,一提到生意,这货马上就不困了,与上课昏昏欲睡形成鲜明对比。 “我家已经连夜加印,第二版这次是三万册。” “按照这个算法,又是三千两纹银。” “不。” 杜预摇摇头。 宋佳霖急了:“行情这么好,还不快马加鞭?现在很多人看着眼红,已经开始盗版了。我爹听说,好几个大书行都盯上咱们的【三字经】。最迟三天,就有大批盗版书入市。” 杜预摇头道:“市面上,是不是很多人要盗版我们的?” 宋佳霖点头:“是啊,所以分秒必争。趁着盗版没出来,咱们再大赚一笔。” 在圣元大陆,没有保护版权一说,各国朝廷也不会管。只要一本书一炮走红,各家大书商就一拥而上,疯狂盗版,蝗虫般将市场吃干抹净。 因此时天下分十国,各国又都崇尚才气力量,需要最大限度传播知识、培养人才。就算本国保护版权,其他九国也不鸟你。 只有文渊阁圣刊,没人敢盗版,下场会十分惨烈。 故而,宋佳霖非常着急,要实施撇脂战略,赚够一大笔再说。 杜预笑了笑:“做生意,要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强。是时候推出【三字经】2。0版了。” 宋佳霖:“???2。0版?” 杜预嘴里总能蹦出各种新鲜名词,让宋佳霖大受感染。 杜预笑道:“你马上去找一百个画师,最好是画风萌一点,怎么解释?就是儿童爱看的画师···” 宋佳霖一拍大腿:“懂了!就是皮影戏班子的匠人。他们最懂儿童爱看的画。” 杜预点头:“对。你请他们来,给【三字经】配画,每人画十张。最迟明天交稿,三天以后,我们的2。0版本,与盗版书一起上市。看给干得过谁!另外售价抬高一点,到150文。” 宋佳霖嘴巴大张,如同看怪物般盯着杜预:“你的脑子,怎么长得?这分明是不给盗版书活路啊。他们费劲巴力,好不容易雕板刻字,投入大把银子,结果恰好赶上你的2。0版本,还不亏死?” 杜预笑了笑:“这年头没有版权保护,我们只能自力更生,用节奏打败对手。” “对了,等2。0的盗版书出来,我还有plus版本。” “将来,我们每次出书,都分阶段放出去。打得就是盗版,让盗版商亏到姥姥家,以后至少在中唐,没人敢盗版我的书!” 杜预霸气一笑。 “好!” 宋佳霖飞奔而去。 对他来说,赚钱比读书有趣多了。 “这货,是子贡型人才啊。” 杜预望着宋佳霖兴冲冲背影,莞尔一笑。 端木赐,字子贡。儒商鼻祖。孔子的得意门生,孔门十哲之一。这货最大的特点,是善于办事,还善于搞小钱钱,是孔子弟子中的首富。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孔子有七十二弟子,我如今势单力孤,身边得用的人才太少,是时候准备收徒了。” 杜预若有所思:“这世界大争之世,没有孔子,没有儒道,我若学其他穿越者,只做文抄公东抄抄,西抄抄,就算能沽名钓誉,骗个富贵,终究不成气候。” “何况,我还被逆种文人盯上,明枪暗箭,暗算构陷。” “我要走出自己的道。” “孔子,哪怕一辈子没有达官显贵,但却成为万世师表,至圣先师。天不生孔子,万古如长夜!” “我为什么不能走孔子之路,成为这世界的至圣先师呢?” 杜预眼前一亮,豁然而起。 他越想越激动,在屋里走来走去:“十国征战,纷纷扰扰,但皆为蝼蚁!” “哪怕是妖蛮、魔族、仙家,也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文渊阁,贪狼宫,才是高居在十国之上,下棋的【棋手】!” “我不能做棋子,我要做棋手。” “既然黄巢那种人都能组建贪狼宫,成为逆种文人首领,我为何不能独树一帜,成为儒道圣教的创立者?成为下棋的【棋手】?” 杜预怦然心动。 经过逆种文人的暗算,他终于觉醒,意识到自己要为之奋斗的方向。 之后的发展证明,杜预这一次灵光乍现的觉醒,至关重要。 “宋佳霖启发了我,真是福星。” “以后,就封你为端木赐了。” 一脸兴冲冲、骑马飞奔的宋佳霖,猛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在背后念叨我?” 杜预热血沸腾一番后,又回到现实。 他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四个名字,仔细盘算目光转冷。 今日算计他的,就是这四人! 第109章 气死林如海!书写西厢记! 范仲永,人死灯灭,连家都要被抄了。这仇,算报了。 王伦,纨绔弟子,被王异打回去没有下场。杜预暂时不想得罪王家,姑且不论。 雨夜带刀不带伞···不对,秀才杀人不用刀的逆种文人? 杜预想了想,也暂时划去。 最后一个。 “林如海!” 杜预目光冷冽。 林如海越来越过分,必须敲打。 可惜他身居高位,实力碾压,杜预不敢武斗。 武斗不成,就文斗。 文人嘛,不玩拳头玩笔墨。 杜预微微一笑:“老岳丈,既然你不拿我当自己人,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 杜预早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过去希望和平解决争端,一直没有用出来。 可既然林如海始终顽固不化,坚持反动立场,那就怪不得杜预了。 “不放大招,不行了。” 杜预坏笑着展开一张纸,文不加点,龙飞凤舞写下三个字! 【金瓶梅】! 不好意思,拿错剧本,是【西厢记】。 杜预鸡贼无比,又换了一个马甲护体,署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兰陵笑笑生】。 金瓶梅大神,诞生了。 打一枪换一个马甲。 将来就算林如海查抄禁书,也顶多封西厢记,不影响三字经。 你封/杀兰陵笑笑生,管我文抄公什么事? 为何杜预要此时写【西厢记】? 因为穷书生遭遇富贵人家势利眼,嫌贫爱富,棒打鸳鸯,才子佳人,劳燕分飞,这剧情是不是有点耳熟? 历史最有名才子佳人小说,首推西厢记。 此书写书生张君瑞与相国小姐崔莺莺在红娘的帮助下,冲破孙飞虎、崔母、郑恒等人的重重阻挠,终成眷属的故事。 该剧具有强烈的反封建礼教色彩,歌颂了“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情节引人入胜,形象鲜明生动,文采斐然,具有诗情画意··· 以上,都不是杜预写这本书的理由! 杜预写这本书的理由,就是要··· 气死林如海! 没错。 文人骂人,不带脏字,但秀才笔如刀,杀人不见血。 第111章 三字经洛阳纸贵! “秀才杀人不用刀,是谁?” 杜预追问。 田洪凤沉声道:“种种迹象判断,此人外号【口蜜腹剑】李林甫。” “李林甫?” 杜预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何得罪了此人:“我不认识他啊?他为何要杀我?” “对,但此人嫉贤妒能,无人能及,尤其痛恨以文采仕进之人。” 田洪凤切齿痛恨道:“李林甫,相貌堂堂、白/面美髯,乃是大唐宗室,出身显贵。无需科举,以秀才文位便登堂入室,位列吏部左侍郎。虽然不学无术,闹出杖杜弄獐等笑话,但“口有蜜,腹有剑”,骗取先帝信任,成为权倾一时大奸臣。” “先帝在时,曾诏求天下士子开【特科】,无需六艺,只要精通任何一艺,便可到长安备选。” “李林甫担心有人脱颖而出,影响自己地位,竟然对先帝建议由他对士子加以甄选,将名实相副者推/荐给皇帝。最终,送到京师的士子被考以诗、赋、论,无一人合格。李林甫便向先帝道贺,称民间再没有遗留的人才,史称【野无遗贤】。当真讽刺无比。” 杜预瞠目结舌。 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 主考官怕有人取代自己,干脆一场科举,一人不取? 灭霸啊。 田洪凤愤然道:“此人奸佞,也是我中唐衰落的大罪人。” “先帝驾崩,太子继位,第一个下旨要将此人索拿归案。” “谁知,他竟然逃出京城。摇身一变,投入了逆种文人怀抱。天下才知道,此人竟然竟是逆种派来、祸乱大唐的奸佞。” “之后,他行踪不定。” “但每次出现,必有一个【麒麟榜】大才子死在他手中,必能能引起轰动。” “有人说,王希孟死亡,与他有莫大关系。” 田洪凤瞟了杜预一眼:“他能拿出王希孟的人骨笔,更是构成牵扯此事的铁证。王家也必追杀与他。” 杜预想起老管家冤魂说死在范仲永的【口蜜腹剑】下,更坐实逆种文人就是李林甫。 这神通,几乎是他的标志。 “你要当心,李林甫此人心胸狭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田洪凤忧心忡忡道:“他虽只是秀才,但奸诈无比,不少文位比他高的人,惨死在他手中。” 杜预点头。 王希孟冤魂说过,他画完千里江山图,就被先帝连夜送出宫,在回家路上就被逆种文人埋伏杀死。 会不会是先帝宠信的李林甫,通风报信? 杜预突然一阵不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被王希孟算计了! 既然王希孟知道李林甫盯上自己,却偏偏告诉了自己一些【千里江山图】的机密,分明是祸水东引。更增强了李林甫追杀自己的动机。 杜预苦笑。 哪怕灭掉王希孟残魂,依旧惹上一身骚。 这世界人心难测、鬼蜮伎俩,层出不穷。 “对了,范家三族都被抓捕,押往京师。但也有一件蹊跷之事。” 田洪凤皱起剑眉:“存放在义庄的范仲永尸体,却不翼而飞。” “什么?” 杜预惊呼:“范仲永尸体去哪了?” “不知道。”田洪凤摇头:“可以确定,此人已死,否则骗不过我们这些进士。但为何尸体丢了,不得而知。” 杜预心中又升起一丝阴霾。 范仲永人都死了,却阴魂不散,还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田洪凤吩咐:“下个月府试考秀才,你不要乱走。只要你在滁州城内,李林甫便不敢轻易杀你。他如果露头,你马上捏碎圣笺通知我,我亲来取他人头。” “此逆种首级,朝廷万金悬赏,官升三/级。” “多谢恩师。” 过了两天。 滁州恢复了平静祥和,杜预和宋佳霖骑马逛街。 前面,便是书市。 书市是圣元大陆每座城市中,最重要也是最繁华的部分。 人人都懂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道理,哪怕寒门,也要给子弟购买书籍。 可惜,书籍太贵了。 哪怕一本流通最广的六艺,也要纹银数两。 若是一些名人批注、校订的孤本、善本,更是动辄数百两,价值连城。 第112章 比盗版还厉害的正版! 王伦眼中透出仇恨,不耐烦道:“姐,既然家里怀疑此人知道些秘密,直接抓来审问就好。何必跟踪这么麻烦?” 王异喝道:“闭嘴。” 家族将滁州之事全权交她处置,她反而不想简单粗暴处理杜预。 杜预在润泽诗会、春龙节、逆种文人等一系列表现,已经引起了王异的浓厚兴趣。 王异隐隐觉得,叶凡身上似乎有极大秘密,令她极感兴趣。 她饶有兴趣,眯缝起重瞳:“这人,跑到书市干什么?宋家书行有何异常?” 一个探子低声道:“最近,宋家书行推出一本【三字经】,售价只有100文,引起轰动。” “新书?” 王伦眼波一闪:“该不会是杜预写的吧?” “不是。” 探子摇头:“署名是【文抄公】。” “找一本来。” 王异若有所思:“今人书成,唯恐文名不显,一定要到处推销叫嚷,唯恐不为天下知。此人却隐姓埋名写书,不奇怪吗?” 王伦眼神喷火,满腹酸水。 要说最妒忌杜预的,就是王伦。 杜预这妖孽,鸣州诗文一首接一首往外蹦,高产似母猪。 现在,杜预连写书都要隐姓埋名了? 他好酸,他好气。 这名气,你不要,给我啊。 虽然【三字经】卖断货,但王家是什么人家? 片刻功夫,一本【三字经】已经摆在王异桌上。 王异与王伦迫不及待,翻看书籍。 没一会,王伦冷笑连连:“这么简单?给蒙童看的吧?想不到这杜预人穷志短,大考在即,居然还有心思写书赚钱。还唯恐县学丞发现,披着马甲偷偷写,鼠目寸光!” 他明明知道三字经不俗,却满腹酸水、鄙夷讥讽。 如果他是杜预一定全力温书,争取能府试夺魁。 书中自有黄金屋! 考上功名,一飞冲天,要什么没有? 这区区千把银子,算个屁? 王异却沉声半晌。 说实话,她也看不懂杜预的打法。 这到底图什么? 圣元大陆,为何蒙学读物稀少?因为大才不屑于去教蒙童啊。 大才,都忙着考状元、取功名、成神成圣去了。 王异已经被杜预写的【三字经】吸引,情不自禁朗诵出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些文字,听起来简单易懂,但细思深远,余韵悠长,越想越是有味道。” “哼。”王伦不屑道:“姐,你是被他才气吸引了吧?” 王异美眸一厉,合上三字经喝道:“闭嘴!我在研究对手!兵圣云,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败。” 王伦不敢说多,心中嘀咕:“激动什么?分明心虚。” 突然,书市上几大书行一起卸下门板,高高举起招牌,大声吆喝起来。 “新到【三字经】!” “售价100文!” “快来买啊。” 百姓们一听,全都懵逼了。 怎么?宋家书行卖断货,其他书行却有了? 随即,百姓蜂拥而至。 “真的假的?” “你家也有三字经?” “我们看看?真的就买。” 那几户同行老板,洋洋得意:“保证一模一样!拿去看!不真不卖,假一赔十。” 宋家书行掌柜大惊失色,冲上来拿过一本翻看,气得发抖道:“好啊,你们,你们居然无耻盗版?” 马车上,王伦乐不可支,一拍大腿。 “哈哈,杜预这是遭了重,倒血霉啊。” “辛辛苦苦写了一本书,才收了那么点钱,就被人盗版了。” “我就说,鼠目寸光人穷志短,不会有大出息。” 王异重瞳闪烁,冷眼旁观。 她有个很好的习惯——观察敌人。 将敌人看透,再雷霆一击,万无一失。 听着宋家书行掌柜控诉,那几家书行掌柜捧腹大笑,洋洋得意道。 “老宋啊,你也是卖书一辈子的老人,不会不懂规矩吧?” “书籍,哪有盗版一说?” “你卖得,我也卖得。” “谁让你卖书那么便宜,你断人财路,我们断你生路。” 杜预听了,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卖书便宜还要招人恨。” 宋佳霖无奈:“书籍贵,一般人家买不起。但书商赚钱啊。” 杜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上吧。” 宋佳霖打了个响指。 正在排队的百姓,翻看之后,觉得不太满意。 “粗制滥造。” “很多字,都印错了。” “比原版的质量差多了。” 这些盗版书行老板,看这些穷鬼居然还挑三拣四,气的冒烟。 “100文!你们还想买什么?” “嫌不好别买。反正除了我家的盗版,你们买不到正版。” “去去去,穷成这样,还说三道四?” 百姓们无可奈何,正要花钱买,谁知宋家书行掌柜却微微一笑,大声道:“你们这些粗制滥造的盗版,质量太差,给蒙童看误人子弟。大家还是到我宋家书行来。” 他大手一挥:“我家加推新版【三字经】,大家来看。” “什么?” 王异重瞳一闪。 这菜鸡互啄市场,竟然峰回路转? 她兴趣大生。 一众百姓,又回到宋家书行。盗版同行也心有不甘,冲了回来。 “呵呵,虚张声势。” “哪有新【三字经】?” “新书?这才三天,你们就算连夜不睡觉,也做不出来。” 谁知,宋家书行打开门板,堆砌整整齐齐的,正是一排排刚刚送来,印制精美、油墨尚干、飘荡书香的新书。 【三字经】。 这2。0版本【三字经】,吸取了上一版本精华,但又加推了儿童喜闻乐见的漫画版! 这就妥妥降维打击了。 盗版书商翻看着新书,脸色大变。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正版书,改版速度比盗版书还快。 你让盗版书怎么活? 百姓们乐了。 “这个好!这个太好了!” “除了印制精美,更增添了上千插图?孩子一定爱看。” 甚至有不少跟随家长来的蒙童,一看就爱不释手,吵着闹着要大人买。 甚至有的孩子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津津有味看起来。 还摇头晃脑,大声诵读。 孩子们都从众,一个开始念诵,纷纷摇头晃脑跟读。 稚/嫩的声音,朗朗书声,直冲云霄。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明明是人来人往的书市,却俨然变成了书声琅琅的学堂。 第113章 圣元家长,鸡娃血脉觉醒! 人们纷纷驻足观看,羡慕不已。 “这是什么书?为何蒙童如此爱学?” “据说,是【三字经】。” “我家顽童,顽劣淘气,我也要买一本回去给他看。” “我也买!” 要说这圣元大陆,与现代家长有何共通之处,一定是···鸡娃! 鸡娃,可不是现代人专利。古人鸡娃更狠,证据是你看多少名人写过【劝学】? 孔子、孟子、荀子··· 几乎没有一个古代名人,不写诗写/文劝学的。 然后,就是各种鸡娃成语、励志故事。 还有家训。 谁家的家训,不嚷嚷劝学的? 谁家的门口,不贴着“诗书传家”? 鸡娃,已经写在华夏骨子里,融入血脉中。 鸡娃家长的心态,就是攀比——你娃有,我娃必须有。 你家娃学三字经,我家娃岂能闲着? 圣元家长,鸡娃血脉觉醒! 然后,书市一片大乱。 人人都知道,三字经好卖,上次一万册被哄抢一空,这次好不容易赶上一波,还不快买快抢? 什么涨了50文?众人根本听不见。 讲价? 对不起,用不着店小二说话,后面的人直接给钱抢书了。 哪怕再抠门的家长,也不会吝啬这150文,断绝孩子求学之路。 何况,比起动辄“两”的书籍,三字经又是插图又是热销,150文太良心了。 哄抢。 买书全靠抢、交钱全靠扔、沟通全靠吼。 堆积如山的新版三字经,片刻功夫,就被哄抢一空。 连【新到三字经】的招牌,都被抢走了。 店里,只剩下金灿灿满地的钱,还有被钱砸的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小二。 后面,人却越来越多。 还有很多人闻询赶来,围堵地水泄不通。 宋佳霖:“···” 王异:“···” 王伦:“···” 震惊! 他们这才意识到,一本书,一本好书,威力到底多大? 什么是洛阳纸贵?什么是一字千金? 盗版商看到宋家再次被狂热人群用金钱洗劫,羡慕眼睛比兔子还红,大叫道:“宋家书卖断了。大家去买我们的书吧。都是一样的···” “我呸!”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儒,拄着拐杖走来,一拐杖打在那书商身上骂道:“你这无良书商,你自己看看你的盗版书,错字连篇,给孩子看只会误人子弟。宋家【三字经】,印制精美,才是给蒙童看的。大家为了孩子,不要买盗版书。” 众人愤怒,纷纷抵制,支持老儒。 “粗制滥造,也好意思?” 盗版书商哭丧着脸。 眼看宋家发大财,他们却只能干瞪眼,连汤都没喝到。 宋家书行,却又运来一批书。 原来宋佳霖这次学乖了,知道杜预写书的威力,干脆连夜印制,加大批次,连续供货。 印制作坊,在日夜不停印刷新版三字经。 买不到书、捶胸顿足错亿的家长们,喜笑颜开,又一通买买买。 宋家掌柜看到一个买过一本老版的熟客,又来排队,苦口婆心:“您不是买过吗?何必花冤枉钱?” 熟客:“那是老版,我要新版。” 掌柜劝:“一样的。” 熟客:“你少管闲事,我就要买。” 掌柜劝:“理性消费啊。” 熟客:“我偏要野性消费。” 虽然印制数量巨大,但架不住国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囤积居奇啊。 既然这书如此精美又稀缺,才150文一本,干嘛不多买点? 除了自己孩子看,还可以送人啊? 亲戚朋友、上司下属,谁家没孩子? 送一本【三字经】,多有面子又有文化? 于是,新一轮抢购潮开始。 半个滁州都被惊动了。 万人空巷,洛阳纸贵。 人人都跑来凑热闹,抢书。 最后,连盗版商都加入了抢书的队伍。 宋家掌柜怒斥:“你们跑来干嘛?又想买书去盗版?” 几个同行拱手道:“我们服了。这滁州我们是不敢盗版了,不过可以囤积一些,去别的地方卖啊。有钱大家赚,你书有多少,我们就吃下多少如何?” 宋家书店,忙得飞起,收钱都收不过来。最后惊动城防军,派百人维持秩序,才稳定了局面。 宋佳霖眼睛发直:“天啊,今天至少卖了五万本书!” “哪怕150文,也赚了五千两银子。” “杜预,你真是生财有道啊。” 杜预闭着眼睛,感受到文宫的变化。 没错,他文宫现在就沸腾了! 比书市的热闹,不遑多让,更加炸裂。 每多一个人读他的书,杜预就收获一份文名、文气。 卖出书越多,流传越广,杜预文名文气就增长越多。 将来日积月累,厚积薄发,影响深远巨大。 “不愧是才气的世界。” “大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对读书热情太高了。” “我打破了士族对书籍和知识垄断,产生影响巨大。” 杜预欣喜若狂。 他文气、文名各增幅多少? 惊人的五寸! 足足五寸。 诗成鸣州,一般增幅才两寸。 何况,三字经还卖过一波,提供过涨幅。只是旧瓶装新酒,又能涨五寸,这是何等惊人的威力? 受写书影响,杜预文气达到三寸五尺,文名更是达到恐怖的四寸二尺! 方寸之间,乃是童生,得寸进尺,便是秀才。 而杜预呢? 他如今文气、文名,远远超过了一般的秀才! 配合上他的神通,更能碾压同级,傲视秀才,甚至越级杀人。 宋佳霖兴奋眉飞色舞:“你【西厢记】,也交给我家去印。只要你的书,我宋家都承包了。” 杜预点点头,带着宋佳霖向前走。 王异、王伦看着万人空巷,哄抢三字经的场面,也眼睛发直! 王伦妒忌到变形。 “可,可恶啊。” “写书,如此火爆?万人空巷?” “还不敢承认,硬说是【文抄公】?” “咦,等等。” 王伦眼睛一亮:“既然如此惊人的文名,他不肯亲自承认,那···” “我为何不能抢过来呢?” 他越想越有道理。 名声,是个好东西啊。 他本就是琅琊王家嫡子,若能把【三字经】作者抢过来,岂不让杜预吃了大亏?自己一波肥? 王伦眼神飘忽,贼溜溜乱转。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文名,我夺了! 王异目光深邃,落在杜预背影上。 杜预很有才,但他为何要将这么大精力,用在蒙童教育、著书立说上? 王异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杜预。 这个寒门,很不一样。 杜预和宋佳霖赚了大钱,随即勾肩搭背,走向了街巷尽头一处很是隐蔽、灯红酒绿所在。 “什么机密所在?” 王异如获至宝,连声催促:“快,跟上去!” 第116章 寒门,再难出贵子! 正如杜预猜测,林如海确实收到了一份请柬。 他身为滁州最高行政长官,品玉阁自然先请他。 林如海自己一开始不想去,但林星河却一看到请柬,就两眼冒光,吵着一定要去。 “爹,这可是我滁州文事一大盛事。你牧守一方,文事也是你分内事。如果滁州能诞生一幕新剧,你也脸上有光。” 林星河极力撺掇,给老爹揉肩。 林如海板起脸:“你这么热心,该不会想要借机与那姓杜的穷小子私会见面吧?” 林星河脸色一僵。她就是这么想的。 什么【西厢记】她不关心,借此良机跑出家门,偷偷与杜哥哥约会才是正经。 林如海冷哼道:“你要去,可以。但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若是让我发现你与姓杜的私下见面,我··马上革去他功名!让他永远考不上。” 林星河怒道:“爹,你为什么这么恨杜预哥哥?他哪里不好?” 林如海冷漠道:“为了你的将来。” 林星河急哭了:“可他有才啊。你还要如何?” “有才?”林如海冷笑:“这年头有才顶个屁用?姓杜的就算诗成鸣州一万首,我也不会将你嫁给他。” 他斩钉截铁道:“你要嫁的,一定是上品官宦,士族之家。杜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也别想!” 林星河气得浑身发抖:“可女儿要讲,爹,你自己就是寒门子弟!当年若非我娘力排众议,拼着与娘家贾府断绝关系,也要下嫁与你。你如何能迎娶我娘?你不能过河拆桥,如此仇恨自己出身的寒门?” 她话音未落,脸上已然挨了一巴掌。 林如海脸色阴沉:“出去!” 林星河捂脸痛哭而出。 望着女儿背影,林如海脸上闪过一丝懊悔,但眼神随即冰寒。 “你要恨,就恨爹吧。” “正是因为爹寒门出身,才不忍心你重蹈覆辙,再走你娘的老路。” “寒门,再难出贵子。” 他仰头望天,目光含泪。 “敏敏,你若在天有灵,也会赞同我的选择吧?” “京师舅兄来信,星河七窍玲珑心之事已经引起妖族注意,那件事要速办。” “杜预,你癞蛤蟆休想吃天鹅肉!” 晚上的品玉阁,灯火辉煌,丝竹声声,风/流富贵,犹如仙庭。 滁州方面大员、豪门士族、富贵人家,几乎到齐了。 如此盛/大的文事,加上品玉阁不遗余力宣传推广,自然吸引了诸多爱热闹的滁州人。 滁州各大世家,几乎悉数到场。 王异、王伦也早早到场。 王异面色凝重:“我有预感,跟杜预前两天到访必有关系。但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预作为案首,也接到了品玉阁邀请,带着青/楼“识途老马”“人脉很广”的宋佳霖一起到来,不成想,迎头撞上了林如海父女。 林如海目光鄙夷,看都不看杜预一眼,训斥一句:“稍有薄名,就流连烟花,不务正业!能成什么事?” 大骂一番,不等杜预回话,就带着女儿径直上楼。 林星河含泪,凝望杜预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佳霖愤愤不平道:“你这岳父,也太过分了。本来是堂堂正正的未婚妻,却搞的道目相视,跟偷人似的。” 杜预笑了笑:“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杜预来到自己座位。 品玉阁安排地不错,杜预恰好位于一楼,观看演出黄金位置。美中不足是林星河作为女眷,位于二楼包厢。 不然趁着看戏,私会未婚妻、倾诉相思之苦,也蛮刺/激的。 田洪凤、黄廷玉、牛文达等达官显贵也带着家族子辈到齐了。 杜预咋舌。 这才见识到,什么是文人“骚”客,文采风/流。 偌大品玉阁,竟然汇聚了整个滁州的文人,交头接耳,呼朋唤友,如同自家客厅会客般熟稔自然。 一看你们就没少来啊。 好在今晚重头戏,乃是【西厢记】。 只听得一声梆子响。 灯光黯淡下来,唯有一道光芒投向一楼舞台中央。 别以为这时代,戏曲舞台灯光效果服化道会落后,毕竟是礼乐时代,六艺中乐为一技,官府重视,戏曲艺术发展也快。 这光芒,便是用楼上的灯光师,利用凸透镜,将夜明珠的光芒折射到一楼,起到聚焦作用。 众人不再言语,鸦雀无声。 戏曲班子,音乐起。唱词起。 一个身穿四品云雁补服的老生出场。 云雁补服,是知府、翰林院侍读学士等四品官员穿的。 光是看到这扮相,林如海就眉头微皱。 一旁的红娘心直口快,脱口而出:“老爷,小姐,这老生扮相,好像老爷啊?连胡子面色也像!” “真的?” 连林星河都顾不上与爹生闷气,捂着嘴噗嗤一乐。 林如海脸色抽搐两下。 但他身为知府,总要有点雅量胸怀,人家是演戏的,还不许人家穿道具? 连皇帝都有人演,皇帝都没说人家谋反,他区区一个知府激动啥? 他自嘲一笑:“能让星河你一笑,就算是我,我也认了。” 谁知,这老生一开口,林如海脸色大变! “老夫姓林,名观海,官拜庐州知府,夫人不幸因病早亡。只生得个小女,小字莺莺,年一十九岁,针黹女工,诗词书算,无不能者。老父亲在日,曾许下故交好友之孙——杜君瑞为妻。” “噗嗤!” 这一下,全场都笑了。 林观海,林如海。 庐州知府,滁州知府。 杜君瑞,杜预。 就差报身份证号和生辰八字了。 林如海脸色阴沉下来。 就算小孩子,也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猫腻。 林星河却美眸异彩连连。 想不到,自己正在肝肠寸断、愁容不展的闺房心事,却被搬上了戏台,变成了全城热议的大戏? 这是谁干的? 不用说。 肯定的是··· 她美眸闪动,看向一楼。 林如海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他正要起身,斥问品玉阁到底是何居心? 谁知,那舞台上,一首【赏花时】,便赢得满堂彩! “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门掩重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第117章 西厢记,一鸣惊人! 可谓,一尺水袖甩出嗔怒哀怨;一根藤条转眼万里回还;一张桌子拜祭世间冷暖,一个大幕掩映天上人间。 牛文达叹道:“这填词,这唱功,这曲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田洪凤强忍着笑,憋着腹中狂笑,盯着林如海:“林大人,这么精彩的曲目,乃是我滁州文坛一大盛事。也是你牧守教化一方的功劳。你身为功臣,可不许提前告退哦?” 林如海气得要发疯,脸上冷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提前走?只要此剧一直如此精彩,我就看到最后。文坛盛事,共襄盛举,与民同乐,乃是牧守之责。” 林星河早已全身心,投入了一波更比一波精彩的戏剧之中。 戏剧,大幕徐徐拉开。 苏小小饰演的林莺莺一登场,水袖一挥,樱/唇轻启,便美不胜收、歌可裂云。 “赏心乐事谁家院,良辰美景奈何天?” 只听了这一句,全场便炸裂了。 全体起立。 “这,这诗,这词,这水袖,这身段,太美了。” 田洪凤都老脸通红,两眼放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黄廷玉连连感慨:“此花只合在瑶池,人间堪得几回闻。” 杜预身边的宋佳霖,都暗暗大拇指:“杜兄,牛啊。这可都是你【西厢记】中记载?” 杜预笑了笑。 他拥有文气神通,对前世的【西厢记】可谓记得清晰无比,分毫不差,服化道都描绘清楚。 【品玉阁】只需要按图索骥,完全照着他剧本中写的去准备,保证降维打击,效果惊艳,一鸣惊人。 因【西厢记】发展到现代,可谓经历了上千年演化,说是千锤百炼毫不为过,其中的唱词、服饰、曲目、剧情,都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戏曲名家、梨园大师持续改进,可谓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而在圣元大陆上,曲艺还没有发展起来!还处在萌芽状态,甚至没有分幕的长戏剧。 这几千年的发展差距,就是妥妥降维打击了。 美学的发展,需要时间沉淀、历史积累,还需要文艺思潮的迭代。 杜预直接来了个快进几千年,让这时代的梨园人,情何以堪? 在包厢座位上,一个美丽女人凭栏而望,妒忌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怎么可能?苏小小她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找到【西厢记】这么好的剧本?还演的这么好?” 此人,就是秦淮楼的当家花魁柳画眉。 柳画眉也是艳冠秦淮的一代名妓,与朝中很多达官显贵都有“深厚”的往来,名气极大。 她在去年大唐的端午花魁大赛中,艳冠群芳,力压品玉阁,勇夺了大唐花魁桂冠。 今日,她也听到了风声,说品玉阁要举演出戏曲【西厢记】。抱着评头论足、冷嘲热讽的心思前来观戏,顺便探听心腹大患苏小小的动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看到舞台上,苏小小饰演的林莺莺,那镜花照月、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美态,柳画眉妒忌地都要原地变形了。 “不行,整个滁州都被迷住了。这样下去,今年端午花魁大赛,我就危险了!一定会被苏小小这贱/人给比下去的。” 柳画眉银牙紧咬,危机感十足。 作为老对手,柳画眉很清楚,苏小小虽然文学造诣很高,甚至能诗成出乡达县,但绝对做不出【西厢记】这等惊才绝艳、令人耳目一新的戏曲剧本。 她背后,必有高人! 柳画眉粉拳攥紧,暗下决心——多亏这次来看戏,不然真的会被苏小小打个措手不及。在端午花魁大赛前,一定要找到苏小小背后写剧本的男人,然后···以她绝色美貌,将他挖过来,给自己写一个更好的剧本! 不然,花魁必然旁落。 观看之人,无不连连惊叹。 二楼包间,更有一个带着裘帽、身穿皮衣、面容粗犷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看一本【三字经】,带着一群身材魁梧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大唐本地人。 这些人目光炽/热,盯着水袖云转、身段婀娜、唱词香艳的苏小小。 粗狂男子放下手中【三字经】,嘴角微翘:“想不到,这小小滁州,竟然还有如此风/流人物!这【三字经】已经让我很感兴趣,又冒出一个西厢记来。此地,有大才子啊。” 一旁,一个山羊胡子、眼神阴鸷的白/面谋士:“公子,老爷有吩咐,此次中原游学,游历风土人情,不让节外生枝。” “哼,你以为我看中这女人?不,这女人确实不错。但屁/股不够大,肌肉也不够多,比不上我草原女子能生养。” 粗犷男子晒笑道:“我感慨的,是这【西厢记】剧本,背后必有大才子!” “你们这群精虫上脑的蠢货,光看女人带劲。但这唱词、动作,每一处煞费苦心,匠心独运。这人必有大才。要是能抓回大漠,效忠我的部落。必能横扫大唐,还愁你中行乐一人不够用吗?” 那山羊胡男子,脸色大变,急忙道:“公子,中行乐早就死了。我乃是您的账房先生老钟。隔墙有耳,言多必失啊。” “看把你吓得。” 粗犷男子漫不经心道:“都说大唐文采风/流,盛世气象,但逛遍了大唐,也不过如此。真正才子没几个,文人不是腐儒,就是贪生怕死、明哲保身之辈。有才能也不被重用,不然你中行乐如何怀才不遇,经天纬地之才只能做使者,一气之下投奔我蒙元?” 若有人在这里听到,只怕大吃一惊。 此人,竟然是中行乐? 逆种文人的首领之一,号称史上最大内奸。 他乃是大汉人,考中秀才后却选择自宫,进入汉朝后/庭。主动请缨代表汉朝出使蒙元,却出卖了汉朝,投入蒙元怀抱,并备受重用,跻身进入蒙元最高决策层。 近年来,蒙元大举南下,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每一次入侵行动背后都有中行乐的影子。 中行乐,也被中原各国痛恨、通缉。 中行乐冷静下来,狭长凤目闪过刻骨铭心的恨意,淡淡道:“公子所言极是。这大唐乃至十国,迟早要匍匐在您脚下。” 第118章 芳心震动的林小姐!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粗犷男子笑道:“查清楚,这【三字经】、【西厢记】谁写的,然后,带走。” “是。” 中行乐躬身,眼中却闪耀着不可名状光芒。 他可是逆种文人。 【三字经】、【西厢记】作者,有大才,必须扼杀。 唯一的问题,是用的都是笔名。 杜预再能掐会算也不可能知道,上演一出西厢记,会一石激起千层浪,牵扯出如此之多波澜。 若他知道也只会板起脸:“你们要抓的是兰陵笑笑生,跟我杜预有什么关系?” 马甲,真香。 剧情,在精彩展开、迅速推/进。 人们随着【西厢记】起承转合,已经完全沉浸在剧情之中,随着剧中人悲欢离合,随之喜怒哀乐。 看着杜君瑞与林莺莺在月下隔墙对诗、青年男女纯洁爱情,人们深深为之打动,不论男女老少都为之陶醉、深陷其中。 哪怕田洪凤、牛文达等,都看地目不转睛。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谁没有年轻过,谁没萌动过,谁没有意中人。 看着叛贼孙飞虎带兵围攻,要强行迎娶林莺莺,人们愤怒不已,甚至有人往台上扔茶杯被叉出去。 看着道貌岸然的林知府束手无策,只能宣布谁打退叛军,谁便可迎娶林莺莺,人们幸灾乐祸。 林如海,如坐针毡。 这剧情明显影射林星河被九头虫绑架剧情! 他林如海同样束手无策,悬赏谁救出女儿,他愿意以女儿相许终身。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而杜君瑞智极无双,以缓兵之计将叛军杀退,众人满意而笑。大人小孩都满以为,事情会有圆满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谁知峰回路转,有情/人终成兄妹。 林观海居然厚颜无耻,食言而肥,强行命令杜君瑞与女儿义结金兰,结为兄妹,就是不肯履行诺言,把女儿下嫁。 观众们被这神转折彻底激怒,大骂林观海不是人啊不是人。 各种瓜子、茶果,纷纷丢向舞台,砸的饰演林观海的女演员差点哭了。 林如海脸色铁青,无比精彩。 特别是剧中的林观海,还很讨打地唱了一段。 “你寒窗十载又如何?” “如何能比得上士族四世三公、满朝朱紫?” 第119章 你找兰陵笑笑生,关我杜预何事? 轰隆隆。 当唱道最后一句,文曲星动,竟然天降异象,降下了才气! 天花乱坠、法螺大吹、异香扑鼻。 文渊阁的声音响起。 “愿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属!” “善之善也!” “乐成鸣州!” “西厢记,列下月圣刊。” “作者兰陵笑笑生,可得乐府文宝。” 听到文渊阁声音,连脸色铁青如锅底的林如海,也不得不跪拜在地,口中称谢。 毕竟,他是滁州知府。滁州能出如此鸣州戏曲,也是他教化一方的功绩。 反正对朝廷官员来说,只要境内出现鸣州以上,就是你的功劳,总是出彩露脸的好事。 林如海面色古怪,跪拜在地。 宝宝心里苦。 一边强颜欢笑,假装欢喜,一边心中滴血,大骂娘希匹。 有句 林如海发誓,以后再也不看戏了。 田洪凤、读书人们一个个憋着笑,忍得好辛苦。 这一幕,太讽刺了。 全场,掌声雷动! 连文渊阁都被惊动了,判定此剧乐成鸣州列圣刊,谁还敢说西厢记不好? 苏小小,喜出望外,沐浴在无限荣光之中。 老/鸨和花魁们惊喜连连。 都知道西厢记肯定是好剧,一炮打响,没想到轰动成这样? 照这趋势,品玉阁在文化品味上,已经牢牢占据了制高点,压制了秦淮楼。 你秦淮楼夺了花魁又如何? 再怎么花魁,还是风月,还是窑姐! 而我们品玉阁,已经转型成为了高雅的文化梨园! 连文渊阁,都已经钦定我们【西厢记】列入圣刊。 圣刊,状元老爷们都梦寐以求之物,你们懂吗? 你们一群卖肉的,摸到圣刊吗? 老/鸨激动的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狂算。 一旁花魁苏小小兴奋道:“妈妈,你在算什么?” 老/鸨激动道:“今晚,咱们十八花魁公演西厢记一炮走红,明天你们的缠头,我都要涨价!翻三倍!不,五倍!” 苏小小:“··” 十八花魁:“···” 你就知道缠头! 我们都一炮成名顶流女明星了,你却只想让我们接客。 妈妈,求做个人吧。 林如海偏偏还要强颜欢笑,代表滁州官府上去讲话。 他皮笑肉不笑道:“【西厢记】,真是一出好戏!” 他目光如刀,飘过杜预。 想刀一个人的心,藏不住的。 如果目光能杀人,杜预早被碎尸万段。 林如海对杜预冷笑道:“就是不知道,这作者是谁啊?兰陵笑笑生,听起来很耳生。既然是我滁州才子,何必遮遮掩掩?” 他早已笃定,此人必定是杜预! 别人也不可能这么一肚子坏水。 一想自己刚刚警告过杜预,再敢宣扬婚约的事就要他好看,结果杜预就搞了这么一出。 今晚,就让他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谁知,杜预却站起来,擦干感动热泪,正色道:“林大人。我杜预对戏剧中杜君瑞的遭遇,感同身受,五内俱焚···” 全场,笑场。 哪怕之前不清楚杜预与林如海恩怨的,现在都门儿清,林如海嫌贫爱富,嫌弃杜预出身寒门,想要悔婚之事。 没办法,西厢记太成功了,八卦之魂人人都有。 相信明天,滁州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此事。 十天以后,包准传遍周围数州,连京师都给你传遍了。 林如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你承认了是吧?好汉做事好汉当啊。” 谁知,杜预一脸诧异,大声道:“可这戏曲,绝非我写的。兰陵笑笑生的大作,关我杜预何事?我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林如海一脸怨毒:“你居然还不承认?” 他咬着牙对苏小小道:“你说!这剧本到底谁给你的?” 谁知,苏小小一脸笃定:“剧本,确实不是杜案首给我的。” “什么?” 林如海愣了。 林星河也愣了。 田洪凤等人,都愣住了。 峰回路转。 居然不是杜预写的? 这摆明了就是杜预把老丈人给写地人神共愤的剧本,竟然不是他写的? 这是怎么回事? 王异拍案而起。 可恶啊,这苏小小怎么搞的,睁眼说瞎话? 这不就是他掉下来的吗? 苏小小娇靥一红,朝他看过来,羞/涩道:“小小一直倾慕兰陵笑笑生的惊天才学,自从那天惊鸿一瞥,我就暗恋上了他。” 全场,一片哗然。 苏小小经过这西厢记,已经被无数达官显贵、进士才子,惊为天人,隐隐成为心中女神! 她塑造的林莺莺,实在太完美,简直是人人心中白月光,梦中嫦娥。 谁不曾年少轻狂,谁不曾年少慕艾? 以至于有的衣冠禽/兽、龌蹉之人,已经在悄咪/咪向老/鸨打听,苏小小何时能约?想要成她入幕之宾。 结果,女神当众宣布,自己心中有心上人。 这惊天大瓜,立即震动四座。 在王异一脸懵逼之中,苏小小羞/涩朝他走去。 王异此时为了方便,穿得还是男装,俨然翩翩浊世佳公子。 苏小小一指王异:“公子,请您不要再隐瞒了!您,就是那天赠送【西厢记】与我的人。您,就是兰陵笑笑生!” 惊天大瓜,瓜熟蒂落。 众人集体震惊了。 如果此时代有自媒体,震惊体会马上满天飞。 “惊了!王家嫡女真实身份,竟是网络作家兰陵笑笑生!” “冷酷腹黑、智极无双王异,竟是闷/骚恋爱脑?” “出身高贵的世家小姐,竟是大神?” 王异眨眨眼。 饶是她性格冷酷,也被这无厘头的意外大锤,砸的晕头转向。 吃瓜吃到我自己? 我是兰陵笑笑生? 一旁王伦都惊呆了:“姐,真的是你写的?” “是你个头!” 王异气急败坏,一巴掌抽在王伦后脑勺上,跳起来对苏小小发怒:“你个女人,看清楚没有?我哪里写过西厢记?我根本不是,这书···” 她很想大叫,这书是杜预掉下来的,莫要搞错人。 谁知,苏小小很是笃定:“我和丫鬟都看到了,就是您亲手放在桌上的。您想要深藏功与名,但如此大才,真是可惜了。” 她两眼冒小星星,低头弄衣角,羞/涩表白道:“小小,真的被您大才折服了。若公子不弃,小小,想约公子喝茶论曲,多多请教才是。” 情深深,雨蒙蒙。 王异抓狂! 第121章 林府门口卖西厢! 二等悬赏与三等悬赏,差距极大,对逆种文人吸引力不可同日而语。 麒麟榜血光大作,即时生效。 如果王伦知道自己抢夺杜预文名,带来如此“惊喜”,不知作何感想。 林如海恭喜王异、苏小小一番后,二话不说,径直黑着脸走掉。 他实在忍受不了,周围同僚、下属和士绅们古怪的目光。 那是努力憋着笑,想笑又不敢笑的诡异表情啊。 林如海,心态崩了。 回府之后,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统统打砸了。 据说,一时冲动,还砸碎两件最珍爱的文宝。 心疼地他好几天都没出门。 整个林府上下,林知府的咆哮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下人蹑手蹑脚,唯恐左脚先入门,被林知府看到拖下去打板子。 林星河也关在闺房之中,天天红着脸,拉着红娘隽写【西厢记】,依靠记忆默写。 少女情怀总是诗。 越看,越爱。 越写,越喜欢。 每一句唱词,每一个曲目,每一个剧情,林星河都爱不释手。 这【西厢记】,分明是杜哥哥给自己写的。 才子佳人,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吗? 林如海这一顿气,足足半个月,都没有升堂办差。 好不容易,他觉得风平浪静,风头过去了才走出家门,却迎面看到了几个看门的亲随下人,正在津津有味,围着一本书读。 “精彩!太精彩了!” “这剧情,无敌了。” “我要是杜君瑞就好了。” 林如海冷哼一声,这几个杀才,大字不识一箩筐,居然有心思看书? 老夫很欣慰。 平时逼着他们看书学习,终于有所触动,开始读书了。 好事啊。 老林走上去,拍了拍一个小厮肩膀,和蔼道:“看什么书呢?” 那小厮吓得一激灵,书都丢起来,恰好落在了林如海的手上。 林如海微笑一看。 【西厢记】。 嗯,还是【插图版】。 这几个杀才,津津有味正在看的,是【杜君瑞翻墙私会林莺莺】。 插图画工很好,林莺莺的美貌、红娘的牵线搭桥,还有杜君瑞的帅气,都画的惟妙惟肖。 当然,还少不了反派大boss林观海的刻薄嘴脸。 林如海:“···” 几个下人吓得噗通一声,磕头如蒜。 “老爷饶命!” 林如海感到血压上升,眼前一阵阵发黑,咬牙切齿道。 “很好!你们很好!这种阴词艳曲,也敢拿到府上来读。” “哪来的?” “不说,拖出去打死!” 下人一脸惨白,一指门口三丈处:“街对面,有人卖。” 林如海定睛一看,一口老血喷出一丈远。 “噗!” 只见自己家对面,一字排开十几个小摊,都在叫卖【西厢记】。 “精装版西厢记。” “插图版西厢记。” “儿童版西厢记。” “加料版西厢记。懂的都懂,想看从速!” “王伦/公子做序,兰陵笑笑生签名版西厢记。” 总之,门庭若市、人流如织。 买的人络绎不绝,基本都是两眼冒光的读书人。 这些人考不上功名,找不到老婆,又不甘心随便找个大脚婆姨,都有强烈的yy冲动。 西厢记,给他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插图版买回去,yy一番,做梦什么都有,岂不美哉? 林如海呆呆看了半晌,仰天便倒。 是唯恐我气不死吗? “老爷!”下人们齐声惨叫。 “王伦、王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林如海嚎叫,喷血昏迷不醒。 一众看客,哄堂大笑,作鸟兽散。 至此,滁州多了一句成语。 原来只有“圣人门前卖六艺、关公面前耍大刀”,后面加了一个“林府门口卖西厢”,等同欺人太甚。 林府,刚刚开门,又继续闭关。 当天晚上。 一辆马车在护卫下,缓慢而行。 王异大骂王伦:“【三字经】是你写的吗?【西厢记】是你写的吗?你干嘛要主动认领?” 王伦嬉皮笑脸:“这两本书影响这么大,若世人认定我琅琊王家写的,对我家名声大有好处啊。” 王异认真道:“文不配位,必有余殃。何况明明是杜预写的,他为何不承认,这里面必有···”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外面一声惨叫。 一个护卫,咽喉中箭,凄厉倒地。 “敌袭!” 王伦脸色大变,吓得一溜烟钻入底:“妈呀!” 王异气得一拍桌子:“可恶,逆种文人!” 只听箭如雨下,鸣镝阵阵,不断有王家护卫战死。 王异只能咬牙启动一件马车文宝。 “都是你这蠢货,冒名顶替,招来祸患。” “哈哈哈··” 杜预在家,狂笑半日。 解气! 文人骂街,就是这么解气。 自己这老丈人吃了大亏,还知道就是自己干的,却找不到发/泄报复的机会。 第122章 秀才府试,案首之争! 王伦不光认了,还狮子大开口连【文抄公】也认了。 杜预笑道:“逆种文人的火力,会转移到王伦身上。而王家本就因王希孟之事,与逆种文人仇深似海。双方对掐,有好戏看了。” “是啊,王希孟真实死因曝光、王家姐弟遭遇袭击后,王家在朝堂上连/发狠招。” 宋佳霖感慨:“王家家主朝会上痛陈利害,请皇帝下严令,绞杀逆种文人。皇帝下诏,全国掀起一场针对逆种文人的腥风血雨。” “昨夜,滁州戒严大搜捕,十几个逆种文人,被揪出来,斩草除根。” “王家冲锋在前,出力很大。” 杜预笑了笑。 【西厢记】大获成功,既报复了林如海,又撩/拨了星河妹子,还大涨了一波文名、文气,涨幅速度惊人。 这里解释一波,为何外界以为兰陵笑笑生是王伦,但文气文名却加在杜预头上? 因文道不会被蒙蔽。 在文渊阁的主持下,文气、文名只会归真正的作者杜预所有。王伦得不到实际好处。 如此巨大的好处,让杜预怦然心动,忍不住想一气呵成,替王伦当枪手,再写一本【金瓶梅】了。 但想了想,杜预忍住了。 下月,就是府学考试。 娶不娶老婆先放一边,但这次府学考秀才,一定要成功! 还要争夺案首。 “明日,继续上学。” 此时,王伦却与柳画眉勾搭在一起:“我有个对头,你坑他一把。” “好。” 柳画眉点头。 府学。 朱志鑫宣布:“再有十天,就是府试。” “府试在州府进行,由学政主持。学政不在,由知府主持。参加府试,报名、保结,与县试相同,仍然六艺为主,但至少考四门。礼考制文,秀才必考,诗词比重其次,也是必考。其他四艺再选两门。” 朱志鑫沉声道:“这次府试,全滁州才子同场竞技。据我所知,各县才子都在憋足劲猛学,争夺案首之位,难度不可小觑。” 一句话,点燃了大名县学学子们的激/情,嗷嗷叫。 “我大名有王伦和杜预,一定能夺府试案首!” “看金榜题名,竟是谁家天下?” “两位县案首,一定要独占鳌头。” 但寒衣社与乌衣会,很快呛起来。 “杜案首能赢,他写了多少鸣州诗?” “呵呵,王伦刚刚乐成鸣州,西厢记火爆问世。府试案首,非他莫属。” 杜预看向王伦,恰好王伦冰冷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对撞。 王伦目光肆无忌惮,志在必得。 杜预含笑不语。 功名路上无父子,何况两人本就彼此看不顺眼。 杜预刚放学,王伦却带着乌衣会将他堵在角落。 王伦自命不凡,低声道:“若你肯蛰伏半个月,放弃这次考试,我可代表王家,放过你如何?” 杜预佯装惊怒:“王兄,何出此言?前日【西厢记】···” 王伦嘴角一撇,让乌衣会众人远离,凑到杜预面前邪笑道:“我知道,西厢记是你写的。可惜啊可惜,被我捷足先登,拿到剧本,这兰陵笑笑生名声如今归我了。” 他越说越得意。 这夺人文名、抢人作品缺德事,干起来不要太爽。 杜预佯装气愤,大声道:“你这人,岂可冒领冒认,夺人文名?” 王伦傲然道:“这年头,谁的地位高,谁的声音大,大家就相信谁。我出身堂堂琅琊王家,又抢先宣布,自然就是我写的。你说是你写的,谁信?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哈哈!” 杜预仿佛校园霸凌的受气包,攥紧拳头,却敢怒不敢言。 王伦冷笑:“十天后,府试你必须放弃。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杜预大声道:“不行,我今年还要考上举人。” 王伦轻蔑一笑:“你以为,你个穷书生,【西厢记】还能变成真的?那杜君瑞真能高中状元?逆袭翻盘?别做梦了!” “我能抢了你【西厢记】,抢了你【三字经】,自然能抢府案首。” “你若是不识相,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冷笑而去,眼神极尽轻蔑。 抢夺两本书的成功,让他更看轻杜预,觉得不过如此。 你才学再大,还不是给我当垫脚石? 第123章 范家三族,齐赴黄泉! 远处,只听得一声兴奋的喊叫。 “范家串通逆种文人,谋害杜案首,要诛三族啦!” “什么?范家诛三族?” “马上要行刑。大家快去看啊。” 正要进入考场的士子们,也精神一震。 “今天?” 杜预精神一震,随着人流走向了不远处的菜市口。 菜市口,范家全家老小七十余口,男女老幼,带着枷锁、镣铐、脸上刺字,哀嚎着地走向刑场。 范仲永老爹,涕泪横流,仰天长叹:“作孽,作孽啊。我那畜生儿子,到底在哪?给范家带来如此灭顶之灾?” 滁州百姓,纷纷震惊。 “范家虽谈不上豪门士族,但家境殷实,显赫一时,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谁让他家出了一个范仲永?心胸狭窄。考试争不过杜案首,就串通逆种文人谋害。” “啊?逆种文人?泼天大罪!” “罪有应得,罪该万死。” 滁州百姓,人人痛恨逆种。恨屋及乌,凡是勾结逆种者,毫不怜悯。 各种臭鸡蛋、烂菜叶,雨点般打去,范家人如丧考妣。 杜预看着范家老小都要被杀头,还有儿童,心中颇为不忍。 但这是朝廷法律,他也无能为力。 杜预不忍再看,转头要走。 突然,范仲永爹看到了杜预,眼波一闪。 他撞开兵丁,猛冲过来,噗通跪下:“杜案首,我儿万万不该得罪你啊。请杜案首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家吧。我上有老,下有小,73口人感激您救命之恩啊。” “你们,快过来跪求杜案首,高抬贵手,饶我全家一命!” 他一声大喊。 范家73口一起跪下,咚咚磕头哀求杜预。 “杜案首,你饶我家一次吧。” “还有孩子和老人,求求你。” “大发慈悲吧。” “范仲永都被你弄死了,求你大人/大量,不要赶尽杀绝。” 不少杠精喷子,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是杜预做的?” “范仲永勾结逆种,罪有应得,但黄发垂髫又有何罪?” “就算真的,姓杜的存心也太苛了。” 杜预面色一冷。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范仲永爹,在临死前还要拉踩、抹黑自己。 他避开范家磕头。 宋佳霖站了出来,大声道:“明明是范仲永违反了朝廷王法,勾结逆种文人害人,林知府依照法律判抄家灭族,怎么是非不分,变成杜预要害你家了?杜案首,才是范仲永的受害者,他无权,也无法替你美言。你这话,跟林知府说去吧。” 几个衙役冲上来,拉起范仲永爹就走。 范仲永爹知道今日必死,索性抹黑杜预到底。 他双目通红,双腿踢打,大叫道:“杜预!明明是你,害了我范家。我儿栽赃害你,你若不检举揭发,心存善念,高抬贵手,替他隐瞒,我家又岂会满门抄斩?” “你明明早就发现他暗算,却故意将罪证藏在他身上。” “你的心,黑透了,你良心,烂透了。” “我范家是被你冤枉死的。” “你不配做读书人,你不配做人。我范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范仲永母亲大叫:“你姓杜的要是好人,就不该检举我儿罪行!” “你和他是十年同窗,发现他有异常,该规劝才对!” “规劝不成,你还可以告诉我范家,由家长教育。” “哪有一上来就害人全家的?” 围观百姓,瞠目结舌。 连之前黑杜预的,也纷纷醒悟。 没人再同情范家。 “这范家,无可救药,以为自己是谁?” “他儿范仲永可以勾结逆种,栽赃害人,但杜案首却不能检举揭发?” “他儿子就算谋逆犯法,受害者也要规劝?” “杜案首受害,还要替凶手遮掩?不然就是良心坏了?” 杜预原本对范家小孩心存怜悯,但听到范仲永爹娘如此恬不知耻说法,摇了摇头,转头离开。 有什么家长,就有什么样孩子。 范仲永“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就是遵从范家家训? 范家,一个都不能救,一个也不能留。 他转身离去,回到考场准备考试。 君子不近苞厨。 他没有观看范家行刑,以朝廷法度之森严,以琅琊王家对范家恨之入骨,范家73口今日都要做刀下之鬼。 行刑官抬头看天,一丢令牌。 “范家73口,验明正身!” 刑名吏喝道:“范仲永三族上下73口,除了大哥范伯虎在衡阳书院读书,闻讯后潜逃正在追捕外,全部索拿至此,验明正身。” “斩!” “是!” 森白鬼头刀,齐刷刷斩下。 范仲永三族73口,齐赴黄泉,做了刀下之鬼。 酒楼高处,却有两人并排而立,身后还有一口棺材。 其中一人,正是“口蜜腹剑”李林甫。 他身边的,却是一面容狰狞读书人。 此人,恰是范家唯一脱身之人——范仲永大哥,范伯虎。 古代排序,伯仲叔季。范伯虎比范仲永大三岁,早已高中秀才,在衡阳书院读书。 他的天赋,远比范仲永更强。老师甚至预测,他有望能在今年秋闱,高中举人。 只可惜,再好天赋,也付之东流。 范仲永犯下十恶不赦、暗通逆种大罪,范家被满门抄斩,他范伯虎也失去了功名,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家族。 望着血流成河的菜市口,范伯虎眼流血泪,盯着杜预,恶狠狠向李林甫抱拳:“若非李大人及时向我通风报信,我也要与父母兄弟一起步入黄泉。” “你听到了吧?” 李林甫冷笑:“你爹临死前,指认杜预乃是害死你全家的凶手!” 范伯虎回头看着棺材,瞠目欲裂道:“不错!杜预还是害死我弟弟和范家上下73口的元凶。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棺材里,躺着范仲永的尸体,从义庄中偷出来的。 可能是感受到范家被自己拖累,抄家灭族的惨剧,范仲永死不瞑目,怨气冲天,比厉鬼还要狰狞。 李林甫冷笑摇头:“可惜啊,你虽然是秀才,但杜预却是名满全城、炙手可热的案首。还备受学政田洪凤的器重。你要复仇,也是无门。” 范伯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然跪在地上:“我范家血海深仇,无法得报。恳请李大人给我指一条复仇之路。” 李林甫嘴角难以察觉,微微翘起道:“如今你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纵然是我,也很难办啊。” 范伯虎一咬牙,重重磕头:“我愿投效贪狼宫,只求杀死杜预,报范家血海深仇。” “也罢。” 李林甫冷笑道:“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你可要抓住啊。” 第125章 请圣言!惊动祖半圣! 这字体确实出自模仿高人之手,与杜预笔迹至少九成相似。 林如海冷笑道:“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杜预你还有何说的?来人,将他带回府衙。” 衙役们轰然答应,便要上来索拿杜预。 眼看要走到绝境,杜预突然道:“田大人,事关重大。学生要请圣言!” 众人哗然。 请圣言与请圣裁,一字之差,但千差万别。 请圣裁,是请上一级学官裁决。 但如果上一级学官,与同级其他官员发生冲突,意见不一致? 请圣言,就是直接请文渊阁的力量,进行圣言裁决。 文渊阁的圣言,凌驾十国之上,任何世俗权力都不可与之对抗。 圣言,上马管军,下马管名。庙堂之上,可判君王无道。江湖之远,可判官员奸佞! 只是每一次请圣言,都要消耗圣笺一页。 圣笺,那是何等珍贵之物? 便是上品士族,也轻易拿不出圣笺来。 杜预目光如剑,锋锐无双,直指林如海道:“林大人,你可敢与我请圣言?若我杜预确有罪过,我愿自碎文宫,若你滥用职权,打压异己,你也自碎文宫,可敢一战?” 杜预也是忍到极限,掀桌子大爆发。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既然林如海如此吃相难看,不顾一切打压我,那咱们索性一次解决! 请圣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杜预声音清越,掷地有声。 众读书人被他气势深深震慑。 “什么?” “杜预竟然要与知府大人,请圣言?” “这是···摊牌了?”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看到杜预如此决绝,林如海倒退一步。 他随即脸色阴沉,恼羞成怒道:“你好大狗胆!你是何人,我是何人?你有何资格与我请圣言?本府乃是秉公办案,岂有半点私心···” 他话音未落,只见杜预轻蔑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张文气氤氲、光芒萦绕的圣笺来。 杜预直接捏碎! 圣笺化作一道才气,直冲天际。 林如海惊骇地倒退一步:“你!?你真的敢?” 他万万没想到,杜预竟然真的敢走到这一步? 杜预冷冷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文渊阁的海市蜃楼,隐隐浮现在云端之上。 一个洪钟大吕、清冽自若的声音冷冷道。 “谁人消耗宝贵圣笺,请圣言?” 林如海脸色大变,深深懊悔。 他万万没想到,杜预骨头这么硬,自己只不过要干扰他入场,让他考不成这次秀才试,他竟然一言不合真的请圣言? 消耗宝贵圣笺,请动了文渊阁? 能日常主持文渊阁的,非大学士不可! 只是不知道今日当值,是哪一位大学士。 他急忙上前一步,半跪在地:“学生林如海,参见大学士。” 那大学士冷哼道:“圣笺,乃是文渊阁赐下与造福人族、反制妖蛮至宝。你们无事生非,消耗至宝作甚?” 林如海急忙道:“并非是我请圣言,是这刁民童生杜预。我只是要他协助调查一小案子,他便消耗圣笺。” 大学士冷哼道:“童生?更可笑!我堂堂大学士,时间何其宝贵?哪有时间去处理童生案子?” 林如海一听,眼睛放光,急忙道:“大学士所言极是。学生也是这般想的。学生是大唐天宝辛酉科进士,座师是房梅云老先生。十年前,晋位文渊阁大学士。敢问您可认识?” 那大学士冷笑道:“原来你是老房的学生。我兰芳与老房相交莫逆。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吧。” 众人瞠目结舌,寒门学子一片叹息。 所谓官官相护。 想不到,连文渊阁都能拉帮结派?讲同窗、同乡、同科这种陋习? 想不到,杜预明明消耗了一张宝贵无比的圣笺,却赶得不巧,反而碰到了一个与林如海熟的大学士,这上哪说理去? 这等于将杜预判了死刑。 林如海笑容阴冷,睥睨杜预。 “我堂堂进士,为官半生,若是斗不过你一个童生,岂不让人笑话?” 王伦哈哈大笑:“杜预,你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以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你讲理?越级上告,就能还你一片朗朗乾坤?你告啊,你告啊,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帮你···” 谁知,杜预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三张圣笺! 三张圣笺,才气光芒叠加在一起,冲天而起。 “你!” 这一下,连空中文渊阁当值大学士兰芳,都愣住了。 他哪里见过,一个童生如此豪横,一言不合直接拿出这么多圣笺的? 别说童生,就算是大学士,也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现货。 毕竟,每个月全大陆的产量,不过百页。 为了打一个区区童生的官司,却要一次性消耗四页? 众人,更是吓傻了。 圣笺,这是不要钱的? 为什么别人万金难求,杜预却跟草稿纸一样,眼皮都不眨一下? 杜预面色如常。 他脸色如斧削刀切,闪耀着冷峻的光芒,冷着脸淡淡道:“根据请圣言规则,若对请圣言结果不满意,可一次消耗三张圣笺。要求文渊阁更换当值大学士!还可提名某位大学士,紧急轮换当值。” “我提名,算学大学士刘徽,替换此人当值!” “你!” 大学士兰芳,犹如脸上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又惊又怒道:“你居然对文渊阁大学士如此无礼?连我的面子,你也敢扫?” 杜预冷冷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你兰芳徇私枉法,不配为文渊阁大学士!” “什么?你竟然敢说我不配?” 兰芳又惊又怒,正要斥责杜预,却只听到文渊阁之上,一道更为苍老的声音慨然响起。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一语道破天机。” “此句,鸣州,列圣刊。” “杜预以童生顶撞大学士,胆大如斗,语破天机,才气加身。” 一道光芒,直破苍穹,笼罩在杜预身上。 杜预文胆大涨,暴涨五寸之多。 突破三尺三寸! 资深秀才境界,达成。 “半,祖半圣?怎么连您也惊动了?” 当值大学士兰芳,吓得心胆皆裂,声音都颤/抖起来:“只不过是一个童生闹/事,我能处理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