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二的风流往事》 第1章 驴二 “驴二兄弟,你可不能欺负俺一个寡妇……” “桃子嫂,你这话说得,俺驴二可不是那样的爷们!今晚你要是让俺上你的炕头,这两块大洋就是你的;你要是不让俺上炕头,大洋还是你的,俺走!” “二兄弟,你先别走……要不,大洋留下,你也上炕吧……” “嘿嘿嘿,嫂子俺可要上来了……” 。。。。。。 当驴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手软脚软地走出田寡妇房间的时候,一股冷风吹来,像刀子一样钻进他的怀里。 “这天真他娘的冷!”驴二用力掴了掴棉袄,低声咒骂着,走出田寡妇的家。 隆冬腊月,天刚蒙蒙亮,村子里还没几个人影。 驴二走出小王庄,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向五六里外的丁官屯走去。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雪,雪还没化尽,地面上仍然铺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冰霜下面的土地,干硬得就像是老狗的肋骨,走在上面硌得人脚板生疼。 “……伸手摸到妹子头上边哪哎哟,妹子头发桂花香;伸手摸到妹子小脸蛋,妹子脸蛋嫩又滑哎哟……” 驴二大踏步行走着,嘴里哼唱着欢快的小调,眉飞色舞,凛冽的寒风也浇不灭他胸腔中的喜悦之情。 驴二,今年刚十八岁。 他本姓吕,排行老二,之所以人称“驴二”,一来是吕和驴是谐言,二来嘛,一方面是指他的脾气像驴子一样倔犟,另一方面,是据说这小子有个驴大的家伙。 驴二的父亲是丁官屯的吕木匠。 吕木匠在快四十岁的时侯,才生了第一个儿子,可惜那孩子只活了两三岁就夭折了,又过了几年,才好不容易又生了第二个儿子,就是驴二,老伴在生驴二的时侯难产死了。 吕木匠老来得子,对这个二儿子溺爱得不得了,什么事都由着他,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老二宠成了一个混世小魔王。 驴二从小喜欢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他爹给他取的名字是“吕留根”,他嫌难听土气,反而认为别人取笑他的“驴二”更威风霸气,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索性就自称“驴二”。 这小子从小就不是啥好东西,十二岁的时侯,就因为偷看女人洗澡,被人家找上门来,要不是吕木匠苦苦哀求,人家非把他双腿打断不可。 十三四岁的时候,驴二就开始混迹附近几个村子的赌场。 这小子脑子灵,手气好,总是赢得多,输得少。 有一次,有几个赌徒输急了眼,就想抢他的钱。 但驴二可不是吃素的,下手又快又毒又狠,当时只有十五六岁的他,愣是把三四个彪形大汉打得满地乱滚,其中一个被踢中了裆部,三个月都不能下床行走。 从此以后,一般人可就不敢招惹驴二了。 驴二从牌桌上赢来得钱,不是被他吃了喝了,就是用来送给女人了。附近几个村子,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只要他看上了,就舍得砸钱,往往被他得手。 最近,他又看上了小王庄的田寡妇,心里痒痒的。 昨晚又在牌桌上赢了两块大洋,他就拿着这两块大洋,翻进了田寡妇家,砸了两块大洋,被他如愿以偿。 两块大洋,在乡下可以买一头小牛了,他却眼也不眨的就送出去,就为了能睡到田寡妇,真是个妥妥的“败家子”! 不过,驴二虽然风流好色,但对女人从来不用强迫手段,总是一半是勾引,一半是用钱砸,再加上他长得俊气硬朗,在女人之中颇受欢迎。 他虽然喜欢打架,但从不恃强凌弱,反而颇有几分“侠气”,他打架,倒有一半是为了别人“出头”,所以,他在男人之中,除了被他戴过绿帽子的,或者被他赢过钱的,大多数男人并不讨厌他。 东方出现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驴二的身上。 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乌黑到发青的短发,根根直立;眉毛黑而浓;眼睛清亮,又带着一丝狡黠和三分狂傲;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不笑的时候,显得坚毅而冷酷,一旦笑起来的时候,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年轻人就是体格好,昨晚在田寡妇炕头消耗的体力,很快就回来了,驴二又全身充满了力量,生龙活虎,踏步而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丁官屯的村外。 丁官屯,是一个人口千人的大村,也是丁官屯乡公所的所在地。 驴二正要进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洋驴子”的嘈音: “嘟嘟嘟,嘟嘟嘟……” 驴二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通向丁官屯的大路上,两辆日本跨斗军用摩托车,正迅猛的行驶而来,扬起一路的泥水冰屑。 两辆摩托车的上面,都插着日军的膏药旗,十分刺眼。 每辆摩托车上,都坐着两个伪军,一个是驾驶员,一个坐在跨斗之中。 驴二认出来,前面摩托车的跨斗之中,坐着的那个伪军,是丁官屯乡长丁胜天的儿子:丁甲。 丁甲本是国军,但鬼子一打过来,丁甲就跟着长官投降了,当起了“二鬼子”,是伪军保安团的一个小队长。 丁胜天是恶霸,丁甲是汉奸兵,父子二人仗着鬼子撑腰,比以前更加狂妄凶残,犯下的罪恶,可以用“罪恶滔天”来形容,但因为他们有枪,人人敢怒不敢言。 摩托车上的四个伪军,驴二只认识丁甲,另外三个伪军,他并不熟悉,但也都见过,都是丁甲的手下,跟着丁甲到处欺压百姓。 两辆摩托车很快就来到驴二的身边,从他身边行驶过去。 后面的一辆摩托车经过驴二的时侯,还有意无意的一甩车尾,后轮胎扬起的冰屑泥水,扬了驴二一身,然后扬长而去。 “他妈的二鬼……” 驴二拍打着头脸上的泥土冰屑,气得就要破口大骂,但他刚骂出“二鬼”这两个字,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住了----对方有枪,他惹不起! 他驴二虽然不是欺软怕硬的主,但并不是莽夫,对方有枪,而且人多,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向对方发出挑战,无疑是找死----他还不想死! “呸!他妈的,牛什么牛,等你们落单的时候,撞在驴爷我的手里,非宰了你们不可!” 驴二在心中咒骂着,向村子走去。 刚一进村,驴二就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啊,是英子!” 看到英子,驴二刚才郁闷的心情,立即好起来了。 第2章 英子 驴二一向认为:整个丁官屯村,整个丁官屯乡,甚至整个海阳县,最美最飒的女人,就是英子! 驴二有过很多女人,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但是,英子就是他最想得到、却总得不到的女人。 无论他是勾引,还是用钱砸,对英子都不起半点作用。 英子不但美,不但飒,而且泼辣,除了驴二,没人敢跟她开过份的玩笑。 常年的田间劳作,练就了她一副好身板,普通的男人,都不一定打得过她。 高挑的个儿,比大多数男人都高;冬天厚厚的棉衣,掩盖不住她健美而丰满的身材,显得灵动鲜活;乌黑的头发,用红头绳扎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由于常年风吹太阳晒,她脸上的皮肤并不白,但却是一种健康的红润光泽;眉毛细长而浓;眼睛黑亮,灵活有神;她的嘴巴虽然大了些,但大得恰到好处,大得有个性。 在冬日的阳光下,英子就像是一朵野花:鲜艳,又充满生命力! 驴二看到,英子手提着一把砍刀,扛着一捆绳子,他就知道,英子准备去后山砍柴了。 说起来,英子也是个苦命人。 英子和驴二的年龄相仿,她的父亲和驴二的父亲吕木匠年龄差不多,英子爹也是老来得女。 英子的母亲在她三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撒手走了,只剩下爷俩相依为命。 英子爹年迈多病,一切全靠着英子支撑。英子不但要操劳农活,还要想办法挣钱为父亲抓药,每到冬季,她就去后山砍柴,把柴卖掉换药钱。 驴二倒是很想周济一下英子,但英子穷得有骨气,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驴二的施舍,就算驴二保证“不求回报”,英子也不要他的“臭钱”。 “嗨,英子----” 驴二远远的向英子打了个手势,脸上笑逐颜开,加快脚步走过去。 英子转过头,看到驴二,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一副“懒得理他”的傲娇表情。 驴二却腆着脸凑过来了,笑嘻嘻又亲昵的喊了声: “老伙计!” 老伙计,是北方农村对老朋友的亲昵称呼,有时候也是夫妻之间的谑称。 驴二喊英子“老伙计”,一来他俩的确是一起光腚长大的老伙计,二来,驴二一直认为英子以后会成为他的媳妇儿,他感觉,没有比这个称呼更合适的啦。 英子这才转过脸来,淡淡的看了看驴二,语气冷淡的说道:“又去哪个浪娘们家过夜了?” 驴二嘿嘿一笑:“你不跟我睡,我只能去找别的娘们睡了。老伙计,你是不是吃醋了?” 英子“呸”了一声:“我会吃你的醋?二子,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驴二:“你去砍柴吗?要不要我去帮你砍?” 英子冷笑一声:“你还有劲吗?你的劲都使在炕头上了吧?二子,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我可不敢劳动你的大驾!” 驴二对于英子的冷嘲热讽,早就习以为常,甚至如果英子不讽刺他几句,他反而感到浑身不自在,所以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贱兮兮了。 “英子,要我说啊,你就别整天砍柴啦,砍柴能卖几个钱?我在牌桌上,随便推几把牌九,羸来得的钱,比你砍一冬天的柴都多。” 英子冷笑:“你那钱,我可不敢花。还是凭自己的力气挣来的钱,花得放心。二子,你要真有那份好心,别用在我这里了,我不稀罕!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爹吧,我看老吕大爷的咳病又犯了,昨晚一夜,咳个不停。” 英子家和驴二家是隔壁,两家有个什么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驴二嘿嘿一笑:“我自己的爹,我当然关心。不过你放心,俺家老吕的身板硬朗的很,不会有事的。” 英子白了驴二一眼,不再看他,继续向前走。 就在这时,村子中传来一阵扩音喇叭的声音: “丁官屯的村民都听好了,大日本皇军,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不远万里来到中国,造福中国,我们要大力支持,做皇军的良民、顺民,我们要捐钱捐物,支持皇军。” “这次的收费项目有保安费、维持费,还有地亩捐、特别费、爱路费、警备军菜金、建设费、户口费……他妈的,太多了,不说了,总之,统统都要交,谁交不出来,就是和皇军做对,和皇军做对,就是和我丁甲做对,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驴二一听,就知道是刚刚进村的丁甲,在村里喊话。 英子狠狠“呸”了一声,骂道:“狗汉奸!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全都喂了那帮牲口!” 驴二附合道:“对,他们就是一帮牲口!” 英子白了驴二一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驴二不乐意了:“哎,英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驴二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我不当奸汉卖国贼,不干欺压自己同胞的事。我和那些汉奸能一样吗?” 英子:“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去打鬼子杀汉奸!整天吃喝嫖赌,把劲都用在娘们身上,你算什么爷们?呸,鄙视你!” 英子骂完,扬长而去,再也不瞧驴二一眼。 驴二瞪眼了,眨巴着眼,望着英子的背影,几次想出言反驳,但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苦笑着向家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说: “我也想打鬼子杀汉奸,可是鬼子有枪啊,我用什么打?铁锹镐头,可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 他虽然这样为自己开脱,但没来由得被英子一顿骂,他也感到很是郁闷,闷闷不乐向家走去。 英子手中提着砍刀,扛着一捆绳子,快步走在村中的街道上。 此时大街上静悄悄地,并没有村民走动,整个村子显得萧条而肃杀---除了丁甲的扩音喇叭的声音。 村民们即惧怕又厌恶这帮二鬼子,都缩在家中不敢出来。 一个小孩好奇的打开门,刚要露出脑袋探看,就被家里的大人拎了回去,又把院门关上了。 两辆摩托车停在村子的大街上。 丁甲用舒服的姿势,躺坐在一辆摩托车的跨斗中,用扩音喇叭喊着话: “各家各户都听着,赶快到乡公所去交费,皇军是仁慈的,限你们三天内交齐,如果交不上,晚一天罚一块大洋,晚两天罚两块大洋,晚三天的,直接抓去坐牢,皇军请你吃枪子…… 英子看到丁甲等人,皱了皱眉头,身子一转,向一条小胡同走去,她想绕过丁甲等人。 但丁甲却一眼就瞧见了英子,眼睛一亮,立即坐直了身子,大喊一声: “站住----” 英子不但没有站住,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小胡同走去 进了小胡同,她回头看看,见丁甲没追过来,她这才松了口气,但脚步更快了,在小胡同中快步行走着,准备从另一条小路,前往后山。 但是,当英子刚走出小胡同的时侯,就看到丁甲正站在她的面前----丁甲从另一条胡同跑过来,抢先一步,截住了英子的去路。 英子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丁甲,也不说话,但却握紧了手中的砍刀,大有“你敢惹我,我就砍你”的英姿。 第3章 丁家 丁甲眯着眼睛打量着英子,眼神淫邪,嘻皮笑脸的说道: “哟,英子,几天不见,你又俊了。啧啧啧,瞧这身材,瞧这脸蛋,窝在这山沟里太委屈你了。跟我进城吧,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当官太太。” 英子冷冷说道:“跟你进城?你当姑奶奶供着我啊!我可担当不起。闪开,好狗不挡路!” 英子说着,就想绕过丁甲向前走。 丁甲脚步一横,又拦在英子面前,他也不生气,仍然嘻笑着: “我就喜欢你这泼辣劲儿!英子,说真的,我是真看上你了,只要你跟了我,不但你能吃香的喝辣的,就连你家的租,我也可以给你免了,怎么样?” 丁甲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英子的脸颊。 英子气得满脸通红,胸膛起伏,高高地扬起手中的砍刀,厉声道: “呸,不要脸的东西!你敢碰姑奶奶一指头,姑奶奶就砍了你的狗头!” 这时,从胡同里又跑过来一个伪军,看到这一幕,连忙端起步枪,瞄准了英子,大喝道: “快放下刀,不然老子一枪嘣了你!” 英子毫不惧怕,怒视着伪军: “有种你就开枪,姑奶奶才不怕你个黄皮狗!” 丁甲却笑眯眯的,把伪军的枪口按下去,笑道: “小王,别动刀动枪的,吓坏了人家姑娘。” 又转头对英子笑道: “英子,你先走吧,咱们有空了再说话----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英子不再说什么,瞪了丁甲一眼,转身快步走了。 伪军望着英子的背影,转头对丁甲讨好的一笑: “队长,跟这小娘们客气什么?您要是看中了,我把她抓过来,您好好收拾她。” 丁甲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英子的背影: “哼哼,不识抬举,我有办法治她。村里人多,在这里收拾她,影响不好,先饶了她。小王,你带人继续收租,我回家看看。” 丁甲说完,哼唱着小曲,踱着方步,向自己家中走去。 丁家的宅院,位于村子南部,几乎占去了村子的一小半,全是青灰色的大瓦房,院子周围是高大的围墙,墙头上缠绕着铁蒺藜。 大门口的一旁,矗立着守门的炮台,围墙的四角也各有一个岗楼;院子里豢养着二三十个“乡狗子”,用来镇压乡民。 大门口上方横着一块牌匾,写着“书香门弟”;左边的门框着,镶着一个白板黑字的竖牌匾,写着“丁官屯乡乡公所”。 丁家和“书香门弟”完全不沾边,他们家族的发迹史,充满了血腥和暴力,高大的宅院下面,堆积着村民的血泪和白骨。 丁家的祖上,本来是土匪,是“红胡子”,积累了沾满血腥罪恶的原始资本之后,就买通了官员,摇身一变,成为“开明乡绅”,又通过不法手段,大肆侵占村民的田产和财产,越来越富,越来越嚣张。 到了丁胜天这一代,丁家在丁官屯的权力达到了鼎盛时期,丁胜天不但当上了丁官屯乡的乡长,还在县保安团弄了个虚职“副团长”,并为儿子在保安团谋了个“小队长”的公差。 鬼子刚一打过来的时侯,丁胜天本来还有些恐慌,因为他和国军走得太近了,担心成为鬼子的“打击目标”。 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通过已经投降鬼子的几个国军中的“老朋友”,上下打点,向鬼子示好,不但保住了乡长的位置,保安团虚职“副团长”的位子仍然不变。 跟着国军的时侯,丁胜天做事还有些顾虑,放不开手脚欺压百姓,但自从投降了鬼子之后,丁胜天本性中的恶,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索性脱下伪装,变本加利的盘剥百姓。 如果鬼子收一块大洋,他至少要加码到三块大洋,一块给鬼子,一块行贿官员,一块自己留着。 自从鬼子打过来之后,他丁家的钱库不但没有亏空,反而比以前更充溢了。 在丁家深宅大院的正堂客厅门口,丁甲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丁胜天。 丁胜天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袭青灰色长衫,中等身材,一头浓密的短发,黑白相间,两道浓眉充满了煞气,一双眼睛冷酷阴森,整个人充满了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 在丁官屯乡,他丁胜天的确可以算是“唯我独尊”。 “爹……” 丁甲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爹。 对于父亲,虽然丁甲是“正牌”的保安团小队长,父亲的保安团副团长只是“虚衔”,但丁甲自小就对父亲有一种深深的畏惧,虽然他在乡民面前耀武扬威,但在父亲面前,却大气也不敢喘。 丁胜天一手提着鸟笼,一手用一根小草逗弄着小鸟,神情淡色却冷静的说道: “皇军又派你来收钱了?” “是的,爹。” “嗯,别忘了,加上咱们丁家这一份。” “爹,您放心,就算没皇军那一份,也不会少了咱们丁家这一份。” 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个女佣,她是秀儿。 丁甲向秀儿招招手:“秀儿,你过来。” 秀儿有些畏惧丁甲,但还是走过来,恭敬的说道: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丁甲:“我天不亮就过来了,还没吃早饭。秀儿,你快去准备四份早饭。” 秀儿:“是,少爷。” 秀儿转身去准备早饭。 丁甲和父亲聊起了如何从村民手中压榨钱财的方法。 。。。。。。 驴二回到家后,吕木匠对儿子的夜不归宿,早就习以为常,劝了几次不管用,也就由得他了,见儿子回家,不但没有责备,反而准备好了热饭热菜让儿子吃。 驴二还算有点孝心,发现父亲的咳病又犯了,吃过饭后,他就去街上的药铺抓了些药,让父亲服用。 驴二昨晚和田寡妇在炕头折腾了一宿,有些疲惫,回房就睡下了,中午父亲喊他吃午饭,他也没起床,继续大睡。 他是想着,白天睡足了,晚上再到邻村的牌桌上赌钱。 至于丁甲和鬼子催交的各种苛捐杂税,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家在镇上算是富足之家,拿出那些苛杂税,并不困难。 驴二正在睡着,忽然被一阵焦虑急促的声音惊醒了。 “二子,二子,快起来,快去找找英子----” 驴二被吵醒了,他听出来是英子爹的声音。 他睁眼一看,房间中很是昏暗,竟然到了黄昏时分。 驴二隔着窗户问道:“叔,英子怎么啦?” 英子爹焦急的说道:“英子一早就去后山砍柴了,现在天都要黑了,英子还没回来,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你快去后山找找她----” 驴二吃了一惊,连忙穿衣下床。 第4章 大祸 驴二走出房间,看到院子中站着自己的爹吕木匠和英子爹。 “叔,您先别着急。英子是不是砍了柴,就去卖柴了?” 英子爹摇摇头:“刚砍下来的柴,还有些湿,没法卖,英子都是带回家,晒几天,等柴干透了再去卖掉。她没去卖柴!” 驴二:“她中午也没回家吗?” 英子爹仍然摇头:“没有。她为了多砍些柴,以前也有过中午不回家吃饭的时候,但像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从来没有过。二子,叔的脚腿不好,爬不上后山,你帮叔去后山找找英子。” 吕木匠安慰道:“老刘,您别担心,英子这么大人了,不会出啥事的。我和二子这就去后山找她。” 英子爹满脸愁容,压低声音说:“老吕哥,要是平时,我倒不担心,但你也知道,今天丁甲那个狗杂种回来了。我刚才听说,有人看到丁甲那个狗杂种,也去后山了……” 驴二一听这话急眼了,他早就知道,丁甲对英子不怀好意,如果丁甲去了后山,碰到了英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英子可是他的女人,他绝不能让丁甲那小子沾手! 驴二二话不说,伸手抄起一把铁锹,快步向外奔跑而去。 吕木匠担心儿子闯祸,连忙追赶出去,嘴里喊着: “小二,等等我,你别跑那么快……” 但驴二心急如焚,根本不等他爹,自己先跑远了。 驴二跑出村子,就向村北的后山跑去。 后山距离村子只有二三里路,山势不高,山体也不大,但树林茂密,是冬天砍柴生火的好地方。 这山原本是乡里的公山,但多年前就被丁家霸占了,成了丁家的私山,村民都不敢上山砍柴,只有英子不怕丁家,仍然去山上砍柴。 丁家的狗腿子都知道少爷喜欢英子,也不来难为她,反正她一个人也砍不了多少柴。 驴二跑进山中,大喊着“英子”,四处寻找,但没听到英子的回应。 此时,暮色降临,夕阳已经沉了下去,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驴二跑了一会,忽然看到地上有一把砍刀,旁边还有一捆捆成一团的木柴。 驴二认出来,砍刀正是英子的,那捆木柴应该也是英子砍下来绑好的。 但周围并没有英子的身影。 驴二更加心慌,大喊着: “英子,英子,你在哪里----”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英子的回应: “二子,快来,我在这里……” 但英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像被人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来了。 驴二连忙寻着声音,奔跑过去。 此时的英子,正被丁甲压在身下,拼命反抗着丁甲的欺辱。 她的头发散乱,衣服已经被丁甲撕破了几处。 丁甲的脸孔扭曲狰狞,他一只手紧紧捂住英子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叫喊声,另一只手撕扯着英子的衣服。 英子虽然灵活有力,但毕竟抵不过兽性大发的丁甲,她急眼了,突然一张嘴,咬住丁甲的一根手指---- “哎呀,臭娘们敢咬我!” 丁甲惨叫一声,想抽回手来,但英子发了狠,咬住丁甲的手指不松口。 丁甲被咬急了,用另一只手凶狠的向英子的脸孔和脑袋打下去。 “啪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沉重的巴掌,打在英子的脸上和头上,鲜血从英子的耳孔和鼻孔中流出来…… 英子被打得疼痛之极,但却发了狠,无论丁甲如何打她,她都紧紧咬住丁甲的手指不松口。 丁甲打得更凶残了,边打边骂: “臭娘们,快松口,快松口,打死你,老子打死你……” 驴二跑过来,正好看到丁甲压在英子的身上,用力抽打着英子---- 驴二的怒火,腾一下子就蹿了上来,眼中如同喷火,双手举起铁锹,挥舞着就冲了过去: “丁甲,你日你八辈祖宗----” 丁甲看到驴二来势凶猛,大吃一惊,顾不上殴打英子,连忙用那只没被咬住的手,去抽腰间的手枪。 丁甲刚抽出手枪,还没来得及向驴二瞄准,驴二已经跑到近前。 驴二双手抡起铁锹,对着丁甲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噗”的一声闷响,铁锹结结实实不偏不斜的砸在丁甲的脑袋上。 “嗷……” 丁甲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随即,就像被掏空的麻袋,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趴在英子的身上,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你个狗日的,敢碰驴爷的女人,驴爷砸死你----” 驴二杀红了眼,又高高举起铁锹,对准丁甲的后脑,准备再来一记重击。 随后赶到的吕木匠,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 “二子,可不能打死他,大祸啊!” 驴二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又急红了眼,根本不管什么“大祸”不“大祸”的,仍然一铁锹拍了下去。 “噗!” 铁锹结结实实的砸在丁甲的后脑上,丁甲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又不动了。 驴二又举起铁锹,正要再来几下。 吕木匠已经跑近了,连忙拦腰抱住驴二,带着哭腔的哀求: “二子啊,爹求你了,千万不能打死他,咱家惹不起这弥天的大祸啊!” 驴二还没解气:“爹,您别拦着我,我今天非砸死他个狗日的,敢欺负英子!” 吕木匠连忙对英子喊道: “英子,你快劝劝他,可不能出人命啊!” 英子比驴二冷静一些,知道真打死了丁甲,后果太严重,对驴二说道: “二子,算了!” 她说着话,把趴在她身上的丁甲的身体推开,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幸好驴二来的及时,她并没有受到侮辱,裤带还没被解开。 她虽然站起身来了,但由于刚才被丁甲打得头昏脑涨,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几下,又差点摔倒。 吕木匠连忙对驴二说:“二子,快,快把英子背走,救她要紧。” 驴二也担心英子被打成重伤,连忙上前搀扶住英子: “英子,你怎么样?” 英子:“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话没说完,英子就昏了过去。 第5章 报仇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背起英子,对父亲说道: “爹,我把英子背走,你也跟过来,别管那狗日的死活了。” 吕木匠:“你先走,我随后跟来。” 驴二背着英子,就向山下跑去。 刚跑到山下,驴二背上的英子就幽幽醒了过来。 “二子……” 驴二又惊又喜,停下脚步:“你醒啦!” 英子:“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驴二:“你能走个屁!老实的别动,我背你去孙大夫那里。” 英子:“不用看大夫,背我回家。” 驴二:“你被打得那么重,不看大夫怎么行?你别心疼钱,药费我出。” 英子:“不是心疼钱,我真没事,躺一会就好了。你要不送我回家,我可生气了!” 驴二:“那行,我先送你回家,一会再叫孙大夫去你家。” 驴二背着英子,很快来到了英子家中。 英子爹看到英子被背着回来,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被吓傻了,又听驴二说是被丁甲打得,而且他们也打了丁甲,更吓得脸色惨白,眼含泪光,长叹着说: “老天爷啊,俺刘伯仁一辈子本本份份,大祸为啥要落到俺头上啊?老天爷啊,你不睁眼啊!” 驴二把英子放到她的床上,就要去请大夫过来,被英子阻止了。 英子:“二子,都说了不用请大夫。你去厨屋里烧些水,给我用热水敷敷就行了。” 驴二见英子坚持不让他去请大夫,又见她神智还很清楚,只好不去找大夫。 他进了英子家的厨房,开始烧水。 驴二在家中从来没烧过锅做过饭,都是他老爹做,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为了英子,他算是第一次烧锅。 但为了英子,他愿意! 他在牌桌上情场上,虽然威风八面,但在厨房中却笨手笨脚,不是点不起火,就是火半途熄灭了,幸好英子爹在旁边指点,他才烧开了水。 驴二端了开水,要为英子擦脸,英子却坚持自己洗脸。 驴二只好由着英子,他站在旁边,疼惜的看着英子。 这时候,吕木匠过来了,虽然是隆冬腊月,吕木匠却热得满身大汗,衣衫都湿了。 驴二:“爹,您怎么才回来?” 吕木匠还没说话,英子爹就担心的问道: “老吕哥,丁甲那杂种怎么样?死了没有?” 吕木匠叹了口气:“还有口气,可不敢让他死了。” 英子爹:“你怎么弄得?” 吕木匠:“我把他从山里背回来了。我不敢送他回家,怕丁胜天知道是二子打得他,我又不能让他在外边冻着,冻死了,也是我们的责任,我就把他放到他家院子门外了,希望那些狗腿子能看到他,把他抬回家去。” 说到这里,吕木匠又望着驴二,满脸忧愁的说: “二子,你打了丁甲,就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丁官屯你是不能待了,趁他还没醒过来,你赶紧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英子爹也望着英子: “英子,你吕大爷说得对,你也不能在家里待了,这件事因你而起,丁甲醒了,不会放过你。你也跑吧,有多远跑多远,别回来了!” 英子还没说话,驴二就满不在乎的说道: “爹,刘叔,你们不用怕丁家,他要敢来,我就跟他们干!爹,咱家那杆猎枪呢,你拿出来,我跟他们拼了!” 驴二知道,他家里有一把猎枪,鬼子来了之后,他爹担心他闯祸,把猎枪藏起来了。 吕木匠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驴二一眼: “我的二祖宗!那是一把土枪,只有一把!人家丁家不但背后有鬼子撑腰,光是家里的大枪,就有几十杆,你一把土枪,能打得过人家几十杆大枪?” 驴二“嘿”的一声: “打不过也要打!他们要想打死我,没那么容易,我要拉上几个垫背的,打死他们一个,我够本,打死他们两个,我赚一个。” 吕木匠:“二祖宗,打枪不是打牌,说什么够本不够本?打枪可是要死人的!” 驴二的驴脾气上来了,一拧脖子: “反正我不走!” 吕木匠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 丁宅的后院里,灯光通明。 一个架子上摆放着几个空酒瓶。 “怦”的一声枪响,一个酒瓶碎了,随发又是一声枪响,又一个酒瓶碎了,枪声再响,酒瓶又碎了。 丁胜天举着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丁胜天潇洒的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老爷好枪法!” 站在旁边的几个乡丁鼓掌叫好。 丁胜天得意的笑道:“要说这皇军造的枪,就是好使,一打一个准!” 正在这时,一个乡丁满头大汗,脸色惊恐,快步跑了进来,大呼小叫地喊道: “乡长,乡长,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丁胜天镇定的说道:“能出什么大事,那帮泥腿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乡丁抹着额头的汗水:“是少爷,少爷被人打伤啦……” 丁胜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少爷在哪里?” “在,在他房里……” 丁胜天不再说话,快步向丁甲的卧室走去。 丁甲躺在炕上,昏迷不醒,身子不时抽搐一下。 秀儿和另几个年轻丫环,都垂手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 另有几个乡丁,胆怯的站在屋角。 丁胜天进了房中,看到儿子的惨状,脸色铁青,带着气怒和心痛。 “他妈的,谁干的?” 一个乡丁大着胆子:“乡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看到少爷就躺在院门外,赶紧把他抬进来了,不知道是被谁打的,也不知道是谁送他回来的。” 丁胜天一个巴掌甩过去,骂道: “妈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真是废物!” 乡丁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丁甲幽幽醒了过来,虚弱的喊了声: “爹……” 丁胜天连忙凑过去:“儿子,谁打得你?” 丁甲虚弱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怨毒: “驴二!还有英子!” 丁胜天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冷酷的说道: “原来是吕木匠的儿子,刘伯仁的女儿!儿子,你放心,这个仇,爹给你报!” 转头对乡丁大声吩咐道: “马上召集人手,去给我杀了驴二和英子这对狗男女!” 站在旁边的秀儿,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异样。 第6章 逃跑 很快,丁宅的院子中,灯光通明,二三十个乡丁,和三个丁甲手下的伪军,全都站在丁宅的院子中,每个人都提着一把步枪,其中有几个人举着火把和马灯。 丁胜天站在众人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手枪,脸色铁青,大吼道: “都给老子听着,杀了驴二和英子,每人赏两块大洋,谁打死的,赏五块大洋。” “遵命----” 众乡丁兴奋的答应着。 丁胜天一挥手,带领一群乡丁和伪军,气势汹汹的向院门跑去。 一直隐藏在柱子后面偷看的秀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她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跑出院门。 秀儿出了院门,看到丁胜天带着伪军和乡丁,举着火把,叫喊着浩浩荡荡沿着大街向前走。 秀儿十分焦急,想追赶过去,又停下脚步,她想了想,一转身,迅快的跑进一条小胡同里,消失不见了。 英子家中,吕木匠和英子爹,仍在苦口婆心的劝驴二和英子逃跑。 英子沉默不语。 驴二却不肯逃跑,非要让爹把猎枪拿过来,他要和丁家硬干。 “爹,我不走,您快去拿枪过来,我要和丁家干一干,看到底是他丁家厉害,还是我驴二厉害!” “我的小祖宗,你驴二厉害行了吧,爹求你了,你快跑吧,别再闯祸了……” 父子二人正在争执不上,这时,外边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怦怦怦,怦怦怦----” 屋里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英子爹更是大惊失色,抬高声音问道:“谁啊?” 外边传来秀儿的声音:“大爷,是我,秀儿,快开门!” 众人听到这话,才稍微松了口气。 秀儿是英子的近门堂妹,在丁宅做佣人,众人听到是秀儿来了,并不是丁家来了,猜到秀儿是来通风报信的,连忙走出屋外。 英子也走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喊叫声,正在向这边而来,虽然听不真切,但也能猜到,是丁家人来算帐了。 英子爹连忙打开院门,秀儿就站在院门外。 秀儿并不进来,站在院门口,焦急的说:“大爷,英子姐呢?” 英子从父亲后面露出脑袋:“秀儿,我在这里。” 秀儿:“哎呀,英子姐,你可是闯了大祸啦!” 她又看到了驴二和吕木匠,焦急的说:“啥也别说了,英子姐和二子哥,你俩赶紧跑,丁胜天要杀了你俩,人马上就到了。行了,我要走了,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你俩快跑吧----” 秀儿说完,赶紧溜走了,她害怕被丁家发现她来通风报信。 这时,外边嘈杂的声音更近了。 吕木匠和英子爹都吓得身子颤抖,脸色惨白。 吕木匠对驴二哀求:“二子,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爹给你跪下了----” 吕木匠说着,真要给儿子下跪。 驴二连忙双手搀扶住父亲,这才说出了心里话: “爹,不是我不想走,我走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吕木匠连忙说:“丁甲不是我打的,他们不会杀了我,最多把我打一顿。你要不走,真跟他们打起来,咱爷俩都要死,英子和她爹也活不成。你们两个年轻人快跑,我们两个老头子,他们不会难为我们。你说是不是老刘?” 说到这里,吕木匠向英子爹求助。 英子爹连忙说:“对,我们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丁家不会怎么着我们。英子,你和二子快跑吧!” 英子知道,她和驴二留下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加深矛盾,真打起来了,她自己死了没什么,但会连累爹也跟着丧命。 但她又知道,这次逃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爹年迈多病,就算丁家不难为他,他一个人又如何活下去? 英子十分为难。 英子爹继续哀求着:“英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你先走,等你在外边安顿好了,捎个口信回来,爹去找你。” 这时,嘈杂的声音更近了,已经进了他们的胡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英子长长吸了口气,转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别倔了,咱们走!” 又转过头来,对父亲说道:“爹,您好好保重身体,我很快就来接您!” 驴二见英子同意逃跑,他也只好不再反对,对父亲说: “爹,我先走了,您等着我,总有一天,我驴二会风风光光的回来,让您享福!” 吕木匠苦笑:“我不求享什么福,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二子,你别回来了,有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回来!” 驴二刚要说什么,英子在他身后一推: “别废话了,快走!” 驴二探头向院门外一看,只见胡同口火把通明,丁胜天带着人已经跑进了胡同口。 驴二连忙又缩回头来: “出不去了,人都到胡同口了。” 英子爹连忙说: “快跳墙头!” 英子一拉驴二,快步向院墙跑去。 院墙有些高,英子跳了两下,没跳上去。 驴二蹲下身子,拍了拍肩膀:“站我肩上,我托你上去。” 英子站到驴二的肩膀上,驴二一挺身子,英子的双手就攀上了墙头,她利索的爬到墙头上,翻身跳进另一条胡同中。 就在这时,丁胜天已经率人赶过来了,一半人冲进了对面院子的驴二家中,一半人冲进了英子家中。 英子爹和吕木匠早就把院门上了闩,用来拖慢丁胜天。 “把门给我撞开,快撞!” 丁胜天命令手下一起撞门,很快就把院门撞开了。 丁胜天第一个闯进来,正好看到驴二正双手扒着墙头向上爬。 “驴二,你狗日的别跑,老子打死你----” 丁胜天嘴里骂着,举起手枪,就向驴二开枪。 吕木匠就躲在院门后,看到丁胜天向儿子射击,他连忙跳出来,双手一推丁胜天的胳膊,嘴里哀求着: “丁老爷,求求您别开枪----” “怦----” 枪响了! 第7章 舍己救人 丁胜天这一枪,本可以击中驴二,但由于被吕木匠一推,枪就失了准头,子弹击在驴二的身边,射进墙壁中。 驴二吓得一激灵,求生欲激发了体能,双手一用力,整个身子翻上了墙头,就在丁胜天开第二枪的时侯,他及时跳了下去。 “怦----” 第二颗子弹呼啸着从驴二的头顶飞过去,再晚跳半秒,子弹就正击中他的脑袋。 驴二跳下院墙,到了另一条胡同,这条胡同里没有敌人。 驴二和英子听到院子中,丁胜天气急败坏的吩咐手下跳墙过来。 “快跳过去,杀死驴二和英子,老子重重有赏----” 驴二和英子连忙沿着小胡同奔跑,出了小胡同,就向村外跑去。 二人还没跑出村子,就听到后面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火把通明,正向他们追赶而来。 二人奔跑出村子,不敢走大路,就向田野中奔跑。 众乡丁和伪军紧紧追赶不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乡丁贪图丁胜天许诺的赏金,又知道驴二和英子没有枪,所以他们都大胆的追赶。 雪地上,众乡丁顺着驴二和英子的脚印追赶。 二人一口气奔跑了五六里路,累得全身大汗,气喘吁吁,只好停下脚步喘口气。 二人休息的时候,向后面望去,只见追兵仍在追赶过来,距离不过一里多远。 英子喘着粗气,有些愧疚的对驴二说: “二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驴二满不在乎的嘿嘿一笑: “跟我客气什么?你要真感谢我,等咱们安全了,你陪我睡一觉……”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英子冷冷的一个字: “滚!” 驴二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大口喘着粗气休息。 英子被丁甲打得不轻,刚才全力奔跑之时,还没感觉怎么样,现在停下休息,反而感到有些头晕,她刚要再跑,忽然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 驴二一惊,连忙扶住英子:“你怎么啦?” 英子揉着太阳穴:“我没事,可能是刚才跑得太急了,有些头晕。” 驴二骂道:“肯定是被丁甲那狗日的打得!下次再见到他,非打死他不可!” 英子喘息着说:“不行啦,我跑不快啦!二子,你别管我了,自己先跑吧。” 驴二:“废话,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男人吗?” 英子:“我知道你是爷们,但咱们能跑一个是一个,活下来一个,总比两个人都死的好。你活下来,找机会为我报仇,杀了丁胜天和丁甲那两个畜生!” 驴二微一沉吟,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田地上,有一堆玉米秸堆,那是农夫储备过冬的烧火柴。 驴二心中有了主意,忽然用手一指英子的背后: “咦,你看谁来了……” 英子本能的转头望去,但后面却没有人。 “没人啊……” 英子刚要转回头来,忽然后脑遭到重重一击,随即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打昏英子的人,正是驴二。 驴二知道,如果他不打昏英子,英子肯定不会同意他的“锼主意”,说不定她会为了救他,而扮演他要扮演的“角色”,争来争去的麻烦。 驴二打昏英子之后,就抱起英子,向玉米秸堆走去。 他把英子放在玉米秸堆里,脱下身上的棉袄,盖在英子的身体上,又用玉米秸把英子的身体遮盖住,只留脸孔在外边呼吸。 这样一来,黑夜之中,就不会有人发现玉米秸堆中的英子了,就是白天,不走近也不会发现她。 驴二转头看看,追兵越来越近,已经不过半里路了。 驴二望着英子的脸庞,很是舍不得和她分别,他知道,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她,甚至永远见不到她。 “英子啊英子,可惜咱俩没睡一觉,就要分开了。” “不过呢,睡不了你,亲你一口总是可以吧?就当是救你给我的甜头了。嘿嘿,你醒的时候不让我亲,现在你可反抗不了。” 驴二凑上了嘴巴,在英子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嘿嘿一笑: “香!” 驴二站起身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鼓起丹田的洪荒之力,对着半里外的逃兵,大声叫骂道: “丁胜天,你个狗日的,有种来追驴爷啊!你有种就杀了驴爷,今天你杀不了驴爷,驴爷一定找你报仇!” “驴爷要把你的皮削了,把你的肉剁碎了喂狗,把你的家产全部夺过来,把你大大小小的老婆,全都卖到窖子去----” 驴二用最恶毒的话,骂着丁胜天父子,一边骂,一边向另一个方向奔跑,他准备把追兵都吸引过去,免得追兵发现了玉米秸堆中的英子。 果然,追兵叫骂着,向驴二追赶过来。 驴二一边奔跑着,一边破口大骂着。 刚才他奔跑的时候,为了照顾英子的速度,没有使出全力,现在没有了英子,他放开脚步,全力奔跑,速度比刚才快多了,不一会儿,就把追兵又远远抛开了,把距离拉到一里多远。 虽然距离拉远了,但追兵仍然紧追不放,而且不时开上几枪,驴二不敢停下,继续奔跑着。 一方跑,一方追,经过一夜的追赶,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驴二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把追兵抛开了。 驴二已经累得双脚打颤,摇摇欲坠,衣服早被汗水湿透了,贴在身上很难受。 他看到后面没有追兵,就停下来休息,他不敢坐下休息,只能站着休息,一旦发现追兵的踪,他就继续奔跑。 这次,他休息了十多分钟,还没发现追兵,他才松了口气,知道暂时摆脱了逃兵。 “终于甩开这帮狗腿子了!” 感到没有危险,他才瘫软的坐在地上休息。 他一放松,就感到不但身体累,而且肚子饿,还很寒冷。 他的棉袄脱下来留给英子了,现在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衣,在奔跑的时候,由于一直出汗,他还不感觉冷,但现在停下来,冷风一吹,衣服的汗水变成冰水,他就感到冷了。 “不行了,又冷又饿,得找个地方,借件衣服,讨口饭吃。” 驴二四下一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村子。 驴二站起身来,向村子走去,准备进村讨饭讨衣。 他还没走进村子,刚走到村外,一阵风吹来,从村中飘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第8章 罪恶 驴二皱着眉头,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静悄悄地,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突然,驴二看到,大街上的一棵树的树杈上,垂着两具尸体,正在迎风摇晃着。 “啊,这是什么情况?”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过去跑过观看。 只见尸体上被打得全是枪口。 这时,他又看到,树下还堆着一堆尸体。 这些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几个幼儿,还有被剖开肚子的孕妇,死状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驴二被震惊了,他的手掌一下子握紧了,大口的喘息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谁这么残忍,连婴儿孕妇都杀了?” 驴二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从来没见过么多死人,而且死状如此惨烈。 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每天就是打牌玩乐勾搭女人,从不关心外界的事情。 他父亲吕木匠有木匠手艺,家境不错,他打牌又总羸钱,所以他一向衣食无忧,逍遥快活。 他也听说过,自从鬼子来了之后,鬼子如何残暴,如何屠杀百姓,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也选择性的不去关心这些事,只想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继续快活的生活。 现在,他终于亲眼看到这种惨状,虽然没有看到鬼子的身影,但已经猜到是鬼子犯下的罪恶,一般的土匪不会这么残暴,连婴儿孕妇都杀。 这时,一个老农民畏畏缩缩的从墙后探出头来,看到了驴二,连忙说道: “小伙子,快走,快走----” 驴二强忍着悲愤,问道: “大爷,这里发生了啥事?怎么有这么多人被杀害了?” 老农民悲愤的说道: “都是日本鬼子干的!这帮畜生,没人性的狗东西,他们进了村子,就是杀人放火,一帮狗强盗啊!” “还有那些狗汉奸!见了鬼子比亲爹还亲,见了咱们老百姓,比豺狼都狠!”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全被鬼子扫荡过了,村民都逃难去了,要不是老得跑不动了,俺也走了。” “小伙子,你快走吧,别遇上鬼子,搭上了小命。” 驴二一下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骂道: “鬼子!汉奸!这些狗杂种!” 以前,驴二也恨鬼子汉奸,但恨意并不强烈,现在亲眼看到鬼子汉奸犯下的罪恶,他对鬼子汉奸的恨意无比强烈。 如果现在他面前有鬼子汉奸,就算是赤手空拳,他也会冲上去拼命! 这时,老农民看到驴二的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衣,连忙脱下自己的破旧棉袄,递给驴二。 “小伙子,给你棉袄穿上吧。” 驴二知道,普通的农民,往往只有一件过冬的棉衣,连忙说道: “大爷,您把棉袄给我,您怎么办?” 老农民苦笑一声:“我只有这一件棉袄,要是搁以前,我还真不舍得给你。但是现在----” 他望着地上的尸体,眼神中露出悲愤哀伤之色,说道:“这么多人死了,有的是棉袄了……” 驴二明白了老农民的意思,他是准备扒死人的衣服穿…… 驴二的心头一酸,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他强忍着悲愤,伸手接过老农民手中的棉袄,一边穿着棉袄,一边快步离开村子。 他感到自己再不离开,就要窒息了,那浓烈的血腥味,那惨不忍睹的尸体,都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大脑,撞击着他的心灵。 这时,他又想起了英子的话。 “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去打鬼子杀汉奸!整天吃喝嫖赌,把劲都用在娘们身上,你算什么爷们?呸,鄙视你!” 驴二长长的吸了口气,心想: “英子说得对,鬼子侵我国土,杀我同胞,汉奸为虎作伥,为非作歹,我身为一个爷们,却只知道玩牌玩娘们,还算什么爷们?” “英子是个女人,都有这样的觉悟,我一个大老爷们,反而不如一个女人,以前的十八年,我真是白活了!” “这次我打了丁甲这个汉奸,也只是因为他碰了英子,换作别的男人碰英子,我也会照打不误。说白了,我是为了争风吃醋,并没把丁甲当成汉奸来打。” “下次,再遇到丁甲这种汉奸,再碰到鬼子,我一定杀了他们,为同胞报仇,叫鬼子汉奸知道,咱胶东爷们不是好惹的!” 驴二出了村子,在田野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这一带他不熟悉,他奔跑了一夜,估计怎么着也跑了有四五十里路,他还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由于附近的几个村子,刚刚遭遇过鬼子的扫荡,乡间的田野和道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人们不是躲在家中,就是外出避难了。 “怦怦怦----”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 驴二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尘土飞扬,尘土之中,有健马和摩托车的影子。 驴二一看这阵势,如果他站着不动,就会被卷进去,他不想不明不白的被卷进去,就想暂时避一避。 驴二四下一看,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头,半山坡有一块大石头。 驴二连忙跑上半山坡,躲藏到大石头的后面,探头向外观察着情况。 很快,一骑战马奔驰而来,后面是几骑摩托车,摩托车上坐着十几个日军和伪军。 日伪军追赶骑者,同时开枪射击。 马上的骑者一边纵马逃走,一边回过身子开枪。 驴二看到,马上的骑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健壮汉子,身手矫健,枪法如神。 汉子开枪不多,但每开一枪,必有一个日伪军中枪,从摩托车上摔下去。 他弹无虚发,连开三枪,打中三个日伪军。 很快,汉子手枪中的子弹打完了,他扔掉手枪,从背后拿起步枪,回身又射击两枪,击中两个伪军,继续策马奔驰。 驴二在石头后面,看得热血沸腾,不由暗中为那汉子鼓掌喝彩: “好枪法,好身手,这才是纯爷们!” 第9章 霍三爷 正在这时,汉子的战马忽然中弹了。 “咴----” 战马猛得向地上栽去---- 汉子的身手矫健,不等战马栽地,他纵身从战马上跳下,身子稳稳落地,同时他眼睛转动,看到半山坡处驴二藏身的那块大石,快步向大石跑了过来。 日伪军把摩托车开到山脚下,摩托车上不了山坡,日伪军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开着枪,向汉子追来。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汉子还没跑到大石后面,忽然一颗子弹飞来,正中汉子的右臂。 汉子手中的步枪落地,脚下又被石块一绊,摔倒地上。 “大叔,我来扶你----” 驴二连忙跑出去,不顾呼啸而来的子弹,扶起那个汉子,同时伸手抓起地上的步枪,快速的躲藏到石头下面。 汉子没想到石后有人,但也并不吃惊,一边用一只手飞快的撕下一块衣角包扎着伤臂,一边扭头笑了笑: “小兄弟,谢谢你了。” 驴二敬佩的说道: “大叔,你真是好样的,神枪手!打鬼子一枪一个!” 汉子举了举伤臂: “可惜这条胳膊伤了,不能瞄准了,嘿嘿,想不到我霍三今天要死在这山窝窝里了。” 驴二惊喜的说道:“霍三?啊,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红胡子霍三爷?” 胶东一带,把土匪称为“红胡子”。 红胡子也分种类,有一类红胡子,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论官府还是百姓,都一视同仁,只要有钱,全都敢抢敢杀。 有一类红胡子,欺软怕硬,不敢抢官府和豪强,只敢欺压弱小的百姓,抢穷苦人的钱财。 还有一类红胡子,不欺压百姓,只抢官府豪强,专打鬼子汉奸。 而这一类红胡子,是最受人尊重的,其中最有名的一个红胡子,就是人称“三爷”的霍三。 霍三是胶东一带最具传奇色彩的红胡子! 霍三的父亲,是前清的武举人,霍三自小就跟着父亲习武,练了一身好武功,年轻时,还曾经做过镖师,走过镖,闯过江湖。 霍三的妻子,长得漂亮,被当地一个恶霸看上了,恶霸趁霍三在外走镖的时侯,意图污辱霍三的妻子,霍三的妻子自杀而死。 霍三回来之后,一怒之下,杀了那恶霸,被官府通缉,他索性带着年幼的女儿,进了昆嵛山当了红胡子,拉起了一支队伍。 他做红胡子,和别的红胡子不同,他从来不抢劫穷苦百姓,就是有善名的富豪也不抢,专抢为富不仁的恶霸,以及官府的钱财。 官府虽然进山剿匪多次,但霍三凭借着昆嵛山的天险,总能化险为夷,官府剿了几次,不但没抓到霍三,反而损失惨重,也就不敢再轻易进山剿匪了。 鬼子侵占胶东之后,霍三就把目标对准了鬼子汉奸,带着他的队伍,时常伏击鬼子汉奸的队伍,对于那些投靠鬼子的恶霸,更是毫不手软,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百姓们提起霍三,无不挑大姆指,赞一声“霍三爷”,但汉奸恶霸提起霍三的名字,无一不瑟瑟发抖,又恨又怕,咬牙切齿骂声“霍三”。 鬼子也组织过多次对霍三的剿匪,但同样一无所获,甚至被打得丢盔弃甲。 霍三爷是百姓心目中,是传奇人物,是神一般的抗日英雄。 驴二早就对霍三爷的英雄事迹,耳熟能详,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本尊。 他现在和霍三爷面面相觑,更感到霍三爷身上有一股英雄气概,身材高大健壮,浓密的头发半黑半白,两道长长的浓眉不怒自威,直鼻口方,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和他想像中的霍三爷,完全符合。 霍三爷笑道: “正是!小兄弟,鬼子要抓的是我霍三,没你的事,你快走吧。” 驴二哈哈一笑: “霍三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打鬼子是咱们所有爷们的事,俺当然也有份。” 霍三爷哈哈一笑: “行,有种!可惜我手臂伤了,不能保护你了。你不用陪着我送死,留条命,以后多杀几个鬼子,就当是为我霍三报仇了。” 驴二豪气的说道: “俺驴二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是打鬼子的事。霍三爷,今天咱们同生共死,一块跟鬼子拼了。你的手臂不能开枪,我的手臂没事,把枪给我。” 霍三爷也豪气的说道: “好,临死前能交你这个小兄弟,也是一大快事!今天咱们就是死了,也要多杀几个鬼子陪葬。小兄弟,你贵姓?” “姓吕,您就叫我驴二吧。” “会使枪吗?” 驴二:“会使猎枪,跟俺爹打过猎,这种大枪还真没用过。” 霍三爷:“道理都是一样的,很简单,我教你。” 霍三爷把步枪递给驴二,开始快速的指教驴二如何用步枪。 “抓住霍三,别让他逃了,无论死活,全部重重有赏----” 伪军指挥官大声叫喊着,指挥着部下进攻。 日伪军散开成扇形,叫喊着向驴二和霍三爷藏身的石头包围过来。 驴二很快掌握了射击技术,他从石头探出半个脑袋,用枪向一个最近的日军瞄准,眼睛从准星中盯准了日军的胸膛,扣下钣机。 “怦----” 那个日军哼了一声,身子摔地,滚下山坡。 驴二兴奋的大喊: “啊,干死了!俺驴二杀死了一个鬼子! ” 他兴奋之下,忘了隐藏自己的身形,一颗子弹飞过来,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把耳朵尖擦出一道血痕。 霍三爷连忙把驴二按下来: “快躲好!驴二兄弟,打鬼子要打,但也要先保护好自己。就算待会咱们死了,临死之前,也要多杀几个鬼子和汉奸兵。” 第10章 救兵 驴二和霍三爷仍然在和日军战斗。 霍三爷指示着驴二: “快,再打那个!” 霍三爷用手一指,驴二调转枪口,又是一枪。 “怦----” 一个伪军应声倒地,滚下山坡。 日伪军全都慌了,连忙散开,俯下身子,不敢再向前进,只是一味的开枪射击。 敌人的火力凶猛,子弹击在石头上,火星四溅,驴二一时无法伸头出去,被压制的只能缩在石后。 驴二有些着急:“鬼子的火力太猛了!” 霍三爷冷静的说道:“别着急,沉住气,等鬼子走近了再开枪,节省子弹。” 驴二按霍三爷所言,深深的吸了口气,等待着最佳时机。 这时,一个鬼子看到石后没有子弹射出,挥舞着东洋刀用日语大喊: “冲呀!” 这个鬼子率先向前冲来。 霍三爷冷静说道:“一,二,三,打——” 驴二迅速探出身子,瞄准那个鬼子,开枪射击。 “嗷----”鬼子中弹倒地,翻滚着滚下山坡。 驴二又迅速俯下身子,与此同时,日伪军同时开枪,一排子弹射来,击在驴二头顶的石头上,火星四溅。 驴二俯下身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嘿嘿,没打着俺!” 霍三爷笑道:“好,又干掉一个,那些鬼子一时半会不敢过来,咱们可以喘口气了。” 霍三爷用左手掏出旱烟枪,单臂装上烟丝,美美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升上石头上方,子弹立即向霍三爷上方的石头射来,碎石乱飞。 霍三爷神色不变,仍然吧嗒着大烟枪。 他抽了两把,把烟枪递给驴二:“驴二,来一口?” 驴二接过烟枪,狠狠抽了一大口,又把烟枪还给霍三爷,吞吐着烟雾,说道: “三爷,咱们今天可能活不成了,我不是怕死,就是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手下不是有八百多兄弟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霍三爷哈哈一笑: “说八百个兄弟,那是吓唬小鬼子的,哪有那么多?不过百多个兄弟还是有的。今天我只带了十多个兄弟出来,本来是要找胡集镇的王大户借点银子花花,没想到王大户当了汉奸,家里养了一批鬼子和二狗子。二话不说就动了手,兄弟们被打散了,我落了单。” 驴二:“怪不得只有您一个人。” 霍三爷边说边抽着烟,快要抽完的时侯,忽然脸色一整,郑重说道: “驴二,有件事要给你讲明白,这枪里只有两颗子弹了,我数着呢。” 驴二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那至少还能再杀两个鬼子。” 霍三爷:“对,所以说,这两颗子弹不能浪费了,一定要打死两个鬼子。我现在冲出去,把鬼子的火力引过来,你向那边过去一点,等鬼子向我开枪的时侯,你马上向鬼子开枪。” 驴二吃了一惊:“三爷,你要用自己当诱铒?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霍三爷哈哈一笑:“死都要死了,还怕什么狗屁危险!驴二,你放心,我比你早走一步,你打光了这两颗子弹,你也活不成。在黄泉路上俺等一会,咱们哥俩一块走。” 驴二感到热血沸腾:“好,三爷,咱们干了!” 驴二不再说话,俯低身子,向石头的另一方面移动过去,离开霍三爷几步远的距离。 两人相视一眼,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霍三爷眯着眼睛,狠狠的吸了最后一口烟袋,忽然一扔烟袋,用左手从背后抽出大砍刀,忽然从石头后面站起身子,跃上石块,挥舞着大砍刀,纵身跳下,嘴里大喊着: “小鬼子,二狗子,爷爷跟你们拼了----” 日伪军立即向霍三爷射击,子弹纷飞,却击不中霍三爷的要害。 一颗子弹击中霍三爷的帽子,帽子被打飞了,另一颗子弹擦着霍三爷的脸颊飞过,擦出一道血痕。 霍三爷毫不畏惧,单手持刀,仍然向前冲。 驴二迅速挺身站起,他眼神锐利,目标明确,立即开了两枪--- “怦怦----” 两枪打中两个日伪军。 日伪军立即向驴二开枪。 驴二打完两颗子弹,大喊着,挥着枪杆,英勇的跳出石头,向日伪军冲了过去---- “小鬼子,二鬼子,驴爷跟你们拼啦----” 几个日伪军向驴二开枪射击。 驴二迎着敌人的子弹,毫不惧怕的冲过去。 忽然他的身子轻微的震动了一下,但他处在极度亢奋之中,并没觉察自己的异状,仍然大喊着,挥动着枪杆冲杀过去。 就在这时,日伪军背后忽然枪声大作---- “啪啪啪,怦怦怦----” 驴二转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马,正迅猛的奔腾而来,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向日伪军开枪。 看那队人马,身手矫健,形象彪悍,应该是霍三爷手下的红胡子。 驴二的目光,被为首一个骑士吸引了。 那骑士一身鲜艳红衣,长发飘扬,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红衣女子不但骑术精绝,更是枪法奇准,她双腿夹着马背,双手各持一把手枪,在快马奔腾之中,双枪齐发,向日伪军射击。 虽然距离较远,还没看不清红衣女子的相貌如何,但凭着那份潇洒凌厉的英姿,已经让驴二看直了眼。 “这是谁家的小娘们,真够劲,又辣又飒!” 二三十个红胡子纵马赶了过来,纷纷向日伪军开枪射击。 胡子的队伍人多势众,日伪军登时乱了阵脚,顾不上再向霍三爷和驴二开枪,纷纷奔逃。 红胡子追杀日伪军。 日伪军逃的逃,死的死。 霍三爷和驴二的危险消除了。 一些红胡子继续追杀日伪军,另有几个红胡子向霍三爷纵马奔来。 红衣女子来到近前,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向霍三爷走过来。 有一个受伤的鬼子无法逃走,正拖着伤腿在地上爬行。 红衣女子走到受伤的鬼子身边,她的脸色冷酷,眼神充满了杀机,一边走着,一边把双枪插在腰带上,反手抽出背后的马刀,举起马刀,对准鬼子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蹼----” 鲜血喷射中,鬼子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红衣女子还不解恨,又一脚把鬼子的脑袋踢飞。 驴二看得愣住了,心中暗想: “我里个乖乖,这小娘们够狠的!” 红衣女子快步走到霍三爷面前,关心的问道:“爹,您伤得重不重?” 霍三爷哈哈一笑:“不碍事,皮外伤。九儿,幸好这个小兄弟救了我,你快替我谢谢人家!” 这时,两个红胡子跑了过来,为霍三爷包扎伤口。 红衣女子走到驴二面前,一双带着煞气的凤目,紧盯着驴二。 驴二笑眯眯的看着红衣女子,这女子不但相貌俊美,身上更带着一股凌厉的英姿,令人不敢逼视----但驴二就敢逼视。 红衣女子见驴二的目光不老实,她也不客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驴二笑眯眯的:“俺叫驴二。” 红衣女子眨了眨眼睛,取笑的说道:“毛驴的驴吗?” 驴二笑眯眯的直视着红衣女子的眼睛,口中说道:“不,驴吊的驴!” 红衣女子的俏脸一红,狠狠瞪了驴二一眼,转头向父亲喊道:“爹,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呢!” 霍三爷哈哈笑道:“咱们是杀人放火的红胡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红衣女子见父亲的话中护着驴二,她又转过头来,看向驴二,准备教训教训这个好色的家伙。 忽然,红衣女子的脸色一变,目光盯着驴二的胸口看,问道: “你不疼吗?” 驴二有些奇怪,嘴里说着:“怎么了?”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看到自己左胸衣服上一片血痕,血迹还有慢慢扩大着…… 驴二一时有些头晕,有些迷茫: “啊,我好像吃枪子了……” 话没说完,驴二的双眼一闭,身子晃了两晃,向后倒了下去---- 第11章 九姑娘 也不知过了多久,驴二的神智渐渐恢复、聚拢,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眼前看到的还是一片模糊,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脸孔,渐渐清晰。 一张并不熟悉,但依稀好像见过的脸孔,出现在驴二的面前。 这是一张尚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看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比驴二的年龄还要小些。 少年看到驴二睁开眼睛,惊喜地说道“驴爷,您可醒啦,太好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旁边的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少年说道 “小石头,你快去通知三爷,就说人醒啦。” 叫小石头的少年快步离开。 驴二终于看清了少年,认出了他是霍三爷的部下。 他挣扎着要坐起身子。 少年连忙拦住驴二“别动,快躺下,你的伤还没好呢。” 驴二迷茫地看着房间“这是哪里?” 少年“这里是昆嵛山的观日峰青龙寨。” 昆嵛山,位于烟台境内,占据着海阳、牟平等几个县的境地,绵延数百里。 昆嵛山和昆仑山的名称虽相似,但位置不同,昆仑山位于我国的西北部,是黄河之源,而昆嵛山则位于胶东,是黄河之尾。 少年连说带比划“你中了枪,是三爷救你回来的。驴爷,你的命真大,子弹差一点就打到你的心脏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几天吗?” 说到这里,少年伸出三个手指头,又继续说道 “三天三夜!都说你挺不过来了,是三爷不顾被鬼子抓住的危险,亲自带着几个兄弟进城,把县城里最好的大夫抓到山寨。” “大夫看了你的伤,也说你活不成了。三爷就吓唬大夫,说要是不把你治好,就叫大夫给你陪葬,吓得大夫用上了吃奶的劲头,终于把你给救活啦。” 驴二感动地说“真是太谢谢三爷了……三爷呢?”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口中说道 “俺爹下山去办事了。” 少年连忙向驴二介绍 “这是九姑娘,三爷的女儿。” 驴二呲牙向九姑娘一笑“九姑娘好!” 九姑娘脸色冷漠,冷冷说道“驴二,你小子的命不小,阎王爷都不收你!” 驴二笑道“那当然,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长命百岁,大富大贵,妻妾成群。” 九姑娘冷笑一声“命都差点丢了,还想着妻妾成群,你真是死性不改!好啦,既然你活过来了,那就好好养伤吧,有事吩咐小铜锤就行。” 九姑娘说完,看也不看驴二,径自走了出去。 叫小铜锤的少年,对驴二笑了笑“驴爷,我就是小铜锤,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 驴二笑道“小铜锤,你家九姑娘,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冷冰冰的?” 小铜锤“驴爷,您别看我家九姑娘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她心底可好了。这次去县城请大夫,是九姑娘跟着三爷去的,说起来,你能活过来,九姑娘也是有功劳的。” 驴二笑道“九姑娘多大了?” 小铜锤“前几个月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九姑娘并不是排行老九,她是九月九日出生的,所以三爷给她取名九儿。” 驴二“嗯,和我同岁,生日比我还小两个月,她应该叫我哥。对了,她有男人了吗?” 小铜锤摇摇头“没有。驴爷,我劝您,最好别打九姑娘的主意,当心性命不保。” 驴二笑道“为什么?难道她还要杀人不成?” 小铜锤脸色严肃“她还真因为这事要杀过人,只是差一点没杀成。” 驴二来了兴趣,挣扎着要坐起来。 小铜锤连忙帮着把一个枕头垫在驴二的背后,让驴二半躺在床上。 驴二“小铜锤,怎么回事,你给我说道说道?” 小铜锤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慢悠悠的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给您说说。” “我们青龙寨,有一百多号兄弟,有两位寨主,三爷是大寨主,二寨主是胡七爷。” “三爷和七爷,是结义兄弟,据说,七爷救过三爷的命,三爷创立了青龙寨,就拉着七爷入了伙,让七爷做了二寨主。” “七爷有个儿子,名叫胡少阳,我们都喊他阳少爷。阳少年比九姑娘大两岁,一直爱慕九姑娘,总想着娶九姑娘为妻。” “三爷虽然有些看不上阳少爷,但碍着七爷的面子,不好拒绝这门亲事,也劝九姑娘答应这门亲事,但九姑娘却死活不同意。” 驴二听到这里,笑道“九姑娘为什么不同意,难道那位阳少爷长得很难看吗?” 小铜锤摇摇头“难看倒是不难看,只不过阳少爷有些小毛病,九姑娘瞧不上他。” 驴二“什么毛病?” 小铜锤“阳少爷虽然爱慕九姑娘,但他也喜欢找别的女人……” 驴二笑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这算什么毛病?” 小铜锤“咱们九姑娘眼里可不揉沙子,她可不喜欢三妻四妾的男人。再者说,如果阳少爷喜欢女人,是你情我愿,倒也没什么,但阳少爷喜欢来硬的……” 驴二的脸色一变,眉头一皱“他强抢民女?” 小铜锤点点头“嗯,他糟蹋了不少女人!” 驴二“你们青龙寨,号称‘义匪’,难道三爷就任着那胡少阳胡作非为?” 小铜锤“三爷不知道这事” 驴二“九姑娘也不知道吗?” 小铜锤“九姑娘倒是听到些风声,但抓不到胡少阳犯案的证据。她对三爷说过胡少阳的行为,也不知道三爷是不相信,还是碍着七爷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九姑娘虽然抓不到胡少阳糟蹋女人的证据,但她很瞧不起胡少阳,甚至厌恶胡少阳。” “几个月前,在九姑娘过生日那天,胡少阳喝醉了,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向三爷提亲,要娶九姑娘为妻。” “这一次,还没等三爷说话,九姑娘就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胡少阳。” “当时,胡七爷的脸色都铁青了,他感到面子下不了台,九姑娘拒绝了他儿子,就是打了他的脸。” “众人一看事态不妙,担心胡七爷翻脸,连忙把胡少阳拉走了,说他喝醉了闹着玩的。九姑娘也拂袖而去,回她房间了。” “酒宴上,虽然发生了这件不愉快的事,但还不算大事,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失控了。” “胡少阳回房之后,并没有睡觉,而是借着酒劲,又到了九姑娘的房间,就要对九姑娘来硬的。” 驴二听到这里,想到九姑娘杀鬼子时的狠辣,不由笑了 “那可热闹了!” 第12章 邀你入伙 小铜锤苦笑道 “是啊,这下可热闹啦!胡少阳不喝醉的时侯,都不是九姑娘的对手,喝醉之后,更打不过九姑娘,被九姑娘按在地上,好一顿狠揍,揍得鼻青脸肿,满脸鲜血!” “当时,要不是九姑娘的贴身丫环杏儿,害怕闹出人命,连忙去禀报三爷,九姑娘就要杀了胡少阳。” “三爷赶过来的时候,九姑娘的刀,都架到了胡少阳的脖子上,三爷晚到一步,胡少阳的小命就没了。” 驴二笑道“可惜我当时没在场,没看到九姑娘痛揍那小子。” 小铜锤“九姑娘打了阳少爷,她是痛快了,三爷可没少向胡七爷赔了不是。胡七爷非要带着儿子离开山寨,三爷好说歹说,才把七爷留下来了。唉,要我说啊,我们三爷就是讲义气,留七爷干什么……”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小铜锤,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小铜锤听到是三爷回来了,吓得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三爷,我哪敢说您的坏话,我正夸您呢。” 霍三爷大踏步走了进来,对着驴二笑道 “我刚一回来,就听说你醒过来啦。嘿嘿,小兄弟,你的命还真大!” 驴二感激的说道“三爷,谢谢你,我的命是您救回来的!” 霍三爷坐在床前的板凳上“谢什么?要谢也是我谢你,是你先救了我霍三一命,我是还你一条命。总之,咱们兄弟是过命的交情,客气话就不要多说了。” 驴二“好,客气话不说了,大恩不言谢!” 霍三爷“驴二兄弟,咱们刚见面的时侯,只顾着跟鬼子打仗,还没来得及问你是哪个村的?” 驴二“丁官屯乡丁官屯村的。” 霍三爷“噢,丁官屯啊,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呢。前几年我去过一次。丁官屯有个大户叫丁胜天,听说他做了汉奸,是不是真的?” 驴二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丁胜天做了汉奸,他儿子丁甲,也是一个汉奸二狗子。丁甲欺侮俺的女人英子,我就把他狠狠揍了个半死。丁胜天带着一帮二狗子要杀我,我连夜跑出来了。” 霍三爷哈哈大笑“丁胜天算个狗屁!兄弟,等你伤好了,我给你一帮人马,你杀回丁官屯,把丁胜天抓了点天灯!把这仇报了,把这气出了!” 驴二“谢谢三爷,只要三爷肯借兵给我,我就去杀了丁胜天这个大汉奸。” 霍三爷“等你杀了丁胜天,就跟我回来做红胡子吧。” 驴二吃了一惊“做红胡子?” 霍三爷“对,做红胡子好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这倒是挺合驴二的胃口。 不过,驴二想到刚才小铜锤说得话,这青龙寨里,有胡少阳那种害群之马,他就有些心里不舒服了。 “当红胡子倒没什么,可跟胡少阳这种糟蹋妇女的败类搭伙,那太丢人啦。虽说我不怕他,但他爹跟三爷是仁兄弟,真打不起来了,只怕三爷也不会向着我。算了吧,我还是别跟着瞎掺和了。” “再者说,就算真要想做红胡子,俺驴二也要自立山头,自己做老大,我才不要在别人手底下受气!”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拒绝霍三爷的盛情邀请,只好说道 “三爷,您让我想想吧。” 霍三爷的脸色沉下来了,语气也有些冷 “怎么,你瞧不起俺们红胡子?” 正在这时,两个人出现在门口。 一个是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二人相貌有些相似,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子。 霍三爷见二人走过来,暂时不再对驴二发火,笑着站起身来 “老七,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青龙寨二寨主胡七爷,和他的儿子胡少阳。 胡七爷的脸色有些阴沉,淡淡说道“三哥,我听说救了你一命的这位朋友,醒过来了,就带着少阳过来拜访,嘿嘿,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咱们红胡子放在眼里。” 胡少阳冷冷一笑,上前几步“三伯,这小子瞧不起咱们红胡子,你还跟他客气什么,我这就把他扔到后山去喂狼!” 驴二的脸色一变。 霍三爷对着胡少阳一瞪眼,怒道“少阳,不得放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对他无礼!” 说到这里,霍三爷又转头对驴二说道 “驴二,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俺七弟,也是山寨的二寨主,这小子是俺侄子,七弟的儿子,胡少阳。” 驴二对这爷俩的印象都不好,但又不能驳了霍三爷的面子,他干脆躺在床上不动,口中淡淡说道 “七爷好,胡少爷好。恕我受了伤,不能给二位行礼了。” 胡七爷淡淡道“驴二兄弟你好,你躺着养伤吧,什么礼不礼的,咱们红胡子都是些粗人,不懂什么礼节。” 胡少阳的脸色却很难看,并不和驴二打招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霍三爷的脸色沉下来。 胡七爷见霍三爷的脸色不好看,连忙打圆场 “三哥,少阳喝醉了,让他出去醒醒酒吧,您别生他的气。三哥,驴二兄弟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时侯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霍三爷点点头,转头对驴二说 “驴二,你好好养伤,现在不用给我答复,等养好了伤,是走是留,我都依你。你歇着吧。” 驴二“三爷慢走。” 霍三爷对小铜锤说道“好好侍候着。” 小铜锤灵机的说道“是,三爷。” 霍三爷看了驴二一眼,目光中有欣赏,也有些气恼,转身走开了。 胡七爷淡淡看一看驴二,也走了出去。 驴二看着霍三爷和胡七爷的背影,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想 “这位胡七爷阴沉沉的,胡少阳又脾气暴燥,爷俩都不是什么好鸟。虽说三爷待我不错,可是如果我留在山上,就要整天跟这爷俩打交道,那太难受了。我还是等养好伤之后,赶紧溜之大吉吧。” 第13章 山寨 驴二在房中一连躺了十多天,这十多天里,吃喝拉撒,全是小铜锤照料着。 这些天里,只有霍三爷来看望过他几次,九姑娘只来过两三次,来了之后,也不多说,看看就走了,驴二想和她聊天,她都不理会。 实在是把驴二憋得不轻! 这一天,驴二躺在床上,看到窗外的阳光很好,就让小铜锤扶他到外边走走。 小铜锤有些担心“驴爷,大夫说了,你受的是枪伤,不能吹风,还是别出去了吧?” 驴二苦笑道“你不扶我出去,我自己爬也要爬出去----快把我憋死了,摔死也比憋死好!” 小铜锤无奈,只好把驴二扶持起来。 驴二试着走了几步,感到胸口的伤口虽然还有些疼痛,但还能忍受,而且双脚可以行走,他就推开小铜锤的手,自己慢慢行走着,走出房间。 驴二的脚步缓慢,向前慢慢走着,小铜锤在旁边照应着,以防驴二摔倒。 两人走出山寨大院,站在山顶上,俯瞰着整个山寨。 这是驴二第一次见到青龙寨的全貌。 只见青龙寨是建在一座山峰之上,有五六个大院子依山而建,大约有六七十间房屋。 在山腰和山脚处,各有几间房屋,那是山寨的岗哨。 驴二伸展了一下四肢,迎着清冷的山风,深深的吸了口气 “啊,能出来透透气真好,可把驴爷我闷坏了!” 说到这里,转头看着小铜锤,笑道 “小铜锤,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我,谢谢你。” 小铜锤憨厚的一笑 “谢什么,你是三爷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俺小铜锤的救命恩人。我的命就是三爷救回来的。” 驴二“小铜锤,你的家人呢?” 小铜锤的脸色悲愤“我的家人都被鬼子杀害了,要不是三爷救了我,我也被鬼子杀死了。” 驴二同仇敌忾“小铜锤,等我伤好了,咱们一起去杀鬼子,为你的家人报仇,把鬼子赶出咱们的国家!” 小铜锤用力的点头“好!驴爷----” 驴二笑着打断“什么爷不爷的,你叫我二哥吧,叫我驴哥也成。” 小铜锤“行,我就叫你二哥!二哥,其实我们这些红胡子,都是被逼上梁山的。三爷是穷苦人出身,我们这些人也都是穷苦人,所以我们不抢穷人,只抢那些为非作歹的大户,老百姓不但不怕我们,还很欢迎我们,只有那些鬼子汉奸才怕我们。” 驴二“鬼子汉奸攻打过山寨吗?” 小铜锤“来打了好多次,但是都被我们打退了。嘿嘿,按三爷的说法是,我们青龙寨是块易守难攻的风水宝地。” 他说着话,用手指点着 “二哥,你看,现在山寨现在越来越壮大了,这里原来只是一片荒山,是三爷来了之后,带人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这时,胡少阳带着十几个手下,牵着马,出了山寨的大院,准备下山。 胡少阳一眼看到小铜锤正对着山寨指指点点的,向驴二介绍着什么,他的脸色一沉,走了过来。 胡少阳还没走近,就大声斥责小铜锤 “小铜锤,你小子的嘴有没有把门的?对一个外人把家底全都倒出来,如果他给鬼子汉奸通风报信,咱们山寨还不让人一锅端了?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脑门被驴踢了?” 驴二的脸色一变,刚要反唇相讥,被小铜锤用眼神制止。 小铜锤连忙对胡少阳赔着笑 “阳少爷,二哥他不是外人,他救过三爷的命,怎么会给鬼子通风报信呢。” 胡少阳斜了一眼驴二,阴阳怪气的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鬼子派来的奸细?要我说呀,这人呐,不能脸皮太厚了,把你的小命救过来就行了,别总赖着不走,请走请喝的,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我们山寨不养闲人,更不养大爷!兄弟们,咱们走,干活去!” 胡少阳吆喝一声,带着十几个手下,呼啸而去。 驴二气得脸色煞白,胸膛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铜锤连忙说“二哥,你别生气,看在三爷的面子上,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驴二气愤的说道“这小子总看我不顺眼,一说话就冲着我来劲。要不是我受了伤,早收拾他了。算了,我没必要留在这里受他的气。我这就去找三爷,向三爷辞行。” 小铜锤着急的说“二哥,三爷不在家,他和九姑娘带着兄弟们下山去抢大户了,最少也要明天回来。二哥,就算你要走,也要等三爷回来再走,不然三爷又要骂我了。” 驴二想了想“那好吧,等三爷明天回来,我当面向他辞行。” 到了晚上,驴二吃过晚饭,就躺在床上,在脑海中盘算着。 “如果等三爷回来我再走,他一定找各种借口挽留我,留来留去的麻烦。不如我今晚就走,也不跟三爷道别了,省得他挽留。” “再说了,胡少阳爷俩实在太讨厌了,我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啦。” 想到这里,驴二起身下床,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他本来没有行李,现在装起来的行李,是霍三爷送给他的几件衣服,和一些食物清水。 行李十分简单,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驴二背起行李,正要出门。 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隐有女人叫喊声,随即好像被人捂住了嘴,又停止了。 驴二一皱眉头,先把行李放到桌上,才向门口走过去,喊道 “小铜锤,小铜锤----” 小铜锤从院子外面,快步跑过来 “啥事,二哥?” 驴二“外边这么吵,是不是三爷回来了?” 小铜锤“不是,三爷还没回来,是阳少爷回来了。” 驴二疑惑的说道“发生啥事了?我怎么听着有女人的声音?” 小铜锤有些为难,搔着头皮,不知说什么。 驴二猜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小铜锤,你对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铜锤无奈的说道“二哥,我对你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驴二“你说。” 小铜锤吞吞吐吐“是,是阳少爷,他,他抢了一个女人回来……” 第14章 老相好 驴二的脸色大变“什么?抢了女人还带上山来,他就不怕三爷和九姑娘知道吗?” 小铜锤“阳少爷知道三爷和九姑娘今天晚上回不来,所以胆子才大了,抢了个女人回来过夜,天一亮再送走。他以前也干过几次这样的事,我们都不敢对三爷和九姑娘说……” 驴二声色俱厉“你们做红胡子,去抢那些为非作歹的土豪恶霸,去打鬼子杀汉奸,还可以说是替天行道,可是现在强抢民女,和那些土豪恶霸、鬼子汉奸又有什么分别?我找胡少阳去!”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外走去。 小铜锤十分为难,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驴二的脸色铁青,心中怒火冲冲,快步行走着。 白天,小铜锤已经向驴二介绍过几个院子的情况。 驴二知道,霍三爷和几个部下住了一个院子,九姑娘和贴身丫环以及几个女土匪,住一个院子,胡七爷和几个部下住一个院子,只有胡少阳自己住一个院子,方便他干坏事。 所以驴二知道胡少阳住的地方。 一路行来,驴二遇到几个红胡子,那些红胡子都认识驴二是霍三爷的救命恩人,没来盘查他。 驴二一路直行,没遇到什么阻碍,就到了胡少阳所住的院子。 胡少阳住在一个独立的小院,院中有几个房间。 正屋的房间亮着灯光,传来胡少阳的狂笑声,夹杂着一个女人挣扎的叫喊声…… “这个狗杂种,果然在糟蹋女人!” 驴二热血上涌,再也压不住怒火,他快步上前,抬起脚,对着房门踹了过去---- “啪”的一声,房门被驴二踹开,驴二怒火冲冲的闯了进来。 胡少阳正把一个女人按在炕上,撕扯那女人的衣服 “你喊破嗓子也没用,没人会来救你的----” 女人的衣服凌乱,奋力的挣扎着,尖声叫喊着…… 听到有人踹门而来,胡少阳大吃一惊,以为是三爷回来了,连忙回头去看---- 看清是驴二,胡少阳登时大怒,他扭头大骂驴二 “混蛋,你过来干什么?滚出去!” 由于胡少阳的身子遮拦,驴二看不到女人相貌。 他虽然发怒,但还没失去理智,他知道如果杀了胡少阳,他也很难活着离开山寨。 他强行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冷着脸,声音却强硬的说道 “胡少阳,你放开那位姑娘……” 被胡少阳抓住的女人,忽然喊道 “二子,是你吗?” 女人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推开胡少阳,奋力挣扎坐起,跳下炕,向驴二跑了过来。 驴二又惊又喜,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英子---- 驴二吃惊“英子!怎么是你?” 英子扑进驴二的怀里,紧紧的抱住驴二,带着哭腔 “二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驴二也紧紧的搂着英子,安慰道 “别怕,别怕,是我,是我。” 胡少阳阴冷着脸,斜着眼,瞅着二人,并不咆哮如雷,却从腰间掏出手枪,很冷静地一颗颗的向弹匣里装着子弹。 装好子弹之后,胡少阳晃着手枪向驴二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笑着 “噢,原来你俩是老相好啊,真是巧了!” 驴二一边抱着英子,一边镇定地对胡少阳说 “胡少爷,她就是我的老相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胡少阳“嘿嘿,你说放就放,那我的面子往哪搁?我要不放呢?” 驴二“那咱们就等三爷回来,请他评评理。我倒要问问三爷,你强抢民女,他知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处理?” 胡少阳忽然大怒,猛地用枪抵住驴二的脑袋,大骂道 “你他妈的,敢拿三爷来压俺!别以为三爷给你点好脸,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现在就一枪蹦了你!” 胡少阳刚要开枪,英子忽然转身,猛得抓住胡少阳的手臂,用力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对于咬人,英子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哎呀,臭娘们----” 胡少阳一声惨叫,手枪落地,他另一个巴掌抡过去,打得英子昏头转向,不由松开了嘴。 胡少阳俯身要捡手枪。 英子大喊“二子,别让他拿到枪……” 英子还没喊完,驴二已经扑了过去,也俯身去抢那把手枪。 胡少阳和驴二的手,同时向手枪伸过去,但胡少阳的距离较近,眼看就要比驴二先抢到手枪。 驴二比胡少阳聪明,在右手去抢手枪的同时,左拳忽然出拳,一拳打中胡少阳的太阳穴。 胡少阳被打得眼前一黑,手掌慢了一慢,被驴二抢先把枪抓在手里。 驴二随即把手枪抵在胡少阳的眉心上。 胡少阳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驴二盯着胡少阳,冷冷一笑“别乱动,小心枪走火!” 胡少阳凶相不减,咬着牙狠毒的说道“小子,有种你就开枪,杀了我,你也出不了这个山寨……” “去你妈的吧,吓唬谁呢!” 驴二不等胡少阳把话说完,就利索的反手一家伙,枪身重重地砸在胡少阳的太阳穴上。 “嗯哼”,胡少阳闷哼了一声,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英子吃了一惊“他死了吗?” 驴二“死不了,只是晕过去了。快,把他绑起来。” 驴二和英子连忙找了绳子,把胡少阳的四肢反绑,又在他嘴里堵上破布,把他扔到炕上,盖上被子。 一切妥当之后,英子长长的松了口气,目光望着驴二 “二子,你怎么在土匪窝里?” 驴二“说来话长,咱们先逃出去再慢慢说。” 驴二一手持着胡少阳的手枪,一手牵着英子的手,向外走去。 两队巡逻的红胡子正在院子中走动着。 他们两人一班,交错着走了过去,又交错着走出院子。 院子的暗影中,悄悄探出驴二的脑袋,英子就在驴二的身边。 两人都十分紧张。 驴二虽然紧张,但很镇定。 驴二待巡逻的红胡子走过去之后,他拉着英子的手,向后院走去。 驴二低声道“后门没人守卫,出了这个院子,就是后门,咱们就安全了,快走。” 二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向后院走去。 驴二和英子刚离开胡少阳的房间,不一会儿,胡少阳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了眼睛,眼光凶恶狠毒。 第15章 有鬼 胡少阳虽然醒了过来,但他被反绑了四肢,嘴里堵着破布,想喊喊不出声。 胡少阳在炕上挣扎着,努力的把身子向炕下移动---- “怦----” 胡少阳的身子,重重地摔到炕下,疼得他脸孔扭曲,但他双脚的绳子却也松动了。 不过虽然绳子松动了,但并没有开索,胡少阳挣扎着站起身子,倒背着手,双脚一跳一跳的,像僵尸一样跳动着,向房门外跳去。 跳到房门槛时,他的脚尖被房槛一绊---- “呜呼----” 随着一声惨疼的闷哼,胡少阳的身子咕噜噜的摔了出去…… 两队巡逻的红胡子正在巡视着,他们相遇了,站下来,相互谈笑着。 不远处的一个厢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红胡子提着裤子走出来,正要去小解。 他睡眼惺忪,走到一棵树下,解开裤子就要尿。 忽然,一个僵尸一样的人跳着脚,向他跳过来了---- “什么玩意?” 这个红胡子激灵一下子,被吓得睡意全无,定睛一看,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僵尸!俺里个娘呀……有鬼呀,有鬼呀----” 红胡子吓得尖叫着转身就要大跑,却忘了提裤子,裤子掉到脚踝,他一迈步奔跑,就被裤子绊倒,摔在地上,更是吓得屁滚尿流,怪声惨叫。 “娘啊,鬼大哥,鬼大爷,求求你别抓我,别抓我的腿----” 几个正在交谈的红胡子听到这动静,也有些吃惊,但他们人多势众,连忙提着马灯过来查看。 那个红胡子吓得连滚带爬的过来,看到同伙,吓得哆嗦着向手一指 “有僵尸,有鬼……” 话没说完,这个红胡子就吓得昏了过去。 几个红胡子转头一看---- 只见一个僵尸一样的东西正在跳跃着过来---- “娘啊,真的有鬼----” 几个红胡子被吓得一激灵,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脚下发软,想逃又不敢逃。 其中一个胡子胆子较大,一壮胆,一咬牙 “娘的,老子就不信这世上真有鬼,老子倒要看看鬼怕不怕枪子!” 这个红胡子说着,伸手端起步枪,就要开枪。 另一个红胡子眼尖,仔细一看越来越近的那物体,连忙拦住同伙 “哎,不对,那不是僵尸,好像是阳少爷……” 几个红胡子仔细一看,果然像是胡少阳,他们连忙跑过去,举起马灯细看---- 只见那物体衣衫破烂,头乱散乱,四肢被绑着,嘴里还堵着一个破布,脸孔扭曲狰狞,看着像恶鬼----但的确是胡少阳。 “啊,不是僵尸,真是阳少爷!” “阳少爷,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几个红胡子连忙手忙脚乱的为胡少阳松绑,其中一个把胡少阳嘴里的破布取出来。 胡少阳的手脚一被松开,随即一个巴掌打在一个红胡子脸上,张口大骂 “他妈的,你们一群饭桶!快跟我去抓驴二,我要扒了他的皮!” 几个红胡子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胡少阳一把夺过一个胡子的步枪,气急败坏的当先向前奔去。 几个红胡子连忙跟随在后。 后院中,驴二在前引路,英子紧紧跟随在后。 眼看他们就要逃离出后院。 忽然,嘈杂声传来,火把通明,胡少阳带着一队红胡子奔跑了过来。 驴二和英子连忙隐藏在一块假山的后面。 胡少阳状若疯狂,边走边骂咧着 “他妈的,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老子,一定要抓活的,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驴二脸色一冷,握紧手枪,低声对英子说道 “英子,如果被发现了,我冲出去和他们拼了,你赶紧走……” 英子坚定的说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驴二打断英子的话“都什么时候,听我的!” 英子“你比我年龄小,我是姐,听我的!” 驴二“就小三天。” 英子“三天我也是姐,听姐的!” 驴二“我是爷们,娘们要听爷们的!” 英子忽然转变了话题“二子,你枪里有几颗子弹?” 驴二“不知道,六七颗吧。” 英子“对方有几十个土匪,等子弹打完了,咱们谁出去拼命,都会死。” 英子说到这里,忽然向驴二的背后一指“你看谁来了----” 驴二本能的回头去看,却发现后面根本没有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来不及回头,连忙向旁边迅速移动身子,移开一尺之后,这才回过头来。 驴二一回过头来,就看到英子的右手之中,正高举着一块砖头,准备砸他的脑袋---- 驴二又惊又怒“你干什么,谋杀亲夫吗?” 英子见她的“诡计”被驴二识破,脸色有些尴尬,讪笑着垂下手中的砖头,嘿嘿一笑 “上次你就是把我打晕,把丁家的狗腿子引开了,我才活下来的,这次我也想把你打晕,引开土匪,让你活下来。” 驴二又是感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胡闹!这里是土匪窝,就算你把我打晕了,你认识下山的路吗?就算你能逃跑了,我还在土匪窝里,怎么逃出去?” 英子更不好意思了“嘿嘿,我没想到那么多。” 驴二苦笑“幸好俺驴二的脑筋转的快,不然还没死在土匪手里,先死在你个傻娘们手里了。” 英子倔犟的说道“反正我不自己逃,要死一起死!” 驴二“行,咱们谁也不逃了,跟他们拼了----” 这时,胡少阳带着一帮红胡子,越来越近了。 眼看胡少阳只要再向前走两步,就会发现驴二和英子。 驴二心想“就是死,也要先打死胡少阳这个狗日的!” 驴二握紧手枪,瞄准了胡少阳,准备开枪,先发制人---- 第16章 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火光冲天,有人大声喊道 “起火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啊……” 胡少阳等人大吃一惊,停下脚步,扭头望去。 小铜锤快步跑了进来,累得气喘吁吁,指着起火的方向 “阳少爷,快,快,驴二放了一把火,他向那边跑了----” 胡少阳大怒,一挥手 “给我追!” 胡少阳带着手下,转身向起火的方向快步跑去。 小铜锤并没走,待众人走远之后,他警惕的四下观察着,低声地喊着 “二哥,二哥……” 驴二犹豫了一下,从暗影中站了出来 “小铜锤,我在这里。” 小铜锤惊喜的跑过来 “快,趁这个机会快走。二哥,别走后门,那里有人把守,跟我来,我带你们出去。” 小铜锤领着驴二和英子,向一个偏门走去。 打开偏门,小铜锤先探头向外观察,发现没人把守,向后招招手,驴二和英子才走出来。 出了偏门,就是一条下山的小路。 小铜锤指着下山的小路 “二哥,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要回头,有多远走多远,快走吧!” 驴二望着小铜锤“那把火是你放的?” 小铜锤点点头 “是的,二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千万不要回来了。” 驴二很感动“谢谢你,铜锤兄弟!” 小铜锤“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驴二不再说话,带着英子快步离开。 驴二和英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行在崎岖的山路上。 他们都累得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脚步,一鼓作气,终于奔到了山下。 二人都累得走不动了。 驴二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树林,喘息着指着树林 “那儿有一片树林,咱们过去歇歇脚。” 二人进了树林,再也支持不住了,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蒙蒙发亮。 借着微弱的晨光,英子忽然发现驴二胸前的衣服上有血迹,她吃了一惊,连忙过来查看驴二的胸衣。 “二子,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英子说着解开驴二的胸衣,看到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很是心疼 “二子,这伤口离心脏很近,你疼不疼?” 驴二笑了笑“不疼了,这是以前受的伤,可能是刚才跑的太急了,又把伤口绷开了。” 英子“你怎么受的伤?是谁打伤你了?是不是刚才那个坏蛋?” 驴二摇摇头“不是他打的,是鬼子打的。” 英子“啊?你怎么遇到鬼子了?” 驴二把他和英子分别之后,如何遇到霍三爷,如何一起抗击鬼子,如何中了枪,如何被霍三爷救回山寨,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英子“照你这么说,那位霍三爷,的确是个‘义匪’,可是,他的手底下,怎么会有胡少阳这样丧尽天良的土匪?” 英子又把她和驴二分别之后的故事,告诉了驴二。 “那天晚上,我醒过来之后,发现我躺在玉米秸堆里,身上还盖着你的棉袄,我就知道,是你把丁家狗腿子引开了,给我留了活命的机会。” “我不敢回村子,就四处游荡。这兵荒马乱的,我一个女人家在外边游荡不安全,我就故意把自己扮丑,有时候化装成男人,虽然有些惊险的情况发生,但总算有惊无险。” “就这样,我一连游荡了十多天。白天,饿的时侯,我就去村里讨些吃的,实在讨不到吃的,就扒草根吃。晚上,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干草把自己埋起来,或是躲藏到没有人的地窖里。” 驴二很心疼“英子,你受苦了!” 英子“我打小吃苦习惯了,倒也没觉得多苦,就是总担心俺爹。二子,咱们虽然逃出来了,但丁胜天会如何对待俺爹和老吕大爷,是打了他们?还是杀了他们?我总是担心这个。” “其实这十多天,我已经跑到二三百里之外了,不用担心被丁家抓到。但总是不放心俺爹,我又回来了,想着偷偷回村,看看爹现在是什么情况,哪怕不回村,就是遇到个熟人,问问爹的情况,我也能放心些。” “昨天下午,我来到这附近,正在路上走着。当时,我穿着你的男人棉袄,又把头发弄乱,还在脸上涂抹上黑灰,看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就算还有些像女人,至少也是个丑女人,我以为,这样就不会有臭男人打我的主意了。” 驴二有些好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被胡少阳盯上了?” 英子“当时我正在路上走着,听到后面有一队人马奔腾而来,我一回头,看到马上的人,个个剽悍凶恶,就猜到他们是土匪,不由心里有些害怕,正好那条小路有些窄,我就向路边挪了挪,想给土匪让开路,免得被他们的马撞到。” “没想到,我心中慌乱,没看清脚下,竟然摔进了路边的水坑里。那条水坑虽然不深,但我却整个身子都湿了,我连忙站起身来,慌乱的擦着脸上的水,就这样,把脸上的黑灰抹没了。” “那些土匪见我摔进水坑里,不但没人下来拉我上去,反而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仍然骑着马继续奔跑,就从我的身边跑过去了。” “我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开,没想到,其中一个土匪,在经过我身边的时侯,无意中扭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就两眼放光,把马停下来了。那个看我的土匪,就是胡少阳!” “就这样,我就被他们抓住了,他们把我绑起来,把我的眼睛蒙上,嘴巴堵上。” “我也不知道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但我知道,落在那帮土匪的手里,我这一辈子就毁了!”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二子,幸好遇到你,不然,后果真不敢想……” 说到这里,英子仍然心有余悸。 第17章 饭有着落了 驴二笑道“英子,你放心,我就是老天爷派下来保护你的!以后,咱俩就不分开了,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英子“二子,咱们去哪里?回家吗?还是继续逃亡?” 驴二“我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如果回家,和丁家的人打起来,只怕要吃亏。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等我把伤养好了,咱们再一起回村子。” 英子点点头“这样也好。不然,胡少阳知道咱们是丁官屯的,他会带着一帮土匪去咱们村里抓你。无论是落在丁胜天手里,还是落在胡少阳手里,咱们都没有活路。不过,咱们去哪里呢?” 驴二“海阳县都有丁家的势力,咱们不回海阳了,不如去牟平县,或者去烟台。” 英子“行,听你的!” 从前,英子总是瞧不上驴二,认为驴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驴二却三次救了她,她对驴二的印象大为改观,所以她现在对驴二产生了一种依赖心理。 二人休息了一会,担心胡少阳带人追赶过来,就站起身来,继续奔跑。 二人一口气跑了二三十里路,没发现胡少阳追上来,这才放心,放慢了脚步,慢慢行走。 二人正走的时候,忽然英子的肚子,咕咕响了两声。 驴二转头望向英子。 英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肚子。 驴二“饿了吧?” 英子“饿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驴二虽然昨晚上就吃饱了,但经过一夜的奔波,也感到腹中饥饿。 驴二“那咱们去吃饭?” 英子“行,那边有个村子,咱们去村里讨点吃的。二子,你要不是好意思讨饭吃,就在村外等着,我去讨饭,讨了咱俩吃。” 驴二笑道“跟着俺驴二,怎么能让你讨饭呢?放心吧,以后跟着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英子翻了翻白眼“又吹牛皮!你身上有钱吗?” 驴二身上还真没钱,他的行李中倒是有点零钱,但他昨晚只顾着逃跑,没把行李带出来,留在青龙寨里了。 驴二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车到山前自有路。咱们去最近的镇子,到了镇上,咱们就下最好的馆子,吃最好的饭菜。” 其实驴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弄到钱,只是为了安慰英子,才这样说的。他虽然腰里有把手枪,但总不能见人就抢吧,他又不是红胡子。 英子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多,半信半疑。 驴二询问一个路过的农夫,问最近的镇子如何走,农夫告诉他,沿着大路向北直行,再走五六里路,就是范集镇。 驴二和英子又走了五六里路,看到了一个镇子,镇子的规模不比他们丁官屯小。 二人进了镇子,沿着镇上的主街行走着。 这个镇子距离青龙寨不过三十多里路,还处在青龙寨的势力波及范围之内,很少受到日伪军的扫荡,而且这里的镇长由于惧怕霍三爷找他算帐,平时不敢欺负百姓,所以这个镇子比较繁华和平。 二人在街上行走着,欣赏着镇上的风景,感觉这个镇子比丁官屯镇有生机多了,丁官屯镇自从鬼子来了之后,在丁胜天的恐怖统治下,就变得死气沉沉的,而这个镇子就很热闹。 街道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商贩在哟喊着招揽生意。 驴二正在想办法怎么弄到钱,让自己和英子吃上饭。 就在这时,前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喝骂声 “泥腿子,你他妈没长眼睛啊,你踩脏了老子的鞋子。” 驴二和英子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衣着光鲜财主模样的男人,正在踢打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农。 那老农十分惧怕,连连求饶,只是躲闪,却不敢还手。 周围的人们,好像认识那个财主,都不敢上前相劝。 驴二眼珠一转,对英子笑道 “这下好啦,咱们的饭有着落啦。” 第18章 十块大洋 英子看了驴二一眼“你想干什么?” 驴二笑道“你不用管了,那边有个成衣店,你那去店里挑些漂亮的衣服,待会我去付钱。” 驴二说着,就向前走去。 英子半信半疑,但她不敢走开,远远看着驴二要干什么。 驴二走向财主,拦在财主和老农中间,笑着对财主说 “伙计,这位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你这样追着打,有点欺负老实人啊。” 财主一瞪眼“关你小子什么事?你敢管我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驴二笑眯眯的“不知道啊,你自己说说吧,让我如雷贯耳一下。” 财主“你也不在镇上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钱掌板?” 驴二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钱掌柜啊,在下初到宝地,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钱掌柜,这位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你再打就把他打死了。这样吧,他不是踩脏了你的鞋子吗,你说个数,我替他赔给你钱。” 财主打量着驴二,驴二的身上穿着霍三爷送的兽皮棉袄,看起来像个有钱的公子哥,而且面生的很,是个外地人,不如趁机敲他一笔。 财主凶狠的一瞪眼“你替他赔钱是吗?那行,我这双鞋子,可是从烟台带回来的,至少值十块大洋。”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都嘘声一片,财主的鞋子虽然看起来不错,但也不会超过一块大洋,开口就要十块大洋,这分明是讹诈啊, 老农民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扯着驴二的衣袖,哀求道 “大兄弟,你别管了,你快走吧,让他打我一顿出出气就是了。” 驴二笑道“大叔,你别怕,我有的是钱,十块大洋不算事。” 说着,转头问财主“你确定,十块大洋?” 财主一瞪眼“少一个子也不行。” 驴二笑道“钱掌柜,所谓‘财不外露’,这里人太多,咱们换个清静的地方,我把十块大洋给你怎么样?” 财主信以为真,以为宰到一头肥羊,转头看了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一指 “去那边吧,那边清静。” 驴二微微一笑,跟着财主走了过去。 二人进了巷子。 还没等财主开口,驴二就一伸手 “拿来吧。” 财主倒是一愣“拿来什么?” 驴二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十块大洋吗?” 财主怒道“放屁,刚才分明说得是你给老子钱,你也耍赖,老子打死你。” 驴二嘿嘿一笑,从腰出掏出手枪,在手里摇晃着 “来吧,打死我吧,不打我你不是爷们。” 财主一看到手枪,脸色立即变了,嚣张的气焰不见了,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驴二笑道“那不行,我这个人,较真的很,说十块大洋,少一个子也不行。你是想活命,就乖乖的交出十块大洋,要是想死,嘿嘿,容易的很,一颗花生米,就送你上西天了。” 财主苦着脸“好汉,我真没带这么多钱。” 驴二“把钱全掏出来。” 在枪口下,财主不敢反抗,乖乖的把身上的钱财全部掏了出来,共有五块大洋,和一些铜板。 驴二不客气的拿过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一个铜板也不给财主留下,对这种欺压弱小的小恶霸,他驴二可不会客气。 驴二放好钱之后,摇晃着手枪,对财主说 “告诉你,我是青龙寨的好汉,你要是敢报官,你知道后果,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钱掌柜。” 财主连忙说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报官。好汉爷,您慢走。” 驴二大摇大摆的走出小巷。 那个老农并没走远,还以为驴二被讹诈,正满怀愧疚和感激的等着驴二。 驴二走近老农,也不多说,掏出那些铜板,递给老农,转身就走。 老农捧着铜板,在驴二身后连声感谢。 第19章 想得美 驴二现在身上有五块大洋,还有一把手枪,腰板立即挺了起来,整个人都飘了,脸上焕发着光采。 英子当然没有去挑选漂亮衣服,她一直担心的在不远处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当看到驴二眉飞色舞回来的时侯,她就知道驴二有钱了,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也知道驴二用手枪敲诈了那个财主一笔小财。 驴二也知道英子没去挑选衣服,他耀武扬威的向英子走过去,拍了拍口袋,笑道 “现在有钱了,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挑选漂亮的衣服了,挑了衣服之后,咱们就去下最好的馆子,吃最好的饭菜。嘿嘿,英子,我说过吧,跟着驴哥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英子白了驴二一眼 “现在你又神气了,还不是抢来的?” 驴二嘿嘿一笑“对那种恶东西,不抢白不抢,你驴哥我这叫劫富济贫,是侠盗。行啦,去挑衣服吧。” 英子摇摇头“还是别买漂亮衣服了,穿得太招摇了,会被胡少阳那帮土匪盯上的。” 驴二“你不懂,现在胡少阳肯定以为咱们还是穷人,缩在山沟里躲藏着,咱们偏偏就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像个有钱人,他反而认不出来咱们。” 英子一想,驴二说得倒有道理,如果他们装成富人的样子,也许反而不会引起胡少阳的注意。 英子有些担心“你有这么多钱吗?” 驴二笑道“多了没有,至少够给你买一身新衣服,再买一辆马车,咱们赶着马车去牟平县,到了牟平县之后,剩下的钱,还够咱们住个十天半月的客栈。” “住几天客栈之后,你要是喜欢县城,我再去挣钱,咱们就在县城里买个院子,再回去把咱们的老父亲接过来,你给我当媳妇,我挣钱养你----咦,想想就美得很!” 英子哼了一声,说道“你想得美,我才不给你当媳妇呢。” 她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能在县城有个院子,又能照顾老父亲,那太美满幸福了。 虽说驴二这个家伙做老公有点不靠谱,但只要她管治着,总能把他改造好的。 驴二带着英子,先到镇上的小钱庄,把五块大洋换成了铜币。 由于鬼子来了之后,国民政府发行的钱币,在日占区已经不再流通,日军和伪政府制造了钱币和军币,市面上充斥着各式各样的钱币,有的能花,有的不能花,所以只有金银和大洋以及铜币,还算是硬通货。 换了铜币之后,驴二带着英子,来到镇上最好的成衣店,为英子买了一身鲜艳名贵的棉衣,也只花了不到几块铜币。 驴二把英子的旧衣服扔掉,让她穿着新衣服,去了镇上最好的饭馆,叫了最好的饭菜。 穿新衣,下馆子,吃饭菜,对于驴二是很正常的。 但对于英子,却完全不同,她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没在饭馆吃过饭,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英子穿着鲜艳的新衣服,坐在饭馆里,吃着好饭菜,感到有些像做梦。 一天之前,她还在到处流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而现在,她却绵衣玉食,舒舒服服用的坐在饭馆子里,真是恍若隔世。 英子吃着吃着,忽然“呜呜呜”的低声哭泣起来。 坐在对面的驴二吃了一惊,连忙关心的问道“你哭什么?饭菜不好吃吗?” 英子抽泣着,低声说 “好吃,太好吃啦!我就是想到,要是俺爹也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那该多好啊……呜呜呜,我在这里吃好的,不知道他老人家有吃的没有,是不是饿着呢……” 驴二心中怜悯,温柔的说 “傻丫头,你爹和俺爹,他们会相互照应着,不会饿着的。你要是真想他们,咱们就不去牟平县城了,直接回丁官屯吧。” 第20章 我全要 英子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要是跟丁家人打起来,你打不过他们,还是等你伤好之后,咱们再回去吧。” 说到这里,英子向驴二问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 “二子,你说,俺爹和吕大爷会不会被丁家人杀害了?” 驴二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咱们离家十几天了,如果他们被杀害了,咱们现在回去也晚了,救不活他们了。不过,如果丁家真杀害了他们,我可以保证----” 说到这里,驴二的目光中,放射着冷酷而坚定的寒光,一字字道 “丁家谁也活不成,丁胜天,丁甲,还有丁凤娇,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丁凤娇是丁胜天的女儿,丁甲的姐姐,嫁到了海阳县城,丈夫是一个伪县政府的官员。 英子点点头 “对,只要他们丁家伤害了俺爹和吕大爷,咱们就杀光丁胜天全家,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二人吃过饭后,又到了镇上的骡马市场。 驴二用三块大洋的价格,买了一匹健马和一辆马车,马车是带篷的,驴二让英子坐进车篷里,他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 马车行驶出小镇,沿着大路,向牟平县方向行驶。 驴二在镇上已经问过路了,此地距离牟平县不过一百多里,赶着马车,不用快马加鞭,天黑之前,也可以赶到牟平县城。 驴二坐在车辕上,扬着马鞭,赶着马车,嘴里吹着口哨,拉载着车篷中的英子,心中大好,有一种“猪八戒背媳妇”的欢乐。 英子虽然担忧老父亲的情况,但也受到驴二欢乐气氛的感染,心情好了起来,她坐在车篷中,和坐在车辕上的驴二聊着天。 英子“二子,听你说,霍三爷还有个女儿,名叫九姑娘,那位九姑娘漂亮吗?” 驴二笑道“漂亮的不得了,和你一样漂亮!” 英子有些妒忌的笑了笑“那要是我和那位九姑娘,都要嫁给你,你娶谁?只是打个比方,我才不会真的嫁给你。” 驴二笑道“我全要!” 英子“你太贪心了。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驴二“干嘛要选一个?我偏要两个都要!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三妻四妾,妻妾成群,那才威风!” 英子有些生气了“算啦,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一个人也得不到,做梦吧你!” 驴二笑道“英子,你别吃醋。我向你保证,无论我娶多少老婆,你都是我的大老婆,是皇后娘娘,其她的老婆,都是妃子。这总行了吧?” 英子在驴二的背后,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驴二的脑袋,笑骂道 “你就是个农村的小流氓,还想着娶皇后娘娘,脸皮真厚,我呸!” 驴二不服气了 “农村的小流氓了怎么了,听说书人说,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就是个农村的小流氓,人家还不是当了皇帝?你看着吧,俺驴二就算当不了皇帝,也要当个大财主,很有钱的大财主!” 英子笑道“我记得你刚才还说过,想当红胡子,想当大寨主,怎么又想当大财主了?” 驴二“当大寨主和当大财主,并不冲突啊。我当了红胡子的大寨主之后,就去抢那些鬼子汉奸的钱,那些钱就是我的啦,我不成大财主了吗?” 英子摇摇头“二子,就算你真当了红胡子的大寨主,抢了那些鬼子汉奸的钱,你也不能自己要。那些钱都是鬼子汉奸抢得咱们穷苦老百姓的钱,你要把钱还给老百姓。人家说书人也说了,‘侠盗’都是这样做的。” 驴二笑道“英子,还是你的觉悟高!行,那就听你的,等以后咱们抢了鬼子汉奸的钱,大部分都分给老百姓,我只留一点自己花。这总可以了吧?” 英子“你只能留很少很少的一点。” 驴二“行,我留很少很少的一点。” 英子叹了口气“二子,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就可以留在霍三爷的青龙寨了,说不定,你还能娶了九姑娘,成为霍三爷的女婿,以后就可以做山寨里的大寨主了。” 驴二“你别自责了,就算不为了救你,我也准备离开青龙寨了,我才不和胡少阳爷俩搭伙。” 英子“你舍得那位九姑娘吗?” 驴二笑道“虽然有点不舍得她,但现在有你做伴,我也满足啦。” 英子笑骂道“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正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 英子大吃一惊,连忙探出头来观看“是不是红胡子追来了?” 驴二也有些吃惊,抬头望去。 二人看到,远处尘土飞扬,六七匹健马,正奔腾而来,看那阵势,的确像是红胡子追来了。 驴二跳下车来,对英子说道 “英子,马车太慢,你骑马走,我留下来,跟胡少阳拼了……” 英子连忙说“不行,咱俩一块骑马走!” 驴二“咱俩都骑马,马跑不快,还是你自己骑马走。”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掏出刚在镇上买的一把匕首,就要砍断套在马身上的缰绳。 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那队追兵又奔近了一些,依稀可以看清衣服形式。 英子发现了什么,连忙阻止了正要砍断缰绳的驴二 “二子,先别砍绳子,你看,来的好像不是红胡子,而是鬼子!” 驴二转头看去,仔细观看,认出那队追兵身上穿的衣服,果然是鬼子的军装,并不是红胡子。 在鬼子的前面,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在纵马狂奔,看情形,鬼子正在追赶那个红衣女子。 驴二看到是鬼子,不是红胡子,知道不是来追他的,刚松了口气,忽然又看到了红衣女子的衣服,不由心头一跳,感到那身红衣有些眼熟。 他再定睛一看,果然,那被鬼子追赶的红衣女子,正是九姑娘! 第21章 救九姑娘 昨天上午在山寨的时候,驴二听小铜锤说,九姑娘和霍三爷带着一帮兄弟,下山抢大户去了,没想到现在竟然看到九姑娘被鬼子追赶。 现在只有九姑娘一个人,霍三爷和其他的红胡子,不知道在哪里,是遇害了,还是被鬼子打散了? 驴二看到九姑娘被鬼子追赶,他不能袖手旁观,他仍然把勒马的缰绳砍断,对英子说道 “英子,被鬼子追赶的就是九姑娘,霍三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看着他女儿被鬼子杀害了。我现在要等着她过来,和鬼子拼命。你骑上马,赶紧离开这里,不用管我了。” 英子“我不走,咱俩一起跟鬼子拼命。” 驴二“你没有枪,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拖累我。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驴二不由分说,就要把英子抱起来放到马背上。 谁知,就在这时,正奔行而来的九姑娘,却忽然拐了个弯,向远处的一座小山跑去。 由于距离较远,九姑娘只顾着逃跑,没看到前面的驴二,她知道沿着大路直行,早晚会被鬼子追上,所以她想逃进山中,凭着山中的地势,和鬼子打游击战。 五六个鬼子,各骑着一匹战马,紧紧咬住九姑娘不放,他们距离九姑娘不过一百多米,但却没有开枪,只是追赶,很可能是想抓活的。 驴二本想把英子打发走之后,就留在原地等着九姑娘和鬼子的到来,但现在九姑娘和鬼子,却拐了弯,向山林中跑去,他在原地等着就没用了。 驴二当机立断,不再把英子向马背上抱,而是把她放在地上,自己跳上了马背,对英子说道 “英子,现在我要骑马去救九姑娘,你自己步行去牟平城吧。你到了牟平城之后,就找家旅店住下来,等着我。如果一个月之内,我不去找你,那就是我死了,只要我不死,我就会去找你!” 驴二说着,从怀里掏出所有的剩余钱币,全都扔给英子,不等英子回答,就拍马奔行出去。 英子对驴二的背影大喊 “二子,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找我,你要不回来,我就嫁给别的男人----” 驴二听到这句话,在马背上回过头来,哈哈大笑 “你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娶你!” 英子又说了些什么,驴二骑在马背上奔行着,已经听不清了。 他双目紧盯着不远处的九姑娘和鬼子,快马加鞭追赶过去。 驴二距离鬼子有四五百米远,距离鬼子前面的九姑娘更远一些,这个距离,手枪射出的子弹,是不起作用的,所以驴二不能向鬼子射击,免得浪费子弹。 他也想过开枪射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但他认为,鬼子的最大目标是九姑娘,就算狙击他,也只会留下两三个人狙击他,另两三个鬼子,仍然会追赶九姑娘,他想把鬼子引开的计划不会成功。 而且九姑娘并没有开枪向鬼子射击,他认为很可能九姑娘没有子弹了,就算只有两三个鬼子追赶她,她没有子弹,也打不过有枪的两三个鬼子。 所以,驴二没有开枪向鬼子射击,只是追赶过去,他也想着,进入山林之后,凭着地势,杀死五六个鬼子,营救九姑娘。 九姑娘只顾着逃跑,没发现后面的驴二,鬼子只顾着追赶前面的九姑娘,也没发现后面的驴二。 一方逃,一方追,追的后面还有一方在追。 很快,九姑娘就奔行到山脚下,她跳下马,向山林中奔跑而去,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五六个鬼子追赶到山脚下,也跳下马,提着步枪,钻进山林之中。 驴二也奔行到了山脚下,他停下马,从马背上跳下来。 他掏出手枪,刚要向山林中冲去,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同时有些头晕,低头一看,只见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刚才只顾着策马奔腾,忘了自己的伤口还没好,由于剧烈的颠簸,伤口再次嘣开,鲜血泌出。 他皱了皱眉头,知道自己的伤势不轻,如果继续行动,伤口还会扩展,鲜血流个不停,不用遇到鬼子,他自己就有可能失血过多,支持不住,昏迷过去,甚至死亡。 但现在九姑娘被鬼子追到山里,情况紧急,他又不能停止行动,更不能转身逃走。 驴二想了想,脱下外面的棉袄,又脱下里面的贴身内衣。 白色的内衣已经被鲜血染湿,变成红色。 他把内衣撕成布条,又把布条打了结,系成长布条,他把碎布捂在伤口处,用长布条在胸膛上缠了一圈,打了个结,自己为自己包扎了伤口。 包扎好伤口之后,驴二把棉袄穿上,端着手枪,就向山林中走去。 地上有九姑娘和鬼子走过留下的脚印,驴二顺着脚印向前行走。 山林中静悄悄地,他小心翼翼,眼神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鬼子的身影,便会立即开枪射击。 让他稍微庆幸的是,目前为止,还没听到枪声,也没听到九姑娘的叫喊声,他认为,九姑娘还没落到鬼子的手中。 现在,敌人是六个鬼子,而他和九姑娘只有两个人,人数悬殊。 如果双方都没有武器,他和九姑娘并不惧怕六个鬼子,但现在六个鬼子,至少有六杆步枪,甚至还有手枪。 而九姑娘很可能没有子弹了,他只有一把手枪,枪里有六发子弹,除非他是神枪手,一枪击毙一个鬼子,而且在鬼子不开枪的反击的情况下,他们才能获胜的机会。 鬼子不可能不反击,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好好利用手中仅有的一把手枪,六发子弹,他和九姑娘能不能活命,全靠这把手枪和子弹了。 此时虽然是冬季,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但由于树木太过稠密,遮住了视线,人的视线不能及远,只能看清二三十米的距离。 山林中仍然静悄悄地,但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机。 第22章 捕兽夹 驴二沿着地上的脚印向前走。 忽然,前面的脚印分开了,分成了两行不同的方向。 驴二蹲下身子,仔细观看地上的脚印。 一行是三双脚印,一行是四双脚印,四双脚印的其中一双脚印比较细小,应该是九姑娘留下的足迹。 驴二猜测,鬼子分成了两组,每组三人,准备包抄九姑娘。 他沿着九姑娘留下的足迹,继续向前走。 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前面传来“怦”的一声枪响。 驴二吃了一惊,连忙蹲下身子,同时目光警惕的四下观察。 “怦怦----” 随即又是两声枪响,但并不是射向驴二藏身的方位。 驴二知道,鬼子还没发现他,可能是发现了九姑娘,向九姑娘开枪了。 他迅速而灵活的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移动。 这时,传来一个鬼子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花姑娘,你的出来,不杀你,不出来,死啦死啦的----” 驴二在声音传来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脚步,隐藏在一棵树身的后面,探头望去。 只见在三十多米之外,站着三个鬼子,两个鬼子端着步枪,一个鬼子拿着手枪,喊话的是拿手枪的鬼子,看样子是个小头目。 三个鬼子一边喊着话,一边呈品字型向前推进。 驴二从树身后面走出来,站在原地不动,右手端起手枪,左手放在右手的下面做为支撑点,枪口向喊话的鬼子的背后瞄准。 瞄准之后,驴二立即开枪---- “怦----” 喊话的鬼子应声倒地,后背中枪。 驴二在开枪之后,立即猫下腰,在树林中灵活的移动着,奔跑着。 两个鬼子立即向驴二的方向射击,子弹不停的击在驴二身边的树身上,但并没有打中他。 驴二一边奔跑着,一边大喊道 “九姑娘,俺是驴二,你找地方藏好,我杀了鬼子来救你!” 远处传来九姑娘惊喜的声音 “驴二,你怎么来了?” 驴二刚要说话,忽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擦出一道伤口,火辣辣地疼痛。 驴二不敢说话了,知道他的声音,成为鬼子射击的活靶子,他连忙闭上嘴巴,继续奔行。 九姑娘没听到驴二的声音,心中惊惧,连忙喊道 “驴二,你死了没有?” 驴二不想让九姑娘担心,只好说道 “放心,我死不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颗子弹,击在驴二身边的树身上。 驴二这次真不敢再说话了,只是闷声奔跑,在树林中穿梭着,闪避着鬼子的子弹。 九姑娘也担心驴二说话会被鬼子击中,不敢再引他说话,大声喊道 “你保护好自己,咱们和小鬼子在这里捉迷藏,把他们一个个送回老家去。” 九姑娘说话的时候,也在移动着身形,担心引来鬼子的射击。 但鬼子只是打算活捉九姑娘,并没向她射击,只是向驴二射击,一边射击,一边追赶过来。 这一组的三个鬼子,被驴二打死了一个,只有两个鬼子了。 两个鬼子,端着步枪,一边追赶一边射击。 这两个鬼子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士兵,不但枪法准,而且配合作战十分默契,他们并不同时射击,而是一个鬼子射击,一个鬼子防守,等同伙打完子弹要填充子弹的时候,才换刚才防守的鬼子射击。 如果是在开阔地带,驴二早被两个鬼子打成筛子了,但山林中树木稠密,鬼子的子弹都被树身挡住了,没有击中驴二。 不过,虽然没有击中驴二,但每一颗子弹飞过来,都距离驴二很近,吓得驴二不敢有丝毫怠慢。 驴二不敢跑远,担心他跑远了,九姑娘会遇到别的危险,所以只在周围打转,想等两个鬼子松懈的时候,他再找机会反击。 驴二正在奔跑着,忽然,他一脚迈下去,无意中向脚下看了一眼,不由吓出一声冷汗---- 只见就在他的脚尖前面,有一小堆树叶,在树叶之中的掩盖之中,隐隐露出一块钢铁。 驴二知道,这是猎户在山林中设下的捕兽夹,一旦踩中,铁夹便会立即合拢,咬合力极强,深陷入肉,就是猛兽都会中招,更何况是人脚。 驴二只差一点,这只脚就踩中捕兽夹,这腿就算不废,也要瘸了。 驴二在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忽然又心中一喜,他故意放慢脚步,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引两个鬼子来追。 两个鬼子听到驴二发出的动静,立即追赶过来。 驴二跑了十几步,就躲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不动了,侧起耳朵,聆听着动静。 他不敢探头观看,担心引起鬼子的疑心,招来鬼子的子弹。 驴二听着两个鬼子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逐步接近了捕兽夹的方位。 驴二听到这里,又故意在树身后面,移动了一下身形,露出半截袖子。 两个鬼子立即向驴二躲藏的大树射击,同时快步奔跑而来。 “啊----” 突然,一个鬼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驴二知道,鬼子果然踩上了捕兽夹,他就在等着这个机会。 驴二立即从大树后面闪身而出,抬起手枪,向那个没被捕兽夹夹住的鬼子开枪----那个被捕兽夹夹住的鬼子,此时正在惊惧疼痛之中,暂时不会对他形成威胁,所以他先杀没被夹住的鬼子。 那个没被夹住的鬼子,由于同伙的惨叫,吓得他连忙扭头去看怎么回事,一时忘了防备敌人。 这个鬼子刚扭过头,还没看清同伙为什么惨叫,驴二已经从树身后面闪身而出,对着鬼子开枪了。 “怦----” 鬼子闷哼一声,倒地死去。 驴二打死了没被夹住的鬼子,刚要调转枪口,再打死那个被夹住的鬼子。 没想到这个鬼子的军事素养极高,刚才突然被捕兽夹夹住,不由自主发出惨叫声,但马上就冷静下来,忍着剧疼,端起步枪,就向驴二打了过去。 驴二还没来得及瞄准,就看到被夹住的鬼子向他举枪,吓得他来不及向鬼子开枪,连忙向树身后面跳过去。 一颗子弹擦着驴二的后脑勺飞过去,如果不是他跳得快,子弹正中他的额头。 第2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驴二躲藏到树后,停止不动了。 那个鬼子用一条没被夹住的脚,连嘣带跳的躲藏到一棵树后,端着枪,警惕着。 驴二知道,鬼子被捕兽夹夹住脚,这种捕兽夹的咬合力很大,用人力很难撑开,要借助工具才能撑开,够鬼子折腾一阵子了,而且就算撑开捕兽夹,鬼子这条腿也残了,暂时不能走动。 但是,由于驴二和鬼子的距离太近,只有十多米,他不敢走开,担心鬼子从他背后开枪。 驴二和鬼子就这样僵持着,两人都不敢动,也不开枪,因为对方都躲藏在树后,开枪也没用,打不到对方的身上,但如果谁从树后露出身子,就会招来对方的射击。 就这在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伴随着九姑娘的一声惊呼。 驴二大急,知道另一组鬼子,正在围捕九姑娘,他在这里和这个鬼子僵持下去,就无法去帮助九姑娘,必须解决掉这个鬼子。 不过,如何自己不受伤,又能解决掉这个鬼子,却是件棘手的事。 驴二想了一下,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想到一个下策,他慢慢脱下上身的棉袄,光着膀子,忍受着寒冷。 他把棉袄脱下来之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顶在树身上,故意让棉袄露出半截。 棉袄刚一露出,立即传来一声枪响,射向棉袄。 就在枪响的同时,驴二用最大的力气,向另一个方向奔跑----他是用棉袄做诱饵,引鬼子向棉袄开枪,他再趁这个机会逃跑。 鬼子果然上当,以为棉袄穿在驴二的身上,向棉袄开枪射击了,但随即鬼子听到驴二的奔跑声,看到了驴二向另一个方向奔跑。 鬼子立即调转枪口,向驴二射击。 “怦----” 子弹射向驴二,但被一棵树身挡住了。 驴二不回头,全力奔跑,向九姑娘传来惊呼的方向奔跑。 子弹不停的从他后面射过来,幸运的是,都被树身挡住了,没打在他身上。 驴二跑出三十多米之后,就逃出了鬼子的威胁范围。 此时,他上身精赤着,胸膛上还缠绕着他用内衣做成的绷带,由于他连续奔跑,伤口早就绷开了,绷带也被鲜血染红了,鲜血顺着腹肌沟向下淌,把棉裤也染红了一大截。 驴二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快步向九姑娘奔跑过去,一边奔跑,一边警惕着周围。 忽然,他的眼角,看到不远处有个黑影摇动了一下。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向下一蹲---- “怦----” 就在他下蹲的同时,枪声响了,在他后面的一棵大树上,留下了一个弹洞,如果他不及时下蹲,子弹就射进他的胸膛中了。 驴二由于奔跑得太快,他忽然下蹲,虽然避开了子弹,但身子却向前栽了出去,脑袋撞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翻了个跟头,撞得脑袋生疼。 他经常跟人打架,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身手灵活敏捷,就在他被摔得翻个跟头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他在这个跟头翻过来,屁股还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时候,手中握着的手枪,忽然一抬,凭着感觉,打了出去---- 他也没看清对方的身影,只是对着刚才对方向他射击的方位,开枪打了过去,中与不中,和他赌牌一样,全凭运气了。 很幸运,他这次又赌胜了! 随着他开枪的一声枪响,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一声闷哼,随即没有动静了,那个向他射击的鬼子,被他打死了,临死前都是糊里糊涂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打中。 驴二立即站起身来,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他才大着胆子,向鬼子惨叫的地方走去。 他知道对方有三个鬼子,就算他打中了一个鬼子,还有两个鬼子,他担心另两个鬼子,也埋伏在附近,所以不敢大意,一边移动,一边警惕着。 他在一棵树后,发现了一个鬼子,这个鬼子的脸部中弹,已经死了,正是被他打死的。 驴二见这个鬼子手中还端着一把步枪,心中暗喜,他正愁自己的手枪中子弹越来越少,打算抢敌人的枪,现在终于被他抢到了。 驴二从鬼子的手中,夺过来步枪,打开看了看,里面还有六发子弹。 这种步枪是日军的配备步枪,又称“九响枪”,枪膛中一发,弹管中八发。 驴二看到鬼子的腰带上,还挂着两个没用的弹管,就把弹管全部拿过来,现在他至少有二十多发子弹,再也不怕敌人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驴二打了个寒战,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光着膀子,他把鬼子的棉衣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看到自己的鞋子破了,又把鬼子的军靴脱下来,穿在自己的脚上。 驴二把手枪插回腰带,端着步枪,开始向前移动。 这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树影,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即又不动了。 他心中一动,知道那里有人藏着,但不知道是九姑娘还是鬼子。 他端着枪,蹑手蹑脚,向那边走过去。 他走了几步,就看到树后面,出现了鬼子的一截军装,他知道,树后藏着一个鬼子,更加屏住呼吸,慢慢移动。 他又走了两步,就看到那个鬼子的全身了。 那个鬼子躲藏在树后,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手中的步枪,在慢慢移动着,好像在跟着即将射击目标移动。 驴二的目光,顺着鬼子的枪口,向前方看去,不由心中一紧。 原来,鬼子的枪口,正对着不远处的九姑娘。 九姑娘正躲藏在一棵树后,只顾盯着前方,没发现后方的鬼子。 九姑娘后方的鬼子,也没发现,正慢慢向他后方移动的驴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时,驴二前方的鬼子,瞄准了九姑娘,手指慢慢扣动钣机,准备开枪。 “怦----” 枪响了! 第24章 人质 正要向九姑娘开枪的那个鬼子,应声倒地。 九姑娘听到枪声,大吃一惊,连忙回头观看。 驴二打死鬼子之后,向九姑娘挥了挥手。 九姑娘这才知道,驴二救了她一命,大喜之下,从躲藏的大树后,向驴二奔跑过来,同时喊了声 “驴二----” 但九姑娘刚跑了两步,忽然又响起一声枪响---- “怦!” 九姑娘应声倒地,倒在一片矮树丛中,不知生死。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观看,只见距离九姑娘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在树林中穿梭奔跑着,向九姑娘跑过去。 是另一组的第三个鬼子! 驴二知道,如果被鬼子靠近九姑娘,后果不堪设想,他一边向九姑娘奔跑,一边向那鬼子开枪射击。 那鬼子也是一边向九姑娘奔跑,一边向驴二射击。 “怦怦怦怦怦----” 密集的子弹声中,两人都在奔跑着。 但二人虽然都没被对方射中,却也没射中对方。 驴二距离九姑娘较远,不如那鬼子距离九姑娘近,所以他心急如焚,顾不上自身的安全,一边奔跑一边射击,希望能在鬼子之前,赶到九姑娘身边。 驴二只顾着奔跑,没注意脚下,忽然他的脚下被一块石头一绊,身子不由自主,摔倒在地。 驴二刚要跳起身,忽然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撕裂一般,他低头一看,见鲜血正从旧伤口中汩汩流淌而出。 驴二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艰难的站起身来,向九姑娘跑过去。 就在这时,鬼子的身影不见了,也听不到鬼子开枪的声音。 驴二心中惊疑,端着步枪,警惕而灵敏的九姑娘倒地的方位移动。 就在他距离九姑娘倒下的那片矮树丛,不过十米的时候,那片矮树丛忽然动了动,从里面站起来两个人。 前面的人,正是九姑娘,九姑娘的身后,站的是鬼子。 鬼子躲藏在九姑娘的身后,一手抓着她的一条胳膊,一手拿着手枪,顶在她的太阳穴上,双目冷酷的盯着驴二。 鬼子把九姑娘当成了人质! 九姑娘有些神智不清,右胸肋处一片血红,很显然,刚才那颗子弹,击中了她的胸肋,射入她的体内,但左胸肋处并没有血迹,子弹还留在她的体内,并没有贯穿而过。 就在矮树丛摇晃的时侯,驴二就迅速躲藏到一棵树身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身子,枪口向矮树丛中瞄准着。 看到九姑娘被鬼子当成人质,驴二心中惊凛,不敢开枪了。 鬼子用生硬的汉语冷冷说道 “扔掉枪!” 九姑娘虽然有些神智不清,但还有些神智,虚弱的说道 “不要扔掉枪,不然咱俩都要死。开枪,别管我,打死鬼子!” 驴二不敢开枪,如果他开枪,最多只能打中鬼子的手腕,打不死鬼子,而鬼子却可以开枪打死九姑娘,虽然九姑娘被打死的一瞬间,他还可以打死鬼子,但九姑娘死了,打死鬼子也没用。 鬼子的命,可不如九姑娘珍贵,他不能用鬼子的命,换九姑娘的命。 鬼子认定驴二不敢开枪,又命令道 “扔掉枪,不然我打死她!” 驴二当然也不会扔掉枪,他知道,一旦他扔掉手中的枪,鬼子会立即开枪打死他,然后再对付九姑娘,杀死她或者带走她。 驴二虽然想救九姑娘,但还不会愚蠢的扔掉枪,把自己和九姑娘都置于危险之中。 甚至他认为,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他也要救自己。 他可以用最大的努力救九姑娘,但如果要他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九姑娘的生命,他还是不舍得的,更何况就算他丢了命,也救不了九姑娘。 驴二虽然讲义气,但也是个利己主义者! 驴二仍然端着枪,半个身子躲藏在树身后面,向鬼子的手腕瞄准着,冷冷说道 “小鬼子,你开枪吧,她死了,你也活不成!” 鬼子没想到,驴二并不受他的要胁,有些没招了,他当然不敢先开枪,他杀了九姑娘,失去人质,驴二就会杀了他。 鬼子也不敢先向驴二开枪,因为驴二的半个身子躲藏在树后,他没有把握可以一枪打中驴二,他先开枪,就会使冲突升级,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鬼子不说话,不开枪,但却仍然用枪口顶在九姑娘的太阳穴上。 驴二等了一会,见鬼子不说话,也不开枪,猜到鬼子在拖延时间,想等别的鬼子过来。 驴二道 “小鬼子,你不用等了,你的同伙全被我干掉了,现在只有你自己了。” 他这句话倒没说谎,虽然还有一个鬼子没死,但被捕兽夹夹住了脚,又距离太远,根本没有能力跑到这里来,对他形成威胁。 鬼子不相信驴二的话,仍然不说话,想等着同伙的到来。 驴二感到自己胸膛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大量的失血,使他的头脑有些昏眩,眼前出现了幻影,他知道,再拖下去,就算鬼子的同伙不来,他也支持不住,会昏迷过去。 更何况,九姑娘也在大量流血,神智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再拖下去,不等鬼子打死她,她就失血过多而死。 驴二又对鬼子说道 “小鬼子,这样拖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不如你放开她,我放你走,我保证不开枪打死你,咱们谁也不用死。” 鬼子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等到同伙的到来,有些相信同伙都被驴二打死了,他有些不淡定了,但还是不肯放下枪 “我不相信你。” 驴二笑了笑“我也不相信你,那大家就耗下去吧。我告诉你,这山里随时会有猎人来打猎。小鬼子,你认为,如果来了猎人,他们是帮助你,还是帮助我?” 鬼子犹豫了一下 “你真的不会从我背后开枪?” 驴二“我保证不从你背后开枪!” 鬼子“那你把枪扔远一些。” 驴二“小鬼子,我扔掉枪,你过来打我怎么办?” 鬼子“我以皇军的名誉,向你保证,不会过去打你,只要你扔掉枪,我转身就走,保证不伤害你们两个。” 驴二故意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步枪扔出去,扔到鬼子能看到的地方,然后迅速躲藏到大树的后面,喊道 “小鬼子,你看,我把枪扔掉了,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你赶紧走吧。” 第25章 猎户 鬼子见驴二真的把步枪扔出来了,狞笑一声,放开九姑娘,就向驴二藏身的大树跑过来,边跑边说 “八格牙鲁,鬼才跟你讲信誉!” 驴二早就料到鬼子不会讲信用,当然,他也没真的打算和鬼子讲信用,就算鬼子不过来,他也会追上去杀了鬼子,现在见鬼子过来了,更中他的意。 他之所以先扔掉步枪,就是让鬼子误以为他没有枪了,让鬼子麻痹大意。 驴二嘴里说着 “小鬼子,我把枪扔掉了,你怎么不讲信用----” 他嘴里说着话,手却迅速的把插在腰间的手枪掏了出来,蹲低身子之后,突然贴着地面斜蹿出去,同时开枪射击---- 鬼子刚跑过来,他的目光,一直平视着驴二说话的高矮位置,没想到驴二忽然从贴着地面蹿出来,在这刹那之间,他出现了视觉误差。 更何况,鬼子没想到驴二还有一把手枪,他刚才只注意驴二手中端着步枪,没看到驴二腰间插着的手枪,等他再想调转枪口的时候,已经晚了---- “怦!” “怦!”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枪响,是驴二开的枪,击中鬼子的胸膛。 第二声枪响,是鬼子开的枪,但没有射中驴二,只是打到了驴二身边的地面上。 驴二虽然没被子弹击中,可是,鬼子被击中胸膛之后,身子摔倒下来的时候,由于距离太近,鬼子的脑袋,正好砸在驴二的脑袋上---- “咚”的一声,两颗脑袋重重撞在一起。 驴二本来就因失血过多,头脑有些昏眩,现在被鬼子的脑袋砸中,更是眼前一黑,被砸得昏死过去了---- 。。。。。。 驴二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意识有些恢复了。 他仿佛听到有人走过来,低声说着话,但他的神智还不清楚,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他又听到一阵悉悉碎碎的声音,很快,有人用脚重重踢了他一下,他发出微弱的呻吟声,身子动了动。 他感到有人在探试他的鼻息,隐隐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雄哥,这个鬼子还没死。” 另一个男人冷静的说道 “先把他绑起来,把他弄醒,然后再狠狠收拾他,宰了他!” 驴二感到,有人把他的双手反绑了,他虽然想挣扎,但神智还不清醒,又因失血过多而身体无力,只能凭那人把他绑住了。 随即,有人用力的拍打他的脸,打得很狠很猛。 驴二听得出来,这两个男人,都是自己的同胞,并不是鬼子汉奸,由于他穿着鬼子的军衣,这两个男人误以为他是鬼子,所以打他,甚至要宰了他。 驴二虽然想分辩,但神智还没恢复过来,无法说话。 一个男人说道“雄哥,这鬼子不醒,怎么办?” 叫雄哥的男人说道“你撒泡尿,把他呲醒!” 那男人笑道“好嘞,我呲醒他----” 说着话,就是解裤腰带的声音。 被人用尿呲醒?这对一个男人一个爷们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驴二听到这句话,吓得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意识立即清醒过来,连忙喊道 “别呲,我是自己人!” 说着话,他睁开了眼睛。 驴二看到,在他面前,站着两个男人。 正要解开腰带用尿呲醒的那个男人,只有十六七岁,脸上稚气未脱,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很是灵活。 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眼神冷竣坚毅,颇有英气,这人应该就是雄哥。 雄哥见驴二醒了,冷笑一声 “你是中国人,却穿着鬼子的衣服,那肯定是汉奸。你们这些狗汉奸,帮着鬼子欺压自己的同胞,比鬼子更可恨,我杀了你!” 雄哥说着,举起手中的猎叉,就要叉死驴二。 驴二连忙喊道“哎,大哥,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不是汉奸,这些鬼子,全是我杀死的!” 雄哥听到这句话,硬生生止住了下戳之势,但叉尖仍然悬在驴二的头顶上,喝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驴二道“那你认为,这些鬼子是怎么死的?山神老爷杀的他们吗?还是他们自己忽然就完蛋了?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那位姑娘……” 他说到这里,连忙转头望去。 只见九姑娘仍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雄哥道“那姑娘还昏迷不醒,不能为你做证。” 听到九姑娘只是昏迷,还没死去,驴二才稍微松了口气,对雄哥说道 “大哥,我和那位姑娘都受了重伤,必须赶紧医治,再晚就来不及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先把我们送下山,为我们找大夫,把我们救活,如果我真是汉奸,到时候你再杀我,也不迟啊。” 雄哥认为驴二说得有道理,虽然还不相信驴二的话,但却把猎叉收起来了。 雄哥转头对同伴说道“虎子,你背着那位姑娘,我背着这家伙,咱们先下山再说。” 虎子“雄哥,那些鬼子的枪怎么办?不带走吗?这些枪支子弹,咱们打鬼子用得上。” 雄哥“他们伤势很重,先把他们送下山,你再回来拾枪。” 说着,雄哥拿起一把步枪,递给虎子,又说道 “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如果这小子敢胡来,你就开枪打他。” 虎子答应一声,把步枪挂在脖子上,走到九姑娘面前,把昏迷中的九姑娘背了起来。 雄哥对驴二说道“你老实点,如果敢打什么鬼主意,那就是找死!” 驴二苦笑“我就剩半条命了,还能打什么鬼主意?大哥,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雄哥这才背起驴二,用猎叉横在驴二的屁股下面,抬着驴二的身体,向山下走去。 虎子背着九姑娘,也用猎叉抬着九姑娘的身体,在雄哥的后面走,防备驴二伤害雄哥。 驴二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对了,山上还有一个活着的鬼子,被捕兽夹夹住腿了。你们谁过去把他干掉?” 雄哥“那个鬼子早被我们杀死了,那个捕兽夹就是我们放的。” 驴二“原来你们是猎户。” 雄哥“不错,我们都是山下村子里的农民,偶尔到这山里打打猎。” 驴二“你们胆子够大的,刚才的枪响,你们没听到吗,还敢到山上来?” 第26章 石雄 雄哥淡淡说道 “如果不是听到枪响,我们还不过来呢。自打鬼子侵略咱们国家,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就想着打鬼子杀汉奸,可是我们没有枪,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但我们总想着跟鬼子干。” “这次听到山里的枪声,我就带着虎子过来了。我们是想着,既然山上有枪声,肯定就是有自己的同胞,在跟鬼子汉奸打仗,我们想帮着同胞,杀鬼子汉奸。” “如果等我们赶过来的时候,战斗结束了,我们就想着,能拾到一些枪支弹药,保存起来,以后打鬼子汉奸的时候,用得上。” “我们过来的时候,先看到那个被捕兽夹夹住的鬼子,那个鬼子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我们轻而易举的就杀死了他,接着寻找,就找到了你们。” “兄弟,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穿着鬼子的衣服?” 驴二苦笑道 “你们杀死那个鬼子的时候,在旁边没看到一件棉袄吗?那是我的衣服。我为了摆脱开那个鬼子,去救我妹子的时候,只能脱下自己的衣服。等我杀死另一个鬼子之后,就穿上鬼子的衣服了。大哥,天太冷了啦!” 雄哥这才相信了驴二,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误会。幸好先把你救醒,要不然,就糊里糊涂的把你当成鬼子杀死了。对了,你还没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鬼子干起来了?” 驴二不知道雄哥和青龙寨的霍三爷有没有仇,不敢把九姑娘真实的身份说出来,便编了个谎言,说道 “我叫驴二,是海阳县丁官屯的村民,带着妹子去牟平县投奔亲戚,在路上遇到鬼子。那些鬼子看我妹子长得漂亮,就想抢我妹子。我和妹妹就逃到山上,跟鬼子干起来了。” 雄哥愤恨的骂道“这帮该死的畜生!兄弟,你挺猛啊,一个人干死了好几个小鬼子!” 驴二“不猛不行啊,不杀死鬼子,就要被鬼子杀死!” 雄哥“对,不杀死鬼子,就要被鬼子杀死,咱们同胞要团结起来,把鬼子赶出去!” 驴二失血过多,头脑昏沉,和雄哥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在强撑着,担心如果不把话说明白,雄哥把他当成鬼子杀死,现在看到雄哥相信他了,而且答应救助他和九姑娘,他就放心了,这口气一松,又昏迷过去。 等驴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大炕上。 驴二睁开眼睛,转动着目光,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大炕上,身处在一间农家的房屋中。 房屋很破旧,收拾得却很整洁,墙壁上还挂着几张兽皮。 床前的木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再看外面,天色早就黑了。 驴二想要起身,但他刚一动弹,就感到胸口疼如刀割,连忙躺好不敢动了。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子上盖着棉被,他揭开棉被,看到自己穿着一件干净的内衣,应该是那个雄哥的内衣。 内衣是敞开的,没有系扣子,可以看到,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又重新包了绷带,绷带是干净的,伤口的血被止住了。 他感到伤口处凉丝丝的,却又有一丝暖意,他知道,他的伤口敷上了草药。 正在这时,雄哥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你醒啦?” 驴二“雄哥,这是你家吗?” 雄哥把碗放到桌子上“对,这是我家。” 驴二“我妹子呢?她醒了没有?” 雄哥摇摇头“她还没醒,还在昏迷之中。不过你放心,大夫说了,子弹没打中她的心脏,也没伤到内腑,夹在肋骨上,只是断了一根肋骨。大夫已经为她取出了子弹,包扎了伤口。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驴二苦笑道“我感觉好像不太舒服。” 雄哥哈哈一笑“当然不会舒服了。大夫说,其实你伤得比你妹子更重,你的伤口在心脏部位,只差一点就伤到心脏。本来,如果你能老老实实的静养三个月,也许能好起来,现在却因为剧烈运动,伤口再次绷开。不过,大夫也说了,你也死不了,就是要好好休养,至少一个月不能乱动。” 驴二摸了摸胸口,笑道“这大夫的药挺管用的,我感到伤口又是凉凉的,又是暖暖的,还有些痒痒的。雄哥,你从哪里找来的大夫,会动手术取子弹?” 雄哥“大夫是我本家的堂伯,他以前在部队做过军医,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赋闲在家务农。对了,你妹子就在我大伯家中,由我秀兰妹妹照顾。你是大男人,秀兰照顾你不方便,就由我来照顾你。行了,药快凉了,你喝了吧。” 雄哥把碗递给驴二。 驴二接过碗,见碗中的药汤又黑又浓,也不知是什么草药,他用舌头尝了尝,一味浓烈的苦味,不由皱了皱眉头。 雄哥哈哈一笑“喝了吧,别嫌苦,良药才苦口,这可是我大伯秘制的独门配方,对伤口最有好处。” 驴二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又喝了一碗开水去除嘴里的苦味。 雄哥陪着驴二闲谈。 从谈话中,驴二知道,雄哥的名字叫石雄,是这个石庄村的村民,今天陪他进山的那个叫石虎,是石雄的堂弟。 石庄村属于牟平县,是一个人口约有四五百人的山村。 石雄的父亲三年前去世了,现在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平时在家务农,闲时就上山打些猎物。 石雄的父亲,自幼跟着乡里的老拳师习武,后来参军,成为了精兵连的精兵,又修习了军中的格斗术,因伤退伍之后,就回到老家务农,平时教导儿子和一些年轻人习武,三年前,因为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石雄跟着父亲练得一身好武功,村里的年轻人一来尊重石雄的父亲是师父,二来尊重大师兄石雄老成持重,都尊他为首领,唯他马首是瞻。 第27章 石母 说到这里,石雄叹了口气,又说道 “自从鬼子侵略咱们国家,眼看着鬼子在我国土烧杀抢掠,辱我姐妹,杀我同胞,实在是恨不得奋勇而起,杀敌报国。” “只是家中尚有年迈老母需要赡养,若是我死了,谁来赡养老母?我就为此事,一直纠结难安,壮志难酬!” 石雄的父亲曾经身为军人,对保家卫国有一种强烈的信念,石雄自幼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中,也对报家卫国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但又担心自己牺牲战场,无人赡养老母,所以才痛苦纠结。 驴二对石雄这股忠烈之气,大为敬佩,自叹不如,说道 “雄哥,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也没读过什么书,但我也知道,自古忠孝难两全。至于你要杀敌报国,还是要赡养老母,我也给不了你很好的建议,你自己拿主意吧。” 石雄黯然一笑“是啊,这件事先不说了。对了,驴二兄弟,山上那几杆鬼子的枪,我都让虎子收回来了,藏起来了。那些鬼子是你杀的,如果你要那些枪,就送给你。如果你不要,就先在我这里放着,等我以后想杀鬼子的时候,用得上。” 驴二“我要那些枪也没用,你留着吧。对了,我的手枪呢?” 石雄“手枪我给你藏在箱子里了,这玩意可不能让别人看到。等你伤好的时候,你再带走吧。” 驴二“我在你家住着,会不会连累你们?” 石雄摇摇头“应该不会,就算被连累了,我也不怕。你杀了那么多鬼子,如果我不帮你,还算是人吗?” “兄弟,你不用为我担心,只管好好养伤。再说了,村长是我的一位堂叔,真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提前告诉我的。” 驴二“你堂叔是村长,他不是汉奸吗?” 石雄摇摇头“他在我们村里当了十多年的村长了,鬼子来了之后,他本不想再当村长,免得被人骂是汉奸。” “但又想着,如果他不当村长,换了别人当村长,欺压村民更狠,所以他才继续当这个村长。” “他人还不算坏,只是形势所迫,有时候不得不听鬼子汉奸的,逼迫村民上缴各种苛捐杂税,村民对他虽然也有些怨言,但对他的评价还不算太坏。” “行了,兄弟,你有伤在身,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咱们再说。我就睡在你旁边,有什么事你叫我。” 石雄说着,拿出衣箱里的被褥,铺在炕边的一张木板上,做为床铺,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驴二失血过多,精神不振,本就昏昏欲睡,见石雄已经睡了,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当驴二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洒了进来,天色早已大亮。 驴二转眼一看,石雄的床铺上空着,石雄并不在屋里。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试着活动了一下,感到胸口的伤口好了很多,不再疼痛难忍,但稍一动弹,牵到伤口,还是极为疼痛,他就不敢下床活动了。 不过,经过一夜,他有些内急,这件事他不好麻烦别人,虽说炕边放着尿壶,大白天的,他也不好意思在室内小解,万一石雄推门进来,虽说都是男人,也有些尴尬。 驴二又躺了一会,感到内急越来越急,就慢慢坐起身来,穿上棉袄,又穿上棉裤和鞋子,慢慢走下床来。 他现在穿的棉袄棉裤和鞋子,是石雄的衣服,他那件沾满血迹的日军服装,已经被石英烧掉了。 驴二慢慢走了几步,感到虽然疼痛,但还能忍得住,就向房门走去。 他拉开门,就看到一个农家院子。 院子挺宽敞,院子中间是一片空地,院墙边放着一个兵器架,架子上放着练武用的武器,有刀有枪有剑,地上还有两个练力气的石锁。 驴二看到,院里一共有五间房屋,中间是三间堂屋,两边各有一个耳屋,他和石雄是住在耳屋里,另一间耳屋是厨房。 厨房的门开着,里面有人在烧火做饭,传出阵阵饭香,但看不到人。 驴二先不去和厨房的人打招呼,他看到角落中有茅厕,就先去茅厕解决内急。 等驴二解决了内急,从茅厕中走出来,来到院子的时候,厨房中正好有人走出来。 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年妇女,头发有些斑白,但腰板挺直,眼神明亮,动作利索,看起来极为爽朗。 驴二猜到,这老妇人应该就是石雄的母亲,抢先笑着打招呼 “婶子您好!” 石母愣了愣“啊,你怎么起床啦?你的伤……” 驴二拍了拍胸膛,笑了笑“婶子,我的伤没事。雄哥呢?” 石母“他是每天一大早,就带着那些小子,去村后的麦场练武啦,也该回来啦。小伙子,你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吧,不用等他。” 驴二苦笑道“不饿,喝药汤都喝饱了,还撑着慌呢。” 石母也笑了“药汤撑得饱,那是虚饱,还是要吃饭。婶子知道你流得血多,特意杀了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子。别站着,你坐下。” 石母顺手拿了张椅子,放到驴二面前。 驴二也不客气,接过椅子,就坐在院子中。 “婶子,我叫驴二,你喊我二子就行,喊我驴二也行。” 石母也搬了张椅子,坐在驴二的面前,笑道“怎么这么怪的名字?” 驴二笑道“我姓吕,双口吕,排行老二,人家就喊我吕二,喊着喊着,就成驴二了。” 石母“你家里还有啥人?” 驴二“俺娘在生我的时候走了,俺大哥在我出生十年前就死了,现在家里只有一个老爹。” 石母叹息道“唉,是个没娘的孩子,可怜。咦,不对啊,雄子说,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不是你妹子吗?” 驴二笑道“她不是我亲生妹子。” 石母笑了“哦,原来是你的小媳妇啊!” 驴二笑道“现在还不是媳妇,以后会是的。对了,婶子,她醒了吗?” 石母“应该还没醒,我对秀兰说了,要是那姑娘醒了,就让她过来说一声,省得你担心。”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婶子,婶子----” 石母听到声音,对驴二一笑“秀兰来了,应该是你妹子醒了。” 第28章 秀兰妹妹 驴二抬头望去,不由眼前一亮,只见从院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的村姑。 村姑约有十七八岁,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棉袄,乌黑的头发用蓝色头绳扎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脸颊白里透红,眼睛又大又亮,十分漂亮可爱。 村姑兴奋的跑进来,没想到忽然看到院子中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村姑不由脸色一红,脚步慢了下来,芳心如同小鹿乱撞。 石母笑着为双方介绍 “二子,这是秀兰,你妹子就在她家住着。秀兰,他叫驴二。” 石秀兰看了一眼驴二,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还没等她说话,驴二就抢先说道 “秀兰妹妹,你叫我二哥就行。” 他倒是不客气,直接喊人家妹妹,还叫人家喊他二哥,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是他的性格,自来熟。 石秀兰怯生生的喊了声“二哥----” 驴二“俺妹子醒了吗?” 石秀兰“刚醒过来,我就是来告诉你们的。” 驴二挣扎着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 他刚一站起来,就感到胸口的伤口疼痛,不由皱了皱眉头,停止不动了。 石秀兰连忙上前扶住驴二“二哥,你别去了,俺爹说了,你的伤势很重,不能乱动,要躺在床上休息,你还是回屋躺着吧。” 驴二吸了口气,缓了缓劲儿,说道“我没事,不看到俺妹子,我总是不放心。秀兰妹妹,你扶我过去吧。” 石秀兰求助的望向石母,希望石母能劝劝驴二。 石母说“他不亲眼看到他妹子,是不肯罢休的,你就扶他过去吧。” 石秀兰无奈,只好搀扶着驴二,向院外走去。 驴二依靠在石秀兰的身上,一边走,一边说道 “秀兰妹妹,我的命,也是你爹救回来的吧?” 石秀兰“你的伤口,是俺爹为你缝合的,说不上救了你的命。” 驴二“要不是你爹给我缝合伤口,又给我敷药,我早死了,你爹对我有救命之恩,有机会我要好好报答你们!” 石秀兰“不用报答,俺爹是大夫,救命扶伤是应该的。再者说,你是杀鬼子受得伤,更应该救你。” 说到这里,石秀兰眼望着驴二,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崇拜,压低声音说 “二哥,我听雄哥说,你一个人杀了六个鬼子,是真的吗?” 驴二得意的一笑“不止六个。昨天在山上杀了六个,前几天,我还杀过几十个小鬼子,还有几十个汉奸。加起来,没有一百,四五十个还是有的。” 驴二这句话,倒是有点吹牛皮了,他杀的鬼子汉奸,加起来不超过十五个,他之所以多说,就是想让人家小姑娘崇拜他。 石秀兰涉世不深,不谙世事,对驴二的牛皮信以为真,对他更加崇拜。 石秀兰家距离石雄家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条村中的主路街道,过了街道,就是石秀兰的家。 石秀兰的家临街而居,虽然是个农家院,但院门口却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悬壶济世”,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药铺。 进了院门,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五间正屋,三间偏屋。正屋是主人的居室,偏屋是药铺和问诊的地方。 由于是村医,并没有多少病患来问诊,再加上早饭时间还没过,所以此时石秀兰家中没有前来问诊的病人。 驴二身体虚弱,虽然有石秀兰搀扶着,走到这里的时候,也累出了一身汗,气喘不止。 石秀兰“二哥,你妹妹住在我的房间,你要不要先在院子里歇歇脚再过去?” 驴二强忍着疼痛,低声说“到你屋里再歇吧,没几步路了,我能坚持。” 石秀兰只好搀扶着驴二向前走,到了五间正屋之后,向东边的房间走去。 石秀兰推开门,驴二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九姑娘。 这是石秀兰的闺房,里面整洁干净,又充满了女性的温馨,只不过此时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驴二和石秀兰进来的时候,石秀兰的父亲石大夫正在喂九姑娘喝药。 石大夫听到有人进来,并没有回头,说道“谁啊?” 石秀兰“爹,是我,还有二哥,噢,就是你昨天为他缝合伤口的那个杀鬼子的大英雄!” 石大夫这才回过头来。 驴二看到,石大夫年约五十多岁,相貌儒雅,戴着一副老花镜。 石大夫有些生气,皱着眉头,瞪着驴二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叮嘱过吗,你的伤势很重,不能乱跑,不然伤口还会绷开。雄子没告诉你吗?” 驴二连忙说“雄哥告诉我了,可是,大夫,我不亲眼看看俺妹子,总是不放心。她怎么样了?” 石大夫“她虽然醒过来了,但还很虚弱,你现在不要和她说话,她的神智还不很清楚。我刚喂过她药,让她睡一会吧,咱们出去说话。” 第29章 报信 驴二进来的时候,看到九姑娘是睁着眼睛的,所以他稍微放心了,听石大夫说不让他和九姑娘说话,他就想走开。 没想到九姑娘的神智虽然不很清醒,却听到了驴二的话,她躺在床上,扭过头来,虚弱的说道 “别走,我有话说……” 石大夫皱皱眉头“那好吧,你俩说句话吧,别说太多,免得牵动伤口。” 九姑娘“大夫,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 石大夫向女儿挥了挥手,二人一起走出去。 驴二咬着牙,忍着疼痛,走到九姑娘的床前,说道 “九姑娘,你要说什么?” 九姑娘的脸色惨淡,花容憔悴,虚弱的说 “驴二,你要想个办法,给俺爹报个信,就说山寨里有内奸!” 驴二吃了一惊“啊,内奸?” 九姑娘“对,前天,我和爹带着一帮兄弟下山,本来计划去抢劫东山沟的张大户,但在半路上的时候,俺爹遇到一个多年没见的老朋友,那位朋友有事需要俺爹帮忙,俺爹就带着几个兄弟,去帮他朋友了,我带着其他的兄弟,继续去东山沟抢劫张大户。” “张大户只是个恶霸,我们去抢他的时候,已经打探过他的情况,他还没当汉奸,手底下没有二鬼子,只有几个护院的,所以爹才放心我带几个兄弟,去抢劫张大户。” “没想到,我们去的时候,却落进了包围圈,冲过来的不是张大户的护院,而是一队装备精良的鬼子兵,他们早就埋伏好,等着我们了。” “这次鬼子兵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俺爹来的,如果俺爹没去帮朋友,临时改变了行程,就落进圈套中了。” “跟着我一起去的兄弟们,不是被鬼子兵杀了,就是被抓了,只有我一个人拼命逃了出来,要不是遇到你,我也落在鬼子手里了。” “鬼子兵在张大户家中设下埋伏,如果不是我们内部有内奸,鬼子兵不可能知道我们要去抢劫张大户,所以,肯定有内奸。” “驴二,我现在受伤太重,不能回山寨,你一定要想办法,给俺爹报个信,让他提防内奸,最好能揪出内奸。” “鬼子兵这次抓不到俺爹,但有个内奸在身边,鬼子随时掌握着俺爹的行动,早晚会抓到俺爹,快去……” 九姑娘本来就失血过多,伤势严重,现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再另上情绪激动,说到这里,不由气血翻涌,一口气没上来,又昏了过去。 驴二大惊,连忙把石大夫喊过来。 石大夫进来之后,检查了一番,说道 “你不用担心,她只是情绪波动,引起昏眩,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她可能一时半分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也不能再引起她的情绪波动,你们不能再讲话了。” 驴二只好走出房间,仍由石秀兰送他回到石雄家中。 石雄已经练武回来了,正准备去石大夫家里寻找驴二,看到驴二回来就放心了。 石母端上炖好的老母鸡汤,让驴二吃,驴二满腹心事,食不知味,简单吃了一点,就借口累了,回屋休息。 驴二躺在床上,脑子中想着九姑娘的话。 刚才听了九姑娘的话,他才明白,为什么九姑娘会被鬼子追赶,也明白九姑娘为何落单。 不过,九姑娘让他去山寨报信,他却大感为难。 一来是他也有伤在身,不能骑马,甚至不能乘坐马车受颠簸之苦。 二来,他是从山寨逃回来的,如果去山寨,不可避免会再见到胡少阳,如果霍三爷已经回到山寨,他还有可能活命,如果霍三爷没在山寨,他肯定会死在胡少阳的手中。 想来想去,他只能向石雄求助了。 这时,石雄正好从石大夫家中端来汤药,让驴二喝下。 驴二喝下汤药之后,对石雄说 “雄哥,此地距离观日峰的青龙寨有多远?” 石雄“不远,也就是三四十里路。” 驴二“你认识青龙寨里的人吗?” 石雄摇摇头,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那些红胡子,我可不认识。” 驴二“雄哥你瞧不起那些红胡子吗?” 石雄“红胡子就是土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比鬼子汉奸也好不了多少,我怎么会瞧得起他们?” 驴二“我听说青龙寨里的红胡子,专杀鬼子汉奸。” 石雄冷笑一声“他们是杀了一些鬼子汉奸,但也干了不少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当,不值得佩服。” 驴二这才明白,石雄是瞧不起红胡子的,也瞧不起霍三爷。 这也不能怪石雄,石雄的父亲曾经是个军人,算是官府中人,而红胡子和官府中人正好是对头,石雄做为军人的后代,自然就站在军人的立场,瞧不起红胡子。 驴二本来想请石雄帮他去青龙寨报信,但看石雄瞧不起红胡子,他就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求助了。 石雄见驴二沉默不语,问道“兄弟,你怎么打听红胡子的事,难道说,你认识他们吗?” 驴二想了想,只好实话实说“雄哥,我不瞒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农民,但那位姑娘,并不是我妹子,而是青龙寨霍三爷的女儿,九姑娘。” 石雄并没有震惊,也没有发怒,淡淡说道“怪不得你们会被鬼子追杀,原来她是霍三爷的女儿。” 驴二“他们山寨里出了内奸,她的行踪泄露,才被鬼子追杀的。她托我去他们山寨,给她爹报个信,提防内奸。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不能骑马,甚至不能坐车,更何况,我在山寨里,还有仇敌,如果我去了,见不到霍三爷,我就先死在仇敌的手里了。” 石雄有些奇怪“你有什么仇敌?” 驴二把他为救英子,与胡少阳结仇一事说了。 石雄冷笑“土匪就是土匪,说什么义匪,说什么侠盗,说什么抗日英雄,干得还不是欺男霸女的勾当?要是换了我,早一枪蹦了那个胡少阳了!” 驴二道“雄哥,胡少阳爷俩的确是混蛋,但霍三爷是个真的英雄,他是真杀鬼子汉奸的爷们,请你帮帮他吧!” 第30章 母爱 石雄沉吟了一下,说道 “看在他的确杀过鬼子汉奸的份上,我可以替你跑一趟。兄弟,我去了之后要怎么做?” 驴二“你到了青龙寨之后,就说你是小铜锤的表哥,来找小铜锤。见到小铜锤之后,先问小铜锤霍三爷回寨没有,如果霍三爷回寨,你就让小铜锤带你去见霍三爷,把真相告诉他。如果霍三爷没回来,你就带小铜锤过来见我。” 石雄点点头“可以。” 驴二和小铜锤相处了十多天,双方都知根知底了,他知道小铜锤有个表哥在清山镇,就让石雄冒充这个表哥去见小铜锤,并把一些进山的注意事项,告诉了石雄。 他之所以让石雄先见小铜锤,是因为要确认霍三爷是否回寨,另外,石雄是个陌生人,想进入山寨见到霍三爷,不是容易的事,但要见到小铜锤这个小喽罗,并不困难。 叮嘱之后,驴二问石雄 “雄哥,你打算怎么过去?” 石雄笑道“当然是骑你的马去。昨天虎子去山里收枪的时候,在山下看到几匹马,其中有两匹马,是普通的马,猜到是你和九姑娘的,就牵回村里来了。” “另外还有几匹马,马蹄上有日军战马的烙印,这个可不能牵回来,被鬼子发现可是死罪,所以我就叫虎子他们几个,把鬼子的那几匹战马宰了,埋到野外冻起来,等过年的时候吃肉。现在还不能吃,免得鬼子发现我们吃马肉,会怀疑我们。” 驴二佩服石雄的思虑周到,又问道 “鬼子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石雄“那座山中打过枪,鬼子肯定能调查出来,我们本想任鬼子的尸体曝尸荒野,让野兽吃掉算了,但又一起,如果别的鬼子追查过来,发现鬼子的尸体,却没看到枪支弹药,会在附近的几个村子追查枪的下落。” “所以,我和虎子他们几个,连夜把鬼子的尸体埋了,不让别的鬼子找到。这样一来,鬼子会以为他们失踪了,或者去别的地方了,而不是死在那座山中了。” 驴二笑道“雄哥,你计划周密,考虑得面面俱到,如果你带兵打仗,至少也是个将军。” 石雄笑道“只要能打鬼子汉奸,就算只做一名普通的战士,我也愿意。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现在就替你去趟青龙寨,如果不出意外,天黑之前,我就能赶到青龙寨。” 驴二向石雄一抱拳“拜托了!” 石雄“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石雄转身出屋,赶往青龙寨。 石雄性格正直忠勇,谨慎周详,由他去青龙寨报信,驴二十分放心,美美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驴二才醒了过来,吃午饭的时候,石母又为驴二端来了老母鸡汤,这是早饭时,驴二没吃完剩余的母鸡汤,石母和石雄都舍不得吃,为驴二留下来的。驴二很是感动。 石母性格爽朗,又带有母性的温柔,对驴二照顾得很是周到细致。 驴二自幼就失去母爱,连和他家最亲近的英子也没有母亲,驴二从来没得到过母爱的关怀。 石母对驴二的呵护,使他感到母爱的温暖,他对石母产生了一种近乎母爱的感情,“婶啊婶啊”的喊得十分亲近。 石母对驴二更喜爱了,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比较严肃,不擅言词,她从来没见过像驴二这样聪明灵活又嘴甜的小伙子,就把驴二当成另一个儿子一般喜爱。 吃过午饭之后,驴二不放心九姑娘的伤势,就要去石大夫家中探望,石母要搀扶他过去,他笑着谢绝了。 “婶啊,我是胸膛有伤,不是脚上有伤,我自己能走。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我一会就回来了。” “那行,你自己去吧。你可小心点,别摔着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我去了,婶婶。” 驴二小心翼翼的走出石雄家,沿着胡同,向街上走去。 驴二刚走到街上,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子虽然也是农夫打扮,但衣服很整洁干净,看起来和别的农夫很不一样,应该不是小地主,就是富农。 中年男人看到了驴二,眉头皱了皱,目光警惕的盯着驴二,就向驴二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不认识你?” 驴二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你又是什么人?我也不认识你。” 中年男人“我是本村的村长石六斤。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村里?” 驴二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是村长,怪不得和别的村夫不一样,能当上村长的人,都是小地主。 他理解为什么村长要来盘问他。 自打鬼子来了之后,各式各样的抗日分子四处活动,与日伪周旋,破坏日伪的统治。这些抗日分子之中,社会各阶层的人士都有,活跃在各大城镇和广阔的农村。 日伪为了对付抗日分子,不但在城镇进行血腥镇压,就连农村也不放过。 石六斤做为一村之长,要对自己村的村民负责,更要对治安负责,一旦发现本村有可疑之人,石六斤必须向日伪汇报,不然就是管理不严,不但自己有杀身之祸,本村村民也会受到严厉打击,甚至有屠村之危。 石六斤之所以盘查驴二,是因为他不认识驴二这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管理的村子里,如果是以前,自然没问题,他才懒得问,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问清楚。 驴二听石雄说过,这个村长虽然也接受日伪的统治,但还不算太坏,所以他也不打算为难村长。 驴二笑道“原来是村长啦,我叫驴二,是石雄的亲戚,我是来走亲戚串门的。” 听说是石雄的亲戚,石六斤才脸色稍缓,有些埋怨的说道 “雄子也真是的,家里来了亲戚,怎么也不来向我报备?这小子呢?” 驴二“雄哥有事外出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 村长望着驴二“你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第31章 盘问 驴二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个嘛,还没想好,也许住个三五天,也许住个十天半月。” 村长石六斤皱皱眉头“小伙子,兵荒马乱的,别在外边待太久了,早点回家吧。如果你打算多住几天,等雄子回来了,你让他到我那里报备一下,免得乡公所问起来,我没法回话。对了,你有良民证吗?” 在日伪侵占区,居民要有良民证,才能四处走动,没有良民证会很麻烦,甚至会被当成抗日分子抓起来。 驴二本是有丁官屯乡的良民证的,但他是逃出村子的,根本顾不上带出来,再者说,那良民证是他爹帮他办的,他才不想做日伪的“良民”,他爹交给他之后,他看都没看就扔抽屉里了,甚至连良民证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驴二笑了笑“我有良民证,不过我来的急,忘在家里了。村长,你要不是相信,可以问问雄哥。” 石六斤皱了皱眉头“没有良民证会很麻烦,要不是看在雄子的面子上,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起来,送到乡公所去。你在村里老实点,别惹事生非,真闹出事来,乡公所的人会来抓你。” 说完,石六斤不再理会驴二,转身走开了。 虽说石六斤对驴二的态度不好,但驴二对石六斤并没有恶感,反而认为石六斤的人品还算可以,石六斤做为村长,也有他的难处。 如果换了别的铁杆汉奸,就凭驴二没有良民证这一点,就会被报到乡会所,严加盘查,就算不是抗日分子,也会被折腾的脱层皮。 而石六斤只是训斥了几句,就轻易的放过了驴二,说明石六斤并不想当汉奸,不想欺压自己的同胞,对一些事睁只眼闭只眼。 驴二走进石大夫家中的时候,石秀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看到驴二进来,石秀兰连忙放下衣服,起身迎了过来。 “二哥,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当心伤口绷开。” 石秀兰说着,上前搀扶着驴二。 驴二大为受用,笑道“没事,我自己能走,不用扶。” 驴二走了两步,看了看石秀兰洗的衣服“是给俺妹子洗的血衣吗?” 石秀兰“不是,她的血衣我烧掉了,让别人看到不好。我在洗自己的衣服,多洗几件,晒干了给你妹妹穿。” 驴二“她醒了吗?” 石秀兰“午饭前的时候,醒了一会,这会又睡着了。二哥,你别打扰她了,我爹会生气的,再说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驴二“我就看她一眼,如果她醒了,我就跟她说一句话,如果她不醒,我不吵醒她,行吗?” 石秀兰看了看一个房间,低声说“这会我爹正在午睡,你去看看你妹子吧。” 二人说着话,走向石秀兰的房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驴二见九姑娘躺在床上,正在睡觉,她的气色,比上午好多了,已经有了些血色。 驴二轻轻咳了一声,他不想吵醒九姑娘,但又想告诉她一个消息,所以轻轻咳一下,如果九姑娘醒了,他就告诉她,如果九姑娘不醒,他就让她再睡一会。 九姑娘睡得并不安稳,一直担心父亲的安危,担心驴二是否去报信了,所以驴二虽然只是轻轻一咳,九姑娘也听到了。 九姑娘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驴二,是你吗?” 驴二走近两步,说道“是我。你放心吧,你让我办的事,我托雄哥去办了,一定能把信送到,你现在可以安心的养伤了。” 九姑娘听了驴二的话,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又闭眼睛,沉沉睡去。 驴二见九姑娘睡着了,他便不再打扰九姑娘,由石秀兰搀扶着,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中。 此时,刚过午时,阳光正好。 驴二就坐在院子中的一张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和石秀兰聊天。 “秀兰妹妹,你家还有什么人?” “俺家四口人,俺爹娘和俺弟弟。” “咦,我怎么没见你家大娘和咱弟弟?” 驴二很会套近乎,把人家石秀兰的弟弟,直接称为“咱弟弟”,一下子就拉近了关系,还让石秀兰听得很受用,感觉很亲切。 “俺弟弟在镇上读书,俺娘平时就住在镇上陪读。俺姥爷家在镇上,俺娘和俺弟就住在俺姥爷家里。” “秀兰妹妹,你怎么不去读书?” “俺爹说,女孩子认识几个字就行,不用读太多的书。二哥,你读过书吗?” 驴二嘿嘿一笑“小时候读过两年,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秀兰妹妹,你有婆家了吗?” 石秀兰的脸色一红,低声说“没有,俺还小,俺娘说,过两年再给俺找婆家。” 驴二望着石秀兰的眼睛,笑眯眯的问道“那你有心上人了吗?” 石秀兰的脸色更红了,害羞的低下头,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没有。” 正在驴二和他的秀兰妹妹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 驴二一看,来人正是刚才见到的村长石六斤。 第32章 良心未泯 石六斤脸色惊慌,匆匆小跑过来,开口问石秀兰 “秀兰,你爹呢?” 石秀兰“六斤叔,俺爹还在午睡呢。” 石六斤“快把他喊起来,有急事!” 石秀兰见石六斤脸色惶急,不敢怠慢,连忙去喊父亲。 石六斤看看驴二,眉头紧皱,说道“你先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驴二“村长,出什么事了?” 石六斤“鬼子进村了。” 驴二心中吃了一惊,但脸色却很镇定“鬼子来就来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石六斤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抬高声音对着屋里喊道 “中轩哥,您起床了吗?” 屋里传来石大夫的声音 “是六斤兄弟啊,我起来了,你进来吧。” 石六斤向屋中走去,石秀兰从屋里出来。 驴二想听听石六斤和石大夫说什么,就悄悄走到门外,拉住石秀兰,一起聆听。 只听着石大夫从里屋走出来,打着呵欠“六斤兄弟啊,坐吧。” 石六斤声音焦急的说“中轩哥,我不坐了。我问你一件事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受了枪伤的女人?” 石大夫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石六斤着急的说“刚才鬼子和范乡长到咱们村里来了,鬼子说,他们有几个兵在咱村附近失踪了,经过他们调查,昨天下午咱们后山有枪声,鬼子认为,他们的人,就是在后山失踪的。” “鬼子失踪的时候,正在抓捕青龙寨霍三的女儿霍九儿,鬼子要在咱们附近几个村子,搜捕霍九儿,现在搜到咱们村里来了。” “鬼子和范乡长,命令我通知全村的村民,把所有的村民都召集到广场上,先排查不是我们村的可疑之人,再挨家挨户搜索霍九儿。” “中轩哥,你告诉我你这里的那个受伤的女人,是不是霍九儿?” 石大夫“她还在昏迷着,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我是大夫,不管她是什么人,以救死扶伤为先。六斤,你打算把她交给鬼子吗?” 石六斤“中轩哥,如果我打算把她交给鬼子,就不会自己先到你这里来了,而是带着鬼子和乡丁,一起过来,直接抓捕了。” “如果这个姑娘,不是霍九儿,我把她送给鬼子,那是造孽,这种事,我不能干。” “如果这个姑娘,真是霍九儿,我更不能把她交给鬼子。霍三爷是抗日大英雄,如果我把他的女儿献给鬼子,那我不成汉奸了吗?别说对不起祖宗,被人戳脊梁骨,就是霍三爷知道了,也不会饶了我,非带着手下过来,把我杀了不可!” “中轩哥,无论这个姑娘是不是霍九儿,都不能让鬼子发现她,不然,鬼子把她抓走了,霍三爷饶不了咱们村子,甚至会血洗咱们村子,而且鬼子也会认为咱们窝藏抗日分子,屠杀全村人。总之,咱们里外不是人。” “中轩哥,我过来的目的,就是让你赶紧把那位姑娘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别让鬼子发现她。” 石大夫“六斤兄弟,总算你还良心未泯,知道不能把那姑娘交给鬼子。你放心吧,我会把她藏起来,不让鬼子发现她。” 石六斤“中轩哥,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你没藏好那姑娘,被鬼子发现了,我保护不了你。为了咱们全村的老少爷们,我会说这是你自己的个人行为,我和全村的村民,都不知情。” 石大夫“这个我懂,必要的时候,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石六斤苦笑道“我是村长,你真出了事,我也难逃责任,唉,尽力而为吧。中轩哥,你把那姑娘藏好之后,也带着秀兰赶紧到广场上去。我先走了,时间久了,鬼子和范乡长会怀疑我。” 石六斤说完,匆匆走出房间,看到门外站着的驴二,他眉头皱了皱,对驴二说道 “你不是我们村里的村民,又没有良民证,你就不要去广场了,免得鬼子把你抓起来。秀兰,你把他藏起来,等鬼子走了,再让他出来,别让他乱跑。” 说完,不等驴二和秀兰回答,石六斤就匆匆走了。 听到鬼子和二鬼子来了,石大夫和石秀兰不敢怠慢,连忙商量把驴二和九姑娘藏在什么地方。 石秀兰“爹,把他俩藏在咱家地窖里吧?” 石大夫摇摇头“不能藏在咱家里,我是大夫,鬼子会重点搜索咱家里,地窖里也不安全。” 石秀兰焦急的说“那藏在哪里?如果现在去藏到雄哥家的地窖里,在街上说不定会被鬼子看到。” 石大夫微一沉吟“藏到钟子家的地窖里,钟子和他媳妇都不在家,家里没人,就算被鬼子发现了,暂时也不会连累到他们。” 石秀兰连忙点头“对,藏在钟子哥家最安全!” 钟子的老家,就在石大夫家隔壁,钟子和他媳妇在牟平县城做营生,家里没有人居住,而且只要他们把九姑娘从墙头上送过去就行,不用抬着九姑娘上街,不会被人看到。 石秀兰“爹,我现在去给九姑娘穿好衣服。” 石大夫“行,你快去。驴二,你跟我去抬梯子。” 石秀兰转身去房间给九姑娘穿衣服。 驴二和石大夫走到院子中,把放在别处的一张木梯子,抬到和钟子家相邻的院墙边。 石秀兰在房间喊道“爹,衣服穿好了,你们进来吧。” 石大夫和驴二走进房间,见石秀兰已经为九姑娘穿好了衣服,但九姑娘还在昏睡之中,没有醒过来。 石秀兰“爹,我要不要把她喊醒?” 石大夫“她现在身体太虚,就算把她喊醒,她也不能自己爬梯子,还是我背她吧。” 驴二见石大夫的年龄已老,而且身材瘦削,担心他背不动九姑娘,再把九姑娘摔了,连忙说 “老石叔,还是我来背吧。” 石大夫也担心自己力不从心“你的伤……” 驴二“没事,我会小心点。” 石大夫“那好吧,你来背她。秀兰,你拿着被褥。” 驴二背起昏睡中的九姑娘,向房外走去,石大夫在后面帮衬着驴二。 石秀兰抱了被褥,跟随在后,一起走出房间。 第33章 柴火堆 他们刚一出房间,就听到村里的喇叭传来叫喊声---- “石庄村的村民听好了,为了配合皇军抓捕破坏分子,全村所有的村民,都到广场上集合,如果有不来者,就是不配合皇军,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全村所有的村民,赶紧到广场上集合----” 石大夫皱了皱眉头,催促驴二 “要快了,时间紧张,如果我们去晚了,他们会上门搜查的。” 驴二答应一声,背着九姑娘向放在墙边的梯子走去。 他背着九姑娘,只感到自己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但他咬牙忍耐着。 走到梯子前,石大夫先上了梯子,然后在上面接应着驴二,石秀兰把被褥放在地上,在下面托着驴二。 驴二背着九姑娘,沿着阶梯,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爬到了墙头上,疼痛加劳累,他的额头出汗了。 驴二伏在墙头不敢动,怕把自己和九姑娘摔下去。 石大夫抽过来梯子,又放到另一边院墙上,自己先下去,再让驴二下来。 驴二背着九姑娘下了梯子,石秀兰抱着被褥也过来了。 驴二看到,这是一所荒废的农家院子,无人居住,院子中杂草丛生。 在这一带,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地窖,本来是用来冬季储藏食物,自打鬼子来了之后,地窖就成了人们躲避的藏身之所。 钟子家的地窖,就在院子的角落。 石秀兰正要去打开地窖的小门,石大夫却忽然阻止了她。 “秀兰,别让他们进地窖了,不安全。二鬼子知道咱们家家户户都有地窖,来了之后,肯定会先搜索地窖里,一搜就看到他们在地窖里了。” 石秀兰皱着眉头“不藏在地窖,又能藏在哪里?钟子哥家的房门锁着,咱们进不去,如果把锁破坏了,鬼子也会发现的。” 石大夫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玉米秸堆“藏在玉米秸堆里。” 驴二“老石叔说得对,藏在玉米秸堆里,比地窖里更安全。” 石大夫“那就委屈你了。” 石大夫和石秀兰一起动手,搬开了几捆玉米秸,挖出一个深窝,先铺上褥子,让驴二和九姑娘躺进去之后,又盖上被子,只露出头脸,然后又在被子上面,盖上玉米秸,又把头脸上面的玉米秸弄得稀疏一些,以便空气流通,免得憋着他们。 弄好之后,石大夫对驴二说 “你们在这里好好躺着,千万不要乱动,虽说这里没人居住,但鬼子肯定也会进来搜查,万一搜到你们……” 驴二连忙说“您放心老石叔,真要被鬼子发现,我就说我们是自己藏到这里来的,不会把您供出去。” 驴二明白,石大夫不让他们藏在自家的地窖里,一来是的确不安全,二来也想撇清关系,所以他主动说出来,免得石大夫担心。 石大夫苦笑道“鬼子又不傻,他们不会相信的。只能看老天爷帮不帮我们了。行了,你们别动了,我赶紧收拾一下,免得鬼子看出来有人进来过。” 驴二躺在玉米秸堆里,听着院子中悉悉碎碎的声音,知道石家父女在清除痕迹。 过了一会,传来石秀兰的声音 “二哥,我们走了,你千万要保重!” 驴二“行,你们走吧。” 驴二听到父女二人爬上梯子的声音,随即,院子中就安静下来了,只有远处传来扩音喇叭的叫喊声,催促着村民到广场上集合。 驴二和九姑娘躺在玉米秸堆里。 九姑娘仍在昏迷之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已经从温暖的床上,移动到玉米秸堆里。 忽然,九姑娘身子颤抖,眉头紧皱,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好冷好冷,好冷!……” 驴二吃了一惊,知道九姑娘的身体感到寒冷,是伤势导致的,但现在石大夫又不在身边,他不知如何救治。 驴二低声喊道“九姑娘,九姑娘,你醒醒,醒醒----” 九姑娘只是“嗯哼”一声,并没有醒过来,仍然身子颤抖着,嘴里直喊冷。 驴二皱了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他总不能现在把九姑娘抱出去向石大夫求救,再者说,石大夫现在肯定去广场集合了。 九姑娘的身子颤抖越来越厉害,牙齿打颤,惨白的脸颊生出异常的红晕,勉强睁开了眼睛,喃喃道 “驴二,是你吗?” 驴二连忙说“是我是我,九姑娘,你怎么样?” 九姑娘的眼睛又闭上了,虚弱的说“驴二,我们这里在哪里?” 驴二苦笑道“我们在柴火堆里,外边有鬼子正在搜捕我们。” 第34章 谢谢你救了我 驴二简明扼要的把他们所处的困境说给九姑娘。 九姑娘这才明白,原来鬼子进村搜捕她,她们才躲藏到玉米秸堆里来了。 就在驴二把事情经过告诉九姑娘的时候,九姑娘已经不再颤抖那么厉害了,脸色也和缓了一些,但仍然会发抖一下,打个寒颤。 驴二道“九姑娘,这会你还冷吗?” 九儿道“还是忽冷忽热的,不过这会好些了。” 驴二道“九姑娘----” 九姑娘道“你叫我九儿就行,不用叫九姑娘了。” 驴二心中一喜,知道九姑娘因他的救命之恩,已经对他有亲切之感,所以才让自己喊她九儿。 驴二笑道“九儿,等会鬼子来了,如果把咱俩搜出来,你知道咱们的下场吗?” 九儿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死。” 驴二道“我肯定会死,你就不一定死了。我看那些鬼子是想活捉你。” 九儿道“不错,如果鬼子要杀我,昨天就开枪了。鬼子想活捉我,用我做人质,逼俺我爹投降。” “驴二,鬼子要抓的是我,他们不认识你,你杀了我之后,赶紧离开这里吧。” 驴二吓了一跳“什么?杀了你?你开什么玩笑!” 九儿很认真的说“我没开玩笑,驴二,我不能落在鬼子的手里,你必须杀死我!如果我活着落在鬼子手里,他们不但会用我做人质,逼俺爹投降,可能还会污辱我。我绝不能受到鬼子的污辱!如果你不杀我,我会恨死你的!” 驴二知道,九儿说得是实情,她担心的有道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落在鬼子汉奸手里,下场的确不堪设想,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杀了九儿呢? 驴二叹了口气“九儿,我现在没有枪,也没有刀,怎么杀你?” 九儿“那你就掐死我,要不就闷死我,杀了我之后,你赶紧离开这里,不用陪着我一起死。” 驴二“还没到那个地步,也许鬼子找不到咱们。” 九儿“等他们找到了,你再想杀我,就来不及了。你还是现在杀了我吧!” 驴二连忙说“不不不,来得及,咱们躲在这里,只要鬼子一发现咱们,我马上就掐死你。我手劲大,下手狠,一下子就可以掐断你的脖子,保证不让你有活命的机会。” 九儿叹了口气“到那个时候,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啦。你为什么非要陪着我送死?” 驴二笑道“九儿,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劝不走我,还是留点力气,恢复你的体力,等鬼子来了,咱们跟鬼子干一仗吧。俺驴二可不是抛弃朋友,独自逃命的胆小鬼。” 九儿见驴二上了倔劲,只好闭嘴不说了。 二人都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不知道鬼子会不会搜查到他们。 过了一会,九儿才低声说“驴二,谢谢你。” 驴二笑道“谢什么?” 九儿道“当然是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也谢谢你救了俺爹的命。” 驴二笑道“咱们之间,不用客气了。你和你爹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们,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谁也不欠谁的。” 二人低声说着话,同时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以防日伪搜查到这里。 第35章 鬼子进村 石秀兰和父亲把驴二和九儿藏好之后,就翻墙回到家中,把梯子收起来,又把梯子留在地上的印痕扫去,感到没有破绽之后,就一起向村中的广场走去。 此时,村里的村民正在纷纷向广场涌去。 石秀兰刚一出门,就看到石母快步而来,询问驴二和那位姑娘怎么样。 石秀兰告诉石母,已经把他们藏起来了,石母才松了口气,但心仍然悬着,担心驴二会被鬼子搜到。 石雄把驴二和九儿从山中带回村里,又处理掉鬼子的尸体,以及把枪支弹药藏起来的事情,只有石雄和虎子等几个青年知道。 石母和石秀兰并不担心他们会出卖驴二和九儿,因为她们知道,这些年轻人,都痛恨鬼子,不会出卖自己的同胞,而且他们都听石雄的话,没有石雄的允许,谁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但为了以防万一,石母还是找到石虎,让石虎通知小伙伴们,一定要守好口气,不能泄露驴二和九儿的踪迹。 石秀兰等人走向村中的广场,一路行来,她看到大街和小巷中,都有鬼子和二鬼子在走动着,荷枪实弹,令人恐惧。 这次来的鬼子是一个小分队,十三人,除了一个小分队长,还有四名机枪射手和八名步枪兵。 除了一个小分队的鬼子,还有二三十个乡丁,由黄集乡伪乡长范知秋率领。 石秀兰来到广场上的时候,广场周围都有鬼子和二鬼子巡视着,四挺机枪架在军用摩托车上,枪口对着广场中的村民,给村民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感。 广场的台子上,站着四个人,一个是日军的分队长,一个是石庄村的村长石六斤,一个白净脸皮的青年,看起来像是翻译官。 还有一个头发稀疏,一脸奸滑之相的长袍中年人,此人是黄集乡的乡长范知秋,是个铁杆汉奸。 由于石庄村属于黄集乡的下属村,所以这次是由乡长范知秋带领鬼子,前来石庄村搜捕抗日分子。 石秀兰还看到,在广场的一个角落中,有两个男人被反绑着,身上的衣服还有血迹,有两个鬼子持枪看守着那两个男人。 石秀兰猜测,这两个被绑的男人,就是九儿的部下,被鬼子抓了之后,鬼子押着他们,来指认九儿,毕竟认识九儿的鬼子汉奸不多,必须要有认识她的人指认她。 石秀兰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如果九儿真被发现了,可以说九儿是本村的村民,但如果有人指证她,那这个谎言就行不通了。 石秀兰不由有些心慌,她虽然担心九儿,但更担心驴二,如果九儿被抓捕,驴二的下场也会很惨。 石大夫做过军医,上过战场,什么场面都见过,心理素质很强,见女儿紧张,便冷静的安慰道 “秀兰,你别害怕,你越怕越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镇定点!” 石秀兰点点头“爹,我不怕。” 她虽这样说着,但紧攥的手掌心中,却泌出了冷汗。 幸好害怕的人,并不止石秀兰一个,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害怕,只是有些害怕的很,有些比较镇定。 石六斤看看广场上,人数来得差不多了,就用扩音喇叭喊话了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皇军这次过来,是来搜捕一个女土匪,只要大家配合,就不会有事的。大家如果谁见到了一个陌生女人,就向皇军举报,重重在赏。如果谁敢窝藏陌生女人,就是砍头的死罪。大家有没有举报的?大家有没有举报的?有没有举报的?” 石六斤一连问了三遍,村民并没有举报的,石六斤才暗中松了口气----真正知情不报的人是他,如果真有人举报,他也难逃责任,幸好村民都很团结,没有举报者。 石六斤问了三遍之后,见村民没人说话,就转过头来,向范知秋陪着笑脸,说道 “范乡长,您看,俺村的村民,都是良民,没人敢窝藏破坏分子。” 范知秋哼了一声“老石,你这样窝囊,可抓不到破坏分子,对付这帮刁民,可不能给他们来软的,要来硬的。” 石六斤干笑两声,不敢反驳。 范知秋说完,不再看石六斤,走了两步,来到台子中间,面对着众村民,嚣张的大声喊道 “既然你们都不肯举报,那待会就要挨家挨户的搜了。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现在把人交出来,我可以替你们向皇军求情,饶你们不死,如果你们现在不交,等搜出来的时候,那就是死罪,不但你们一家死光光,就连整个村子,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脸露惧怕之色,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举报。 其实,知道驴二和九儿这两个陌生人在村里的村民,并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不愿意举报自己的同胞,如果真的因此招来鬼子汉奸的报复,他们也只能认了。 就算有些极少数人想举报,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举报,免得被人鄙视,说是汉奸卖国贼。 范知秋喊了话之后,见村民仍然不肯举报,就转头对那个年轻人说 “孙翻译,这帮刁民不配合,您问一下太君,有什么指示?” 孙翻译恭敬的向日军小分队长说了几句日语,小分队长也说了几句日语。 孙翻译对范知秋说 “范乡长,岗田太君的指示是,先封锁进村的村口,再筛选在广场上的村民,然后挨家挨户进行搜索。” 范知秋“明白,我知道怎么做了。” 范知道先走到两个被抓的红胡子面前,问道 “霍九儿在这广场上吗?” 那两个红胡子,一个沉默不语。 另一个脸色倔强,对着范知秋翻了翻白眼,呸得吐出一口血痰,骂了句“狗汉奸!我操你祖宗……” 这句话还没骂完,范知道就掏出手枪,对着这个红胡子的脑袋开了枪---- “怦”的一声枪响,脑浆迸飞,红胡子的身子扑通倒地。 枪声震憾了整个广场。 广场上的几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妇女都脸露惧怕之色,男人也吓得脸色惨白。 第36章 铁杆汉奸 范知秋挥舞着手枪,嚣张的大喊道 “这就是不配合皇军的下场!” 说完之后,又儿凶狠的目光,盯着还活着的那个红胡子,冷酷的说道 “你要是不配合,你的同伙就是你的下场。” 这个红胡子胆子小,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说“我配合,我配合。范乡长,这广场上人太多,我没看到九姑娘在里面。” 范知秋“那就一个一个去认,你指认出来,不但饶了你的命,还有奖励,如果你见到霍九儿,却不指认她,被老子知道了,老子一枪嘣了你!” 红胡子在两个乡丁的胁持下,向人群走去,挨个分辨。 范知秋命令村民全部排好队,中间留出空隙,让红胡子从空隙中走过,一个个辨认。 有了刚才那一枪的震慑,村民都害怕了,乖乖的配合着站好队,哭泣的孩子被大人捂住嘴巴,胆怯的妻子依靠着男人。 石虎也在人群之中,他年轻气盛,怒视着不远处的范知秋,压低声音,对旁边的石大夫说 “中轩大爷,这个狗汉奸太可恨了,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石大夫低沉而严厉的说“不行!这里人太多,打起来,会伤到咱们自己人。忍!” 石虎只好压下怒火。 四五百个村民,除了外出不在村的,还有极少数年迈生病不能起床的,几乎全在广场中了。 红胡子为了自己活命,挨个辨认九儿,但没看到。 红胡子向范知秋摇摇头“范乡长,我不敢骗您,霍九儿不在这里。” 范知秋皱皱眉头,转头石六斤说道 “老石,既然这里没有,那就挨家挨户搜吧。” 石六斤陪着笑脸 “范乡长,没这个必要吧,俺村的村民,都在这里了,有几个生病的年老的,我也都清楚,他们是的确不能过来。” 范知秋强横的说 “你认为没必要?我认为很有必要!你带路,挨家挨户搜,我要亲自盯着。” 石六斤本来还想着,由他带路,还可以混蒙过关,但如果范知秋跟着,那就麻烦了,范知秋老奸巨滑,如果他搞小动作,范知秋肯定能看得出来。 石六斤心里暗骂范知秋是铁杆汉奸,嘴上却不敢反驳,只好在前带路,挨家挨户去搜。 范知秋亲自带了三四个伪军,又恭请了两个小鬼子监督和助威,跟在石六斤的后面。 石秀兰和父亲被留在广场上,由日伪看守着,不能离开,只能干着急,她在心中默默祷告,希望鬼子不要发现驴二和九儿,为全村引来杀身之祸。 石六斤引着范知秋和几个日伪,挨家挨户搜索。 由于石六斤在扩音喇叭中,说过让村民前去广场的时候,不要锁家中的门,所以大多数人家都没有锁门,日伪可以直接进去,有些村民还是锁上了门,日伪就砸坏门锁,破门而入。 日伪进入农家之后,就开始四处搜索,无论是地窖还是茅厕,无论是房顶还是床底,全都搜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尤其是对于玉米秸堆和麦秸堆,更不放过,不是扒开来看,就是对着秸堆里面,刺上几刀,这样一来,如果里面藏着人,就会被刺中。 石六斤看到范知秋带人搜得如此仔细,心中暗自焦急,这样的搜法,迟早会被搜到。 石六斤恨不得掐死范知秋这个狗汉奸,有一些汉奸,虽然是做了汉奸,但还算有点良心,不忍心把同胞逼上死路,得过且过,只是为了应付鬼子的公事,比如他石六斤。 但像范知秋这样的铁杆汉奸,为了巴结鬼子,恨不得把同胞置之死地,变本加利,狐假虎威。 驴二和九儿躺在玉米秸堆里,此时,他们已经可以隐隐听到鬼子汉奸在挨家挨户搜索时发出的声音。 九儿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头脑昏昏沉沉,全身酸疼无力,但听到搜索声越来越近时,九儿惊凛之下,神智反而清醒了。 九儿又低声叮咛驴二 “驴二,一旦我们有被发现的苗头,你一定要先杀死我,不要让我落在鬼子的手里,不然我做了鬼也会恨你!” 驴二只好答应,因为他清楚,九儿落在鬼子汉奸的手中,一定会生不如死,反而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终于,鬼子汉奸搜索着来到钟子家的院门外面。 驴二可以依稀听到院门外的谈话声。 驴二听到一个声音骂道“这是谁的家,怎么锁着院门?他娘的,不配合!” 随即又听到石六斤的声音陪着笑说“范乡长,这是石钟的家,石钟他们两口子在县城做营生,平时不回来,这院子没住人。范乡长,要不这家就不用搜了吧?” 九儿也听到了,压低声音对驴二说“这个范乡长就是范知秋,黄集乡的伪乡长,是个铁杆汉奸,我们早就想收拾他了。” 驴二“嘘”了一声,示意九儿不要说话了。 只听范知秋说“越没人的地方,越容易藏人。把门砸开!” 随即听到几个伪军边骂骂咧咧的,边用枪托砸锁的声音。 很快,院门被砸开了,范知秋和石六斤带着四五个乡丁和两个鬼子,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范知秋吩咐两个乡丁,继续砸破房门上的锁,又吩咐两个乡丁去搜索厨房和茅厕。 范知秋不敢吩咐两个鬼子,两个鬼子只是持着步枪,什么活都不用干,脏活累活全是乡丁干。 石六斤进入这外院子的时候,心中就在盘算,他猜想,石大夫如果藏人,应该不会藏在自家地窖里,这样被鬼子搜出来,连分辨的余地都没有,会被直接灭门,应该会藏在别的地方,而只有一墙之隔,又无人居住的石钟家,将是最佳的藏人地点。 所以一进石钟家,石六斤就加倍警惕,目光观察着任何可疑之处,比范知秋和乡丁都盯得仔细。 石六斤是故意先带着范知秋和鬼子乡丁,先到石钟家,然后再去石大夫家,不然,如果先去石大夫家中,老奸巨滑的范知秋,发现石大夫是医生,他们在石大夫家中搜不出来疑问,就会怀疑周围的隔壁邻居。 而如果先带着鬼子汉奸来石钟家,让范知秋认为这是个无人居住的荒院,也许搜索力度就不会太大了。 石六斤计算的正确,范知秋吩咐砸了院门,又砸了房门,又看到院子中荒草丛生,确定这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院,警惕性就小了许多,吩咐搜索的力度也不大了。 但是,石六斤忽然发现了一个疑点,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疑点如果被范知秋和任何一个鬼子汉奸发现,都将会给全村带来灭顶之灾。 第37章 杀死我 石六斤发现的疑点,是梯子留在地面上的印痕。 由于石大夫和石秀兰是爬上了墙头之后,又收回的梯子,这时候就无法再下墙收拾梯子留下的印痕。 两个细微难辨的印痕,就在院墙下杂草之中,由于杂草的掩遮,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那两个印痕,但一旦被发现,将会引起鬼子汉奸的怀疑 一个无人居住的荒院,为什么会有梯子的印痕?肯定是有人用梯子进来过---- 石六斤比鬼子汉奸更加警惕,所以比他们先发现了那两个印痕,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他现在可以肯定他的中轩大哥,把人藏在这个院子里了。 石六斤急中生智,也装作热心的在院子中各处搜索的样子,有意无意的向那两个印痕移动。 在趁着别人都搜索别处,无人注意他的时候,他用一只脚踩中一个印痕,两只脚分别踩中两个印痕,脚底板微微用力,这样一来,他的脚印,就把两个梯子留下的印痕,掩盖下去了。 石六斤双脚一起用力的姿势,虽然细微,但却有点怪异,别人没注意到,范知秋却注意到了。 老奸巨滑的范知秋,发现石六斤这个怪异的姿势,引起了他的疑心。 “老石,你这个姿势是干什么?” 石六斤心中一惊,知道他被范知秋怀疑了,他只好撒了个谎,用手捂着肚子,苦着脸说 “今天吃的菜太辣了,这肚子里一直不舒服,咕咕直叫,翻江倒海的。” 由于刚才石六斤双脚一起用力的姿势,的确很像是肚子疼的样子,范知秋也就信以为真了,笑道 “老石,你年龄也不小了,别像小伙子一样吃辣,当心会窜稀!” 窜稀,是指抑制不住的喷稀屎的意思。 石六斤只好苦笑。 范知秋在取笑石六斤的时候,也发现了隐藏在石六斤不远处的地窖入口。 那地窖用几个玉米秸压着,看不到地窖入口的木板,如果是外人来了,不会发现,但范知秋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知道,他已经派人搜索过所有的地窖了。 范知秋吩咐道“把玉米秸拿开,到地窖去看看。” 两个乡丁走过来,搬开上面的玉米秸,露出一个木板,一个乡丁拿开木板,露出地窖的入口。 石六斤心中惊慌,担心石大夫把人就藏在地窖里了。 石六斤说道“范乡长,钟子家很久没回来了,他这地窖很长时候没打开过,里面的潮气很重,能把人薰晕,还是别下去了吧?” 范知秋也知道石六斤说得是实情,知道这个地窖藏人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彻查到底,说道 “老石,你做事马马虎虎可不行啊,太君就在旁边看着呢,咱们怎么能不尽职尽责呢?你们两个,下去看看。” 一个乡丁先蹲下身子,拿着手电筒,向地窖里照射着。 地窖里很黑暗,但地窖不大,几乎一目了然,没藏什么东西。 乡丁照了照之后,抬头对范知秋说“乡长,里面没人。” 范知秋骂道“叫你下去看看,你他妈在上面照照就算了?” 乡丁不想下去,这地窖的湿气太重,味道难闻之极,在里面久了,人会出现头痛眼花的症状。 但长官有令,这乡丁又不敢不从,只好在肚子里骂咧着,沿着一个小梯子走了下去。 另一个乡丁也走了下去。 就在两个乡丁,走下地窖的时候,有三个人最着急。 一个是石六斤,一个是驴二,一个是九儿。 石六斤在乡丁用手电筒向地窖里面照射之后,就已经知道人没藏在地窖里了,别的地方,乡丁都搜过了,那么,这个院子中,还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了,那就是院子角落的那个玉米秸堆里。 而藏在玉米秸堆里的驴二和九儿,自然也和石六斤一样焦急。 他们藏在玉米秸堆里,听着几个乡丁到处搜索,搜索了房间,搜索了厨房,搜索了茅厕,现在正在搜索地窖,接下来,肯定会搜索这个玉米秸堆里。 他们本来还存着侥幸心理,希望鬼子汉奸,简单的搜索一下就会走了,不会掘地三尺的搜索。 没想到,范知秋这个铁杆汉奸,连任何地方都不放过。 最着急的是九儿,她知道,一旦鬼子汉奸搜索玉米秸堆,他们肯定暴露,而她将会落在鬼子的手中,后果不敢设想。 她不能说话,就抓着驴二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示意驴二赶紧把她掐死。 驴二自然明白九儿的意思,只是他实在忍不下心,亲手把鲜活的九儿杀死。 但他也知道,不掐死九儿,九儿落到鬼子手中,下场会更惨。 他只好咬着牙,把手掌放在九儿的脖子上,但却始究下不了狠心,更下不了狠手。 九儿急了,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驴二的手掌,示意他赶紧用力,不然鬼子发现了他们,死都来不及了。 她望着驴二的眼神在说“杀死我!” 驴二无奈,只好暗叹一声,用眼神说“九儿啊,杀死了你,俺驴二就跳出来跟鬼子拼命,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咱们做个伴儿。” 他的手掌,开始渐渐用力。 九儿立即感到一种巨大的窒息感,她反而欣慰的笑了。 驴二的手掌越来越用力,九儿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片漆黑,漆黑之中,双迸发着金星,脑海中也因缺氧出现了幻影。 其实以驴二的手劲,可以在一刹那,就扼断九儿的咽喉,把她杀死。 但驴二没有这么快杀死九儿,是他还抱着一丝幻想,一丝侥幸,希望范知秋收兵走人。 如果范知秋下令收兵,他当然就不会掐死九儿了。 如果范知秋说出一句“搜玉米秸堆”,那他就下狠手,在三秒之内,扼断九儿的咽喉,然后自己跳出来,和鬼子拼命。 在范知秋没有下令“搜玉米秸堆”之前,驴二终究下不了狠手,他不想遗憾终生,亲手杀死九儿。 石六斤也在紧张的望着范知秋,担心范知秋会发出搜索玉米秸堆的命令。 这时,一个乡丁从地窖里面探出脑袋来,喊了声 “乡长,下面没人。” 范知秋“嗯”了一声,目光转动着,就看向了那个角落中的玉米秸堆。 石六斤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他看到范知秋的手掌微微抬起,正要指向那个玉米秸堆,一旦手指指过去,“搜索玉米秸堆”的命令就会说出来--- 第38章 窜稀 石六斤知道,一旦范知秋的命令说出来,乡丁就会立即冲到玉米秸堆里,扒开上面的玉米秸,然后对着里面一通刺刀乱捅,里面如果藏着人,肯定活不成。 而石六斤现在已经可以十分肯定人就躲藏在玉米秸堆里。 如果人被从玉米秸堆里搜出来,他这个村长难逃责任,整个村子都会受到连累,鬼子就算不屠村,也会彻查下去,抓出几个人杀掉,而石中轩和石雄等人都难逃一死。 他身为石庄村长,身为石家一份子,当然不忍心看着本家被杀,鬼子甚至会先杀他这个村长,用来震慑村民,就算鬼子不杀他,只杀石轩中和石雄,他活着又如何面对父老乡亲?还不被人指着脊梁骨被骂是汉奸? 更何况,青龙寨的霍三爷,也不会饶了他,会带着红胡子来灭他的门。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村民,无论是惧怕鬼子汉奸,还是惧怕红胡子,石六斤都绝不能让霍三爷的女儿落在鬼子手中。 石六斤就在范知秋的手掌微微抬起,口中还没发出命令的一瞬间,忽然灵光一闪,情急生智,连忙双手捂着肚子,嘴里大喊着 “哎呀,不好啦,肚子疼,要窜稀啦……” 他一边嘴里大呼小叫着,一边快步跑到玉米秸堆前,解开裤带,也不顾有人看着,扒下裤子,撅起屁股就大便---- 石六斤本来并不着急大便,只是他刚才情急生智,忽然想到范知秋取笑他的话,说他不要“窜稀”,他反而索性真来个窜稀。 经过长时间的紧张焦虑,他的确有些肚子难受,而且一直陪着范知秋和鬼子汉奸挨家挨户的搜索,他顾不上解手,此时,再加上他故意“酝酿大便”,也就真的有了大便,真的“窜稀”了。 本来,他就算有点内急,却完合可以再支撑一会,但现在为了营造窜稀的效果,他就只能来个“假戏真做”了。 立即一股臭气,在院子中弥漫开来,人人掩鼻,退避三舍,避之不急---- 连范知秋都被气笑了,笑着骂道 “老石,你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窜稀,你想把我们都薰死吗?好家伙,比臭气弹都厉害!” 石六斤苦笑道 “对不起范乡长,我这个肚子实在不争气,忍不住了,让你们见笑了。范乡长,要不,你先带太君出去吧,我窜完稀就过去找你们。” 范知秋“还有玉米秸堆里没搜呢……” 范知秋还有些不甘心放过那个玉米秸,但院子里站着的两个鬼子却忍不住窜稀发出来的臭气了。 一个鬼子用手在鼻子面前挥动着,驱赶着刺鼻的臭味,对着范知道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日语,又用手向院门指着。 范知秋虽然不懂日语,但也能明白,鬼子被薰得受不住了,要走---- 范知秋无奈,只好放弃了搜索玉米秸堆的打算,挥一挥手,命令手下全部撤出院子。 范知秋对石六斤喊道 “老石,你窜完稀,检查一下玉米秸堆,要是有发现,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 石六斤蹲在地上,一脸痛苦的窜着稀,对着范知秋喊 “乡长,您放心吧,我拉完屎就检查。” 范知秋这才带着鬼子和乡丁,撤退到院子外面。 石六斤的窜稀,被薰得最严重的,并不是鬼子汉奸,而是驴二和九儿。 石六斤的屁股,对着的就是驴二和九儿藏身的位置。 这是石六斤故意的,玉米秸堆挺大的,他不在别处窜稀,只在这个位置窜稀,就是他认为,这个位置,是最可能藏人的地方。 他在这个位置窜稀,就是要把这个地方弄脏弄臭,这样一来,就算乡丁仍要来搜索玉米秸堆,也会因为嫌臭脏,避开这个位置,藏在里面的人,就不会被刺刀捅中了。 他这泡稀窜的,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石六斤窜出来的稀,快把驴二和九儿薰昏了,他们不但不生气,反而感激石六斤。 驴二一听说石六斤要窜稀,而且跑过来的位置,正好是他藏身的位置,他马上就明白了石六斤的良苦用心。 他知道,石六斤不想他们被鬼子汉奸发现,故意窜稀来掩护他们。 驴二连忙松开掐着九儿的脖子,暗中松了口气,这下,他不用亲手杀死九儿了---- 石六斤一边蹲着拉稀,一边眼角瞅着院门,见院门处没有人影,知道鬼子汉奸走远了。 石六斤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啊,薰着你们了,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驴二低声笑道“村长,你午饭吃得什么,黄豆吗?求求你了,赶紧走吧,你再不走,我们没死在鬼子手里,先被你薰死了。” 石六斤苦笑“这裤子都脱下来了,你总得让我拉完吧?哪有拉一半再憋回去的?” 驴二无语,只能忍耐。 石六斤一边出恭一边压低声音说 “我走了之后,会把院门关上,但是你们不能出来,更不能把这滩屎埋上。范知秋太狡猾了,万一再派人过来检查,发现屎被埋上了,会猜到你们藏在这里。” 驴二“你不会说是你埋的吗?” 石六斤“我可以这样说,但要是他不信呢?你要是愿意赌一把,你就埋上吧,被发现了别怪我。” 驴二还真不敢赌这个运气,他可以赌钱,但还不敢赌命。 驴二苦笑“村长,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们?” 石六斤“哼”了一声“你们给我们村里,带来这么大麻烦,这么大危险,只用臭屎薰薰你,算是客气了。告诉你们,这次逃出去了,以后别再来我们村了,我们不欢迎你们!” 石六斤说完,用玉米秸上的干叶子擦了擦屁股,提上裤子就走了。 驴二苦笑“他果然是故意臭我们!” 九儿却很知足“幸亏是他,要不然,现在咱俩都死了。” 驴二“是啊,说起来,他这个村长还算是不错的,还知道保护自己的同胞,虽然有点私心。” 九儿冷笑道“范知秋却是个铁杆汉奸,我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第一个就杀范知秋!” 驴二“算我一个。这老东西太坏了,比鬼子还狡猾,还狠毒!” 第39章 转移 鬼子汉奸并没有回来,他们在村子折腾了一下午,没有收获,又到别的村子去搜索了。 驴二和九儿一直在玉米秸堆里等到天黑,石秀兰和石大夫才来找他们。 虽然鬼子汉奸走了,但为了不惊动村民,他们仍然翻墙而过,没有从大街上走。 经过这一番折腾,驴二和九儿的伤口早就绷开了,鲜血泌出。 石大夫又重新为驴二和九儿包扎伤口,石秀兰在旁边帮手。 包扎好伤口之后,九儿就沉沉醒了过去。 驴二还保持着清醒,但紧张加流血,使他也感到身体疲惫,昏昏欲睡。 石大夫正准备吩咐石秀兰去做晚饭,村长石六斤就来了。 石六斤把石大夫拉到堂屋谈话。 石六斤脸色凝重“中轩哥,您也看到了,鬼子汉奸下手可狠,今天在广场上都杀人了,他们两个不能留在咱们村里了。” 石大夫“兄弟,鬼子已经走了,你还担心什么?他们身上有伤,不留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石六斤“鬼子虽然走了,难保不会再回来,也难保咱们村里不会有人向鬼子通风报信。” “中轩哥,算我求求你了,为了咱们村里的安全,你就把他们送走吧,只要不在咱们村,我不管你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出了咱们村子,他们被抓了,被杀了,都和咱们村里没关系了。” “中轩哥,您别怪我自私,我这也是为了全体的村民。你也不想为了两个外人,连累全村的老少爷们吧?” 石大夫知道石六斤说得有道理,驴二和九儿继续留在本村,的确很危险。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六斤,你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就把他们送走。” 石六斤“那行,明天一早我再过来,如果您还没把人送走,我就把咱们的村民都召集起来,大家伙开个会,投个票,看大家伙愿不愿意继续留着他们。如果大家伙都愿意收留他们,出了事,被鬼子屠了村,到时候别怪我六斤,我不一个人扛。” 石大夫“到不了那个地步,不用让大家伙知道。六斤兄弟,你放心,我今晚就把他们送走。” 石六斤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石秀兰,待石六斤走后,悄悄走进堂屋,担忧的问父亲 “爹,您真打算把他们送走吗?” 石大夫叹了口气“你六斤叔说得有道理,万一鬼子杀个回马枪,或者有人举报,不但他俩活不成,咱们全村人都跟着遭殃。我不能害了咱们全村人。” 石秀兰焦急的说“可是他们身上都有伤,又能去哪里?” 石大夫“我想好了,先送他们去你姑家。你姑家那个村子,离这里远,鬼子不会去那里搜查,让他们先在你姑家躲一阵子,养好伤,随他们自己去哪里,咱们不管了。” 石秀兰点点头“去俺姑家倒是个办法。” 石大夫“你先做饭吧,让他们吃过饭就走。我去找虎子,让虎子陪着你去送人。” 石秀兰到厨房去做饭,石大夫出去找石虎。 石秀兰在做饭的时候,告诉了驴二,要把他们转移到她姑妈家去,她姑妈家在周庄,离这里有六七里路。 驴二有伤在身,不能自己做主,也知道石大夫是一番好意,只好同意了,但又担心石雄带着霍三爷来了,找不到他们。 石秀兰说“二哥,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和虎子会转告雄哥的。我们会两头跑,给你捎口信。” 驴二这才放心了,在石秀兰做饭的时候,他去石雄家,向石母告个别。 虽然相处时间短,但他对石母已经有了很深的母子感情。 石母虽然也不舍得驴二离开,但也知道驴二留在村里太危险,去周庄反而更安全一些,石母收拾了两件儿子的衣服,又拿了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点心,打成个小包袱,送给驴二。 驴二回到了石雄的房间,在衣柜的最下面,找到了他的手枪,插在腰间。 虽然他知道如果被鬼子汉奸搜出手枪来,就是死罪,但有枪在身,他的胆子大些,他不会束手待毙,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和鬼子大干一场。 驴二回到石秀兰家中,石秀兰已经做好了饭,她和驴二一起吃了饭。 由于九儿受得是枪伤,刚动了手术,还不能吃饭,只能喝药汤和食补,石秀兰喂了九儿一碗药汤,算是吃过饭了。 他们吃过饭后,石大夫带着石虎过来了。 石虎把石大夫家中的地排车拉出来,在上面铺了干草,又铺了棉褥,让驴二和九儿并肩躺上去,又为二人盖上棉被,然后又在棉被上,盖上一些木柴,伪装成拉木柴的车子。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由石虎拉着地排车,石秀兰在旁边推着车,驴二和九儿躺在车里面,走出了石大夫家中。 此时腊月将近,年关将至,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虽然刚入夜不久,但街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都缩在家里“猫冬”。 石虎拉着地排车,出了村子,沿着出村的小路走着。 走出村子二三百米的时候,石虎忽然停了下来。 石秀兰“虎子哥,你怎么停了,是不是累了,换我拉车吧?” 石虎“这才刚走几步路,怎么会累?秀兰,我把从后山捡回来的鬼子的几杆大枪,埋在俺地里了,我想挖出来,如果路上遇到鬼子,就跟鬼子拼了。” 石秀兰吓了一跳“虎子哥,那可不行。咱们不带枪,遇到鬼子汉奸,咱们可以说是农民,如果带着枪,那就是抗日分子,鬼子汉奸就会对咱们开枪。” 石虎“我把大枪放在木柴下面,如果遇到鬼子汉奸,他们不为难咱们,我就不把枪拿出来,如果为难咱们,咱们就拿枪跟他们干。” 石秀兰害怕的说“我不会开枪,也不敢开枪。” 石虎“不用你开枪,真打起来了,你就赶紧跑,我跟他们。” 一直在车厢中的驴二,听到这里,说道 “秀兰,虎子说得对,拿杆大枪,万一遇到鬼子就跟他们拼了,我腰里就有一把手枪。” 石虎笑道“还是驴二哥猛,早就揣着枪了。” 九儿也说道“给我也拿一把!” 石虎笑道“好嘞,你们等着,我去拿大枪和子弹。” 石秀兰见他们三人都要拿枪,只好不再劝阻,但心中却更担忧了。 第40章 不期而遇的遭遇战 石虎走到自家农田里,找到三个泥块垒在一起的标记,拿开泥块,扒开上面的一层干土,里面就藏着枪支和子弹。 石虎从后山找到了六杆日式步枪,两把手枪,几十发子弹,都埋在这里了。 石虎知道石秀兰不敢开枪,也就不给她拿了,驴二有一把手枪,也不必给他拿,就拿了两把步枪,一把自己用,一把给九儿,又拿了几包子弹,回到地排车前。 石虎把两把步枪装上子弹,都交给木柴下面的九儿,又拉着地排车,继续向前走。 出了村子的小路,就走上了大路,沿着大路,再向南走五六里路,就可以到石秀兰的姑妈家那个周庄村。 但他们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忽然从面前的村口,转出来一队人马。 这是一队巡逻的伪军,在附近巡逻一番之后,正收队回营,和石虎等人不期而遇。 石秀兰看到那队人马,正迎着这个方向而来,吓得脸色大变,身子颤抖。 “虎子哥,是二鬼子,怎么办?” 石虎“冷静!现在跑,更会被二鬼子怀疑。” 石虎把地排车向路边拉去,为的是给伪军让道。 这队伪军有十多人,只有一个小队长骑马,其他的伪军都是步行,但都扛着步枪,小队长的腰间还佩着手枪。 伪军中有两个伪军打着手电筒照路。 一队伪军慢悠悠的行过来,对于路边的两个农民和地排车没有起疑心,看样子也没打算截停检查石虎的意思。 石虎本来还很警惕,但看到伪军没有检查的意思,就松了口气。 石秀兰很紧张,一直害怕担心,看到伪军走过来,更是吓得低下头,不敢观看伪军。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伪军就在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她以为不会来检查他们了,就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向伪军的队伍看了一眼。 伪军小队长,懒洋洋的骑在马上,行在队伍的最前面,无意中一扭头,向石秀兰看了一眼。 就是看了这一眼,一场麻烦就来了---- 借着手电筒的微弱光线,伪军小队长发现,路边的这个衣服臃肿的村姑,竟然长得很漂亮,很年轻,虽然微弱的光线下,看不清楚,但那姑娘的面部轮廓,却美得很。 “停---” 伪军小队长轻喝一声,一抬手,叫停了队伍的前进。 整个伪军队伍停了下来,其中有几个伪军的枪口,就对准了地排车边的石虎和石秀兰。 石虎和石秀兰紧张了。 躺在车内的驴二和九儿也紧张了,他们都握紧了手中的枪,但不敢动弹,先静观其变。 伪军小队长跳下马,向地排车走了过来。 石虎停止前进,但手中仍然拉着地排车,陪着笑脸 “长官,您是叫我们停下吗?” 伪军小队长冷淡的说 “这里还有别人吗?” 石虎仍然陪着笑“您叫我们停下,有什么吩咐?” 伪军小队长的目光,在石秀兰的身上扫转,这时候,他走得近了,更发现石秀兰长得又年轻又漂亮。 石秀兰不敢看伪军小队长,低下头去,一颗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伪军小队长眼睛盯着石秀兰,嘴里却在和石虎说话 “这么晚了,拉着车干什么去?” 石虎早就想好了说词 “长官,我们是去给俺大姑家送柴火。” “为什么白天不去,晚上去?” “本来是想白天去的,白天范乡长在我们村里抓破坏分子,我们配合范乡长的工作,就耽搁了,只能晚上去了。今晚要不送过去,明天一早,俺大姑家就没柴烧锅做饭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 “就是北边的石庄村。” “要去哪个村?” “南边的周庄村。” 伪军小队长指了指石秀兰“你们是什么关系?两口子吗?” 石虎“不是,她是俺堂妹,我是她堂哥。” 伪军小队长邪恶的笑了“既然不是你媳妇那就好办了,你一个人拉车去给你姑家送柴吧,你妹妹跟我走,三天以后,你再到桃子镇保安团第八中队领人。” 石秀兰大惊失色,吓得身子瑟瑟发抖。 石虎强压着怒火“长官,为什么要带走俺妹妹?” 伪军小队长拍了拍腰间的手枪,淡淡说道 “老子要带人,还需要理由吗?老子好好给你说道,你识相的话,就乖乖的走开,把你妹子留下。不识相的话,老子就以抗日分子的罪名毙了你,你妹妹仍然是我的。” 伪军小队长说着,伸手就向石秀兰的脸蛋摸去,嘻嘻笑道 “小妹妹,别害怕,乖乖跟我走,三天之后,我就放你回家。要是你不听话,我就把你哥打死。” 石秀兰吓得向后缩,闪避着伪军小队长的魔爪。 石虎大怒,喝道“住手!” 伪军小队长根本不理会石虎,又向前一步,伸手向石秀兰的胳膊抓去。 伪军小队长向前一步,就靠近了地排车。 就在此时,地排车上面的木柴,突然四下迸飞,一个人影顶开木柴,从车厢中跳了起来,嘴里大骂着 “二鬼子,我杀了你!” 此人正是驴二。 驴二在车厢中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伪军小队长看中了石秀兰,如果不阻止,石秀兰就会被带走糟蹋。 驴二怎么能忍受得这种事?再也听不下去了,不顾暴露的危险,用力掀起棉被,就跳起身来。 驴二在跳起身的同时,一手抓着手枪,对准伪军小队的脑袋开枪,一手抓起一杆步枪,扔给石虎。 驴二的动作十分快速,灵活而凌厉,他在骂伪军小队长的时候,手中同时开枪,子弹打暴了伪军小队长的脑袋,与此同时,他把步枪向石虎一扔,口中骂完伪军小队长之后,立即喊道 “虎子,接枪----” 石虎是石雄的师弟,也是练家子,身手比驴二更敏捷矫健,伸手一抄,就把步枪抓在手中,迅速开了一枪,把一个正要射击的伪军打死。 九儿也从车厢中抬起身子,不顾有伤在身,端起步枪,连连向伪军射击。 一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迅速打响---- 第41章 斩草除根 伪军小队长被一枪干掉之后,伪军的队伍立即大乱。 这些伪军都是招来的一些地痞流氓,平时欺软怕硬,吓唬吓唬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行,真遇到硬角色他们就害怕了。 更何况长官一死,群龙无首,伪军谁也不愿意给鬼子卖命,一见到对方有枪,吓得立即一哄而散,一边逃跑,一边回身开枪,边开枪边逃跑。 “怦怦怦,啪啪啪----” 一时间,乱枪齐鸣,子弹乱飞,场面混乱之极。 驴二用手枪,石虎用步枪,九儿用步枪,向四散逃跑的伪军开枪射击。 三人之中,九儿的枪法最准,她虽然胸肋负伤,不能起身,但坐在车上,双手抬枪却是可以的,她一枪一个,枪枪毙命,一连打死了四五个伪军。 驴二也是负伤之人,不能跳下去追着打二鬼子,只能站在地排车上开枪,只是他的枪法不如九儿,只打中了两个伪军,还没打中致命部位,是石虎赶到之后,进行补枪,才杀死了被驴二打中的鬼子。 石虎虽然打过猎枪,但没打过步枪,所在枪法不准,但他是练武之人,身手矫健凌厉,枪法不够,武功来凑,迅速凶猛的冲到敌人身边开枪,近距离打死敌人,也被他杀死了四五个伪军。 此时,只剩下两个伪军还活着,已经跑得远了,向荒野中逃跑。 驴二的手枪距离达不到,九儿的步枪虽然可以打到,但一来是夜色太黑,看不清伪军的身影,二来石虎追赶过去了,她担心会误伤到石虎,所以只能停枪不发。 石虎一边开枪射击两个逃跑的伪军,一边追赶过去。 在枪声一响的时候,石秀兰就吓得缩在地排车后面了,不敢抬起头来。 等枪声稀疏之后,石秀兰才大着胆子从地排车后面抬起头来,看到石虎正冲向黑暗的田野中,去追击两个伪军。 石秀兰担心,大喊道 “虎子哥,快回来,别追了----” 石虎大喊道“不追不行,二鬼子知道咱们的村子,必须斩草除根!” 石虎刚才在被伪军小队长盘问的时候,为了让伪军小队长相信,只能说出真实村庄,不然万一伪军非要去村里追查,那就漏馅了。 但现在已经鱼死网破,开了杀戒,就绝不能让这群二鬼子活着逃回去,不然就会把大祸引到他们村子。 只是石虎的枪法不行,又是在黑暗中一边奔跑一边开枪,更打不准,一连打了几枪,都没打中前面两个伪军,只好加快脚步追赶,拉近距离之后再开枪就可以杀死伪军了。 他虽然枪法不行,但脚力却很快,和两个伪军的距离越拉越近。 两个伪军一边逃跑,一边不时回头开上一枪,试图击中追赶的石虎,就算打不中,至少也可以阻止一下对方的追赶速度。 前面逃跑的伪军比较聪明,忽然破口大骂 “狗日的孙二,你他妈跟着我跑什么?你他妈不会向另一个方向跑啊?你个憨熊!” 后面的伪军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两个向一个方向跑,不是让追兵把目标锁定了吗,如果分开逃跑,至少还有一半逃命的机会。 后面的伪军连忙向另一个方向逃跑。 石虎追赶过来,正在为难,要追哪一个伪军,如果只追一个,就算杀死这一个,另一个也逃跑了,他不可能同时追上向两个方向逃跑的伪军。 正在石虎为难的时候,一个伪军在惊慌之下,没注意脚下,一脚踏空,踩进了一个土坑中。 这个土坑并不深,是农民挖萝卜留下的泥坑,没有填上,但是,虽然坑不深,却把伪军的脚崴了。 “哎哟----” 伪军惨叫一声,抽出脚来,继续逃跑,但却跑不快了。 石虎大喜,几个箭步跑近过来。 伪军一看逃不掉了,连忙回身向迫近的石虎开枪。 石虎也向伪军开枪。 两个人对射。 石虎是一边奔跑一边开枪,气势威猛,伪军被吓得心胆皆裂,身体颤抖,连枪都拿不稳了,完全失去了准头,一连开了三枪,都没打中石虎。 而石虎只开了一枪,就击中了伪军的胸膛,伪军倒在地上惨呼。 石虎跑近之后,对准伪军的脑袋补了一枪,杀了这个伪军,立即又向另一个伪军追赶。 那个伪军还没跑远,石虎很快就追近了,在近距离开枪,轻松的干掉了最后一个伪军,这才捡起伪军的步枪,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路捡着敌人的步枪,向一里之外的地排车走去。 在石虎去追赶伪军的时候,驴二让石秀兰把他从地排车上搀扶下来,走到伪军小队长的身边,抽出伪军小队长腰间的手枪。 驴二的手枪中,本来就没有几颗子弹,刚才开了几枪,子弹都打光了,他要补充子弹。 他打开小队长的手枪,发现里面满满一弹匣子弹,正好和他的手枪匹配,不由大喜,把弹匣装在自己手枪中,又从小队长的衣服里,搜出来几包子弹,全都装在自己的口袋里。 “秀兰,别愣着,快把二鬼子的大枪都收起来,大枪可是好东西,以后打鬼子汉奸用得上。” 驴二在自己搜索小队长时,叮嘱石秀兰赶紧收拾步枪,装到地排车里。 等石秀兰哆哆嗦嗦,从死去的二鬼子身边把几杆步枪和子弹,捡起来放到地排车里的时候,石虎也扛着几杆步枪回来了,也把步枪放在地排车里。 驴二看到九儿额头泌出冷汗,身子颤抖,知道她刚才开枪牵动了伤口,不由担心的问道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九儿紧皱着眉头,咬着牙“不要紧,死不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的枪响,肯定会惊动附近的敌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赶过来,快走!” 石虎连忙把驴二扶进车厢中,抬起地排车,就要大步奔跑,离开现场。 但是,石虎没跑几步,就听到蹄声滚滚,一彪人马在黑夜之中,奔行而来,同时伴随着摩托车的声音。 听这“洋驴子”的声音,驴二等人就知道,是鬼子汉奸的人马来了。 第42章 火力压制 鬼子汉奸的这队人马,正是前往石庄村搜捕九儿的那队人马,由范知秋率领乡丁,和鬼子的一个小分队组成。 范知秋等人在石庄村没搜到九儿,又到附近的村庄搜索,一直折腾到晚上,正准备收队的时候,听到这边传来枪声,立即前来查看。 看到敌人来势汹汹,人马众多,驴二知道这次打不过敌人,敌人既然骑着洋驴子,洋驴子上面肯定有机枪,机枪射击过来,不是手枪和步枪的子弹能抵挡的。 驴二和九儿受了伤,不能奔跑,如果让石虎和石秀兰拉着地排车载着他们,速度太慢,石虎和石秀兰也跑不了。 驴二当机立断,对石虎说道“虎子,你背着九儿,带着秀兰赶紧走,我留下来阻挡鬼子。” 石虎“我不走!秀兰,你背着九儿走!” 九儿“我不走,你们走!” 驴二“九儿,你知道,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九儿“那好,咱们两个留下来打鬼子。虎子和秀兰你们走,这事和你们无关,鬼子要抓的是我霍九。” 石虎“我不走,秀兰一个人走吧。” 石秀兰“你们都不走,我也不走。” 石秀兰说出这句话,用了她最大的勇气,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战斗场面,只吓得全身颤抖,双腿发软,牙关打战,但驴二不走,她就算再害怕也不愿意抛下驴二逃跑。 驴二一咬牙“既然都不走,那就都留下来,一起打鬼子。虎子,你赶紧把二鬼子的尸体搬过来,我们做一个掩体。秀兰,你帮着我把地排车翻过来。” 众人一起动手,石虎跑过去,把几个二鬼子的尸体搬过来,垒成一堆人肉沙包,又把地排车翻转过来,放在人肉沙包的后面,他们躲藏在地排车的后面,做成一个简易的掩体。 鬼子汉奸的人马越来越近,摩托车的车头灯已经可以清晰可见。 这队鬼子和汉奸兵的混合队伍,有两个摩托车,三匹战马,其他人都是跑步前进。 跑步的慢,还有一段距离才能跑过来,但摩托车和战马却已经迫近了。 驴二和九儿石虎三人,全都拿着步枪,把枪支在地排车上,向敌人迫来的方向瞄准。 鬼子汉奸的前头队伍迫进三四百米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一来是认清形式,二来是等着后面跑步前行的队伍。 范知秋骑在马背上,放慢速度,他看不清对面的情况,担心和友军糊里糊涂打起来,就先喊了话 “我是黄集乡乡长范知秋,我身边的是皇军的队伍,对面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九儿辨识着喊话的方位,用子弹来回答。 “怦----” 一颗子弹射了过去,差点打中范知秋,擦着他的皮毡帽飞了过去。 范知秋吓得一缩脖子,大喊道 “是抗日分子,开枪!” 众乡丁纷纷开枪射击。 摩托车上架着的两挺机,开始扫射了。 “卟卟卟----” 一排密集的子弹射过来,打在驴二等人前面的人肉掩体上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如果不是有人肉掩体,木质的地排车根据挡不住子弹,驴二等人早就射成了筛子,但子弹全都打在人肉掩体上,早就已经死去的伪军,尸体更被打成了筛子。 驴二等人被机枪发射的密集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只好等着这一波扫射过去,待对方填充子弹的时候,他们迅速探出脑袋,向敌人开枪。 范知秋和众乡丁都贪生怕死,不敢迫近,只敢躲藏在鬼子的摩托车后面抽冷子开枪,一边开枪一边大骂着,他们叫得欢,打得枪多,却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还是鬼子的战斗力凶猛,两辆摩托车上的机枪扫射着,七八个步兵用步枪射击着,缓慢却坚定的向前推进。 驴二等人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步枪在此时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眼瞪瞪看着敌人向前推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 这种被按在地上摩擦的被动局面,连九儿都感到惊凛。 她以前突袭过多次鬼子的队伍,但那都是小股鬼子,而且是在鬼子没携带机枪的状态下,就算鬼子携带着机枪,她们搞个突然袭击,利用地利的优势,在鬼子的机枪还没发挥出威力的时候,就解决了鬼子。 但现在是在平坦地面上交战,失去突然袭击的优势,这时候就显示出鬼子的武器的强大了。 “突突突----” 鬼子的机枪喷射着火苗。 “怦怦怦----” 鬼子的步枪射击着子弹。 驴二等人前面的人肉沙包,早被打成了烂泥,他们躲藏在人肉沙包后面的地排车后面,在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制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虽然没被敌人的子弹打中,但却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要鬼子冲过来,他们难逃一死。 驴二被打得没了脾气,叹息一声,丧气的说道 “想不到俺驴二今天会死在这里!” 九儿仍然冷静“怕什么,有和我秀兰两个美女陪着你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伴。” 驴二哈哈一笑,突然挺身站起,从地排车后面站起身子,举着步枪,就向敌人射击----他准备来个壮烈牺牲,不要让缩在车后面,等着鬼子包围过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第43章 救兵来了 驴二挺身而起,向敌人连开数枪,一口气打光了枪中的子弹。 他一边打着子弹,一边大喊着 “小鬼子,二鬼子,驴爷跟你们这帮狗日的拼啊,来啊,开枪啊----” 他以为,自己这一站起来,肯定会被打成筛子“壮烈牺牲”,但没想到,他的枪中的子弹打完,都没中弹。 原来,他这家伙的运气贼好,就在他挺身站起开枪的时候,两挺机枪的子弹,正好打光,正在更换弹包,而步枪的枪法没那么准,恰好没击中他的身体,只是擦身而过。 就在驴二喊话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如同震雷的暴喝 “驴二,俺霍三来啦!兄弟们,冲啊,杀鬼子,杀汉奸----” 随即,枪声大响,从鬼子汉奸的队伍冲了过来。 驴二先是一怔,随即大喜,救兵来了,那就不用拼命啦! 他小子不但脑子活,身手也快,一看救兵来了,贪生怕死之心马上来了,立即向下一蹲,躲在地排车的后面,不肯再给鬼子拼命啦----收拾鬼子的事,就交给霍三爷吧! 九儿也听到父亲的声音,又惊又喜 “是爹来了!” 来者正是霍三爷。 原来,石雄接受了驴二的委托之后,就借了匹马,快马加鞭,赶向青龙寨。 石庄距离青龙寨只有三四十里路,他快马加鞭,不到天黑,就赶到了青龙寨的山脚下。 他刚到山寨脚下,就被站岗的哨兵拦住,他按照驴二说得,就说自己是小铜锤的表哥,前来山寨见小铜锤。 哨兵见石雄只有一个人,也不为难他,就派人去山寨,把小铜锤带下山来,和石雄见面。 石雄见到小铜锤之后,就把自己是受驴二委托,前来山寨报信的真相说了。小铜锤一听九姑娘有危险,大吃一惊,连忙带着石雄上山,面见霍三爷。 霍三爷刚回来不久,没见到女儿回来,正在惊疑之时,听石雄说了之后,才知道女儿中了鬼子的埋伏,被打伤了,正在石庄养伤。 霍三爷又惊又怒,立即带了山寨一半的兵力,个个骑着战马,携带足量的枪支弹药,在石雄的带领下,连夜赶往石庄村。 他们还没赶到石庄村,就听到枪声大作,正在发生战斗。 霍三爷料想,这次的战斗,可能和女儿有关,他带着四五十个手下,人强马壮,不惧鬼子汉奸,所以不避开战斗,反而冲了过来。 本来,霍三爷的四五十个部下,个个骑着马,声音动静不小,鬼子汉奸应该提早就会听到,不会被冲到近前。 但鬼子汉奸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对付驴二等人的身上,没想到自己的后面来了敌人。 而且枪声太响,掩盖住了霍三爷等人的马蹄声,鬼子汉奸都没发现霍三爷等人靠近。 霍三爷本来还拿不准,鬼子汉奸是不是在对付女儿,所以迟迟没下进攻的命令。 直到听到驴二那破锣嗓子发出的吼声,霍三爷终于确定鬼子在对付自己的女儿和驴二! 霍三爷当即一声令下,四五十个红胡子,立即分散开来,纵马向鬼子汉奸的队伍冲杀过去。 红胡子早就有和鬼子做战的经验,知道鬼子的机枪厉害,如果他们聚在一起,会轻而易举的被机枪射击干净。 但如果他们分散开来,目标又散又宽,鬼子的机枪威力就会大大减少,他们的伤亡率就会少很多。 “杀啊,杀鬼子,杀汉奸!” “冲啊,杀了小鬼子,抢机关枪!” 红胡子叫喊着,呼啸着,射击着,分散成扇形,向鬼子汉奸的队伍冲杀过来,声势震天。 鬼子汉奸被吓懵了,放眼望去,周围黑压压的全是红胡子。 众乡下吓得麻了爪,顾不上鬼子和长官,撒腿就跑,向没有红胡子的地方逃跑。 范知秋也吓坏了,他从来没遇到这么多的红胡子,而且全都有大枪。 范知秋更是贪生怕死,虽然鬼子还没下令撤退,他却自己撤退了,骑着马,就冲没有红胡子的荒野中逃跑。 剩下来的只有鬼子的小分队。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红胡子,鬼子虽然恐惧,但侵略者的残酷强悍的本性,他们并没有逃跑,而是继续向红胡子射击。 机关枪射击着,步枪射击着。 被射中红胡子,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被后面的马蹄踏住,不是踩死就是踩伤了。 “突突突----” “怦怦怦----” 在鬼子强大的火力下,冲在前面的红胡子纷纷中弹坠马,死伤惨重。 但红胡子也都悍不畏死,仍然冲杀而来,一边奔驰,一边开枪。 红胡子死伤惨重,但射来的子弹,也击中了鬼子。 鬼子接连死去。 机关枪只剩下一个了,还在喷射着火舌,活着的鬼子只有三四个了。 霍三爷纵马奔来,挥舞着大刀,大喝一声,砍向正在发射枪关枪的那个鬼子的头颅---- “噗!” 鬼子的头颅和身体分了家,从脖子断裂口,喷射出一股血箭。 石雄的身手矫健凌厉,他从马背上跳下来,向一个正在开枪射击的鬼子扑过去,身在半空,双手就抓住了鬼子的脑袋,用力一扭,“格勒”一声,就把鬼子的脖子扭断了。 另一个鬼子的子弹打光了,来不及装子弹,举起枪杆,就狠狠砸向石雄的后脑。 石雄的身子刚落地,还没站稳,并不回头,而是一个漂亮凌厉的“魁星踢斗”,腿向后踢,正踢中那个鬼子的下巴,鬼子的下巴粉碎。 “啊----”鬼子惨呼倒地。 石雄迅速回身,一个箭步冲到倒在地上的鬼子面前,抬起脚来,对着鬼子的脖子猛地一踹---- “啪”的一声脆响,这个鬼子的脖子就被石雄踹断了。 霍三爷向石雄一挑大姆指,赞道 “好功夫!” 很快,一个小分队的鬼子,全部被解决了。 霍三爷转头吩咐一个部下 “赶紧打扫战场,照顾受伤的兄弟。” 说完,霍三爷就带着石雄和几个红胡子,向驴二藏身的地排车走过来。 驴二听到枪声不再响起,这才露出身来,向霍三爷挥挥手,笑着喊道 “嗨,三爷好!” 第44章 重回石庄 霍三爷一边走过来,一边笑道 “驴二,你小子命大,这次又没死了。” 驴二笑道“那是三爷你来的及时,又救了俺驴二一命。” 霍三爷“九儿呢?” 九儿从地排车后探出身子,虚弱的喊了声“爹----” 霍三爷快步而来,看到女儿的情势,心中一疼“九儿,你的伤怎么样?” 九儿“爹,我没事。你们来得真快!” 霍三爷“听说你受伤了,能不快点吗?你们怎么在这里跟鬼子干上了?” 驴二简明扼要的把经过说了。 石雄走过来,先关心石虎和石秀兰,这是他的兄弟姐妹,看到二人都没受伤,石雄才放心了。 九儿待驴二向父亲介绍了经过之后,焦急的问父亲 “爹,内奸找到了吗?” 霍三爷“也许没有内奸,只是咱们撞到鬼子的枪口上了。” 九儿摇摇头“不,爹,肯定有内奸。” 霍三爷“有内奸咱们就慢慢找,现在先回去再说。” 霍三爷说到这里,转头对石雄说 “石雄兄弟,谢谢你救了我女儿,也请你替我谢谢那位石大夫,改天我必登门拜谢。但是今天我要先带女儿和驴二回去了。” 驴二还没说话,胡少阳就快步走过来了。 胡少阳用怨毒的目光,瞪了一眼驴二,就转头对霍三爷说 “三伯,清理好了,鬼子死了十三个,缴获了两挺机枪,一把手枪,十二把大枪,还有一些子弹。” 霍三爷“全部带走,鬼子的洋驴子不能带,就地毁了,不能给小鬼子留着。咱们兄弟伤亡如何?” 胡少阳“死了十五个,伤了十七个。” 霍三爷叹息一声“把死的兄弟也带回去,好生安葬。” 胡少阳“是,三伯。” 胡少阳并没有去执行命令,而是派了一个手下去执行三爷的命令,他就站在旁边,狠毒的盯着驴二。 驴二看到霍三爷对胡少阳的和蔼态度,就知道石雄很可能没告诉霍三爷胡少阳的行为,又或者石雄告诉了,但霍三爷并不打算追究胡少阳的罪行。 驴二本想着跟着霍三爷回去,毕竟他留在村里,可能会给石秀兰石雄带来危险。 但他看到胡少阳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回到山寨,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胡少阳爷俩会对付他,他倒是可以现在当着霍三爷的面,指证胡少阳的罪行,但现在这种场合不合适,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免得更多的鬼子汉奸赶过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跟霍三爷回去。 还没等驴二向霍三爷说他不想回山寨,石秀兰就说话了。 石秀兰对霍三爷说“九儿姐刚动过手术,还不能骑马。” 霍三爷道“没关系,我让人抬着她。” 说到这里,霍三爷一挥手,立即走过来两个红胡子,把地排车架翻转过来,让九儿躺坐在地排车架上,两个红胡子一起用力,把地排车连同九儿, 一起抬了起来。 霍三爷看向驴二,说道 “驴二,如果你不能骑马,就也坐到地排车上,咱们再加两个人,抬着你和九儿走。” 驴二摇摇头“三爷,我不回山寨了。” 霍三爷一瞪眼“为什么?” 驴二“我和一个姑娘约好了,过几天,我就要去找她。” 霍三爷“你回山寨养好伤,也一样去找她。” 九儿和驴二躲藏在玉米秸堆的时候,驴二已经把胡少阳的罪行,以及他为什么要离开山寨的真相,告诉了九儿,所以九儿明白,驴二为什么不肯回山寨,是因为胡少阳。 九儿也愤恨胡少阳的行为,但一来这种场合不合适让父亲惩罚胡少阳,必须赶紧离开此地,二来胡少阳来救她,她反而指证胡少阳,有些不近人情。 想到这里,九儿没有现在就揭穿胡少阳的罪行,她打算回山寨之后,再告诉父亲。 九儿对父亲说道“爹,既然驴二不愿意回山寨,就不要强求了。村里有大夫,他正好可以养伤。” 石秀兰连忙说“俺爹就是大夫,二哥留下,我会好好照顾二哥。” 霍三爷见众人都这样说,只好算了,瞪着驴二说道 “驴二,你养好伤,找到你的女人,就一起到山寨来。” 驴二“行,三爷,您快走吧。” 霍三爷跳上马,吩咐众人离开。 两个红胡子抬着地排车架,快步向前奔跑,众红胡子把地排车架围在中间,护持着九儿。 霍三爷催促前行,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霍三爷的队伍走远之后,石秀兰问石雄 “雄哥,现在还把二哥送到大姑家吗?” 刚才在霍三爷和驴二谈话的时候,石虎已经低声把白天发生在村里的情况,告诉了石雄,石雄对局面很了解。 石雄微一沉吟,说道 “鬼子要搜的是霍三爷的女儿,是一个女人,驴二是一个男人,又没和鬼子打过照面,鬼子不会抓他,那就没必要去大姑家了,还是带回咱们村,由咱们照顾他吧。” 石秀兰听说把驴二带回村,还是由她照顾,不由芳心暗喜,连忙答应。 驴二笑道“那我就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石雄“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虎子,你背着驴二,咱们走。” 石虎背起驴二,从农田中回石庄村,他们不敢走大路,担心遇到鬼子汉奸的队伍。 就这样,驴二又回到了石庄村,还是在石雄家中住着。 第45章 想英子了 驴二一连在石雄家中住了六七天,一直过了腊月二十三。 在北方地区,传统风俗中,腊月二十三又被认为是小年,小年就是春节的前奏,标志着新一年的开始。 石母和一些村中的妇女,在腊月二十三之后,就开始准备年货了。 虽然家中的大部分粮食和本就不多的钱财,都被鬼子汉奸剥削了,但人们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过个好年。 他们把在秋季时晒干储存起来的干菜叶,用水泡开,混和着粗面,做成菜团,再用油一炸,就成为一道过年的“美食”。 把各种粗粮和碌下来的粮皮,渗和着做成馒头,用热水蒸熟,味道虽然又苦又涩,但对于吃不起细粮的人们来说,这就是能保命的“美食”。 如果谁家再有点腊肉,那更是不得了的“奢侈品”了。 人们也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弄点荤腥肉味,如果能买起猪肉,那当然更好,如果买不起,那就买些猪皮,做成猪皮冻,那也是很“美味”的。 总之,人们想尽一切办法,置办年货,准备在恐怖的战争氛围中,过个好年,苦中作乐。 石雄家中,虽然大部分的粮食和钱财,也都被迫上交给鬼子汉奸,但勤快又心灵手巧的石母,早早就晒干了一些菜叶,用油炸成各式各样的菜团丸子,还作了一些馒头,甚至包了一些包子。 石雄会打猎,家里还有些野味腊肉,不愁过年没有荤腥。 石母和石雄都心底好,还把自家不多的腊肉,分给买不起肉的街坊邻居,有难共当,有福同享。 石雄和石虎还储备着宰杀的鬼子的六匹战马,已经冻成肉干,只等着到春节前一天,再分给村民,不能分太早了,免得被鬼子汉奸发现,调查出来是马肉,会引祸上身。 六匹战马,怎么也有上千斤肉,村里每家分个两三斤马肉,还能送给邻村的亲戚朋友一些。 石雄和虎子都认为,今年能过个“好年”。 驴二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虽然还不能用力奔跑,担心牵动伤口,但已经能慢慢行走。 在他养伤的时候,石雄母子都对他很好,石雄待他如兄弟,石母待他如母子,他没有母亲,兄长也早早夭折,在石雄母子身上,他尝到母亲和兄长的关爱和温暖。 对他芳心暗许的石秀兰,更是一天往石雄家中跑几趟,陪着他聊天,听他吹牛皮,解了他的寂寞。 虽然有石雄母子的关爱,有石秀兰的爱慕陪伴,他的心仍在想着英子,挂念着英子。 他和英子约好,在牟平相见的,但却因为自己的伤势,不能去牟平,也不知道英子怎么样了,她一个女人,又没出过远门,独身在外,万一有个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虽然他知道英子很坚强,甚至比他还要坚强,但毕竟是一个女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不能不担心。 现在,他的伤势虽还没好利索,但勉强可以行走了,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他要去牟平找英子---- 第46章 送行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向石雄辞行,石雄一定以他伤未好挽留他,石母也不忍让他走,这种挽留的场面,他不愿意面对,也不擅长处理。 既然如此,那就偷走吧---- 这天早上,驴二一睡醒来,天色刚蒙蒙亮。 “如果等天亮再走,我向婶子辞行,婶子一定挽留我,索性不和婶子辞行,就这样走吧,等我混好了,再多带些好吃的,来孝敬婶子。” 驴二想到这里,悄悄穿衣下床,没有惊动正在沉睡的石雄,把那把手枪,插在腰带里,也不打包行李,就轻轻拉开房,走了出去。 驴二走到院门口,回头望向院子。 石母房中没有亮灯,她还在睡眠之中。 望着宁静的小院子,驴二心头有些惆怅,他虽然在这里只住了不过十天,但已经对这里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驴二走出石雄家,走到石秀兰家的院子门口。 望着石秀兰家的院门,驴二感到有些感叹 “唉,我就要走了,秀兰妹子,再见了啊!” 驴二走出石庄村,沿着出村的小路,向大路走去。 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五,虽然没有下雪,但天气干冷干冷的,北风吹来,像刀子一样割在皮肤上。 驴二掴紧棉衣,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胸膛上的伤口,因他用力掴紧棉衣而被压迫,有些疼痛,但还可以忍受。 驴二想着去牟平县城,寻找英子。 他和英子约好了,让英子在牟平县的旅馆中等着他,虽然不知道她住在哪个旅馆,但只到了牟平县,挨个旅馆寻找,总能找到她的。 就在这时,驴二忽然听到了秀兰的声音 “二哥,等等我----” 驴二一怔,以为出现了幻听,停下了脚步。 还没等他回头观看,又听到了秀兰的声音 “二哥,你慢点走,我们来了。” 驴二回头看去,就看到了秀兰。 秀兰坐在一辆骡车上,向驴二挥手,石虎挥动着鞭子,赶着骡车,向驴二行来。 驴二又惊又喜“秀兰,虎子,你们怎么来啦?” 石虎勒停骡车,笑道 “其实这几天,雄哥就知道你想走了,你刚才起床的时候,雄哥也知道,他今天还有别的事,不能送你,担心你的伤还没好,走路会牵动伤口,就让我赶着骡车来送送你。” 驴二望着秀兰,笑道“你也跟着去送我吗?” 秀兰拍了拍一个小包袱“我是你的医生,雄哥说你的伤口还需要敷药,让我给你带了些草药。” 驴二感动了,忽然之间,石雄对他的关爱,全都涌上来了,差点把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但驴二是不能流泪了,他连忙抬头望向天空,抑制住泪水,故意望着天空说道 “这天这么冷,你们就不要送我了,回去吧。” 秀兰笑道“就因为天冷才送你啊。二哥,别犟了,快上车吧。” 驴二“我去的路子有些远。” 秀兰“多远都送你,你就是去你家,我们也送。” 驴二“那好吧,就送我去牟平县城吧。” 驴二也不愿走路,就坐到了骡车上。 骡车上没有车篷,就这样敞着,但下面铺好了干草,铺上了棉褥和棉被,躺在里面,并不会感到太冷。 驴二有伤,不能受风,他一上车,秀兰就揭开棉被,让驴二躺进去。 秀兰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厚毛巾,包裹住头脸,遮挡寒冷,坐在车厢中。 石虎早有行远路的准备,他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厚厚的毡帽,遮住耳朵和脸孔,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边。 “驾----”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骡车向前行驶,出了村路,行上了通向牟平县城的大路。 秀兰打开小包袱,里面除了一些草药,还有一个小包。 她打开小包,里面有几张纸,和一个更小的包。 “二哥,雄哥知道你可能会走远路,担心路上遇到鬼子汉奸的关卡,你没有良民证,会被盘查,雄哥让我和虎子哥带了我们的良民证,还把他的良民证带过来了,让你使用他的良民证,有人问起的时候,你就说你是石雄,家是石庄村的。” “这个小包里是一些钱,雄哥说了‘那小子脾气又臭又硬,走的时候,肯定不会带走我的钱’,所以雄哥就让我把这些钱给你,你拿着做盘缠。” 石雄对驴二的关怀,让驴二深为感动,热泪再也忍不住了。 但他的泪水又不让秀兰和虎子看到,他就把头埋在棉被里,让泪水把棉被都打湿了。 第47章 寻找英子 石庄村距离牟平县城有五六十里路,如果快马加鞭,不到中午就可以赶到。 但驴二有伤,不能颠簸,石虎就赶着骡车慢慢行走,从早上一直行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赶到牟平县城。 一路行来,他们的确遇到了几个鬼子汉奸的关卡,由于他们有良民证,只是简单盘查了一番,就放他们过去。 至于驴二携带的那把手枪,一旦看到有关卡的时候,驴二就交给秀兰保管,让秀兰放进怀里,在众目睽睽之下,鬼子汉奸不会搜查秀兰的衣服里面,就这样避免了手枪被搜到的危险。 进了牟平县城,石虎拉着驴二就挨个旅馆去寻找英子。 驴二没有英子的照片,只能向旅馆老板和伙计,口头描述英子的年龄和长相,甚至花钱买通老板和伙计,进入年轻女客的房间观看是否是英子。 牟平县城大大小小的旅馆,怎么着也有二三十家,他们从下午三四点钟,一直找到晚上十点多,把整个牟平城的大小旅馆全都搜遍了,却一无所获,没有英子的踪影。 不但没找到英子,旅馆的老板和伙计们还说,近半个月来,都没有来过驴二描述的那样的年轻女子。 驴二着急了,两个人说好的在旅馆等,怎么找不到英子? 是英子出了意外,没来到牟平城?还是她不想见驴二,所以没在旅馆等他? 驴二认为,英子不会不想见他,虽然英子以前很讨厌他,但经过两人多次的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再者说,以前英子也不是真讨厌他,只是有些看不惯他,就算不把他当成未来的老公,至少也把他当成兄弟哥们了。 英子不会对他避而不见。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英子在路上出了意外,并没来到牟平城。 驴二还想继续寻找,但夜色已深,旅馆的客人都休息了,没办法查看,只能先休息一晚,明天继续找。 他们就在最后寻找的一家旅馆中投宿了。 老板问道“你们要几间房?是要炕还是要床铺?” 驴二说“我们两男一女,要两间房吧。床铺太冷,要炕。” 秀兰扯了扯驴二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二哥,我自己害怕。” 石虎也说“我和秀兰是自家兄妹,没有顾虑,就要一间房吧,咱们三个一个大炕,又暖和又省钱。” 驴二同意,要了一间带炕的大房。 他们从下午寻找到现在,还没吃晚饭,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驴二又让老板做些饭菜,烫些好酒,端到客房。 三人进了客房,炕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从外边一进来,就像是从寒冷的冬天,一下子子踏进温暖的春天,浑身都暖乎乎的。 三人进了房间,用热毛巾洗了手脸,就脱了鞋子,脱去厚衣服,盘腿坐到炕上。 这时店家端来酒菜,三人坐在炕上,开始吃喝。 驴二虽然心中挂牵英子,但他也不会愁得吃不下饭去,反而甩开腮帮子,咔咔猛吃,还不时喝上口酒。 石虎和秀兰也饿了,也是一通猛吃。 吃饱之后,三人就放慢了速度,慢慢吃着,喝着聊着。 石虎和秀兰同岁,只是生日较大,其实也只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对一切事物充满了好奇。 石虎问道“二哥,我现在还没弄清,你说得这位英子姐,到底是你的媳妇,还是你的相好?” 驴二嘿嘿一笑“以后是媳妇,现在是相好。” 秀兰问道“二哥,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英子姐呢?” 驴二难得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知道,英子这丫头虽然整天骂我,但其实对我很好。” “我记得,在我六岁那年,邻村的几个家伙,欺负俺村里的一个小孩,我看不过去,就跟那几个家伙打起来了。” “那几个家伙都比我大好几岁,又人多势众,我打不过他们,被他们抓住,扔到河里去了。” “那条河流很急,河岸又宽,虽然当时岸边有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敢跳下河救我。” “就在我快要淹死的时候,英子跳下来了。” “她其实和我同岁,也就是生日大我三天,个头还没我高,身子也没我壮,我被几个家伙扔下来的时候,她没在旁边,她看到我被扔进河里之后,就赶跑过来了,不顾自己的年龄小,力气弱,跟着就跳下河来救我。” “当时,太危险了,她别说救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了,但她仍然紧紧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岸上拉,自己被淹得直吐水泡泡。” “我当时就想只要俺驴二能活下来,一定娶了这丫头当婆娘。” 秀兰担心的问道 “后来呢?” 驴二笑道 “后来,当然俺俩都没死。俺爹听说之后,连忙赶了过来,跳下河把俺俩救上来了。当时是冬天,可把俺俩冻得不轻。” “俺俩都喝饱了水,上岸之后,一直吐水。英子这丫头一边吐水,一边对俺爹说,先救二子,先救二子。” “唉,这丫头,除了那次对我好,就没对我再好,每次见了我,不是挑鼻子竖眼睛,就是爱搭不理的。” “嘿嘿,她越是不理我,我越要缠着她。” 第48章 桃子 第二天,驴二三人吃过早饭,又重新挨个旅馆寻找英子。 寻到中午的时候,三人又把牟平县里所有的旅馆寻了一遍,仍然没有英子的踪影。 驴二无奈,看看到了中午饭点,三人都又累又饿,就到街边的一个小饭铺吃饭,准备吃过饭后,继续寻找。 石虎和秀兰坐的位置,背对着街道,驴二坐的位置,正好面对着街道。 驴二要了三碗面条,又要了一盘牛肉,一盘烧鸡,一来是为了犒劳石虎和秀兰的辛苦,二来也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在吃喝上,他是不会亏待朋友,更不会亏待自己的,石雄给他的钱并不多,他花完了,自然会想办法再弄钱。 驴二一边扒拉着面条,一边挟着牛肉,手里还抓着一条鸡腿,吃得不亦乐乎。 他的一双眼睛,从窗口中望着从街上走过的行人,希望能“突然看到”英子,给自己一个惊喜。 他没看到英子,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 驴二的眼光,看到一个女人的半边侧身,虽然只能看到那女人的半个脸庞,却感到有些眼熟,他感觉好像是他的一个熟人,但又不敢相信会在这里遇到她。 驴二又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像,就隔着窗子大喊了一声 “桃子嫂----” 街上的女人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转过头来,向驴二瞧过来。 驴二看清了女人的正脸,确认无疑,大喜过望,连忙放下手里筷子和鸡腿,就向外边走去。 那女人也惊喜的向驴二走过来。 这个女人,名叫桃子,夫家是丁官屯乡小王庄。 桃子嫂的小叔子,和驴二是狐朋狗友,驴二经常到桃子家去玩,和桃子很熟悉,经常开开玩笑。 丁官屯小王庄属于海阳县,距离牟平县城至少有一百五十里路,所以驴二看到桃子的时候,虽然感到熟悉,却不敢相信桃子怎么会出现在一百多里之外的另一个县城。 他乡遇故知,驴二自然高兴,快步向桃子跑过去。 桃子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驴二,高兴的迎了过来。 二人就在小饭店门口相遇了。 “桃子嫂,真的是你!” “驴二,你怎么在牟平?” 二人都是又惊又喜,抢着发问。 驴二笑道“桃子嫂,你先说吧,你怎么在牟平县?是来走亲戚的吗?” 桃子的年龄并不大,刚二十出头,只比驴二大两三岁,她刚出嫁不到三个月,还没生孩子,丈夫就被抓了壮丁,被打死啦,桃子就成了寡妇。 桃子长得又年轻又水灵,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她脸色绯红,笑着说 “我不是来走亲戚的,我又改嫁啦,嫁到牟平来啦,刚嫁过来还不到十天。” 驴二笑道“你干嘛改嫁这么快,不等着我去娶你?” 桃子白了驴二一眼,笑骂道 “又胡说八道,你怎么会娶我?你吃喝玩乐,就是你想娶我,我也不敢嫁给你。我现在嫁的男人,可是个老实本份的庄稼人。” 驴二“你新家在哪里?” 桃子“在牟平县城的东南,大约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个叫小陈庄的村子,那就是俺的新家。俺男人是个铁匠,你到了那村子,一问陈铁匠,都知道他。” 驴二转头看了看 “老陈也来了吗?” 桃子说 “当然来啦,俺俩一块来的,要不然,这兵荒马乱的,我可不敢一个人出来。他去那边的店铺进点货,我在这里等着他,就遇到你了。” 驴二说 “桃子嫂,你为什么嫁这么远?” 桃子说 “俺大姑家就在小陈庄旁边的丁庄,是俺姑给俺说的媒,牵的线。俺姑说,老陈虽然年龄大了点,但家里还算宽裕,我嫁给他,不会吃苦,还说年龄大的男人,知道疼人。我看他老实本分,也就同意了。” 驴二点点头 “桃子嫂,说是说,闹是闹,你能嫁个好男人,我也放心啦。反正你在那边没有孩子,嫁过来之后,再生几个孩子,就是一个完整家庭啦。对了,桃子嫂,你有没有见过英子?” 丁官屯和小王庄相距只有五六里路,小王庄的人平时都到丁官屯去赶集,英子长得年轻漂亮,附近七八个村子的人,几乎都认识英子,驴二知道,桃子也认识英子,所以才问她。 桃子摇摇头 “我没见到英子。你俩不是一起从丁官屯逃走的吗?你们没在一起吗?” 驴二摇摇头 “我俩是一起跑出来的,后来又分散了,再后来又聚在一起了,再后来又分散了。不过,我俩个约好了,让她在牟平县城的旅馆里等着我,但我把全城的旅馆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她。桃子,你说英子会不会回丁官屯了?” 桃子眼神一变,盯着驴二 “驴二,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丁官屯发生了什么事?” 驴二摇摇头 “从那次跑出来,我还没回去过,发生了什么事?” 桃子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把真相告诉驴二。 正在这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桃子,这是谁啊?” 驴二知道,桃子的新老公来啦。 第49章 噩耗 驴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人,正走过来。 男人中等身材,留着平头,身材健壮,相貌忠厚,一看就是勤劳肯干的庄稼汉子。 桃子为二人介绍 “老陈,他叫驴二,是丁官屯人,离我以前那个村子很近。驴二,他就是老陈,俺男人!” 驴二对陈铁匠笑了笑,说 “老陈哥,你好,我叫驴二。” 老陈憨厚的对驴二笑了笑,转头对桃子说 “既然是你以前附近村的,那也是娘家人,来到咱们这里来,就请这位兄弟到咱家吃顿饭吧。” 还没等桃子说话,驴二就指了指站在饭馆门口的石虎和秀兰,笑道 “我们三个一块来的,还有些事,今天就不去你家做客了。改天吧,改天有时间,一定去认认家,陪老陈哥喝点。” 桃子点点头“那行,地址我告诉你了,你有时间就来。” 转头问陈铁匠“买好了吗?” 陈铁匠点点头“买好了,可以回家了。” 桃子转头对驴二说“驴二,既然你不去,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驴二“你们怎么来的?要不要用骡车送你们回家?” 陈铁匠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骡车,憨厚的笑笑“我们也是赶着骡车来的。” 驴二笑道“那不用送了。你们走吧。” 桃子跟着陈铁匠向骡车走去,她上了骡车,陈铁匠赶着骡车,向前行驶,她坐在车上望而着驴二,本来不想告诉驴二那件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驴二。 “老陈,你先停车,我跟驴二说句话。” 桃子说完,就跳下车,向不远处的驴二跑了过去。 驴二正准备向石虎和秀兰走去,忽然看到桃子又跑回来了,他向前迎了两步,笑道 “怎么又回来啦?” 桃子站下脚步,脸色凝重,望着驴二 “你自从那次和英子从丁官屯跑出来之后,还没回去过,不知道丁官屯发生了什么事,是吗?” 驴二看到桃子的脸色不对,不由心中一沉,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说道 “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俺爹出什么事了?他被丁家打了吗?” 桃子叹息一声 “驴二兄弟啊,你逃跑的那天夜里,你爹他……你爹他就被丁家打死了……” 驴二只感到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金星乱迸---- “俺爹死了?俺爹死了?俺爹死了!” 自从他逃跑的那一夜,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但现在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到不能接受。 他一直存着侥幸心理,认为丁家不会打死他爹,虽说丁甲是他打伤的,但他爹把丁甲送回去,丁甲才没死,就为这个,丁家应该给他爹留点情面,最多就是毒打他爹一顿,而不会杀死他爹。 但没想到,丁家毫不留情面,还是杀死了他爹。 桃子看到驴二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神中放射着令人恐惧的寒光,但身子摇晃了两下,好像要摔倒,她有些被他吓到了,连忙扶住驴二的胳膊 “驴二,你怎么啦?” 驴二长长的吸了口气,压抑下去胸膛中翻江倒海般的仇恨之火,脸色平静的可怕,语气也平静的可怕,问道 “我没事。英子她爹呢?也被丁家打死了吗?” 桃子说 “我没有亲眼看到,但听别人说,英子她爹没被当场打死,但也被毒打了一顿,连伤加吓,没过三天,也死啦!” “驴二,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报仇,是让你千万不要再回丁官屯了。丁家的势力太大了,他们有几十杆大枪,又有鬼子撑腰,你斗不过那些汉奸恶霸。”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狠心,但也是实情,驴二,你爹和英子她爹,已经死了,你们回去,也救不活他们啦,还是自己活命吧,千万不要想着回去报仇!” 驴二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仍然脸色平静的对桃子说 “我自有分寸。桃子嫂,你走吧。” 驴二说完,转身就走了。 桃子担忧的望着驴二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驴二不再回饭店,径直向不远处的旅馆走去。 石虎和秀兰都没听到桃子和驴二说了什么,不知道驴二为什么忽然眼神直勾勾的走了。 他们追上去,询问驴二,但驴二并不回答他们,径直向前走。 他们被驴二脸上的表情吓到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表情。 “秀兰,你跟着他,我回去赶骡车。” 石虎让秀兰跟着驴二,他连忙回去赶骡车,他们出来寻找英子的时候,是赶着骡车来的,免得驴二走路太多会牵动到伤口。 秀兰惊惶的跟着驴二,但她无论怎么询问,驴二都不和她说话,只是眼神直勾勾的向前走着,像中了邪一般。 刚到旅馆门口,驴二突然吐了一口黑血,身子摇晃了两下,昏倒在地上。 “二哥----” 秀兰吓得尖叫一声,连忙上前搀扶驴二,只见驴二的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中泛着青色,嘴角还留着血迹,昏迷不醒。 秀兰吓得连忙回头,大喊石虎 “虎子哥,你快来,二哥昏过去了!” 石虎连忙跑过来,和秀兰一起动手,把驴二搀扶进房间,扶他上炕。 驴二仍然在昏迷中。 石虎焦虑的说 “秀兰,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秀兰惊慌的说 “我,我不会看啊----” 石虎很生气 “你跟着大爷这么多年了,还没学会医术吗?” 秀兰惶恐的说 “没有,都是爹给人治病,我只在旁边看着,没给人看过病。” 原来秀兰胆子小,她父亲又比较严厉,她虽然跟着父亲多年,却从来没亲自给人看过病,一来是她父亲担心她出错,二来她也担心自己会出错,所以她虽然跟着父亲学了满腹的医术知识,却从来没有亲自坐诊过。 第50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石虎见秀兰焦虑,他镇定了一下,反而安慰秀兰 “秀兰,你先别着急,你跟着大爷这么久,肯定也学到了不少医学知识。你冷静一下,想办法治治驴哥,如果不成,咱们再去请大夫。这是城里,肯定能请到大夫。” 秀兰被石虎这样一说,慢慢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她长长的吸了口气,把手指搭在驴二的脉搏上,品了一会,又伸手翻开驴二的眼睑看了看眼珠,说道 “虎子哥,二哥是急怒攻心,淤血上涌,才吐血昏迷的,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噩耗,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才会这样的。” 石虎“那要怎么治?” 秀兰“他现在胸口还有淤血,堵塞气管中,当务之急,是先把淤血放出来。你先看着他,我出去一趟。” 石虎在房间守着驴二,秀兰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秀兰回来了,买回来了一些银针,准备为驴二“金针度穴”。 秀兰摆放好银针之后,把驴二的胸衣扒开,露出精赤的胸膛,她长长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待情绪稳定之后,拈起银针,开始刺驴二的穴道。 秀兰在驴二相应的穴道上,刺了几针之后,本来一动不动的驴二,忽然身子动了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要呕吐。 秀兰连忙说“端来水盆来。” 石虎连忙端过水盆,放在驴二的脸庞边。 秀兰把驴二翻了个身子,又刺了两针,驴二忽然张口吐出一滩淤血,喷在水盆之中。 驴二吐了血之后,眼睛慢慢睁开了,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但青紫色却消失了。 秀兰见有效果了,暗中松了口气,淤血祛除,驴二就不会有生命之危了。 但驴二仍然精神萎靡不振,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秀兰皱皱眉头,喊了声 “二哥,你怎么样?” 过了一会,才听到驴二的声音 “我没事,不用管我。” 驴二只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说一句话了,无论秀兰和石虎怎么询问,都一言不发,双目紧闭,但秀兰探他鼻息,品他脉搏,都算正常,并不是昏迷过去。 秀兰无奈,知道驴二的身体已经没大毛病了,只是还有心病,但她又不知道如何医治驴二的心病,只好先把他的身体治好再说。 秀兰又到药铺抓了些中药,一些是安神的,一些是补血补气的,她抓来药之后,就在院子里熬药,一边熬药,一边和石虎商量。 “虎子哥,二哥的身体是没大问题了,只是他的心事太重,压在心头,郁结难消,如果不治好他的心病,他的身体很难好起来。” 石虎叹气“可是,他不跟我们说话,我们怎么知道他有什么心事?” 秀兰“他的心事,肯定和今天他见到的那个女人有关。我看得出来,他们很熟,那个女人,很可能是他老家那边的,他从那个女人那里,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石虎“驴哥是打了他们老家的恶霸,和英子一起逃出来的。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是英子出事了,就是他爹出事了。” 秀兰也叹了口气“可惜,他不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石虎忽然说“驴哥不跟我们说,我们可以去问问那个女人。” 秀兰“人都走远了,我们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怎么去问?” 石虎“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里,但我好像认得那个男人。” 秀兰惊喜的说“真的吗?你认识那个男人?” 石虎皱着眉头,说“几个月前,我跟着雄哥,去孙集集上买猎叉的时候,好像见过那个男人,他是个铁匠,我们的猎叉就是买得他的。可是,我们只是买了他的猎叉,并没问他家是哪里的。” 秀兰“你赶的那个孙集,逢几是集?你可以再去集上找他。” 石虎“逢五和十,才是集。前天刚过了五,今天是七,等下一个集,就要到十了,也就是年三十了,只怕他只顾着过年,不会去赶集了。” 秀兰又失望了“那还是没办法找了。” 石虎想了想“也不一定找不到。我看到他和集上开杂货店的老板很熟,如果我去那个杂货店问问老板,说不定老板知道他住在那里。” 秀兰又升起希望“那你快去找老板吧。” 石虎看看天色,苦笑道“现在天快黑了,等我到了孙集,杂货店也关门了,还是等明天一早去吧。” 秀兰有些失望“那行吧。也许不用去了,二哥会自己跟咱们说。” 但驴二并没有跟他们说,驴二仍然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痛中,对外界的事物,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他的脑海中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海中全是父亲的音容笑貌。 从小到大,父亲宠他爱他,他都不放在心中,感觉是理所当然,就应该如此,也会一直如此。 他从小就把父亲的疼爱,不当回事,也不尊重父亲,甚至有几年,他还瞧不起父亲,认为父亲太懦弱,不敢眼人争强好胜,对人总是一团和气,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 等他年龄渐大之后,虽然不再瞧不起父亲,但也没多尊重父亲,他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忽略了父亲,忽略了父亲的感受。 他也知道老头子辛苦,他想着,等自己再浪荡几年之后,也许就会收收心,正儿八经的娶个媳妇,再好好孝敬老头,不让老头干活了,光在家享福。 但是,老头子等不到了,他死了!他永远不会再活过来了! “风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以前,驴二对这句话并不理解,现在,他才知道,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痛,最大的遗憾。 他已经永远无法孝敬父亲,也永远无法弥补这个遗憾,但是,他可以做到一点。 那就是杀了丁家父子,为父亲报仇! 以后,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丁胜天,杀丁甲,还要杀了丁胜天的女儿、丁甲的姐姐丁凤娇! 第51章 偷跑 驴二就这样像失了灵魂一样,躺在床上,或是双目紧闭,或是虽然睁开眼睛,但目光空洞,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即不吵也不闹,安静的可怕。 秀兰和石虎都很担心,两人轮番看守着驴二,担心他忽然发疯,或者再次昏迷。 但驴二没有发疯,也没有再次昏迷,喊他吃饭,他就坐起来吃饭,喊他喝药,他就接过药碗自己喝,内急的时候,他甚至知道自己上茅厕,然后回房继续躺在炕上。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乍一看好像和常人无异,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眼神毫无光彩,就像是一个梦游的人,在无意识的动作。 秀兰和石虎一夜都没睡好,虽然是轮番看守驴二,可以替换着睡觉,但睡觉的人也睡不安稳,总担心驴二忽然出什么事。 好不容易漫漫长夜过去了,东方出现了第一缕曙光。 秀兰认为要根治驴二,还是要找到他的心病缘由,让石虎去那个铁匠和女人,询问那个女人,到底跟驴二说了什么,驴二才像失了魂魄一般。 天色一亮,石虎就出发了,他是步行去的,没有赶骡车,把骡车留给了秀兰,临走的时候叮嘱秀兰 “秀兰,我把骡车给你留下,万一驴哥有什么突发状态,你治不了他,就拉他去看大夫,你背不动他,就用骡车拉他。” “只要他不发疯,不吵闹,你就别打扰他,别惊动他,等我回来。如果一切顺利,我下午就能赶回来了。” 秀兰答应了。 石虎走后,秀兰更是目不转睛的守在驴二的身边,就连驴二上茅厕的时候,她都在茅厕外等着,如果驴二在茅厕的时间稍长还不出来,她就会请店伙计帮忙去茅厕看看。 幸好整个上午,驴二都没惹什么麻烦,和昨天一样,还是不吵不闹,像个没魂的木偶,安静的躺在炕上。 但让秀兰稍感欣慰的是,驴二的气色比昨天好些了,虽然精神仍然蒌迷不振,但脸颊上有了血色,不像昨天那样惨白中带着青紫。 二人吃过午饭之后,秀兰喂驴二喝了汤药,又为他更换伤口的药膏。 这时,驴二呆滞的目光,好像微微动了动,从天花板上,移动了秀兰的脸上,好像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眼光。 秀兰觉察到驴二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惊又喜,连忙抬头看去,但驴二的目光已经移开了,又望着天花板。 秀兰低声说“二哥,你刚才看我了吗?” 驴二不但没有回答,索性把眼睛闭上了,显然不像被秀兰打扰。 秀兰失望的叹了口气,垂下来头,整理好驴二的伤口,为他系上棉袄的扣子,就盘膝坐在炕上,背靠在墙壁上,面对着驴二,眼睛望着驴二,看守着他。 驴二紧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发出了鼾声,好像睡着了。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一切都安静极了。 午时的冬阳,透过窗口投射进来,照射在秀兰的身上,身下是火热的炕床,秀兰感到昏昏欲睡。 从昨天下午,她一直担忧驴二,昨晚上又没睡好,已经极为疲倦,今天石虎走后,她一个人更是担心,不敢有丝毫大意,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 但她毕竟是人,会疲惫,会困倦。 阳光的温暖,火炕的温暖,安静的房间,安静的驴二,这一切都使疲倦到极点的秀兰麻痹大意了,困意如同拍打着岸礁的海浪,一波一波向她袭来。 终于,她支持不住,进入了梦乡…… 秀兰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虽然在睡梦中,仍然牵挂着驴二,忽然一股惊凛的寒意把她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连忙看向驴二,不由大吃一惊,睡意全无---- 驴二的铺位上没人! 秀兰连忙看向房间,整个房间中,也没有驴二的影子。 她连忙穿好衣服,穿好鞋子,跳下炕,心中越发惊慌,但还抱着希望 “也许二哥是上茅厕了。” 她来到院子中,看到一个店伙计正在扫院子,她问道 “大哥,我房间中那位男客人呢?” 店伙计笑道“你是说你二哥吧?他出去啦。” 秀兰大吃一惊“他去哪里了?” 店伙计“他说是去街上买些年货。” 秀兰更害怕了,身体都颤抖了“他怎么出去的?出去多久了?” 店伙计“出去了有两个小时了吧,他是赶着你们的骡车出去的。” 秀兰的心中绝望了 “赶着骡车出去的,已经两个小时了----二哥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 驴二的确走了,不声不响的走了。 驴二的大脑中一直混混沌沌的,思念着父亲的音容笑貌,但巨大的悲痛,使他全身没有一丝丝力气,掏空了他全部的精力,甚至连复仇的冲动都没有。 但复仇的信念,却深植在他的脑海中,就像一颗种子,正在成长,复仇种子的成长,也在促使他身体的精力恢复。 他的精力,就在秀兰中午为他更换伤口药膏的时候,恢复过来了。 他必须要出去复仇了! 但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就走,秀兰一定会极力阻止他,他当然可以推开秀兰,但他不想伤害到秀兰,又害怕秀兰哭泣,他最怕女人哭,所以,他故意假装睡着,等秀兰睡着的时候,他再离开。 他只能偷跑---- 他等到秀兰入睡之后,悄悄起身下床,走出房间,让店伙计帮他套上骡车,他借口去外边置办年货,很快就回来。 为了不让秀兰追赶他,他故意没交清旅馆的房钱,就是想让旅馆把秀兰扣住,无法来追赶他。 他知道秀兰不会有事的,石虎很快就会回来,他们会一起回石庄,继续他们平静的生活。 而他,将走上复仇之路,哪怕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都要为父亲报仇,杀死丁胜天一家。 “对不起了,秀兰妹子,对不起了,虎子兄弟,对不起了,雄哥,咱们可能要永远再见了。如果俺驴二报仇之后,还能活着,我一定去石庄找你们!” 第52章 回到丁官屯 驴二知道自己的伤口还没荃愈,不能奔跑,所以把骡车赶了出来,一来是自己可以乘着骡车赶向丁官屯,二来也是不想让秀兰和石虎赶着骡车追上他。 驴二忍着伤口的疼痛,自己赶着骡车,行驶出牟平县城,向南行驶,向海阳县方向行去。 牟平县距离海阳县有二百多里,如果赶着骡车快行,用不到一天时间就可以赶到。 但驴二受了伤,不能太过颠簸,只能慢行,所以从中午到天黑时分,只行了三十多里路,还没出牟平县境。 一路行来,驴二也遇到了几个鬼子汉奸的关卡,他把手枪藏在棉褥下面,鬼子汉奸看他只有一个人,而且病恹恹的,不像什么抗日分子,反而没搜查他,就放他过去了。 看看天黑,驴二就到一个农户家借宿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第二天,驴二又赶了一百多里路,进入了海阳县境。 丁官屯在海阳县的西南部,距离海阳县还有三十多里。 第三天,也就是大年三十,驴二继续赶路,终于在下午时分,进入丁官屯乡的地界。 这时,此时,人们都在忙着过春节。 虽然自从鬼子来了之后,人们生活在惊恐之中,但春节还是要过,借着春节的喜庆,可以稍微驱逐战争的恐惧。 天空阴沉沉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着,虽然风不大,但天气却异样的寒冷。 风中不时传来鞭炮的响声,送来硝烟火药的味道,夹杂着孩子们的笑闹声。 但无论是春节的喜庆,还是孩子们的欢笑,都和驴二无关了。 自从听到父亲死去的消息,驴二的心里,就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喜庆和欢乐,只剩下仇恨。 他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只有一把手枪,要杀有三四十个乡狗子保护的丁胜天,千难万难,甚至他连丁胜天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杀死了。 他知道,他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养好伤之后,再伺机找丁胜天报仇,那样复仇成功的把握大一些,就算杀不了丁胜天,至少有力气逃跑。 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等不了! 杀死丁胜天为父亲复报的念头,牢牢占据着他的大脑,占据着他的理智。 他本来鬼点子最多,头脑最灵活,但此时,他的脑子仍然在浑沌之中,想不出任何周密的复仇计划,他也懒得去计划。 他只想杀死丁胜天,却没想到要如何才能杀死丁胜天。 驴二就是在这样头脑混沌的情况下,赶到了丁官屯乡。 骡车向前行走,驴二盘膝坐在车辕上,也不催促,就这样慢慢行走。 这时,距离丁官屯镇上已经不过五六里路了。 他现在路过的村子,正是小王庄,是他的老相好田寡妇桃子以前的夫家,现在,桃子远嫁了,已经不是田寡妇了,他驴二又回来了。 骡车刚走到小王庄的村口,从村子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穿着蓝色棉袄,头上戴着头巾,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子,虽然看不清相貌,但从体态和动作,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个女人,而且年龄不会很大。 如果是以前,驴二见到年轻女人,肯定会调戏一番。 但现在,驴二根本没有那种心情,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赶着骡车,从那女人身边过去了。 倒是那女人的眼角瞥见了驴二的身影,发出“噫”的一声,好像认出了驴二,但又不敢是驴二,试探着抬高声音喊了声 “二哥,驴二----” 驴二虽然脑子混沌,却还听得到有人喊他,也听出声音很熟悉,就转头望过去。 那女人是他同村的秀儿。 秀儿是英子的近门堂妹,在丁胜天家中做佣人,丁胜天要杀驴二和英子的那天晚上,秀儿向他们通风报信。 驴二一回头,秀儿确定了就是驴二,又是欢喜又惊恐,她先转头四下张望,这才快步追上骡车,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二哥,你怎么还敢回来?你快走吧,让丁家人看到可不得了!” 驴二倒是很镇定,平静的问 “秀儿,你不在家过年,怎么在这里?” 秀儿见驴二的表情平静,还以为他不知道父亲被害的事,只好先回答他的问题 “二哥,俺姥娘家不是在小王庄吗,俺娘让我过来,给俺姥娘送些年货。” 随即又惊慌的张望了一下四周,催促驴二 “二哥,你赶紧离开丁官屯,千万不能回去----” 驴二不但不走,反而拍了拍车身,示意秀儿上来 “秀儿,你上车,二哥要问你些事。” 秀儿也有满肚子的话,要对驴二说,却又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一直劝他赶紧离开,但见他不肯走,只好说 “二哥,咱们不能在大路上说话,有人看到就坏了。那边有个玉米秸堆,你把骡车停在路边,你到玉米秸堆等我,我跟着过去。” 驴二知道秀儿担心惹祸上身,就赶着骡车先走,走了四五百米,把骡车停在路边,他从棉褥下掏出手枪,插在腰带上,向农田中的那堆玉米秸走去。 驴二来到玉米秸堆,就转到不面对大路的另一边,坐在玉米秸堆里,等着秀儿的到来。 他一坐下来,忽然感到这个玉米秸堆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周围的环境,竟然好巧不巧,这个玉米秸堆,是他打昏英子之后,把英子藏起来的那个玉米秸堆,想不到又回到这里,只是可惜英子不在身边了。 过了一会,秀儿挎着竹篮子走过来了,和驴二并肩坐在一起。 秀儿比驴二小两岁,刚刚十六岁,长得乖巧可爱,平时和驴二很亲近,总是“二哥”“二哥”的喊着。 秀儿坐下之后,就把掀开竹篮子上面盖的棉布,露出里面几块年糕。 这种年糕是用细面做的,上面点缀着红枣,又称甜糕,即好吃又好看,庄稼人平时不舍得吃,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吃。 秀儿拿起一块年糕,递给驴二 “二哥,你饿了吧。给!” 驴二还真饿了,也不客气,接过来年糕 “这甜糕真好看,谁做得?” 秀儿“俺姥娘。俺娘让我给俺姥娘送了一条大鱼,俺姥娘回给俺了几块甜糕。二哥,怎么你自己,英子姐呢?” 第53章 只流血,不流泪 驴二叹了口气 “我跟英子失散了。” 驴二简明扼要的把他和英子逃出丁官屯之后的经历,向秀儿说了一遍。 秀儿想不到短短二十天不到,驴二的经历竟然如此曲折,不但杀了鬼子汉奸,更上青龙寨当了几天红胡子,只听得目瞪口呆。 当秀儿听说驴二是特意回来,要杀丁胜天为父报仇的时候,又惊慌起来,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二哥,你千万不能回去,丁家人多枪多,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你赶紧走吧,别报仇啦!” 驴二惨笑一声 “秀儿,你知道,你二哥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好事,净给俺爹惹麻烦了,这次要不是我打伤了丁甲,俺爹也不会被他们丁家打死。” “老祖宗有句话,有仇不报非君子,俺驴二不是什么君子,更不是什么好人,但要是连杀父之仇都不敢报,那还不如一条狗!” “秀儿,你也不用劝我,劝也劝不动我,我这次回来,不杀了丁胜天一家,我是不会走的!” 秀儿犹豫了一下,说“二哥,就算你要杀,这次也杀不了丁甲,他不在丁官屯。” 驴二“他去哪里了?” 秀儿“他被你打伤之后,在家里养了十多天伤,前几天刚回县城了,说是回保安团报到了。他在县城有宅子。” 驴二“那这次就先杀了丁胜天,等过几天,我再去县城杀丁甲,还有他姐姐丁凤娇。秀儿,你给我说说,俺爹和英子她爹,是怎么死的?” 秀儿叹息一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驴二。 秀儿当时也没在场,她是后来听丁家的乡丁说得,但比桃子知道得详细多了。 原来,驴二和英子翻墙逃跑之后,丁胜天命令众乡丁赶紧翻墙追赶。 吕木匠为了给儿子争取逃跑的时间,拦在墙头下面,哪个乡丁向上跳,他就拉住那个乡丁的大腿往下拖,惹得丁胜天发怒,开枪打死了吕木匠。 吕木匠被打死的时候,驴二还没逃远,吕木匠知道如果他发出惨叫声,驴二听到会再跑回来,所以吕木匠至死都没发出惨叫,紧咬着牙关,被丁胜天打了三枪之后,才抱着一个乡丁的大腿死去。 “二哥,你说得对,以后,我只流血,不流泪!以前,我害怕丁胜天,不敢反抗他,甚至不敢看他。二哥,你来了,我就有底气了,我就敢对抗他了,哪怕就是被他打死,我也不怕他了!” 驴二拍拍秀儿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妹子!” 秀儿“二哥,你打算啥时候动手?” 驴二“今晚就动手。咱们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杀了丁胜天,不但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震震那些汉奸走狗,让狗汉奸们全都胆颤心惊,过不了安稳年!” 秀儿用力的点头“好,今天晚上就动手!” 她说到这里,又说“二哥,丁家大宅,门口和院墙,都有人把守着,硬冲是冲不过去的,只能想办法。” 驴二“你有什么办法吗?” 秀儿沉吟了一会,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驴二“什么办法?” 秀儿“待会我回家之后,还要去丁宅帮着他们过节,等我进去之后,我会找个机会,把看守西北角岗楼的几个乡狗子灌醉,再用绳子把你拉上来,你就可以进来丁宅了。” “我再把你领到丁胜天睡觉的卧室里,趁着没人的时候,你把他杀了,然后再从西北角的岗楼出去,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二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驴二想了想“行!” 秀儿“二哥,你以前进过丁宅吗?” 驴二还真没进去过丁宅,摇摇头“没有。” 秀儿“虽说我会领你进去,再领你出来,可万一被发现了,我可能就活不成了,到时候你要自己逃出去……” 驴二坚定的说“不,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二哥不会甩下你一个人死的!” 秀儿“二哥,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并不一定真会死。就算我真死了,你也要活下去,找到英子姐,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二哥,先不说这些了,我告诉你丁宅里面的情况,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你了解了里面的地形,就不会慌不择路了。” 第54章 上坟 秀儿拿了一根玉米秸,为驴二画了丁宅的地形图,并加以说明,比如丁宅的外客厅在哪里,内客厅在哪里,丁胜天的卧室在哪里,二姨太的卧室在哪里,三姨太的卧室在哪里,四姨太太的卧室又在哪里,众乡丁的宿舍在哪里。 丁胜天的大老婆,丁甲和丁凤娇的母亲,几年已经去世了,丁胜天又娶了三个小老婆,每个小老婆有一个自己的院子。 秀儿把别的地方说明之后,又特意指着丁胜天的卧室说 “二哥,在丁胜天的卧室下面,还有一个暗室,里面藏着他们祖祖辈辈搜刮来的钱财,也不知道有多少,但肯定多得能吓死人。” “不过,咱们杀了丁胜天,就要赶紧逃走,这些钱是带不走啦!” 驴二这次只想着杀死丁胜天,没打算抢钱,再者说,就连能不能杀死丁胜天,就算杀死丁胜天,能不能逃出去,还不一定呢,更没心思去抢钱财。 驴二道“秀儿,你认为咱们什么时辰动手比较好?” 秀儿道“丁胜天有个习惯,每年的大年夜,他都要等到新旧年交替的时刻,放完鞭炮之后,再回房休息。我认为,咱们还是要等过了午夜之后再动手,那时候,不但丁胜天睡觉了,丁宅别的人也都睡觉了,就连看守岗楼的乡狗子也困了,这个时侯动手最好。” 驴二点点头“好,咱们就过了午夜再动手。午夜之后,我就到丁宅西北角岗楼的外边等着你。” 秀儿“行。二哥,在此之前,你一定要藏好,不能被丁家人和那些乡狗子发现了。要不然,咱们的计划就行不通啦!” 驴二“我明白,你放心吧。” 秀儿看了看天色“那我先走了,回家之后,还要去丁宅干活。” 秀儿担心驴二挨饿,把竹篮子连同所有的年糕,全都留给了驴二 “二哥,这些甜糕你留着吃,就当是年夜饭了。” 驴二“叔叔婶婶问起的时候,你怎么说?” 秀儿“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就说,俺姥娘什么也没给我。只要过了今晚,我还能活着,爹娘骂我也不怕了。” 驴二想了想,说“秀儿,你把我的骡车赶回家,就说你姥爷送给你家一辆骡车。反正我今夜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留着骡车也没用。就算还活着,骡车也跑不快,不能乘着骡车逃跑。” 秀儿“行,把骡车先放我家,如果咱们死了,那骡车就当给爹娘把我养这么大的补偿了,如果能活着,你还是赶着骡车走。” 二人说好之后,秀儿回到骡车,搬来棉被棉褥,给驴二送过来,然后赶着骡车回家了。 驴二把玉米秸堆挖个窝,把棉被棉褥放进去,他钻进被窝里,静静地等着天黑,同时养精蓄锐,迎接夜晚的一场战斗。 过了两个小时,天色终于黑了下来,远处的村庄之中,鞭炮声更响了。 这是人们开始吃年夜饭的时候! 驴二并没有把竹篮中的甜糕吃光,留了两块,等到天黑之色,他就钻出玉米秸堆,在黑暗之中,向荒野走去。 走了五六里路,来到丁官屯村的村北。 驴二家的祖坟,就在村北的一片农田中。 这片农田这原是他吕家的祖田,但现在肯定被丁家霸占了,用来出租给佃户,以收取租金。 幸好驴二家的祖坟还保留着,坟园中有序的排列着十几个墓碑,这是驴二家的列祖列宗的坟墓。 吕家一直是镇上的小富之家,吕木匠很维护祖坟,所以祖宗的坟墓都有石碑。 在最边上,又新添了一座新坟,这是吕木匠的坟墓。 吕木匠的坟墓,却没有石碑,没人给他修,因为惧怕丁家,也没人敢给他修,只用一块木板,插在坟墓前,刻着“吕连良之墓”。 驴二走到父亲的坟前,巨大的悲痛紧紧包裹着他,但他并没有悲怆的哭泣,而是很平静的走到父亲的坟头前,双膝跪倒,对着坟头叩了三个响头 “爹,您的不肖二子回来看您啦!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我杀了丁胜天,为您老人家报仇。如果我也被杀了,正好可以去陪您,黄泉路上您不寂寞。” “爹,如果杀了丁胜天一家,我还能活着,我就回来,给您重修坟墓。您活着的时候,没享了我的福,您死之后,我也要让您风风光光的,给您修墓园,给您立石碑。” 驴二说着话,又从竹篮中拿出一块年糕,摆放在父亲的坟头,说道 “爹,二子这次来得匆忙,没给您带啥好吃的,秀儿给的这块甜糕,您先将就一下,等杀了丁胜天,我再给您送一桌好贡。” “还有这一块甜糕,就不能给您了,这是给英子她爹的。你俩是老伙计,我把这一块甜糕给他吃,您肯定不会生我的气吧。” “爹,您先等我一会,我把甜糕给老刘叔送过去,再回来陪您说话。” 驴二站起身来,又向英子家的祖坟走去。 英子家的祖坟离吕木匠的坟墓不远,只有四五十米,驴二很快就走到了。 英子家的经济不如吕家,所以十几个祖坟都没有墓碑,只有木碑。 驴二从坟头的大小,就知道英子爹的坟墓,是最大的那个,别的坟墓上都有野草,只有这个坟头还没长草,是座新坟,他走近一看木碑,上面写着英子爹的名字,不会错了。 驴二在英子爹的坟前跪下来,也叩了三个响头,把仅剩的一块甜糕摆在坟头 “刘叔,我听英子说过,您老最爱吃甜糕了,这一块我没给俺家老吕,给您老留着呢。到了那边,你老哥俩又在一块了,还是老伙计。” “刘叔,您不用担心英子,只要我能活着,保证找到英子,好好待她。当然,要是我也死了,那就只能靠英子自己了。” “您也知道,英子打小就好强,就算她靠自己,也能活下去,还能活得好好的。咱们都死了,也就不用为她操心啦。” “叔,多的也不说啦,您好好休息。如果我下次还能来,一定带着英子一起回来,给您老重新修坟,再给您老人家送一桌甜糕。” “什么,您不吃甜糕了,想吃红烧肉?那也行,到时候,我宰一头肥猪给您上贡,让您吃个够!” 驴二在英子爹的坟头念叨一番,又回父亲的坟头前,躺在坟头上。 他闭上眼睛,感到仿佛又重回父亲温暖的怀抱之中。 第55章 秀儿 秀儿赶着骡车回到家中。 见到父母,她就按驴二说得,说这辆骡车是姥爷送给她家的。 秀儿父亲大喜,想不到一向抠门的岳父,这次竟会如此大方,送了一辆骡车做年货。 母亲却有些不相信,想要仔细盘问女儿的时候,但秀儿已经借口说要赶紧去丁家帮佣,匆匆走了。 秀儿从十四岁就在丁宅做佣人了,已经做了两年多。 本来,她在丁宅做佣人,虽然薪水微薄,但还是有些薪水的,可以补贴家用,她也一直很知足,虽然别人都痛恨丁家,她却没有痛恨丁家,甚至还有些感激。 直到几个月前,眼看她越长得越来水灵,越来漂亮,丁胜天就打上了她的主意,盯着她的目光,让她感到害怕。 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丁胜天把她叫进了卧室,把她糟蹋了…… 秀儿正值豆蔻年华,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人生理想,却也幻想着过上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种田帮佣。 但是,被丁胜糟蹋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还因此失去了恋人。 同村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名叫春哥。 春哥和秀儿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二人都情窦初开,从小伙伴开始向恋人发展。 春哥的父亲在镇上开了一间杂货铺,家境还算不错,双方的父母也默认了两人的恋爱关系,准备等他们再大几岁,就为他们成亲。 可是,一切都在秀儿被丁胜天糟蹋之后改变了。 秀儿变得精神恍惚,魂不守体,春哥觉察出异样,曾经关心的询问过她出了什么事。 但秀儿不敢把真相告诉春哥,一来是担心春哥做出傻事,二来更担心春哥嫌她脏了,不会娶她。 秀儿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春哥不会知道这件事,等她嫁给了春哥,也许丁胜天就不会再继续糟蹋她了。 但是没过多久,春哥好像听到了风言风语,开始对她冷淡了,开始躲着她了。 这让秀儿非常痛苦,但是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春哥还不知情。 可春哥总是对她冷冰冰的,总是躲着她,这让她痛苦不堪,她决定和春哥说个明白,问他为什么躲着她。 春哥刚开始避而不答,被她问急了,终于说出了让她最担心也最伤心的话 “你被丁胜天睡了,你的身子脏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见你!” 秀儿的心,像被利剑狠狠刺了一下,整个人都像坠入了冰窖之中,从身体到心灵都冷透了。 秀儿不恨春哥,只恨自己,更恨丁胜天,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拼命反抗,就算死了也可以保住清白的身子,她更恨丁胜天。 但是,她只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乡下小女孩,只敢在心中痛恨丁胜天,却不敢有什么行动,更不敢想象杀死丁胜天,在她心中,丁胜天就是不可打败的恶魔! 这次驴二回来,要向丁胜天报仇,点燃了她对丁胜天的恨意,燃烧起她“宁可死也要杀了丁胜天”的念头。 但她知道,她还不能表露出来,甚至杀了丁胜天之后,她也不能表露出来,她自己死了没什么,不能再把祸引到父母身上,像驴二和英子那样,连累了父亲。 秀儿装作很镇定的走向丁宅。 天色还没黑,丁宅已经非常热闹。 丁胜天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恨不得杀死他的人太多了,不但有顽抗的国军,还有神出鬼没的八路,更有杀人放火的红胡子,甚至连镇上这些刁民,都巴不得他死。 他最害怕的不是顽抗的国军,不是杀人放火的红胡子,他最害怕的是八路。 八路不但人多势众,而且擅长打游击,神出鬼没,最可怕是,八路得人心,所到之处,那些泥腿子全都拥护他们,一起杀鬼子杀汉奸,打土豪打恶绅,而他这样的投靠鬼子欺压百姓的恶绅,正是八路要打击的对象。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八路最近没在这一带活动,不然,凭他手中这点兵力,远远抵抗不住。 所以他才让儿子的伤势还没好,就赶紧回到保安团上班,目的就是想让儿子,向保安团申请一批兵力,驻扎在丁官屯,增加对抗八路的力量。 丁胜天一边操办着过春节,一边暗中防范着有人趁着春节前来闹事,所以,他手下的乡狗子,一个都不许放假,全都在丁宅值班。 只要八路的大部队不来,凭着手下的三十多个乡狗子,再加上门楼上的两挺机关枪,足可以抵抗人数不多的红胡子一阵子。 只要能抵抗两三个小时,在二十多里外驻守的一支保安团的中队,就可以赶到,就不怕红胡子啦。 因此,丁胜天过春节,吃年夜饭时,特意把保安团的中队长王武请来了。 王武是骑着洋车子来的,来的时候,带了六七个手下,全都骑着洋车子,全都扛着大枪----他也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不敢单独行动。 丁胜天摆了两桌宴席,一桌是由他亲自作陪,陪着王武,另一桌由管家陪着王武的几个手下----身份不同,不能坐一张桌子。 丁胜天以示对王武的敬重,把宴席摆在了堂屋的大客厅中,除了他亲自作陪,还有一个本家的近门堂弟,以及他的三房姨太太,共有六个人。 六人边吃边喝,不时走出堂屋,欣赏一下烟花,气氛热闹。 只是丁胜天并没有发现,他的三姨太,和王武不时暗送秋波。 王武已经来过丁宅多次,早就暗中和三姨太勾搭上了。 丁胜天娶了三个姨太太,这三房姨太太不是为了他的权势财富,就是被他逼迫不得不嫁,当然谁都不会对他真心。 秀儿负责送菜,她服侍的正是丁胜天和王武这一桌。 第56章 地主家过年 秀儿看到王武带着六七个保安团的二鬼子来了,心中惊惧,这样一来,敌人的兵力又增加了,她和二驴的行动又危险了几分。 不过,她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希望王武今晚不会在丁宅留宿,会赶回兵营。 到十点多的时候,王武提出告辞,要回转兵营。 丁胜天呵呵笑道“王队长,您和几位兄弟的客房早就备好了,今晚就不要回去了。等会到了午时,还有更好的烟花欣赏呢。” 王武只是假意要走,并不是真想走,他还想着今晚能和三姨太私会呢,见丁胜天这样说,就答应了,反正大年夜的,长官也不会去他的中队检查,不会发现他“擅离职守”。 秀儿在旁边听到,更加着急了,但又无可奈何。 在主人没吃完饭的时候,佣人是不能吃饭的,丁胜天和王武这顿年夜饭,一直吃到十点多,丁胜天才吩咐撤席,换上点心水果,边聊天边等待着午时的到来,再来一波烟花庆祝新年的到来。 主宴席撤了之后,佣人们才能吃饭。 秀儿和几个佣妇,把宴席上的饭菜撤下,换上点心水果,只留下两个丫环侍候着,其他人都去厨房吃饭了。 佣人吃饭,就没那么讲究了,虽然丁宅主人是大鱼大肉,他们佣人仍然是粗茶淡饭,所以,从宴席上撤下来的剩菜剩饭,成为佣人们不可多得的“美食”,众人都抢着吃。 吃过饭后,有些佣人就回家过年了,只留下五六个佣人,秀儿就在留下的佣人之中。 秀儿吃过饭后,就回到她的佣人宿舍休息。 秀儿和女佣的主管陈妈住一个屋,陈妈已经在丁宅帮佣多年了,比较得丁胜天的信任,就让陈妈管理几个女佣,算是女主管。 秀儿刚在床铺上坐下来,陈妈就推门进来了。 陈妈和秀儿说了几句话,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进床头的抽屉里。 秀儿一时好奇,问了一句“陈妈,小瓶里是什么?” 陈妈说“蒙汗药。” 秀儿更好奇“用蒙汗药做什么用?” 陈妈压低声音说“喂牛用的。老爷说,明天再宰两头牛,给县上的那些当官的送礼用。” 秀儿“杀牛需要用蒙汗药吗?” 陈妈的声音更低了“老爷说过,不让杀牛用蒙汗药,因为吃了蒙汗药的牛,牛肉会发酸发苦。但是老胡前几天,把手腕弄伤了,牛又烈性,老胡担心牛反抗太厉害,他降压不住,就想着先给牛喂些蒙汗哥,让牛反抗不那么厉害。反正牛肉是送礼的,又不是老爷自己吃,他不会知道。秀儿,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秀儿和陈妈长居一个屋,感情不错,所以陈妈信任秀儿。 秀儿也知道,长工老胡和陈妈是夫妻,所以陈妈才帮着老胡搞来蒙汗药,替老胡隐瞒这件事。 秀儿心中一动,想道 “我本来还担心着,给岗楼的乡狗子送酒的时候,他们醉得太慢了,如果在里面下了蒙汗药,他们就醉得快了,就不怕他们会发现我和驴二哥了。” 秀儿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主意,表面却不动声色,答应陈妈不会说出去。 陈妈又说“秀儿,你先休息一会,然后去替秋菊侍候老爷和客人。快到午夜的时候,把我叫醒,要给老爷和客人放烟花。” 秀儿答应了,假装上床休息,其实却在心中盘算着。 陈妈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秀儿躺了一会,担心自己真睡着了,就走身走向客厅,把客厅中侍候的那个丫环替下来,由她站在旁边侍候着。 丁胜天和王武,以及丁胜天的堂弟,和三个姨太太,都在客厅中闲谈着,等着新年的到来。 不一会儿,二姨太就告辞了,她要先回屋睡觉。 二姨太的年龄较大,是丁胜天早年纳的妾,已经年过四十了,身体又不好,熬不得夜,丁胜天就放她先回去睡了。 三姨太和四姨太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三姨太刚过三十,四姨太只有二十六七,虽然两人也困了,但丁胜天还没睡,她们也不敢去睡,更何况,三姨太还要等着和王武相好,所以不主动提出要去休息。 四姨太见三姨太不走,她也不敢先提回房休息的事。 终于等到了午夜十二点钟,睡觉的佣人都起床了,在院子中摆放好一排排的烟花炮竹。 丁胜天和王武等人,都走出客厅,在台阶上观看烟花。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烟花蹿上夜空,在空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绚丽的光彩。 众人一起欢呼,庆祝着新年的到来。 他们只顾着自己富足的生活,却不想想,就在这新年夜时,有多少家庭因为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失去了家园,多少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欣赏过烟花之后,就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丁胜天的堂弟率先告辞,回去自己的家中。 王武也假装困倦,要回房休息,丁胜天要派佣人送他,他推辞了,说自己知道客房的地方,就不用送了,他自己过去。 丁胜天派了佣人,把王武的几个手下,安排到另一个院子休息。 这时,院子中只剩下秀儿和另一个丫环,以及丁胜天和三姨太四姨太了。 丁胜天看了看秀儿和另一个丫环,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赶紧起来收拾院子。” 秀儿和另一个丫环答应一声,转身走去。 就在秀儿回转身的时候,她听到丁胜天说 “小三,你先回屋收拾一下,待会我去你的房间休息。” 又听到三姨太答应了一声 “行,我先去点上灯,薰上香,等着老爷。” 秀儿听到这里,知道丁胜天今晚会到三姨太的房间留宿,她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驴二,带着驴二到三姨太的房间,杀死丁胜天。 但秀儿却不知道,丁胜天今晚并没有到三姨太的房间,就在她走后,事情又有了变动,但她却没看到。 第57章 争宠 丁胜天回到堂屋客厅,又喝了口茶,就从堂屋后面的小门,走进后院子,向三姨太的院子走去。 丁胜天要到三姨太的院子,需要经过四姨太的院子门口。 他刚走到四姨太的院门,就被早就等在院门外的四姨太拉住了。 “老爷,今晚上就在我屋休息吧,我有些悄悄话要对您说。” 四姨太拉住丁胜天不放手。 丁胜天其实最宠爱这个小四,毕竟小四最年轻。 见四姨太拉住他,他就心动了,但表面上还是有些为难 “小四,别闹,我刚才说去小三那里了,如果留在你这里,她会不高兴的,你俩又要掐起来了。” 他知道小三小四争风吃醋,明争暗斗,虽然他很高兴还有女人为他吃醋,但两个姨太太斗起来的时候,醋海生波,夹棍带棒的,也让他颇为头痛,不知偏向哪个好。 四姨太假装生气的“哼”了一声 “就知道你偏向老三,好,你去找她吧,以后都别到我屋来了!大过年的,人家不是想着好好陪陪你嘛,你倒好,把人家的一番好意,当成了驴肝肺!” 四姨太嗔怒的转身就走。 丁胜天连忙拉住四姨太,陪笑道 “别生气啦,今晚我陪你还不行吗?” 四姨太心中暗喜,但脸上还是嗔怒的说道 “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不是我拉你。以后老三要是说起来,可别怪到我的头上。” 丁胜天轻轻戳点了一下四姨太的鼻尖,笑道 “调皮!” 两人一起进了四姨太太的院子。 在另一个院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正是王武。 王武见丁胜天进了四姨太的院子,他胆子大了,嘿嘿一笑,蹑手蹑脚向三姨太的院子走去。 三姨太在屋中点起了灯,正在点薰香,听到房门一响,有人走进来了。 三姨太没有回头,口中说道 “老爷来啦,您稍等,我点了薰香就来侍候您。” 一个人从后面走过来,笑道 “等不及了,我的小心肝!” 三姨太转头一看,来者是老相好王武,不由吃了一惊 “老王,你怎么来了?你快走,老家伙快过来了,让他看到可不得了!” 王武“怕他干什么?真看到了,他也不敢把老子怎么着!” 三姨太“你不怕我怕,我的小祖宗,你快走吧,过了今晚,以后机会多的是。快走吧,他就要过来了。” 王耀武笑道“你放心吧,他不会过来了。我刚才亲眼看到了,他进了老四那个屋。” 三姨太骂道“呸,狐狸精!” 王武就留在三姨太的房间。 秀儿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她以为丁胜天今晚会在三姨太房间中,她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驴二。 她要先把驴二领进丁家大院来。 丁家大院的四面院墙,全是四五米高,一般人根本跳不进来,更何况四个院子的角落上,各有一个岗楼,岗楼上有值班的乡狗子,时刻盯守着,任何人靠近院墙,就会被发现,更别说跳墙进来了。 秀儿先回到她休息的屋里,看到陈妈已经睡着了,她轻轻拉开抽屉,找到那瓶蒙汗药,放进口袋,又轻轻推上抽屉,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秀儿到了厨房,找到两只烧鸡,一块猪肘子,放进一个竹篮子里,用纱布盖了,又走到厨房旁边的储藏屋,找到一坛酒。 她打开酒坛,把整瓶蒙汗药全部掉进去,又把酒坛盖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秀儿就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提着竹篮,向西北角的岗楼走去。 她之所以选西北角的岗楼,是因为岗楼的外边,是一条小巷子,巷子另一边就是镇上的居民区,此时镇民都休息了,不担心会被发现,而且这个岗楼的哨兵最少。 另外的三个岗楼,不是哨兵多,就是和门楼的那个炮台靠近,危险系数太高。 西北角的岗楼上,只有四个乡丁,楼分两层,下面的一层是休息室,下面的一屋是了望台。 站在了望台,即可以看到外边的情形,也可以看到院子中的情形。 此时了望台上,站着两个乡丁,全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皮帽子护住耳朵和脸颊,他们被吓得哆哆嗦嗦,枪都抱不住。 “这西北风真他娘的猛,老黄,咱俩今晚可是灌足了西北风!” 一个乡丁一边搓着快冻僵的手,一边咒骂着。 另一个乡丁揉着被冻得发麻的脸颊,也咒骂道 “是啊,咱们在这里喝西北风,他们都在暖乎乎的被窝里睡大觉,老天爷不公平啊!本来以为跟着丁胜天能享福,能吃香的喝辣的,谁知道还是要干喝西北风的活,你说咱们图什么?” “唉,生活不易啊!还能图什么,就不是图他丁胜天给的几个小钱嘛?” “这几个小钱可不好挣!打仗的时候,咱们是炮灰,要冲到最前面,不打仗的时候,别人就骂咱们乡狗子,唉,里外不是人啊!” “没办法,谁叫丁胜天投靠了鬼子,咱们也被骂成了二鬼子。” “老樊,你抬举自己了!人家丁甲那样的保安兵,才能称得上二鬼子,咱们就是乡狗子,连三鬼子四鬼子都算不上……咦,有人过来了,好像还是个娘们。” 一个乡丁看到院子中有个人影向岗楼走过来,连忙提醒同伙,同时向来人喊道 “谁啊?” 来人正是秀儿。 第58章 蒙汗药 秀儿走近几步,举了举手中的竹篮子,笑着说 “几位大哥,我是秀儿,老爷知道你们站岗辛苦,让我给你们送酒送菜来了。” 两个乡丁认出了秀儿,都很高兴。 一个乡丁对另一个乡丁说 “老黄,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乡丁沿着窄窄的楼梯,走了下来。 下面是休息室,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几条板凳,旁边摆放着几张床铺和衣柜,显得又脏又乱,还有一股浓烈的臭脚丫子的味道。 有两张床铺上,正睡着两个乡丁。 从楼上走下来的乡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秀儿抱着一坛酒,提着一个竹篮,也走了进来。 秀儿把酒坛放在桌子上,把竹篮子也放在桌子上,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胳膊,笑道 “还真累得我不轻,太沉了。” 乡丁笑道“辛苦你啦,秀儿。什么菜?” 秀儿掀开纱布,露出里面的两只烧鸡,一块肘子,笑道 “烧鸡肘子,这菜怎么样?” 乡丁高兴了,眼睛都笑起了两条缝 “硬菜啊!丁老爷今天真大方,竟然舍得给我们吃烧鸡肘子。” 秀儿笑道 “今天不是过年嘛,你们站岗辛苦,这是老爷特意犒劳你们的,别的岗楼也有。” 虽然这些乡丁跟着丁胜天欺压百姓,平时里没少吃香喝辣,但毕竟也不是能经常吃到烧鸡肘子这样的“硬菜” 他们平时在丁宅的饭菜,也就比普通百姓好一点,今晚的年夜饭,也只不过是猪肉炖粉条,再加几个白面馒头,两个人才合一瓶酒,喝得不过瘾。 现在忽然送来了一大坛酒,两只烧鸡,一个大肘子,自然让他们十分高兴。 睡觉的两个乡丁闻到了香味,醒了过来,看到酒菜,立即精神了。 楼上的乡丁闻到了香味,从上面探头下来,用力的抽动着鼻子闻嗅着,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 秀儿向楼上的乡丁招招手 “老黄叔,你也下来吃吧。” 楼上的乡下有些为难 “我不能下去啊,上面总要有人站岗啊。” 秀儿笑道 “黄叔,我已经吃过饭了,要不,我帮你在上面站一会岗,你下来吃饭。我还没上去过呢,也没抱过大枪,正稀罕呢。” 楼下的乡丁有些心动,但不敢答应,望向那个姓樊的小队长。 樊队长想了想了说“这个时候了,大队长应该不会过来查岗了,你就让秀儿替你一会吧,你下来喝点酒,吃条鸡腿,暖和一下身子,再赶紧上去。” 楼上乡丁得到允许,这才走下楼梯,把头上的毡帽,戴到秀儿的头上,又把大枪递给秀儿。 “楼上冷,戴着帽子好点。这枪可千万不要乱碰,当心走火,抱着过过瘾就行。” “知道啦。” 秀儿戴上毡帽,抱着大枪,走上了了望台。 秀儿站在了望台上,四下张望着。 很快,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墙角后面,探出一个人影,向秀儿挥了挥手。 “啊,是二哥!” 秀儿看到驴二,就放心了,胆子也大多了,她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驴二再等等。 那人影又缩了回去。 秀儿就在了望台上走动着,等待着蒙汗药性的发作。 那人影正是驴二! 驴二在父亲的坟头前,等了大半夜,听到村里的鞭炮声多了,他知道,这是到了新旧年交替的时刻,人们在放鞭炮庆祝新年的到来,午夜到了。 驴二又等了一会,等到鞭炮声稀疏了,他才站起身来,又检查了一下手枪,又插回腰带上,掴了掴棉衣,就向村中慢慢走来。 驴二走进村子的时候,鞭炮声更稀少了----人们放了新年的鞭炮之后,就回屋睡觉了,毕竟凌晨就要早起,到亲戚邻居家挨个拜年,不能睡太晚了。 驴二低着头,在村中行走着,向丁家大院的西北角岗楼子靠近。 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他来到岗楼外边的一个农家院子的角落之后,就躲藏起来,盯着岗楼上的了望台。 此时那上面有两个乡狗子。 驴二又等了一会,正在心焦,担心秀儿出意外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乡狗子先后下去了,很快秀儿就上来了,他就明白了,秀儿的计划正在进行中。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从身材和姿势上,他还是能认出来那个是秀儿。 驴二沉住气,耐心等待着。 为父报仇的仇恨,并没有使他失去理智,他反而比平时更冷静,更沉着,强烈的仇恨,只是加强了他内心的残酷,并没有摧毁他的意志。 秀儿在了望台上轻轻走动着,竖起耳朵,聆听着下面的动静。 她听到,四个乡下都没起疑心,围坐成一团,有人打开酒坛,有人撕烧鸡,有人撕肘子,气氛热闹。 她在丁家大院里,平时很老实乖巧,没人怀疑她会有异心,有杀心。 倒是一个乡丁在倒酒的时候,说了句“这酒怎么浑个愣的?” 秀儿听到这里,不由暗吃一惊,停下了脚步。 另一个乡丁笑道“有酒喝就不错了,你就别挑三捡四了。这酒浑,肯定是管家向里面渗水多了。” 又一个乡丁笑骂道“是啊,孙管家太他妈坏了,总是给我们掺水的酒喝,他把好酒都自己藏起来了喝了。” 众人笑骂着,开始喝起酒来,吃着烧鸡,吃着肘子。 听到四个乡丁都喝了酒,秀儿这才稍微放心,但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心情紧张着,她不知道药性如何,什么时候才会发作。 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她就听到一个乡丁说“这酒劲真他娘的大,才喝了两碗,我的脑子就晕乎乎的。” 另一个乡丁说“我才喝了一碗,脑子就晕乎了。咦,老黄,你怎么有两个脑袋,不,是三个脑袋。” “你他娘的还说我呢,你还四个脑袋呢……哈哈,老樊你也是四个脑袋,咦,九个脑袋了,你们都是九头鸟吗?” 秀儿听到这里,就知道药性开始发作了,不由心中暗喜。 随即又听到一个乡丁含糊不清的说 “不行了,我困了,要去床上睡一会,你们喝着……” 随即就听到一个人的脚步,走了几步,还没走到床前,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了。 有一个乡丁比较机警,觉察到不对劲,刚喊了句“不对,酒里有毒……” 这句话还没喊完,就只听到桌子发出”怦“的一声响,这个乡丁就晕倒了,上身砸在桌子上,碗筷都掉地上了。 接着,又是“咚咚”两声,另两个乡下也倒了下去,发出沉重的声响。 第59章 一刀一个 秀儿听到楼下的四个乡丁都倒下了,这才稍微放心,她从楼梯口探出脑袋,向下面望去。 果然,四个乡丁东倒西歪,有人趴在桌子上,有人倒在地上,还有个抱着板凳腿滑下去了,全都昏迷了。 秀儿大着胆子,手抓着步枪的枪杆,慢慢走下楼梯。 她不会开枪,也不敢开枪,只是用双手紧紧握着枪杆,如果此时有乡丁醒过来,她就给他一“枪托”,把他打昏。 幸好四个乡丁都喝了蒙汗药,没有一个醒过来。 秀儿这才放心,她把步枪倚放在墙上,走到一张床铺前,强忍着刺鼻的臭脚丫味,拿起一张棉被,扛在肩膀上,又抽出下面的薄床单,然后又到另一张床铺前,抽了一张薄被单。 她扛着一张棉被,把两张薄被单提在手中,转身向楼上的了望台走去。 秀儿上了西北角的了望台,她先向西南角和东北角的两个了望台望去。 丁家大院东西南北各长三百多米,四个了望台分占四角,也距离三百多米,此时又是深夜,相互之间看不清楚,除非发现敌人,发出警报,另外的了望台才能看到。 秀儿感觉别的了望台不会发现这边的动静,这才放心了,她把棉被铺在墙头上的铁蒺藜上面,以免驴二向上爬的时候,被铁蒺藜划伤。 铺好棉被之后,秀儿向驴二藏身的地方招招手。 驴二从暗影中现身,灵活的移动过来。 就在驴二移动过来的同时,秀儿又把两张薄被单系在一起,把被单的一头,系在了望台的木柱子上,另一头垂到院墙外面。 这样一来,两张薄被单,就成了一条“长绳子”,约有三米多长。 墙高四米八,被单垂下去三米,一个一米七多的人,一伸手就可以抓到,借助绳子的力量,并不费劲就可以爬上来。 驴二很快移动到院墙外边。 秀儿低声说 “二哥,几个乡狗子喝了蒙汗药,都睡着了,你快上来。” 驴二大喜,向秀儿挑了个大拇指,暗赞她干的好。 驴二双手抓住垂下的被单,双臂用力,脚尖蹬墙,向上攀爬。 如果是以前,驴二可以灵活敏捷毫不费力的爬上去,但现在他微一用力,胸膛的伤口就疼痛,他不敢太过用力,只能慢慢向上爬----他不是怕疼,更不是怕死,他是要保存实力,用来杀死丁胜天! 不一会儿,驴二就爬上了了望台。 秀儿指指楼下,低声说 “四个乡狗子都在下面。二哥,您轻点,别惊动了他们,只要有一个醒了,一吹铁哨,整个院子都惊动了。” 驴二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手枪,示意秀儿在前引路。 秀儿在前,驴二在后,下了楼梯。 驴二看到四个乡丁都昏迷着,他站在房中,目光一转,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把菜刀,那菜刀被趴在桌子上的乡丁压住一半。 这菜刀是几个乡丁用来分切肘子的。 驴二心想 “杀了丁胜天之后,我最好还能活着出去,再去县里杀丁甲和丁凤娇。” “要想活着出去,杀死丁胜天的时候,尽量不要开枪,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之后,再悄悄溜走。” “如果真遇到了危险,不开枪没办法,那就只能开枪硬干了,但在不必要动枪的时候,最好用刀。” 想到这时,驴二伸手从趴在桌上的乡丁的身下,抽出那把菜刀,抄在手中,一手持手枪,一手持菜刀。 驴二对这些跟着丁胜天欺压百姓狐假虎威的乡狗子,十分痛恨,尤其是他父亲被害,这些乡狗子都有责任,他扬起菜刀,就要一刀一个,把几个乡狗子送上西天。 驴二刚一扬起菜刀,秀儿就看到了,连忙拦住他,拼命摇头,低声说 “二哥,别杀他们!” 驴二冷酷的说 “不杀他们,他们醒了,就会告发你!对这些汉奸,不能心软,要斩草除根,我爹的下场,你还没看到吗?” 秀儿仍然摇头 “不行,不能杀人太多,求你了二哥……” 就在这时,趴在桌上的那个乡丁,忽然睁开惺松的眼睛,含糊不清的说 “谁啊,吵什么吵,啊,驴二……” 乡丁一激灵,正要大声叫喊---- 驴二的眼中杀机凛凛,毫不手软,果断地一刀斩了下去,“卟”的一刀,砍在这个乡丁的咽喉上。 乡丁哼也没哼一声,身子在桌子上抽搐了两下,就双脚一蹬,寂然不动了,鲜血沿着桌椅向下淌。 驴二杀了一个,也就不再留情了,一来他痛恨这些为虎作伥的乡狗子,二来如果不杀光这几个乡狗子,万一他回来的时候,这几个乡狗子醒过来了,他的退路就被堵死了。 一不做,二不休! 驴二一刀一个,把另外三个昏迷中的乡狗子,全部抹了脖子---- 鲜血喷溅之中,驴二的满脸都是鲜血,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个杀神。 他已经杀过多次鬼子汉奸,现在杀这几个乡狗子,丝毫没有心理障碍,下手又快又狠。 秀儿可看傻眼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只吓得双脚发软,身子颤抖。 驴二把菜刀上的血迹,在最后一个乡狗子的衣服上抹了抹,对目瞪口呆的秀儿说 “走吧。” 秀儿这才回过神来,脸色煞白,颤抖着身子,向外走去。 秀儿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说 “二哥,你先把枪和菜刀收起来,如果有人看到,你就低着头,由我上前说话。别人不会想到你敢进来,在没见到丁胜天之前,你别暴露身份。” 驴二“行。” 驴二把手枪和菜刀,都揣在怀里,他的双手也揣在怀里,一手持枪,一手持菜刀。 如果遇到人,秀儿能蒙混过去自然最好,如果蒙混不过去,他就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采取行动,干掉对方。 他的伤口虽然还有些疼,但只要不剧烈行动,就不会绷开伤口,开枪是没问题的,近距离拼菜刀也问题不大。 秀儿在前,驴二在后,走出岗楼,向院子中走去。 丁家大院,院中有院,房屋众多,如果不是秀儿领着,让驴二一个人进来,他会转迷的。 驴二“丁胜天在哪里?” 秀儿“他在三姨太的屋里,我带你去。” 第60章 黑暗的房间 此时夜色已深,丁家大院的人都睡下了,偶尔有两个巡夜的,也恰巧没遇到秀儿和驴二。 驴二在秀儿的引领下,二人顺利的来到三姨太的院子外边。 院门没有关,这是王武进来的时候,故意没关院门,免得丁胜天发现院门从里面关上了,反而会起疑心,毕竟丁胜天说过要在三姨太屋里留宿,怎么又把院门关上了? 驴二和秀儿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进了院门。 驴二见秀儿一直身子发颤,知道她心中害怕,进了院门之后,就压低声音说 “秀儿,你别进去了,我一个人进去杀丁胜天,你在这里给我放哨,万一有人过来,你自己走开,找地方躲起来,不要管我。” 秀儿的确不敢再看到杀人的场面,她虽然痛恨丁胜天,但也不敢看到丁胜天被杀的画面,听到驴二的话,正中心意,连忙说 “二哥,你自己进去吧,千万要小心。如果外边有人来了,我会提醒你。” 驴二摇摇头 “不要提醒我,免得暴露了你自己。我杀了丁胜天,可以一走了之,你还要在村子里生活下去。” 驴二说完,一手持枪,一手持刀,蹑手蹑脚,向三姨太的房间走去。 他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丁胜天,不想惊动别人,所以把脚步放得很轻,准备悄悄溜进屋,摸到炕头前,再用菜刀干掉丁胜天。 至于要不要杀三姨太,看情况再说,他对女人还不想下狠手,除非杀了丁胜天之后,三姨太不配合,大声叫喊,只要她乖乖听话,老实的被绑上堵住嘴巴,他可以饶过三姨太一命。 毕竟他不怕被人看到面目,他巴不得别人知道是他驴二回来杀了丁胜天为父报仇。 驴二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房间炕头上的王武和三姨太,正在休息。 王武和丁胜天的三姨太勾搭,虽然仗着自己是保安团中队长,不怕被丁胜天发现,但毕竟还是不被发现的好。 所以他准备休息一会,就悄悄溜走,回到客房。 王武和三姨太在休息的时候,也在防备着万一丁胜天来了,他好随时逃跑,他虽然没关院门,但却把卧室中的后窗打开了,一旦听到丁胜天的脚步声,他就从后窗跳窗溜走。 但没想到,驴二是蹑手蹑脚的进来的,一直走进卧室的时候,王武和三姨太才听到脚步声音,王武再想跳后窗溜走,已经晚了。 “妈的,丁胜天怎么悄不声的就来了!” 王武听到脚步声音,以为是丁胜天来了,毕竟除了丁胜天,丁家大院中没人敢半夜摸进三姨太的房间。 他不由被吓了出一身冷汗。 “难道这老家伙早就发现了,是来捉奸的?不然,他为什么悄不声的摸进来,分明是要捉奸,把我杀死。” “好,你想杀我,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义了,我要先杀了你!” 王武情急之下,就想摸枪,但刚才他脱衣服的时候,挂在腰带上的手枪,不知被他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之间,摸索不到,只能尽量屏住呼吸,一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摸索着手枪。 三姨太也听到了进来的脚步声,以为是丁胜天,也被吓得一身冷汗,身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敢作声,这两个男人,无论谁杀了谁,她都难免受到连累。 驴二还没进来卧室的时候,分明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应该就是丁胜天和三姨太。 但是,当他进来卧室之后,却忽然听不到男人的呼吸声了,那个男人分明是屏住了呼吸,发现他进来了。 驴二心头一凛,以为丁胜天发现有人要来杀他,才屏住呼吸的,下一刻,丁胜天不是开枪射击,就是大声呼救。 “被发现了----” 驴二连忙握紧手枪,随时准备开枪。 但房间中太黑暗,驴二看不清丁胜天的身影,不敢开枪,免得一枪不中,不但惊动了外边的乡狗子,还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丁胜天开枪反杀。 驴二不敢先开枪,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着“丁胜天”的身影,只要看到,就一枪打过去。 王武不敢呼吸,摸索手枪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免得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三姨太更是吓得不敢吱声,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驴二倒是看到了被窝中有人在瑟瑟发抖,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三姨太,不是丁胜天,因为丁胜天杀人如麻,不会因为有人闯进来要杀他,就吓得缩在被窝里发抖,毕竟丁胜天也算个“小枭雄”,不会如此胆小。 如果他开枪射击三姨太,就会成为“丁胜天”射击的活靶子,所以他不能开枪射击三姨太。 三个人各怀鬼胎,各怀杀机,谁都不先出声。 一时间,黑暗的房间中,更如死一般寂静,在寂静之中,却充满了杀机和危险。 三人陷入僵局之中。 三姨太是被吓得不敢作声,王武是摸索不到手枪不敢动作,驴二是想看到“丁胜天”之后再开枪。 黑暗的房间中,陷入久久的静默之中。 等候在院门外的秀儿,以为驴二进去之后,会很快杀死丁胜天,再很快出来,但她等了一会,驴二还没出来,而且房间中没有声音,这让她惊疑不定。 “二哥是杀了丁胜天,还是被丁胜天杀死了?无论是他杀了丁胜天,还是被丁胜天杀死,二人都应该出来一个人啊,难道说,二人都死了?” “就算他们同归于尽了,三姨太怎么不大声尖叫,难道她也死了?” “为什么房间中,一点动静也没有呢?唉,真急死人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哪怕是响起枪声,发生打斗,也比没有一点动静好啊,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人心里直发毛。” 秀儿紧张焦虑,又等了一会,房中还是没有动静,她终于忍耐不住,就想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秀儿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秀儿,大半夜的,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秀儿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丁胜天带着几个乡丁,正向她走过来。 第61章 一举三得 丁胜天和侯香芸走进了侯香芸的屋里。 四姨太的闺名叫侯香芸,不但有如花的美貌,还有蛇蝎的心肠,更是颇有智谋。 一进屋,侯香芸说道 “老爷,我让你来我屋里,不是为了让你陪我过夜,而是要让你看清楚老三的真面目。” 丁胜天有些不高兴了 “小四,你和老三不要老是斗来斗去的,这大过年的,就让老爷我消停一天,过个清静年吧。” 侯香芸冷笑一声 “行啊,如果你愿意戴顶绿帽子过年,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算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丁胜天眉头一皱,眼睛一瞪 “谁敢给我丁胜天戴绿帽子?小四,你不要话里有话,给我说个清楚!” 侯香芸“老爷,你是真没发现,老三和那个王队长,眉来眼去的?” 丁胜天一惊“你是说老三和王武有一腿?小四,你可不能为了和老三争宠,就诬陷老三!” 侯香芸冷笑“我诬陷她?老爷,您的眼睛是真瞎了,没发现他们两个勾勾搭搭的。” 说到这里,又同情的叹了口气“当然,这也不能怪老爷,您的事太多了,公务太繁忙了,才没发现老三有什么异样。” “其实,我早就发现他们两个之间不对劲,但我没有证据,就不敢告诉老爷,就是怕老爷您像现在这样,说我是为了争宠,故意诬陷老三。” “老爷,您还记得大约半个月前,有一天老三没在家吗?” 丁胜天想了想“不错,腊月十六那一天,老三说她要回娘家,一大早就出去了,到了傍黑才回来。” 侯香芸“她娘家在符集,在咱们丁官屯的西北,但是那一天,我却在丁官屯的东北方的张集,看到她了。” 丁胜天的脸色一变,随即又说“也许她到了娘家,又和娘家人去了张集,这也说得通。” 侯香芸冷笑道“老爷,您倒是会替她开脱!那天,我是真回娘家了,回来的时候,路过张集镇上,在街边的饭馆休息,看到老三从对面的一个旅馆中走出来,过了不一会儿,王队长也从那个旅馆走出来。” “老爷,他们二人,先后从同一个旅馆走出来,在里面干了些什么事,还用我说吗?我是过来人,看他们脸上的那副表情,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干什么好事。” 丁胜天震怒了,他知道,王武的中队,就驻防在张集镇上,如果老三在张集镇的旅馆出现,肯定和王武去私会去了。 丁胜天怒道“怪不得那天,我让老孙用骡车送她回娘家,她不让送,非要自己骑个毛驴回去,原来是干好事去了!” “小四,你告诉我,她们住的是哪个旅馆?我明天就亲自前去调查,若是真的,我非剥了老三的皮不可!” 侯香芸这才露出笑容“老爷,您这才像个爷们!不过,您只剥了老三的皮,对那个王武怎么着?” 丁胜天面露难色,犹豫着说“王武虽然该死,但他毕竟是保安团的中队长……” 侯香芸冷笑一声“我刚才还以为老爷您是个爷们,没想到您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老三是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你就剥了她的皮,王武有权有势,就算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也打算当个缩头乌龟,屁也不敢放一个!” 丁胜天被骂得又羞又恼又怒“我当然也想杀死王武,可是他手下有五十多个人,五十多杆大枪,还有两枚大炮……” 侯香芸打断丁胜天的话“我知道他的武器比咱们多,但他那些武器,现在都在他的张集兵营里,可没带到咱们丁官屯来。老爷,这丁官屯,可是您丁胜天的地盘啊!” “到了丁官屯,他王武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不能让他耀武扬武的在您的地盘上撒尿!” 丁胜天被骂得心动了,眼中凶光闪烁“小四,你的意思是说,在这里把他干掉?” 侯香芸“他现在只带了六七个手下,不趁这个机会干掉他,等他回到兵营,你还打得过他吗?” 丁胜天“可是,他毕竟是保安团的中队长,咱们杀了他,怎么向上面交待?” 侯香芸笑道“把他们杀死之后,就抛尸在他们回张集的路上,就对上面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土匪,或者游击队,是游击队或者土匪杀了他们,上面怎么查?上面还能让你为他们抵命不成?” 丁胜天更心动了,目光中凶光闪烁,在心中盘算着。 侯香芸又说“老爷,我让您杀了王武,不光是为了洗刷他给您戴绿帽的耻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丁胜天“还有什么原因?” 侯香芸“咱们丁甲,这保安团的小队长,当了也一年多了,一直得不到升迁,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小队长吧?” “老爷,您杀了王武,这张集镇上的保安团中队长的职位,可就空着了。” “您再花些钱财,上下打点一番,打通关系,让咱们丁甲,升为中队长,到张集镇上的保安团中队,顶了王武的缺。” “这样一来,不但除掉了王武,更让咱们丁甲升了官,丁甲的保安中队,还能就近保护老爷您,这不是一举三得吗?” 丁胜天大喜,忍不住抱着侯香芸,狠狠的亲了一口,笑道 “香芸,你真是我的贤内助!这个事成了,我给你买三套关东的貂皮大衣!” 侯香芸笑道“老爷,小四不要求什么貂皮大衣,只要能帮上您,小四就高兴了。” 丁胜天以为侯香芸是一心为了他好,却不知道,侯香芸是另有打算,她是为了丁甲好,更是为了自己好。 丁胜天年龄已经大了,而且权力只局限于丁官屯,已经满足不了侯香芸的胃口了。 她打算把丁甲托起来,再乘着丁甲的东风,实现自己更远大的目标。 她的目标,可不是在小乡镇当个一个糟老头子的姨太太,就算当姨太太,至少也要是县保安团团长的姨太太,甚至更高官员的姨太太----最好是夫人! 第62章 杀机涌动 侯香芸是小户人家的女儿,算是小家碧玉。 她本来已经订婚,未婚夫是邻村一个农民。她在一次赶集的时候,被丁胜天看上了,丁胜天托人去说媒。 侯香芸贪图丁家的势力,宁愿不当农民的正室,也要做丁胜天的四房姨太太,心甘情愿的嫁给了丁胜天。 嫁给丁胜天之后,她的欲望又膨胀了,不再满足于丁家的权势,也不再满足于做丁胜天的姨太太。 侯香芸觉察了三姨太和王武有私情之后,就在盘算这个计划了,只要计划成功,不但除掉三姨太这个自己的竞争对手,也可以除掉王武,为丁甲的升迁铺路。 当然,她不能让丁胜天觉察到,她是为了自己和丁甲,她要让丁胜天以为她是为了他才谋划这个计划。 为了让丁胜天更相信三姨太和王武有私情,侯香芸又说道 “老爷,刚才我拉你进来的时候,你没发现,我却发现了,王武在探头探脑的偷看。” “他看到你进了我的屋子,肯定就去找老三了,你要不相信,现在就去客房看看,王武肯定不在客房。” “不过,您先不要去老三屋里捉奸,虽说擒贼先擒王,但您最好还是先把王武带来的那几个兵杀掉,然后再去老三屋里堵王武。” “这样,就算打起来了,他的手下也不能来帮他了,您就可以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丁胜天现在才发现,自己这位四姨太,竟然颇有智谋,自己以前竟然没发现,一面不由对她另眼相看,对她的计划也大表赞同。 “香芸,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带人先去杀了王武的手下,再杀王武和老三那一对狗男女!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 他为了表示对四姨太的尊重,已经不再喊“小四”了,而是喊“香芸”的名字。 丁胜天走出侯香芸的院子,立即召来自己的十多个手下,低声吩咐之后,就带着十几个乡丁开始行动了。 丁胜天先到王武所在的客房去查看,如果王武在客房,就在客房中把王武杀了,如果王武不在客房,那肯定在三姨太的屋里。 现在,丁胜天为了杀死王武,为儿子丁甲铺好中队长的路子,对于王武是否真和三姨太私通,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们没有事,他今晚也要杀死王武。 到了客房,王武果然不在客房,丁胜天更坚定了杀死王武的决心。 “先把王武手下的兵干掉!” 丁胜天带着十几个手下,又来到王武手下睡觉的客房院子。 院子中静悄悄的,王武带来的六七个手下,正在两间客房中睡觉,他们都吃饱喝足了,睡得正香,完全想不到,在丁老爷的家中,竟然有人敢来杀他们,而杀他们的人,正是刚才还热情好客的丁老爷。 就在丁胜天带着乡丁,潜进保安兵客房的时刻,也正是驴二潜进三姨太屋里要刺杀丁胜天的时刻。 这丁宅之中,不但三姨太的屋子里杀机涌动,整个大院之中,也是杀机涌动,风云突变。 丁胜天的十几个乡丁,为了不发出枪声惊动了王武,全部用刀子动手。 他们分别潜入两间客房,两个对付一个,把睡梦中的六七个保安兵,全部杀死,干脆利索,没发出任何动静,没惊动任何人。 “老爷,全部干掉了,一个不留!” 乡丁队长向站在院子中的丁胜天汇报。 丁胜天一挥手 “再杀王武!” 杀死保安兵之后,丁胜天立即率领十几个乡丁,赶向三姨太的院子,准备杀掉王武。 丁胜天来到院子门口,看到院门口站着秀儿。 他本以为秀儿站在三姨太的门口,是三姨太收买了秀儿,让秀儿在这里放风的,如果看到他过来,秀儿就会通知院里的三姨太和王武。 丁胜天本想悄不声的杀死秀儿,除掉这个放风的“内奸”,但又一想,秀儿为人纯真又胆小,她应该不会,也不敢做三姨太的内奸。 就为了这个原因,丁胜天没有对秀儿暗下杀手,而是开口询问她站在三姨太院门口的原因。 但为了防备秀儿大声示警,丁胜天的枪口,还是对准了秀儿,只要秀儿大声示警,说明秀儿就是三姨太和王武的奸细,她死有余辜,杀死她就不可惜了。 秀儿一直以为,丁胜天在三姨太的屋子里,却没想到,丁胜天会突然从她身后出现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又看到,丁胜天的手中,黑洞洞的手枪枪口,正对准了她,而且丁胜天身手还站着十几个乡丁,个个拿着大枪,杀气腾腾,目光凶狠。 秀儿毕竟年龄小,胆量小,惊惧之下,她以为她和驴二的事情,被丁胜天发现了,丁胜天是来杀她和驴二的。 虽然丁胜天的枪口对准了她,随时会开枪,但为了向驴二示警,秀儿还是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大声喊道 “二哥,丁胜天来了,快跑----” 秀儿一边喊,一边转身大跑。 丁胜天看到秀儿大声叫喊,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称呼王武为“二哥”,但已经“确定”秀儿是放风的内奸,现在又大声向院里面的王武示警。 那就不用客气了---- 丁胜天冷酷的对着秀儿开了枪。 “怦”的一声枪响,秀儿中弹倒地,一动不动了,不知死活。 丁胜天一挥手 “冲进去,杀了王武,每人赏五块大洋!” 乡丁“老爷,三姨太怎么办?” 丁胜天“最好活捉,我要活剥了她。活得不成,打死也行!” 众乡丁听到这里,呐喊一声,端着步枪,先后冲进了院子中。 第63章 两个男人 院子外面的秀儿一叫喊,三姨太屋里的驴二和王武都听到了,都明白了对方不是丁胜天。 驴二明白了,屋里的这个男人,不是他要杀的丁胜天。 王武也明白了,进来的这个男人,不是要来杀他的丁胜天。 驴二听到了秀儿的惨叫声,他心中一痛,以为秀儿死了,但他也知道,就算他现在跑过去,也救不了秀儿了,他能做的,就是杀了丁胜天,为秀儿报仇。 王武的脑筋转得很快,他马上明白过来,此人就是丫环口中喊的那个什么“二哥”,摸进了三姨太的屋子里,是要杀死丁胜天。 而丁胜天在院子外边下的命令,是杀死他王武,不用说,他和三姨太暴露了,丁胜天要杀他泄愤。 那就是说,他王武和这个“二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丁胜天! 王武立即说道 “伙计,咱们的仇人都是丁胜天,不如联手干他吧?” 驴二也很干脆 “好,联手干他!” 驴二不知道王武是二鬼子的中队长,还以为他就是三姨太的相好的,是丁宅的一个乡狗子,被丁胜天发现了,才要杀死他的,所以他打算和丁胜天的“情敌”联手,对付丁胜天。 王武“伙计,你先到门口顶一会,我穿上衣服就过来帮你。你放心,这边枪一响起来,我的七八个兄弟就过来帮忙了,咱们不用怕丁胜天。今天非干死他不可!” “好,我先去顶着,你赶紧过来。” 驴二知道王武不会向他开枪,因为王武开枪打他,就是少了一个帮手,所以他立即跑出卧室,跑到堂屋门口,把门口关上,从门缝中向外射击。 王武连忙在黑暗中匆忙穿上衣服,蹬上鞋子,又在炕底下摸到自己的手枪,握在手中,这才胆子大了。 王武可不是讲信誉的主!他摸到手枪之后,并没有跑到门口去帮驴二,而是摸索到一条板凳,跑到后窗,站到板凳上,推开窗户,就要跳窗逃跑。 三姨太在王武和驴二讲和的时候,也赶紧穿上了衣服。 三姨太也听到了丁胜天对乡丁们的命令,知道丁胜天要活捉她,剥她的皮,落在丁胜天手里,肯定死路一条,所以她穿上衣服之后,就跟着王武跑过去。 她拉住王武刚要跳窗的大腿,哭泣着说 “老王,带我走吧,丁胜天会杀了我……” 王武却抽出腿来,随即又猛的一腿,把三姨太狠狠踹倒在地,骂道 “去你的!带着你个老子还能走得了吗?累赘!” 王武骂着,就翻窗跳了出去。 三姨太一边狼狈的爬起来,一边咒骂着王武 “王武,你个狗杂种无情无义!刚才还喊人家小心肝,现在就成你娘的累赘了?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一边骂着,一边站上了板凳,准备翻跳窗户。 此时,王武已经跳了下去,站稳之后,拼命奔跑---- 丁胜天对自己的家中地形,了如指掌,他早就知道,如果王武逃跑,肯定会翻跳后窗,跳进后面的那个无人居住的院子之中。 所以,丁胜天大声地对众乡丁下命令,命令他们从前门进攻,自己却带了两个乡丁,悄悄向后院跑去。 果然,丁胜天刚到了后院,就看到王武从窗户中跳下来,正在奔逃。 “怦,怦,怦----” 丁胜天连开数枪,边开枪边骂 “王武你个狗杂种,吃我的喝的我,还偷我的女人,老子打死你个王八蛋!” 两个乡丁也向王武开枪射击。 三姨太站在板凳上,刚爬了一半窗台,正要向下跳,看到这个情形,又吓得缩了回去…… 王武见丁胜天堵住了院门,只好向院墙跑去。 丁胜天和乡丁射来的子弹,呼啸着向王武射过来,好几次都差点打中他。 王武一边奔跑,一边开枪还击。 丁胜天见王武手中有枪,一时不敢靠得太近,一边开枪,一边带着两个乡丁追击而来。 王武拼命跑向院墙,这所院中院的院墙并不高,不到两米,王武跑到近前,把手枪向腰带上一插,身子跳起,双手扒住墙头,就蹿了上去。 王武毕是保安团的,身手还是很灵敏的。 他翻上了墙头,刚要向下跳,一颗子弹飞过来,正中他的大腿。 “哎哟----” 王武惨叫一声,身子向院墙另一边跌落下去。 丁胜天带着两个乡丁跑到院墙下面,他自己爬不上去,就指挥两个乡丁爬上去,继续追杀王武。 一个乡丁听到前院中仍然传来枪声,有些疑惑的问丁胜天 “老爷,王武带来的七八个兵,不是被咱们全部杀了吗,怎么屋里还有人开枪?” 屋子里另一个开枪的男人,当然是驴二。 驴二对于王武的逃跑行为,并没感到意外,也没感到愤怒。 大家都是聪明人,大难来时当然各自飞,本来就不认识,还能指望一个“奸夫”,成为他共同抗敌的“战友”吗?换了是他,也不会跟王武讲义气,有机会也会逃跑。 只要王武没在他背后开冷枪,没成为他的敌人,他就知足了。 他的当务之急,是先抵抗住从前面攻击的敌人,再伺机逃跑。 本来,他还想着,等王武从后窗逃跑之后,他也从后窗逃跑,但听到后院传来的枪声,他就知道那条路行不通了。 他现在被堵在屋子里了,今晚上别说杀丁胜天了,他能不能活着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驴二拿的王八盒子里,只能装八发子弹,他打了三枪,一枪放空了,一枪打死了一个乡丁,一枪打伤了一个乡丁。 但乡丁很快就搬来了两面盾牌,在盾牌的掩护下,向屋子里发出了冲锋。 驴二又开了几枪,都打在盾牌上了,没伤到一个敌人。 而敌人却冲到了屋子前面,不过两米的距离,很快就可以破门而入。 驴二枪中只有一颗子弹了。 驴二有些犹豫了 “这最后一颗子弹,是射向敌人?还是射向自己?” 第64章 最后一颗子弹 驴二知道,敌人很快就会破门而入,十几个乡狗子一拥而入,他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在混战中,他被乡狗子打死了,那反倒好了。 但如果他没被乡狗子,而是被活捉了,那他一定会受尽残酷的折磨和羞辱之后,再被杀死,不是剥皮就是点天灯,他会死得又痛苦又屈辱。 可是,如果他用最后一颗子弹,打死自己,那就不用受折磨受羞辱了,就算丁胜天把他的尸体示众,用来震慑村民,但他死都死了,还管那些身后事干嘛? 所以驴二有些犹豫,是用最后一颗子弹,射向敌人,还是杀死自己。 就算他用最后一颗子弹,射向敌人,也只会射在盾牌上,杀不死一个敌人。 但这却可以表明他的一种强硬态度 “我就算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也要跟你们这些狗日的战斗到底!” 驴二只是微一犹豫,随即就做出决定 “子弹是用来杀敌人的,不是用来杀自己的。自己杀死自己,可不是俺驴二的风格!” “子弹打完之后,我就跟这些狗日的拼菜刀,要是当场被打死了,俺驴二死得像个爷们,死得英勇!” “要是没被当场打死,大不了就是被这些狗日的把俺驴二剥了皮,点了天灯,嘿嘿,俺驴二倒要尝尝,剥皮点天灯是什么滋味!” 驴二想到这里,立刻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他把空枪一扔,从腰中抽出菜刀来。 他一手持着菜刀,一手忽然拉开房门,凛然生威的站在门口,大喝道 “来吧,驴爷跟你们拼了!” 为首的乡丁队长,认出了驴二,立即大喊道 “别开枪,抓活的,是驴二!活抓驴二,交给老爷处治……”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大院门口,忽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同时喊杀声震天响起---- 众乡丁全都脸色大变,不明白怎么忽然传来这么密集的枪声和厮杀声。 驴二的脑子,比任何人转得都快。 他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勇心,要和乡狗子拼菜刀,但是当听到如此密集的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丁胜天的敌人来了,虽然他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肯定是丁胜天的敌人。 “这枪声如此密集,呐喊声震天价响,肯定来了不少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肯定也是要来杀丁胜天的!” “丁胜天忽然来了这么多敌人,一定够他毛头的,肯定顾不上我了,我又有活命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驴二立即闪身退回房中,把门栓一闩,再也不提和乡狗子拼命的事了。 有活命的机会,他肯定不想死,他还想活着,留下这条命,杀死丁胜天呢! 驴二躲藏在门后,手持着菜刀,心想 “谁敢进来,我就砍谁!” “那些救兵老爷们,你们赶紧过来吧,把这些乡狗子打跑,救了俺驴二。” “就是不知道来的救兵,是国军的队伍?还是八路的游击队?” 这次驴二没有猜对,这次来的救兵,即不是国军的队伍,也不是八路的队伍,而是青龙寨霍三爷的队伍! 。。。。。。 驴二把骡车赶走之后,把石秀兰一个人留在旅馆中。 秀兰心急如焚,但她又不能离开旅馆,一来是驴二没交够房钱,旅馆老板不放她走,二来她一个女孩子,自己没出远门,兵荒马乱的年代,她不敢自己出去。 她只能在旅馆中等着石虎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快天黑的时候,石虎回来了。 石虎真的找到了陈铁匠,从陈铁匠的新婚妻子桃子的口中,得知了驴二的父亲被杀害的消息。 石虎回到旅馆之后,听说驴二跑了,他就猜想,驴二是回丁官屯找丁胜天报仇了,为了不连累他们,也不想被他们劝阻,所以才偷跑的。 石虎和秀兰着急了,想回村去告诉石雄,但现在天色已经晚下来,城门关闭了,他们出不了城,只能留在旅馆再住一晚。 幸好石虎身上还有些钱,够付房费的。 第二天一早,城门一开,石虎和秀兰就赶紧离开了牟平城,步行跑回石村庄,把驴二回丁官屯报仇的消息,告诉了石雄。 石雄虽然又担心又着急,但他比较冷静,知道就算他们几个赶过去,无论人员还是枪支,都不可能打得过丁胜天这个伪乡长。 石雄想来想去,要救驴二,只有去青龙寨,向霍三爷求助。 石雄带着石虎,就要前往青龙寨。 秀兰关心驴二,非要跟着前去,石雄缠不过秀兰,在征得秀兰父亲的同意之后,也只好把秀兰带上了。 石雄和石虎以及秀兰三人,匆匆赶到了青龙寨,求见霍三爷。 但霍三爷为了给九儿医治伤势,下山去寻找大夫了,没在寨中。 九儿因为伤势严重,躺在静室之中,并不知道石雄等人来访。 胡少阳因石雄等人前来,是为驴二求助的,他痛恨驴二,所以对石雄等人故意刁难,不但不许他们进寨,还要把他们赶走,同时派人把小铜锤关起来,免得小铜锤向九儿报讯。 石雄三人在山下的树林中等了一天一夜,才等到霍三爷回来。 霍三爷听石雄说了之后,带着他们上寨,把胡少阳大骂一顿。 胡少阳反而振振有词,说他也是为了山寨的安全,才不留陌生人在寨中过夜的,之所以不许他们见九儿,也是为了照顾九儿的伤势和情绪,说得霍三爷也没了脾气。 霍三爷立即安排人手,组织人马,前去丁官屯。 石雄和石虎要跟着霍三爷的队伍,一起去丁官屯。 至于秀兰,她是女孩子,又不会骑马打枪,就让她留在寨里,照顾九儿。 在去丁官屯之前,霍三爷和石雄就商量好了,如果他们去晚了,驴二已经被丁胜天杀了,他们就杀了丁胜天,为驴二报仇;如果驴二还没动手,他们就帮助驴二,一起杀死丁胜天。 总之,丁胜天一定要死! 霍三爷知道丁胜天是伪乡长,手下至少有三十多个乡狗子,几十杆大枪,甚至还有炮台,他不敢大意,也带了三四十个手下,携带着足量的武器弹药,准备和丁胜天来个硬碰硬,攻下丁家大院。 由于人数太多,走在路上,肯定会遇到鬼子汉奸的关卡,虽然他们不怕,但一旦交起火来,会耽误前去丁官屯的行程。 为了避免与路上的敌人交火,霍三爷把三四十人的队伍分散,以各式各样的身份乔装打扮,分批赶向丁官屯。 到达丁官屯后,就在距离丁官屯十里之外的一个叫黑风山的小山中会合。 霍三爷等人赶到的时候,正是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 第65章 好身手 霍三爷在黑风山会合了队伍,点检人马,全部到齐了。 此次出行,霍三爷知道胡少阳和驴二不和,所以没带胡少阳出来,让他们爷俩留在山中守大寨。 霍三爷带着人马,全部骑着马,在黑夜之中,向丁官屯行去。 他传令把马嘴全部套上笼口,以免发出嘶吼,不要快马加鞭,保持肃静,暗中行军,一来是避免巡逻的鬼子汉奸发现,二来不会惊扰百姓。 到了丁官屯村外一里之外的地方,在黑暗中可以看到丁官屯了,再向前行,他们就会被丁家大院炮台岗楼上的乡狗子发现。 霍三爷用望远镜看到了丁家大院的炮台,就下令停止前进,令人和马匹,全部卧倒在农田中。 石雄移动到霍三爷的身边,问道 “三爷,丁家大院是什么情况?” 霍三爷用望远镜观察着,皱着眉头 “里面好像很安静,也不知是咱们来晚了,还是驴二没动手。” 石雄说“驴二的父亲被杀害了,他肯定不会回家躲着。三爷,咱们就按来时说好的那样干吧,无论驴二已经被杀了,还是驴二没动手,咱们先端了丁胜天的老窝再说。” “杀了丁胜天,驴二如果死了,咱们就是为他报了仇,如果驴二没死,正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准备动手,咱们这边一打起来,他也会听到,会来和咱们会合。” 霍三爷道“动手肯定是要动手的,不过不能硬攻。丁家门口有炮台子,上面有大炮,如果咱们硬攻,伤亡大太,还不一定能打下来。必须先拔掉炮台子!” 石雄“三爷,望远镜借我一下。” 石雄接过霍三爷递过来的望远镜,向一里之外的丁家大院观察着。 借着微弱的光线,石雄看到了炮台子,还隐隐看到炮台上有两个巡逻的乡丁。 在炮台子的前面,是一片开阔地,无所遁形,如果正面走过去,肯定会被炮台子上的乡丁发现。 石雄移动着望远镜,继续观察别的地方。 他的目光,看到西南角的岗楼。 这个岗楼上面两个乡丁,虽然这两个乡丁也站在了望台上巡视着,但岗楼的旁边,就有居民院子,相隔很近,虽然也有被乡丁发现的可能,但至少可以接近岗楼的十米之内。 石雄心中有数了,他把望远镜还给霍三爷,说道 “三爷,先把西南角的那个岗楼拔掉,从院子里面进入炮台,干掉守炮台的乡狗子,打开大门,就可以冲进去了。” “三爷,我带着石虎先过去,拔掉西南角的岗楼,等我们干掉炮台的乡狗子之后,就向您发出信号,您带领大伙冲进去。” 霍三爷“好,我派几个兄弟跟你一起去。” 石雄“人太多不行,会被发现的。这样吧,您给我安排两三个身手灵活的兄弟。” 霍三爷立即安排了三个得力的手下,命令他们必须服从石雄的指挥,又拿过一个信号弹,递给石雄。 “雄子,你得手之后,就发出信号弹,我就带人冲过去。” 石雄接过信号弹,放入怀里,带着石虎和三个红胡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而灵活的向镇上行去。 他们避开炮台前方的视线,绕到别处,进入村子。 此时,午夜已过,村民都已经进入梦乡之中,整个村子静悄悄地。 石雄等人很快来到丁家大院西南角的岗楼附近,躲藏在一个居民院子的角落后面,观察着七八米外的岗楼的了望台上。 岗楼了望台上的两个乡丁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连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乡丁忽然打了个喷嚏,咒骂道 “他妈的鬼天气,要冻死人啊!老子要下去躲一躲,再不躲,不等天亮就冻成冰棍了。” 另一个乡丁连忙说 “老周,咱们正值班呢,可不敢偷懒,万一大队长来查岗……” 乡丁老周说 “你就是胆小!你没看到,大队长带了十几个兄弟,被丁乡长叫走了?不知道院子里发生啥事了,丁乡长和大队长正忙乎院子里的事,没工夫来查咱们的岗。你自己先守着,我去喝口热水,一会再上来。” 乡丁老周说着,就走下木梯,进入了楼下。 另一个乡丁一个人站在了望台上,有些担心的向院子中观看着,防备大队长忽然来检查,疏忽了院子外面的情况。 石雄看到这个机会,当然不会错过,立即一拍石虎的肩膀,低声说 “你快到墙边去,托我上去。” 石虎和石雄心灵相通,配合默契,听到这句话,立即敏捷而迅速的跑向院墙,跑到院墙一米之后,立即回过身来,双脚微微向下一蹲,双手打个“扣手”,合拢在一起,放在小腹前面---- 石雄就在石虎跑向院墙之后,他也跑了过去,故意比石虎慢了两步,同时一边奔跑,一边迅速的脱下自己的棉袄。 就在石虎转过身来,把两手合拢在一起的时候,石雄恰好赶到,他一个箭步跳起,一只脚就踏在了石虎的双掌扣手之上。 石虎双手用力一托,石雄的身子借着石虎一托之力,身子跳跃而起,就跳到了院墙之上。 就在石雄的身子,快要落到墙头上的铁蒺藜之时,他把刚脱下的棉袄,向铁蒺藜上面一铺,身子就压在了棉袄上,这样就不会被铁蒺藜划伤了。 石虎和石雄配合作战,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气,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从二人开始跑向院墙,到石雄跳上墙头,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而且轻灵无声,没有发出声音,并没惊动了望台上的那个乡丁。 下面的三个红胡子全都看直了眼,不由暗赞石雄的身手了得。 “这个石雄好厉害!只怕就算是三爷年轻的时候,身手也不过如此,现在三爷年龄大了,肯定是比不上他了!” 石雄跳上墙头之后,身子一蹿,就落到了了望台。 此时,了望台上的乡丁才听到一些动静,连忙转过身来。 他刚转过身来,一道寒光就向他的咽喉刺了过来---- 第66章 夜袭炮台 石雄一手持刀,刺入乡丁的咽喉,一手及时伸出,扶住乡丁摇摇欲坠的身子,免得发出太大的声响。 石雄受父亲的指导,不但身手灵活矫健,出手更是军中的杀人技,一刀刺入乡丁的咽喉之后,立即拧转刀柄,刀刃随之旋转,破坏了乡丁的喉管,使乡丁发不出声音,无法示警。 乡丁的双目惊恐的瞪着石雄,嘴里喷出鲜血,咽喉处更是沿着刀刃向外喷涌鲜血,很快就死去了。 石雄把乡丁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从楼梯口探头向下望去。 下面的房间中,有两个乡丁正在睡觉,乡丁老周背对着楼梯口,正坐在板凳喝茶,没惊觉到了望台上的同伙已经被杀。 石雄又缩回头来,伸手抽出被杀乡丁的裤腰带,垂到院墙外面。 石虎抓着裤腰带,很快就灵活的爬上了了望台,另外三个红胡子也是身手敏捷之人,也灵活的爬上了了望台。 此时楼下的乡丁老周,仍然对了望台上发生的事一无所觉,哼着小调,喝着热茶。 石雄和石虎蹑手蹑脚的沿着楼梯,向下面走去,三个红胡子留下了一个在了望台上站岗,另两个红胡子跟着石虎走下楼梯。 乡丁老周虽然听到了楼梯响声,但他以为是同伙也下楼了,并没回头观看,反而取笑道 “你这家伙也冻得受不住了吧,我就说嘛,下来喝口热茶,大队长不会发现的……” 石雄不言不语,持刀走向乡丁老周的身后。 乡丁老周没听到同伙的回答,这才回过头来,他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陌生人目光冷酷的逼近过来。 “啊----” 老周还没来得张口叫喊,一把刀就刺入他的咽喉。 石雄如法炮制,利索的杀了乡丁老周。 石虎和另两个红胡子,跳到两张床铺前,把睡梦中的两个乡丁杀死。 石雄等人杀了岗楼中的四个乡丁之后,探头向院子中望去,却发现院子中并没有巡逻的乡丁,他们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丁家大院里面的守卫,怎么如此松懈? 其实,丁家大院的守卫并不松懈,除了正门的炮台,四个院角的四个岗楼,都有人把守之外,院子中也有乡丁来回巡逻。 只不过此时院子中巡逻的乡丁,都被丁胜天召走,去杀王武了。 就在石雄杀死岗楼中四个乡丁的时候,丁胜天的人正在杀死王武手下的保安兵。 石雄微一沉吟,认为此时院子中的巡逻乡丁,可能恰好没在此处巡逻,毕竟丁家大院太大了,他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赶到炮台,杀死守卫炮台的乡丁。 虽然他们已经拔掉了一个岗楼,可以让霍三爷等人从这个岗楼进来,但是,不除掉炮台,一旦打起来,敌人就会用大炮轰击他们,他们的步枪可打不过大炮。 “走,去正门炮台!” 石雄带领石虎和两个红胡子,借着院子中房屋的掩护,向正门炮台潜行而去。 丁宅一共有三十多个乡丁,四个岗楼各有四个守卫轮流值班,院子中巡逻的守卫有十多个,正门炮台却有八个守卫。 炮台就在大门的旁边,门房的上面,即是门房也是炮台。 在二楼的炮台上,放着一枚日军的步兵炮,虽然只是威力最小的步兵炮,但用来震慑村民和小股敌人,也足够了----这是丁胜天用十头猪五头牛犒劳皇军,换来的一个“镇宅之宝”。 炮台上有两个乡丁在站岗,六个乡丁在楼下门房旁边的休息室睡觉。 石雄等人贴着墙根,向炮台岗楼移动。 炮台上的两个乡丁,注意力都放在外面,没注意到院墙之内,有敌人靠近过来。 石雄等人很快接近了休息室,从窗口中可以看到,休息室中点着灯,昏黄的光线下,六个乡丁睡得正酣----他们吃了年夜饭喝了酒,睡得比平时更沉。 石雄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走了进去。 石虎和两个红胡子,也走了进来。 四人相互打个手势,每人走到一张床前,手持短刀,准备先杀死四个睡觉的乡丁,再杀死另两个乡丁。 四人一起动手,免得有乡丁被惊醒,发出警示。 他们走到床前,一手持刀,一刀堵住乡丁的嘴巴,刀尖抵在乡丁的心窝上,猛地捅了下去---- 四个乡丁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颤,就在梦中死了。 石雄和石虎的动作更为敏捷快速,他们杀死自己手下的乡丁之后,立即拔出短刀,又走向另两张床铺,准备再杀死还活着的两个乡丁。 两个红胡子警惕的站在楼梯口,防备炮台上的乡丁发现动静向下射击。 石雄和石虎正走向两个活着的乡丁的床铺---- 突然,就在此时,院子中忽然枪声大作。 -----这是丁胜天指挥的乡丁,向三姨太房中的驴二开枪射击时发出的枪声。 两个沉睡中的乡丁,被枪响惊醒,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陌生人持刀向他们逼近。 “啊----” 乡丁惊恐的大叫起来,想要摸枪反抗。 石雄和石虎见行踪暴露,无法隐秘行事,索性硬干了,他们立即冲过去,迅速的杀死了两个乡丁。 但此时炮台上的两个乡丁,也被吓动了,院子中的枪声并没让他们太惊恐,但楼下传来的叫喊声,才让他们害怕----敌人已经逼到楼下了! 炮台上的大炮,是用来轰击远处的敌人,无法对付楼下的敌人,不然,就算调转炮口,可以轰死楼下的敌人,自己在楼上,也会遭殃。 两个守炮台的乡下,立即拿起两挺机枪,从楼梯口向下面扫射而来。 炮台上不但有大炮,还有两挺机枪。 “啊----” “哎呀----” 两个红胡子躲闪不及,被机枪扫中,登时死去。 石雄和石虎虽然及时躲藏在起来,由于角度原因,没被机枪扫中,但也被火力压制得无法移动。 石雄被压制在墙角,无法移动,子弹就在他的身边迸射,砖墙被打成了马蜂窝。 他的目光一转,看到墙边的柜子上,放着一颗手榴弹,不由大喜,伸手抓过手榴弹,拉开弦,就照着楼梯口扔了上去---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扔不中目标,但石雄是习武之人,经常扔发暗器,这一点难不住他。 手榴弹以一种精巧又刁钻的速度和方位,从楼梯口飞上去,落到了楼上的炮台上。 第67章 冲进丁家大院 “咚!” 手榴弹在炮台上炸开花。 “啊----” “哎哟----” 两个乡丁被炸伤,大声惨叫着,顾不上向楼梯下开枪。 石雄顺手抓起一杆步枪,几个箭步跑到楼梯口,快步向楼梯上跑去,登上了二楼的炮台。 两个乡丁被炸得面目全非,满脸焦黑,衣服上还冒着烟。 一个乡丁看到石雄跑上来了,强忍着疼痛,端起机枪,就要向石雄射击。 石雄抢先抬起步枪,向那个乡丁开枪射击。 “呀----” 中弹的乡丁惨叫着,身子从炮台上摔落下去,手中的机枪仍在发射着子弹,但却没打中石雄,全部射向天空。 等乡丁落在地上的时候,就被摔死了,机枪也停止了射击。 另一个乡丁在石雄向同伙射击的时侯,忍痛端起了机枪,正准备向石雄瞄准射击。 此时,石虎也跳上了炮台,他抡起枪杆,向那个乡丁的脑袋砸下去。 “噗----” 乡丁登时被砸得脑浆迸飞,一命咆呼。 石雄解决了炮台上的乡丁,精神大振,立即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发射向半空,同时对石虎喊道 “虎子,快打开大门!” 石虎身手了得,也不从楼梯下去,直接就从二楼的炮台,向地面跳下去,他身在半空,还翻了个筋斗,卖弄了一下身手,稳稳落在地上,正好落在大门的里面。 石虎拉开大门的木栓,用力推开两道厚重的大门。 丁家大院的大门,终于敞开了! 早就在一里之外的野地中等得不耐烦的霍三爷,看到信号弹升空,知道石雄等人已经得手,立即传令 “全部上马,冲入丁家大院!” 三四十多个红胡子,立即跳上健马,快马加鞭,向丁家大院奔驰而来。 西南角的岗楼已经被红胡子占据,正门的炮台也被石雄等人占据,只有东南角的岗楼上的几个乡丁,向霍三爷等人开枪射击,但他们只有步枪,没有机枪,更没有大炮,稀疏的子弹,根本阻止不住汹涌而来的红胡子队伍。 不过片刻,霍三爷等人就冲入丁家大院之中。 霍三爷一马当先,先奔进丁家大院,他顺手拿起门房中的一个扩音话筒,大声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青龙寨的霍三,这次过来,只杀大汉奸丁胜天,其他人如果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可以饶你一命!谁敢顽抗,格杀勿论!” 整个丁家大院,立即乱成一团,哭喊声,惨叫声,奔跑声,枪弹声,厮杀声,此起彼伏。 众乡丁有人开枪反抗,有人慌乱逃跑。 东北角岗楼上的几个乡丁,仓促的从岗楼上跑下来,跑到前院加入了战团,试图抵抗住红胡子。 西北角的岗楼中的几个乡丁,已经被驴二杀死,成为无人看守的区域。 这是驴二为自己留下的退路,驴二此时被围在三姨太的房间,没用上这条退路,却无意中救了王武一命。 王武的屁股中了一枪,忍着疼痛,拼命向院墙跑,无意中跑向西北角的岗楼。 后面有两个乡丁,端着步枪,一边开枪,一边追赶王武。 此时,南面枪声大作,霍三爷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一个乡丁停止追赶王武,对同伙说 “坏了,红胡子来了,你自己去抓王武,我回去保护老爷。” 他说完转身向南跑去,也不知是真去保护丁胜天,还是找地方躲藏起来了。 另一个乡丁犹豫了一下,仍然追赶王武。 王武被乡丁追得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被追上,他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停了下来,躲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脑袋骂道 “憨熊!红胡子打来了,你不去保护你家老爷,你他妈追我干什么?老子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乡丁也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但仍然端着枪 “老爷说了,打死你,重重有赏!” 王武骂道 “你真是他妈的榆木脑袋不开窍!红胡子打过来,你老爷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怎么给你赏金?憨熊,赶快自己逃命去吧,不然你也被红胡子杀了!” 乡丁被王武骂得一愣一愣的,感到王武说得有道理,就不再追赶王武,转身就向回跑,也不知他是去保护丁胜天了,还是自己逃命去了。 王武骂走了追兵,只是稍微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松懈。 他知道,如果他这个伪军中队长落在霍三的手中,下场不会比丁胜天好哪里去,他也要赶紧逃命,不能落在红胡子手中。 王武抬头看到了西北角的那个岗楼,本来他还有些担心,里面的乡丁会堵住他,但他等了一会,却发现那个岗楼中静悄悄地,没有人跑出来。 按道理来说,南面的枪声大作,这个岗楼的乡丁会跑过去帮忙,就算贪生怕死不敢过去帮忙,也可以跳墙逃跑。 但即没有人跑出来,也没有人跳墙逃跑。 王武能当上保安团中队长,自有过人的头脑,他微一思索,立即明白了这个岗楼的哨兵,被进入三姨太房间中的那个刺客“二哥”拔掉了。 王武想通这点,大喜过望,连忙捂着受伤的屁股,一拐一拐的跑进岗楼。 果然,四个乡丁全部被杀了。 王武正愁自己的屁股受伤,无法翻过墙头逃跑,现在就不愁了。 他赶紧爬上二楼,看到有一条被单做成的绳子垂到墙外,就抓着绳子,滑溜出院墙,消失在居民区中了。 驴二一听外边打起来了,就把自己关在三姨太的房间,又听到来者是霍三爷,又是高兴又是感动。 他头脑聪明,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三爷一定是来救我的!三爷知道我回丁官屯,肯定是秀兰和雄哥告诉他的。无论是三爷还是雄哥,都对我太好啦!有了三爷和雄哥的帮手,今晚还愁杀不死丁胜天吗!” 正在房外围堵驴二的众乡丁,一听到红胡子霍三爷来了,全都脸色大变,顾不上再围攻驴二,连忙跑了出去,有人去保护丁胜天,有人自己逃命去了。 驴二也不着急出去,免得有人向他开枪,他现在没有子弹,打不过人家有子弹的人,让外边先厮杀一会,他再出去。 他把刚才扔掉的空枪又捡起来,插在腰间,这可是把好枪,装上子弹就能用,可不舍得扔掉。 第68章 先救秀儿 此时,丁家大院之中,到处都是枪声,到处是呐喊声。 驴二又等了一会,确定外边没有乡丁看守了,他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手中仍然握着菜刀,防备有敌人冲过来。 他刚走出院子,就看到院门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他心中一疼,那女人正是秀儿。 他连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把秀儿抱在怀里,伸手一摸她的脸颊,还有些湿热,又连忙探她的鼻息,还有轻微的呼吸,这才心中一喜,知道秀儿还活着。 他连忙又检查秀儿的伤口,发现秀儿的后背中枪,伤口虽然靠近心脏,但并没有击中心脏。 “谢天谢地,秀儿还没死,应该还有救!” “秀儿!秀儿!” 驴二轻轻呼喊着秀儿。 秀儿慢慢睁开眼睛,眼神焕散,虚弱的问道“二哥,我死了吗?” 驴二心中怜悯,脸上却带着笑容,温柔的说“傻丫头,你怎么会死呢,有二哥在,二哥不会让你死的!走,二哥带你去找孙大夫。” 驴二把秀儿抱了起来,抱着她向前走。 秀儿又问道“二哥,丁胜天死了吗?” 驴二“他现在还没死,不过很快就会死了。你放心吧,二哥的朋友来了,今天非杀死丁胜天,他活不到天明!” 正在这时,有一群人大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喊着 “驴二,驴二,你在哪里?” 驴二听出是霍三爷和石雄的声音,连忙大声道 “三爷,雄哥,我在这里!” 霍三爷和石雄等人快步奔跑过来。 霍三爷一边跑来,一边笑道 “驴二,你小子命真大啊!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想不到你小子还活着。” 驴二笑道“要不是三爷你们来得及时,我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丁胜天呢?” 霍三爷“不知道,我也正找他呢。你放心吧,咱们的兄弟,已经把整个院子都包围起来了,丁胜天跑不掉,咱们一个屋一个屋里搜,总能把他揪出来的。” 霍三爷说着,走到近前,看到驴二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吃了一惊 “这姑娘是谁,她怎么啦?” 驴二“她是我的妹子,是她帮我进来杀丁胜天。她中了枪,还没死,必须赶紧去看大夫。三爷,你留在这里,带人把丁胜天搜出来,先不要杀他,等我回来,我要亲手杀死他。现在,我要带秀儿去找镇上的孙大夫。” 石雄说道“驴二,你把这姑娘交给我吧,你告诉我大夫在哪里,我带她去看大夫。” 驴二摇摇头“孙大夫不认识你,你去了他肯定不敢开门,还是我去吧。” 石雄“你自己的伤还没好,不要抱着他了。虎子,你抱着这姑娘。” 石虎上前,从驴二手中接过秀儿。 驴二带着石雄石虎,石虎抱着秀儿,三人跑出丁家大院,赶向镇上的孙大夫家中。 此时镇上的居民,全都被丁家大院的枪声惊醒了,人人自危,没一个人敢出来看热闹。 孙大夫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以前英子被丁甲打伤的时候,驴二就曾想带英子去找大夫医治,现在秀儿受伤,驴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孙大夫。 三人很快就奔行到孙大夫家中。 孙大夫家的院子比别的村民院子宽敞很多,毕竟医生是高端职业,高收入人群。 孙大夫家的院门紧闭,房间中没有亮灯。 驴二奔行到院门前,大声喊道 “孙大夫,我是驴二,秀儿受了枪伤,快开门!” 房间中仍然没有亮灯,但传来了孙大夫颤抖的声音 “驴二啊,我病了,不能出诊,你去找别人吧。” 驴二怒道“老孙,你再不开门,我可就砸门了。我告诉你,丁家大院就是我带着红胡子闯进去的,你以为你这门,比丁家的门更硬吗?别给脸不要脸!” 孙大夫无奈,只好大着胆子,点上堂屋的灯,在儿子的陪同下,打开了院门。 驴二带着石雄石虎,抱着秀儿,直奔孙大夫的医务室,孙大夫和儿子不敢阻拦,反而跟随在后。 驴二推开医务室的门,让石虎把秀儿放在一张床上,转头对孙大夫说 “老孙,你也知道俺驴二是什么人,恩怨分明,说到做到,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把秀儿救活,我会好好回报你,你要是救不活秀儿,你也不用活了!” 孙大夫知道驴二以前就不是个好惹的主,现在又带着红胡子杀回来,冲进丁家大院,这可是跟鬼子汉奸明目张胆的干上了,这种杀头的大祸,驴二都敢闯,他一个小镇大夫,自然得罪不起。 孙大夫不敢怠慢,连忙为秀儿检查伤口,检查之后,对驴二说道 “你放心吧,秀儿死不了。驴二,其实吧,就算你不吓唬我,秀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也不会见死不救……” 驴二一摆手,阻止孙大夫说下去,他干脆的说道 “废话不说,过几天我再来看她,她活着,你领银子,她死了,你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就行了。走了!” 驴二说走就走,带着石雄和石虎大脚步离开了,绝不拖泥带水。 孙大夫和儿子相对苦笑。 儿子表示了自己的担心“爹,真要救秀儿吗?万一鬼子汉奸查起来……” 孙大夫“救,当然要救!医者父母心,更何况秀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哪忍心见死不救?给她取出子弹,就让她爹娘把她接回家。” “唉,只希望丁胜天那个大汉奸,活不过今天晚上。驴二这小子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如果他能杀了丁胜天,也是为民除害,做了件大好事!” 驴二三人又快步向丁家大院走去。 此时的丁家大院,早已经被红胡子控制住了,炮台上和大门上,以及四个岗楼上,站着的全是红胡子。 院子中也是巡逻的红胡子,不时可能看到地上躺着乡丁的尸体。 受伤的红胡子,和死亡的红胡子,都有红胡子自己人处理。 乡丁的尸体却无人处理,就在地上躺着,还有没死透的,也被红胡子补了枪。 院子中各处的枪声都消停了,只有院子中间,仍然传来枪声。 驴二知道,那一定是丁胜天还在顽抗。 第69章 关门打狗 丁胜天正在追杀王武的时候,听到大院门口枪声大作,红胡子冲过来了。 丁胜天又惊又怒,顾不上追杀王武,连忙召集手下的乡丁,想“保卫家园”,死守丁家大院,和红胡子大干一场。 但此时的众乡丁,散落在各处,不是在抵抗红胡子的进攻,就是在仓皇逃跑,根本无法召集到一起。 这个时候,如果丁胜天从西北角或者东北角的岗楼逃跑,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丁胜天知道,如果他逃跑了,他多年搜刮来的巨额财富,就会被红胡子洗劫一空,而且如果他被吓得逃跑,以后就无法震慑那帮泥腿子,会被泥腿子们耻笑他胆小。 就是这么一贪之念,微一犹豫之间,丁胜天再想逃跑,就来不及了。 那些红胡子打劫大户的经验丰富,闯进丁家大院之后,就策马奔腾,把整个院墙包围起来,控制了四角的岗楼,把院子中的人包围其中,形成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之式。 丁胜天无法逃跑,就只能顽抗到底,他带着三五个乡丁,边打边退,向自己的院子退去。 三五个乡丁,在撤退的过程,全都被红胡子打死了。 此时的四姨太侯香芸,也吓得正在仓皇奔逃,恰好和丁胜天碰到一起。 侯香芸精明,知道红胡子的目标是丁胜天,她一个女人家,只要装装可怜,博博同情,说不定红胡子会放过她,所以她根本不想和丁胜天在一起,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但丁胜天却认为侯香芸和他一条心,他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上前拉住侯香芸的胳膊,就往自己的院子拖。 “香芸,跟我退回房间,撑上一会,等巡逻的皇军听到这边的枪声,皇军的大部队赶过来的时候,那帮红胡子就逃跑了,咱们就安全了。” 侯香芸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和丁胜天在一起,但又不敢违抗手中有枪的丁胜天,只好哀求道 “老爷,您自己赶紧逃吧,别管我,我不想连累你。” 侯香芸越这样说,丁胜天越被感动,越不能让侯香芸落在红胡子手中,他用力拉扯着侯香芸 “香芸,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至于老二和老三,我才不管她们的死活,以后我只宠你一个!” 侯香芸虽然在心中骂了一万遍“老东西”,但又不敢和手中持枪的丁胜天翻脸,只好不情不愿的被丁胜天拖进了他的院子,进了他的房间。 而此时,红胡子紧紧追赶而来,包围了院子,并冲进院子之中。 丁胜天在逃跑的时候,被打伤了一条腿,手枪中的子弹也打光了。 丁胜天眼神凶悍,他拖着伤腿,一拐一拐的拉着侯香芸,快步进了房间,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扔掉,反手把门口闩上,又一拐一拐的跑到房中,从墙上摘下一杆步枪,对侯香芸说 “你快到桌子底下躲好,我要跟红胡子拼了!” 侯香芸不等丁胜天说完,早就吓得躲藏到桌子底下去了。 丁胜天又一拐一拐的跑到窗前,把窗子打开一条缝,从窗缝中向外望去,用步枪向外瞄准着。 三四个红胡子冲进了院子,正向房间冲过来。 “怦怦----” 两声枪响,丁胜天开的枪。 两个红胡子应声倒地,一死一伤,伤者被同伙拖回到院门外。 红胡子一时不敢冲进来。 丁胜天凶悍的大喊道 “来吧,老子跟你们拼了,你们这帮活该千刀万剐的土匪!” 一个红胡子大骂道 “丁胜天,死到临头你还敢横,兄弟们,冲进去,点了丁胜天的天灯!” 众红胡子仗着人多势众,又冲了过来。 丁胜天开枪射击。 双方相互射击,子弹呼啸。 丁胜天躲藏在窗后,只露半个脑袋和步枪在外边,打击目标小,而院子中没有掩体,红胡子只能硬冲,全部暴露在丁胜天的射击范围之内,就吃了大亏。 打了一会儿,几个红胡子不但没冲进房间,也没打伤丁胜天,反而又被丁胜天打伤了三个,打死了两个。 红胡子们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丁胜天。 这时,一个红胡子忽然想起来用手雷,他从腰间摘了一个手雷,拉开环,就向丁胜天的房门扔过去。 “轰----” 房门被轰开了,手雷爆炸了,但并没有伤到里面的丁胜天,却传来侯香芸的尖叫声。 红胡子听到有女人的叫声,反而更来劲了,他又摘了一个手雷,正要再扔一颗进去,同时骂道 “丁胜天,你个狗日的,临死还有女人陪着你,你死得也值了。” 这时,霍三爷大步流星过来了,阻止了正要扔手雷的红胡子。 “先等会,别扔手雷,留活的,驴二要亲手宰了他!” “三爷,这狗日的凶得狠,他手里有大枪,咱们不用手雷,打不到他。” “不着急,先围着他,等驴二来了再说。如果驴二要死的,就扔十几个手雷进去,把他连同房子一起轰上天,如果驴二想要活的,就让他小子自己想办法,把活的丁胜天弄出来。” “三爷,此地不能久留啊,万一鬼子和二鬼子的大部队来了,咱们可扛不住。” “方圆三十里,没有鬼子的驻军,二鬼子最近的保安中队在范集,距此也有二十多里,一时半分赶不过来,不用怕。驴二也快来了。” 正在这时,驴二和石雄石虎回来了。 霍三爷简单的向驴二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 “驴二,你要死的,咱们就用手雷轰死他,你要活的,你自己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驴二微一沉吟,走到院门口,对里面喊道 “丁胜天,你要是有种,把枪扔了,走出来,跟俺驴二单挑,俺驴二保证,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怦----” 丁胜天用一颗子弹,回应了驴二,同时骂道 “呸!就凭你驴二,也配跟老子单挑!老子杀了你爹,今天也要杀了你,送你爷俩一起去西天!” 驴二大怒,从一个红胡子手中抢过步枪,就要冲过去。 第70章 大仇得报 霍三爷连忙一把拉住驴二 “你别犯驴脾气,他现在在暗处,你冲进去就是挨打,太危险了。现在咱们占上风,和他拼命不值当的!” 说到这里,转头对里面喊道 “丁胜天,快缴枪滚出来!” 丁胜天骂道 “霍三,你当老子傻吗,就是缴了枪,落在你们这帮土匪手里,横竖也是个死,还不如跟你们拼了,临死也拉上几个垫背的。哼哼,别当我丁胜天是个软蛋,可以任你宰割!” 局面一时又相持不下。 一个红胡子催促道 “三爷,这样僵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把丁胜天杀了撤退。” 驴二微一沉吟,对霍三爷说 “三爷,不能为了我驴二要亲手宰了丁胜天,就让众兄弟处在危险当中。既然丁胜天顽固不化,那就不要活的,死得也行,炸吧!” 驴二说着话,从红胡子手中拿过来一颗手雷,对着屋里喊道 “丁胜天,既然你不要公平决斗的机会,那我就把你炸死了。丁胜天,你记住,是俺驴二杀了你,为俺爹报仇!” 驴二正要拉下环,把手雷向屋子里扔过去,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不要炸----” 随即传来丁胜天暴怒的骂声 “你个臭娘们,敢咬我----” 驴二一怔,停止了拉环。 咬丁胜天的女人,正是丁胜天的四姨太侯香芸。 侯香芸本来就是被丁胜天硬拖进来的,她根本不想和丁胜天在一起,她就知道,丁胜天才是红胡子打击的目标,跟他在一起准没好,果然,现在红胡子要用手雷轰炸整个屋子,她在屋子,肯定也会被炸死。 侯香芸可不想陪着丁胜天一起死,但丁胜天不肯投降,非要顽抗到底,她只能做陪葬的。 她如果不想做陪葬的,就要让丁胜天失去抵抗能力,至少也不能开枪,驴二和红胡子为了活捉丁胜天,就不会向屋里扔手雷了。 侯香芸想到这里,就悄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悄不声的走到丁胜天的身后。 丁胜天全神的注意力,都放在窗外,没发觉侯香芸从背后靠过来,就是发现了,他也不会想到侯香芸会害他。 侯香芸走到丁胜天的身后,忽然就抢丁胜天手中的步枪。 丁胜天吃了一惊,还没搞明白侯香芸为什么要抢他的枪的时候,就听到侯香芸喊了“不要炸”,他本来就是奸诈之徒,立即明白过来侯香芸是要出卖他,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丁胜天又惊又怒,伤心悲愤之下,一时叫骂不出,只是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枪,不让侯香芸抢去。 侯香芸毕竟是个女人,力气不如丁胜天,一抢没抢过来,立即低下头,一口咬在丁胜天的右手手腕上。 丁胜天疼痛之下,开口怒骂,仍然不放手弃枪,同时飞起一腿,踢在侯香芸的小腹上。 “哎呀----” 侯香芸小腹中腿,惨叫一声,她知道如果被丁胜天抢走枪,第一个打死的就是她,所以她虽然疼痛,却仍然紧紧抓住步枪,不让丁胜天抢走,同时大喊道 “驴二,快进来----” 驴二听到里面的动静,猜到是丁胜天的女人,不愿和丁胜天一起被炸死,就和丁胜天夺枪,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快步跑了过去,在奔跑的同时,把手雷塞在腰带里,双手持着步枪。 霍三爷连忙喊道 “驴二,当心有诈!” 霍三爷担心是丁胜天和女人使诈,把驴二骗进去,再开枪打死驴二,所以连忙提醒,但他一把没拉住,驴二已经跑出去了。 驴二也是机灵聪明之人,不是没想到其中有诈,但为了能亲手宰了丁胜天,活捉丁胜天,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宁愿冒这个险。 驴二冲进屋中的时候,侯香芸已经被丁胜天打倒在地,步枪也落在了丁胜天的手中,丁胜天正举着枪,枪口对准了侯香芸,正准备开枪射击。 “丁胜天,你个狗日的----” 驴二大喝一声,一枪杆抡过去,木制枪托正正砸在丁胜天的脑袋上。 丁胜天还没开枪,就被砸个正着,身子像麻袋一样,重重摔倒在地,但并没死亡,仍然艰难的抬起枪口,想向驴二射击。 驴二岂会给丁胜天开枪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飞丁胜天手中的步枪,随即脚板落下,重重踩在丁胜天的胸膛上。 丁胜天的身子一挺,闷哼一声,仍然凶悍,他双手抱住驴二踩在他胸膛上的那只脚,张口就想咬驴二的脚。 驴二残酷的“狞笑”一声,双手握着长长的枪杆,用木制枪托,对准丁胜天的嘴巴,猛猛的“捅砸”下去---- “噗”的一声,随着鲜血喷溅,丁胜天的满口牙齿,被打掉一大半,几颗飞出口外,几颗被咽进了肚里。 驴二想到父亲的惨死,发了狠劲,用木制枪托,对准丁胜天的嘴脸,凶猛的一下一下的“捅砸”着---- “噗噗噗噗……” 随着一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砸打肌肉骨头声,丁胜天满脸都是鲜血,整个脸孔已经血肉模糊,分不清五官口鼻,意识也陷入昏迷之中,只有进得气,没有出得气了。 霍三爷和石雄石虎带着红胡子进来了。 霍三爷和红胡子本就是杀人如麻的心狠手辣之辈,又知道驴二和丁胜天有杀父之仇,所以驴二“痛殴”丁胜天的场面,虽然血腥残暴,但人人都认为应当如此,没有人前来相劝,让驴二好好出了胸口的恶气。 石雄虽然也是心肠冷硬之人,但他毕竟是受父亲的正统教育,认为就算对待敌人,也要“宁杀勿虐”,认为杀死敌人就行了,没必要虐待敌人。 所以石雄看到驴二如此虐杀丁胜天,石雄心中有些不忍,走前两步,对仍在砸捅的驴二说道 “兄弟,你气也出了,杀了这狗汉奸就是了,不要再打了。” 石雄也只是口中相劝,没有出手阻止驴二,毕竟驴二是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他不能横加阻止。 驴二又捅砸了几下,这才停下手,他把手中已经破烂的步枪扔掉,又从腰带上抽出菜刀来。 第71章 睡在钱床上 驴二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揪住丁胜天的衣领,把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丁胜天拎起来,喝道 “丁胜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又仰天喊道 “爹,您在天之灵,看看二子为您报仇了!” 驴二高举起菜刀,对准丁胜天的脖颈,狠狠一刀劈下---- “噗!” 鲜血喷溅中,丁胜天脖颈处的鲜血,喷了驴二满头满脸,更显得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般。 驴二抽出菜刀,把丁胜天的尸体,狠狠向地上一掼,喝道 “拖到狗窝里去,喂狗!” 两个红胡子走过来,架起丁胜天的尸体,就拖了出去。 石雄连忙悄悄跟随出来,待走到院子中,才低声对两个拖着丁胜天的红胡子说 “二位大哥,把丁胜天的尸体扔到院子中即可,不要真的扔到狗窝里喂狗,那就太残暴了!” 两个红胡子也感到有些残忍,点了点头,把丁胜天的尸体就扔到外边去了。 驴二大仇即报,一屁股跌坐在一张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感到全身如虚脱般疲惫,一动都不想动弹。 侯香芸早吓得瘫软在地,红胡子看她是个女人,也不来为难她,她也不敢溜走。 等驴二杀了丁胜天之后,一个红胡子才看了瑟瑟发抖的侯香芸一眼,转头向霍三爷请示 “三爷,这个女人好像是丁胜天的小老婆,怎么处置她?” 不待霍三爷说话,侯香芸连忙扑通跪倒在地上,哀求道 “各位好汉爷,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也是被丁胜天逼着嫁过来的,如果我不嫁给他,他就要杀我全家。好汉爷,我也是庄稼地里的苦命女子啊……” 霍三爷望向驴二 “驴二,这个姨太太怎么处置?” 侯香芸连忙又跪爬到驴二的面前,哀求道 “驴二,不,驴爷,平日里,我可没欺负过你,也没欺负过泥腿……不,老百姓。你爹被丁胜天那个狗东西杀害了,丁胜天要把你爹曝尸荒野,是我求情,丁胜天才准许他下葬的。驴爷,求求你,不要杀我。” 驴二虽然不知道他爹能得以下葬,是不是侯香芸求的情,但这个侯香芸平时倒也没有太过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他对她并不了解,但刚才要不是侯香芸抢夺丁胜天的枪,他就无法亲手活捉丁胜天,亲手宰了他为父报仇,虽说炸死丁胜天也是报仇,总不如亲手宰了更解恨。 为了这一点面子,驴二也不想杀死侯香芸,毕竟侯香芸和他无怨无仇。 驴二正要开口放过侯香芸,就在这时,一个红胡子从外边走了进来,对霍三爷说道 “三爷,我们把整个丁宅都搜遍了,只搜了几十块大洋和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油水不大。这丁胜天是个有名的大户,这些年没少剥削老百姓,不应该只有这一点钱财啊!” 原来,红胡子们虽然是来救助驴二的,但也是为了打劫的,两不耽误,一方面有人围攻丁胜天,一方面有人去各种搜索钱财,洗劫一空。 驴二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秀儿说过,丁胜天的钱库,就在他的房间中。 驴二转眼打量了一下室内。 此时,红胡子们有人手提马灯,有人举着火把,室中灯火通明,看得清楚,并没看到什么暗门之类的。 当然,如果他们把房间搜个底朝天,肯定能找到钱库,但鬼子和二鬼子随时会来,他们要赶紧撤退,不能把时间消耗在寻找钱库上。 驴二的目光,就落在了侯香芸的脸上,摇了摇手中的菜刀,冷冷说道 “四姨太,我知道丁胜天的钱库,就在这个房间中,你要是想活命,就把钱库交出来,如果不交,我一刀杀了你,也能找到钱库。别说我不给你活命的机会,就看你自己把不把握了。” 侯香芸本来还有私心,想着等红胡子全都撤退之后,她就取出钱库里面的钱财,占有己有,她还有些窃喜,丁胜天一死,这些钱财就是她的了,她藏起来,等以后丁甲问起的时候,她就说被红胡子抢走了。 但现在,驴二却指明了,钱库就在这房间中,如果她不说出来,驴二可能真会杀死她,刚才驴二以残酷的手段,杀死丁胜天的行为,已经深深的震憾了她,她不敢试探驴二的底线。 钱财虽然重要,但毕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留着自己这条命,还怕以后挣不到钱吗? 想到这里,侯香芸就装作很配合的说 “驴爷,我知道丁胜天的钱库在哪里,我给你们打开。不过,钥匙在丁胜天的腰带上挂着,平时他是不离身的。” 霍三爷连忙吩咐一个红胡子,赶紧去拿钥匙。 侯香芸站起身来,带着驴二霍三爷等人,走进了丁胜天的卧室。 卧室之中,除了一张大炕,还有几个衣柜桌椅,并没有特别之物。 侯香芸指着那张大炕“钱都在大炕里面,这张大炕,就是丁胜天的钱库。” 霍三爷走近大炕,用手敲了敲,大炕是用青砖垒成的。 他吩咐几个红胡子,一起动手,把外面的青砖全部拆开,就露出了里面的钢铁。 这大炕的里面,竟然是一个特制的钢铁保险柜,长宽各有两米,高有七八十公分,和一张大炕一样大小。 保险柜的周身都被焊得严严密密,只有一把大锁,锁住了一道柜门,只有打开大锁,打开柜门。 众人望着这个炕一样大小的钱柜,全都眼睛发亮。 霍三爷笑道 “丁胜天这个狗汉奸,倒是快活,竟然睡在用钱砌成的大床上,这个狗日的,真会享受!” 一个红胡子笑道 “只不过他丁胜天做梦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他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钱财,全都便宜了咱们,给他来了个一扫而光,哈哈,今天咱们真是过了肥年啊!” 这时,一个红胡子取来了丁胜天的钥匙,这是一串钥匙,上面有十几把钥匙。 侯香芸接过钥匙串,找到一个形式有些奇特的钥匙,打开了钱柜上的大锁,打开了柜门。 柜门一打开,众人只感到眼前一亮,金光耀眼。 第72章 昆嵛山 这个钱柜里面,竟然装着满满当当的钱财,有金子,有银子,有大洋,有珠宝,琳琅满目,耀眼生花,一时之间,也计算不清,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财。 众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全都看得呆了,眼中露出贪婪兴奋之色。 石雄的贪心较轻,很快就回过神来,愤恨的骂道 “丁胜天到底做了多少孽,犯了多少罪恶,才积累下这么多财富,这可全是搜刮的老百姓的血汗钱啊!” 霍三爷比较冷静,他长长吸了口气,下了命令 “全部搬走,一个子都不剩!” 众红胡子兴奋之极,欢欣雀跃,连忙找来几十个麻袋,把钱柜里面的金银财宝,分装在麻袋之中,竟然装了十多个麻袋。 霍三爷对驴二说道 “驴二,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只怕鬼子就要来了。” 驴二点点头,转头对侯香芸道 “四姨太,我今天不杀你,如果鬼子来了,问起来的时候,你就说丁胜天是俺驴二杀的,如果连累到任何别的人,或者有人敢动俺爹的坟墓,我就再杀回来,取你的小命,你记住了吗?” 侯香芸连忙说 “记住了,驴爷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连累到别人,也不会让鬼子和二鬼子碰您爹的坟。” 驴二不再理会侯香芸,跟着霍三爷走了出去。 霍三爷一声令下,众红胡子有人扛着麻袋,有人带了死伤的同伙,翻身上马,呼啸一声,奔驰出丁家大院,满载而归。 众人一口气奔行出十多里之后,为了避免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又按原来的计划,乔装打扮,分批赶回昆嵛山观日峰青龙寨。 昆嵛山,又名“根余山”、“麻姑山”、“姑余山”,被称为“海上仙山之祖”,位于烟台境内,一半延伸入海中,一半延伸入内陆,占据着海阳、牟平等几个县的境地,绵延数百里。 昆嵛山和昆仑山的位置不同,却又有渊源之处,昆仑山位于我国的西北部,是黄河之源,而在宋代之前,黄河的入海口,主要是由渤海入海,而昆嵛山正好处于北望渤海之处,是黄河入海口广大区域的重要山峰之一。 昆仑山和昆嵛山,一头一尾的黄河文化传承,以及古代人们对海洋文化的极端陌生,奠定了昆嵛山在神话中的地位,其名称与昆仑山产生了神秘对应。 昆嵛山峰脉众多,风景秀丽,自古以来,儒道释皆在此落地生根,传播文化,不但有众多的书院,众多的佛寺,还有众多的道观。 昆嵛山最为兴盛的,还是道教文化,是我国北方的最为主要道场之一,尤以全真教最为振兴。 但由于山深林密,昆嵛山也成为强盗土匪的藏身之所,藏污纳垢之处。 作奸犯科之徒,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往往就向山里一钻,官府就很难抓到他们了。 所以这昆嵛山中的红胡子最为猖獗。 尤其是鬼子来了之后,不甘忍受鬼子汉奸盘剥的人们,就藏进了山中,结伙结伴,或者是与日伪对抗,或是打劫大户,或是欺负良善。 这些大大小小小的红胡子队伍,良莠不齐,即有像霍三爷这样的专杀日伪汉奸的“义匪”,也有只抢百姓的“黑匪”,甚至还有的队伍与日伪暗通声息,出卖同胞,打压同行。 青龙寨位于观日峰之上,观日峰位于昆嵛山的中部,向南是牟平县的境地,向东,则是文登县境地。 驴二跟着霍三爷等人赶回青龙寨的时候,是大年初二的上午。 他们是最后一批回来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别的红胡子都回来了,正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谈着这次的收获。 秀兰担心着两位堂兄和驴二的安全,她虽然从别的红胡子口中,得知驴二和两位堂兄安全,但没亲眼看到,她总是放心不下。 当她亲眼看到驴二和两位堂兄的身影之后,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时,九儿也听到父亲和驴二回来的消息了,她虽然伤势还没好,但仍然挣扎着,让贴身丫环秀儿扶她起来,她出屋迎接。 驴二也看到九儿,驴二向九儿灿烂的一笑,挥了挥手,就向九儿走过来。 “嗨,九儿!” 第73章 君子爱财 九儿只是淡淡一笑 “活着回来就好。” 九儿说完,便不再多说,转过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不远处站着的杏儿,连忙上前挽扶着九儿。 驴二正想和九再说些什么,这时霍三爷走了过来。 霍三爷笑道 “驴二,你还是回上次屋里歇着怎么样?我还是让小铜锤照顾你。” 驴二还没说话,石雄和石秀以及秀兰三人一起走了过来。 石雄对霍三爷说 “三爷,现在驴二安全回来了,我们也该回村了。” 霍三爷挽留道“在寨里玩几天再走吧,反正年已经过去了,又不用着急回家过年。” 石雄摇摇头“多谢三爷的盛情,不过我们出来好几天了,再不回去,家里会担心的。” 又转头看向驴二 “驴二,你是留在三爷这里,还是跟我们回去?” 还不等驴二回答,霍三爷就抢先说道 “驴二就留在这里吧,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来回折腾,对他的伤口不好。等他的伤好了,他爱去哪就去哪,我不拦他。” 又转头对驴二说 “驴二,等你养好了伤,要杀丁甲的时候,我派人帮你,咱们寨里的兄弟多,干得就是杀人放火的勾当。雄子和虎子都是农民,你最好别再拖累他们。” 驴二已经拖累石雄和石虎多次了,也不忍心再把他们牵涉进来,就对石雄说 “雄哥,我还是在这里养伤吧,等我的伤好了,我再去村里看望婶婶,你替我给她老人家带个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驴二发现旁边的秀兰,眼神黯淡,显然不舍得离开他。 石雄点点头“行,那你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们回去了。虎子,秀兰,咱们走吧。” 秀兰嗯了一声,站着没动,望着驴二的眼神,很是幽怨难舍。 驴二心中一动,对石雄说 “雄哥,我和九儿都有伤在身,不如让秀兰留下,为我们医治吧,你和虎子两人回村,怎么样?” 石雄看向秀兰 “秀兰,你愿意留下来吗?” 秀兰“二哥和九姑娘都有伤,我想等他们的伤好了再走。” 石雄“也行,有你为他们治疗,他们也能恢复的快些。” 石雄正要走开,忽然霍三爷说道 “雄子,你先别走。” 石雄“三爷还有什么吩咐?” 霍三爷笑道“干咱们红胡子这个买卖的,有句话叫‘见者有份’,更何况,这次抢了丁家大院,你的功劳最大,更应该多分一笔。你和虎子,带些钱财回去!” 石雄却缓缓摇摇头,正色说道 “三爷,这次去丁家大院,我的目的是为了救驴二,并不是为了钱财,既然驴二平安无事,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钱财,我分文不取。” 霍三爷的脸色变了变,冷笑道 “哟,原来你是瞧不起咱们红胡子,嫌这钱脏,所以才不要,是吗?” 石雄仍然冷静,不卑不亢的说道 “钱财就是钱财,没有脏不脏之分。只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我应得的,我丝毫不让,若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 霍三爷的脸色更难看了,嘿嘿冷笑 “你石雄是君子,咱们就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了!” 驴二见二人越说越僵,连忙打圆场,哈哈一笑,对霍三爷说 “三爷,既然雄哥不要,他和虎子那份,就归我吧,我这个人,最是见钱眼开,无钱不欢。今天大家高兴,三爷,您赶紧吩咐摆酒庆祝吧,兄弟们好好大醉一场!” 霍三爷也不想和石雄闹僵,他还是对石雄很赏识的,更何况石雄还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见驴二打圆场,他也就趁势下台阶,对石雄冷淡的说 “你们不要就算了,好走,不送。” 石雄抱抱拳“三爷,告辞了。” 又向驴二挥挥手“驴二,走了,不用送了。” 驴二“雄哥再见啊,改天我去找你。” 石雄和石虎转身离开,回转石庄村去了。 驴二带着秀兰,回到他原来住的院子。 他们进来的时候,小铜锤正在收拾房间。 这次去抢劫丁家大院,小铜锤并没跟着去,一来是他年龄尚小,战斗力不强,跟着去了作用也不大,二来是他深得霍三爷的信任,霍三爷专门把他留下来,照料九儿。 小铜锤听到脚步声音,和驴二与秀兰说话的声音,连忙跑到门口,看到驴二,又惊又喜,喊道 “二哥,您回来啦!” 驴二对小铜锤很是感激,上次要不是小铜锤,他和英子就要死在胡少阳的手下。 驴二笑道“铜锤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他走进来之后,看着收拾干净的房间,笑道 “小铜锤,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留下来住,所以提前把这房间打扫好了?” 小铜锤嘿嘿一笑 “二哥,我当然是盼望着你能留下来住。” 第74章 狂傲 小铜锤又逗留了一会,就出去了,房间中只留下驴二和秀兰。 待小铜锤一走,秀兰就连忙对驴二说 “二哥,你快躺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这几天是不是又恶化了?” 秀兰把驴二扶到床上躺下,解开他的棉袄,查看他胸膛上的伤口。 驴二的伤口,在丁家大院暴打丁胜天的时候,因用力过猛,再次绷开,这次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绷开了,旧伤未愈,新伤又裂。 虽然退出丁家大院之后,霍三爷为驴二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但毕竟不专业,等秀兰查看的时候,伤口已经化脓了。 秀兰大为疼惜,连忙为驴二清理伤口,敷抹草药,重新包扎。 幸好九儿的伤口也是枪伤,秀兰为九儿熬制的草药,驴二也可以使用,就有现成的药物,不用重新调制。 秀兰为驴二包扎着伤口,心疼的直流眼泪,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晶莹的泪水,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 驴二看到秀兰眼中的泪光,知道她是真关心自己,他有些愧疚说 “秀兰,二哥把你一个人丢在旅馆里,你恨不恨二哥?” 秀兰摇摇头 “我不恨你,我只是担心你。二哥,我知道,你把我丢下,是不想让我跟着去报仇,你怕我被打死了,是为我好。” 驴二笑道“你坐下来,陪二哥好好说说话。” 驴二躺坐在床上,秀兰搬了张椅子,坐在驴二的床边,陪着他聊天。 “二哥,你想聊什么?” 驴二“秀兰,你在山上这几天,住得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秀兰“我是九儿姐的医生,没人敢欺负我。不过,那个叫胡少阳的家伙,每次看我的时候,那眼光让人讨厌死了,我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驴二就担心这个,恨恨骂道 “这个狗东西!等我伤好了之后,我去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秀兰吓了一跳,连忙说 “二哥,那可不行!我听说,他是二寨主的儿子,二寨主又是大寨主的救命恩人,结拜兄弟,咱们住在他们山寨里,可惹不起他们。再说了,胡少阳也就是看看我,没真把我怎么着。” 说到这里,又说“二哥,我听小铜锤说,你为了救英子姐,把胡少阳痛打了一顿,是真的吗?” 驴二“是真的,真后悔当初没杀死他。” 秀兰“你现在回山上住了,以后可要提防着他点,不要再跟他硬来了。二哥,你先让着他,等你伤好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就不用怕他啦。” 驴二嘿嘿一笑“忍气吞声,可不是俺驴二的性格!我可以不去惹他,但他要来惹我,我也不惯着他的臭毛病,到时候,我连三爷的面子都不给……”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窗外传来九儿的冷笑声 “狂得你吧!驴二,你好大的胆子,连俺爹的面子都不给了!” 驴二笑道“九儿,你没听清我前面的话,不要生气,进来再说。” 九儿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一张兽皮做的棉被,本来是给驴二送过来,让驴二盖的,没想到,她刚到院子中,就听到驴二口出狂言,不把她爹放在眼中,她就忍不住反唇相讥。 驴二见九儿真生气了,笑道 “九儿,别生气了,我们正在谈胡少阳的事,秀兰担心我留在寨里,胡少阳会收拾我。” 九儿冷哼一声,说道 “这个你可以放心,有我和爹在,他不敢!” 驴二笑道“要是再像上次那样,你和三爷都下山了,他要杀我,谁来保护我?” 九儿“这次你回来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以后不许再找你麻烦。只要你不去惹他,他也不会来惹你。” 驴二“要是他再去抢姑娘,我去不去惹他?” 九儿怔了怔,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秀兰低声说 “九儿姐,其实每次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见到胡少阳都害怕,他看我的的目光太可怕了!” 第75章 秘密 九儿皱着眉头,向房中走过来。 秀兰见九儿不走了,小心的搀扶着她,让她坐在一张椅子上。 九儿没再冲驴二发火,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望着驴二说道 “我早就知道胡少阳不是好东西,净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也对爹爹说过,但爹爹却不愿意相信,或者爹爹也知道胡少阳不是东西,只是顾虑着和七叔的交情,不好惩罚胡少阳。” “还有一件事,我只对你俩说,你们可不许对别人说。” 驴二笑道“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和秀兰的嘴巴都严得很,肯定不会泄密。” 九儿哼了一声“我相信秀兰妹子,可不相信你这张嘴!!” 驴二哈哈一笑“俺驴二虽然喜欢胡说八道,也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是不能说的事,打死我也不会说。你要不相信我,不说也罢,我还懒得听呢。” 驴二说着,以一种舒服的姿势躺好,一副“你爱说不说”的表情。 九儿还真拿驴二没办法,在山寨之中,她是大寨主之女,人人都对她敬畏,就连二寨主胡七爷也颇为忌惮她,可以说,除了她爹之外,没人敢逆她的鳞,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别说不敢开玩笑,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但这个驴二,不但不怕她,还大是不敬,若是换了旁人,她早一刀砍了----她连胡少阳都差一点砍了,更何况是旁人? 可是,驴二不但对她爹有救命之恩,对她也有救命之恩,她总不能因为“恩人”对她不敬,她就杀了“恩人”吧? 最重要的是,虽然驴二对她不敬,但她在内心深处,却很喜欢驴二对她的这份“不敬”,也许,她受到的“恭敬”太多了,一旦有人对她“不敬”,反而引起她的好奇心。 总之,她对这个胆大包天的驴二,有一份莫名的好感和亲切,别说不舍得砍他,就算他遇到了危险,她还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 这次她因伤重无法去丁官屯救驴二,但心中却一直牵挂着,担忧着,所以她听到驴二回来的消息,她才不顾伤势,出来迎接,又不顾伤势,亲自抱了自己用的兽皮棉被,送来给驴二。 但面对驴二,她却有火发不出,忍了几忍,还是自己把自己劝住了。 “算了,还是别跟这头驴子置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当的。” “这驴子虽然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总算心底不坏,算是救过我的命,就为这,我让他一让吧。” “再说了,这个秘密,整个山寨之中,我也只能对他说,连爹爹都不能说,说了爹爹也不信,还会认为我是因为厌恶胡少阳爷俩,诬陷他们。” 想到这里,九儿按捺下性子,压低声音,对驴二说道 “驴二,我怀疑胡少阳和他爹,是鬼子的奸细!” 驴二吃了一惊,不由坐起身来,对秀兰说 “秀兰,你到院里坐着,如果有人进来,你就大声招呼。” 秀兰会意,把椅子搬到房门外,坐在台阶上为驴二和九儿放哨。 驴二望着九儿,说道“九儿,我虽说也讨厌他们爷俩,但这汉奸的帽子,可不能胡乱扣,你有什么证据吗?” 九儿摇摇头“没有,我要有证据,早告到爹爹那里去,把他俩个杀了。不过,我的猜测,也不是没有依据。” 驴二“什么依据?” 九儿“第一,胡七不服俺爹是大寨主。有一次,我听到他喝醉了,跟别人吹嘘,说他当年如何英勇,救了俺爹一命,还说要不他,俺爹早死了,这个大寨主的位子,俺爹应该让给他坐。” 驴二“酒后吹牛皮,人人都有,这算不得什么依据。我要喝醉了,可能也会吹救了你爹和你,还会添油加醋,把自己说成大英雄。” 九儿摇摇头“你不懂,胡七平时是很阴险的一个人,只有醉后,才偶尔说出真心话。他不像你,你平时就爱吹牛。你只是吹牛,他说得可是真心话。” 驴二也摇摇头“这不能算证据。” 九儿“第二,胡七不但贪财,而且有官瘾,想当官。他有时候会说,如果当年不是俺爹把他拉进山里做土匪,他就去投奔他表弟了。当时,他表弟在国军,是个小军官,他要是当了兵,现在至少也是个营长团长的啦。” 驴二笑道“我也贪财,也有官瘾。一个人有官瘾,不一定就会当汉奸。对了,胡七的表弟,现在还是当国军,还是当了鬼子的二鬼子兵?” 九儿“他表弟倒是挺有骨气的一个国军,鬼子刚打过来的时候,他表弟的上司就要向鬼子投降,他表弟不肯投降,拉着自己的一个兵营,就跟鬼子干起来了。” 驴二“哟,想不到国军里还有这么硬气的汉子,少见,是个爷们!他现在呢?” 第76章 阴险狡诈 九儿“听说被他的上司俘虏了。他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上司的命,他上司不忍心杀死他,就把他关起来了。现在是还关着,还是已经被杀害了,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他表弟被关起来之后,受刑不过,又向鬼子屈服了,成了二鬼子,向胡七招降,胡七就很有可能出卖俺爹,作为他投降升官的筹码。” 驴二摇摇头“这只是你的猜测,也许胡七的表弟,已经被杀害了,根本没人来招降胡七。” 九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也是我的猜测,那就真的太巧了。驴二,胡少阳把你的相好英子抢到山寨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吗?” 驴二“这个怎么会忘?我可是个记仇的人,我会记胡少阳一辈子这个仇,敢碰驴爷我的女人!” 九儿“当时我不知道这件事,回来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感到发生那件事的时间点上有蹊跷。” 驴二“时间点上有什么蹊跷?” 九儿“我听小铜锤说,胡少阳以前也干过几次把姑娘带到寨里来糟蹋的恶行,但那是趁着我和爹爹,出远门的时候,至少出去个两三天,他才有胆子把姑娘带到山上来,然后再送走。” “但是这一次,如果按照正常的行程,我和爹爹没出意外的话,第二天早上,至多上午,就可以赶回山寨。” “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胡少阳仍然敢把英子掳到山上来,他就不怕,只要晚了一会,我和爹爹就会回来发现吗?” “所以我认为,胡少阳肯定认为,我和爹爹回不来了,他才敢如此胆大妄为,把英子带到山上来。” “他为什么敢认为我和爹爹回不来了?那当然是他向鬼子告密了,以为我和爹爹被鬼子杀死了,才不能赶回来。” “也的确,那天如果不是爹爹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临走改变了行程,他就会进了鬼子的圈套,很可能会被杀害。” “而我,要不是你救了我,我也落在鬼子的手里了。” 驴二吃了一惊,认为九儿推测的有道理,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天,我救英子的时候,胡少阳要杀死我。” “按道理说,我虽然打扰了他的好事,但我怎么着也是大寨主的救命恩人,他胡少阳应该不敢杀死我,不然他怎么向你爹交代?” “但他是真要开枪打死我,他敢不顾你爹的面子,就要擅自杀死我,很可能也是认为,你和你爹回不来了!” 九儿点点头,脸色凝重 “不错,就因这些疑点,我才怀疑,胡七和胡少阳他们爷俩,很可能就是内奸。” 驴二想了想,说道 “不对啊,如果他们真是内奸,这次你爹带人去丁官屯救我,胡家爷俩如果向鬼子告密,等待着你爹的,应该和上次一样,是鬼子的圈套,而不是毫无防备,被我们轻松杀掉了丁胜天这个大汉奸,又轻松的活着回来了。” 九儿沉吟道 “上次我和爹爹活着回来,他们可能是担心已经引起了我们的疑心,万一这次俺爹再遇到鬼子的埋伏,又活着回来了,就会怀疑他们是内奸。” “所以,这次他们不敢告密了,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等麻痹大意的时候,他们再伺机动手。” 驴二皱眉说道 “如果他们是内奸,要杀你爹,何必那么费劲?” “他们和你爹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多的是,就算他们正面打不过你爹,但在背后捅刀,或者在背后打冷枪,你爹也防不胜防啊。他们杀了你爹,提着脑袋去投降鬼子,不是也一样升官发财吗?” 九儿冷笑道 “他们不敢!你知道这山寨里的一百多号兄弟,有多少是俺爹的人吗?至少有七八十个是俺爹的人,胡七他们爷俩的人,只不过有二三十个。” “这七八十个兄弟,几乎人人都被俺爹救过命,或者受过俺爹的大恩,对俺爹忠心耿耿,两肋插刀。” “除非胡家爷俩能把这七八十个兄弟,全部杀死,一个不剩,不然,就算他杀了俺爹,投降了鬼子,当了大官,这几十个兄弟,也会为俺爹报仇,前仆前继的去刺杀他,叫他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所以说,他们要杀俺爹,除非借鬼子之手,不让兄弟们知道是他们干的,他们自己可没这个胆子亲自动手!” 驴二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说道 “难怪他爷俩只敢玩阴的,不敢来硬的。” 九儿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这些只是咱们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爹爹根本不相信咱们。他这个人,就是太讲义气了,总认为胡七救过他的命,对胡七深信不疑。” “其实,胡七的确是救过俺爹的命,但那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俺爹受了伤,跑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昏倒了,他就是给俺爹请了大夫,说起来是大夫救了俺爹的命,他也只不过是出了点钱,买了些药。” “但是这些年,俺爹早就把这份情义还上了,光是不顾自己的生命,为胡七拦子弹,就挡了四五回,命都差点丢了好几次。” “胡七不知道感恩,绝口不提俺爹也救过他的命,只提他救过俺爹的命。” “好几次,我看到他腆着脸说救了俺爹,我就忍不住订反驳他,被俺爹阻止了。” “他还骂了我一顿,说什么‘人要懂得感恩,大丈夫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他都‘涌血相报’了,胡七懂得感恩了吗?哼!” 驴二苦笑道“没办法,你爹是个真英雄,大丈夫!” 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又说道 “不过,俺驴二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真英雄大丈夫,俺驴二是睚眦必报的真小人!他胡少阳要杀俺,还碰俺的女人,我就要报复他!” “三爷讲究什么证据,我可不讲究,只要我认为他们爷俩是汉奸,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要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九儿吃了一惊“可是,要是爹知道了,可饶不了咱们!” 驴二“阴险”的笑道“干嘛要让你爹知道?别以为只有胡家爷们会玩阴的,俺驴二要想玩阴的,比他们阴多了。我要杀了他们,保证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们上西天,你爹看不出来的。” 九儿更吃惊“你是想暗杀他们?” 驴二“不可以吗?他们来暗的,咱们就比他们更暗。反正他爷俩都不是什么好鸟,当汉奸杀了就是了!” 第77章 分赃 九儿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行,还是要让他们想个明白,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把他们暗杀了。” “如果他们不是汉奸,虽然行为可恶,却也罪不致死,咱们却把他们当汉奸杀了,有点过于狠毒了。” “如果他们是汉奸,却没有揭穿他们的证据,就把他们杀了,别人还会把他们当成抗日英雄,那更不行,我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让他们遗臭万年!” 驴二耸耸肩,双手一摊 “我还以为你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女汉子,没想到,你跟你爹一样迂腐,什么事都要讲究个是非分明。” “嘿嘿,等你们被胡家爷俩卖了,被鬼子杀了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天下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九儿正色道 “这不是迂腐,事关民族大节,含糊不得!咱们虽然是红胡子,但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 “他们如果汉奸,就要以汉奸的名义,把他们正法,如果他们不是汉奸,也不能让他们背负着汉奸的骂名不明不白的死了。” 驴二苦笑道 “那好吧,你慢慢找证据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完,驴二双目一闭,假装睡觉,不再理会九儿。 九儿见说服不了驴二,驴二也说服不了她,只好不说了,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回自己的屋里休息去了。 没过多久,小铜锤就来喊驴二去参加庆功宴。 这次的庆功宴,一来是为了庆祝驴二报了杀父之仇,还能活着回来,二来是庆祝抢了丁胜天的财富,这是他们干红胡子以来,最大的一笔收获,宰得最肥的一头“肥羊”。 在庆功宴上,霍三爷把这次抢劫的丁胜天的财富帐目,公布了出来。 丁胜天所有的财富,如果全部折算成大洋,竟然高达一万多块大洋,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三千块大洋,就可以在北平买一个四合院了,一万多大洋,可以在北平买三个四合院。 而如果在海阳或者牟平这样的小县城,三千块大洋可以至少买十个院子,一万块大洋,可以买三十个院子。 由此可知,丁胜天这些年积累了多少血腥的财富,这还只是现金,还有红胡子无法抢来的房产地产等不动产业。 霍三爷当场宣布,把抢来的财富,折算成大洋,给兄弟们分下去。 一万多大洋,一半归入公库,做为山寨购买粮草马匹,以及武器的费用花销。 另一半分到兄弟们个人手中,归个人私有,参加行动的,每个红胡子都可以领二十块大洋,没参加行动的,也可以领到十块大洋,受伤的红胡子,可以领到三十块大洋。 至于死亡的红胡子,如果他们有家人亲戚,就给他们的亲属送去五十块大洋,做为怃恤金。 青龙寨里面的一百多号红胡子,虽然有一半是没有家属的亡命徒,分到的“花红”,很快就被他们挥霍一空,吃喝嫖赌了。 但也有一半红胡子是有家属的,他们平时在山寨中为匪,一旦分到“花红”之后,就会给家属送回去。他们做红胡子,一半是被逼迫,一半也是当成了一份“职业”,靠着抢来的钱财,供养家庭。 众红胡子对于霍三爷的分配,没有任何异议,霍三爷一向是公平公正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众人这次满载而归,全都非常高兴,喝得酩酊大醉。 至于伤亡的兄弟,他们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感到太过悲痛,干他们一这行的,本来干得就是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同伙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好悲痛的,反正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死的。 驴二分到的大洋最多,他一个人,足足分到一百块大洋,比霍三爷的都多。 按霍三爷的话说,这次行动,就是因驴二而发起的,丁胜天又是驴二杀死的,所以驴二理应分得最多,众人也表示赞成。 驴二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从来不会和钱过不去,他才不会像石雄那样清高,有钱拿也不要----就算没钱拿,他也想办法拿,霍三爷不给他,他也会自己争取。 驴二的钱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拿了一百块大洋之后,立即就给小铜锤了十块大洋,感谢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照顾,以及上次救他和英子的行为。 小铜锤自己得了五块大洋,由于他是非战斗人员,别的没参加行为的战斗人员,分得十块大洋,他只能分到五块。 现在驴二赏给他十块,他自然高兴,但却不肯接受,驴二非要给,他不接,驴二就硬堵给他,他只好接受了,连声向驴二道谢。 “谢谢二哥!谢谢二哥!” 驴二把钱赏给了小铜锤,这是他的心意,但他也有些好奇,因为他知道小铜锤的家人全都被鬼子汉奸杀害了,还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驴二笑着问道 “小铜锤,钱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有权做主。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没有亲人了,在山寨里又花不到什么钱,你又不和他们赌,又不下山嫖,对吃喝穿戴好像也不讲究,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用?” 小铜锤的脸色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着,搔着头皮。 驴二一看就明白了,笑道“你是不是有女人了?这钱是送给你女人的?” 小铜锤嘿嘿一笑“她也不能算是我的女人吧,我们也就是拉拉手,连嘴都没亲过。” 驴二笑道“能不能告诉二哥,是哪位姑娘呢?是山下的,还是咱们山寨里的?” 小铜锤“二哥,你也认识,就是杏儿。” 杏儿是九儿的贴身丫环,长得乖巧可爱,和小铜锤的年龄相仿,二人倒是挺般配。 驴二笑道“原来是九姑娘身边的人,九姑娘知道你俩的事吗?” 小铜锤“九姑娘应该看出来了,她没阻止我们,还经常给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驴二笑道“既然九姑娘都默许了,你还不赶紧下手?只拉过手,连嘴都没亲过?兄弟,你这动作也太慢了!二哥告诉你,对付女人嘛,就要快准狠,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时,门口传来九姑娘冷冷的声音 “驴二,你不要用你那一套歪理,把小铜锤教坏了。小铜锤,你可别跟他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第78章 借钱 驴二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是九儿,一个是她的贴身丫环杏儿。 杏儿正满脸怒气,又羞又气的瞪着驴二呢,谁叫这家伙要把她的小铜锤哥哥教坏呢! 小铜锤看到九姑娘和心上人都来了,不由有些害臊,低着头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担心杏儿会生气。 驴二却满不在乎,对杏儿笑道 “杏儿妹子,如果你真心喜欢小铜锤,就要赶紧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你俩能好就赶紧好,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杏儿瞪着驴二,“哼”了一声,凶巴巴的说 “俺才不信你的话,俺家姑娘说了,你嘴里没一句好话!” 又转头瞪着小铜锤说 “小铜锤,你也不能信他的话,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他不是个好人,会把你教坏的。” 小铜锤连忙说 “杏儿,你误会二哥了,二哥是个大好人,你看,他刚才还赏给我十块大洋呢!” 小铜锤说着,把口袋里的十块大洋又掏出来,向杏儿展示着。 杏儿怔了怔,又转眼看向驴二,这次,她的目光就不再凶巴巴了,反而多了份感激之情。 九儿看到小铜锤展示的大洋,刚才还冷冰冰的脸色,也变得和缓了一些,看着驴二说道 “你倒还是挺大方的,一下子就打赏了十块大洋。” 驴二笑道“对朋友,我一向大方的很!” 九儿“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既然你这么大方,不如再赏给我一些大洋吧。” 驴二以为九儿是开玩笑,笑道“行啊,你要多少?” 九儿“你还有多少?” 驴二“我分了一百块大洋,除了赏给小铜锤的,还有九十块大洋。” 九儿“全给我吧,拿来----” 九儿说着,向驴二一伸手。 驴二一怔,看九儿不像是开玩笑,倒像是真要钱。 驴二笑了笑,拿过来装着九十块大洋的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掏出十块大洋,问九儿 “这十块我留下有用,这八十块全给你行吗?” 九儿“可以。” 驴二把布袋递给了九儿,九儿真的接了过去。 九儿望着驴二,眨了眨眼睛“你真给我了?” 驴二也眨了眨眼睛,笑道“现在钱不是在你手里了吗?” 九儿“你不问问我要钱干什么吗?” 驴二笑道“你要愿意说,自然会说,你要不愿意说,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九儿“八十块大洋啊,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你不心疼?” 驴二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花了再挣,挣了再花,有什么好心疼的?” 九儿转手把钱袋交给杏儿,说“杏儿,铜锤,你俩出去吧,我跟他有话要说。” 杏儿和铜锤拿着钱袋,走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下驴二和九儿了。 九儿在驴二的对面椅子上坐下来,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驴二。 驴二挺了挺胸膛,笑道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我很伟大?” 九儿对驴二“自我优越的”感觉,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没有讽刺他,淡淡说道 “你留下那十块大洋,是做什么用的?” 驴二“是准备给秀兰的,她救过咱俩的命,又为咱俩治伤,这是她应得的。” 九儿点点头“和我猜得一样,看来,你这个人,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还懂得知恩图报。” 驴二笑道“我对朋友一向大方!” 九儿脸色一正,说道“你知道我向你借钱,是做什么用的吗?” 驴二摇摇头“不知道,只是有些奇怪,你是少寨主,想要钱,三千五千块大洋,还是一句话的事吗,怎么会向我借钱?” 九儿道“我要做得这件事,不能让爹知道,不能动用寨里的公库,所以才向你借钱的。” 驴二一皱眉头“你要做什么事,不能让你爹知道?” 九儿“我要用这笔钱,来调查胡七爷俩是否是内奸!” 第79章 三股势力 驴二笑道“用钱怎么调查?” 九儿“用钱做活动经费,派人进入县城的鬼子老窝,调查他们爷俩是否和鬼子勾结。” 驴二摇摇头,苦笑道“干嘛那么麻烦,悄悄杀掉就是了。” 九儿摇摇头“这个问题,咱们已经讨论过,我不同意在没弄清楚他们是内奸之前,暗杀了他们。我宁愿花钱,也要弄个清楚。” 驴二“你打算怎么花钱调查?” 九儿道“驴二,你知道,在牟平一带,有多少伪军的队伍吗?” 驴二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有多少?” 九儿“大大小小的汉奸队伍,有几十个,但总的来说,分为三股势力。” “势力最大的,就是伪军的正规部队,这些伪军本是国军,投降了鬼子之后,就是伪军,他们名义上虽然仍归伪南京政府统领,实则是日军的走狗。” “另外两股武装力量,一个是警察局,一个是保安团。” “警察局和保安团不归伪南京政府统领,由各省的伪省政府统领,算是地方武装力量。” “虽说各市县的警察局和保安团,名义上是由省厅统领,但现在时局混乱,各自为政,各市和各县的警察局和保安团,实则是由市长和县长领导。但伪市长和伪县长,又听鬼子的,所以,这些警察局和保安团,也是鬼子的走狗。” “而且警察局长和保安团长,由于手握兵权,就算是伪市长和伪县长,也不敢得罪他们,他们可以说是鬼子的直系走狗。” 驴二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咱们的敌人,除了鬼子,还有正牌的伪军二鬼子,以及警察局和保安团这两个三鬼子四鬼子。” 九儿点点头“是这个意思。本来,咱们是红胡子,是土匪,剿匪是警察局的事,但咱们总是打鬼子,所以,无论是鬼子,还是伪军这个二鬼子,以及警察局和保安团这两个三鬼子四鬼子,都一起联合起来,想要剿灭咱们。” 驴二苦笑道“咱们的敌人这么多,想要调查内奸,从哪股势力开始着手调查呢?” 九儿“敌人的势力虽然多,但他们有一个联合部门,是由日军特务组织的一支‘便衣队’,这个便衣队就是密探,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到处刺探消息,策反汉奸,暗杀抗日分子。” “这个便衣队的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不过二十多个人,但破坏力极大。这二十多个人,全是从伪军和警察局以及保安团,抽调出来的精英,个个身手敏捷,阴险狡诈。” “便衣队的队长,是一个中国通的鬼子,副队长,是一个伪军,两个小队长,一个是从警察局抽调来的,一个是从保安团抽调来的。” “如果胡七和胡少阳爷俩是内奸,肯定是和这个便衣队打交道,再由便衣队把情报汇报给鬼子,采取相应的行动。” “我的计划,是派人打入这个便衣队的内部,查出胡七和便衣队勾结的证据。” 驴二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抓过来几个便衣队的队员,先打上一顿,一问就什么都招了。” 九儿摇摇头“我想派人打入便衣队的内部,调查胡七只是一方面,我还想着长久之计,不让我们的人暴露,就在便衣队里面混着,把便衣队掌握的情报,和他们的行踪,随时向我汇报。” 驴二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给敌人来个‘反间计’。” 九儿道“虽然我一直坚信,只要咱们中国人团结起来,总能把鬼子打跑,但鬼子的武器比我们先进,只怕三年五年,咱们是打不跑鬼子,那就要做长久之计了。” “既然要做长久之计,跟鬼子长时间战斗,那就不能光靠打打杀杀了,还要靠头脑,靠毅力,不但要跟鬼子在战场上打,还要跟鬼子在看不见的战场上打,而情报战,就是看不见的战场。”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对九儿的深谋远虑,大为佩服,他没想到,九儿一个土匪,一个年轻女孩,竟然想得这么长远,想得这么深入,不但有勇气,有毅力,还有家国情怀。 他都有些惭愧了---- 英子是一个农村女孩,知道打鬼子杀汉奸,九儿是一个红胡子,不但知道打鬼子杀汉奸,还知道要与敌人斗反间计。 这两个“巾帼”,竟然比他这个“赤眉”,更具有勇气和胆识。 驴二为了不让九儿小瞧他,一挺胸膛,说道 “我去当卧底,打进便衣队里去。” 九儿笑了笑,摇摇头“你不行。” 驴二一瞪眼,不服气的说“为什么我不行?” 九儿“你杀了丁胜天,现在你驴二的名字,如日中天,每个鬼子汉奸都想抓到你,你还没混入便衣队,就被抓到了,还怎么当卧底?”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再者说,就你那驴脾气,一点窝囊气都受不得,一点不平事都看不得,就算不被认出来,你自己也会暴露出来。” 九儿又脸色一整,继续说道 “要混入便衣队当卧底,就要真的干便衣队干的事,杀便衣队杀的人,真正溶入角色之中,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换言之,在一个特殊的情况下,你必须要对我开枪,才能保护你自己不暴露,你会不会对我开枪?” 驴二嘿嘿一笑“我可舍不得打你,我宁愿打自己一枪。” 九儿并没有笑,脸色板着脸说 “别说是我了,换作是别的抗日分子,你的上司命令你必须打死他,你打不打?如果你不打,你就暴露了,至少你不够格进入便衣队。” 驴二想了想,摇摇头 “杀抗日分子,自己的同胞,我可下不了手。” 九儿“所以说,你不够格当卧底,你的心还不够狠,不够硬。” 驴二“演戏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九儿摇摇头,正色道“当卧底可不是演戏!比真刀真枪和敌人拼刺刀更凶险,更残酷!”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派你去的,我已经有卧底的人选了。” 第80章 卧底的人选 驴二好奇的问道“连我都不够格,谁够格?” 九儿道“杏儿有一个远房表哥,以前在警察局当差,听说不久前,被抽调到便衣队去了,我打算找她堂哥,当我的‘内奸’。” 驴二皱了皱眉头 “能被抽调到便衣队去,此人平时一定干了不少坏事,才能得到便衣队鬼子队长的信任,说明此人不是好东西,是个铁杆汉奸,他会当你的内奸吗?就算他肯当,你敢信任他吗?你就不怕他给你设下圈套,来个‘反反反间计’?” 九儿道“就因为他不是好东西,才是当卧底的最佳人选,没人会怀疑他是我的内奸。至于他会不会给我设下圈套,我也不能保证,但是,我愿意冒这个险,大不了提防着他点就是了。” 驴二“你打算怎么说服他做你的卧底?” 九儿“钱!用钱砸!他在便衣队,无论怎么盘剥百姓,都很难弄到一百块大洋,我就送给他一百块大洋,收买他。” 驴二“如果他收了钱却不办事呢?” 九儿冷笑道“那我就杀了他的全家!我知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他可以躲藏进便衣队的大院里,但他的家人不能全躲进去。他应该知道,咱们这帮红胡子不是吃素的,收了钱敢不办事,咱们就缠上他了,他不怕都不行。” 驴二“恩威并施,倒是个办法,可是,如果他不收钱呢?” 九儿“如果他不收钱,看在杏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怎么着他。不过,依我对他的判断,他十有八九,会把钱收下,做我的奸细。” “他幼年丧父,是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的,他虽然心狠手毒,不是个好东西,但却颇有孝心,对他母亲极好。而他母亲得了一种重病,这种病极为花钱,远远不是他的薪水和剥削百姓能挣够的。” “他之所以干坏事,也是为了多弄点钱,为母亲挣医药费,对付自己同胞的时候,就极为残忍,便衣队的鬼子队伍,就是看中了他对待同胞时的残忍,才把他抽调到便衣队里来。” 驴二皱眉道“对付自己同胞残忍,这是个十足的恶棍啊,这样的人,怎么能用?” 九儿道“就因为他是这样的恶棍,才是做卧底的最佳人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人,一眼就被鬼子看穿了,还怎么做卧底?” 驴二苦笑道“我感觉你是在玩火,当心被反噬。” 九儿“只要能把他拉拢过来,就对我们大为有利,这个险值得冒。驴二,我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只有杏儿知道,你可不能对外泄露半个字,不然,如果传到胡七爷俩耳朵里,那就不管用了。这山寨之中,到处都是他们爷俩的耳目的。” 驴二道“我明白其中的利害,不会乱说的。九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拉拢杏儿的表哥?” 九儿“我现在的伤势,还不能外出,我想着,再养个十天半月的伤,就下山去找杏儿的表哥。” 驴二“到那时候,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陪你去吧。” 九儿摇摇头“不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怕杏儿的表哥看到你,担心知道的人多,不肯做我的卧底。我打算和杏儿两个人去。” 驴二“你去哪里见他?” 九儿“就让杏儿以探亲的名义,去他的家中,再让他的邻居,以他母亲病重为由,把他从县城里的便衣大队,骗到家中,我就在他家中,跟他摊牌。” 驴二摇摇头“我还是不放心,就让我跟着你去吧,大不了,我不跟他见面就是,我可以充当你的马夫。” 九儿微微一笑“既然你这么热心,行,那就去吧,先说好了,你要当马夫才让你去。” 驴二苦笑道“我也就是顺口一说,你还真舍得让我当马夫啊?” 九儿笑道“总要有人赶马啊!” 驴二笑道“好吧,当马夫就当马夫吧。不过,如果马夫当得好了,是不是有什么赏赐?” 九儿“你还想要什么赏赐?让你当马夫,就是看得起你了。行了,我回去了。” 九儿说完,转身走了。 就这样,驴二在山寨中养伤,生活过得颇为逍遥快活。 他很少外出,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院子中躺坐,就算偶尔外出,遇到胡少阳爷俩,也是谁也不理会谁,转头各自走开,互不打扰。 有秀兰陪着他,他并不寂寞,偶尔九儿也会说过来陪他聊聊天。 至于父亲的死,驴二虽然心中悲痛,但他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不会因此而愁眉不展,杀了丁胜天,已经是为父报仇了,只要再杀了丁甲和丁凤娇,就可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他打算,再等上十天半月,他的伤势好了之后,就去杀丁甲和丁凤娇。 但是,还没等到十天半月,他逍遥的疗养生活,只过了不到八天就结束了。 八天后,石虎上山来了,带来了一个噩耗---- 第81章 师门 石雄的父亲在没参军之前,曾经是个武师,他虽是牟平县人,但他的师父黄老拳师,却是海阳县人氏。 石雄的父亲年轻时跟着黄老拳师习武,吃住都在黄老拳师家中,和黄老拳师的儿子黄晨光一起习武,一起吃住,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石雄的父亲参军之后,和黄晨光中断了十几年的联系,等他从军中退职回家,又和黄晨光重修旧好。 后来,黄晨光的父亲黄老拳师,寿终正寝,石雄的父亲也因旧疾复发,壮年早逝。 但这层关系,并没有就此断绝,石雄继承了这份世交情谊,每年的正月十五之前,都会去海阳县看望黄晨光这位师伯----农村的习俗,只要不过正月十五,就还是春节期间,还是探亲访友的时节。 黄晨光的家,原来在海阳县北部的农村,虽说和牟平的石雄家是两个县,但距离并不太远,也不过三五十里路。 但是两年前,黄晨光跟着儿子,到海阳县城定了居,石雄再去看望这位师伯,就要去海阳县城了,差不多有一百多里路。 去年的春节期间,石雄已经去海阳县城看望过黄晨光一次,今年再去,就是第二次去了。 他每次去,都会带着石虎去,这次也不例外。 正月初十这一天,天刚蒙蒙亮,石雄和石虎就赶着一辆骡车出发了,到中午时分,恰好赶到了海阳县城。 在进海阳城的时候,二人发现,城门的旁边,竟然张贴着驴二的画像,是通缉令。 虽然不是照片,只是用毛笔写的画像,但寥寥数笔,竟然把驴二的相貌和神态,描写的栩栩如生。 石雄和石虎虽然看到驴二的通缉令,但他们并不惧怕,毕竟没有他们的通缉令,不用担心会被敌人认出来。 但是,等他们赶到黄晨光的住处时,却发现人去院空,院门上还贴着警察局的封条,被查封了。 石雄和石虎知道师伯家中出事了,询问邻居之后,才知道真出了大事故。 黄晨光有个儿子叫黄东海,和石雄的年龄相仿,也是自幼跟着父亲习武,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和石雄的性格颇为相似,二人性情相投,亲上加亲,兄弟一般。 黄东海从十五六岁,就跟着一个师兄在县城讨生活,那师兄在城里有个搬运队,为城里的各个商铺货行装卸货物,虽然干得是体力活,但勉强可以养家糊口。 黄东海虽然感觉自己习武多年,一身好武艺,干这种粗重的体力活,有些丢武师的面子,他本想开个武馆授徒,但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冷兵器时代,再好的武功,再打不过有枪的,更何况,如今世道不太平,人们讨个温饱都难,谁还有闲工夫练武功啊? 黄东海也只好跟着师兄,在装卸队干苦力了,但他人穷志不短,仍然保持着一身正气,侠义精神。 一个月前,黄东海在干完活回家的路上,遇到两个鬼子调戏女人,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黄东海可不怕这帮小鬼子,英勇的冲上去,当场就用拳头硬生生打死了两个鬼子。 这下可闯了大祸! 师兄得知之后,连夜安排把黄东海送出城,又把师父黄晨光送到乡下藏匿起来。 鬼子没抓到黄晨光和黄东海父子,就封了他们的院子。 那师兄因此牵到连累,被鬼子拉走毒打了一顿,幸好师兄的亲戚有人在县政府部门工作,转托了几层关系,花了不少钱,才把师兄救出来了,但人差点被打残了,搬运队也解散了。 石雄和石虎听到这个消息,又气又急,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们却毫不知情,师伯一定是不想连累他们,才没去牟平投奔他们。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师伯,但要找到师伯,就要先找到那位师兄。 石雄在师伯的家中,见过那位师伯的大徒弟,还曾把酒言欢,切磋武艺,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虽然不是一个师父的,但是同一个师爷门下的。 石雄和石虎又找到那位师兄的家中,谁知也是人去院空,虽然没有被警察局查封,但院子已经转租给别人了,师兄一家回乡下避难了,免得留在城里,总是被鬼子汉奸找麻烦。 石雄和石虎为难了,他们可不知道那位师兄乡下老家在哪里,问了几个邻居,也都不知道。 二人无奈,只好放弃继续留在海阳县,打算去师伯的老家询问一下,是否有人知道师伯去了哪里,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希望也很渺茫,但至少也是一条线索。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二人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饭,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要吃饭的。 二人就到了一家路边小饭馆,要了两碗面条,在路边的摊位上吃了起来,准备吃饱之后就出城。 在吃饭的时候,石虎的眼角,仿佛瞅到一个女人,晃了一晃,又消失不见了。 等他抬头看时,只看到那个女人的半截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那背影仿佛有些熟悉,他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在海阳县城,并没有熟悉的女人,师伯家中也没有女人。 石虎还以为自己的眼花了,也没在意,又埋头继续吃饭。 石虎先吃完饭,对还在吃着的石雄说 “雄哥,您先吃着,我去一下茅厕。” 石雄点点头,石虎就去了小饭馆后院的茅厕。 等他刚从茅厕走出来,还没向前门走的时侯,就听到前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石雄的大喊 “你们干什么?我犯了什么法,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凭什么无原无故的抓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怒骂道 “凭什么?你个狗日的,就凭老子是丁甲,就凭你跟着驴二,杀了我家老爷子,抢了我丁家的财产!” 伴随着喝骂声,是一声清除响亮的耳光声,显然,丁甲一边骂,一边打了石雄一巴掌。 石虎大吃一惊,想不到竟会遇到丁胜天的儿子丁甲,更想不到,丁甲会认识石雄。 他感到非常奇怪,他和石雄都不认识丁甲,他们打劫丁家大院的时候,丁甲没在场,丁甲没见过他们,是怎么认出石雄来的? 石虎连忙向外跑去,准备救石雄。 但他还没跑到前门,就听到石雄大喝一声 “原来你就是丁甲那个狗汉奸,我是一个人,不怕你们十几个二鬼子,来啊,打死我啊!” 石虎听到石雄这句话,刚要奔跑出前门的身子,忽然停下了。 第82章 放虎归山 石虎明白,石雄说出这句话,是提醒他不要自不量力的跑过去,对方有十几个二鬼子,他一个人,打不过十几个二鬼子,二鬼子肯定都带着枪。 他们来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看守城门的鬼子搜身,没带枪来,手中没枪,根本不可能打过十几个带枪的二鬼子。 石雄特意说他只有一个人,就是想让石虎不要露面,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就算他冲出去,也无事无补,只是白白多牺牲一个人。 石虎停下脚步,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想着,如果他死了,谁来为雄哥报仇? 如果雄哥没被当场打死,他还可以去搬救兵,如果雄哥被当场打死,他要想办法找到机会,向丁甲复仇,而不是这样鲁莽的冲过去,白白送死。 石虎想到这里,就停下脚步,没再冲出去,同时目光向后院望去,寻找可以逃跑的地方,如果丁甲下令进来搜索,他可以赶紧跳墙逃跑。 丁甲好像不知道石雄还有同伙,并没有下令进来搜索,而是大声吩咐道 “把他带回去,老子要好好招呼他,叫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随即,就是几个二鬼子的推搡喝骂声,训斥石雄老实点。 石雄并没有太过挣扎,就被丁甲等人推走了。 石虎听到外边的声音走远之后,这才探出头来,看到石雄被十几个二鬼子,推搡着向前走。 石虎还看到,他们的骡车还在旁边,丁甲好像并不知道骡车是他们的,没有把骡车带走。 饭馆老板苦丧着脸,对石虎说 “小兄弟,你赶紧走吧,万一那些二鬼子再回来,小店也要跟着糟殃了。” 石虎毕竟是习武之人,而且经历过几次战斗,比较冷静,他付了饭钱,就赶着骡车向城外行去。 他知道要赶紧出城,免得留在城里被认出来,如果他也被抓了,或者被杀了,就无法营救雄哥了。 石虎出城还算顺利,并没被盘查,也没被人认出来。 他出城之后,赶着骡车就向牟平方向走,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寻找黄师伯了,只想着怎么营救石雄。 他们石庄村,倒是有二三十个热血青年,只要他回去,说一声要救雄哥,这些同村的师兄弟,肯定会奋不顾身,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会去救雄哥。 但是,这些青年没有战斗经验,又没有几杆枪,雄哥现在是被关在县城,县城里的鬼子二鬼子,至少有几百个,武器精良而充足,他们去了,就是白白送死,死了也救不出雄哥。 石虎就想到了霍三爷,想到了驴二。 霍三爷有上百号红胡子,和敌人作战的经验丰富,虽然他可能也不敢正面进攻县城,但也许他能想到办法营救雄哥。 尤其是驴二,鬼点子最多,他肯定有办法。 想到这里,石虎就不回石庄村,而是直奔青龙寨。 他赶着骡车行了一夜,赶到青龙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石虎和山下站岗的红胡子已经熟悉了,红胡子也不用再向山下禀报,就让石虎上山去了。 石虎在下山的时候,已经问过,知道霍三爷下山了,没在山上,所以他上山之后,就直接来找驴二,把石雄被丁甲抓到的消息,告诉了驴二和秀兰。 秀兰一听雄哥被敌人抓了,又是害怕又担忧,担心石雄已经被杀害了。 驴二很是冷静,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们不用担心,雄哥不会死,至少丁甲在没抓到我之前,他不会杀死雄哥。” “虎子,你之所以能活着回来,不是你的运气好,也不是丁甲不知道你的存在,他是故意放你走的,目的就是让你把石雄被抓的消息送给我。” 石虎大吃一惊 “二哥,你为什么这样想?” 驴二眯着眼睛,眼中光烁着冷寒又智慧的光芒,淡淡说道 “你刚才说,你和雄哥在被抓之前,在吃饭时候,你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背影,是吗?” 石虎点点头 “是啊,我感觉很奇怪,我在海阳城并不认识什么女人啊,怎么会感到熟悉呢。” 驴二“丁甲根本没见过雄哥,却一下子就抓到了雄哥,说他是杀父仇人,是吗?” 石虎“是啊,这点更奇怪,我们都不认识他,他是怎么认出雄哥的?” 驴二冷笑一声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丁胜天的四姨太!看来,是我一时心慈手软,放虎归山,现在被她反咬一口了!” 石虎回想了一下,矍然一惊“不错,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是那个四姨太!” 驴二道“丁胜天被杀之后,也许是四姨太在丁官屯待不下去了,也许她有更大的野心,另攀了高枝,就到城里去了。” “她无意中发现了你们,就告诉了本就在城里的丁甲,丁甲就带人来抓你们了。” “虎子,那天在丁家大院的时候,你和雄哥,都和四姨太照过面,你俩两个,她都认识,既然她认识你们两个,丁甲肯定也知道你们是两个人。” “但丁甲只抓了雄哥一个,就把他带走了,没再继续搜捕你,这说明,他是故意放你走的。” “他让你回来送信,引我和霍三爷去城里营救雄哥,城里是个他们的地盘,我们去了,他们就会张开口袋,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把我们一网打尽。” 秀兰又惊又怕“二哥,既然丁甲是故意引你过去的,肯定布好了陷阱等着,还救不救雄哥?” 驴二眼光中露出坚毅之色 “救,当然要救!就是俺驴二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雄哥救出来!” 秀兰“可是,要怎么救?” 石虎道“二哥,咱们向霍三爷求助吧?他的人马多。” 驴二微一沉吟,摇摇头“不行,霍三爷的人马再多,也不可能攻进县城。我们不但不能向他求助,还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秀兰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不向三爷求助,还不能让他知道?” 第83章 下山 驴二说道 “原因有两个,第一,三爷现在没在山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等着他,就会错过营救雄哥的最佳时期。虽说丁甲在没抓到我之前,暂时不会杀雄哥,但雄哥多被关一天,就会多受一天的毒打。” “第二,三爷的部下,有鬼子的内奸,三爷如果调兵遣将,去营救雄哥,只怕还没救到雄哥,就会钻进鬼子的包围圈,不但三爷有生命危险,连他的手下都可能全军覆灭。” 石虎眉头紧皱“可是,不请三爷帮忙,咱们怎么救雄哥?” 驴二道“我一个人去!” 秀兰吃了一惊,连忙说“二哥,你的伤还没好……” 驴二解下棉袄,露出精赤的胸膛,指着自己胸膛上的伤痕说 “伤口已经结痂了,没事了。再者说,我这次过去,不是和鬼子硬拼,而是要智取。如果在县城,跟鬼子硬拼,别说我一个,就是青龙寨上百号红胡子一起上,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秀兰“可是,你一个人怎么行?” 驴二“我在县城里,有一个朋友,这位朋友有些神通,我请她帮忙,一定能成!” 秀兰“什么朋友?” 驴二笑了笑“这个你不用管了,总之那个朋友肯定能帮上我。” 石虎摇摇头“二哥,你进不了城,城门口,贴着你的通缉令呢,你还没进城,就被抓起来了。” 驴二吃了一惊“这么快通缉令就下来了?” 随即嘻嘻一笑“我没拍过照片,听说那玩意能把人的魂魄摄走。没有照片,只靠手画,通缉令肯定画得不像,不用怕。” 石虎苦笑道“二哥,通缉令虽然只是毛笔画的,但画得很像,连二哥你那色迷迷的样子,都画出来了,可以说,形神俱备。” 驴二一怔,想了想,笑骂道“肯定是张麻子画的,这个老家伙!” 秀兰好奇的问道“二哥,张麻子是谁?” 驴二“张麻子是我们镇上的,平时靠卖字画为生。这老家伙虽然一脸麻子,相貌猥琐,但画工倒是真有两下子,前阵子,我还让他给我画了个头像,没想到,就被用成通缉令了。哼,敢出卖俺驴二,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巴掌抡过去,把他脸上的麻坑全部找平!” 想到不能进城,驴二也有些一筹莫展了。 秀兰犹豫了一下,望着驴二,想说什么,又停止不说了。 驴二发现了秀兰的表情,问道“秀兰,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秀兰迟疑的说“我,我也没有办法……” 驴二望着秀兰的眼睛,正色道 “秀兰,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不想让我进城,可是,我是为了救雄哥,你也不想让雄哥被鬼子折磨死吧?” 秀兰叹了口气 “二哥,我当然也想救雄哥,但我也很担心你,万一你进城,被鬼子抓了……” 驴二“你先别担心这个,我自有办法保护自己。秀兰,你就说,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城吧?” 秀兰“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驴二大喜“什么办法?” 秀兰说“我可以熬制一种草药,涂抹在皮肤上之后,皮肤会变得又黑又黄,像是苍老了十几二十岁……” 驴二笑道“想不到你还会‘易容术’!” 秀兰摇摇头“我可不会易容术,我只能令皮肤变得黑黄,不会改变人的相貌。不过,我可以用胶水给你粘一些胡须,虽然不能像武侠小说中的易容术那样,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但只要不是特别的熟悉的人,就不会认出你来。” 驴二笑道“那太好了,你赶紧施展你的易容术吧。” 秀兰摇摇头“这山上没有那种草药,我家里也没有,也许镇上的药铺能买到吧。” 驴二“那咱们赶紧下山,找家药铺,你把需要的草药买齐。” 秀兰“现在就下山吗?” 驴二“是啊,事不宜迟,现在就走。我去向九儿说一声,就说我要跟着你们回石庄村,住几天就回来,免得她担心。” 驴二说完,就走向九儿的院子。 他见到九儿之后,就说石虎过来了,石雄的母亲想念他,让他过去团聚几天,他打算跟着石虎和秀兰去石庄村,小住几天就回来。 九儿有些奇怪,问道 “既然是石雄的母亲想念你,为什么来邀请你的人,不是石雄,而是石虎?”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苦笑道 “不瞒你说,上次我住在石庄村的时候,因为聚众赌搏,和雄哥闹得很不愉快,被他赶出村了。现在他拉不下面子自己来请我,就派石虎过来的。” 九儿信以为真,笑道 “你这次过去,就不怕再被雄哥赶出来?” 驴二笑道“大不了我忍几天,不赌就是了。” 九儿笑道“狗还能改得了吃屎?” 驴二哈哈一笑“狗改不了吃屎,但我不是狗,我是驴!” 九儿抿嘴一笑“毛驴的驴!” 驴二哈哈一笑,出门而去。 驴二和石虎秀兰,骑了两匹马,向山下行去。 石虎的骡车,由于带着马车,上山路不方便,就连骡带车停在山下了。 三人骑了两匹马,一起下山,石虎自己骑一匹,驴二和秀兰共乘一匹。 到了山下,驴二留下一匹马,让秀兰和石虎乘坐骡车,他一个人骑一匹马,跟随在骡车的旁边,向最近的小镇行去。 到了镇上,他们先找了一家旅馆,要了一个房间,然后石虎陪着秀兰去镇上找药铺,买需要的草药,驴二在客房中休息。 驴二的伤口虽然结痂了,但还不宜用力,如果用力太猛,虽然不至于再次绷开伤口,但伤口还是会疼痛。 他骑马而来,经过一阵颠簸,伤口有些隐隐作疼,所以才在房中休息的。 不到一个时辰,秀兰就买来了需要的草药,开始熬药。 第84章 易容术 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秀兰就把草药熬成了,等药水将冷未冷的时候,秀兰把药水涂抹到驴二的脸上,又把他的眉毛画粗,再剪了自己一络头毛,用胶水粘在驴二的嘴唇上和下巴下面。 驴二对着镜子一照,不由失笑,镜中的自己,竟然成了一个脸色黑黄,满脸胡须的糙汉子,说他三十五岁,别人都会认为他装嫩,说他四十岁,别人也不会有异议。 “这样子,别说城门口的鬼子认不出我来,只怕连英子见了我,也不会认出来了。” 秀兰也是第一次熬制这种药水,想不到效果这样好,也颇为满意自己的手艺。 石虎也连连称赞,认为鬼子不可能认出来了。 驴二又问了秀兰一个关键的问题 “秀兰,这药水的药效,能撑多长时间?如果药效没了,只怕这胡须遮掩不住我天生的英武之色啊!” 秀兰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医书上说,至少可以保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二十四个小时。我是完全照医书上的配方熬制的,应该也能保持二十四个小时。” 驴二皱皱眉头“一天一夜,只怕救不出来雄哥。你多熬制一些,我多带一些。” 秀兰“剩下的药水,还够用三次的,也就是说,在这四天四夜之中,不会有人认出来你。” 驴二“虽说我也想尽快救出雄哥,但以防不测,你能不能熬个七天的药量?” 秀兰摇摇头“不行,四天已经超过了,医书上说,不能连续使用超过三次,三次之后,中间至少要隔开一个月,才能再次使用。”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的毒性很大,长期使用,会对皮肤造成很大的损害,轻则皮肤痛痒,重则,皮肤会永久性松弛下垂,恢复不过来了。” “我要不是担心雄哥,连四次的量都不会给你熬制。” 驴二吃了一惊“那还是别了,我可不想我那张俊脸,一直变成现在这个怪模样。” 驴二此次下山之前,除了借了一个红胡子的良民证,还把准备给秀兰的十块大洋带了过来,但他现在进城需要钱,就不能再把大洋给秀兰,要留着自己支用,准备等以后再补偿秀兰。 驴二让石虎带着秀兰先回石庄村,他一个人去海阳县城救石雄,因为担心石虎被认出来抓走。 而且他们三人进城,目标有些大,如果石虎暴露了,他和秀兰也会被一起抓起来,不但没救了石雄,还又白搭进去三个。 石虎和秀兰都不肯让驴二一个人去冒险了,二人在买药的时候,就商议好了,现在由石虎说出来。 “二哥,您别劝了,没救回雄哥,我们没脸回村子面对大娘。我们可以不进城,但可以在城外的旅馆中住下来,万一您需要个照应,我们也可以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帮把手,如果我们回村,什么都帮不上你,只能在家中干着急,愁也能愁死人。” 驴二见二人这样说,只好同意了。 三人当即出了小镇,向海阳县城方向赶去,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城门外。 在城门外,有一片小小的集市,集市中不但有小吃摊,还有几家简陋的旅馆,这是方便在夜里城门关闭之后,进不了城的旅人居住的。 驴二眼看天色快要黑了,再晚城门就要关闭了,如果现在进不去,就要等到明天,他不想在城外等,只能赶紧进城,也就顾不上陪着石虎和秀兰找旅馆住下了。 驴二拿了秀兰交给他的易容药水,骑着马,就向城门赶去。 石虎和秀兰先不去找旅馆,有些担心的远远观看驴二进城,万一驴二被认出来,发生打斗的时候,二人也能帮帮手----虽然驴二已经告诉过他们,无论他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他们插手。 驴二骑马来到城门前不远处,就跳下马来,慢悠悠的向前走。 城门口,有一队伪军和两个鬼子,在检查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鬼子只是负责监督,检查的活是伪军干。 在城门的旁边,还有一个岗楼,岗楼里面有更多的伪军的和鬼子,上面有两挺机枪,枪口对准了城门口,一旦发生骚乱,机枪就会向人群扫射。 城门的上方炮楼,又有更多的鬼子和伪军,那上面可是有大炮等重型武器,几十上百号的队伍,如果只有步枪之类的轻型武器,根本不可能攻打进去。 城外的区域广大,鬼子和伪军,只能在重要的关卡布防兵力,再派出巡逻队,来回交叉扫荡,虽然也是兵力密集,但总是顾此失彼,无法全部控制过来。 但对于县城一级及以上的大城市,鬼子和伪军就可以严密布控了,所以,无论是国军,还是八路军,对鬼子的战术,一般都是采用游击战和野地战为主,很少主动攻打县城,毕竟鬼子的武器,远超我军,硬攻硬打,伤亡的代价太大。 一般的红胡子,更是不敢想攻打县城的主意,就算是霍三爷手下的红胡子众多,也轻易不敢触碰县城,只能打打外围的小股鬼子汉奸兵。 此时,鬼子侵占胶东,已经一年多的时间,国军的大部队早已溃逃,剩下的一部分的国军投降了鬼子,成为镇压同胞的汉奸兵,另一部分国军虽然坚持作战,但也转化为地下战,游击战,对鬼子的控制区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只有八路军的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对日占区的鬼子和伪军形成强大的威胁,成为日伪的眼中钉肉中刺。 八路军虽然也不会轻易攻打县城,但他们却牢牢占据着广大的农村和山区,利用农村和山区的地形,狠狠痛打日伪军,日伪军多次对八路军展开围剿,都收效甚微,而且日伪军的伤亡甚大。 就因为八路军牵制了日伪军的大量兵力,像霍三爷之类的小股抗日力量,才有喘息的空间,不然,如果没有八路军的牵制,霍三爷的队伍,早被日伪集中兵力消灭了。 海阳城里的日伪,防备的是八路军那样的武装力量,而不是像霍三爷这样的小股抗日力量,在日伪眼中,霍三爷等人只是乌合之众,八路军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第85章 日军和伪军 在海阳县的中间,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 在大街的中心位置,有一排排院子,依次座落着日伪政权的县政府和军事机构。 在县政府的西边,有一栋独立的庭院,这里原本是国民政府的一个军事机构,现在成为了日军驻守海阳的作战指挥部。 院门口悬挂着膏药旗,站着两排荷弹实弹的日本兵,冷森阴厉,行人和车辆远远绕开行走。 院子中有巡逻的日军,停放着几辆军车和摩托车。 从一道拱形的院门进去,就是日军指挥部的大厅。 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军事作战图。 海阳驻日军最高长官山崎大佐,此时正紧皱双眉,冷森凌厉的目光,在垂首站在他面的三个伪军军官的脸上,来回扫视着。 显然,这个日本侵略者,对于三个伪军军官的表现,很不满意。 山崎大佐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矮小,脸颊削瘦,相貌平平,但目光如鹰,气质中充满了侵略者共有的性格冷酷、骄横、阴险、霸道。 三个伪军军官,分别是海阳县的伪军团长汪道直、保安团长刘本功、警察局长肖振生。 汪道直只有二十七八岁,相貌堂堂,英武中又带着几分儒雅。 他本为是正牌国军,只因上官投降了日军,他也跟着本部投降了日军,成为伪军,但气质之中,仍有几分国军的傲气,在山崎大佐凌厉的目光扫视下,另两个人都垂首躬腰的时候,只有他仍然昂着头,目光平视,态度不卑不亢,不惧山崎大佐的不满。 在汪道直的旁边,站着保安团长刘本功。 刘本功三十五六岁,是个高大的胖子,一颗硕大的脑袋,光秃秃锃亮发光,眼似铜铃,满脸横肉,一脸凶相,但此时,他却像个犯错的孩子,在山崎大佐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本功的旁边,站着是的警察局长肖振生。 肖振生四十多岁了,稀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荀,脸色白净,除了目光阴冷残酷,并不太像个警察,倒更像个奸商。 肖振生在山崎大佐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也是大气都不敢喘,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们三人,本来分属于不同的部门,有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自从鬼子来了之后,他们的上司,或者说他们上司的上司,就只有一个了日军! 所以,只要日军有召唤,他们这三个不同部门的军官,就要乖乖前来听候命令,哪怕这个日军大佐在军事级别上,和他们的级别差不多,但他们也只有配合的份,没有违抗的份。 在山崎大佐的下首,还端坐着一个日军军官。 这个日军官很年轻,不过二十六七岁,肤色白净,衣着整洁,眼神明亮,相貌姣好如女子,看起来彬彬有礼,人畜无害。 他叫渡边宏,是日军的特务机关长,看似温良,实则心狠手辣,工于心计,不但负责日军的特务队,也负责海阳县伪军的“便衣队”,掌控着海阳县的军事情报。 山崎大佐盯着三个伪军军官,用生硬的汉语,带着愤恨的腔调,说道 “这次把共军的大部队,围堵在鹰愁涧,本可以一网打尽,为什么又让共军跑掉了?你们说,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哪里出了错误?” 自古以来,日本崇尚中华文化,以能习汉文写汉字说汉话为荣,直到明治维新之前,一直如此,自从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才转而学习西洋技术和知识,但推崇汉文化的依然大有人在。 日军自从发动侵华战争以来,为了便于统治中国,把精通汉文化,做为提拔军官的一个考核标准,所以日军之中,很多军官都懂一些汉文化,有说汉语,甚至在普通的日军士兵之中,也有不少通晓汉文化的人。 刘本功第一个甩祸,他双手一摊,一脸苦样的说道 “大佐阁下,八路跑了,肯定不是我们保安团出的错,我们保安团一直严格遵守皇军的指挥,从来不敢违抗皇军的命令。” “皇军让我们打哪,我们就打哪,皇军让我们堵哪,我们就堵哪。” 肖振声摇摇头,叹了口气 “大佐阁下,我承认,这次的围剿行动,我们警察局的表现,是有些拉胯,但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我们警察局的人手不足,武器更不比上他们军队和保安团,他们都有大炮,甚至坦克。而我们警察局,也就是几杆大步,连大炮都没一个,更别说坦克了。” “大佐阁下,您是不是再给我们发些重型武器,下次围剿共军的时候,我们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刘本功连忙说 “老肖,我们保安团也没有坦克大炮,这可不能乱说。” 又转头对山崎大佐点头哈腰的说道 “大佐阁下,我认为,您最好给我们保安团也配上大炮,打起来才够劲!” 山崎大佐理也不理会肖振声和刘本功,微眯着眼睛,盯着汪道直,冷冷说道 “汪团长,这次的围剿行动,贵军的兵力最多,武器最充足,但共军却是从你们的包围圈里面突围而出,你又有什么借口呢?” 汪道直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佐阁下,鹰愁涧是山区,地形复杂,坦克大炮根本开不进去,就连迫击炮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山崎大佐冷哼一声 “就算不用坦克大炮,贵军的手枪和步枪,都远远超过共军,你们围困了共军半个月,却不敢进入山区,与共军展开肉搏战,这不是武器不行,而是胆子不行,战斗力不行!” 汪道直道 “八路军最擅长的就是打山地游击战,如果我军进入山区,与他们打游击,是舍弃自己的长处,别说在山区作战,很难打败共军,就算能打败共军,我军的伤亡也一定很大。我身为一个军官,保护自己部下士兵的安全,最为重要。” 山崎大佐怒道 “八格牙鲁!剿灭八路才是最重要的,你手下士兵的生命一文不值,他们只不过是我们大日军皇军的炮灰,是随时可以牺牲可以舍弃的蝼蚁!” 汪道直的两道浓眉一扬,脸上露出森寒的怒容,大声道 “山崎,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汪某人可不是你骂的!” 山崎大佐刷地抽出东洋刀,高高举起,怒道 “八格牙鲁!骂你怎么了,我还要劈了你----” 汪道直迅速抽出手枪,对准了山崎大佐,大喝道 “你敢,老子毙了你!” 门口的两个日军,迅速跑起来,端起步枪,瞄准了汪道直。 战斗一触即发---- 第86章 民心 此时,气氛凝重无比,只要有一声枪响,随即就是数声枪响,山崎大佐固然会被汪道直开枪打死,但汪道直也肯定会被日军打成马蜂窝。 刘本功和肖振声想不到汪道直如此大胆,不但敢出言顶撞皇军,还敢跟皇军拔枪相向,他们都吓破了胆,连忙跑开了,免得真打起来,他们成为被祸及的池鱼,被流弹击中。 就在这时,一直端坐不语的渡边宏,忽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按在山崎大佐的胳膊上,笑道 “大佐阁下,汪团长,大家都是为了日中友好,共建大东亚共荣圈而努力,又何必伤了和气呢。大佐阁下,请您把刀收起来,汪团长,也请您把枪收起来吧。” 虽然渡边宏只是个中佐,官职在山崎大佐之下,但渡边宏是师团派遣下来的特务机关长,山崎大佐也不得不给面子,更何况,他也不想被汪道直打死。 山崎大佐忽然放下刀,哈哈大笑,向汪道直一挑大拇指,赞道 “汪君,你的,大大的有骨气!我们皇军,最欣赏有骨气的人!” 汪道直虽然一直因为投降日军,心中感到窝囊羞愧,恨不得真和日军大干一场,就算被打死了,至少也能洗刷汉奸二鬼子的骂名,但他也有苦衷,不能真和日军撕破脸,看到山崎大佐软下来,他也只好把手枪插回去,淡淡一笑 “大佐阁下,非是汪某人有骨气,只不过汪某人跟着你们皇军打共军,脑袋别在腰带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嘉奖也就算了,你却非打即骂,汪某人可受不了这个。” “您可以问问我们师座,就算是师座,也从来没有打骂过汪某。能打骂我汪某的人,除了汪某人的父母师长,任何人都不行!” “我汪道直身为一名军人,早已经把生死看淡,自从投降了皇军,连军人的名誉都没有了,如果再被你呼来喝去,非打即骂,汪某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佐阁下,您要是看我汪某人不顺眼,大可以砍了我的脑袋,但如果再骂汪某人一句,也休怪汪某人得罪了您!” 汪道直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老子跟着你们当汉奸,早就当腻歪了,再敢骂老子,老子就是死,也跟你干到底! 山崎大佐说道 “汪君,你放心,我以军人的名誉,向你保证,以后对你以礼相待,不会再对君相轻!” 汪道直淡淡一笑,不再纠缠这件事,转变话题,说道 “大佐阁下,渡边中佐,这次围剿共军失利,被共军逃脱,我承认,是我判断失误。” “我本想着,用我军最小的牺牲,换取共军最大的伤亡。这次把八路围困在鹰愁涧,坦克大炮等重型武器,发挥不出威力,如果进入山区,又会陷入八路的游击战之中,伤亡会很惨重。” “所以,我才下令围困,不进入山区,计划是把共军饿死在山区中。” “我知道八路的粮草不足,武器更不足,他们想硬攻出来,是不可能的,只能被困在山里挨打。” “现在刚过冬季,山区里没有什么可吃的,八路的粮食吃光了,只能啃树皮,啃草根,树皮草根都是干的,没什么营养,把他们饿上十天半月,我军再攻进去,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全歼了这股八路。” “本来,我这个计划,是不会出错的,但是,我低估了八路的忍耐力和坚韧性。” “他们竟然真的啃树皮,啃草根,苦苦坚持着,在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下,维持着生命。” “最可怕的,还不是他们的忍耐力和坚韧性,而是他们太得民心了。” “在八路被围困住的那一片山区之中,有几个小村子,那些村民,把家里本就不多的粮食,送给了八路,他们全都和八路同甘共苦,啃草根啃树皮,只把有限的粮食,留给老人和儿童。” “被围困的八路,就是在那些山民的帮助下,才能渡边难关,没被冻死饿死,也是在那些村民的帮助下,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硬生生的挖开一条山洞,从我军的重重包围之中逃脱了!” 山崎大佐脸色铁青,狠毒的骂道 “八格!我要把那些村民,统统杀死,杀光!我要警告他们,这就是帮助共军,和皇军做对的下场!” 汪道直淡淡看了山崎大佐一眼,说道 “大佐阁下,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杀得村民越多,越是把别的村民往共军那边推。你越杀人,共军越得民心,我们的敌人也就越多!” 刘本功这时跑了过来,哈哈笑道 “汪团长,你不舍得杀那些泥腿子,这些脏活,就交给我吧。跟那些泥腿子,没什么好客气的,不用手下留情。” 说完又转头对山崎大佐道 “大佐阁下,我马上带我的人,把那些村民统统杀光,叫他们知道和皇军做对的下场。” 汪道直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瞅了刘本功一眼,淡淡说道 “刘团长,只怕要让你失望了,那些村民,知道会受到报复,他们已经全部跟着共军转移了。” 刘本功一瞪眼 “那我就烧了他们的破屋子,叫他们有家不能回。” 汪道直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了看刘本功,就不再理会他了。 渡边宏说道 “对付那些农民,可以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剿灭共军,他们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是阻碍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绊脚石。” “汪团长,刘团长,肖局长,三位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和大佐阁下制定出新的作战计划,再请三位过来,共同剿灭共军。” 汪道直三人见渡边宏这样说了,也就不再逗留,他们各有各的事,正想离开。 三人告辞,走出指挥部大厅。 待三人一走,山崎大佐转头望着渡边宏,用日语说道 “渡边君,你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杀死汪道直?” 第87章 少干绝户事 渡边宏也用日语说道 “大佐阁下,汪道直是秦师长的爱将,杀了他,只怕秦师长会翻脸。现在我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已经调遣武汉,胶东一带的兵力不足,正需要秦师长的中国军队,协助我军剿灭共军,维持稳定。” “若是秦师长跟我军翻脸,虽然我军很轻松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歼灭,但歼灭了他们,谁来给我军当炮灰呢?” “所以,师团长的指示是,能安抚这些皇协军,尽量以安抚为主,非到必要时刻,不要对他们动武,实施‘以华制华,以华打华’的作战方针。” 秦师长,是秦浩峰,烟台伪军的少将师长,伪军在烟台的最高军事长官。 山崎大佐不悦的说道 “汪道直对于我军的态度,明显有逆反心理,若是不早些把他杀死,只怕他早晚会背叛我军,投靠共军。” 渡边宏微笑道 “大佐阁下您多虑了,只要秦师长不背叛我们,汪道直就不敢反。” 山崎大佐有些好奇 “秦浩峰的部下,已经有一个团长,率领团部与秦浩峰决裂,与我军为敌。渡边中佐,你怎么会认为,汪道直这个团长,不会违抗秦浩峰的命令,与我军为敌?” 渡边宏胸有成竹的说道 “正因为那个叛离团长的警示,秦浩峰就采取了‘保护措施’,把手下几个团长和营长的家属,全部软禁起来,名为保护他们家属的安全,实则是把他们当成筹码。” “若是他们敢反,秦浩峰就用他们家属的生命威胁,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有反抗之心。” “中国人自古以孝道为重,除非汪道直不顾孝道,不顾父母妹妹的生命,才敢反抗。但此人极重情义,极重孝道,绝对不敢反叛。” 山崎大佐点点头 “原来如此。就算如此,也要对汪道直小心提防,此人不可重用。” 渡边宏笑了笑,说道 “对于这些皇协军,我军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们,只不过用他们当当炮灰,打打前锋,打打外围。要消灭共军,真正的精锐之师,只有我大日本皇军!” 。。。。。。 汪道直和刘本功肖振声,三人辞别了山崎大佐和渡边宏,走出日军指挥部大厅。 走出大厅之后,汪道直转头看了看刘本功,现在没有日本人在场,他的语气可就不客气了,反正刘本功的保安团,没有他的军队兵马多,不敢得罪他。 “刘团长,虽说咱们大家现在都听日本人的命令,但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个中国人,残害同胞的那些绝户事,还是少干一些的好!” 说完,汪道直不再理会刘本功,健步而行,走到停在院中的自己的军车前,跳上座位,司机开动军车,行驶而去。 刘本功被说得又羞又恼,一瞪眼,刚要发作,但又想到自己的兵力不如汪道直,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对着汪道直的背影,“呸”了一口,低声骂道 “呸,在老子面前牛逼什么!你他妈要是有种,跟皇军干啊,你投降皇军干什么?大家都是汉奸,你这个汉奸,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老子这个汉奸?” 肖振声在旁边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 “老刘,人家还真有这个资格。刚才在里面,人家敢跟皇军掏家伙正面扛,你敢吗?” 刘本功眼睛一瞪,一副“我不敢惹他还不敢惹你吗”的不满表情 “老肖,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不敢,你肖局长敢吗?” 肖振声笑道 “我当然也没那个胆子,所以说嘛,人家汪团长瞧不起咱俩,是有原因的。” 刘本功恼了“老肖,你向着谁呢?怎么胳膊肘子往向拐?” 肖振声“我当然向着你啊,咱们哥俩同穿一条裤子。汪道直在皇军面前嚣张,就让他嚣张去吧,就因为他的嚣张,才显得咱们对皇军的忠诚,咱们才能得到皇军的信任。” 刘本功低声骂道“信任有个屁用!大炮不给几个,坦克更没有一个。遇到八路的大部队,咱们只有挨打的份。” 肖振声笑道“没有重型武器,不是更好吗?冲锋陷阵打前锋送人头的活,就让汪道直的部队去;在后面捞捞油水,趁火打劫的肥差,就归咱们警察局和保安团了。” 刘本功哈哈一笑,拍拍肖振声的肩膀“老肖,还是你老谋深算啊,此言大合我意!” 肖振声笑道“彼此彼此!老刘,你要没什么事,去我那里喝点?” 刘本功“今天真有点事,改天吧,改天我请你肖哥。” 二人各自坐上停在院子中的座驾,行驶出日军大院。 刘本功亲自驾车,车后坐着两个保安队员,行驶出日军大院之后,并没有回保安团的大院,而是继续向前行驶,很快就停在一条胡同前。 刘本功的相好,是海阳县伪政府秘书室孙秘书孙连城的夫人丁凤娇! 孙连城的父亲,原是烟台教育局的副局长,孙连城又是燕大毕业的高材生,自身的文化过硬,再加上父亲的关系,进入海阳县政府的秘书室工作,不到三十岁,就成为秘书长,可谓前途无限,一片光明。 孙连城在秘书室工作期间,还没当上秘书长的时候,经人介绍,娶了海阳县丁官屯乡长丁胜天的女儿丁凤娇。 丁凤娇长得美艳,孙连城少年得志,又娶了如花娇妻美眷,可谓春风得意。 但好光景不到两三年,鬼子就打过来了,一切都变了。 第88章 厉害女人 鬼子侵占了烟台之后,烟台的国民政府成为了日伪政府,除了有骨气宁愿辞职,也不为日伪服务的政府人员,留下来的人员,都成了伪政府的人员,成为人们口中的“汉奸” 孙连城的父亲因为反对日伪对教材的篡改,发表了“不当的反日言论”,在烟台被日伪打入大牢。 在海阳伪政府工作的孙连城,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海阳县警察局控制起来。 丁凤娇嫁给孙连城,本想能跟着孙连城享受荣华富贵,没想到孙连城却被捕了,成为阶下囚。 丁凤娇虽然恼怒,但毕竟是夫妻一场,不能不救,就让弟弟丁甲帮助捞人,还指望着孙连城能东山再起。 丁甲只是保安团的一个小队长,在警察局那边根本说不上话,无奈之下,只好花了重金,请自己的上司刘本功帮忙捞人。 刘本功把警察局长肖振声约出来,吃了一顿饭,塞了几根金条,肖振声就把孙连城“无罪释放”了,不但放了人,还保住了饭碗,仍在县秘书室工作,虽然不再是科长,也不会再得到重用,但至少保住了工作。 为了感谢刘本功,丁甲和丁凤娇又送给了刘本功一大笔钱,并宴请了刘本功吃饭。 就是在这个饭局上,刘本功和丁凤娇勾搭在一起了。 刘本功早就认识丁凤娇,一直对丁凤娇的美貌垂涎三尺,只不过以前,孙连城是政府秘书长,官职也不小,刘本功不好下手,但却一直没安好心。 这次刘本功之所以爽快的答应帮助捞孙连城,一来是丁甲给的钱真不少,二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讨得丁凤娇的欢心,趁机接近她。 丁凤娇本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没出嫁之前,就风流成性,在丁官屯颇有艳名,嫁给孙连城之后,因想借着孙连城的官职,做个官太太,享受荣华富贵,才收敛了一些,不再勾三搭四。 但现在孙连城已经失势,只是个普通的科员,而且还在日伪的“监控名单”上,随时都有再被抓捕的可能,别说东山再起了,小命都随时不保。 跟着孙连城,已经看不到什么希望了,她就想着另攀高枝。 而刘本功身为保安团长,是县里有数的实权人物之一,能勾搭上刘本功,在海阳县,就没人敢惹她丁凤娇,而且可以帮助弟弟丁甲升迁。 就这样,丁凤娇和刘本功勾搭上了。 刚开始,二人还遮遮掩掩,后来,刘本功仗着自己的权势,又看到孙连城没有再起的机会,胆子就大了,欺压到孙连城的家里去了。 二人就在孙连城和丁凤娇的家里,明目张胆的厮混。 而孙连城已经无权无势,又被妻子鄙视,时时拿“她救了他的命”压他,话里话外讽刺他,再加上惧怕刘本功的权势,虽然明知道妻子和刘本功私通,他也不敢怎么样。 不但不敢怎么样,只要他看到家门口停着刘本功的那辆轿车,就知道刘本功又在他家,他反而会远远避开,不敢回家,等轿车走了,他才敢回家,忍气吞声当活王八。 这次,刘本功再到丁凤娇家中的时候,不但见到了丁凤娇和丁甲,还见到了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丁胜天的四姨太、丁凤娇和丁甲的小妈侯香芸! 驴二和霍三爷在大年初一的凌晨,打劫了丁家大院,杀死了丁胜天,侯香芸因“献宝有功”,没有被杀。 侯香芸虽然活下来了,但她的靠山丁胜天已经死了,她留在丁官屯也没有什么意思,就跟着丁甲进了县城。 丁甲得知父亲被杀家园被劫的消息,向长官请示了一队人马,带着姐姐丁凤娇赶到家的时候,父亲丁胜天已经被杀死,家中的贵重财宝被洗劫一空。 丁甲和丁凤娇又悲痛又震怒,更心疼家族多年来积累的钱财被抢走。 他们虽然咬牙切齿,誓杀驴二和霍三,为父报仇,但驴二和霍三已经离开,他们得不到长官派兵支持,也不敢去攻打青龙寨,只得悻悻回转县城,把丁家大院的善后工作,交给堂叔丁胜堂处理。 侯香芸就是这个时候,跟着丁甲来到的县城,住进了丁甲在县城的院子。 丁甲虽然只是个保安团的小队长,但家中有钱,在县城买了个院子,工作之余,就回到院子居住。 本来他只是个小队长,要住在保安团的宿舍里,随时待命,但他早就花钱买通了长官,除非有重要任务和会议时才会参加,没有重要任务和会议时,他就可以回家居住。 侯香芸跟着丁甲进城,一来是丁胜天已经死了,她要另攀高枝,把希望押在丁甲的身上,同时也希望能借着丁甲这个跳板,再攀上更高的高枝。 丁凤娇是个有手段有计谋的厉害女人,就亲自约了刘本功,让弟弟丁甲跟她一起,宴请刘本功,一来是请刘本功提拔丁甲升为中队长,二来是请刘本功派出兵马,前去剿灭霍三和驴二。 第89章 升迁和诬蔑 对于姐姐的这个提议,丁甲自然不敢违抗。 他虽然是保安团小队长,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在严厉的父亲面前,和强势的姐姐面前,他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丁甲本想带着侯香芸一起参加这个饭局,但他这个提议,刚一开口,就被丁凤娇严厉打断了。 “不行,绝对不能带她。” 丁甲不敢说话了,他清楚姐姐之所以不带侯香芸玩,是担心侯香芸和刘本功成了相好,会抢了她的风头,和她和“争宠”。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揭穿姐姐,只能答应不带侯香芸去。 丁甲又不能对侯香芸说,是姐姐不肯带她去,只能说这次宴会,是机密会议,你一个外人在场,保安团长说话不方便,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一定带你去。 侯香芸听了丁甲的话之后,就猜到是丁凤娇从中作梗,她虽然心中恼恨丁凤娇阻碍她结交权贵的机会,但她刚来到县城,根基不稳,在没攀上高枝之前,还要依靠丁家姐弟,不能和她们闹僵,所以她没坚持要去,她在等待着机会----既然来到了县城,遍地都是权贵,还怕没有攀上高枝的机会? 丁甲一个人赶往丁凤娇家中,二人的住处,相距不远,步行很快就到了。 丁甲对于姐姐和刘本功的关系,早就清楚,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毕竟姐姐和他的长官搞好关系,对于他的升迁大有好处,再者说,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住姐姐。 对于姐夫,他是瞧不起的,所以姐姐在自己家中宴请刘本功,他并没有替姐夫“鸣不平”,反正姐夫这个人,在他心中,已经和死了差不多了,只是有些心疼,当初捞姐夫的时候,花得那些银子太不值了。 丁甲从街上过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些饭菜,带到姐姐家,丁凤娇也准备了一些酒菜。 二人把酒桌摆放在桌子上,等候着刘本功的到来。 不一会儿,院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二人就知道刘本功来了。 丁凤娇和刘本功已经是老相好了,熟得不能再熟,并没起身迎接,但丁甲是刘本功的部下,长官来了,丁甲不敢不迎接,他连忙跑到院门前,迎接刘本功进来。 三人在客厅中的饭桌上分别落坐,开始吃喝。 酒过三巡之后,丁凤娇把话引入正题。 “老刘,你什么时候带上兵马,去剿灭霍三那股土匪,杀了霍三和驴二,为俺爹报仇?” 刘本功摇摇头说道 “霍三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他躲在深山窝窝里,咱们剿了他几次都没成功,要打他,还是要靠日本兵才行。” 丁凤娇有些不满了 “那皇军什么时候派兵去打霍三呢?” 刘本功又摇摇头 “皇军现在被八路闹得焦头烂额,一时半会,顾不上去打霍三。跟八路比起来,霍三的祸害根本不算什么事。” 丁凤娇的眉头皱了下来,更为不满 “皇军不肯出兵,你们保安团又不敢出兵,难道就任那霍三逍遥法外,杀人放火?” 刘本功笑道“凤娇,你别急嘛,等到打光了八路,我们自然会铲除霍三这伙土匪。” 丁凤娇冷笑“打八路打八路,你们打了快两年了,八路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丁甲担心姐姐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连忙阻止,干咳了两声,说道 “姐姐,这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妄议国事了。” 丁凤娇也不想祸从口出,她只是想给刘本功增加一些压力,以便引出下面的话题,见弟弟说话了,她就顺势说道 “老刘,既然暂时不能打霍三,那能不能先给丁甲升个官,让他当个中队长?老刘,丁甲这个小队长,干了一年多了,也该升迁了吧?” 刘本功哈哈笑道 “丁甲在保安团干了不到两年,就是小队长了,已经升得够快了。现在保安团里,有很多老队员,都干了十多年了,连个小队长都没混到。” “他丁甲这小队长,只干了一年多,如果就升为中队长,那也太快了,比火箭都快,只怕兄弟们不服啊!” 丁凤娇更为不满 “保安团的升职,不是论功行赏吗?俺弟弟为保安团可没少出了力,再者说,俺爹还是你们保安团的名誉副团长,他因为协助皇军,遭到霍三和驴二的报复,被杀害了,这是为国为民,壮烈牺牲,就是为了俺爹这份功劳,也应该升俺弟弟的官。” 丁凤娇的脸皮也真厚,竟然把一个汉奸的死,说成是“为国为民”的壮烈牺牲。 刘本功皱了皱眉头 “凤娇,丁甲,我说句话,你们别生气。关于丁乡长被害一事,是否真的被驴二挟怨报复所杀,还是其中另有隐情,皇军和县政府正在调查。” 丁凤娇怒道 “驴二杀害俺爹,很多人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这还有假?” 刘本功苦笑道 “这个倒是不假。但是,事发当晚,中队长王武恰好在你家做客。” “据王武所说,在霍三等人冲进来之前,你爹曾经带人要杀死他,而且他手下的几个兵,并不是被霍三所杀,而是死在你爹的手里。” “凤娇,丁甲,如果王武说得是事实,你爹擅自杀害保安团的人,这可是大罪,别说他是为国牺牲了,只怕真追查下来,他就是破坏中日友好的抗日分子,你们两个,都会受到调查,受到牵连。” 丁凤娇骂道 “他王武放屁,他诬陷俺爹!” 刘本功苦笑道 “他是不是诬蔑,这个要调查之后才知道,但是,他现在就躺在医院里,身上有枪伤,这可是事实。皇军还是比较相信他的话的!” 第90章 反被压榨 关于丁胜天为何要杀王武,侯香芸已经对丁甲和丁凤娇说过原因,一来是为了报复王武和三姨太私通,二来是杀了王武,为丁甲腾出中队长的位置。 姐弟二人都知道真相,但在刘本功面前,肯定不能承认。 丁甲的脸皮还不够厚,心中发虚,听刘本功提起这件事,就不敢再说什么。 但丁凤娇不但脸皮厚,心肠也够狠,眼珠一转,对刘本功说道 “老刘,王武这家伙满嘴喷粪,诬蔑俺爹,你不能任他在皇军面前胡说八道,向俺爹泼脏水。他现在不是在医院吗?你派两个人,去医院把他干掉算了!” 刘本功吓了一跳,心中暗惊丁凤娇这娘们够狠的,脸上却苦笑着说 “凤娇,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王武可不能杀。王武是陈县长的远房表弟,杀了他,陈县长那里追查下来,我脱不了干系。更何况,王武现在有日本人保护着,谁也动不了他。” 丁凤娇很不满意 “那就任他满嘴喷粪,诬陷俺爹吗?” 刘本功轻飘飘的笑道 “关于这个事嘛,我也想过了,如果要堵上王武的嘴巴,不让他乱说,也不是不可能,只要给他一些钱,再加上我这个团长出面硬压,他也许就会改变口风,对皇军说,那天晚上太混乱,他也没亲眼看到他的兵是被你爹杀的,还是被霍三杀的。” “你爹已经死了,王武就算和你爹有什么私人恩怨,也不会再和一个死人计较,就会乖乖的收下钱,把这件事略过了。” “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团长亲自出面,做个和事佬,这个面子他不敢不给!” 丁凤娇也是聪明人,一看刘本功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故意抬高身价,想要钱,给他钱,他就会做和事佬,把王武压下去。 丁凤娇心中暗骂刘本功贪得无厌,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不敢得罪刘本功,只能希望凭着自己和刘本功的交情,少拿一些钱。 她也知道,如果任王武说下去,她爹的死,不但不能算“因公牺牲”,反而很有可能被定罪为“抗日分子”,她和弟弟都会受到连累。 她和弟弟的前程和性命,都在面前这个脑门锃亮的大胖子手中,只有让大胖子欢心了,高兴了,满意了,她和弟弟才能活下去,而且可以活得很好。 想到这里,丁凤娇叹了口气,开始哭穷 “老刘啊,你不是不知道,俺们丁家,本来还算薄有家产,但那些家产,都被红胡子抢光了,只留下一些田产没抢走,一时半分,拿不出多少现金。” “这样吧,老刘,你是要能让王武闭上嘴巴,我就替丁甲做主,送给你十亩地,这十亩地也不用你派人去种,我雇人种,每年的收成,都是你的。” 刘本功笑了笑 “十亩地?凤娇,你当我这个保安团长,是要饭的吗?” 丁凤娇“那你想要多少?” 刘本功嘿嘿一笑“我听说,你们丁家在丁官屯,至少有上千亩的私有土地吧?我这个人,不贪,只要十分之一就行,一百亩。” 丁凤娇和丁甲都瞪眼了,一百亩地,这狗日的真敢狮子大张嘴啊! 虽说一亩地不值钱,不过卖两块大洋,但一百亩地,可就是二百块大洋,够在县城买一个院子了。 如果是以前,丁凤娇和丁甲都不会把二百块大洋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丁家的钱财,几乎被红胡子抢光了,别说二百块大洋,二十块大洋,对他们来说,都舍不得拿出来。 不过,他们丁家现在虽然没有多少大洋了,但田产还是不少的,只要不拿现大洋出来,用田产置换,也是一个办法。 但一下子让他们割下这么大一块肉,二人也感到肉疼无比,心中万般不舍,但又不能不舍。 丁凤娇和丁甲望着刘本功光秃秃的脑门,恨不得拿起桌上的盘子,狠狠砸在这个大脑袋上,他们这次宴请刘本功,本想从这家伙身上得到好处,没想到,反而被狠狠敲诈了一笔。 现在的丁凤娇和丁甲,只感到自己被压榨的痛苦和屈辱,却不去想他们丁家,不知道压榨了多少贫苦百姓,逼迫了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只是现在他们遇到了更大的权力,让他们也尝尝被压榨逼迫的痛苦。 不过,他们很快就想开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被刘本功压榨走的,只要能保住丁甲的地位,等丁甲升到更大的官位上,很快就可以从那些泥腿子身上再压榨回来。 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仍由丁凤娇说道 “老刘,你也太心狠了!不过呢,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和你讲价了,一百亩就一百亩吧。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刘本功笑道 “哟,你还跟我讲上条件了?行,说吧,我听听。” 心中却想“跟我讲条件,你还不够资格。不过,我先听听你说什么吧,能答应的,我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不能答应的,老子才懒得理你。” 丁凤娇“第一,你要让王武闭上嘴巴,不能再诬陷俺爹,至于你是用官威压住他王武,还是给他什么好处,我都不再出钱了,你自己摆平王武。” 刘本功点点头“行,这个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我保证叫他乖乖闭上嘴巴。” 丁凤娇“第二,你要把丁甲升为中队长。” 刘本功皱皱眉头,不悦的说道 “凤娇,这个事,我刚才已经对你说过了,丁甲如果升得太快,兄弟们会不服的。再者说,现在的九个中队长,都干得好好的,你让我把谁撤了,把丁甲升上去?” 第91章 不合规矩 县级的保安团,在非战争时期,一般也就是二百人左右,两到三个大队,六到九个中队,发生战争之后,保安团才开始扩充队员。 此时的海阳县保安团,已经达到五百多人,刘本功这个保安团长兼职大队长,只有他一个大队长,下面是九个中队长。 九个中队,有七个中队分别驻扎在下面的乡镇,有两个中队驻守在县城之内,保守县城。 丁甲这个小队长,是驻守在县城之中一个中队的下属小队。 丁凤娇对保安团的编制,早就掌握得门清,听刘本功这样说,就知道刘本功在推诿,不想给丁甲升迁,或者说想要更多的钱财才肯提拔丁甲。 丁凤娇不想出更多的钱财了,只好打人情牌,她娇媚的一笑,为刘本功倒了杯酒,亲自喂给刘本功喝 “老刘,这保安团里,是九个中队长,还是十个中队长,还不是你这个团长一个人说了算?你就是给丁甲另外添加一个中队长,随便给他几个兵,其他的兵,让他自己去征召,谁敢不服?” 刘本功皱着眉头说道 “这不合规矩啊,丁甲现在没有立功,我忽然把他提拔为中队长,别的中队长肯定全都不服,那些中队长,可都是战功积累上来的。” “虽说我刘本功贪财,但我不糊涂,一码是一码,如果没有战功,谁给我送一点钱,我就升谁的官,那别人都来给我送银子,我手里有几个中队长的位置可送?” “这样的队伍,还怎么带?全都是买来的官,谁来肯卖命去打八路啊?” “凤娇,不是我不想提拔丁甲,实在是他没有功劳,我没法提拔他啊!” 丁凤娇“老刘,你不提拔丁甲当中队长,他手底下就十几个小兵,十几杆破枪,你让他怎么立功?想让他立功,你就要先给他官,给他兵,给他枪啊。” 刘本功苦笑道“他没有立功,我怎么给他官给他兵给他枪?所以说,这个升官的事,要慢慢来嘛,不能急。” 丁凤娇不依不饶的撒娇道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就要给丁甲升官,不然我跟你没完。” 刘本功有些心中暗恼,这个丁凤娇怎么不懂事,说了不能这么快给她弟弟升官,她还是揪着不放,分不出来个眉眼高低,看来,这个娘们不能再要了,等捞了这一笔之后,赶紧把她蹬了。 正在刘本功这样想的时候,只听院门外有人敲门,随即响起刘本功一个手下的声音 “团长,门外有个女人,说是丁甲的家人,过来找丁甲。” 在刘本功吃饭的时候,他的两个手下,就在外边看守着大门,倒不是防备院子的主人孙连城回来,而是提防有刁民暴民前来行凶。 刘本功好奇的问丁甲“你还有家人在县城吗?” 丁甲猜到是侯香芸来了,正想说什么,丁凤娇也猜到了是侯香芸来了,眉头一皱,脸色一沉,说道 “没有,别让她进来!” 刘本功也是聪明人,一看丁甲和丁凤娇的表情,就知道外边的那个女人,肯定是他们的家人,虽说他不知道丁凤娇为什么不愿让那个女人进来,但他正被丁凤娇缠得头疼,需要有人来解围,就想让那个女人进来。 刘本功笑道“你们都是一家人,闹什么脾气嘛,有话好好说。” 抬高声音说道“叫她进来吧----” 丁凤娇见刘本功发话了,她也不敢反对,只能沉着脸不作声。 院门一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 刘本功看到那个女人,不由眼前一亮,心想“好一个漂亮的小娘们!” 来人正是侯香芸! 。。。。。。 丁甲走后,侯香芸在丁甲的院里,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看天色到了中午,家里没有请佣人,没人给她做饭,她就去街上的饭馆吃饭。 吃过饭后,侯香芸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随意走着。 想想在丁家大院时,佣人丫环的围拥着的风光,而现在却独身一人,无人理会,她心中颇有些伤感,这让她更坚定了另攀高枝,要活得风风光光的念头。 但是,由于丁凤娇的阻碍,丁甲的无能,她不能结识今天他们姐弟宴请的那位保安团长,这让她很恼怒。 保安团长是县城的实权大人物之一,如果能结识到这样的大人物,她侯香芸就能在城里站住脚了。 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被人遗弃的姨太太,没有丁甲丁凤娇的推荐,要怎么才能认识到保安团长呢? 就在侯香芸这样想的时候,她无意中一抬头,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男人。 那两个男人,正在街边的小饭摊吃饭。 侯香芸马上认出来,那两个男人,正是跟着驴二一起打劫丁家大院的两个人。 虽然侯香芸不知道那两个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不是霍三爷的手下,但她却知道,这两个人和驴二是一伙的,是抢劫丁家大院的主凶之一。 “抓到这两人,就能抓到驴二!” 想到这里,侯香芸连忙转身后退,免得被两人发现她之后逃跑。 石虎转头看侯香芸的时候,只看到她的半个背影,如果看到她的正面,认出她来,就不敢逗留了,那时候赶紧逃出城还来得及。 但石虎没看到侯香芸的正面,没认出她来,一时麻痹大意,再想逃时已经晚了。 侯香芸没有回丁甲家,而是直接去丁凤娇家中,她猜想宴会还没有散。 幸好距离丁凤娇家中不远,她又是一路小跑,穿过一条小巷子,很快就来到了丁凤娇家中,让门口两个保安队员隔着院门,向里面汇报,等得到可以进去的回复之后,侯香芸赶紧进去。 侯香芸一进去,先看到的,就是那个脑门锃亮的保安团长刘本功。 她处心积虑,要抓到石雄石虎,从而顺藤摸瓜抓到驴二,并不是为了帮助丁甲,而是想通过这件事,结识更有权力的保安团长,让保安团长记住她,关注她。 现在,她终于见到了这个大人物! 第92章 敲门砖 侯香芸虽然一直想结识刘本功,但毕竟顾虑丁甲和丁凤娇在场,她不能太过明显了,所以只是用颇有风情诱惑的眼神,瞟了一眼刘本功,就看向了丁甲。 丁甲已经站起身来,向侯香芸迎了过去,有些不悦的低声说 “不是不让你过来吗,你怎么又过来了?” 侯香芸淡淡的说道 “我是来给你送功劳的!” 丁甲“什么功劳?” 侯香芸“我刚才在外边看到了驴二的两个同伙,驴二杀害你爹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现场。你要是想报仇,赶紧带人跟我去抓人,再晚人就跑了。” 此言一出,不但丁甲大吃一惊,旁边的刘本功和丁凤娇也吃了一惊。 丁凤娇立即起身喊道 “丁甲,你快去抓住那两个狗日的,杀了他们给咱爹报仇!” 刘本功也喊道 “丁甲,你把门口的小王和小刘都带上,赶紧去抓人,能抓活的抓活的,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快去!” 丁甲顾不上多说,赶紧跑了出去,带上门外站岗的两个保安队员,跟着侯香芸,就向小饭摊跑过去。 待丁甲和侯香芸走后,刘本功才问丁凤娇 “凤娇,刚才那女的是你什么人?” 丁凤娇没好气的说 “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是俺爹的小老婆!” 刘本功一听是丁胜天的小老婆,又知道丁胜天已死,心中就有些小想法了,暗想 “丁胜天这老家伙倒是挺会享受的,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四姨太,看起来比他女儿的年龄还要小。” “既然丁胜天死了,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可不能浪费了。老丁啊,你放心吧,你的小老婆,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从这以后,刘本功就惦记上了侯香芸。 丁甲和侯香芸等人在路上的时候,叫小王的保安队员担心他们只有三个人太少,想回去多喊人再过来。 但丁甲担心等他们喊来人,驴二的同伙早跑了,他报仇心切,坚持现在就去抓人,正在争执之时,恰好一队巡逻的保安队员过来,正好跟着他们去助威。 十几个保安队员,在侯香芸的带领下,穿过一条小巷,来到石雄和石虎吃饭的那个饭摊不远处。 丁甲并不认识石雄和石虎,询问侯香芸 “哪两个人?” 侯香芸向正在吃饭的石雄指了指,一皱眉头 “怎么只有一个了?” 随即又说“另一个可能正好走开了,一个正好,你们先抓住这一个,故意把另一个放走,让他回去给驴二通风报信,引驴二进城来救人,这样就可以把驴二抓到了。记住,一定要放跑另一个人,不然,驴二不知道这个事,不会进城!” 丁甲深以为然,就按侯香芸的指示,只把石雄抓了,故意放跑了石虎,为了能让石虎出城报信,也没派人去堵住城门。 丁甲抓了石雄之后,就押到了保安团大院里的牢房中,对石雄严刑拷打。 石雄是习武之人,性格坚毅刚强,就算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仍然紧咬牙关,一个字也不说。 但石雄知道破口大骂无济于事,所以他在被拷打之时,只是紧咬牙关不说话,并没有破口大骂丁甲和拷打他的保安队员,间接的少受了些苦,不然会打得更重,甚至性命不保。 丁甲打得累了,都没从石雄嘴里逼出一个字的口供,他还要留着石雄的命,等引来驴二,再一起杀死,所以没把石雄往死里打,看看差不多了,也就收手了,把石雄仍然关在牢房中,就去刘本功的办公室汇报。 刘本功已经从丁凤娇家中回来了,正在办公室中喝茶,听了丁甲的汇报,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他已经料到审不出来什么。 但对于丁甲只抓了石雄一个,放走另一个的计划,刘本功颇为欣赏,认为这是一条妙计,可以把驴二甚至霍三引进城里来,进了城,就是他的地盘,驴二和霍三休想活着出去了。 “丁甲,想不到你的脑子挺灵活的嘛,还知道放走一个,放长线钓大鱼。” 丁甲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说道 “其实这个办法,倒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香芸想出来的。” 刘本功听到这句话,对侯香芸精明的头脑,更为欣赏,心中更是痒痒,想把侯香芸弄到手。 “丁甲,你这个‘小妈’是什么来头,娘家还有什么人?现在闲来无事,你给我说说吧。” 丁甲详细的把侯香芸的情况,告诉了刘本功,包括侯香芸的家世,以及她的性格及爱好。 刘本功微笑着听着,不时用粗大的手掌,抚摸一下自己的大光头,等丁甲说完之后,他嘻嘻一笑 “丁甲,照你这么说,你这四妈,还是挺有头脑的一个奇女子啊,我还真想认识认识。” 丁甲拍着胸膛说 “这个好办,团长,今晚你到我家来吃饭,我让香芸陪着您喝两杯。” 刘本功很满意,说道 “丁甲,只要这次能抓到驴二和霍三,哪怕只抓到一个,你也算立了大功,中队长的位置,我肯定给你争取一个。” 丁甲大喜,连忙向刘本功打了个敬礼 “谢谢团长!” 刘本功笑道 “不客气不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嘛。不过嘛,今晚去你家吃饭的事,最好别让你姐姐知道,你也知道,你姐姐的醋性大,让她知道了,她会胡思乱想的。我虽然不怕她,但也不想伤了和气嘛。” 丁甲“属下明白。团长您放心,这个事,我一定不会告诉俺姐!” 刘本功嘿嘿一笑 “孺子可教,有前途,有前途!” 第93章 承诺 丁甲回家的时候,特意买了些礼物,带给侯香芸,先感谢她帮助抓到了石雄,然后又说出刘本功今晚要来做客,想请侯香芸帮着招待刘本功。 侯香芸正有此意,心中暗喜,但她心计极深,不想让丁甲看出她真正的心意,反而显得有些不情不愿,脸色黯然的说道 “丁甲,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干嘛要我陪着?我可不是不三不四的下贱女人!” 丁甲陪着笑脸说 “你别生气嘛,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侯香芸气恼的说 “为了我好?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好,把我当成礼物送出去了!” 丁甲笑嘻嘻的说 “香芸,虽说我也有为自己打算的想法,但也真是为你好!刘团长可是皇军面前的大红人,你认识了他,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在海阳县谁也不敢惹你。” 侯香芸心中暗笑“这还用你说?老娘还不知道吗!” 脸上却很委屈的说道 “刘团长有那么多相好的,他家里还有夫人,肯定不会娶我,我还说什么当官太太,最多也就是他的相好的之一。” 丁甲笑道 “香芸,这个你不用担心,刘团长的夫人长得是真他娘的丑,团长早就想踹了她了。至于他那些相好的,我也见过,谁也比不上你的美貌。” “依你的美貌和智慧,我相信,你肯定能把刘团长牢牢把控在手里。你先当一阵子他的相好的,然后把自己扶正,成为名正言顺的团长夫人。” 侯香芸自然也是这样打算的,不然她煞费苦心的进了城,又煞费苦心的争取在刘本功面前表现自己,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自己能找到一棵好乘凉的大树! 二人等了一会,看看天色快黑了,丁甲让侯香芸收拾桌椅,整理碗筷,烧些开水,泡好茶叶,他到大街对面的饭店,订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叫店家把饭菜送到他的家中。 不久之前,饭菜送到,丁甲和侯香芸把饭菜摆在桌上,满满堂堂一大桌,极为丰盛。 丁甲摆好饭菜之后,就到院门口站着,等着刘本功的到来。 不一会儿,刘本功就开着轿车来了,停在院门口,车里还有两个保安队员。 刘本功身为保安团长,根本不用自己开车,但他喜欢亲自驾驶着轿车,横冲直撞的那种感觉,所以他带的保安队员,只是用来保护他,并不需要做他的司机。 在县城之中,他没有带太多的保安队员,这县城是他的地盘,不但有皇军的巡逻队,有警察局的巡逻队,还有他保安团的巡逻队,有什么动静,一声枪响,几声铁哨,随时可以赶到一大堆人保护他。 丁甲所居的院子,位于城里的一片高档区,邻居不是有钱的富翁,就是在伪政府担任要职的官员,所以这一带有电灯,丁甲以示对刘本功的欢迎,天色不黑,就把院子所有的灯光打开了。 灯光下,刘本功开着轿车行来了,停在院门口。 丁甲不等轿车停稳,就连忙小跑过来,恭敬的打开车门,笑道 “团长,您来啦,欢迎欢迎。” 刘本功还是第一次到丁甲的家中来,他倒是没少去了丁甲的姐姐丁凤娇的家中。 刘本功下车之后,抬头打量了一下丁甲的院门,笑道 “丁甲,你小子的院子不错嘛,快赶上我的院子了。” 丁甲陪笑道 “团长您取笑我呢,我这小门小院的,哪能跟您团长的府邸相比?团长,您请进,饭菜早就备好了,光等您来了。” 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凑到刘本功面前,献媚的一笑 “团长,香芸一直等着您呢,都等急了!” 刘本功哈哈一笑,用粗大的手掌,猛地一抚光秃秃的脑门 “走,进去!” 刘本功大踏步走进院门,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屋门口,台阶下的侯香芸。 经过精心打扮的侯香芸,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添风情,颇具诱惑。 第94章 演戏 侯香芸是懂男人的,她知道要抓住刘本功的心,还要靠手腕和头脑。 所以她精心打扮,并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性感,反而穿着一身素雅衣裳,只是略施薄粉,看起来像个小家碧玉,有一种端庄优雅的风情。 这种端庄优雅的风情,完全区别于刘本功的那些相好,他的那些相好,几乎全是穿着大红大绿。 这反而更勾起了刘本功的好奇心,这就好比一个人总是吃大鱼大肉,难免会吃腻,忽然看到一盘小葱拌豆腐,反而更有食欲。 侯香芸见到刘本功进来,也没有笑逐颜开的迎上去,仍然站着没动,只是微微施礼,淡淡说道 “刘团长您来啦,欢迎。” 这种欲迎还拒的矜持,更引起了刘本功的兴趣,哈哈笑道 “来啦来啦,让夫人久等啦。” 侯香芸微微一笑,伸手引客 “请!” 刘本功被丁甲和侯香芸迎进了客厅,两个保安队员就在院门外把守着----团长吃饭喝酒睡娘们的时候,他们是没有份的,只有不跟着团长值班的时候,才是他们狐假虎威大吃大喝的时候。 丁甲和侯香芸请刘本功上座,刘本功也不客气,坐在了上首,丁甲在下首做陪。 侯香芸坐的位置,故意和刘本功拉开一些距离。 酒宴正式开始。 刘本功和丁甲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话,丁甲多是奉承刘本功,刘本功颇为得意,不时夸奖丁甲几句,但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侯香芸的身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时在侯香芸身上瞄来瞄去。 但侯香芸却很少说话,正襟危坐,垂首低眉,一副良家妇女的端正,只是偶尔抬起眼角,向刘本功望一眼,嘴角微微一笑,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侯香芸越是这样矜持,刘本功越被勾得神魂颠倒。 丁甲也知道自己在场,无论是刘本功还是侯香芸,都放不开,所以酒过三巡之后,丁甲就站起身来,说道 “团长,今天晚上有我的差,我再陪您喝一杯,就要去值班了,今晚就不回来了,让香芸陪着你多喝几杯。” 又转头对侯香芸说“香芸,你好好陪着团长说会话,团长是很平易近人的,你刚刚进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向团长讨教讨教。” 侯香芸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说话。 丁甲端起酒杯,向刘本功一敬,自己仰脖子喝了,笑道 “团长,我走了,您慢慢喝。” 刘本功心想“你小子早该走了!” 嘴上却笑道“行,你去值班吧,好好干!” 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笑,丁甲就转身走了出去,给刘本功和侯香芸腾地方。 刘本功不等丁甲的身影走出院门,就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一张椅子,向侯香芸勾勾手,笑道 “夫人,来,坐这儿,说话方便。” 侯香芸仍然端坐不动,只是抿嘴一笑,说道 “团长,您的嗓门大的很,我坐在这里,一样听得清楚。” 刘本功笑道 “可是你的嗓门小的很,你坐那么远,我听不清楚啊。” 侯香芸笑道 “那就您说,我听,我做您的听众。” 刘本功笑道 “这又不是训话,总不能光听我一个人说吧?夫人,你要再不过来,团长我可要不高兴了。” 侯香芸仍然端坐不动,笑吟吟的望着刘本功,抿嘴一笑 “团长您要不高兴了,会怎么样呢?” 刘本功哈哈一笑 “团长不高兴,后果很严重!如果是别人惹团长不高兴,团长就请他吃枪子。” 侯香芸仍然笑吟吟的 “如果是我惹团长不高兴了呢?” 刘本功嘿嘿一笑,忽然站起身来,坐到侯香芸旁边的椅子上,笑道 “你不坐过去,团长只好坐过来了,这样一来,咱们的关系又拉近了,团长就不会不高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毛茸茸的手掌,就向侯香芸的小手抓过来。 侯香芸却轻轻一让,避开了刘本功抓来的手掌,仍然微笑道 “团长,您可是大人物,不能欺负俺一个寡妇,咱们喝酒就喝酒,您别动手动脚的。” 刘本功笑嘻嘻的又一掌抓过来,口中笑道 “团长怎么会欺负你呢……” 这一次,侯香芸任刘团长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掌,她没有再闪避,但却忽然低下头,“嘤嘤嘤”的哭泣起来,肩膀耸动着,好像哭得还很伤心。 刘本功倒是愣了愣,说道 “我还怎么没怎么着呢,你哭什么?你要是不想让我碰你,我不碰就是了。” 他虽这样说着,但手掌仍没放开侯香芸的手。 侯香芸也没抽回手掌,仍任刘本功握着,哭泣着,委屈的说道 “你是团长,我只是个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小寡妇,别说你要碰我,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不敢反抗。你想要我的身子是吗?行,你来吧,我不反抗,任你欺负就是了。” 侯香芸说到这里,抬起脸来,闭上眼睛,一副“任人欺凌”的柔弱,和“不敢反抗”的委屈。 侯香芸这一副“楚楚可怜弱女子”的形象,刘本功只好放开了握住侯香芸的手,有些不悦的说道 “夫人,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显得俺老刘仗势欺人似的,你要是不想让我碰,为什么要让丁甲请我过来?这不是消遣着俺老刘玩吗?” 侯香芸见刘本功上钩了,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出更加可怜的表情,睁开眼睛,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刘本功,缓缓说道 “团长,您是大人物,小女子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被您身上的英雄气概打动了,怎么会不想和您相好呢?” 刘本功被侯香芸夸了一句“英雄气概”,心中大悦,把刚才的不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笑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第95章 小心眼真多 侯香芸抬起袖子,抹了抹泪水,说道 “不是我拒绝您,实在是有两个原因,我不能和您相好。” 刘本功更加好奇了,笑道“哦,哪两个原因,你说来听听?” 侯香芸“我虽然只是丁家老爷的第四房姨太太,但丁家老爷待我不薄,他刚死不久,尸骨未寒,如果我现在就跟团长您相好,那也太对不起丁家老爷的在天之灵了。” 刘本功大为赞赏,一挑大拇指 “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俺老刘佩服!夫人,那依你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和俺老刘相好?” 侯香芸“要是搁古代,怎么着也要守孝三年。” 刘本功笑道“三年?夫人,现在是民国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侯香芸“那至少也要守孝一个月,不然,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刘本功笑道“已经过去十天了,再等二十天,本团长还是等得急的。夫人,你说得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刘本功听侯香芸这样说,对侯香芸大为赞赏,以为她对亡夫真是有情有义,却不知这只是侯香芸欲擒故纵的手段。 侯香芸“团长,您是有夫人的,相好的肯定也不少,我就算跟了你,也只不过是您的相好之一” “团长,我虽然只是丁家老爷的四姨太,但至少也是丁家老爷明媒正娶的侧室,好歹算有个名份,如果只是做您的地下情人,团长,请恕我还不肯自甘堕落,难以从命。” 刘本功更来了兴趣,笑道 “哦,那你想做我的什么人?” 侯香芸“团长,您是海阳城有数的英雄人物,我希望能和团长您长相厮守,一来是能得到团长的保护,二来,我自认脑子还不算笨,也许能帮助团长出谋划策,建功立业。” 刘本功笑道“夫人,你能帮丁甲想出那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何止是脑子不笨,简单是聪明绝顶。” “不过嘛,你要是想让我踹了家里的那个黄脸婆,把你明媒正娶的接过门,只怕暂时还办不到。” “我虽然对那个黄脸婆已经厌烦透顶,但她的大哥,也就是我那个大舅子,是咱们烟台市保安团的团长,算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暂时还不敢把她踹了。” “至于要娶你做姨太太,只怕暂时也办不到。黄脸婆醋劲大得很,如果被她知道我娶了姨太太,她能把天闹下来,就算我护着你,她也会让他大哥从烟台派兵,过来把你杀了。” “夫人,除此之外,无论你是要钱财,还是要院子,我都可以满足你。” 侯香芸淡淡一笑 “团长,丁家虽然被红胡子打劫了,但还算是薄有财产,无论是钱财,还是院子,我都不缺。” “我也知道,团长夫人对团长您在事业上帮助极大,我不敢奢望能取代团长夫人的位置,但如果连侧室的名誉,都不肯给我,请恕我要让团长您失望了!” 刘本功眼睛一瞪,佯装发怒 “夫人,你就不怕我用强?” 侯香芸淡淡说道 “团长,我刚才就说了,别说你用强,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敢反抗,但你这样只能得到我的身子,却休想得到我的心!” “再者说,您团长是英雄人物,如果用这种强迫的手段,才能得到一个女人的身子,只怕有损您的英雄形象吧?” 刘本功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敢如此顶撞俺老刘的女人,你是头一个!夫人,我发现,你不但小模样长得俏,这小心眼也是真多,俺老刘喜欢……” 正在这时,院门外快步跑进来一个保安队员,站在院子中说道 “团长,刚刚团部有人来通报,皇军请您过去一趟,有军务商议。” 刘本功眉头皱了皱,不耐烦的说道 “知道啦!” 嘴里骂道“这大半夜的,催老子过去,肯定没好事。” 侯香芸微微一笑 “团长,您先去吧,毕竟工作要紧,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刘本功瞅着侯香芸的眼睛,笑道“不错,有的是时间,夫人,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侯香芸抿嘴一笑 “团长,您随时可以来找我,但是,咱们可有言在先,二十天之内,只能喝酒聊天。” 刘本功哈哈一笑“能和你这样的小美人聊聊天,喝喝酒,也是高兴的事。好啦,俺老刘走了。” 刘本功说完,站起身来,摸了摸脑门,大步向外走去。 侯香芸把刘本功送到院门,看着刘本功坐上轿车,行驶而去,她才转身回来。 侯香芸知道,现在刘本功已经被她迷住了,就算成不了刘本功的正室老婆,也要争取做一个侧室姨太太,就算侧室姨太太也做不成,至少也要成为刘本功最得宠的相好,然后再利用刘本功的权势,为她自己谋利益。 她想要得到的利益很多很多,但第一步,就是要先有自己的一个独立院子,摆脱下丁甲和丁凤娇的阴影,而这个独立的小院子,就要让刘本功送给她。 只要她还在丁甲的院子中,就无法摆脱开丁甲和丁凤娇的阴影,丁甲还比较好哄好骗,但丁凤娇的阴险和野心,都不比她小,她要处处小心被丁凤娇破坏了好事。 。。。。。。 此时的丁凤娇,正在灯光下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想起白天的时候,刘本功望着侯香芸那贪婪的眼神,想到侯香芸那瞟向刘本功的勾魂眼神,丁凤娇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到自己的地位被威胁了。 第96章 夫妻 丁凤娇做刘本功的相好,也是有野心的。 丈夫孙连城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跟着他只能做个普通人,但丁凤娇自小就不把自己当成普通人。 在丁官屯时,她是镇上说一不二的大小姐,虽说嫁给孙连城,进城之后,城里非富即贵的人太多了,显不出她丁家大小姐的高贵,但凭着丈夫孙连城的官职,她仍然算是上层社会的官太太。 但自从公公被关押,丈夫孙连城受到牵连,从县政府秘书长降为普通秘书,她上层社会官太太的地位就不保了。 不但身份地位大不如前,甚至以前来往的那些官员官太太们,都对他们避之不及,甚至大有鄙视之意。 这让丁凤娇受不了,她要重新进入上层社会,而她身为女人,进入上层社会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找个好靠山。 这个靠山,就是刘本功。 虽说丁凤娇自己也知道,要想让刘本功踹了家里的黄脸婆,把她娶进门,是很难办到的事,一来刘本功的大舅哥是市保安团团长,刘本功不敢踹老婆,二来,刘本功的相好不止她一个,就算踹了老婆,也未必就会娶她。 但丁凤娇也听到一些风声,市保安团团长最近在皇军面前,有些失宠,一旦真的失宠,刘本功就有胆子踹掉老婆了,她丁凤娇扶正的机会,就会大大提升。 同时丁凤娇也知道,刘本功那些相好的,不但在相貌上比不上她,就连头脑手段也比不上她,对她形不成太大的威胁,这样她能扶正的机会,更是大大增加了。 但如果侯香芸勾搭上了刘本功,对她丁凤娇就是太威胁了。 侯香芸不但年龄不比她老,相貌不比她差,甚至头脑和手段,比起她来,更是尤有过之。 侯香芸是她丁凤娇成为保安团长夫人的绊脚石。 这时,院门响了响,随即又传来关院门的声音,有一个人的脚步,正走进院子,向堂屋中走过来。 丁凤娇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废物丈夫孙连城回来了。 对于孙连城,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甚至极其憎厌,如果不是还没找到更好的下家,她早就和孙连城离婚了----在离婚之前,她要找好下家,比如刘本功,或者权势差不多的上层社会的男人。 如果刘本功会娶她,就算让她亲手喂孙连城毒药,把孙连城毒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毒手,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夫妻情份而言。 孙连城进了堂屋之后,并没有进丁凤娇的卧室。 一年前,当孙连城知道丁凤娇和刘本功勾搭上之后,就不再和她同床共枕了,而是在书房摆了一张床铺,晚上就睡在书房中。 二人这一年来,基本是各过各的,吃饭睡觉都不在一起,谁也不打扰谁,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几乎没有什么话可说。 当然,所谓的“必要交流”,就是丁凤娇心情不好的时候,训斥孙连城撒气。 孙连城都是默默承受,既不反驳,也不说话,任丁凤娇训斥辱骂。 今天晚上,孙连城不知在哪里喝了酒,丁凤娇听出来,孙连城进来的时候,脚步虚浮不稳,还有打着酒嗝的声音。 如果是以前,丁凤娇是不理会孙连城的,但今晚她想到刘本功和侯香芸可能勾搭成奸,心中窝了一肚子火,就想拿孙连城出气。 丁凤娇沉着脸,走出卧室,走到堂屋。 孙连城进了堂屋,正向书房走去。 孙连城还不到三十岁,他本来相貌端正,气质儒雅,但现在却憔悴苍老,竟然有了些白头发,一张脸孔更是愁眉不展,满脸孤苦。 丁凤娇用鄙夷的眼神,望着孙连城,冷笑道 “又去哪里灌马尿了?看你喝成什么熊样了!” 孙连城停下脚步,瞪着丁凤娇,看样子想要发怒,但他忍了几忍,终于没有发作,而是低下头,忍辱负重的低声说 “和几个同事在一起吃饭……” 丁凤娇并没有因为孙连城的服软,就放过孙连城,她的态度更加嚣张,语声更加鄙视,冷笑道 “和同事一起吃饭?孙连城,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你的同事一起吃饭?人家都是当官的,你只不过一个被监控的可疑分子!再说了,你整天吃吃喝喝,花天酒地,这不得花钱吗?” 孙连城又忍了下去,低声说 “花的钱,也是我自己的薪水……” 丁凤娇冷笑着打断孙连城的话 “薪水?你还有脸提薪水?孙连城,你别忘了,当初为了把你从大牢里捞出来,我们丁家可是花了几百块大洋,你那一点破薪水,三年也还不上我们丁家的债!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孙连城本想发作,但听到最后这句话,登时泄了气,近乎哀求的说道 “凤娇,求求你,放过我吧,别再提这件事了,你已经告诉我一千遍、一万遍了,我不想再听了,每次听到这句话,我的脑子就像针扎一样疼。”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因为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让我知道,我的命,是靠你才捡回来的!” “凤娇,你救了我的命,我宁愿你再把我的命拿走,我也不想再听你说这句话了,不想再让你一次次践踏我的尊严了。” “来吧,这里有刀,你把我的命取走吧!” 孙连城说着,从桌子拿起一把水果刀,倒转刀柄,递给丁凤娇,宁愿让丁凤娇杀了他,他也不想再被这样羞辱了。 丁凤娇真的接过水果刀,握在手中,冷笑道 “孙连城,你吓唬我?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吧?” 孙连城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脸色平静,挺起胸膛,等着丁凤娇杀了他。 丁凤娇却把水果刀一扔,冷笑道 “现在想死,没那么容易,等你把欠俺丁家的钱,全部还上之后再死吧。” 丁凤娇说完,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 她倒不是不舍得杀死孙连城,而是在没找到下家之前,不想背负上“杀夫”的恶名,那样就不容易再嫁了。 孙连城长叹一声,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不但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反而满脸愁容屈辱。 第97章 牌桌 丁凤娇一夜都是在烦躁不安中度过的,她一直被刘本功和侯香芸已经勾搭在一起的想法折磨着,妒忌和愤恨占据着她的心。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听到孙连城外出上班之后,丁凤娇懒洋洋起床,穿戴一新,打算去找刘本功,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做,有些自掉身价,更不会被刘本功重视,还是等他来找自己,才显得自己有身价。 想到这里,丁凤娇没有去找刘本功,而是去了邻居张太太的家中打牌。 张太太的丈夫也是伪政府的工作人员,官职不高,所以一起打牌的几个太太,她们的丈夫也是差不多职位的。 以前丁凤娇打牌的牌友,丈夫都是县政府的高层,至少也是中层管理人员,但现在,她已经高攀不上那样的牌局,只能和一些中低层职员的太太们做牌友了。 她在张太太家中打牌,一来是没有太大的身份自卑感,二来是张太太家离她家很近,如果刘本功要找她,可以派一个保安队员来喊她回家,反正她和刘本功的关系,牌友们都知道。 在牌桌上,还可以听到一些平时不容易听到的风声。 牌桌,就是一个小小的情报站,汇集了来自各方的小道消息,虽然没有什么重大的军机大事,但谁和谁相好了,谁通奸被抓了,这种小道消息却是灵通的很。 在牌桌上,丁凤娇取笑过别人,她也知道,她不在场时,也会被别人取笑,但因为她的相好是保安团长刘本功,所以她并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毕竟能被刘本功看上,说明她有资本,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老刘还看不上呢。 丁凤娇的上午,就是在和几个官太太的牌局中度过的。 到了中午时分,官太太们也不做饭,就在附近的饭店点了饭菜,吃过之后,继续打牌。 半晌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位官太太,这位官太太和丁甲住一个胡同,和丁凤娇丁甲都比较熟悉,都喊她胡太太。 胡太太刚来的时候,由于麻将桌上已经有四个太太正要打牌,胡太太就在旁边观战,不一会儿,有个官太太有事先走了,胡太太正好补了缺,坐到了牌桌上。 众人一边打牌,一边闲聊着,聊天的内容,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暗藏机锋。 丁凤娇虽然情场有些失意,但在赌场上却很得意,从上午一直羸钱,下午还在羸钱,手气极旺。 另两个官太太虽然不满,但还保持着冷静克刻,没有发作,但新加入的胡太太的心胸比较狭窄,输了几把之后,脸色就沉下来了,看着丁凤娇的眼神,就有了些妒忌和挑衅。 但胡太太又不能直接发作,毕竟丁凤娇是靠实力羸得钱,她总不能翻脸耍赖皮吧。 胡太太忽然暗中冷笑一声,顺手打出一张牌,眼角瞟了瞟丁凤娇,笑道 “哟,孙太太的手气真好,看来是这心情好了,手风也顺了。孙太太,您家孙先生,是不是很快要就官复原职了?” 丁凤娇本来心情不好,但羸钱之后,心情好了很多,却听到胡太太忽然提到让她窝心的丈夫,这心情马上又不好了,她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胡太太,你知道俺家那个窝囊废是什么情况,你这样说,是在讽刺我吗?” 胡太太笑道 “我哪敢讽刺您啊!谁不知道您孙太太攀上了刘团长这个高枝,有了刘团长的协助,孙先生的复职,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丁凤娇冷笑一声 “胡太太,您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但是呢,刘团长这个高枝,也不是谁想攀就能攀上的,人家刘团长不是不挑食。七饼。” 胡太太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相貌长得颇为“粗糙”,听了丁凤娇的话,就知道是在讽刺她,她也冷笑一声,声音中的火药味更浓了 “刘团长是不挑食,但人家刘团长是大官儿,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多得是,有些女人呢,也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独占人家刘团长的宠爱。” 另两个官太太早就发现了孙太太和胡太太的针锋相对,但二人都想看热闹,所以没有劝阻,只是微笑着听着,打着手中的牌。 丁凤娇在和胡太太互怼的时候,手中也仍然在打着牌。 丁凤娇打出手中一张牌,冷笑道 “三万。刘团长是女人多,但他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的女人都能看得上,没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人家刘团长瞟都不瞟一眼的。” 胡太太笑了笑,说道 “孙太太这句话,我同意。这要说这长得漂亮的女人,还得是你们丁家人,不但您这位丁家大小姐长得漂亮,就连您家老爷子的那位四姨太,也是长得一朵花,人见人爱。要我是刘团长,也是大小通吃,来者不拒。九万,碰。” 丁凤娇的脸色大变,瞪着胡太太,厉声道 “你说什么?” 胡太太并不害怕,反而笑着说道 “难道孙太太您还不知道吗?昨个晚上,刘团长的轿车,在你弟弟家中停了半夜。刘团长刚来了,你弟弟就走开了,家里只留下刘团长和那位丁家四姨太。嘿嘿,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事,还用我说吗?” “孙太太,这件事,您不会不知道吗?难道说,刘团长没告诉你,连你弟弟也没告诉你吗?” 丁凤娇脸色铁青,呼的站了起来,骂道 “你放屁!” 胡太太更得意了,笑道 “我是不是放屁,你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刘团长的车,又停在了你弟弟家门口。哈哈,自摸加番,糊啦!” 胡太太哈哈大笑,把牌全部推倒,果然是自摸加番,糊啦。 但丁凤娇早就顾不上谁羸谁输了,她脸色铁青,把牌桌一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胡太太得意的笑声,从丁凤娇的身后远远传来 “孙太太,您记住了,你还欠着我这一把的钱……” 第98章 你不是爷们 丁凤娇感到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全身都在颤抖着。 刘本功和侯香芸的勾搭,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刘本功见了漂亮就拉不动脚,侯香芸又是极有野心的女人,处心积虑要高攀,他们狼狈为奸,她虽然愤恨,但并不伤心。 可是,她没想到,连她的亲弟弟都要瞒着她。 这让她感到被背叛的屈辱和伤心。 她走出官太太的家之后,就快步向丁甲的院子走去。 果然,她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停在院门外的刘本功的轿车----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幻想,认为胡太太是故意气她,并不是真的,但当亲眼看到那辆轿车之后,她就知道,胡太太的确是在气她,但说得也是真的刘本功和侯香芸在厮混! 丁凤娇感到自己的每一根发丝,都竖立起来了,怒火几乎要喷涌出胸膛,她不顾一切,就要冲过去,和刘本功侯香芸大闹一场。 但是,她刚冲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严重的后果,使她不得不重新冷静的思考。 院门的轿车旁边,有两个抱枪的保安队员,不会让她冲进去惊忧了团长的好事。 如果她在门外大喊大叫,就算能把刘本功引出来,她又能把刘本功怎么样呢? 打,她打不过刘本功,打得过也不敢打。 骂,她又不是刘本功的老婆,凭什么骂刘本功找相好的? 一旦闹将起来,不但自己讨不到半点好处,甚至还会引起刘本功的反感,冷落她都是小事,把她抓起来关进牢里都有可能----他刘本功能坐到保安团长的位置,可不是重情重义惜香怜玉的善男信女! 如果现在撕破脸,她和刘本功就没有和缓的余地了,如果不撕破脸,说不定以后还能慢慢拉回刘本功的心,重新得宠。 对于刘本功,她可以既往不咎,重修旧好,但对于侯香芸,绝不能饶了她,一定要找到机会,把她弄死! 当然,不能让丁甲和刘本功知道是她干的----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命贱如蝼蚁,她丁凤娇如果要弄死侯香芸,甚至不用一块大洋,只要一个馒头,就能随便找个要饭的,把侯香芸杀死。 想到这里,丁凤娇又慢慢退了出来,没敢闹上门去,没有惊忧到刘本功和侯香芸的私会。 丁凤娇心烦意乱的回到家中,坐在客厅中生闷气。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她突然站起身来,在房中乱打乱砸,以打砸东西发泄胸口的怒火。 她砸了一通,感到火气小了些,这才停下手来,忽然看到,她那个窝囊丈夫孙连城,竟然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屋门口,冷冷的看着她打砸东西,即没有出言劝阻,也没有惊慌逃走,只是冷淡的看着她,神情中,竟然还有些“恶毒”的报复的笑意。 丁凤娇从来没见过孙连城这种表情,平时,孙连城见了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虽然不敢反抗她,但从来不敢用这种带有报复性的恶毒笑意看着她。 丁凤娇刚发泄了的怒火,又重新燃起来,她怒视着孙连城,骂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砸东西吗?” 孙连城仍然没有出言反驳,但却冷笑一声,就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房,看那表情,似乎是懒得和丁凤娇理会,又似乎瞧不起丁凤娇,比起以前的低三下四,此时竟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高傲。 丁凤娇更怒,上前扯住孙连城的胳膊,骂道 “你冷笑什么,你是不是瞧不起老娘?孙连城我告诉你,谁都可以瞧不起我丁凤娇,只有你孙连城没资格,你个窝囊废!” 孙连城冷笑道 “我承认我是窝囊废,你倒是去找你那位不窝囊的刘团长啊!嘿嘿,只怕你那位刘团长,正在陪你的小妈,没工夫搭理你吧?” 丁凤娇心中一凉,又惊又怒 “你胡说什么!” 孙连城带着恶毒的笑意,盯着丁凤娇,笑道 “我胡说?我下班的时候,看到丁甲正在街上巡逻,刚才过来的时候,又看到刘团长的轿车,就停在丁甲的院门口。” “既然丁甲不在家,现在在家的,只有侯香芸一个女人,刘团长和侯香芸会干什么,还用我说吗?” “你们丁家真是好门风,大小姐跟刘团长相好,姨太太也跟刘团长相好。刘团长好艳福!” “丁凤娇,你一定也是发现了吧,知道自己在刘团长面前失宠了吧,所以你才砸东西发泄吧,哈哈,哈哈,哈哈,你现在终于知道,被人背叛的痛苦了吧?” 孙连城终于找到机会报复丁凤娇,他一股脑的把心里压抑已久的痛苦,全部倒了出来,近乎疯狂的大笑着,让丁凤娇也体会一下他被戴绿帽子的痛苦。 丁凤娇刚开始的确暴怒,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用冷酷而恶毒的眼神,盯着孙连城,冷笑道 “孙连城,你没有资格笑话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刘本功相好吗?” 孙连城冷笑道 “为什么?这还用说吧,当然是因为他的权,他的势,难道还是因为他长得帅吗?” 丁凤娇的笑意更恶毒了 “我跟刘本功相好,是因为他的权,因为他的势,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刘本功比你像个爷们!” 这句话,像一把大铁锤,狠狠地、重重地砸在孙连城的脑袋上,击碎了他做为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句话! 孙连城脸色苍白中又有一丝铁青,他先是僵硬了,愣住了,突然,他的眼神,变得愤恨而凶狠,他忽然双手一伸,紧紧扼住丁凤娇的脖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个臭娘们,我掐死你!” 丁凤娇先是有些惊慌,随即又镇定下来,她并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而是站着不动,盯着孙连城的眼睛,冷笑道 “孙连城,你果然不是爷们,也就只敢欺负我一个女人。来吧,掐死我吧,掐死我,你也变不成爷们!” 第99章 燕子坞的老板娘 丁凤娇虽然被扼住了脖子,这些话说得不清楚,听得也不真切,但仍然像一根根利箭,刺入孙连城的心窝,刺痛他的神经,刺痛他的尊严。 孙连城像受伤的野兽,大口的喘息着,眼神中放射着凶狠的光芒,双手用力的掐着丁凤娇的脖子。 丁凤娇的脸色,在孙连城的手掌之下,开始变得紫红,喘不过气来,但丁凤娇仍然倔强的瞪着孙连城,没有求饶,没有反抗,仿佛认定孙连城不敢杀死她。 孙连城很想杀死丁凤娇,但是,他还真不敢杀死丁凤娇。 杀死丁凤娇,就算刘团长不报复他,丁凤娇的弟弟丁甲也不会放过他,丁甲虽然只是一个保安团小队长,但手下有兵,手里有枪,随时可以杀死他,甚至把他打上“抗日分子”的罪名。 他死了没关系,但谁来搭救仍被收押在烟台大狱里的父亲呢? 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如果他死了,谁来照顾父母呢? 孙连城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严重的后果,狂怒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手掌上的力道,也弱了下来,终于,他慢慢松开了扼住丁凤娇脖子的双手,缓缓垂下了手。 丁凤娇用手抚摸了一下被掐疼的脖子,用不屑而恶毒的眼神,冷冷看着孙连城,抛下一句 “果然不是个爷们,连杀死一个女人的胆子都没有。” 丁凤娇说完,再也不看孙连城一眼,转身就走向自己的卧室,把门砰得一关。 孙连城望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又望望自己的双手,颓废的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孙连城不再回自己的书房,他要离开家,去外边透透气,不然,他在那个已经毫无温暖的家中,会窒息,会疯狂---- 孙连城走出院门,沿着大街向“燕子坞”走去,准备喝醉解闷。 燕子坞是海阳城里的一家酒楼。 此时,天色刚刚入夜,华灯初上。 孙连城走到燕子坞酒楼门口的时候,有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正牵着一匹马,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也向燕子坞的门口走去。 孙连城心情烦闷,没抬头看路,和那个络腮胡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他也没心情道歉,就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那个络腮胡男人本想训斥孙连城,但看到孙连城脸色烦闷,也就算了。 络腮胡男人停下脚步,抬起来头,看着酒楼门牌上写着的“燕子坞”三个大字,展颜一笑,嘿嘿笑道 “燕子姐,俺驴二来找你啦!” 这个络腮胡男人,正是前来海阳城的驴二! 。。。。。。 驴二在海阳城外,辞别了石虎和秀兰,在城门关闭之前,顺利的进了城。 他脸上抹着秀兰配制的易容水,又贴了一副络腮胡,相貌大变,就算城门口张贴着他的通缉令,守门的伪军也没认出来他,检查他没有携带枪支,检查了他借来的良民证,就放他进城了。 他进城之后,就直奔“燕子坞”而来。 驴二以前来过海阳县城,而且来过不止一次,只是自打鬼子占了海阳县城之后,他每次进城,看到城里到处都是鬼子兵,到处都是膏药旗,十分刺目,令人心烦,他就来得少了。 他来海阳县城的目的,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见识见识花花世界! 而在海阳县城,最热闹的酒楼就是“燕子坞”。 如果有人问海阳县最传奇、最有名的女人是谁?那肯定有人告诉他金燕子! 金燕子就是燕子坞的老板,有人称她为“老板娘”,有人喊她“金掌柜”,但驴二喜欢喊她“燕子姐”。 金燕子虽是女子,但性格豪爽,江湖气极浓,她长得比大多数女人都妩媚,但性格却比大多数男人都爷们,是个既妩媚又豪爽,既狠辣又侠气的女强人。 金燕子的父亲创下了这个“燕子坞”,就是依着女儿的名字,给酒楼取的这个名字。 金燕子打小就跟着父亲经营燕子坞,见多识广,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再加上长得美艳,性格豪迈,追求者甚多。 但金燕子对一般男人根本看不上眼,只看上了刚刚调遣到海阳城的一个名叫陆长生的国军营长。 陆长生虽是军官,但生性放荡不羁,颇有匪气,与金燕子性情相投,二人很快就订了亲。 但就在二人成亲这一天,鬼子打到了海阳城。 虽然驻守烟台的国军师长秦浩峰,早就下令部下不许抵抗,全部投降日军,但驻守海阳县城的国军团长马前方,仍然违抗军令,率领自己的团部,与鬼子交战。 陆长生顾不上和金燕子洞房,接到了团长要和鬼子打仗的命令,就立即辞别了新婚妻子,赶赴战场。 很不幸,马前方的团部,遭到了日军和秦浩峰的前后夹击,兵败失利。 营长陆长生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了。 团长马前方因为曾经救过秦浩峰的命,兵败被俘之后,秦浩峰念及旧情,没有杀死马前方,但却把马前方和他的残部,全部关押起来。 秦浩峰调派了原驻防牟平县城的团长汪道直,接管了海阳城。 海阳城沦为日军的侵略地,按说,抗日军官陆长生的妻子金燕子,本应受到日伪的迫害,就算不杀害,至少也会被关押起来,以除后患。 但汪道直拼命保住了金燕子! 汪道直和马前方以及陆长生,本是战友,一起出生入死,从低层士兵打拼到军官,在战斗中建立起了深厚的战友情。 以陆长生的战功,他本应该也是团长级别,但陆长生性格放荡,时常不服从管理,所以只是营长,但团长职位的汪道直和马前方,都把他当成兄弟相待。 陆长生和金燕子的婚礼,汪道直也参加了,并代替陆长生的团长马前方,主持了婚礼。 第100章 金燕子 马前方没有亲自来主持兄弟兼部下陆长生的婚礼,并不是兄弟感情不好,而是他在准备和鬼子打仗,整合队伍,调遣兵力。 虽然马前方一心想打鬼子,但他违抗了上司秦浩峰“不许抵抗”的军令,他的部下之中,当然也有违抗他“坚决抵抗”军令的部下。 本来,国军一个团的兵力,至少有一千二百多人,但由于马前方的部下之中,有军官和士兵不敢跟鬼子打仗,真正参加战斗的兵力,不过六七百人,一个营长率兵投降了鬼子,只有陆长生和另一个营长,参加了抗击鬼子的战斗。 在婚礼上,当陆长生接到马前方抗击鬼子的命令时,汪道直曾经劝过陆长生,不要违抗师长秦浩峰的命令,把婚礼完成之后进洞房。 汪道直不是不想抗击鬼子,只不过他那时侯还没有坚决违抗军令的决心,而且他的部下都在牟平,他只带了一个排的兵力来海阳参加婚礼,就算想打,一时间可以调动的兵力也有限。 陆长生是热血青年,当然不会听汪道直的劝阻,坚持上战场打鬼子。 穿着新娘子服装的金燕子,也支持陆长生去打鬼子,并向陆长生承诺 “长生,俺燕子已经嫁给了你,生是你陆家的人,死是你陆家的鬼,你要是战死了,俺燕子发誓一辈子不再嫁。” 陆长生哈哈大笑,抱着妻子亲了一口,跳上战马,纵马而去。 汪道直听到陆长生战死、马前方被俘的消息时,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愧疚,愧疚自己没有马前方和陆长生的英勇,愧对国家和百姓。 后来,他本想率部起兵,抗击鬼子,但是,老奸巨滑的秦浩峰从马前方的背叛中吸取了教训,抢先一步,把汪道直和别的军官的家属控制起来,软禁起来,汪道直为了父母和妹妹的安危,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抗了。 再后来,汪道直被秦浩峰调派到海阳县驻防。 他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金燕子! 金燕子做为抗日军属,本应是日伪的打击对象,日伪也已经准备对她下手,汪道直的到来,及时救了金燕子。 汪道直来到之后,立即就在海阳城放下话 “金燕子是我汪道直的妹子,谁敢动她半根毫毛,就是和我汪道直做对,可别怪我汪道直的枪杆子不客气!” 他不说金燕子是他的“弟妹”,而说是“妹子”,就是想淡化金燕子是军属的敏感身份,说是他的妹子,就是他和金燕子之间的直接感情。 汪道直是手握重兵的伪军军官,海阳县伪政府和保安团警察局都不敢惹他,但日军却不怕他。 汪道直并不是莽夫,他也知道,他要保护金燕子,别人怕他,鬼子不会怕他,所以,他又向秦浩峰求情,请秦浩峰出面和日军打招呼,放过金燕子。 秦浩峰顾及汪道直的面子,勉有其难的向日军打了招呼,说金燕子只不过女人,兴不起什么风波,就不要对她赶尽杀绝了,日军给了秦浩峰面子,就没有再迫害金燕子。 就这样,金燕子和她的“燕子坞”就保住了。 自从陆长生牺牲之后,金燕子消沉了一段时间,汪道直来劝她鬼子的武器厉害,咱们斗不过,为了你父母的安全,不要和鬼子作对,如果你闹出什么事来,我也保不住你,你的父母都会被鬼子杀害。 金燕子答应了,并很快振作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金燕子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又恢复了往日豪爽泼辣的性格,声若银铃,风风火火,没有人能看出她笑容背后的悲伤,风光之后的孤寂。 燕子坞在炮火中被炸毁了一角,经过重新修筑之后,又重新开张了。 开张的这一天,汪道直出面了,并为燕子坞剪了彩,讲了话 “燕子坞是吃饭的地方,喝酒的地方,玩乐的地方,谁敢在这里闹事,谁敢在这里动刀动枪,谁敢欺负我妹子,我汪道直第一个不答应!” 有了汪道直这句话,就没人再敢来燕子坞闹事了,就连保安团长和警察局长,以及伪政府大大小小的官员,来到这里,也是规规矩矩的,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要为难这里的老板娘。 当然,对于汪道直如此力保金燕子,人们也有不同的流言。 有人说汪道直是为了兄弟情义,才特殊照顾“弟妹”金燕子,也有人说,汪道直和金燕子是相好。 无论别人怎么说,都知道金燕子背后是汪道直,没人敢轻易得罪金燕子。 金燕子在汪道直的关照下,“燕子坞”的生意更好了,酒楼开得红红火火。 两年前,金燕子和陆长生还没结婚的时候,驴二就到过燕子坞的酒楼吃饭,认识了金燕子。 驴二硬朗又英俊的相貌,侠气又狡猾的性格,很得金燕子的欣赏,她认为驴二放荡不羁的劲头,和她的未婚夫陆长生很是相似,她把驴二当弟弟一般看待,对他格外关照,只要他来,加酒加菜。 驴二见金燕子美艳豪迈又飒爽,待他又好,也当姐姐一般,现在,他要救石雄,要得到城里人的帮助,要在城里有个落脚点,他就想到了燕子坞,想到了燕子姐。 第101章 进城两件事 燕子坞占地甚广,前楼后院,前面是临街的一栋三层八开间的楼房,楼后面是有着十几个房间的一座大院子。 楼房是酒楼,院子是客房。 酒楼的一楼大厅,摆放着二三十张桌椅,二楼是包厢,三楼是老板娘和家人的居住区。 后院的院子全是客房,供客人住宿。 如果有人喝多了,敢在燕子坞闹事,燕子坞也是有保镖的。 保镖会先劝阻,劝阻不成,就直接拖出去扔到外面,真要闹大了,反正后台有汪团长撑腰,燕子坞也不怕,反而是闹事的客人醒过酒来,主动到燕子坞来道歉。 驴二牵着马,来到燕子坞门外,门外有两个店伙计。 一个店伙计热情的迎上来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驴二把马缰绳扔给店伙计,笑道 “先吃饭,再住店。你们掌柜的在家吗?” 店伙计“掌柜的在家,客官里面请----” 一个店伙计把驴二的马拴在酒楼外面的拴马桩,另一个店伙计请驴二入内。 驴二昂首阔步走进酒楼的大厅。 此时正是入夜时分,大厅中已经坐满了客人,或三五人一桌谈笑风生,或一人据桌独饮,很是喧哗热闹。 驴二刚一进大厅,就看到了刚才撞他的孙连城。 孙连城虽然是丁官屯的女婿,但驴二并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丁凤娇的丈夫,就算驴二以前依稀见过孙连城,但那时的孙连城意气风发,现在却憔悴苍白,驴二也认不出来了。 驴二的目光,还没从孙连城的身上移开,耳边就听到一阵豪爽的女子笑声 “孙先生来啦,快请坐,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您只管开口……哟,马队长,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嫌小店招呼不周,您去别的地方玩了……哎呀,张老板,您最近生意兴隆,这腰围可又粗了不少,是钱包涨的吧……” 驴二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笑了,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燕子坞的掌柜的金燕子。 金燕子的年龄并不大,只有二十二三岁。 她高挑的个儿,白净的肌色,乌黑的长发,尤其是一双眼角高挑的丹凤眼,明亮锐利,显示着她极强的个性,令人不敢轻易招惹,但若是笑起来的时候,这双眼睛又眯了起来,充满了风情和诱惑。 金燕子在客人之间穿梭着,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个客人,无论是衣着光鲜的,还是衣不蔽体的,都一视同仁,绝不会冷落到谁。 当真是面面俱到,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驴二望着金燕子,微微而笑,并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金燕子很快就看到了驴二,见这个客人虽然面生,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依稀熟悉。 她有些惊讶,再仔细打量了驴二两眼,越发感觉此人很是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金燕子也没太在意,毕竟她这里每天都来很多客人,虽然她记忆超强,但也有记不起来的时候。 一阵香风袭来,金燕子已经来到驴二的面前,笑道 “这位大哥,您以前来过小店吗?” 驴二笑道 “来过,还不止一次。掌柜的,我可不是大哥,我是你的……”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笑道 “我是你的‘小驴弟弟’!” 金燕子大吃一惊,仔细一看,果然不错,这家伙真是好久不见的驴二! 金燕子虽然心中吃惊,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哈哈大笑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原来是老顾客,你看我这记性!大兄弟,包间请吧,二楼,三号屋。您先请,我一会过去陪您喝两杯。” 驴二微微一笑,向二楼走去。 他知道金燕子已经认出他来,并不担心金燕子会去日伪那里告发他,一来他认定金燕子不是“卖友求荣”的人,二来金燕子的丈夫被日伪杀害,虽说她没有反抗行为,但在内心之中,肯定痛恨日伪。 驴二来到二楼的三号包厢,坐了下来,等着金燕子的到来。 很快,金燕子就推门进来了,她一进来,先把门反闩上,这才转过身来,瞪着驴二,目光又是担忧,又是埋怨,恨声说道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你不知道满海阳县都在抓你吗,你还敢到这里来?” 驴二伸手摸了摸脸颊,夸张的抚了抚了“大胡子”,笑道 “连燕子姐你都没认出我来,那些鬼子汉奸怎么能认出我来?” 金燕子“哼”了一声“可要是万一有人认出你来,不但你被抓了,我这燕子坞也会受到连累。” 驴二把双手向前一伸,笑道 “既然燕子姐害怕,那就把我送给鬼子汉奸吧。” 金燕子抬起手来,不轻不重的在驴二的脑门上打了一下,骂道 “放你的狗屁!你当我金燕子是什么人了?” 驴二笑道“当然是把你当成好人了,不然,我敢到你这里来吗?我的燕子姐!” 驴二最后这一声甜得发腻的“燕子姐”,把金燕子喊得一股怒火消失了大半,她瞪了驴二一眼,这才余怒未消的在椅子坐了下来,说道 “说吧,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驴二伸手扯过来一张椅子,坐到金燕子的对面,凝望着金燕子的眼睛,缓缓说道 “燕子姐,这次进城,我要办两件事!” “一件事杀死丁甲和丁凤娇;另一件事救走我的朋友。这两件事办不成,俺驴二绝不离开!” “燕子姐,请你帮帮我!” 第102章 不许你死 金燕子皱着眉头,摇摇头 “小驴,不是燕子姐不想帮你,实在是不能帮你。要是事情败露了,我一条命不值什么,但俺的爹娘,还有这店里几十个伙计,全都跟着遭了殃。” 驴二“燕子姐,我不需要你出面,也不需要你出人手,你只要告诉我,丁甲和丁凤娇住在哪里就行了。” “我对县城不了解情况,如果满大街打听他们的住处,肯定会引起怀疑,还没等杀死他们,就被他们杀死了。” “但您就是县城人,肯定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了解他们的情况和动向。” 金燕子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已经听说了,丁胜天杀害了你爹,你也杀死了丁胜天,你想再杀丁甲和丁凤娇,为你爹报仇,我可以理解,也可以帮你。” “不过,你说要救人,你要救的人是谁?他是被谁抓的?” 驴二把石雄被抓的经过,简明扼要的告诉了金燕子,又说 “雄哥对我恩重如山,情同兄弟,俺驴二就是拼着这颗脑袋不要,也要把他救出去。” 金燕子“照你这么说,石雄是被丁甲抓走的,丁甲是把他认定为红胡子了,并不是认定为共军,应该不会把他交给鬼子,而且丁甲还想用他把你引过来,更不会交给鬼子,因为一旦交到鬼子那里,他们这些二鬼子就做不了主了。” “小驴,你要救石雄,和你要杀丁甲,倒是可以一起办了。” 驴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先找到丁甲,逼着丁甲放了雄哥,然后再杀死丁甲,一举两得。” 金燕子想了想,说道 “小驴,我可以告诉你丁甲和丁凤娇的住处,但不能帮你更多了。” “至于你能不能杀得了他们,能不能把你的朋友救走,或者你被他们杀死了,都和我没有关系了,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驴二也理解金燕子家大业大,不愿意被卷进这浑水之中,说道 “行!燕子姐,您放心,就算我被抓住了,也不会把您供出来。” 金燕子把丁甲和丁凤娇的住址,详细的告诉给驴二。 驴二一一记在心中。 金燕子说完之后,沉吟了一下,又说道 “小驴,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有一个人,你没认出来,他就是丁凤娇的丈夫孙连城,这个人并不坏,你能不杀他,尽量别杀他。这个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接着,金燕子把孙连城的遭遇,告诉了驴二,说出丁凤娇和保安团长刘本功通奸,孙连城备受压抑屈辱。 丁凤娇和刘本功的事,在海阳城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金燕子这里又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自然早就知道。 驴二冷笑道 “燕子姐,俺爹是丁胜天和丁甲杀害的,本来,我不应该再杀丁凤娇这个女人,但她在丁官屯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欺压百姓的时候,比她爹还狠毒。现在出嫁之后,仍然死性不改,那就非杀她不可了!” 金燕子“小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吗?” 驴二摇摇头“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街上遇到鬼子汉奸的巡逻队,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不如现在就动手!” 说到这里,驴二看着金燕子,说道 “燕子姐,请你再帮我最后一件事,我来的时候,为了顺利进城,没带枪过来,你这里有枪吗,借我一把。” 金燕子摇摇头“小驴,不是不借给你,我这里真没枪。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如果不是汪道直一直护着我,鬼子汉奸早找我的麻烦了,我这里哪敢藏枪啊,万一被鬼子汉奸从我这里搜出枪来,那就是给他们找到借口收拾我。” 驴二来找金燕子,虽说是为了打听丁甲和丁凤娇的住址,但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借把手枪,毕竟没有手枪在手,危险太大。 但他听的金燕子的话,看出她的确不是不借,而是真没枪,他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说什么,笑了笑,说道 “没枪也没事,俺驴二就是凭着赤手空拳,一样可以杀死丁甲那狗日的!燕子姐,您忙吧,我现在就走了。” 驴二刚要站起来,就被金燕子按住了肩膀 “燕子姐别的帮不上你,但饭还是管得起的。反正也不差这一会,你吃过饭再走,我让厨房做几个好菜。” 驴二笑道“行,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顿饭了,就吃顿好的,再来二斤好酒。” 金燕子瞪了驴二一眼,骂道 “放你的狗屁!什么最后一顿饭?你给姐姐好好的活着回来,姐姐不许你死!你好好坐着,我让人把饭菜给你送过来。” 金燕子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就端过来饭菜,四道精菜的菜肴,另有半瓶酒。 “客官,您的酒菜来了。俺家掌柜的说,酒后容易误事,只给您半斤酒,还请您谅解。” 驴二一个人吃饭,金燕子没有再过来,也不知是去招呼别的客人了,还是不忍心和驴二做最后的道别。 驴二酒足饭饱,走出包厢,向楼下走去,准备展开行动了---- 第103章 贵宾 驴二下楼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目光在大厅中扫了扫,看到了正一个人据坐独饮的孙连城。 他本来不认识孙连城了,但经过金燕子提醒之后,仔细一看,就依稀认出了孙连城。 驴二并没有为难孙连城,只是看了孙连城一眼,就走了出去。 驴二走出燕子坞酒楼,沿着大街,向西走去,走了一会,折向北行,穿过一条小街,来到一条南北大街。 丁甲和丁凤娇,都住在这条南北大街北边的一个富人住宅居。 驴二在盘算着,是先杀丁甲还是先杀丁凤娇。 如果先杀丁凤娇,一旦引起骚乱,他再想杀丁甲和救石雄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而杀丁甲和救石雄的计划,却可以同时进行。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杀丁甲,毕竟杀害他父亲的罪魁祸首是丁胜天和丁甲,丁凤娇并没参与,等杀了丁甲救出石雄之后,再杀丁凤娇也不迟,如果这次杀不成丁凤娇,那就让她多活几天,等以后找机会再杀她也不迟。 金燕子已经把丁甲的住宅,详细的告诉了驴二,驴二知道丁甲的住宅,就按金燕子所指的路线,向丁甲的住宅走去。 就在快到丁甲住宅不远的时候,驴二正在街上走着,这时,从他前面的一家酒楼之中,走出一个店伙计,那店伙计手中提着一个双层木盒。 这种木盒是饭馆送饭菜专用,把饭菜摆放在盒中,再盖上一层盖子,就可以达到保温的效果,双层木盒,至少可以装六到八个菜肴,由于可以保温,送到顾客那里的时候,饭菜还是热乎的。 店伙计的衣服上,有酒楼的标识,写着“春风楼”三个字。 那店伙计就在驴二的前面,不快不慢的走着,春风楼三个字,就在驴二眼前直晃悠。 驴二刚开始也没在意,但走了几步之后,那店伙计就拐进了一条小巷,而这条小巷,也是驴二准备去丁甲住宅的路线。 驴二也拐进了小巷,在店伙计的后面走着。 忽然,驴二福至心灵一般,心头灵光一闪,紧走两步,赶上前面的店伙计,笑着说道 “伙计,给谁家送菜去?” 他喊对方“伙计”,倒不是轻视对方是个店伙计,“伙计”是本地亲切打招呼的一个称呼,既可以用于熟人,也可以用于陌生人,“老伙计”就只能用于熟人了。 那店伙计转头看了驴二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前面不远,丁队长家。” 驴二本来只是灵光一闪,随口问了一句,听了店伙计的话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笑道 “是不是保安团的丁甲丁队长?” 店伙计又看了一眼驴二,笑道 “是啊,你也认识丁甲队长?” 驴二笑道“当然,我和他可是‘老朋友’了,咦,那不是丁队长来了吗----” 驴二顺手一指,店伙计转头望去,但那边根本没有人影,随即他感到脖子后面遭到重重一击,就昏了过去。 驴二是用“手刀”砸昏的店伙计。 他在石庄村养伤的时候,闲来无事,曾经跟着石雄和石虎学过武术,他生性懒闲,不肯吃苦头,当然不会苦练武功,打熬筋骨,但却学到了几招简单实用的招术,比如,他知道,如果凝聚掌力,猛击敌人的后颈,会使敌人的大脑短暂失去供血,陷入昏迷之中。 驴二打砸店伙计之后,立即一手抓住双层木盒,一手扶住店伙计摇摇欲坠的身体,口中说道 “对不起了伙计,你先委屈一下。” 驴二在打昏店伙计之前,已经发现小巷中此时正好无人,所以才下手的。 他打昏店伙计之后,就把店伙计拖入暗影之中,脱下自己的棉袄,换上店伙计的棉袄,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在店伙计的口袋,以补偿自己的“对不起”。 他本来没想要砸昏店伙计,只不过听店伙计说丁甲在酒楼要了饭菜送到家中,肯定是家中宴请客人,如果他闯进去,只怕要对付的敌人不止一个,所以他才想到伪装成送菜的店伙计,混入丁甲家中,再见机行事。 驴二的头脑灵活之极,想到这个计划,也不过用了一秒钟,计划就已经初步成型了,后面再遇到什么状况,他还会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驴二穿着酒楼的衣服,提着酒楼的双层木盒,就向丁甲住宅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丁甲的院门前。 驴二看到,丁甲的院门前,停着一辆轿车,轿车的旁边,有两个背着大枪的保安队员。 驴二看到那辆轿车和保安队员,又惊又喜。 他惊的是,以丁甲小队长的官职,那轿车肯定不是他能拥有的,轿车肯定是来做客的贵宾的,而且这贵宾有两个保安队员当保镖,此人至少也是中队长级别,甚至是保安团长。 驴二喜的是,如果真能抓到保安团中队长甚至是团长做人质,再想营救石雄,那就容易多了。 驴二本来还在发愁,就算抓到丁甲,如何逼迫丁甲释放石雄,以丁甲的这芝麻粒大的小队长,要释放石雄,肯定很困难。 但如果能抓到更大的官儿做为人质,那就更有把握了。 如果是胆子小的,看到有大官和保镖在此,就会取消计划,以后再来。 但驴二可不是胆小的人,他不但不怕,反而更加高兴,准备抓到这个大官儿,逼迫大官儿释放石雄。 驴二主意已定,提着双层饭盒就向院门走了过去。 两个保安队员看到驴二,迎了上来,看到他穿着酒楼的衣服,提着饭盒,以为他是酒楼来送饭的,倒也没有在意,但仍然让他先把饭盒放下,检查饭盒中是否藏有凶器,再进行搜身,身上是否藏有凶器。 驴二身上没有凶器,饭盒中也没有凶器,任两个保安队员搜索,他还笑着问道 “二位大哥,检查这么严吗?我以前来送菜的时候,丁队长可没这样检查我。” 一个保安队员哼了一声 “他丁甲是什么身份,能和我们团长比吗?老实点,把胳膊伸开。” 驴二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今天的贵宾,竟然是保安团长刘本功。 “今天俺驴二中奖了!逮住保安团长这个大汉奸,还愁救不出雄哥吗?嘿嘿,刘本功啊刘本功,今天撞在俺驴二的手里,算你倒霉!” 刘本功可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倒霉,此时,他正沉迷在温柔乡里。 第104章 鸡腿撸子 刘本功从下午就到了丁甲家中。 丁甲早就回避了,为刘本功和侯香芸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侯香芸陪着刘本功聊天儿,讲些乡下的趣闻,以及村里的风流韵事。 侯香芸的口才极好,娓娓道来,讲得声情并茂,有声有色,荤素搭配,刘本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抚摸着自己的大光头,发出豪爽的笑声。 二人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刘本功都忘了肚子饿,要不是侯香芸提醒,刘本功不吃饭都行。 经侯香芸提醒之后,刘本功才派了一个保安队员,去附近的酒楼要了一桌菜,送到丁甲的家中。 刘本功正听得入迷的时候,院门外响起了一个保安队员的声音 “团长,送菜的来了。” 刘本功“让他进来吧。” 院门打开,驴二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丁甲的院子,只是一进院,并没有后院,进了院门就可以看到堂屋中的情形。 由于堂屋中点着旺旺的火炕,房间中温暖如春,所以房门没有关严,只是虚掩着,留出一道门缝,以免时间久了,屋中人被木柴燃烧时发出的气味熏昏了脑子。 驴二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推开虚掩的房门,进了堂屋客厅。 他一进来,就看到堂屋墙边的炕床上,坐着一男一女。 他只知道县保安团长是刘本功,却并没见过,但在这个房中看到此人,他就知道此人就是刘本功了。 至于那个女人,他就太熟悉了,正是丁胜天的四姨太侯香芸。 石雄在海阳县被抓,驴二就已经猜到是侯香芸告发的,现在在丁甲的家中看到侯香芸,他并不意外。 而且他也打定了主意,如果见到侯香芸,就把这个“言而有信”的女人一起杀了----当初,侯香芸向他保证过,不会告发任何人,他才饶她一命的,既然她告发了石雄,先打破了诺言,他对她就不必客气了。 侯香芸却没认出来驴二。 驴二只是淡淡瞄了一眼,就把房间中的情形,了然于胸。 他没看到丁甲,微微有些意外,刚才在院门外,他没敢问保安队员丁甲在不在家,他以为丁甲在家。 但看到侯香芸和刘本功二人共处一室,而丁甲又不在,他马上明白过来丁甲不在家,为侯香芸勾搭刘本功腾出空来。 丁甲不在家,驴二虽然有些失望,但计划还要进行,毕竟杀丁甲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救出石雄。 “抓了刘本功,就能救石雄!” 驴二这样想的时候,目光就落到了炕头上刘本功那把手枪上。 如果不用手枪控制住刘本功和侯香芸,一旦发出打斗的声音,外边的保安队员就会冲进来,场面就会不受控制了。 但现在他距离那把手枪有点远,如果就这样跑过去,还没等他靠近,刘本功就会先抓到枪,向他开枪。 驴二很沉得住气,笑着问道 “饭菜放在哪里?是炕上,还是桌上?” 侯香芸听到“炕”字有些刺耳,瞪了驴二一眼,语气并不和善的说 “放桌上。” 驴二爽快的答道 “好嘞。” 他提着饭盒,走到桌前,打开上面的木盖,把里面的菜肴取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就在驴二摆放饭菜的时候,刘本功穿上鞋子,拿着那把手枪,就向桌子走过来----虽说刘本功不知道有危险,但多年来养成的“枪不离身”的习惯,还是习惯性的走到那里,都把枪带在身边。 刘本功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把手枪向桌子上一放。 驴二就在桌边摆放着饭菜,一边摆放,一边望着那把手枪,好奇而羡慕的笑道 “咦,刘团长,俺见过王八盒子,您这是什么手枪,怎么和王八盒子不一样?像条大鸡腿。” 刘本功斜睨了驴二一眼。 驴二显得“心无胸府”的憨笑着,眼神中露出羡慕讨好之色。 刘本功本不想理会这个酒楼的小伙计,但又想显摆一下,倒也没有训斥驴二,反而笑道 “你小子懂个屁!老子这个手枪,比王八盒子强多了,这是皇军赏赐的,俗称‘鸡腿撸子’,是南部十四式手枪。” 驴二嘿嘿笑道 “团长,俺只见过手枪,还没摸过,您能不能让俺摸摸?就摸一把,嘿嘿,行不行?” 刘本功一时大意,没想到一个酒楼的小伙计敢有异心,不但没训斥驴二,反而拿起手枪,递给驴二,笑道 “看你小子傻乎乎的,就让你摸摸吧,能摸到老子的手枪,够你小子吹一辈子了!” 驴二高兴的连忙双手接过来手枪,兴奋的把玩着 “哎呀,这手感正好,抓在手里,就像抓着个大鸡腿……团长,这个是保险栓吗?” 刘本功“是啊……” 忽然一惊,连忙喊道“别打开,当心走火……” 但已经晚了,驴二已经打开了保险栓,并把枪口对准了刘本功,笑道 “刘本功,你说得对,当心走火,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刘本功的脸都绿了---- 第105章 我保证 刘本功万万想不到,一个酒楼的伙计,竟敢如此大胆,用枪对着他,当然,他现在已经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是酒楼的伙计,自己一时大意,上当了! 侯香芸就在旁边,由于驴二变了容貌,又故意装疯卖傻,她一时没听出来驴二的声音,等驴二用枪对准刘本功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这家伙是驴二! 侯香芸不由失声惊呼 “你是驴二?” 驴二笑道 “四姨太好记性!来,你也乖乖的坐下,小心枪走了火,俺驴二认识你,刘团长的这把鸡腿撸子可不认识你。” 侯香芸心中惊惧,但又不敢不从,乖乖的坐到刘本功旁边的椅子上。 刘本功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更不能开口叫喊,不然,自己的部下进来之后,自己就会被驴二打死。 刘本功镇定的望着驴二 “原来你就是驴二!你想怎么样?” 驴二用枪对准二人,一条脚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刘本功,笑道 “刘团长,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俺驴二这趟进城,是为救朋友来的。你把我朋友放了,我保证这次不杀你。” “如果救不走朋友,嘿嘿,俺驴二也只好大开杀戒了,海阳县保安团团长的位子,只怕要换人了!” 刘本功冷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 驴二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手枪,笑道 “就凭这个家伙!你信,就乖乖放人,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俩个,再另想法子救人。” 刘本功“你想我怎么放人?” 驴二“很简单,你叫你外边的两个手下,开着车,去牢里把的我朋友带过来,然后你一个人开着车,带着我和朋友出城。出了城,我们走人,你回来,大家就各奔前程,分道扬镖了。” 刘本功“就这么简单?” 驴二“就这么简单!” 刘本功看了一眼侯香芸“她呢?” 驴二笑道“想不到刘团长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爷们,不过呢,你只救你自己的命就行了,你救不了她!她和我还有笔帐要算,走的时候,我会和她算清。” 侯香芸知道驴二打算杀了她,心中大惧,连忙哀求道 “驴二兄弟,求求你饶了我,你朋友被抓,不是我告的密……” 驴二不想听侯香芸废话,把枪口一转,对准侯香芸,淡淡说道 “四姨太,闭上你的嘴巴,还能多活一会,不然,我现在就给你一枪子!” 驴二不是不想杀侯香芸,只是没救出石雄之前,他暂时不杀侯香芸,如果他开枪,就会惊动外边的保镖,如果他用手杀死侯香芸,又担心会给刘本功反抗的机会,所以他才让侯香芸多活一会,等石雄来了,再杀侯香芸不迟。 四姨太转头望向刘本功,想求刘本功为她求情。 但刘本功只想着自己怎么活命,他见驴二要杀侯香芸的决心已定,他也只能舍弃侯香芸,先顾自己了。 刘本功故意不看四姨太哀求的眼光,他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望着驴二,说道 “驴二,你必须保证不杀我,我才会放你们出城。” 驴二笑道“行,我保证。” 当然,刘本功也不是完全相信驴二的保证,只不过他现在是“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红胡子放了可以再抓,自己的命可只有一条! 刘本功想到这里,反而替驴二着想了,说道 “驴二,我现在把外边的手下叫过来,吩咐他们去牢里带你朋友过来。你先把枪收起来,让我的手下看到了,他们会搞出什么动静,我可就不好控制了。” 驴二笑道 “刘团长果然是个聪明人,怪不得你能当上团长。行,我把枪收起来,你只要知道,这把枪口,随时在瞄准着你就行了。” 驴二把手枪放在饭盒中,假装从饭盒中向外取菜肴,但手却可以随时把手枪拿起来向刘本功射击。 刘本功镇定了一下,对外边大喊道 “小王,你进来一下。” “是,团长。” 一个保安队员在外边应了一声,快步小跑着进了院子。 保安队员跑到台阶下面,还没进门的时候,驴二向刘本功使了个眼色,刘本功会意,对保安队员说道 “站住,不用进来了。小王,你和小孙开着我的车,去把丁甲前天抓的那个红胡子,带到这里来。” 保安队员一怔 “带到这里来?” 刘本功一瞪眼 “不行吗?老子想喝着酒审问犯人,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保安队员知道团长喜怒无常,不敢多问,连忙陪笑道 “行行行,团长您稍等,我就这去带人。咦,团长,我自己去不行吗,带上小孙,谁来保护您呢?” 刘本功骂道 “老子叫你俩都去,就他妈都给老子滚蛋,没看到老子有美人陪着吗?没眼力劲儿!” 保安队员不敢多说,连忙转身跑开了。 第106章 同道中人 驴二在房中,听到了外边轿车启动的声音,知道外边的两个保安队员都走了,他就不装了,把手枪又从饭盒中拿出来。 但这次,他没有再用枪对准刘本功和侯香芸,而是就放在桌子上,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反正刘本功和侯香芸不敢反抗,如果敢反抗,打死他们,外边也不会有保镖马上冲进来。 驴二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不客气的伸手抓起一条真鸡腿,在嘴里啃着,含糊不清的说 “还是真鸡腿比鸡腿撸子抓着舒服啊!刘团长,你也别客气,来,吃好喝好……” 刘本功也不客气,真的拿起筷子,叨了块红烧肉,放在嘴里咀嚼着,并拿起酒瓶,为自己和驴二倒了两杯酒。 驴二也不客气,抓起酒杯,就灌了一口。 刘本功也灌了一口。 两个男人吃着喝着,倒像是一对老朋友,只有侯香芸这个女人吓得脸色苍白,身子颤抖,既不乱动,也不敢吃喝。 驴二一边吃喝着,一边说道 “团长,你不亲自去,只派两个手下,能把我朋友从牢里提出来吗?” 刘本功“这个你不用担心,就算中队长去提人,都需要我的手续,只有这两个家伙,是我的亲信,去牢时提人根本不用手续,我保证,不到半个小时,你朋友就会带过来了。兄弟,等你朋友一来,我就让他俩个滚蛋,我自己开着车,把你们送出城去。” 驴二“城门都关了,能出去吗?” 刘本功“别人出不去,俺老刘可是保安团长,要出城,谁敢拦?日本人也得给俺老刘三分薄面。” 驴二一挑大拇指“团长是敞亮人,够意思!” 刘本功举起酒杯“来,驴二兄弟,咱哥俩走一个!” 驴二拿起酒杯,和刘本功碰了碰杯“走一个!” 二人一饮而尽,相视而笑,不像是敌人,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但二人只是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各怀鬼胎,试探对方。 刘本功笑道“兄弟,凭你的头脑和胆识,干什么红胡子啊,过来跟我干吧,我给你个官当当!” 驴二很“感动”的说“我也想,可是不行呀,老哥,俺是通缉犯啊!” 刘本功“什么通缉犯?还不是俺刘本功一句话的事,就给你撤消了。只要你没杀过日本人,一切都好办。” 驴二眨了眨眼睛“我还真没杀过日本人,可是,我杀了丁胜天啊,他可是皇军面前的红人。” 刘本功“他算狗屁红人,不过就是个乡巴佬,皇军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兄弟,只要你立个大功,别说皇军不会追究你杀丁胜天的责任,还会大大的赏赐你。” 驴二“要立什么大功,才有皇军的赏赐?” 刘本功目光闪烁,笑道“只要杀了霍三,就是大功,兄弟,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驴二连忙说“不会不会,你是兵,我是贼,大家立场不同,你要杀霍三,我能理解,理解!” 刘本功拍拍驴二的肩膀 “我就知道兄弟你是个聪明人!当然,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你要不想杀霍三,还是要回去做你的红胡子,我也会把你平安送出去。” “如果哪一天,你干红胡子干腻了,想当官儿,就杀了霍三,来投奔俺老刘,俺老刘保证给你个中队长当当。” “兄弟,咱哥俩交个朋友,你当红胡子,以后就算我抓到你,我也保证饶你一命。你要是能杀了霍三,来投奔我,那就更好了,咱哥俩磕头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有官一起当……” 驴二接口笑道“有钱一起赚。” 刘本功哈哈大笑,用力拍拍驴二的肩膀 “兄弟,同道中人啊!” 二人都哈哈大笑,又“同浮一大白”。 驴二心中暗笑,这个刘本功果然狡猾,他之所以如此拉拢自己,一来想让自己不杀了他,留一条后路;二来是在他驴二心中埋个一颗种子,让他以后杀死霍三,来投奔刘本功升官发财。 驴二没有拆穿刘本功,并不是真会考虑刘本功的“建议”,刘本功想打消他的杀心,他也想打消刘本功的警惕,让刘本功以为自己有活命的机会,会配合的把他们送出城。 只要到了城外,杀不杀刘本功,就是驴二做主,由不得他刘本功自己了。 二人虽然各怀鬼胎,暗藏杀机,但表面却一团和气,甚至气氛热烈,交杯换盏。 只有侯香芸在旁边如坐针毡,如同即将被送上刑场的死囚。 她知道,只要驴二的朋友被带过来,驴二就会杀死他,而刘本功不会救她,就算想救她也救不了,刘本功自己能不能活命,还要看驴二的心情呢。 侯香芸知道,她只能自救了! 但驴二有枪,无论她是叫喊还是逃跑,都会很快被驴二开枪打死。 她望着刘本功,心中忽然想到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就是舍弃刘本功,救她自己,既然刘本功不能救她,她也没必要顾及刘本功的生命了,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虽然这个计划也很冒险,但至少还有一线逃跑的机会,如果不拼一下,自己必死无疑。 侯香芸想到这里,心中发了狠,她看到刘本功又端起酒杯,和驴二准备碰杯。 就在这时,侯香芸突然站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量,整个身子猛地撞向刘本功的身体,把刘本功连身体带椅子,撞得向驴二倾倒过去。 驴二大吃一惊,本能的伸手要推开刘本功。 刘本功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侯香芸竟敢把他当枪使,把他推向驴二,这是摆明了让他和驴二拼命啊。 刘本功虽然心中暗骂侯香芸狠毒,但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抓到桌上的那把手枪,他借着摔倒的趋势,伸手就向桌上的手枪抓去,嘴里还“无辜”的喊着 “哎哎哎,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是那娘们推我的……” 驴二眼急手快,抢先抓到了手枪,顶在刘本功的脑门上。 刘本功不敢乱动了,伸向手枪的那只手僵住了,尴尬的笑着,刚要“解释”,就被驴二抡起手枪,狠狠的砸在脑门上,登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07章 被堵住了 驴二推开昏迷的刘本功,举起手枪,就向侯香芸瞄准。 侯香芸用尽全部力气把刘本功推向驴二之后,立即转身,向房外拼命逃跑,等驴二向她射击的时候,她已经跑出门外,身形被房门挡住了。 侯香芸一边奔跑,一边大喊着 “快来人啊,土匪杀人啦,驴二杀人啦……” 既然侯香芸大喊大叫,再想隐秘行动已经不可能了,先杀了她再说! 驴二几个箭步冲到院子中,举起手枪,就向侯香芸射击。 “怦----” 但驴二的枪法不咋地,侯香芸又是在奔跑之中,这一枪没击中侯香芸,侯香芸已经跑到院门口了。 驴二调转枪口,正要再开一枪。 正在这时,院门外忽然冲进一队保安队员,为首的正是丁甲! 。。。。。。 今天一天,丁甲一直没在家,一来是为了给侯香芸和刘本功腾出单独相处的时间,二来,他在满城搜捕驴二。 如果被他故意放跑的那个红胡子,向驴二和霍三报了信,他推算时间,驴二和霍三如果有胆子进城救人,今天应该到了。 所以丁甲带了自己的保安队小队,一直在搜索驴二,搜了一天,一无所获,几个人就在街上吃了晚饭,继续巡逻。 巡逻到家门附近的时候,丁甲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刘本功走了没有,如果没走,他就不回家,如果走了,他就进来喝口茶,休息一会再继续去巡逻。 丁甲担心驴二和霍三混进城的人手多,他不敢让自己的手下离开他,所以就带着手下一起回家。 走到家门口,丁甲没看到刘本功的轿车,他不知道轿车被刘本功的两个手下开走拉犯人了,还以为刘本功已经走了,就带着手下过来了,准备进来喝茶。 没想到,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侯香芸的大喊,并伴随着枪声。 丁甲听到驴二竟敢杀到他家来了,又惊又怒,一挥手,十几个保安队员全部端起步枪,丁甲也掏出手枪,就冲了进来。 丁甲第一个冲进来,边向驴二开枪边大骂道 “狗日的驴二,今天看你往哪里逃!兄弟们,杀死驴二,俺丁甲重重有赏!” 驴二没想到十几个保安队员突然冲了进来,他想退回堂屋,把刘本功劫为人质,但他已经跑到院子中,再想退回堂屋,就办不到了。 退回堂屋的路线,一片平坦开阔,没有掩体,会成为敌人射击的活靶子/ 无奈之下,驴二只好歪斜里向最近的一棵大树跑过去,准备利用树身做为掩体。 子弹呼啸着,向驴二射过来,这小子的运气贼好,竟然没有一颗子弹射中他,全都从他身边飞过去。 驴二终于跑到大树后面,以树身为掩体,向敌人还了两枪。 十几个保安队员正包抄过来,驴二打过来的两枪,击中了一个保安队员,另外的保安队员不敢再冒险,连忙各自寻找掩体躲藏起来----丁甲的赏金虽然诱人,但也有命花才行,更何况驴二已经被包围了,子弹迟早会打光,抓到他是早晚的事。 丁甲的身形躲藏在院子中一个大水缸的后面,大喊着 “你们倒给老子冲啊,别他妈躲起来!谁打死驴二,我赏他十块大洋,不,二十块大洋!” 但保安队员都不敢冲过去,只是躲着起来,向驴二藏身的地方开枪,他们心里都在骂丁甲 “还骂我们躲起来,你他妈自己不也躲起来了?驴二是杀了你爹,又不是杀了俺爹。” 驴二骂道 “丁甲,你要是个爷们,就自己过来跟驴爷干,叫你的手下来送死,算什么英雄?” 保安队员们听了驴二的话,心中都暗赞驴二骂的好,但都不敢说出来。 丁甲当然不敢自己冲过去,一边向驴二藏身的方向开枪,一边骂道 “狗日的驴二,老子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驴二哈哈大笑 “丁甲,别光玩耍嘴皮子,驴爷就在这里,你倒是过来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今天要杀丁甲,是不可能了,必须先逃出去再说。 他知道自己的手枪中最多只有七八发子弹,他已经打了三发了,最多还剩五发子弹,对方有十几个人,就算站着不动让他打,他也只能打死五个,更何等对方不会站着不动,时间一久,等他的子弹打光了,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驴二可不是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他要冲出去! 驴二发现,堂屋门口上方的那个电灯泡,十分明亮,把院子中照得亮堂堂的,必须把灯打灭,趁着昏暗光线,才能逃跑的机会。 驴二不舍得再浪费子弹,他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瞄了瞄,手腕一抖,向电灯泡扔了过去。 驴二是农村的孩子,小时候经常用石子玩“打水漂”的游戏,也没少用石子打鸟,准头还是有的,只听“啪”的一声,电灯泡真被击中了,院子中光线立即暗淡了许多。 但驴二在扔石子的时候,手腕露在树身外边,丁甲一枪射来,虽然没有击中驴二的手腕,但把袖口穿了一个洞,也把驴二吓了一身冷汗,连忙缩回手来。 丁甲大喊“驴二想跑,兄弟们,别让他跑了,冲啊----” 驴二把枪口露出去,向丁甲的方向开了一枪,子弹把丁甲的帽子打飞了,吓得丁甲连忙下蹲,后面的话又咽回去了。 保安团队员们虽然没有包围过来,但子弹从没间断的向驴二射击着,他们并不着急冲过来,消耗掉驴二的子弹,就可以活捉或者杀死驴二了,反正拖得时间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驴二也知道,现在这边枪声大作,用不一会,全城的敌人就会围过来,那时候他再想逃也逃不掉了。 但他现在逃不掉,院门被敌人堵住了,如果跳墙而逃,只怕他还没跑到墙边,就被子弹击中了。 “大意了,被堵住了!” 驴二懊丧的捶了一拳大树,树身震动,落下几片松针。 驴二抬头向上一看,忽然有了个逃跑的主意。 第108章 跳树 这是一棵百年老松树,北方的冬季虽然天气寒冷,但松柏抗寒,虽然经过了寒冬,松叶并没有掉落多少,仍然郁郁葱葱,枝叶茂盛。 驴二如果向院墙逃跑,由于中间没有掩体,会成为活靶子,有被敌人的子弹击中的危险。 但如果他爬到树上,从树上向院墙外边跳去,就不会成为活靶子了,至少被子弹击中的机率大大减少。 而且树上枝叶茂盛,可以遮掩他的身形,成为天然的掩体。 驴二想到就做,立即把手枪向后腰一插,双手抱住树身,双脚用力蹬动,就向上爬去。 爬树掏鸟窝,可是驴二的拿手绝活,不过眨眼工夫,他就爬了两三米高。 虽然院子中的光线暗淡了,但驴二爬树的动作,仍然被丁甲发现了。 丁甲大喊道 “驴二要爬树逃跑,兄弟们快冲过去!” 保安队员们也不想被驴二逃掉,连忙从掩体后面跑出来,一边向树上开枪,一边包抄过来。 驴二爬到一根大树权上之后,一手抓着树权平衡身体,一手掏出手枪,向迫近的敌人连开三枪。 “哎哟----” 又一个队员惨叫一声,被驴二打中。 其他的队员不敢再迫近了,连忙趴在地上,端着步枪,向树上胡乱开枪。 驴二已经爬到树叶茂盛处,击来的子弹,都被纵横交错的树枝树叶拦住了,并没有击中驴二。 驴二开了三枪之后,立即又把手枪插回后腰,向距离院墙最近的那根大树杈爬过去,爬了两米,他停下来,再次掏出手枪,向保安队员再次开了-枪。 刚要站起来的保安队员,听到枪声,又赶紧趴下了。 驴二终于爬到大树杈的最顶端,如果他再向前爬,树杈就会支撑不住他的重量,有折断的危险,会直接把他摔下去,落在敌人的面前。 此时虽然距离院墙,还有三四米远,但这个距离对于驴二来说,并没有难度,他自有办法跳过去。 驴二在树杈的尖端停下来了,他一手抓着上面的树枝,平衡着身子,一手又掏出手枪,向下面开了一枪,正准备再开一枪,却发现子弹打光了。 丁甲知道驴二准备跳墙了,大喊着 “抓住驴二,别让他跑了,他没子弹了,冲啊----” 驴二哈哈一笑,忽然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扔了过去,大喊道 “驴爷是没子弹了,但还有颗手雷给你们尝尝!” 空枪落在保安队员们的中间,由于光线昏暗,众人也看不清落下来的是什么形状,只是感觉大小和手雷差不多,又听了驴二喊是手雷,他们先入为主,以为真是手雷,吓得全部趴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 连丁甲都害怕是手雷,趴倒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驴二扔掉手枪之后,就站在树杈上,轻轻颤动了两下,试了试树杈的弹性和承重力,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双脚猛一用力,向下一蹬,借着树杈猛的弹起的弹性,他趁势向前跳了过去。 驴二的身子,横空越过四五米,越过院墙,落到了墙外---- 他飞跃的姿势虽然潇洒美妙,但落地的姿势却难看无比,勉强落到了院墙外边,落地的时候,重心不稳,重重摔在地上,双脚疼痛难忍,发出一声凄惨的惨叫,屁股摔得生疼。 驴二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来,一拐一拐的向胡同深处跑去,他听到院墙里面传来丁甲的大声咒骂声,和命令追赶的声音。 驴二的全身几乎没有一处不疼痛,每走一步,都疼得他呲牙裂嘴,但他又不敢停下,沿着胡同奔跑。 他刚要出胡同口,忽然胡同口传来手电筒的亮光,同时有人喊道 “什么人,站住,别跑----” 接着,胡同口出现十几个人的身影。 驴二知道附近的日伪已经赶过来了,他连忙又向回跑。 后面传来枪声,有几颗子弹擦着驴二的身体飞过去,幸好没击中他。 驴二跑了几步,看到旁边有一个胡同,他连忙转身,跑进了这个胡同。 此时,到处是铁哨声,到处是叫喊声,都距离驴二不远。 驴二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要逃往哪里去,反正看到无人的胡同,他就钻进去。 驴二刚跑进一个胡同,看到迎面有手电洞的亮光,和影影绰绰的人影,他连忙又缩了回来,再向另一个胡同跑去。 但是,他刚跑了没几步,又看到这条胡同的尽头,也来了一队人。 前后都有追兵,驴二停下了脚步,大口的喘息着,心中咒骂着 “他娘的,被包饺子啦!”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暗影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驴二?” 驴二吃了一惊“谁?” 黑暗中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低声说“你是驴二吗?” 驴二很快就冷静下来“我是驴二。你是谁?” 男人“掌柜的叫我来的,她怕你不相信我,告诉我一个暗号小驴。” 驴二笑了,原来燕子姐毕竟不舍得他被杀,派人来救他了,小驴这个称呼,只有燕子姐才知道。 驴二“周围全是追兵,怎么脱身?” 男人很冷静“要让你先委屈一下了。你过来。” 驴二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男人的面前。 光线昏暗,他看不清男人的相貌,但却能感觉到那男人身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仿佛任何危险都不能使他惊慌。 他刚一走近男人,鼻子中就闻到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令人作呕,他不由掩住了鼻子,目光寻找着味道的来源。 他看到,在男人的身边,有一辆推车,车上放着一个铁皮圆桶。 男人指着铁皮圆桶“钻进去。” 驴二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泔水桶。” 泔水桶,也称馊水桶,是酒楼饭店用来盛放剩饭剩菜的储具,储备满了之后,再拉到外面倾倒。 驴二大吃一惊“你让我钻到这里面去?你想把我臭死?” 男人淡淡的说“要命,还是要面子,自己选。” 驴二苦笑“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男人“没了。我数三声,你不钻进去,我就走了。一,二----” 第109章 泔水桶 驴二心中万般不愿钻进泔水桶里,这以后要是传扬出去,他驴二是躲进泔水桶才活命的,那也太丢人了。 但是,如果不留下这条命,怎么杀丁甲?怎么救石雄? 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伸缩自如,今天就委屈一下,等杀了丁甲救出石雄,再扬眉吐气。 驴二想到这里,一捏鼻子 “我钻----” 大丈夫说钻就钻,驴二捏着鼻子,钻进了泔水桶中。 泔水桶中,竟然还有半桶泔水,他蹲在桶里,泔水浸泡着他半个身子,薰得他干呕不止,但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捂住嘴巴,强忍着直钻脑门的酸臭。 驴二心中暗叹 “想不到俺驴二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男人盖上桶盖,推起推车,走出胡同,来到大街上。 男人刚走了没几步,丁甲就带着十几个手下从一个胡同里跑出来。 丁甲转头四顾,寻找着驴二的身影,其他的保安队员也都四下观望着。 丁甲骂道“他娘的,刚才还看到他的人影了,怎么一转眼就没了,这狗日的还能长出翅膀飞了不成!” 男人推着泔水桶,镇静的从丁甲身边走过去。 众人连忙捂住鼻子,远远离开泔水桶。 丁甲也后退了几步,准备让泔水车过去。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泔水桶上,感觉这泔水桶的大小,正好可以藏下一个人。 丁甲用手枪一指男人,喊道“你站住!”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丁队长,您叫我?” 泔水桶中的驴二大惊,如果丁甲揭开桶盖,就会发现他,自己死了倒没什么,但如果被从泔水桶里揪出来,再被当街打死,那这份罪就白受了,还会遭人耻笑。 驴二很后悔,刚才没有和敌人拼命,那时候死了,至少死得英勇,像个爷们,现在死了,只能是死得憋屈,像个狗熊。 丁甲听那男人喊他“丁队长”,微微有些意外 “你认识我?” 男人“海阳城谁不认识您丁队长?” 丁甲很满意,语气和缓了许多“你是哪个酒楼的?” 男人“我是燕子坞的厨房杂工。” 丁甲仔细看了看男人,点点头“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还真在燕子坞见过你。” 男人也知道他会被人认出来,所以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 丁甲指了指泔水桶“这里面装得什么?” 男人“泔水。” 丁甲“打开看看。” 泔水桶中的驴二更吃惊了,如果男人打开盖子,丁甲上前一看,他肯定暴露了,但如果男人不打开盖子,丁甲就会怀疑,强行打开,男人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男人仍然很冷静,即没有转身逃跑,也没有露出惊慌之色,放下车把,就要打开桶盖,嘴里还说道 “丁队长,这桶里的味道有点难闻,您多担代。” 男人说着话,真的把桶盖打开了,驴二就露出来了。 但由于是夜晚,不走近观看,是看不到蹲在桶里的驴二的,只能看到黑洞洞的桶口,只有走近之后,才能看到里面的驴二。 桶盖一打开,更大的酸臭味就冲了出来,保安队员们又后退了几步,就连丁甲也退了两步。 桶盖刚打开的时候,驴二就想站起身来,和丁甲拼命,免得丁甲上前检查,他也一样暴露,还不如自己主动站起来,至少还像个爷们一点。 但是,桶盖一打开,他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庞。 那是张年轻的脸孔,脸上疤痕纵横,十分可怖,但一双眼睛却冷静异常,又清又亮,这张脸孔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驴二看到这张冷静的脸孔,他惊慌的心情,忽然冷静下来,这个男人冷静的表情,也让他冷静下来。 如果他现在站起身来,当然会死得英勇一点,但却把燕子坞和燕子姐卖了,更会连累到面前这个男人。 不到最后关头,他不能主动站出来,不能连累燕子姐和这个来救他的男人。 丁甲本来是想上前观看桶里的,但一来桶里的味道太酸臭了,二来,那个男人的镇静表情,欺骗了他。 丁甲认为,如果桶里藏着人,那个男人不可能还能如此冷静,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既然这个男人如此大方的打开桶盖让他检查,那就说明这个男人“问心无愧”,既然这样,不搜也罢。 “算了,你走吧。” 丁甲一手捂鼻,一手挥了挥,示意男人快走。 男人又冷静的盖上桶盖,动作仍然不快不慢,没有丝毫逃过一劫的窃喜,盖上桶盖之后,就推着推车,向前走去,步伐沉稳,不快不慢。 驴二这才松了口气,不由佩服那个男人的冷静,对此人的来历大为好奇。 “此人遇事临危不惧,沉着冷静,肯定不是普通人,燕子姐的手下,怎么竟有如此人物?” “看他脸上的那些疤痕,肯定经历过难以想像的苦难,才能形成他临危不惧的冷静。” “此人虽然低调沉默,但却有一股令人心寒的杀气,难道说,他曾经是一名上过战场的军人?” “不错,他肯定是军人,不然不会有那些伤痕,不会有那么慑人的杀气,只有经历过战场,杀人无数,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军人,才有这般气质!” “燕子姐的丈夫陆长生,以前就是个军人,此人应该是陆长生的部下,死里逃生之后,投奔了燕子姐,或者说,此人受陆长生临终所托,前来保护燕子姐。” “燕子姐知道我这次进城,危机重重,她肯定不会派普通人来保护我,她派此人过来,必是此人有过人之处。” “此人也果然冷静过人,骗过了丁甲等人,如果换了别人,只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丁甲没走近查看,也许反而救了他自己一命,此人既然是个军人,必然杀伐果断,身手过人,丁甲敢上前查看,此人肯定会抢先一步,控制住丁甲,甚至要了丁甲的命。” “丁甲这种贪生怕死的二鬼子,在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军人面前,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驴二是个聪明人,头脑灵活,思维跳跃,那个男人的来历,竟然被他猜个差不多。 第110章 洗刷 驴二在泔水桶里被浸泡了半个多小时,只感到晃晃悠悠的,也不知被推到哪里去了。 这半个多小时,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时光,他宁愿走刀山下火海,也不想被酸臭的泔水浸泡着。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大丈夫就要什么都经历一下,既要经历战场,也要经历泔水桶中的酸臭味,只有这样,等俺驴二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才能躺在轮椅上,有对满堂的子孙们吹嘘的资本。” 在经历了半个小时“地狱般”的煎熬之后,驴二感到终于停下来了,随即,头顶一亮,桶盖被打开了,露出那男人面无表情的脸。 “出来吧。” 驴二慢慢站起来,他蹲得太久,双脚早就发麻了,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哆嗦着,几乎不听使唤,他只能用双手抓着桶沿,才能让自己慢慢站起来。 他看到,他已经在一个屋子里面了,屋子里雾气缭绕,一时间看不清事物,但却可以感到很是温暖。 驴二四下张望着“伙计,这里哪里?” 男人仍然面无表情,言简意赅“茶炉房。你自己洗个澡,我去去就来。” 男人不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上。 驴二从雾气缭绕中,看到屋中有一个很大的锅炉,下面正在燃烧着木柴,锅炉中蒸腾的热水,旁边还摆放着几桶凉水,正是一个茶炉房。 驴二赶紧把身上的酸臭衣服全部脱掉,用水桶接了热水,又兑了凉水,温度适中之后,他双手抓起水桶,就向自己的脑门浇了下去。 随着“哗”的一声,身上的泔水被洗刷下去,驴二有一种脱胎换骨的爽快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看到旁边有一块肥皂,就抓了过来,用力的把肥皂擦遍全身,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搓了肥皂之后,他又浇了一桶水。 一直搓洗了四五遍,直到把肥皂用光了,他才感到身上的臭味没那么重了,这才停下手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他的衣服肯定不能要了,就是洗了他也不会再穿了,他对那股味道已经厌烦到骨子里去了。 驴二光着身子,站在房间中,正不知穿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传来男人冷静的声音 “穿上。” 他一转头,就看到门外伸进来一只手,递进来一叠衣服和鞋子。 驴二笑道“谢了,伙计。” 驴二接过衣服,穿在身上。 鞋衣虽然破旧,但没有异味,还挺合身,驴二估计这是那个男人的鞋衣。 他原来的衣服虽然不能要了,但衣服里装的东西不能丢掉,里面有几块大洋和良民证,最重要的是有三瓶易容药水,这可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 他把衣服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用清水洗刷了多次之后,才放进刚穿的衣服口袋里面。 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穿好就出来。” 驴二走了出去,跟着男人向前走。 男人走了没几步,就进一个低矮的平房之中。 驴二跟着走进去,只见这个房间中,点着一盏油灯,虽然简陋低矮,空间狭窄,但却收拾得很是整洁,每件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驴二猜到,这是男人的房间,从这房间的摆设之中,他更可以推断,此人以前是个军人,只有军营中的军人,房间中才会如此整齐干净----要不然,一个大老爷们,没事收拾房间干嘛? 果然,男人说了 “这是我的房间,一般没人进来。你今晚就睡在这里,不要出去,被人认出来,你死了没什么,不要连累掌柜的。”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并把房门从外边关上,竟然还上了锁,把驴二锁在里面了----驴二就是想出去,也不容易出去了,除非破门而出。 房间中只有一张床铺,没有炕床,有些冷,但床铺上有厚厚的棉被御寒。 驴二在床上坐下来,有些无聊的打量着房间中。 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有些好笑,那个男人脸上满是疤痕,难道还照镜子不成?但他又想到,也许军人对仪表比较看中,就算面上有疤痕,也会时常照镜子,整理发式和领口。 他拿过来镜子照了照,镜子中出现的是他驴二的那张帅气硬朗的脸庞----刚才的洗刷,已经把脸上的易容水洗掉了,他又恢复了原来的相貌。 他虽然很喜欢自己这张迷死女人的脸,但此时却感到有些“太不妙”,这张脸如果被人看到了,城门口就贴着他的通缉令,想不被人认出来都难。 他想再用一瓶易容水,抹在脸上,但易容水虽然还有,却无法贴胡须了,他的头发太短,贴不上去,就算勉强贴上去,也是贴得乱七八糟,遮不住半张脸颊,还是有被人认出来的危险。 正在驴二想着怎么抹上易容水,贴上胡须,改变相貌的时候,房门外有脚步声轻轻走过来。 驴二以为是那个男人去而复返,他并没惊慌,仍然坐在床上没动。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来了,随即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房门一推开,一阵幽香就传了过来,不等人进来,驴二就知道,是燕子姐来了! 进来的人,正是风情万种的燕子坞掌柜的金燕子! 第111章 幸存者的负罪感 金燕子进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笑眯眯的看着驴二,也不说话,就向驴二径直走过来,一直走到驴二的面前,仍然向前走,并且伸长脖子,向驴二的身上凑过来,鼻子轻嗅着什么,笑骂道 “小驴呀小驴,都说你们男人是臭男人,你果然很臭!” 驴二苦笑道 “那家伙把我的糗事告诉你啦?早知道,我就应该杀人灭口!” 金燕子笑道 “想杀他?你差得远了!你这样的小毛蛋子,十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 驴二“那家伙是什么人?总是板着一张臭脸,装酷!” 金燕子笑道“他可不是装酷,他是真酷,冷酷!他可是在战场上,跟鬼子汉奸拼过的命的真爷们!” 驴二“他是你家陆大哥的手下吧?” 金燕子点点头 “不错,他叫李四,是长生哥的部下,他跟着长生哥上战场跟鬼子拼命,长生哥被鬼子杀死了,临死之前,长生哥告诉李四,如果李四能活下来,就回来保护我。” “李四侥幸活下来了,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逃出来之后,就来投奔我,或者说来保护我。我就把他留在了燕子坞。” “我本想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差事,但他不接受,他说自己跟鬼子汉奸拼过命,虽说相貌在战场上毁了容,但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连累到我。” “他自己非要干一份又脏又累,同时不会引人注意的差事,那就是杂工。” “平时,他的工作,就是倒泔水,烧茶炉,扫院子,整理后厨,总之,什么脏什么累,他就干什么。” 驴二好奇道 “就算李四想留在燕子坞保护你,也不必要非干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呀,这家伙有自虐倾向啊!” 金燕子摇摇头 “驴二,你不懂,李四不是有自虐倾向,他这是‘幸存者的负罪感’。” 驴二怔了怔 “什么是幸存者的负罪感?俺驴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新鲜!” 金燕子笑道 “我也不懂,我是听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说得。冰儿是燕京大学的大学生,接触过西洋文化,她说幸存者的负罪感,是西洋文化中什么‘心理学’里面的术语。”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说,当一个人在一次群体事件中,别人全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的时候,他就有这种负罪感,愧疚感,认为自己不值得活着,不能活得心安理得,不能活得堂堂正正。” “李四就是这种情况,他的上官、战友,全都战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他感到自己不配活着,活得窝囊,所以就用脏累的体力劳动,来代替心里的愧疚感。” 驴二听得瞠目结舌,苦笑道 “干嘛活得那么累?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就要好好的活着,快活的活着,能活一天,就要快活一天,该吃吃,该喝喝,该赌赌。” 金燕子笑骂道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小驴一样没心没肺啊?” 驴二笑道 “我怎么是没心没肺了?我要是没心没肺,也不会想着拼了命来救雄哥了,躲到一个不会被鬼子抓到的地方,吃喝玩乐去了。我认为吧,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就要活得痛痛快快,活得轰轰烈烈,活得丰富多彩,干嘛要憋屈自己?” 金燕子笑道 “行了,知道你小驴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爷们,燕子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就引来你一大堆废话。你要真是没心没肺的男人,燕子姐也不会让李四去救你了。” 驴二苦笑道 “燕子姐,你下次再让李四救我的时候,能不能换个法子?钻泔水桶,这也太有损俺驴二高大光辉的英雄形象了!” 金燕子一瞪眼 “还有下次?你这次能留下来小命,已经是烧高香了,现在满城的鬼子汉奸都在抓你,明天我就想办法把你送出城,你再也别回来了。小驴,我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你两次!” 驴二苦笑道 “燕子姐,你也知道俺驴二是个驴脾气,没救出雄哥之前,是绝对不会走的。你就别劝了,劝也没用!” 金燕子狠狠瞪了驴二一眼,想再说什么,但看到驴二脸上那苦笑中却又带着无比坚决的表情,她知道劝也没用,只好叹了口气 “小驴,就算你不走,现在满城的鬼子汉奸都在抓你,你还有什么办法救朋友杀仇人?” 驴二“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总能想出来的。” 金燕子苦笑“只怕还没等你想出来的时候,就被抓起来杀死了。” 驴二笑道“不会的,俺驴二的命大,算命的孙瞎子说过,俺驴二能活到九十九。我今年才十九,至少还能活个八十年。算命的还说,俺驴二不但长命百岁,还妻妾成群,骡马成群,大富大贵,子孙满堂。” 金燕子笑骂道“算命的有没有算出来,你今晚会钻进泔水桶里?” 驴二苦笑道“这个倒是没有。” 第112章 新的突破口 金燕子想了想,又说道: “小驴,你把你刚才的经历,详细的给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想个办法,救出你的朋友。” 驴二把他如何进入丁甲的家中,如何劫持了保安团长刘本功为人质,如何一时大意被侯香芸搅了局,如何被丁甲率人回来把他包围,他又如何跳树逃生,一直到被李四装入泔水桶中,一一说给金燕子。 金燕子安静的听着,不时皱皱眉头,听驴二说完之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驴,现在不但丁甲知道你进了城,连刘本功都知道了,你再想劫持他们当人质,是办不到了,现在无论是丁甲的家中,还是刘本功的家中,肯定都有重兵把守。” 驴二恨恨的说道: “是啊,可惜我没早点杀了侯香芸这个恶婆子,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已经把雄哥救出来了。下次再见到她,二话不说,先把她干掉,才能消我胸中这口恶气!” 金燕子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朋友。” 驴二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金燕子:“你可以先从丁凤娇着手。丁凤娇是个女人,她家中的守卫,一定没有那么森严。” 驴二苦笑道:“就算守卫没有那么森严,肯定也有二鬼子把守着,我怎么进去?” 金燕子:“小驴,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丁凤娇的丈夫孙连城吗?你可以寻找孙连城的帮忙。” 驴二眼睛一亮:“孙连城?这倒是个办法!” 随即又眼神一黯,摇摇头:“这个窝囊废,明知道自己戴绿帽子,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哪有胆子帮我对付他老婆和刘本功啊!” 金燕子道: “小驴,你虽然是个男人,但要说了解男人,你可不如燕子姐了。一个戴绿帽子的男人,在爆发时所发出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那个孙连城,可不是一般的窝囊废,他原来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前几年意气风发,要不然,丁胜天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只不过这两年,孙连城受他父亲的影响,成为鬼子的审查对像,才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不得不忍受老婆出轨。” “小驴,如果你能说服孙连城,把他心中压抑的怒火爆发出来,他就会帮你。” 驴二沉吟了一会,点点头: “燕子姐,你说得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咱们就从孙连城身上寻找突破口。” 接下来,驴二和金燕子商议了一个计划,决定依计行事。 计划商议之后,驴二摸摸自己的脸颊,苦笑道: “燕子姐,我这张脸要改变一下,不然,一出门就被人认出来了。你要帮帮我。” 金燕子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驴二道:“我有易容药水,抹在脸上之后,就会改变皮肤的颜色,再贴上一些胡须,就不会被认出来啦。” 金燕子笑道:“要说别的不行,化妆我最拿手了。” 驴二拿出一瓶易容药水,又拿出胶水,摆放在桌子,然后坐到金燕子面前。 金燕子是女人,化妆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坐在驴二的面前,倒出易容水,细心的敷抹在驴二的脸上,又用剪刀剪下了一络秀发,细心的贴在驴二的脸上。 化妆好之后,金燕子拿过镜子,放在驴二面前,笑道: “看看吧,你还认得自己吗?” 驴二一看,镜子是个嘴歪眼斜,满脸胡须的丑陋男人,比起秀兰为他易的容,可丑太多了,秀兰为他易的容,虽然皮肤黑黄,满脸胡须,至少不嘴歪眼斜,但现在这副“尊容”,一看就让人讨厌。 驴二苦笑道:“这么丑,燕子姐,你是故意的吧?” 金燕子正色:“当然是故意的,你丑了,才不会引人注目,才不会被认出来。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让李四叫你起床。我要走了。” 金燕子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出门后,又把门上了锁。 第113章 三寸不烂之舌 第二天一早,驴二还没醒,李四就开锁走了进来。 “起来,吃饭。” 李四把手中提着一份早饭,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了出去,这次他走得时候,并没有锁上门。 驴二睡眼惺松的起了床,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中。 他发现,这是个院中院,位于客房院子的旁边,是杂工们居住的后院。 杂工们都忙碌了大半夜,此时还在睡梦之中,院子中静悄悄地没有别人。 驴二到院子角落的茅厕里解决了一下内急问题,回到房中,洗漱之后,打开包着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饭。 四个驴肉大包子,一碗鲅鱼水饺,正是他最喜欢吃的县城最有名的早餐铺“谭光头驴肉包子铺”的食品。 驴二很感动,他的口味,李四是不知道的,肯定是燕子姐叮嘱李四去给他买来的早餐。 一顿丰富的早餐下肚之后,驴二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精力,他打着饱嗝,伸了个懒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装入口袋中,走出房间。 院子中仍然很静,只有李四一个人在打扫院子。 昨晚听了燕子姐讲述的李四的故事,驴二对这个在战场上杀过鬼子的战士,生起一份尊敬之意,主动热情的打招呼。 “四哥,吃了没?” 李四停下手,抬头看了看驴二,淡淡的说: “还没” 此时,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中,照在李四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满脸的疤痕,很是可怕,但现在在驴二的眼中,却感到李四这张冷酷淡漠的脸庞,很是可爱可敬。 驴二有些歉意的说: “哎呀,刚才给我买早饭的时候,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份?四哥,我现在上街给你买一份早饭过来。” 李四仍然冷淡的说: “不用了,我等大家伙一起吃。掌柜的已经起床了,你要找她,去她屋吧。” 李四说完,就不再理会驴二,继续扫地。 驴二见李四对他爱搭不理的,只好苦笑一声,向前面走去。 出了这个后院,就是客房的院子,对于这个客房,驴二就很熟悉了,他可没少在这里住宿过。 客房的院子前面,就是燕子坞的酒楼。 驴二知道,燕子姐的房间在三楼。 本来,金燕子的父母也住在三楼,酒楼一直由他父亲打理,但鬼子进城之后,她父亲因女婿陆长生是抗日军人,担心受到连累,惊吓之下,生了一场大病,就把酒楼的生意交给了女儿,自己带着老伴到乡下养老去了。 整个三楼,除了金燕子,还有几个女工一起居住。 驴二来到酒楼的时候,有两个女工已经起床了,正在整理着一楼的大厅,擦桌子抹椅子。 两个女工应该得到了掌柜的叮嘱,她们看到驴二进来,并没感到惊奇,让驴二自己上三楼找掌柜的。 驴二到了三楼金燕子的房门口,见房门还关着,他敲了敲门: ”燕子姐。“ ”进来吧。“ 驴二推门进来,金燕子正坐在桌前沉思着。 金燕子看着驴二进来,勉强笑了笑:”吃饭了吗?“ 驴二笑道:“吃过了,谢谢燕子姐让李四给我买的驴肉大包子。” 说到这里,脸色一整,又说道:“燕子姐,咱们昨晚说的,是由您出面,把孙连城约到你这里来,咱们一起和他谈。” “我想过了,这样不行。万一咱们说服不了孙连城,他再去鬼子汉奸那里告了密,就把祸引到你这里来了。燕子姐,我不能连累你!” “我决定了,由我一个人出面,把他约到外边的茶楼,好好和他谈谈。如果能说服他,当然最好,就算说服不了他,也不会把祸引到你这里。” 金燕子其实也有这个担心,毕竟她是在城里有家有业的人,万一她们说服不了孙连城,反被孙连城举报,后果是十分可怕的。 她之所以愿意帮助驴二,一来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同胞对抗鬼子汉奸,二来,她喜欢驴二这个小兄弟,不想看着他被鬼子汉奸杀害。 但万一计划失败,引祸到燕子坞,她不敢想像后果有多严重。 现在听驴二主动这样说,她暗中松了口气,但更担心驴二: “小驴,你自己能行吗?” 驴二笑道: “燕子姐,你放心吧,我就凭这张三寸不烂之舌,把孙连城拉到咱们的阵营里来!” 金燕子勉强笑了笑: “小驴,万一你说服不了他,就赶紧离开,千万不要被他抓到了。等你回来,咱们再另想办法。” 驴二笑道: “我明白!燕子姐,逃命也是俺驴二的拿手绝活。再者说,孙连城又不是鬼子汉奸,就算说服不了他,他也不能把我怎么着,逃跑是没问题的。”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个女工的声音: “掌柜的,汪小姐来啦!” 金燕子怔了怔,低语道:“她怎么来啦?” 驴二问道:“燕子姐,汪小姐是谁?” 金燕子:“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 第114章 汪家大小姐 驴二笑道:“汪道直是你的保护神,他妹妹到你这里来玩,不是很正常吗?” 金燕子:“你不知道,她是烟台人,一直住在烟台,很少来海阳。行了,小驴,你去忙吧,我要招待她了。” 说到这里,又郑重的叮嘱道:“小驴,你千万要小心!” 驴二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驴二拉开门,刚一出门,就看到门外的走廓上,站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女工。 驴二看到另一个女子的时候,不由眼前一亮。 这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子,乌黑的秀发,修剪得整整齐齐,刚到脖颈处,一身素淡的衣服,身材纤巧挺秀。 肤色雪白,眉若远山,目凝秋水,尤其是脖子上围着一条洁白的丝巾,更衬得她清丽恬静,气质高雅清华。 她的气质和装扮,既像是女大学生,又像是女教师,一看便知她是位知识分子,有一份知性美。 驴二还从来没见过长得如美丽、气质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 汪冰儿见驴二从金燕子的房间中走出来,向他礼貌的笑了笑。 这一笑,简直就是百花齐放,云霁初开。 驴二也向汪冰儿自以为”潇洒“的笑了笑,可惜,他忘了自己现在的”尊容“,不笑还好,一笑可吓人啦----- 驴二走出燕子坞,双手插在棉袄袖口里,一副无赖惫懒的样子,向丁凤娇家中走去。 大街上,到处是鬼子汉奸的巡逻队,比昨天他进城的时候又森严了许多,他知道,这都是他昨晚闹得,现在满城的鬼子汉奸都在抓他。 但他现在化了装,不但不是驴二的相貌,也不是昨天的相貌了,没被人认出来。 驴二要到丁凤娇的家,就要先经过丁甲的家。 驴二还没走近丁甲的院子,远远就看到院门口有七八个保安队员,他知道自己混不进去了。 他绕开丁甲的院门,从另一条胡同,向丁凤娇的家走去。 他虽然没到过丁凤娇的家,但金燕子已经把详细地址告诉他了,他按图索骥,又是在大白天,很快就到了丁凤娇的家门口。 丁凤娇的家门口,也有四五个保安队员,看来,丁甲担心驴二会伤害他姐姐,派人来保护他姐姐。 驴二也不走近,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晃悠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留意着院门口的动静。 他是算着时间来的,要在孙连城去上班之前赶到。 果然,他等了不一会儿,孙连城就从院门走出来了。 孙连城出了院门之后,也不理会门口的几个保安队员,就低头向外走。 几个保安队员也不理会孙连城,更没人跟过来保护他,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丁凤娇,对于孙连城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关心。 驴二看到孙连城出了门,背后没人保护他,这才放心,仍然袖着手,晃悠着跟了过去。 驴二跟着孙连城走了一段路,确定没人保护孙连城,这才紧走几步,追上孙连城,拦在他面前。 “孙先生!” 孙连城吃了一惊,停下脚步,警惕的盯着驴二: “你是谁?”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镇静的说: “我姓吕,刚从烟台来的,您家孙老爷子,托我给你捎句话。” 孙连城又惊又疑,打量着驴二: “你认识我父亲?” 驴二嘿嘿一笑:“不瞒你说,我刚从烟台大牢里放出来,和你爹是狱友。” 如果驴二说,他和孙老爷子是教育局的同事,就凭他这副地痞无赖的样子,孙连城肯定不信,但驴二说他坐过牢,孙连城就信了大半。 孙连城连忙问道:“俺爹怎么样?他让你捎什么话?” 驴二扭头四下一望,周围都是来往的人群,他笑了笑: “这些话吧,在这里说不方便,为了您的安全,最好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孙连城微一沉吟: “前面有家茶楼,咱们去哪里说吧,我要个包厢。怎么样?” “中!您带路。” 第115章 我就是活王八 孙连城带着驴二,向前面走去,很快就到了一个茶楼。 现在刚过早饭时间,茶楼还没营业,但已经开门了,几个店伙计正在打扫卫生。 店伙计认识孙连城,虽然还没开始营业,仍然把他请到一间雅室,准备为他泡茶。 孙连城让店伙计不必泡茶,他只借房间一用,房费会照付,没事不要来打扰他们。 等店伙计走后,孙连城把房门关上,望着驴二: “吕先生,您现在可以说了,家父请您捎了什么话?” 驴二淡淡说道: “对不起,孙先生,我骗了您,我不认识您父亲,我叫驴二!” “驴二”这个名字,让孙连城大吃一惊,他从丁甲和丁凤娇的诅咒中,已经不知听过多少次这个名字了。 孙连城脸色大变,猛地转身,就要向门外跑。 驴二却端坐不动,淡淡说道: “孙先生,你不必害怕,如果我要杀你,在外面就动手了。” 孙连城见驴二对他好像没有恶意,这才惊魂稍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警惕的盯着驴二: “你找我做什么?我不是丁家的人,你要报仇,就去找丁家姐弟,你们的事,和我孙连城无关。” 驴二淡淡说道: “我自然会找丁家姐弟算帐,不过,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孙连城态度坚决: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要杀我,尽管动手,你要不杀我,我就要走了。” 驴二冷笑道: “既然孙先生你这么有骨气,死都不怕,为什么还要当缩头活王八?” 孙连城脸色铁青,愤恨的瞪着驴二: “驴二,你来就是为了侮辱我的吗?” 驴二:“正相反,我来是要帮你做个堂堂正正的爷们,洗刷掉戴绿帽子的侮辱!杀了丁凤娇,杀了刘本功,你就是个爷们,你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孙连城眉毛跳动了两下,显然有些心动,但他沉吟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杀他们。既然你刚才提到了我父亲,你就应该知道,我父亲正在烟台坐牢,如果我杀了丁凤娇和刘本功,就算我能逃跑,我父母一定会受到连累。” 驴二冷笑道:“孙连城,你要是个爷们,就应该杀了丁凤娇和刘本功,然后去烟台,想方设法救出你的父亲。你在海阳戴绿帽子,当活王八,就能救出在烟台坐牢的父亲吗?” 孙连城颓废的说道:“我在海阳当活王八,虽然不能救出父亲,但至少他还能活着。再者说,我一个手无缚腿之力的书生,就算到了烟台,又怎么救出在大牢里的父亲?” 驴二:“孙连城,你帮我,我帮你。你帮我救出我的朋友,我保证,我会和你一起去烟台,帮你救出你的爹娘。俺驴二说到做到,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帮你救出你的父亲!” 孙连城望着驴二,驴二一脸真诚坦荡。 驴二难得真诚坦荡一次,但他是信守承诺之人,如果孙连城真的帮了他,他也真会帮孙连城,在这一点上,他不会欺骗孙连城,毕竟孙连城不是他的敌人,甚至算是同一阵营的朋友,有共同的敌人。 孙连城相信驴二这些话,是真心的,相信驴二是个信守承诺的爷们,不然,驴二不会为了救朋友,就进入满是鬼子汉奸的海阳城。 但是,孙连城性格懦弱,又顾虑父母的安全,仍然不敢反抗。 孙连城沉思着,考虑着。 驴二也不催促孙连城,只是慢慢说道: “孙先生,计划我都想好了,只要你答应,咱们就一起动手,杀了丁凤娇丁甲,杀了刘本功,救出我的朋友,离开海阳城,然后我和你一起去烟台,营救你的父亲。” 孙连城思索了一会之后,主意已定,望着驴二,态度坚决的说道: “驴二,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我承认,我不是个爷们,我就是个活王八,我不敢和刘本功丁凤娇做对。你可以瞧不起我,你可以鄙视我,但我有我的苦衷。” “我不反抗,我的父亲就可以活着,就算在大牢里活着,至少也是活着。如果我反抗,我父亲就会死在牢里,我母亲也会被害。” “就算你帮我救出我的父母,离开了烟台,他们又能到哪里去?他们年迈体弱,受不了到处逃命的折腾,受不了担惊受怕,就算不怕鬼子汉奸抓了,也会死在逃跑的路上。” “驴二,你不必再劝我了,我的心意已决,绝不更改!” “如果你要杀我灭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如果你不杀我,我保证也不会告发你,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杀丁甲丁凤娇,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巴不得他们死,但我不会帮你。” “我再次重申:你要杀我,就动手,如果不杀我,我也绝不是你的威胁!” 驴二见孙连城如此旗帜鲜明的表明了态度,知道劝不动他,只好苦笑一声,站起身来,说道: “孙先生,我杀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仇人!好吧,既然我说不服你,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各奔东西吧。” 驴二说完,转身就向外走去。 孙连城还担心驴二不相信他,对着驴二的背影又说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发你。” 驴二倒是相信孙连城没坏到会告发的那个份上,所以他才没杀孙连城灭口,毕竟他和孙连城无怨无仇,总不能因为孙连城不帮他,他就杀了孙连城吧? 驴二没说服孙连城,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会再想办法,虽然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他却并不沮丧,打算出城寻找石虎和秀兰,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驴二走出茶楼,走了没几步,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正是刚才在燕子坞见到的汪冰儿。 驴二眼前一亮,就向汪冰儿迎了过去,笑着打招呼: “嗨,汪小姐,你好!” 汪冰儿碍着金燕子的面子,只好向驴二礼貌的笑了笑: “你好----” 汪冰儿说着话,忽然看到不远处正从茶楼中走出来的孙连城,连忙对驴二说道: “先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话,汪冰儿就匆匆走了,不再理会驴二。 驴二以为汪冰儿不想理会他,只好自嘲笑的干笑两声,向前走去。 汪冰儿直奔孙连城走去。 第116章 燕京校友 孙连城拒绝了驴二,为了避免尴尬,也为了避免驴二忽然改变主意杀他灭口,所以他故意落后几步,没和驴二一起走出茶楼。 孙连城走出茶楼大门的时候,扭头一看,看到驴二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他为了避嫌,不敢看清那女子是谁,就连忙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准备去伪县政府上班。 他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孙先生,孙先生,请慢走----” 孙连城回过身来,就看到刚才和驴二说话的那个女子,向他追赶过来。 孙连城警惕的盯着那女子,说道: “你要干什么?” 这女子正是汪冰儿,她有些惊讶,孙连城为何用警惕敌视的目光盯着她,她并不知道,孙连城把她当成驴二的同伙了,以为驴二没说服他,又派了一个女人来说服他,反正无论谁来,孙连城都铁了心不帮驴二。 汪冰儿并不知道孙连城和驴二见过面,她虽然惊讶孙连城的警惕,但还是理解了他,以为他因为受到父亲的连累,才保持着警惕之心的。 汪冰儿来到孙连城面前,微笑着说: “孙先生,您不认识我了吗?” 孙连城打量着汪冰儿,依稀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摇摇头: “不好意思,小姐,我记不起来了。” 汪冰儿笑道:“孙先生,我是孙老师的学生,我叫汪冰儿,几年前,曾到你家中拜访过孙老师,咱们见过面。” 孙连城这才想起来,他和汪冰儿的确见过面。 孙连城的父亲,在没调到教育局之前,曾经是一名学校教师,家中时常有学生前来拜访,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孙连城记得汪冰儿,一来是汪冰儿到他家中拜访过他父亲,他们见过几次,二来是,他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这个汪冰儿后来也考进了燕京大学,父亲时常对他提起这个汪冰儿,他就记住了汪冰儿这个燕京校友。 父亲还曾说过,等汪冰儿假期回来的时候,安排他们见个面,但他后来就到海阳县政府工作了,再没见过汪冰儿。 想不到几年不见,现在又在海阳见到了汪冰儿,他心中又惊又喜,有恍然隔世之感。 孙连城难得了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他笑着说: “原来是汪小姐,你看我这记性,真是太差了,还请你原谅。” 孙连城知道汪冰儿是汪道直的妹妹,如果能靠着这层关系,接近汪道直,请汪道直帮助营救他父亲,也许还有希望,所以他对汪冰儿的态度,有些真诚,又有些卑微。 汪冰儿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孙先生,您太客气了,咱们好久不见,你认不出来我也是应该的。我也差点没认出您来。唉,几年不见,孙先生,您憔悴了许多。” 在汪冰儿的印象中,孙连城曾经是意气风发的燕京高材生,当年还是她们这群小姑娘们羡慕崇拜的偶像,想不到几年不见,竟然颓废苍老如斯。 如果不是她早就猜想到孙连城因为父亲的原故会变得憔悴苍老,还真认不出此时的孙连城,就是当年那个神采奕奕的燕京高材生。 孙连城苦涩的笑了笑,说道: “时光催人老!汪小姐,您来海阳,是来见令兄汪团长的吗?” 汪冰儿:“来见我哥,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来拜访孙先生您。” 孙连城怔了怔:“为我?汪小姐,你为了什么,因我而来?” 汪冰儿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孙连城,说道:“孙先生,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能找个清静的地方吗?” 孙连城皱了皱眉头,如果他不知道汪冰儿是汪道直的妹妹,真要怀疑汪冰儿和驴二是一伙的了。 刚才驴二就要他找个清静的地方,试图说服他,现在,这个汪冰儿又要他找个清静的地方,他很难不把他们想像是一伙的,前扑后继的车轮战来说服他,但他又认为,伪军军官汪道直的妹妹,不可能和驴二这个红胡子牵上什么关系。 孙连城皱了皱眉头,说道:“旁边就有个茶楼,我刚从那边过来,咱们再回去吧?” 汪冰儿:“可以。” 孙连城和汪冰儿,并肩向回走,二人一边走一边谈话。 孙连城:“汪小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汪冰儿:“我以为你已经到县政府上班了,正准备去县政府找你,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挺巧的。” 孙连城:“是挺巧的。汪小姐现在何处高就?你也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令兄又是秦将军面前的红人,汪小姐的工作,一定很让人羡慕吧!” 汪冰儿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高薪厚禄,我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在烟台教书。” 孙连城有些惊讶:“啊?教书可是很辛苦的,凭汪小姐的家世和学历,完全可以在教育局谋一份闲职,拿着丰厚的薪水。” 汪冰儿笑道:“孙先生,咱们燕京大学的校训,可不是让咱们走出校门,踏上社会之后,做闲职,拿高薪的。教书育人,培养国家栋梁,这才是咱们知识分子应该做的。” 孙连城自嘲的一笑:“汪小姐真是好胸襟,倒是孙某肤浅了!” 二人说话间,又回到刚才的茶楼。 孙连城还是点了刚才的包厢,叮嘱店伙计不要过来,也不需要泡茶。 孙连城把汪冰儿请进包厢,把门关上,望着汪冰儿,说道: “汪小姐,你为了什么原因,特意从烟台来海阳找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汪冰儿用怜悯的眼光,望着孙连城,犹豫着怎么开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孙连城看出了汪冰儿的目光中的怜悯,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惊凛,颤抖的问道: “汪小姐,是不是家父出了什么事?” 汪冰儿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仍然没说话。 孙连城更加惊惧,一把抓住汪冰儿的手腕,严厉中又带着哀求的说道: “汪小姐,你快告诉我,家父到底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汪冰儿再次叹息一声,终于说了: “孙先生,请你节哀:孙老师已经过世了!” 第117章 风骨峥峥 孙连城又惊又怒又疑,怒喝道: “你骗人!你说谎!你一定是和驴二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想让我认为家父已经死了,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帮助你们干坏事!” 孙连城惊怒之下,手掌用力,握得汪冰儿的手腕生疼。 汪冰儿也是又惊又气,怒道: “孙先生,请你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驴二,更没有必要骗你,请你放手!” 汪冰儿用力挣开被孙连城抓住的那只手,揉着生疼的手腕,怒视着孙连城。 孙连城指着汪冰儿,愤怒的说道: “你骗我,十天前,我还到牢里探望过家父,家父还好好的活着。” 汪冰儿:“孙老师是两天前遇害的。” 孙连城:“若是家父真的遇害,家母为什么不告诉,反而是你一个外人来告诉我?你一定在骗我!” 汪冰儿叹息一声:“孙先生,令堂在令尊遇害之后,也被杀害了!” 孙连城惊怒悲愤,用力的摇着头: “不,不会的,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他刚才惊急之下,认为汪冰儿和驴二是一伙的,在欺骗他,但转念一想,汪冰儿是伪军官汪道直的妹妹,她不可能和驴二是一伙的,没有必要骗他,而且看她的表情,根本不像在说谎。 他虽然嘴上说汪冰儿是骗他,但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大半,本来他父亲被日伪关在牢里,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真的被害,也是可以预料的。 汪冰儿怜悯的望着孙连城,她已经不再愤恨孙连城对她的失态,任何人忽然听到父母双亡的消息,都难免会情绪失控。 汪冰儿温声说道:“孙先生,你冷静一下,我真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 孙连城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望着汪冰儿,哀求的说道: “对不起,汪小姐,我一时失控,惊吓到你,请你原谅。汪小姐,家父家母是怎么遇害的?” 汪冰儿叹了口气,说道: “孙老师被关押之后,我和几个朋友,托过各种关系,一直在想办法营救孙老师。本来,只要孙老师答应,不再和日本人做对,他是可以被释放出来的。” “但孙老师一身傲骨,宁愿坐牢,也绝不向日本人低头,所以日本人就一直关押着他,不释放他。” “孙老师被关在牢里,仍然向牢友们宣扬爱国主义,召集大家一起反抗日军侵略者。” “日军认为孙老师煽动民心,顽固不化,就把他从牢里带走,暗中杀害了。日军为了不让孙师母宣扬他们的暴行,又派人把孙师母杀害了。” “孙老师和孙师母被日军杀害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孙先生你才不知道。” 孙连城:“既然别人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汪冰儿:“看守孙老师的狱警队长,曾经做过我哥哥的部属,我为了营救孙老师,委托过这个狱警队长,照顾好在牢里的孙老师。” “但杀害孙老师的命令,是日本人下达的,狱警队长也不敢违抗。唉,杀害孙老师,还是这个狱警队长带人动的手,杀害孙师母,也是这个狱警队长的同事干的。” “这位狱警队长在杀害孙老师之前,担心我做出过激行为,会影响到我哥,他没敢告诉我,等他们杀害了孙老师和孙师母之后,他才暗中通知我们去认领尸体。” “我和几位朋友把孙老师和孙师母的遗体,埋藏在烟台城外的小松岗,担心敌人毁尸,没敢立坟牌,只写着‘孙老师贤伉俪之墓’。” “孙先生,你若是还不相信,可以去小松岗看看坟墓。也可以询问和我一起埋葬孙老师的几位朋友。这几位朋友,有烟台教育局的胡松涛先生,有第一高中的蓝迎春女士,还有……” 孙连城颓废的摇摇头: “你不必说了,我相信你。汪小姐,谢谢你替我父母收尸,也请你替我谢谢另外几位朋友。” 汪冰儿:“孙先生,孙老师对我们有教诲之恩,能为他收尸,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到这里,汪冰儿美丽的脸上,现出凛然之色,铿锵有力的说道: “孙老师不愧为人师表,他是一位风骨峥峥的知识分子,只是可恨日军侵略者侵我国土,我们不得不暂时低头,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一直弯下脊梁,任人骑在头上,欺凌宰割,我们要寻找机会反抗!” “孙先生,你一定认为,我哥是伪军军官,我不应该有这种反抗日军侵略者的思想。但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哥是伪军,我不是伪军,我是一个中国人,我会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应该做的事!” “孙先生,我不怕你去告发我,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毕竟是我们燕京的校友,身上有燕京文化的血脉!” 孙连城又是敬佩,又是惭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说: “汪小姐,我,我,谢谢你的信任……” 汪冰儿:“孙先生,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被日军杀害了,而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令尊令堂遇害的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这就是我从烟台来海阳的目的,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至于以后你要怎么样,你自己拿主意,如果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到烟台来找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度过难关。” “好了,孙先生,该说得我都说了,我也该告辞了,再不走,我哥就要担心我了。再见,孙先生!” 汪冰儿说完,向孙连城点点头,就向外走去。 孙连城又是悲痛,又是颓废,无心送汪冰儿离开,他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忽然,他的目光之中,出现了一抹凌厉的杀机,忽然喊道: “汪小姐,请留步----” 汪冰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道: “孙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孙连城:“刚才你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汪冰儿摇摇头:“不认识。我只在燕子坞见过他一次,他好像和掌柜的很熟。怎么了,孙先生,你要找他?” 孙连城:“没什么,汪小姐,你走吧,再次感谢你!” 汪冰儿点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孙连城喃喃自语道:“燕子坞,燕子坞……” 第118章 神秘 驴二晃悠着走向城门口,准备出城寻找秀兰和石虎。 在城门口,他竟然看到了丁甲。 丁甲在城口门,亲自检查进入的行人和车辆,是否有驴二混迹其中。 驴二看到丁甲,虽然他很想马上杀死丁甲,但丁甲的周围,不但有很多伪军,还有日军,他不能动手。 不过,丁甲也没认出来驴二,现在的驴二,不但和以前的驴二相貌不同,和昨天他看到的驴二,相貌也大不相同。 驴二双手抄在袖子里,一副流里流气的无赖样,让伪军检查了良民证,就这样从丁甲面前,大摇大摆走出城,城门口就贴着他的毛笔画像。 丁甲来到城外的那个集市。 昨天他进城的时候,由于天色将黑,担心城门关闭,顾不上等石虎和秀兰住进旅店,他就匆匆进了城,现在他只能备挨个旅店去寻问了。 驴二刚到集市,就看到了秀兰的身影。 昨晚秀兰和石虎在集市上找了家旅馆投宿,二人在担忧中度过一夜,不知道驴二能不能把石雄救出来,更担心驴二也被抓了或者被杀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石虎担心他会被侯香芸认出来,就由秀兰一个人到城门口观察情况。 秀兰来到城门口,看到今天的盘查更严了,每个行出的人,都被守门的伪军对照驴二的画像,她知道驴二暴露了身份,但还没落入敌人的手中,不然就不会再搜查了。 秀兰回到旅馆,和石虎商量,石虎不能进城,她打算一个人进城,寻找驴二,但驴二进城之前,没告诉他们要去何处落脚,她进城之后也不知去哪里寻找驴二。 二人商议了一番,石虎同意让秀兰进城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驴二。 秀兰辞别了石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良民证,准备进城,虽然不知道驴二在城里何处躲藏,但也许能遇上,就算遇不上,也比她在城外干等着焦急要好。 秀兰还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更何况这里不是她比较熟悉的牟平城,而是海阳城,可谓是“人生地不熟”,只是她太过担心驴二,才大着胆子,一个人进城,但难免心情忐忑不安。 秀兰只顾低头赶路,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驴二,驴二现在的相貌,已经不是她为驴二化妆的相貌了。 驴二见秀兰没有看他,显然没认出来他。 他一时玩兴大起,也不说话,迎面走去,就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一伸双手,跳到秀兰的面前,嘻嘻一笑: “秀兰妹子!” 秀兰忽然被一个面目丑陋猥琐的“陌生人”拦在面前,吓了一大跳,听到驴二的声音,立即转怒为喜,惊喜的喊道: “二哥,是你!” 驴二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虎子呢?” 秀兰带着驴二来到她和石虎住的旅馆,进了房间。 石虎看到秀兰和一个陌生男人进来,不用想,就知道是驴二来了。 石虎笑道:“驴哥,你的样子怎么又变了?” 驴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还不是多亏有了秀兰的易容水,抹上之后,我这张脸就像是橡皮,随便捏弄,捏弄成什么样子,就成了什么样子。” 石虎羡慕的说:“二哥,你把易容水给我用用,我也变个样子,跟你一起进城,就不怕被那个姨太太认出来了。” 驴二摇摇头:“不行,只有两瓶药水了,万一这两天救不出来雄哥,我再想留在城里就不行了。” 石虎连忙问道:“雄哥现在怎么样?” 驴二:“我还没见过他,但他应该还没被杀害,丁甲要留着他的命,引我上钩。” 驴二把他进城之后的经过,向石虎和秀兰说了一遍。 石虎又气又恨,咬牙切齿: “都是四姨太那臭婆娘捣乱,如果不是她,驴哥你就把雄哥救出来了,下次再见了她,直接杀了她!” 驴二道:“会有机会的!虎子,秀兰,我过来看看你们,还要赶紧回去,和燕子姐再想办法救雄哥。” 秀兰:“二哥,我跟你一起进城吧,鬼子汉奸都不认识我,我可以进去。你带我认认到燕子坞的路,有什么情况,我可以去燕子坞找你。”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行,秀兰跟我进城,虎子,你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秀兰会通知你。” 石虎仍然留在旅馆中,秀兰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驴二进了城。 他们进城的时候,仍然很顺利,伪军仍然没认出来驴二。 秀兰跟着驴二向燕子坞走去,一边走,一边羡慕的问道: “二哥,那位掌柜的一定很厉害,很漂亮吧?” 驴二笑道:“燕子姐厉害倒是真的,要说漂亮嘛,俺的秀兰妹子可一点不比她差!” 秀兰被驴二一夸,芳心暗喜,双颊生晕。 驴二带着秀兰,刚进了燕子坞,就看到了金燕子。 金燕子看了看秀兰,对驴二笑道: “小驴,这就是秀兰妹妹吗?” 驴二笑道:“正是。秀兰,快喊燕子姐。” 秀兰乖巧的喊道:“燕子姐。” 金燕子笑道:“真可爱的小妹妹!小妹妹,咱们等会再说话。驴二,你跟我来,我带你见一个人。” 金燕子说完,转身就走。 驴二带着秀兰,脚下跟着金燕子走,口中笑道: “要见什么人,神神秘秘的?” 金燕子笑道:“见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金燕子走到一个包厢前,把门推开,让驴二观看。 驴二一看,房间中竟然坐着孙连城! 第119章 女人能做的事 孙连城从汪冰儿口中得知父母已经遇害的消息,悲愤至极,被压抑许久的屈辱,连同仇恨,一起爆发出来,决定要向欺压他的丁凤娇和刘本功展开报复。 一年多来,他忍辱负重,就是顾及父母的安全,既然父母已经遇害,他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凭个人力量,很难撼动刘本功,就算他能杀死丁凤娇,也难逃被刘本功和丁甲杀死的命运。 本来他已经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只要能杀死对他侮辱最大的丁凤娇,就算死了他也值了,但他想到驴二向他求助,如果他能和驴二联手,再杀死刘本功,那就是意外的收获了。 所以他从汪冰儿口中,知道驴二曾经在燕子坞出现过,猜想金燕子和驴二有联系,就直接到燕子坞来找驴二,驴二不在,金燕子接待了孙连城。 孙连城见到金燕子,第一句话就说:“我找驴二!” 金燕子虽然不知道汪冰儿和孙连城的谈话内容,不知道孙连城其实是被汪冰儿“说服”的,她还以为是驴二说服了孙连城,就让孙连城留在燕子坞,等着驴二回来。 孙连城见了驴二,第一句就说: “驴二,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都可以帮助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驴二见孙连城主动来找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从孙连城悲愤的表情中,知道孙连城决定和他联手了,他又惊又喜,说道: “你说!” 孙连城道:“我不管你怎么对付刘本功和丁甲,但丁凤娇,我必须亲手杀死她!” 驴二笑道:“这个我不和你争,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孙连城:“你说!” 驴二:“我要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改变心意,和我联手?” 孙连城悲愤的说:“我刚刚知道,我的父母已经被鬼子杀害了,我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刘本功和丁甲丁凤娇?” 驴二这才明白孙连城为什么改变心意,他放心了: “行,咱们就一起动手,我杀刘本功和丁甲,你杀丁凤娇!” 孙连城:“好,说说你的计划吧!” 驴二原来的计划是,由孙连城带他去见刘本功,他出其不意的控制住刘本功,和他在丁甲的家中控制住刘本功一样,威胁刘本功释放石雄,等把石雄送出城后,他再威胁刘本功,把丁甲和丁凤娇叫过来,把他们一起杀死,进行“团灭”,来个一网打尽,然后再悄然离开。 这个计划当然有很大的风险,也不会轻易成功,但驴二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用这个计划进行,如果遇到意外之变,他再随机应变,随时调整行动方案。 孙连城现在已经连死都不怕,虽然知道这个计划很危险,但也没有提出异议,点头同意了。 在驴二和孙连城谈话的时候,秀兰和金燕子就在旁边听着。 听了驴二说出计划之后,秀兰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对驴二说: “二哥,我认为你这个办法很难行得通。如果是以前,你也许在孙先生的引荐下,接近刘本功,再出其不意的制住他。” “但是,经过昨晚的事,刘本功已经是惊弓之鸟,警惕异常,别说你是孙先生引荐的人,可能连孙先生自己都难接近刘本功。” “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接近刘本功,出其不意的控制住他,要胁他做我们指示他做的事。” 驴二笑道:“哟,秀兰妹子也懂谋略了!行,你说来听听。” 秀兰把她的计划说了出来。 驴二不等秀兰说完,就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你是女孩子,又胆子小,万一露出破绽,计划失败,刘本功会杀了你,秀兰,我可舍不得让你冒险!” 秀兰:“二哥,正因为我是女孩子,刘本功才不会提防我,我才能接近他,控制住他。你是男人,还没等靠近,刘本功就有警惕之心了,他不会让你靠近他,而我就不同了,我是女孩子,长得又不错,他不会防备我。” 驴二正要反对,金燕子说话了。 “小驴,我认为秀兰妹妹说得有道理,她比你更容易接近刘本功。你不要瞧不起女人,我们女人能做成的事,你们男人未必能行。” 驴二皱着眉头说道: “燕子姐,你不知道,秀兰的胆子小,听到枪声就吓得瑟瑟发抖,这种场面,她可不行!” 秀兰态度坚决的说: “二哥,我能行!为了救雄哥,我什么都能豁得出去。雄哥虽然不是我的亲哥,但我们比亲兄妹都亲!” 说到这里,她幽幽一叹: “如果我死了,俺爹娘还有俺弟弟可以依靠,可要是雄哥死了,婶婶一个老太太,还能依靠谁呢?” 驴二无话可说,叹了口气: “妹子,你驴哥无能,只能委屈你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同意由秀兰实施她的计划了。 金燕子忽然说道: “孙先生带你们去见刘本功,不能空着手去。几天前,我这赌场里面,来了一位关东的参客,他把钱输光了,我送给他了一些盘缠。他很是感激,就送给我了一支长白山的百年老参,十分珍贵罕见。” “这支百年老参,我本打算等我家老爷子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他做寿礼,现在你们拿去,送给刘本功那个大汉奸做见面礼,能更好的取得他的信任。哼,我就当百年老参被狗吃了!” 驴二笑道: “这支百年老参,就算送给刘本功,他也无福消受,不等他吃下去,我就要了他的命了。燕子姐,你放心,我保证再把百年老参拿回来,原物奉还,你还是可以给你家老爷子做寿礼。” 金燕子摇摇头: “你们救人要紧,一条破人参不值什么,如果有机会,救人之后,你们赶紧出城,不要因为给我送一根破树根,耽误了逃命的机会。” 四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决定依计行事。 计划是由孙连城,带着驴二和秀兰,一起去见刘本功,执行计划。金燕子在城里有家有业,不能出面,她就不去了。 金燕子把三人送到了酒楼门口。 他们刚到楼下,门外就进来了一队保安团的伪军。 为首的保安团中队长,竟是王武---- 第120章 活阎王 大年夜那天晚上,王武在丁官屯丁胜天家中做客,因为私通丁胜天的三姨太,被丁胜天带着乡下追杀,打在屁股上一枪,如果不是恰好霍三爷率领红胡子冲进丁宅,王武的小命就没了。 王武狼狈不堪的逃回自己的保安团中队驻地,带领了自己的队伍,浩浩荡荡赶到丁官屯,准备找丁胜天报仇的时候,丁胜天已经被驴二杀死了。 王武的屁股中枪,只好回到县城医治。 他向日军和团长刘本功汇报了丁胜天要杀他,准备让刘本功处罚丁甲,但刘本功收了丁甲的好处,以“死无对证”来推搪,王武也很无奈。 他在县城医院养了十多天的伤,已经没有大碍,由于心中气恼刘本功偏向丁甲,他就想回自己的中队驻地,免得看到丁甲就心中来气。 当他赶到刘本功的府上,准备向刘本功辞行的时候,刘本功由于需要人手搜捕驴二,不但不许王耀武回中队,反而命令王武带领一队人马,在城中搜捕驴二。 王武不敢违抗刘本功的命令,虽然接到了命令,但他并不想尽职尽责,反正驴二进城是来杀丁甲的,驴二把丁甲杀了更合他的心意,最好是等驴二杀了丁甲之后,他再抓到驴二,既可以借驴二的手杀了丁甲,他又可以抓到驴二请功领赏。 王武带着一队人马,在街上随意的晃悠了一圈,看到燕子坞的酒楼,就想进来吃饭喝酒,虽然还不到午饭时间,但先坐到包厢喝茶打牌,也比在街上到处搜人来得舒服。 王武率人进来的时候,正好和驴二打了个照面。 王武不认识驴二,驴二也不认识王武。 他们虽然在丁胜天三姨太的房间中,短暂相处过,还差点杀死了对方,但当时在黑暗中,他们都没看到对方的相貌,只听过对方的声音,所以二人虽然打了个照面,但谁也不认得谁。 王武进来的时候,驴二正和金燕子说话。 驴二对金燕子说: “燕子姐,你别送了,我们走了。” 驴二说完,看了一眼正走进来的王武等伪军,就和孙连城秀兰走了出去。 王武恰好听到了驴二的话,他眉头一皱,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他看了一眼驴二,并不认识。 王武正在脑海中,搜索在哪里听过驴二的声音的时候,金燕子已经笑逐颜开的和他打招呼了。 “哟,这不是王队长吗,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王武是燕子坞的常客,不但喜欢吃喝,还喜欢赌钱,他又是保安团的中队长,在城里中也算是有权有势的人物,金燕子自然认得,连忙热情的上前招呼。 被金燕子这一打扰,王武只好暂时不去想驴二的声音了,笑着和金燕子说了几句话,就开了个包厢,让人把赌具送到包厢中,他们一队伪军,在包厢中边打牌边吃喝。 孙连城带领着驴二和秀兰,向刘本功的府邸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刘宅院门外。 刘本功的宅子,可比丁甲的宅子气派多了,丁甲的宅子只有一个院子,而刘本功的宅子,至少有三进院子,院中有院,又宽又深,至少比丁甲的宅子大五个。 此时,刘本功的宅子内外,都有保安队员把守,戒备森严,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 现在刘宅门外,值班的是一个小队长,小队长率了十几个手下,负责院子外面,院子里面另有一个小队长带着十几个手下负责。 小队长认识孙连城,看到孙连城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就拦住了孙连城的去路。 “孙先生,请留步。请问您找刘团长有什么事?” 孙连城也认识小队长,说道:“代队长,您值班呢?我听说刘团长昨晚受了惊吓,赶紧过来看望。” 如果是以前,孙连城要见刘本功,代队长就放他进去了,但现在非常时期,代队长可就不敢随便放人了。 “孙先生,我家团长今天不见客,您先回去吧,我会向团长说,您孙先生来看望过他。” 孙连城从驴二的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向代队长打开展示着,笑着说: “代队长,我知道刘团长受了惊吓,所以特意送来了一支百年老山参,让刘团长补补身子。” 他又指了指身边的秀兰,说道: “这位是我的表妹,她精通医术,最擅长治疗惊吓昏厥等症状。代队长,请您把这支老山参交给刘团长,再说我带来了一位女医,来为团长治疗,以表达孙某对刘团长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 代队长看了看那支老山参,果然根茎粗大,是难得一见的好山参。 代队长看了孙连城一眼,心中暗笑: “真是个活王八!团长睡了他老婆,他反而给团长送山参补身子,嘿嘿嘿,你个憨熊!” 代队长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但他眼中的异样的笑意,已经被孙连城看出来了。 孙连城自然明白,代队长在心中嘲笑他是活王八,他故作不知,但心中却更充满了杀机和悲愤。 “你们这些混蛋,瞧不起孙某,等孙某人杀了刘本功和丁凤娇这对奸夫淫妇,你们就知道孙某人不是活王八,而是活阎王了!” 孙连城心中虽恨,脸上仍然笑容可掬,又说道: “还请代队长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孙某带着女医生前来求见。” 代队长从孙连城手中接过老山参,说道: “孙先生,我去禀报团长,至于团长见不见您,我就不能做主了。请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孙连城和驴二秀兰就在院子外面耐心的等待着,代队长拿着山参,进入院子中禀报。 代队长本不必亲自去送山参,派一个手下去送就进,但这老山参价值不菲,团长见了一定喜欢,他就想亲自送去,虽然不是他送来的礼物,但由他送到团长的手中,他也能得到团长的欢心,所以他要亲自去送。 代队长捧着老山参,进了院门,穿过前面第一排的客厅,向中间一排刘本功的卧室走去。 刘本功正在卧室中躺着。 第121章 搜身 刘本功的心情很郁闷! 昨晚,他在丁甲家中,正和侯香芸聊得高兴的时候,却忽然被驴二“打了劫 ”,不但被侯香芸出卖,把他当枪使,又被驴二砸在脑门上,砸昏过去,还是丁甲打跑驴二之后,把他救醒的。 被驴二砸脑袋,已经够丢人了,最让他恼火的是,侯香芸这个臭娘们竟敢出卖他。 他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全城搜捕驴二,第二件事就是吩咐全城搜捕侯香芸----敢出卖他的娘们,绝不能饶了她! 但昨晚搜了大半夜,今天上午又过了大半晌,不但没搜到驴二,也没搜到侯香芸。 没搜到驴二,倒是在刘本功的意料之中,但没搜到侯香芸,却让他有些意外。 她一个女人,能躲藏在什么地方?除了丁甲和丁凤娇,她在城里也没有别的亲戚可以投靠了。 刘本功气得心口窝疼,脑门上被驴二砸过的地方更疼。 虽然脑门上的伤,已经贴了膏药,也吃了西洋止痛药,但仍然丝丝疼痛,再加上他心中窝火,引得脑门更疼了。 刘本功半躺半坐在卧室的大炕床上,正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外边守院门的代队长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来: “团长,孙连城来看望您了,现在院门外边。” 刘本功心情不好,没好气的说: “不见,叫他滚蛋!” 代队长:“团长,孙连城给您送来了一支上好的百年老山参,给您补身子的。他还带了一位女医生,说是女医生最擅长医治惊吓昏厥等症状。”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本功虽然心情不好,不想见人,但听说孙连城送来了礼物,还带了位女医生,他的怒火就消了大半。 “什么老山参,拿过来我看看。” 代队长走进来,把盒子打开,让刘本功观看老山参。 刘本功虽然收过的好礼不胜其数,但像这等稀有的老山参,还是很少见到,心中的怒火更消了许多,语气和缓下来。 “这个孙连城,还算懂事!” 代队长:“团长,是让孙连城回去?还是让他进来?” 刘本功想了想,问道:“那个女医生,长得怎么样?” 他还很少见到女医生,一般的医生都是男人,一时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如果女医生长得又老又丑,他就不见孙连城和女医生了,让他们回去,如果长得还可以,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女医生养养眼也是好的。 代队长猥琐的一笑:“嘿嘿,团长,那个女医生长得又年轻又漂亮,水灵的很!” 刘本功来了兴趣:“哟,是吗?让他们进来吧!” 代队长转身走了出去,背后又传来刘本功的叮嘱: “小代,别忘了搜身!” “遵命!” 代队长走出院门外。 孙连城驴二和秀兰正等得焦急,担心刘本功收了礼也不肯见他们,他们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见到代队长出来,孙连城连忙上前一步,问道: “代队长,团长怎么说的?” 代队长:“孙先生,团长可以见你们。不过,团长说了,要搜身----” 又压低声音说:“孙先生,还请你谅解,团长昨晚刚受了惊吓,难免会……” 孙连城连忙笑道:“理解理解,来,先搜我----” 孙连城配合的举高双手,任人来搜。 代队长一使眼色,一个保安队员走过来,对孙连城进行搜身,孙连城的身上既没有枪,也没有刀,没携带致命武器。 驴二也配合的举起双肩,让人来搜。 代队长看了看驴二,转头问孙连城: “他是干什么的?” 不等孙连城说话,旁边的秀兰说道: “他是我的助手,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就由他到药铺买药,熬药。” 代队长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示意一个手下去搜。 驴二的身上,也没有携带危险品。 下面,就是要搜秀兰了。 秀兰不等人来搜,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向代队长展示了一下,说道: “这是金针,是我们中医为病患针灸时需要的必需品。” 代队长一看,盒子里摆放着十几枚大小不一的金针,不由皱了皱眉头。 孙连城连忙说: “代队长,我表妹最擅长的就是‘金针度穴’,以针灸手法,活络脉络,可令患者神清气爽,百病祛除。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暂时先由你保管,等需要的时候,你再交给她。” 代队长点点头,从秀兰手中接过盒子: “那就先由我保管吧,不过,还是要搜一下身上的,姑娘,对不起了。” 代队长虽然嘴里说着对不起,眼中却露出猥琐的笑意----他要乘机揩一下油。 秀兰无奈,只好举起双手: “搜吧。” 刚才搜孙连城和驴二的保安队员,以为有便宜可占,心中大喜,刚要上前搜秀兰的身,他刚走了一步,屁股上就挨了队长一脚。 代队长笑骂道: “滚一边去,哪里轮得到你?” 代队长把手中的盒子,交给被踹的保安队员,亲自上前搜秀兰的身。 代队长的一双手,在秀兰的身上,不老实的搜索着。 秀兰眼中露出怒意,但却隐忍不发。 驴二恨不得把代队长的一双魔爪砍下来,但却不能动手,只好转过头不看,心中却打定主意,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代队长。 代队长虽然很想多搜一会,但毕竟还要给孙连城一点“薄面”,不好意思搜太久,搜了秀兰身上没有携带危险品之后,就收回手来,从手下的手中接过盒子,说道: “三位跟我来吧。” 代队长在前,孙连城在后,秀兰和驴二跟随在孙连城的后面,向院门走去。 驴二进了院子,看到前院有三四个巡的保安队员,又进了中院,中院里也有三四个保安队员,中院的客厅之中,还有三四个保安队员,他没看到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保安队员。 整个刘宅戒备森严,如果没有孙连城的引荐,根本闯不进来。 刘本功没在中院客厅,仍然躺在卧室的大炕床上。 中院客厅中的三个保安队员,有一个是小队长,另两个是刘本功的亲信。 第122章 女中医 驴二和这两个亲信照过面,他到丁甲家中“送饭”的时候,门口就是这两个保安队员站岗。 不过,现在驴二相貌已变,这两个人并没有认出驴二,驴二也有意不和两个人目光对视,以防被认出来。 小队长看到孙连城等人进来,说道: “孙先生,团长在卧室里面等着你们,请进----” 客厅的旁边,有一道小门,可以直通主人卧室,方便主人从卧室直接走到客厅。 刘本功的老婆前几天去烟台她兄长那里探亲了,所以卧室中只有刘本功一个人。 小队长先进了卧室,孙连城秀兰驴二三人进来之后,刘本功的两个亲信也走了进来,他们要防备孙连城等人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虽说他们认为孙连城没这个胆子,但也不得不防。 代队长把装有金针的盒子,交给一个刘本功的亲信,就转身去外面值班了。 孙连城进来之后,强捺着心中的杀机,堆出笑脸,上前几步,脸上焦急中带着关切的说道: “团长,您没事吧?伤得重不重?那帮土匪真是太猖狂了,竟敢惹到您的头上来了!” 刘本功仍然半躺在炕床上,苦笑道: “唉,不说也罢,丢人了!连城兄,有劳你过来一趟,您有心了!” 孙连城连忙说: “团长大人您对连城有救命之恩,要不是您,连城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听说您出事之后,连城心急如焚,赶出城,把我在乡下的一位远房表妹带过来,希望能为您献上绵薄之劳。” “团长,我表妹自幼跟随我姑丈学习中医,您别看她年纪轻,医术已经大成,一手金针度穴之术,就连我姑丈都大为赞赏。” “团长,要不,您让她给您瞧瞧?也许能稍减您的疼痛之苦。” 刘本功的目光,先看向驴二,驴二低头不看刘本功,免得被刘本功认出来。 刘本功的目光只看了驴二一眼,就划走了,落到了秀兰的身上----他万万想不到驴二有胆子敢进他的宅子!如果他仔细观看,还是可以认出驴二来的,毕竟他和驴二“把酒言欢”了不短的时间。 看到秀兰年轻美貌,刘本功心情好了许多,目光在秀兰的身上打着转,笑道: “女中医,俺老刘还很少见到!小姑娘,你的父亲是哪位神医?” 秀兰早就和孙连城对好了说词,不慌不忙的说道: “家父是城南十二里铺的薛大夫。” 她不能说太远的医生,如果太远了,孙连城请医的时间对不上,如果说十二里铺,就可以对上请医的时间了。 刘本功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薛大夫的闺女。” 随即又好奇的说道: “咦,只听说薛大夫的儿子会医术,没听她的女儿也会医术啊。” 秀兰仍然不慌不忙,不卑不亢说道: “因为我是女子,家父和家兄不许我在外边抛头露面。这次连城表哥去我家里,要请家父和家兄前来为团长诊治,家父身体抱恙,不便外出,家兄又恰好在外出诊,无法赶回,家父才派我前来。” “团长,待我看看您的症状,如果我说得不对,您可以不让我医治。” 秀兰平时说话,本不会这么文绉绉的,都是临来之前,孙连城教她的,再加上她本有学识,看过不少古本医书,说起文绉绉的话来,并不吃力。 刘本功笑道: “来了都来,就给我看看吧。” 他心中其实不相信这么年轻的女医生的医术有多精通,但既然孙连城把医生请来了,看看就看看吧,只要不吃她的药,就死不了人。 秀兰走近刘本功,凑过头来,先在刘本功脑袋上的膏药上,嗅了嗅,摇了摇头,又坐到床边,抓过刘本功的手腕,把手指搭在刘本功的脉搏上,微闭双目,把品着脉搏。 刘本功很老实的任秀兰为他把脉,一双眼睛老不实的笑眯眯的在秀兰的脸上打溜,大饱眼福。 秀兰把了一会脉之后,又摇了摇头,收回手来。 秀兰一连摇了两次头,刘本功心中就有些不安了,问道: “小姑娘,你一直摇头,是什么意思?” 秀兰:“膏药不对,您吃的西洋药也不对。” 刘本功又是好奇又是惊讶:“这膏药可是城里名医张本斋的膏药,这药品也是西洋的止痛药,怎么会不对?” 秀兰:“膏药是好膏药,但不对您的症状。药品也是好药品,同样不对您的症状。” 刘本功笑道:“哦,你说来听听,怎么不对?” 秀兰振振有词的说道: “您用的这副膏药之中,成分有八角茴香、生川乌、生草乌、麻黄、白芷、苍术等等中药材,但这些药材,虽然也有镇痛消炎的作用,但主要用来医治风湿痛、关节痛、腰疼、神经疼的。” “但团长您的伤口,是被人用钝器击伤,需要的药材,应该具有活血散瘀的作用,才有效果。所以,不是膏药不好,而是不对您的症状。” 其实,刘本功所用的膏药,是对的,但秀兰故意说不对,并说出一连串的中药名词,就把刘本功唬住了,刘本功可不懂什么中药材对什么症状,就认为秀兰还真有“两下子”。 刘本功问道: “什么药材可以活血散瘀,我让他们赶紧去买。” 秀兰仍然不慌不忙的说道: “这个我待会再告诉你,再说说你吃的西洋药吧。” “团长,从你的脉搏中,我品出来,你的脉搏散乱,心律不齐,您是不是感到心烦胸闷,有呕吐之感?” 刘本功连忙说道: “是啊,是啊!” 秀兰心中暗笑,心道: “你被人砸了脑袋,没抓到凶手,当然会心烦胸闷,这可不是药不是,你的心本来就烦躁。” 但她脸上却没笑,而是严肃的说道: “不是我贬低西洋药不好,而是西洋药如果不对症,会引起副作用,吃了之后,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引发别的症状,严重的还会出人命!” “团长,你服下的西洋药,和膏药中的中药药性,已经在您的体力,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说句您能听懂的话,就像是东方和西方的两个士兵,正在打仗争地盘,都想占据您的身体,争来争去,您的身体就吃不消了,只怕不到三天,您就有生命之危。” “到那时,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雀重生,也无力回天了!” 刘本功被吓得脸色大变! 第123章 大功告成 刘本功没想到,只不过被人砸了一下脑袋,却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他也不懂什么药对什么症,只是认为,脑袋被砸破了,贴副膏药就行,脑壳被砸疼了,吃止痛药就行,却没想到膏药和止痛药还会发生冲突,在他的身体里面“争地盘”。 如果是别人说了,刘本功也许不信,但面前这个女中医,说起药材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显然是“真有两下子”,不是江湖骗子或者“蒙古医生”,不由得他不信,不由得他不心生恐惧。 刘本功脸色发绿,连忙问道: “姑娘,你要救救我!要怎么样才能救我的命?” 秀兰见刘本功上钩了,心中暗喜,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冷静的说道: “团长您不用怕,既然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出事。” “我可以用‘金针度穴’之术,打通你全身的经脉,恢复你的心律,又可以起到活血化淤的效果。” 刘本功连忙说道: “那你赶紧的啊,还等什么?” 秀兰指了指捧着小盒子的那个保安队员说: “我的金针在他手里。” 刘本功吩咐道: “小王,你赶紧把金针给女神医!” 叫小王的保安队员不敢怠慢,连忙把小盒子递给秀兰。 秀兰接过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十几枚金针,她仍不动手,对刘本功说道: “团长,这金针度穴之术,就是用金针刺入你身体的穴位。这人身上的穴位,差之微毫,失之千里,万万错不得,就算刺偏半寸,不但达不到效果,还可能会引起经脉错乱,血液倒流,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团长,您可想好了,真的要我在您的身体上刺穴吗?当然,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金针绝不会刺偏半分!” 刘本功一听刺穴还有如此危险,心中害怕,就不想让秀兰对他进行“金针度穴”了,但听了秀兰的保证,他又放心了很多,再转念一想,如果现在不冒一点险,三天之后就会没命,不如现在冒险一试。 刘本功咽了口唾沫,紧张的说道: “姑娘,你真有把握不刺偏吗?” 秀兰微微一笑: “对于我的手法,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若是我刺偏半分,团长可以把我毙了!” 刘本功更加放心了,说道: “行,你来刺我吧,快来啊!” 秀兰仍不动手,她看了看房间中的几个人,对刘本功说道: “进行这金针度穴的时候,周围的环境要绝对安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使我在受惊之下,刺偏穴位,引发严重的后果。” “所以,在刺穴之前,请你下令,房间中所有的人都要出去,只留下你我二人!” 说到这里,她先让孙连城和驴二出去: “连城表哥,老蔫哥,你们先出去。” “老蔫哥”是他们临时给驴二取得绰号,就是为他的行为解释的:这人很蔫,所以才不喜欢说话,总是低着头不看人。 驴二不说话,用鼓励中又带着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秀兰,转身先走了出去。 孙连城对刘本功说道: “团长,我就在外边等着,有事您吩咐。” 孙连城也走了出去。 小队长和两个亲信,都望着刘本功,等刘本功的命令。 如果驴二和孙连城有任何一人留下,刘本功都会担心,但驴二和孙连城都出去了,只有一个女孩子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这女孩子用短短的小针,还能把他杀死?孙连城也不敢带着一个女孩子来刺杀他啊! 刘本功想到这里,对三个手下挥挥手: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三个手下转身走出卧室,并把门关上。 卧室之中,只剩下刘本功和秀兰了。 在驴二出去之后,秀兰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了,她刚才之所以如此镇定,一来要为了救雄哥,她豁出去了,二来也是驴二在旁边,给了她定心丸。 但驴二一走,只有她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保安团长在一个室内,她就感到害怕了。 但她知道,她的责任重大,能不能救出雄哥,能不能平安离开,都在她的身上了,容不得她害怕,而且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长长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对刘本功说道: “团长,我现在要开始刺你的穴道了!” 刘本功看着明晃晃的针尖,也有些害怕,但为了活命,只好大着胆子,一咬牙: “来吧!” 秀兰道:“请你脱下上面的衣服,光着上身,我才可以认准后背的穴位。” 刘本功笑道:“还要脱衣服吗?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很利索的脱下上身的衣服,露出肥厚的肌肉,盘膝坐在炕床上,背对着秀兰。 秀兰长长吸了口气,用两根手指拈起一根金针,轻轻刺入刘本功的后颈上,轻轻捻动了几下,把金针刺得更深一些。 刘本功并没有感到疼痛。 秀兰把那根已经刺入的金针,留在刘本功的身体上,又连续刺入五根针,分别刺入刘本功的后背和后颈的穴位之中。 刘本功仍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有些微痒,但心律好像平静下来,不再感到心烦意乱。 秀兰又拈起一根金针,并不刺下,而是高声询问刘本功: “团长,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刘本功笑道: “好像有效果了,神医,你真是神医啊!姑娘,可以了吗?” 秀兰:“还差一针,只要这一针刺入下去,就大功告成了!” 她所说的“大功告成”,是指她的计划成功了,而听在刘本功的耳中,却以为是把他治好了。 刘本功笑道: “那你赶紧刺吧!” 秀兰又长长吸了一口气,这一针,是最关键的一针,能不能救人,能不能活着离开,都在这一针上了。 她刚才说了一大堆话,目的就是要让刘本功把手下都屏退,只留她和刘本功两个人。 她刚刚刺入的六针,也是为了这最后一针做铺垫,刚才六针,对刘本功的身体并没有害处,也无法控制住他,但只要再刺入这一针,前面六针的功效,就会忽然逆转,成为她控制刘本功的关键。 秀兰镇定了一下情绪,把手中的金针,缓缓刺了入刘本功光光的头顶上的百会穴---- 第124章 七窍玲珑 这一针刺下去,刘本功只感到头顶一麻,随即全身都麻木下来,尤其是盘膝坐着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 刘本功马上感觉不对劲了,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孙连城和这个女中医不敢害他。 他说道:“神医,怎么回事,我的腿好像没有知觉了?” 他说话的时候,更加心惊,他感到舌头都是麻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秀兰双手用力,把刘本功盘膝坐在炕床的身体,扳转过来,面对着她。 秀兰俯下身子,盯着刘本功的眼睛,冷静的低声说道: “刘团长,你最好不要叫喊,听我说完。” “我刚才在你的身上,刺了七针,用的是‘七窍玲珑’的手法,前六针对人体无害,但第七针一刺下去,立即阻断了你的神经机枢,你不但下半身没有感觉,三个时辰之内,如果我不施救,你全身的血液都会冲上你的头顶,你将会七窍流血而亡!” “刘团长,既然我敢到这里来,就把生命置之度外了,如果你把外边的人喊过来抓我,无论你用什么毒刑,我都不会为你施救,你必死无疑!”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们达到目的之后,我就会饶你一命!” 刘本功又惊又惧,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心中暗恨孙连城敢来害他,但又想保住自己的生命要紧,果然不敢叫人进来。 刘本功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秀兰不答刘本功的话,而是挺直身子之后,大声说道: “刘团长,我虽然已经为您进行了金针度穴的治疗,但还是需要药物的补助,我现在写一张药方,请你让我的助手进来,我叫他去药铺抓药。” 随即压低声音道:“你叫老蔫一个人进来。” 刘本功不敢不从,抬高声音说道: “叫那个老蔫一个人进来,你们都不要进来。” 驴二和孙连城,以及三个保安队员,正在外边的客厅中等候着。 驴二心中忐忑不安,一来担心计划能不能成功,二来担心秀兰露出破绽,被刘本功看出来,把她杀害了。 但这里的敌人太多,驴二也不敢妄动,只希望秀兰的计划能成功,若是卧室中传来秀兰的惊呼或是求救,他会马上冲进去救人,哪怕没打死。 他和刘本功的两个亲信说过话,担心被他们听出他的声音,所以他一直沉默不语,由孙连城和他们聊天,他一直聆听着卧室中的动静。 可惜卧室的门关着,只能隐隐听到里面的声音,却听不清谈话内容。 驴二虽然心中焦急听不清卧室里的谈话内容,但也感到有些欣慰,他听不清,说明三个保安队员同样也听不清,他们就不会知道秀兰的计划了。 驴二正等得心焦,听到刘本功叫他一个人进去,他就放心了,说明秀兰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正在按他们计划好的过程向前推进。 三个保安队员听到团长的声音,以为团长平安无事,也没多想,小队长看了一眼驴二,说道: “你就是老蔫吧?进去吧,团长叫你呢。” 驴二仍然不说话,走了过去,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之后,又把房门关上。 就在驴二推开卧室房门的时候,小队长向卧室中看了一眼,看到团长光着上身坐在炕床上,那个女中医站在旁边,他仍然没有多想,继续在客厅中坐着没动。 孙连城也极为配合,和三个保安队员交谈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驴二进了卧室之后,看到房中的情况,知道秀兰已经得手,他微微一笑,走近刘本功,低声笑道: “老刘,咱们又见面了!” 刘本功听了驴二的声音,仔细一看,认了出来,大惊失色: “驴二!” 驴二笑道: “团长您真是目光如炬,把我认出来了!” 刘本功苦笑道: “老子要真是目光如炬,刚才就认出你来了,也不会中了你们的奸计!驴二,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驴二双手一摊,潇洒的耸耸肩膀,笑道: “没办法啊,只有你刘团长,才能把我朋友放了,我不缠你缠谁?” 刘本功咬牙切齿骂道: “你们要害我,倒也罢了,孙连城那狗日的也跟着害我,他忘了他的狗命,是我从日本人手里救出来的吗?” 驴二笑道: “团长,你别得了便宜卖乖,你是把他从鬼子手里救出来了,但你也睡了人家的老婆,睡就睡吧,你还跑到人家的家里去睡,这就有些太欺负人了,是个爷们都受不了啊!” 刘本功无话反驳,只能“哼”了一声。 驴二又笑道: “团长,老规矩,老条件,你放人,我放你!怎么样?” 刘本功看了看旁边的秀兰,冷哼一声: “我不相信,你们的什么‘七窍玲珑’,真有那么神乎,我倒想等等看,三个时辰之后,俺老刘会不会真的七窍流血而亡!” 驴二并不慌乱,反而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笑道: “好啊,那咱们就等吧。团长,你最好叫来一桌好酒好菜,咱们还是像上次那样,边喝边等,把酒言欢。” “哦,还有,这桌酒菜一定要上好的,因为,这可能是咱们的最后一顿饭了,一定要吃好的!” “吃完这顿饭,你刘团长当然会七窍流血而亡,俺驴二自然也活不成,早被你毙了。” “团长,你最好是在快死的时候,再把我毙了,这样,咱俩可以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做伴的,说不定到了阴曹地府,咱俩还能继续喝酒做朋友呢。” 驴二越是镇静,刘本功心中越是惊慌。 刘本功担心驴二和秀兰万一说得是真的,撕破脸后,对他不利,所以他并没有把外边的手下叫进来,命令杀死驴二等人。 但是他虽然顾惜性命,却又不想这么轻易就被驴二控制住,所以他才沉吟不语,犹豫不决。 驴二也不着急,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镇定。 房间中一时静了下来。 第125章 黑松林 过了一会,驴二指了指墙壁上的一个挂钟,笑道: “团长,只有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半小时了,如果我朋友不能平安离开,我不能及时回来,只怕咱们真要一起上黄泉了。” 刘本功虽然又气又恼,也不相信他放了牢里的人,驴二真会轻易放过他,但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道: “好吧,我就信你们一次。你说吧,让我怎么放人?” 驴二道:“很简单,你派人把我朋友从牢里带出来,送到城北十五里外的黑松林,把我朋友放在那里,你们的人转回来,一个也不许留,更不许跟踪我们。我自然会去接应,接到我朋之后,我再赶回来,我妹子就会把你救了,我们离开,你活命!” 刘本功道:“如果你不回来呢?” 驴二笑道:“除非你使诡计,把我抓了,不然,我肯定回来,我可舍不得我的妹子被你杀了!” 说到这里,他向秀兰笑一笑。 秀兰回了驴二一个甜美的笑容。 刘本功骂道:驴二,如果你不回来,俺老刘可不会饶过这个小娘们,你应该知道,俺老刘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女人,别逼我辣手摧花,毁了这丫头的清白!” 驴二:“废话少说,赶紧放人!老刘,多待一刻,你的小命就短一刻。” 刘本功微一沉吟,抬头声音喊道: “小王,你进来!” 叫小王的亲信应声走了进来。 “团长,您有什么吩咐?” 刘本功道:“你现在去牢里,把丁甲抓的那个红胡子提出来,带到城北十五里外的黑松林,把他放在那里,你就带人回来。我会另外派人跟踪他,顺藤摸瓜抓到驴二。赶紧的,开我的轿车去!” 小王以为这是团长的“妙计”,也没怀疑,转身就走了,去牢里提人。 待小王一走,驴二就对秀兰说: “妹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接应雄哥,接到雄哥之后,我就回来。你给我写个药方,我假装出去抓药。” 秀兰迅速胡乱写了一张“药方”,递给驴二,低声道: “二哥,你接到雄哥之后,不必回来了----” 驴二微笑着,坚定而温柔的说道: “傻丫头,二哥怎么会丢下你呢!你不必说了,只管安心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秀兰虽说不让驴二回来,但心中实在是盼望他能回来,见他这样说,心中更加安定,微微一笑,抬高声音说道: “老蔫,你拿着这张药方,赶紧去药铺抓药。” 驴二接过药方,对刘本功笑道: “团长,你可要求神拜佛,盼着我能活着回来,咱们回头见!” 驴二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待驴二一走,刘本功对秀兰苦笑道: “丫头,这大冷的天,你能不能让我把衣服穿上?光着膀子,能冻死个人!” 秀兰笑了笑: “现在你背上的穴道中刺着金针,哪怕只是轻轻一碰,针尖微偏,就可能会引发经脉逆转,血液倒流,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你想穿就穿上吧,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刘本功听到这句话,不敢再穿衣服了,免得衣服碰到针尖,引发严重后果,幸好他虽然光着上身,但炕床下燃着木柴,室内的温度并不低,不会真的“冻死个人”。 刘本功眼珠一转,和颜悦色的看着秀兰,笑眯眯的说: “丫头,我看你年龄不大,不如干脆认我做干爹,我认你做干闺女,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官家大小姐,不比在山里当红胡子强上百倍?” 秀兰冷笑一声: “团长,我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休想说服我卖友求荣。你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等二哥回来,我自然会放过你,如果你再打鬼主意,休怪我提前要你的命!” 刘本功看着秀兰坚定的眼神,知道这“臭妮子”的心意已决,难以“劝降”,只好不劝了。 他又想通过和秀兰攀谈,从秀兰口中套出话来,但秀兰并不理会,任刘本功舌绽莲花,她自巍然不动。 驴二从刘本功的卧室走出来之后,手中拿着药方,向孙连城和另两个保安队员展示了一下,也不说话,就转身向外走去。 两个保安队员以为驴二是外出抓药,孙连城却知道,他们的计划在顺利进行。 孙连城仍然留在客厅中,陪着两个保安队员聊天,同时给卧室中的秀兰以精神上的“陪伴”。 驴二出了刘宅,大步向城外走去。 顺利出城之后,驴二很快就找到了旅馆中的石虎,他把情况简明扼要的向石虎说了一遍,就和石虎共骑一匹马,快马加鞭,赶向城北十五里远的黑松林。 黑松林是大路旁边的一片松林,由于松林很大,郁郁葱葱,所以称为黑松林。 驴二和石虎进了黑松林,藏在树后,观看着大路方向,等着保安队把石雄送过来。 驴二和石虎从青龙寨下山的时候,带了两把手枪,驴二进城的时候,担心被查到,所以没有携带枪支进城,由石虎带着。 现在二人藏在黑松林中,都拿着手枪,如果保安队员按刘本功的吩咐,把石雄送过来就回去,他们就不开枪了,如果保安队员把石雄送来之后,还要进入松林中搜索,不肯释放石雄,那他们就和保安队员硬干,也要把石雄救出来。 虽说计划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但驴二和石虎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一会儿,一辆轿车进入他们的视线。 “来了,是刘本功的轿车!” 驴二说道,他认得刘本功的轿车。 二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枪,盯着那辆轿车。 轿车行驶到黑松林的外边,停了下来,小王和两个保安队员,把石雄从轿里押了出来。 由于距离有些远,驴二和石虎虽然认出了石雄,但却看不清石雄现在的状态如何,但从两个保安队员搀扶着他下车的情况来看,石雄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肯定遭了酷刑毒打。 第126章 酷刑毒打 驴二和石虎看到,小王带着两个保安队员,把石雄从轿车中押下来之后,小王对两个保安队员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保安队员就把石雄扔在地上,小王和两个队员,对着地上的石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极狠。 石虎大怒,就要冲过去,被驴二一把按住。 驴二看到石雄被打,也很愤怒,但他的头脑仍然保持着冷静,他知道,保安队员殴打石雄,也许只是出出气,并不是真要杀他,而且现在他们冲过去救人,一旦交火,不但难救石雄,甚至会连累石雄被杀害。 驴二猜测的不错,小王和两个保安队员,殴打了一顿石雄之后,又冲着石雄吐了口痰,就全部进了轿车,很快,轿车就调转车头,向来的方向行驶而去。 驴二和石虎不等轿车走远,就赶紧跑出黑松林,向不远处的石雄跑去。 驴二越跑越近,越能看清石雄的情形,心中又是悲愤又是心疼。 只见石雄躺在地上,双手被铁链铐着,正在艰难的试图坐起来,他身上的衣服上,全是血污。 再走近一些,就可以看到石雄被打得面目全非,脸部又青又肿,满脸血污,眼睛被肿起来的肌肉挤成了一条缝,几乎睁不开。 难以想像,石雄遭受到怎样的酷刑毒打---- 石虎比驴二跑得快,他刚一跑近,看到石雄的惨状,气得他七窍生烟,顾不上去搀扶石雄,就向轿车远去的方向奔跑追赶,边跑边大骂道: “我去杀了这帮狗日的----” 驴二大喝道: “回来,救雄哥要紧!” 石虎被驴二一喝,停下脚步,又转身跑了回来。 二人几乎同时赶到石雄身边,同时弯腰去扶: “雄哥---” 石雄已经艰难的坐起身来,费力的把浮肿的眼睛睁开,看清了是驴二和石虎。 “驴二,虎子,怎么是你们?赶紧走,这是二鬼子的诡计……” 驴二:“雄哥,你放心,这不是二鬼子的诡计,是我们的诡计,把你救出来了,你现在安全了!” 石雄有些不相信:“你们怎么救得我?用的什么诡……什么计?” 驴二:“这个等会再说。雄哥,你感觉怎么样?” 石雄苦笑道:“我感觉好像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虽然石雄还能开玩笑,但驴二看到他被打得如此惨重,却笑不起来。 石虎骂道:“那帮狗日的太狠毒了,落到我的手里,我弄死他们!雄哥,我扶你起来----” 石虎的手,刚一接触到石雄的身体,石雄就“哎哟”一声,身子猛烈的一抖。 石虎连忙缩手:“雄哥,怎么了?” 石雄苦笑道:“我现在全身的骨头,可能没有一根是完整的,肋骨至少断了三分之一,胳膊和腿骨也都断了,唉,就算捡了这条命,只怕以后也是废人了!” 驴二和石虎虽然已经有了石雄会受到酷刑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如此惨重,他们不由心中惨然,充满了对汉奸鬼子的痛恨,对石雄的怜悯。 石虎安慰道:“雄哥,你不要灰心,咱们是习武之人,筋骨比一般人硬的多,再说了,中轩大叔的医术高超,你的伤很快就能好起来,你会重新站起来的!” 驴二也勉强笑了笑,鼓励道:“是啊,你只不过断了几根骨头,我以前差点被打中心脏,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雄哥,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能生龙活虎,虎虎生威,威风八面!” 石雄笑道:“行了,二子,别卖弄你的文化了,那可不是你的强项。” 驴二笑道:“不错,俺驴二的强项,就是杀鬼子杀汉奸!雄哥,你放心,你受的毒打,我会分文不少的给你讨回来,还要加上利息!” 说到这里,他对石虎说道: “虎子,你背着雄哥,赶紧到前面的村子,买一辆马车,拉着雄哥回去,不要等我们。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海阳城了!” 石雄连忙说道:“二子,你还回海阳城干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驴二:“这事说来有些复杂,让虎子慢慢告诉你吧。我要赶紧回去了!” 驴二把手中的手枪,交给石雄,快步跑进松树林中,把健马牵出来,他骑上健马,向石雄和石虎挥挥手,快马加鞭,向海阳城赶去。 驴二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如果他不赶紧赶回去,万一刘本功真的死了,临死之前,肯定会先杀了秀兰,他可不能让秀兰出事,而且他不在的时候,万一发生什么变故,秀兰可对付不了老奸巨滑的刘本功。 驴二快马加鞭,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回了海阳县城,由于他没携带枪支,相貌大变,很顺利的就进了城。 此时的城门口,并没有丁甲,丁甲又带着手下到城里去巡逻了。 驴二进城之后,又骑上马,来到一个药铺前,把马栓在药铺前,进去药铺,胡乱抓了些草药,他出来之后,没有骑马,就向刘宅赶去。 他把马留在药铺前,是准备把秀兰换下来,让秀兰骑着马出城,去追赶石雄和石秀,他自己则留下来断后,同时除掉丁甲。 驴二刚走到丁宅前,还没进去,就看到一辆轿车,停在了丁宅的院门前,但并不是他以前见过的刘本功的那辆轿车,而是另一辆轿车。 驴二正猜测是大官儿坐这样的轿车,就看到先从轿车中,跳下来一个保安队员,快步走到后座,恭敬的打开车门。 车门打开,先后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驴二从门口几个保安队员恭敬的表情中,已经猜到,这个中年妇人,肯定是刘本功的老婆,小男孩是刘本功的儿子。 刘太太虽然衣着光鲜,但相貌却令人不敢恭维,头发又稀又黄,皮肤又黑又黄,年龄看起来也比刘本功大了不少,像是四十多岁的。 但小孩子倒是随他爹,就像是迷你版的刘本功,光光的脑袋,又白又肥,倒有几分可爱。 驴二看到刘本功的老婆儿子回来了,知道他们进去之后,肯定会先进刘本功的卧室,他就有些心慌了,担心秀兰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刘本功为了保命,可以不许手下进入卧室,但却不能阻止老婆孩子进去探望,如果他们进去,就怕秀兰会露馅。 第127章 骑大马 刘本功的老婆带着孩子,前几天去烟台她哥家探亲,今天回来了。 刘本功的儿子叫刘小功,虽然年龄幼小,但完美继承了他爹的基因,生性顽劣残忍,活泼好动。 刘太太下车之后,刘小功并不跳下车,而是站在车门的踏板上,趾高气扬的指了指院门口的代队长: “小代,过来,骑大马!” 骑大马,就是小孩子骑在大人的脖子,称为骑大马,一般是长辈疼爱年幼的晚辈,才会让孩子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此玩耍,如果不是自己的晚辈,而被骑在脖子上,那就是一种侮辱,严重的侮辱! 代队长好歹是个保安团的小队长,也快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喊他“小代”,已经够丢脸了,而且这个小混蛋竟然还要“骑他的大马”,这让他颜面何存? 代队长脸红了,心中老大不情愿,但他看到团长夫人在瞪着他,眼神凶狠,慑于团长和团长夫人的淫威,他不敢不从,只好抛下羞耻心,小跑过来,笑容可掬的对团长公子说: “骑大马是吗?来----” 代队长在刘小功面前弯下腰,想让刘小功骑到他的脖子上。 刘小功仍不罢休,在他小小的心灵中,这些家伙就是他爹养得一群狗,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刘小功摇摇头: “太高了,骑上不去,你跪下。” 代队长一咬牙,屈辱的双膝跪了下来,等团长公子骑到他脖子上之后,他才慢腾腾站起身来。 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这位代队长满脸通红,不敢看手下那些带着嘲弄和幸灾乐祸的眼光。 刘小功骑在代队长的脖子上,这才兴奋的一拍代队长的后脑勺,嘴里喝叫着: “驾,驾,驾----” 驴二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心中暗骂: “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帐儿混蛋,这小子小小年龄,就如此轻贱别人,不把别人当人待,等长大了那还得了!” 刘小功骑着代队长这匹“大马”,先进了院子,刘夫人跟随在后,另有两个保安队员提着刘夫人从烟台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的礼物,跟随在刘夫人身后,进了院子。 驴二知道自己不能和团长夫人抢着先进院,他虽然心中着急,但也只能等着团长夫人一众人都进了院门,他才提着药材,走了过去。 守门的几个保安队员,“知道”驴二是去为团长买药了,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放他进去了。 刘夫人一边向院里走,一边问被骑着的代队长: “小代,刘本功呢?” 由于刘本功能坐上海阳县保安团长的位置,全靠着刘夫人娘家哥哥是烟台市保安团长的提携,所以刘夫人是不把丈夫放在眼里了,无论人前人后,她从来不称他“团长”,甚至连“老刘”也不喊,都是直呼其名,以此彰显自己才是“最高权威”! 代队长可不敢不称团长,恭敬的说: “夫人,团长昨晚受了一些惊吓,现在有一位大夫,正在为团长治疗。” 刘夫人哼了一声: “受什么惊吓了?是不是去找娘们,被人家爷们堵屋里了?活该!” 代队长可不敢说实话,只好干笑几声。 刘夫人口中说着话,脚下向前,穿过前厅,走向中厅,准备穿过中厅,向后院走。 刘夫人和刘本功共同的卧室,在最后面的第三进院子,只不过刘本功嫌弃老婆长得丑陋,又人老珠黄,十天半月也不去那个卧室,不是在外面的相好的那里留宿,就是回家之后,也在中院自己的卧室休息,难得去“宠幸”一次夫人。 刘夫人虽然气恼,但这种事硬逼着也没什么乐趣,,也就任他一个人睡在中厅的客厅,反正他刘本功不敢把外边那些贱女人带回家来。 这几年,刘夫人把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和丈夫刘本功的感情已经十分淡薄,她虽然听说刘本功受了惊吓,也懒得去探望,进了中厅,就直接回自己后院的房间,连中厅的孙连城恭敬的和她打招呼,她也懒得理会,甚至没看清孙连城是谁。 刘夫人和丈夫的感情不好,没去探望,就直接去后院了,但儿子刘小功却没跟着母亲。 刘本功对夫人没什么感情,但对儿子却感情十分深厚,毕竟儿子随他,是亲生的! 刘本功有时候自己也奇怪,自己在外边有那么多相好的,竟然没有一个相好的怀上他的种,而自己为了交“公粮”,只能硬着头皮,甚至咬牙切齿,十天半月才和夫人亲热一次,也是应付了事,没想到,夫人竟然怀上了他的种。 如果不是小家伙长得随他,他甚至要怀疑这是他夫人偷汉子生下的野种。 虽说他夫人长得丑,但也难保有些居心不良的家伙,想通过搭上他夫人,从而抱上他夫人哥哥那条大腿----自己当初就是为了抱上夫人哥哥那条大腿,才“忍辱负重”,主动出击,把这位又老又丑脾气又暴臊的“团长妹妹”追上手的,自从娶了她,自己才能从一个小小的保安小队长,一跃成为保安团团长。 刘本功对亲生的儿子,可是十分疼爱加溺爱,把儿子宠成了一个“小恶魔”,什么都由着儿子。 儿子对自己的老爹,当然也是“亲情浓厚”,这次去烟台待了几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爹”。 刘小功“驾御”着代队长,向老爹刘本功的卧室走去,人还没到,嘴里就大声喊上了: “爹,爹,我从舅舅家回来啦,爹,你看我骑的大马,好不好玩……” 卧室中的秀兰听到外边的喊声,不由惊慌起来,她不想被人闯进来,破坏了她们的计划,连忙低声对刘本功说: “别让你儿子进来,快阻止他!” 刘本功苦笑道: “姑娘,不是我不想阻止,实在是阻止不了!这小子,根本不听我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怕的人……” 正在这时,房门一响,刘小功骑在代队长的肩膀上,已经走进来了。 第128章 孽子 刘小功一进来,就看到他爹光着膀子,盘膝坐在炕上,旁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姐。 刘小功大奇: “爹,你光膀子干什么?不怕冻吗?” 刘本功也不想让儿子牵涉进危险之中,苦笑道: “爹病了,大夫为我治病呢。小功,你先出去吧,等爹的病好了,再陪你玩。” 刘小功并不出去,反而拍着代队长的脑袋,驾御着向刘本功走进来。 刘本功见儿子要过来,不由心中惊慌,他了解儿子的性格,让这小子走近,不定这小子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呢。 刘本功连忙训斥被儿子骑在胯下的代队长: “小代,你快把少爷背出去!” 代队长刚要转身走开,刘小功的一双手,就按在代队长的眼皮子上,命令道: “别听俺爹的,听我的,你要敢走,我就挖出你的眼珠子!” 代队长大为惧怕,他知道小恶魔真能干出这种事,不敢反抗,只好又向团长走近一些。 走近之后,刘小功看到他爹的头顶上,插着一支金针对性,更感好奇又好玩: “爹,你头上怎么插着一根针?你疼不疼?我帮你拔下来。” 刘小功说着,就要伸手去拔针。 这一下,不但刘本功害怕,就连秀兰也害怕了,二人都害怕,刘小功的小手一拔针,刘本功就老命不保! 刘本功不想死,秀兰暂时不能让刘本功死,所以他们都不能让刘小功拔针。 秀兰连忙拦在刘小功的面前,说道: “小朋友,这针不能拔出来,你爹有病,你把针拔出来,你爹的病就治不好了。” 刘本功也连忙说道: “是啊,小功,这针千万不能拔,拔出来,爹就没命啦!你快出去吧,再胡闹,爹可要生气了!” 但刘小功仗着宠爱,并不害怕他爹,他只感到好玩,才不管是不是插出针后,他爹会不会真的没命,所以他并没有离开。 刘小功骑在代队长的脖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拦在他面前的秀兰,也不说话,只是甜甜的笑着。 秀兰望着刘小功“天真无邪”的眼神,和甜甜的笑脸,以为他被说服了----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在秀兰以为刘小功很快就会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想到,正在甜甜笑着刘小功,忽然脸色一变,眼露凶光,张口对着秀兰的脸孔,“呸”的一声,吐了一口浓痰,吐向秀兰的脸上。 秀兰大吃一惊,本能的向旁边一闪。 她虽然避开了被痰吐在脸上,但仍然被吐在了衣服上,而且由于她向旁边躲闪,就不能再拦住刘小功了。 刘小功趁着秀兰躲闪的时候,迅速一伸手,小手就向刘本功脑门上的金针抓去,准备拔下他爹头上的金针。 刘本功大惊,大骂道: “孽子,你要害死你爹吗……” 但他虽然想闪避,却因为身体已经被“七窍玲珑”的针法控制住,只能开口说话,身子不能移动,根本无法闪避他的“孽子”抓过来的手。 刘本功不能移动,秀兰阻拦不及,眼看刘小功的小手,就要抓住刘本功头顶的那根金针---- 就在这时,一只手及时伸过来,稳稳的抓住了刘小功的手腕。 刘小功挣动了两下,想摆脱开抓住他手腕的那手,继续拔针,但那只手腕很有力,无论他怎么摆都摆不开,反而手腕被攥得生疼。 刘小功转头一看,握住他手腕的,是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正是及时赶到的驴二! 本来,刘小功“要杀他自己的爹”,驴二是不想救的,但现在还不到刘本功死的时候,必须等秀兰平安离开,才能让刘本功死,所以他不得不出手,救了刘本功。 刘小功瞪着驴二,目光中凶光闪烁,骂道: “放手,你不放手,我吐你一脸唾沫星子!” 驴二自己打小就是顽劣熊孩子,对付这种顽劣熊孩子,他有的是办法,如果不是在刘宅,他早把这熊孩子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一番了。 但是打狗看主人,在刘本功面前,他不能教训这个熊孩子,不过,他另有办法对付熊孩子。 驴二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容可掬的说: “小朋友,你要是拔下来这根针,你爹可就死了,你爹一死,可就没人保护你了。” “到那个时候,你家的这个大院子,就被别人占去啦,你家里数不清的金子银子,还有大洋,全都没了,成别人的啦,你就会流浪街头,被别人欺负,被野狗追赶。” “最可怕的是:别人会骑你的‘大马’!” 刘小功被驴二这番话吓住了,虽然他还不了解院子金子银子大洋没有了是什么感受,但他却知道,被别人“骑大马”,肯定不是什么好滋味。 刘小功望向他爹: “爹,这家伙说得是真的吗?” 刘本功想到刚才的凶险,心有余悸,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孽子,没好气的骂道: “当然是真的!你老爹我死了,谁都可以欺负你,谁都可以骑你的大马!快滚蛋,再不滚蛋,我揍死你!” 随即大骂代队长: “小队,你他娘的为什么不走开,你是不是想等老子死了,你来当团长?你再不滚,老子毙了你!” 代队长也是满腹委屈,他被团长儿子骑在脖子上,既受团长的气,又受团长儿子的气,两头谁都得罪不起,不过,毕竟还是团长手里有枪,马上就可以毙了他,团长儿子现在也只能是更恶毒的捉弄他,暂时不会要他的命。 代队长连忙背负着陆刘小功,快步跑开了。 秀兰见到驴二回来,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更加紧张的问道: “雄哥怎么样了?” 驴二笑道:“雄哥没事了,你放心吧!” 说完,他转头盯着刘本功,眼神中露出恶毒的笑容,缓缓说道: “老刘,俺雄哥被你打成那个样子,这笔帐该怎么算?” 刘本功被驴二笑得心中发毛,连忙说道: “你朋友可不是我打的,我堂堂保安团长,怎么会亲自动手打人呢?都是丁甲打得,你要算帐,去找丁甲算帐,和我没关系。” “驴二,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你朋友放了,现在,你也该遵守诺言,把我放了吧?” 第129章 这次不骗你 驴二笑道:“放了你可以,但要先等俺妹子走了,她安全了,我才能放了你。” 刘本功连忙说:“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不伤害你们,让你们平安等开海阳城。” 驴二:“你的话,我可信不过!” 刘本功怒道:“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你不放开我,我就把外边的人叫进来,把你们全都杀光,大不了一拍两散!” “驴二,俺老刘也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人,别以为我怕死!我一条命,换你们三条命,老子值了!” 驴二笑道:“你别先急嘛,有事咱们商量着来,我又没说不放你。老刘,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不如咱们商量个折中的办法,对咱们双方都有个保险的办法。” 刘本功气哼哼的:“你用我的命威胁我,这是商量着来吗?” 驴二笑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老刘,这样吧,你让俺妹子和孙连城离开,我留下来陪你,等他们安全了,我再走了。这样对咱们来说,都有个保险。” 刘本功很生气:“你妹子走了,谁救我的命?谁把针拔出来?你当俺老刘是憨熊吗?” 驴二:“我让她把救你的办法,教给我,由我来救你,不就行了?” 转头对秀兰说道:“这个办法,是可以的,是吧?” 秀兰点点头:“只要你按我教给你的方法做,你也可以救刘团长。” 刘本功不相信驴二,但对秀兰比较相信,瞪着秀兰: “真的可以吗?” 秀兰点点头,诚恳的说:“真的可以,刘团长,我不骗你!” 刘本功苦笑:“还不骗我?俺老刘都被你们折腾成这熊样了,还怎么样才叫骗我?” 秀兰莞尔一笑:“团长,我承认刚才骗了你,但在这件事,我真不骗你。只要我把救你的方法说出来,任何人都可以救你,但如果方法不对,把拔针的顺序弄错了,你就真没命啦。” 刘本功对这些中医针灸也不懂,虽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驴二和秀兰以及孙连城,全部凌迟处死,剥皮抽筋,但现在只能委屈求全,无奈说道: “那行吧,你赶快教他吧,教了之后,就赶紧滚蛋。老子看见你就烦!” 秀兰一笑,走近驴二,低声在驴二的耳边说道: “二哥,如果你要救他,就把他身上的金针,从下至上,从左至右,最后拔出头顶的那枚金针,顺序千万不要弄错了,错了他就没命了。” “二哥,他虽然是个大汉奸,但咱们答应过他,只要他配合咱们,咱们就不杀他,你就饶了他吧!” 驴二知道秀兰心善,不想伤人性命,他也不和秀兰多说,故意抬高声音笑着说: “既然妹子你说了,我保证会放过他刘团长,更何况,我和刘团长又无怨无仇,要他的命干什么?” 他这是故意让刘本功听到的,目的是让刘本功放松警惕。 刘本功虽然不信,但又不能不信,毕竟命在人家手里攥着。 秀兰又低声道:“二哥,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担心,只要你一放开他,他就会马上抓你,可是,就算你杀了他,没有他的命令,你也无法离开这里。唉,真是为难!” 驴二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有离开的计划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把马栓在‘回春堂’药铺的门口了,你骑了马,赶紧出城,直接回你家,不要等我,千万不要等我!” “秀兰,你记住:如果你再被抓了,就会成为我的累赘,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出城,快走!” 秀兰虽然担心驴二,不想独自离开,但她也清楚,她留下来,只会增加驴二的负担,成为累赘,只能先离开。 秀兰对刘本功说道: “刘团长,我已经把救你的方法,教给了二哥,他也答应会救你,我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不要伤害他!” 刘本功脸上却一副信誓旦旦的诚恳: “姑娘,我答应你,保证不会伤害你二哥!” 心中却骂道:“只要老子能活下来,别说伤害你二哥,就连你这个小娘们,老子也要好好收拾你!睡够玩腻之后,再把你卖到窖子里去当窖姐儿!” 秀兰自然不知道刘本功的心肠如此歹毒,她对刘本功说道: “你对你外边的手下说,我和孙先生要出去补充一些药材,需要离开,叫他们不要拦着我们。” 刘本功无奈,只好抬高声音,大声道: “小王,小孙,你们听着,女神医和孙先生要去补充药材,出去一趟,你们不要拦着他们。” 外边的手下大声答应了,却又传来孙连城的声音: “团长,我有些话要对你说,说完再走。” 说着话,孙连城就推门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之后,就目光炯炯,盯着刘本功,走了过来。 刘本功被孙连城盯得心中发毛,连忙说道: “孙连城,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老子就喊人,你们谁也活不成!” 孙连城冷笑道: “刘本功,你别害怕,我不杀你,毕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孙连城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是,你救了我的命,却也睡了我的老婆,给我戴绿帽子,害得我孙连城抬不起头来。今天我和驴二串通,就是要来报复‘绿帽之仇’!” “刘本功,我再送你一件礼物,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刘本功连忙说: “别别别,老子可不敢要你的礼物了,你快滚蛋吧……” 刘本功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孙连城就咳嗽了两声,从嗓子中提出一口浓痰,“呸”的一声,吐在刘本功的脸上,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刘本功虽然又气又恼,却也有些庆荣,幸好孙连城只是吐唾沫羞辱他,而不是要杀他。 孙连城转头看着驴二,说道: “驴二,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我也该去忙我的事了。咱们就此别过,告辞了!” 孙连城说完,转身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秀兰用担忧的目光,看向驴二。 驴二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示意秀兰快走。 秀兰无奈,只好再深情而担忧的望一眼驴二,转身跟着孙连城走出卧室。 卧室中,只剩下刘本功和驴二两个人了。 第130章 还没活够 驴二笑道: “老刘,俺驴二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救人!这件事,在你刘团长的大力支持下,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了。”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杀了丁甲!可是呢,这小子手底下有兵,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老刘,你是他的长官,你派人去他叫过来,只叫他一个人过来,让我杀了他,咱们之间,交易就算完成了。” 刘本功嘿嘿一笑: “驴二,你当我傻啊?等你杀了丁甲,你就了无牵挂了,再和俺老刘同归于尽,我可就拿你没招了。” 驴二笑道: “你放心,俺驴二还没活够,不会和你同归于尽的。这花花世界,热热闹闹,俺驴二可还没活够呢!” “老刘,你也想活下来,留着这条命吧?那就把丁甲叫过来,让俺驴二杀了。你要是不把丁甲叫过来,也行,我现在就杀了你,再去找丁甲!” 驴二说着,把炕床上刘本功的手枪拿过来。 刘本功冷笑: “你敢开枪?开枪吧,枪声一响,你也跑不掉!” 驴二笑道:“你还真提醒我了,不能开枪,那就用刀子吧。” 驴二放下枪,又去桌子上拿过来一把剪刀,在刘本功面前晃悠着,并故意做了几个刺的假动作。 刘本功知道驴二暂时不会杀他,只是吓唬他,但明晃晃的剪刀在眼前晃悠,他还是有些心中发毛,连忙说道: “拿开点,莫扎着老子。驴二,如果我把丁甲叫过来,让你杀掉之后,你真会拔出我身上的针?” 驴二笑道: “真的,骗你干嘛,咱俩无怨无仇的,我不要你的命。” 刘本功盯着驴二,问出他最担心也最好奇的问题: “你就不怕,你放过我,我会要你的命?” 驴二笑道: “我相信你刘团长是讲信誉的爷们!当然啦,如果你不讲信用,到那时候非要杀我,那就杀吧,就像你说的,只要我杀了丁甲,也就了无牵挂了,死了就死吧!” 刘本功自然知道,驴二不会相信他是讲信誉的爷们,只要驴二放过他,他会立即翻脸,杀死驴二,可是,既然驴二明白这一点,还会乖乖的放过他吗? 刘本功知道,驴二让秀兰和孙连城先留下,由驴二坚守最后的阵法,应该是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打算,但是,他又不能不配合驴二演下去,一来他顾惜自己的生命,二来,他倒想看看,最后驴二怎么脱身? 刘本功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我可以把丁甲叫过来,让你杀掉。” 驴二:“还有,把门外你的两个亲信,全部撤走,别让他们在门外晃悠。你也知道,他们听过我说话的声音,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肯定会进来抓我,到那时候,我也只能提前把你杀了。老刘啊,为了咱俩都能活命,你最好把他们支开。” 刘本功:“这个容易,我叫他俩去喊丁甲就是了。还有别的事吗?” 驴二笑道:“没有了。” 刘本功微一沉吟,抬高声音,喊道: “小王,小刘,你俩过来。” 两个亲信听到刘本功的召唤,连忙跑了过来,推开卧室的门。 “团长您有什么吩咐?” 刘本功:“你们两个出去,赶紧把丁甲叫过来,只让他一个人过来就行,我有一个特别的任务交待他。你们两个找到他之后,不用进来了,就在院门外边守着,别让驴二那狗日的混进来了!” 刘本功骂到这句话的时候,用眼角向旁边的驴二瞄了一眼。 驴二心中苦笑,知道刘本功趁机骂他,他也不敢回骂,他只能面无表情,假装蹲在地上,收拾整理药材。 两个亲信并没有发现团长被人胁持了,得到命令之后,转身就走了。 驴二待二人一走,驴二挺身站起,看着刘本功,笑道: “老刘,你刚才骂得很过瘾啊!” 刘本功嘿嘿一笑: “嗨,这不是为了让他们更相信你驴二还没混进来嘛!” 驴二也嘿嘿一笑,不在这件事上和刘本功计较,说道: “现在外边,还有一个你的手下是吧?” 刘本功:“不错,是小马。” 驴二:“这都到饭点了,我肚子饿了。老刘,你叫小马送过来两只烧鸡,两瓶好酒,咱哥俩喝点。” 刘本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驴二: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驴二笑道:“正因为到这时候了,才要喝酒。万一你要杀我的时候,我喝醉了,也就不会感到疼了。老刘,你也一样,你喝醉了,我要杀你的时候,你也不会觉得疼,醉飘飘的就上西天了!” 刘本功虽然知道驴二是一派胡言,但也只能苦笑,吩咐手下送来饭菜,不但有两只烧鸡,还有两只猪蹄,再加两瓶好酒。 驴二等酒菜送到,把房门一关,就盘膝坐在炕桌上,像一对多年的好友,和刘本功“把酒言欢”,促膝长谈,等着丁甲的到来。 。。。。。。 秀兰和孙连城走出刘宅,并没有遇到阻拦,二人走出刘宅之后,继续向前走,一直来到大街上,远离了刘宅,这才停下脚步。 孙连城:“秀兰姑娘,你快出城吧,不要等着驴二。他小子狡猾的很,肯定有办法脱身!” 孙连城也不确定驴二能否平安脱身,但他还是先安慰秀兰,让秀兰赶紧离开----秀兰是个姑娘家,万一落在刘本功手里,可不是被杀那么简单的事了。 秀兰点点头,关心的说道: “孙先生,你留在城里,鬼子汉奸也不会饶了你,你跟我一起走吧!” 孙连城缓慢但却坚定的摇摇头: “我不走,我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必须处理!” 说完,他不再看秀兰,转身走了。 秀兰看到孙连城的脸上,有一种近乎悲壮的慷慨,她心中一惊,不明白孙连城要处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但她顾不上多想,要赶紧出城,她快步向回春堂药铺走去,找到栓在门外的健马,牵马出了城之后,她骑上马,快马加鞭,向城北直奔而去。 孙连城辞别了秀兰,向家中走去。 他要找丁凤娇算帐! 第131章 杀妻 孙连城为了父母的安全,忍辱负重了一年多,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从汪冰儿口中得知父母已经遇害之后,他再也没有顾虑,感到人生了无生趣,决定要发泄出胸中的恶气,扬眉吐气,重新找回尊严。 孙连城向家中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院门口。 院门口,有四五个保安队员正在站岗,他们是丁甲派来保护姐姐的。 孙连城并不理会四个保安队员,径直向院门走去,进了院门之后,反手就把院门闩上了。 一个保安队员感到奇怪,对另一个队员说: “大白天的,咱们又在外边守着,孙连城闩门干什么?” 另一个保安队员嘿嘿一笑: “还能干什么?害怕呗,怕驴二找丁姐的麻烦,连累到他。哼哼,没种的男人!” 孙连城闩了院门之后,并没有立即进院,而是站在门后停了停,如果保安队员喊开门,他好找借口打发,但保安队员并没有喊门,他却听了两个保安队员的对话,以及他们的讽笑。 孙连城在心中冷笑,并不理会,转身向房间走去----他孙连城有种没种,待会这帮二鬼子就知道了! 孙连城走进了堂屋客厅的门,他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在卧室中的丁凤娇。 丁凤娇问了一声: “谁啊?” 她以为孙连城去上班了,是门外的几个保安队员有事进来。 孙连城只听到丁凤娇的喊声,并没有回答,而是冷静的回过身,把房门反闩了。 丁凤娇听到闩门声音,感到有些不对劲,连忙从卧室中走出来,看到是孙连城,她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大白天的,你闩门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休想再碰老娘的身子!” 孙连城用冷森森的目光,紧盯着丁凤娇,冷笑道: “你以为我还会碰你的脏身子?丁凤娇,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的父母已经被鬼子害死了!” 丁凤娇愣了一愣,隐隐感到不安,但仍然强硬的说道: “他们得罪了皇军,该死!你告诉这个干什么,你以为我为会他们哭泣伤心吗?笑话!” 孙连城冷冷道: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要让你知道:我孙连城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啦!” 丁凤娇从来没见过孙连城如此强硬,如此冷静,她心中感到了恐惧,连忙说道: “你想干什么?” 孙连城冷森一笑: “干什么?杀了你!” 丁凤娇更加惊慌: “孙连城,我可告诉你,只要我喊一声,俺兄弟的兵就会冲进来!” 孙连城冷冷道: “院门房门,我都闩上了,等他们撞门进来,我已经杀了你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掂起一把水果,就向丁凤娇走了过来。 他走得不快,但却目光坚定凶狠,杀气腾腾。 丁凤娇大为恐惧,连忙大喊道: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孙连城要杀我,快来人啊----” 连忙又对孙连城恐吓道: “孙连城,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不活成……” 孙连城冷笑道: “我本来就没打算活!丁凤娇,你不是整天说,你救过我的命吗?好啊,今天我就把我条命还给你,杀了你,我陪着你一起死!” 丁凤娇知道孙连城不是开玩笑,更不是吓唬她,而是真要和她同归于尽,她惊恐之下,一边大声喊人,一边绕桌而行,躲避着孙连城的追赶。 院外的几个保安队员听到丁凤娇的呼救声,连忙撞门,但院门的门闩粗硬,他们撞不开,就攀墙而进,有人大喊着让丁凤娇不要害怕,有人大喊着让孙连城冷静。 孙连城对保安队员们的叫喊声,充耳不闻,他一心只想杀死丁凤娇,见桌子碍事,他飞起一脚,把桌子踢飞,他和丁凤娇之间,就没有障碍物了。 丁凤娇见没有桌子的阻碍,连忙向旁边的卧室跑去。 她跑进了卧室,刚要转身把门关上,孙连城已经追赶而来,一脚把还没关上的房门踢开。 “怦----” 丁凤娇被房门撞倒在地,顾不上疼痛,在地上爬行着。 孙连城如同杀神一般,脸上布满杀机,紧握着水果刀,走进了卧室,并反手把卧室的门又闩上了。 这时,几个保安队员已经跳进院子,跑到了堂屋门外,用力的撞门,一边撞门,一边喊道: “孙先生,你冷静,千万不要做傻事,杀了丁姐,你也活不成……” “孙连城,你快住手,你不要命了,也要想想你被关在烟台大牢的爹娘……” 孙连城仍然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向丁凤娇走去,他走得并不快,他并不着急立即杀死丁凤娇,而是要让丁凤娇多活一会,多体会一会死亡的恐惧。 丁凤娇听到保安队员在撞堂屋房门了,她知道堂屋房门的门闩不粗,很快就会被撞开,只要多拖一会时间,保安队员就可以闯进来救她了。 丁凤娇知道强势已经对失去父母的孙连城没有震慑声,只能打感情牌,她一边倒在地上后退着,一边哀求道: “连城,求求你,不要杀我,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 孙连城冷笑: “夫妻的情份?你和刘本功勾搭成奸的时候,想过夫妻的情份吗?你把刘本功领到这张床上的时候,想过夫妻的情份吗?”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卧室中的那张炕床。 丁凤娇苦苦哀求: “连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和刘本功相好,都是为了救你,我不跟他相好,他怎么会救你呢?” 孙连城冷笑: “丁凤娇,你不要口口声声说为了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为了自己的贪欲吗?” “丁凤娇,我告诉你吧,我刚从刘本功那里过来,我本来有机会杀死刘本功,但我没有杀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丁凤娇虽然在惊恐中,也感到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不杀他?” 孙连城冷冷道: “因为我不恨他,我只恨你!” “他刘本功虽然给我戴了绿帽子,但他是一个外人,他伤害不了我的自尊,只有你,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家人,你不但和外人勾搭成奸,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我的尊严!” 第132章 燃烧 丁凤娇在哀求的时候,在地上后退着,退到了炕床边的桌子前。 她的手抓住桌子,挣扎着站起来,就在她扶着桌子站起身的时候,看到了桌子有一把剪刀。 她不等站稳,就连忙把剪刀抓在手中,用剪刀尖对着孙连城。 她有剪刀在手,胆子就壮了许多,再加上她听到堂屋门外的保安队员,已经撞开了门闩,正冲进来,她的胆子更大了。 丁凤娇用剪刀尖冲着孙连城,骂道: “你不敢找刘本功算帐,只敢欺负我一个女人,你根本就是个窝囊废,活该你当活王八!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用剪刀戳死你----” 这时,保安队员已经撞开了堂屋门,正向卧室门跑过来。 丁凤娇知道,卧室门的门闩更细,撞不几下就可以撞开,她现在手中有剪刀,孙连城如果敢过来,她就和孙连城拼了,孙连城想杀死她,不会那么快得手,只要等队安队员撞开门,她就可以活命了。 保安队员很快就跑到卧室门口,用力的撞门,同时叫喊着,有人劝孙连城冷静,有人威胁孙连城不要做傻事,还有人让丁姐不要害怕。 孙连城仍然十分冷静,对撞门声充耳不闻,并不怕保安队员会闯进来。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 丁凤娇本能的向后退去,退到角落中,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减少被孙连城攻击的角度范围,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 孙连城并不追赶丁凤娇,而是把手中的水果刀,放在嘴里,用牙齿咬住,他冷静的拿起桌上的一盏煤油灯,泼到了炕床上的棉被上。 虽然他家中有电灯,但为防止停电,还是备了煤油灯。 孙连城把煤油灯里的煤油泼到棉被上之后,一手抓起桌上的一把打火机,一手抓起被泼了煤油的棉被---- 丁凤娇看到孙连城这个动作,吓得亡魂大冒,知道孙连城要纵火烧屋,火势一起,不但她出不去,外边的保安队员也不敢冲进来救人了。 丁凤娇大惊之下,连忙大喊道: “你们快进来,他要放火----” 谁知,她不喊还好,她这一喊,正在撞门的保安队员反而害怕了,连忙停止了撞门的动作----毕竟自己的命要紧。 丁凤娇一边喊着,一边持着剪刀,向孙连城冲了过去,就算刺不中他,也要阻止他放火。 但还没等丁凤娇冲到孙连城面前,孙连城已经点燃了棉被,棉被本就是易燃物,再加上煤油的助势,登时燃烧起来,一团火焰。 孙连城把燃烧的棉被,向丁凤娇一甩,火势扑面,丁凤娇不敢靠近,本能的向后退去。 孙连城逼退丁凤娇之后,就把燃烧着的棉被,扔向卧室门口,随即又抓起另一张棉被,用打火机点燃。 卧室门是木质的,燃烧的棉被很快就引燃了木门,火势一起,门外的保安队员更不敢撞而入了,他们不知道里面的火势有多大,只在外边喊着,仍然是有人威胁孙连城,有人安慰丁凤娇。 孙连城把另一张点燃的棉被,扔到炕床上,又引燃了炕床上的棉褥,整张炕床都燃烧起来,并引燃了木质的窗户和布料窗帘。 整个卧室,都在火焰之中,浓烟滚滚,火焰四起。 丁凤娇又惊又惧,怒骂着孙连城。 孙连城却哈哈大笑,疯狂一般: “燃烧吧,燃烧吧,烧尽这世上的一切罪恶,烧尽这世上的一切不公----” 丁凤娇被浓烟呛得直咳嗽,边咳嗽边怒骂: “孙连城,你疯啦,你要死,老娘可不陪你一起死----” 她一边怒骂着,一边向房门跑去,但房门已经燃烧起来,还没等她靠近,炙热的火焰就扑面而来,燃烧了她的眉毛,衣服也燃烧起来。 丁凤娇扑打着衣服上的火苗,吓得又骂又哭,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强势。 孙连城的衣服也被引燃了,但他却不惧怕,更没有扑打,他早就抱着必死之心。 孙连城的衣服在燃烧着,他哈哈大笑着,手持着水果刀,向丁凤娇走过来,哈哈大笑着: “凤娇,这次你不会离开我了吧,咱们就要一起死了!” 丁凤娇又恨又怒,骂道: “孙连城,我要先杀了你!” 丁凤娇说着,手持着剪刀,向孙连城扑过去。 孙连城并不闪避,丁凤娇的剪刀,狠狠地刺入他的肩膀之下心脏之上的位置。 丁凤娇狞笑着,并不拔出剪刀,而是用力绞动着,以增加孙连城的疼痛。 但孙连城仍然面带微笑,用疯狂的眼神看着丁凤娇。 丁凤娇正在绞动着剪刀,突然感到小腹一疼,她后退一步,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小腹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只露出刀柄。 丁凤娇一手捂着小腹,连连后退,一手指着孙连城,骂道: “孙连城,我恨你!” 孙连城哈哈大笑: “凤娇,你恨我也好,爱我也罢,你都要和我一起死了!来吧,让咱们一起死吧,一起燃烧吧----” 孙连城哈哈大笑着,向丁凤娇扑了过去,把她紧紧抱住,冲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火焰翻腾着,滚动着,传出孙连城的狂笑,和丁凤娇的惨叫怒骂…… 。。。。。。 驴二和刘本功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等着丁甲的到来。 驴二已经杀了丁胜天,他知道孙连城会杀丁凤娇,只要再等丁甲来了,他杀死丁甲,就算把丁胜天一家三口全部杀死,为自己的父亲报了仇,他的心愿就了了。 刘本功也不把丁甲的命放在眼中,只要自己能活下来,他才不管丁甲会不会被驴二杀死。 这时,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响起小队长的声音: “团长,丁甲来了。” 刘本功望向驴二。 驴二很冷静,缓缓放下酒杯,对刘本功说道: “让他一个人进来!” 刘本功只好大声说: “让他一个人进来,你们都走远点。” 丁甲走到卧室门外,先轻轻敲了下门,说道: “团长,我要进来了。” 里面传来刘本功的声音: “进来吧。” 丁甲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炕床上,只有刘本功一个人坐着。 丁甲刚笑着问了句“团长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就感到后脑勺猛地一疼,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33章 筹码 丁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堵着他的臭袜子,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驴二那双带着恶毒笑意的眼睛。 虽然驴二的相貌大变,但那双眼睛,丁甲却再熟悉不过,他一眼就认出了驴二。 丁甲亡魂大冒,想要张口叫喊,但嘴里被堵住,叫喊不出,想要挣扎,却又被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此时的丁甲,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俎,而要宰割他的人,当然是驴二! 驴二手中拿着一把刀子,盯着丁甲,狞笑道: “丁甲,你想不到也有落在俺驴二手里的一天吧!现在,我要捅你三刀,第一刀,是报复你欺负英子----” 驴二说着,一刀捅入丁甲的左大腿,并用力一绞。 丁甲疼得全身颤抖,冷汗淋漓,但却既挣扎不得,又叫喊不出。 驴二抽出刀子,又说道:“第二刀,是为俺爹报仇----” 驴二这一刀,捅入丁甲的右大腿,再用力绞动了两下之后,才抽了出来。 丁甲知道落在驴二手里,不可能活命了,所以他没有求饶,当然也求饶不出口,他用凶狠的目光,狠狠的盯着驴二,眼神中如同喷出火来,此时,如果他能开口,他一定会先张口去咬驴二,如果他能说话,他会骂驴二的祖宗十八代。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挨刀。 驴二盯着丁甲的眼睛,狞笑道: “丁甲,在你死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孙连城去杀你姐姐丁凤娇了!你们一家三口,就此灭种了!” “丁甲,这第三刀,是为被你欺压的同胞,是为你当鬼子的走狗,狗汉奸,去死吧----” 驴二这一刀,狠狠刺入了丁甲的心窝,用力一绞---- 丁甲挣动了两下,双脚蹬了蹬,就此死亡! 驴二杀了丁甲,终于报了大仇,出了胸中的恶气。 他抽出丁甲胸口的刀子,在丁甲的衣服上抹了抹,放入自己的腰间。 在驴二杀丁甲的时候,刘本功就在旁边,虽说丁甲是他叫过来让驴二杀害的,但丁甲毕竟和他相处多年,多少有点感情,他也不忍心看到丁甲被杀,只能闭上眼睛不看。 听到丁甲没了动静,刘本功才睁开眼睛,摇着头说道: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驴二冷笑道: “这就是你们做汉奸的下场!刘本功,今天我可以饶了你,但以后你要是再帮着鬼子欺负同胞,丁甲就是你的榜样,我一定会再来宰了你!” 刘本功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我以后一定吃斋念佛,多做善事,修桥修路。驴二兄弟,我已经放了你朋友,又帮你报了仇,你现在可以饶了我吧?” 驴二自然不相信刘本功会做善事,但他为了能安全脱身,只能暂时饶过刘本功一命。 驴二道:“你叫你外边的手下,把你儿子喊过来。” 刘本功脸色大变,怒道:“驴二,祸不及妻儿,你……” 驴二冷笑道:“闭嘴!你刘本功做下的那些恶,给你儿孙留后路了吗?再说了,我不是要杀你儿子,只是让他把我送出去,到了城门口,我就会把他交给守城门的二鬼子。” “刘本功,我饶了你之后,你肯定不会乖乖的放我走,我必须有个筹码,那就是用你儿子做人质。只要你不派人跟踪我,我就不会杀你儿子,但你要是敢派人跟踪我,那就对不起了,你刘本功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刘本功有些动摇了,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真不会伤害我儿子?” 驴二冷笑道: “我不像你们这些鬼子汉奸,连孕妇幼儿都杀,只要你不逼我,我保证不动你儿子一根头发,但如果你逼我,嘿嘿,俺驴二狠起来,比你们这些二鬼子狠多了!” 刘本功:“你发誓不伤害我儿子?” 驴二:“我连你这个大汉奸都饶了,杀你儿子干什么?” 刘本功犹豫着,做不了决定,他虽然残暴,但虎毒不食子,用自己儿子的命,换他自己的命,他还是有些不忍心,但转念一想,如果驴二连他都不杀,也的确没有杀他儿子的必要。 在刘本功思考的时候,驴二也不催促,他把绑在椅子上的丁甲的尸体解开,提着丁甲的尸体,扔到刘本功的炕床上,并用棉被把丁甲的尸体盖住,这样一来,有人进来,也不会看到丁甲的尸体了。 驴二收拾妥当之后,这才走到刘本功的面前,问道: “考虑的怎么样了?是让你儿子送我出城,还是咱俩一起完蛋?” 刘本功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好吧,听你的。驴二,你要是敢伤害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刘本功发誓,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你抓回来,剥了你的皮!” 驴二:“废话少说,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你的经脉堵塞,连我也救不了你。” 刘本功微一犹豫,抬高声音,对外边喊道: “小马,你把少爷叫过来,就说他爹我陪他玩。” 外边的小队长大声答应了一声。 刘本功对驴二说:“你现在可以拔掉我身上的针了吧?” 驴二不说话,跳到炕床上,绕到刘本功的背后,按秀兰的指示,依照顺序,先后拔出了刘本功背上的六根针,只留下头顶百会穴上的一根。 背部的六根针一拔,刘本功立即感到全身轻松了很多,麻木感大消,但仍然有些不舒服,他不敢乱动,说道: “驴二,我怎么还有点麻麻的,头顶上还有点疼?” 驴二跳下炕床,把手中的六根针,递到刘本功的面前: “我已经把你背部的六根针拔出来了,头顶上的那根还没拔,等你儿子过来了,我再给你拔出来,不然,这根针一拔出来,你就可以活命了,你就会喊人进来抓我了。” “嘿嘿,老刘,你也不用打鬼主意,以为你可以让别人帮你拔出来,我告诉你吧,最关键的就是这最后一根针,拔针的方法不对,你就会立即没命,这拔针的正确方法,只有俺驴二知道!” 第134章 小孩人质 刘本功本来的确有这个想法,想立即翻脸,把手下叫进来,控制住驴二,让手下帮他拔出头顶的最后一根针,但听驴二这样一说,他就不敢妄动了,万一他手下拔针的方法不对,他的命就没了。 驴二拿起刘本功的手枪,笑道: “老刘,你那把‘鸡腿撸子’,昨天被我扔了,你又捡回来啦?不错不错,这把手枪和我有缘,就归了我啦。” 他说着,就把手枪插在腰带里,遮在棉袄下面。 刘本功只能苦笑,现在没有他反驳的资格。 驴二插好手枪之后,拿起刘本功的棉袄,扔给刘本功,笑道: “穿上棉袄吧,别冻着了。你要冻死了,谁下命令放我出去呢?” 刘本功只好再次苦笑,穿上了棉袄。 这时,刘小功蹦嘣跳跳的进来了。 “爹,您叫我吗?” 刘本功心中愧疚,一时说不出话来。 驴二在旁边笑道:“小少爷,你想不想玩个好玩的游戏?” 刘小功:“什么好玩的游戏?” 驴二笑道:“我现在先不告诉你,等你跟我出去,到了大街上,我就告诉你有多好玩。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爹,他上次玩过,可好玩啦!” 刘小功歪着脑袋问他爹: “爹,是不是真的?” 刘本功无奈,只好说: “是真的,小功,你跟他去玩吧。” 刘小功还没说话,驴二就把刘小功的身子提起来,放到刚才绑住丁甲的那张椅子上,并弯下自己的腰身,笑道: “来,骑大马,我带你去玩好玩的游戏。” 刘小功一听骑大马,就高兴了,跳到驴二的脖子,拍着驴二的脑袋,嘻嘻笑着: “骑大马,骑大马,驾,驾,驾----” 如果是平时,刘小功敢骑驴二的大马,驴二肯定把这小恶魔摔下来,但现在他还要用这个小混蛋保命,只能暂时“忍屈负重”了。 驴二扛着刘小功,走到刘本功面前,伸出手来,轻轻拔下了刘本功头顶的那根针,笑道: “好啦,团长,你的命保住啦!” 刘本功一怔:“这么容易?” 驴二笑道:“当然,谁都可以拔下来,是你自己胆子小嘛。” 刘本功大为后悔,后悔刚才没下令手下冲进来,但现在儿子在驴儿手里,驴二手中又有枪,如果他下令,不等手下冲进来,驴二就可以杀死他儿子。 刘本功“投鼠忌器”,只好说: “我要信守诺言,把我儿子送回来。” 驴二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笑道: “你放心,你守信,我守信。” 他说着,又伸手把刚送来的那个装着百年老参的木盒子拿过来,笑道: “团长,您的虎体已经没事了,这根人参你用不着了,我就带回去了。” 刘本功骂道: “你他娘的,太抠门了,连人参也要回去了!” 驴二笑道:“团长,虽说针拔下来了,但你还要静坐一个小时,才能完全恢复,如果马上下地行走,还是可能引发严重的后遗症。” 刘本功哼了一声: “你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 他虽然口中说着不信,但却不敢真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驴二笑道:“信不信由你了。团长,传令吧!” 刘本功无奈,只好大声说道: “小马,这个家伙要带着少爷出去一趟,你别拦着他们。” 外边的小队长大声答应了一声:“是,团长!” 驴二扛着刘小功,一手拿着木盒,一手向刘本功挥挥手: “再见,团长!” 说完,他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刘本功只能眼睁睁看着驴二把他儿子扛走,不敢下令追赶,担心驴二被逼急了,真会杀了他儿子,现在他儿子能不能活命,全凭驴二是否有“不杀儿童”的底线了。 驴二扛着刘小功,从刘本功的卧室走出来,外边客厅的小队长,看到小少爷骑在驴二的肩膀上,脸上笑逐颜开的样子,没想到小少爷是被“劫持为人质”,又得到了团长的吩咐,便没拦下驴二,任驴二大摇大摆的走出中院,向前院走去。 驴二扛着刘小功,刘小功嘴里还一直喊着“驾驾驾,骑大马喽”,院子中所有的保安队员,都没有怀疑,还以为小少爷又在顽劣。 驴二一路通行无阻,走出了刘宅大院。 代队长和几个保安队员,正在院门外巡视着,看到驴二扛着小少爷从院子里走出来,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阻拦,还以为驴二是带着小少爷上街玩耍,很快就会回来----小少爷逮着谁就骑谁的大马,这一点他们都领教过,所以不敢过来“招惹”小少爷,免得小少爷一时兴起,要骑他们的大马。 驴二扛着刘小功,走了一段路,来到大街上,回头看看,果然没人跟上来,这才放心了。 刘小功催促道: “你这家伙,说有好玩的游戏,到底在哪里呢?” 驴二嘿嘿一笑:“就在这儿,来,我放你下来。” 驴二双手一举,把刘小功从肩上提下来,放在地上。 刘小功站在地上,四下打量着: “好玩的游戏呢?” 驴二:“你会数数吗?能从一数到多少?” 刘小功:“当然会,我可以从一数到一百。” 驴二笑道:“好,我现在把你的眼睛蒙上,你从一数到一百之后,就自己扯下来,好玩的游戏,就出现在你的眼前了。” 驴二说着,打开装着百年山参的木盒,山参的下面,垫着一块红布,他把红布抽出来,系在刘小功的脑袋上,把刘小功的眼睛蒙住。 刘小功信以为真,乖乖的任驴二把他的眼睛蒙住,嘴里念道: “一,二,三,四,五……五十五,五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刘小功为了看到好玩的游戏,真的等数到一百之后,再睁开眼睛。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仍然是刚才人来人往的大街,根本没有什么好玩的游戏。 而刚才的“那个家伙”,已经不见人影了。 刘小功知道上当了,大骂着: “乌龟王八蛋,骗子!乌龟王八蛋,骗子……” 刘小功骂了一会,怒火消了一些,忽然又嘻嘻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瓶子,笑骂道: “王八蛋,你骗我,就别怪我偷你的东西了。” 刘小功的手里,竟然是驴二口袋里的两瓶易容水! 这小子刚才在骑驴二大马的时候,趁驴二不注意,从驴二的口袋里,偷出了两个小瓶子。 第135章 独占功劳 驴二想不到刘小功不但顽劣,还会偷东西,一时大意,被偷走了易容水,自己还不知道。 驴二杀了丁甲,既从刘宅平安脱身,又摆脱了刘小功,心中大为得意,并不着急出城,他答应过燕子姐,会把百年老参再送回去,就一定要做到。 他之所以不急着出城,是认为凭着易容药水,改变相貌,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顺利出城,却不知道易容药水已经刘小功偷走了。 本来,他可以先扛着刘小功,把百年老参送到燕子坞,再扛着刘小功出城,找个借口把刘小功交给守城的伪军。 但是,万一事后刘本功追查下来,从儿子口中得知他驴二曾经到过燕子坞,他就会把灾祸引到燕子坞,他又不能杀刘小功这个小孩子灭口,所以只能提前把刘小功释放。 驴二认为丁甲已死,刘本功在儿子没回家之前,暂时不敢追他,所以他放心大胆的走向燕子坞。 一路上,果然没有伪军盘查他,他很快就来到了燕子坞。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左右,有些食客已经吃过饭,正从酒楼中走出来。 驴二刚进燕子坞的门口,保安团长中队长王武带着几个手下,正从门口出来。 王武从上午就到了燕子坞,要了个包厢在里面吃饭打牌,一直玩到下午两点钟,吃饱喝足,就准备离开了,虽然他不想为了丁甲搜捕驴二,但这毕竟是保安团长刘本功的命令,还是要应付一下的,到街上随便巡逻两圈,应付公事。 王武和驴二打了个照面。 驴二不认识王武,径直向酒楼里面走去。 王武也不认识驴二,但认出来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驴二出去,还听到了驴二的声音,感到驴二的声音很熟悉,但一时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王武看了一眼驴二,虽然感到此人声音有些熟悉,但毕竟不认识相貌,他也没为难驴二,就带着手下,出了燕子坞的酒楼。 王武带着手下正在街上随意的走着,忽然一个手下用手一指: “咦,那不是团长家的少爷吗?” 王武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一看,看到了刘小功,王武自然认得这是团长家的儿子,就迎了过去。 刘小功被驴二骗了,只能干生气,但也无奈,只好自己回家,就遇到了王武。 王武和刘小功一交谈,听到刘小功是被一个陌生人从家里骗出来的,而且得到了团长的允许,王武就感到事情不妙,连忙抱着刘小功,赶向团长家中,一来是把团长公子送回去邀功,二来是探望团长是否被威胁了。 刘本功看到儿子平安回来,这才松了口大气,但即暴跳如雷,下令看到驴二相貌的几个手下,包括小马队长和小代队长,立即赶往城门,一队守住城门,一队出城追赶搜捕。 王武在旁边听着刘本功下命令的时候,“驴二”“驴二”这个名字一直响在耳边,他忽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猛地想了起来: “在燕子坞看到的那个声音熟悉的家伙,肯定就是驴二!” 王武和驴二在丁胜天三姨太的房间中,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貌,但王武事后得知丁胜天被驴二所杀,就猜到那天晚上他遇到的刺客,听到的声音,就是驴二。 王武当晚虽然没看到驴二的相貌,但后来看到过驴二的画像,脑子中驴二的形象,是画像上的形象,所以他在燕子坞看到相貌已变的驴二,才没认出来是驴二。 但现在听刘本功等人说,驴二会改变相貌,两天之内,变了两次相貌,他就想到了,那人肯定是改变了相貌的驴二。 王武在心中得意的笑了,他记住了驴二的声音,无论驴二怎么改变相貌,他都可以凭声音认出来,抓捕驴二的功劳,肯定是他王武的啦! 王武虽然心中有数,但并没有把这件事向刘本功汇报,他要自己去抓驴二,一来是万一驴二已经从燕子坞离开,他抓不到人,扑了个空,说不定还会被刘本功责骂一顿,二来,他要独占这份功劳,不然,刘本功听说之后,派出大批人马赶过去,他的功劳就小多了。 如果他悄不声的抓到驴二,送到团长面前,对团长来说,是大大的惊喜,对他王武来说,则是大大的功劳! 王武心中打着如意小算盘,主动请求加入抓捕队伍,请团长再拨给他一个小队。 王武把儿子送回来,刘本功对王武另眼相看,特别优待,立即又拨给了王武一支小队。 王武有了新拨来的一支小队,再加上原来的小队,已经有二十多个手下了,他胆子更壮了,率领人马,直奔燕子坞而来。 本来,王武率领自己原来的小队,也可以去抓捕驴二,但他担心驴二还有别的同伙,自己人手不够,而且燕子坞的面积太大,出口太多,人少了控制不过来,所以他才要求增加人手。 至于他去的晚了,驴二会不会逃掉了,他倒并不太担心,毕竟驴二从团长这里脱身之后,没着急出城,反而去了燕子坞,肯定和燕子坞有什么勾结,不用担心驴二会急于逃跑,应该是想躲到燕子坞里,改变相貌之后再溜。 至于燕子坞的后台是汪道直,王武倒并不担心,他是惹不起汪道直,但如果他能把驴二从燕子坞中搜出来,对付燕子坞和汪道直的事,就交给团长和皇军了,和他王武没有关系了。 再者说,汪道直肯定不会包庇驴二,应该是燕子坞有人背着汪道直,勾结驴二,窝藏驴二。真要搜出驴二这个土匪,汪道直也不敢再包庇燕子坞了。 王武想得面面俱到,心中大为得意,率领二十多个手下,直奔燕子坞。 到了燕子坞门外之后,王武立即下令,分派手下,守住出入燕子坞的前后门口,无论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而他自己,则带着七八个手下,耀武扬威的走进了燕子坞的大门,抓捕驴二。 此时,驴二还在燕子坞之中没有离开! 第136章 真是一头驴 驴二进了燕子坞,直接去找金燕子。 金燕子在驴二和孙连城秀兰走后,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他们的安全,但她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着急,她越想越感到心中不安,就把李四叫来,委托李四外出打探情况。 李四中途回来了一次,向金燕子汇报说,他就在刘宅附近盯着,看到了驴二平安出来,大约三四个小时之后,又回到了刘宅,不久之后,孙连城和秀兰就平安的从刘宅出来了,但驴二仍然留在刘宅,他担心金燕子着急,就先回汇报,待会再去继续打探。 金燕子听了之后,心中稍感安慰,知道驴二和秀兰制定的前半部分的计划成功了,他们控制住了刘本功,逼迫刘本功释放石雄,驴二出城接应了被释放的石雄之后,又赶回来接应秀兰和孙连城,自己则留下来,继续控制刘本功,为秀兰的逃走争取时间,同时杀死丁甲。 但最让金燕子担心的是:驴二怎么活着离开刘宅! 李四又去打探消息了,金燕子一个人心惊肉跳,焦虑不安的等待着,她只盼着驴二能平安从刘宅走出来,离开海阳城。 但是,让她没万万没想到的是:驴二竟然没出海阳城,而是回到了她的燕子坞,而驴二这样做,只是为了送还她的百年老参---- 这让金燕子又是感动又是气恼,大骂驴二是个混蛋憨熊,为了一支破山参,竟然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你个混蛋,命重要还是破人参重要?就为了送这个破人参,你连命都不要了?真想杀了你个混蛋糊涂虫。” 驴二却笑嘻嘻的,毫不在乎,他笑道: “燕子姐,如果我现在出城,出不了多久,刘本功就会派人追我,追得我狼狈不堪,四处躲藏。” “倒不如我就躲在你的燕子坞里,舒舒服服的吃吃喝喝,等风头过了,我再悠闲的出城。鬼子汉奸一定以为我离开之后,立即出城逃跑,肯定想不到,我就躲在你这里。” “反正我有易容药水,你再给我化化妆,别人就认不出来了。我什么时候想出城,就什么时候出城。你害怕什么呀?” 金燕子被气笑了: “小驴啊小驴,你真是一头驴啊!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吃喝玩乐?你真是不嫌命大啊!” 驴二笑道: “人生在世,莫过于吃喝玩乐嘛。” 驴二想留在燕子坞,倒也有他的道理,并不只是为了吃喝玩乐。 现在刘小功肯定已经回到家了,刘本功马上就会派人去守住城门,同时派人出城四处追杀他,他把马留给了秀兰,他没有马,出城之后,跑不快,也跑不远,很快就会被追上。 倒不如索性留在城里,刘本功想不到他还有胆子留在城里,可以说是“出其不意,剑走偏锋”,而且他还有两瓶易容药水,化妆之后,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可以随时出城。 驴二的如意盘算打得不错,可惜他不知道,他的易容药水已经被刘小功这个熊孩子偷走了,更想不到,他的声音已经被王武认出来了。 驴二胆大包天,金燕子可没他这么胆大,骂道: “胡闹,先等你逃了命,你想怎么吃喝玩乐都随你,现在可不行!赶紧把易容水拿出来,我给你化妆之后,你赶紧出城。你这个混蛋,你想害死燕子姐啊!” 驴二笑道: “看你怕成这个样子,好吧,我就不留下来了。你给我化妆吧----” 驴二说着,伸手去口袋掏易容水,他的手一伸去,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随即又用力摸索,仍然没有摸到,他脸色就有些发绿了。 金燕子看到驴二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怎么啦?易容药水呢?” 驴二已经想起来了,骂道: “刘本功家的那个小兔崽子,我说怎么在我身上乱摸,小兔崽子,把我的易容药瓶偷走了!” 金燕子大惊失色: “啊!易容水没啦?我的天,这可怎么办!” 驴二苦笑道: “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闯了,只能希望认得我现在这个模样的汉奸兵,还没赶到城门口。燕子姐,我不能留下来连累你,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报答你。告辞了!” 驴二很是干脆利索,一看他的如意算盘失算了,会连累到燕子姐,立即就要转身离开,只要他走出燕子坞的门,就算马上被抓了,也和燕子坞没有关系了。 驴二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转过身子就走。 但驴二刚走了一步,就被金燕子拉住了胳膊。 金燕子焦急的说道: “不行,你不能走了,你这个样子已经被认出来了,根本出不了城,说不定在街上就被认出来了。你留下来,就在我这里躲着,咱们慢慢想个稳妥的办法,再送你出城。” 金燕子刚才还着急要赶紧为驴二化妆,把他送走,但现在没有了易容水,无法改变驴二的相貌,她就不能再让驴二出去冒险了,她舍不得小驴弟弟丢命,也不忍让同胞被敌人杀害。 驴二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留下,他现在无法改变相貌,随时都有被人认出来的危险,他不能把危险带给燕子坞。 驴二用力甩开金燕子的手,笑道: “燕子姐,你可拦不住俺小驴,你的心意我领啦,但我必须走!” 驴二说着,甩开了金燕子的手之后,快步向门口走去,大步流星。 金燕子连忙追赶出来,但她毕竟是女人,步子不如驴二大,她又不能奔跑追赶,也不能大声叫喊,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会让驴二和燕子坞陷入危险。 就这样,驴二在前面大步走,金燕子在后面小步追,二人都不说话,驴二想甩开金燕子离开燕子坞,金燕子想追上驴二阻止他出去冒险。 金燕子的卧室在三楼,二人从三楼追到二楼,驴二到了二楼,直接就向一楼的楼梯走去。 金燕子亦步亦趋的追赶着,也到了二楼通向一楼的楼梯。 驴二刚要转过楼梯的转角,准备下楼的时候,王武带着一队保安队员,走了进来。 王武站在大厅的门口,大声说道: “驴二就在这里,给我好好搜!” 第137章 声音分辨 驴二一听到王武的声音,立即感到声音很是熟悉,马上就停下了脚步。 他的脑子异常灵活,一听到声音熟悉,马上就停下脚步,不然,只要他再向下走一步,就会被站在大厅门口的王武看到他的脚,如果他再想向上退去,就会引起王武的怀疑,直接过来抓人了。 他现在马上停步,就没被王武看到他的脚。 他停下脚步之后,立即在脑子中搜索,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就想起来了,这个声音他在丁胜天三姨太的房间中听到过,此人就是那天晚上,差点被他当成丁胜天杀掉的那个“奸夫”。 他以前没看到王武的相貌,现在也没看到王武的相貌,但却能凭着声音,分辨出此人,他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却听到了是带人来抓他的,他就立即明白,此人不但是汉奸兵,还是个小官。 驴二的脑子迅速的转动着,思索着: “那天晚上,这家伙只是听过我的声音,没看到我的相貌,我现在相貌已经改变,只要我装哑巴,不发出声音,就不会被他认出来了。虽然此举冒险,但总比留在这里,把灾祸带给燕子坞要好。” 驴二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楼下的王武继续喊着: “把每个人都带到我面前来,我要听到他们开口说话,谁敢装聋作哑,就带回严刑拷打!” 驴二听到这句话,刚要下楼梯的脚步,又停下了。 “这家伙真狡猾啊,也是想凭着声音来分辨我!” 驴二就不敢再下去了,反而又悄悄向上退去。 金燕子正追赶下来,看到驴二不下反上,有些奇怪,刚要说话,驴二就转过头来,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金燕子不再问了,也跟着悄悄向上退。 二人一直退到二楼,然后转过身来,直奔三楼,又进了金燕子的房间。 驴二把门关上,这才长长出了一口大气,看着金燕子,问道: “燕子姐,刚才楼下那个二鬼子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金燕子:“没全听清,只听到了一点。” 驴二:“你知道是那个二鬼子是谁吗?” 金燕子:“知道,他上午来过,中午还在这里吃的饭,刚走了没一会。他叫王武,是保安团的一个中队长。” 她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又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王武前些天,在丁官屯丁胜天的家中,差点被人打死,就是你杀丁胜天那一天,你们是不是见过面,他能认出你来?” 燕子坞是个酒楼,消息灵通,王武在丁官屯差点被杀,这种事不是小事,金燕子自然早就听说过了。 驴二苦笑道:“我们虽然没见过面,但在黑暗中说过话,他不认得我的相貌,但认得出我的声音,刚才他下的命令,就是让每个人都说话,分明是奔着我来的。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你的燕子坞?” 金燕子的脑子也异常灵活,微一思索就想到了: “你上午和秀兰出门,你和我说话的时候,王武正好走过来,那时候他听到了你的声音,当时没想起来是你,后来回过味来,就知道是你了。” 驴二一回想,他上午出门的时候,的确看到了几个保安兵进来酒楼,他下午再过来的时候,正好又看到那几个保安兵从酒楼出去,那个领头的保安兵,肯定就是王武了,怪不得王武直扑燕子坞,原来是认出了他的声音,知道他又回到燕子坞来了。 驴二有些没招了! 他现在出去,肯定会被王武从声音中认出来,用水一泼,他脸上的易容水就没了,很容易就知道他是驴二。 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他被从燕子坞中揪出来,肯定会连累到燕子坞。 可是,如果他不出去,迟早也会被搜出来,燕子坞一样难脱干系! 驴二一愁莫展。 金燕子也很焦急,但她讲义气,微一沉吟,就对驴二说道: “小驴,你就躲在我的房间里,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去,我去应付他们。” 驴二摇摇头: “不行!我到外边的包厢去,真被搜出来,还可以说是来吃饭的,虽然也会给你带来麻烦,但你可以说不认识我,来饭店吃饭的客人多了。但如果从你的房间把我搜出来,你就真的脱不了关系了。” 金燕子冷静的说: “我有汪道直撑腰,谅那些狗汉奸不敢随便搜我的房间!你不要出去,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应付!” 说着,她向门口走去,又转过头来,郑重的叮嘱道: “记住,你千万不要出去!” 驴二无奈,只好让金燕子出去了,希望金燕子能凭着汪道直撑腰,把王武打发走。 不过,他认为希望不大。 王武既然确定他在燕子坞,就不会轻易离开,除非汪道直现在就在这里,王武不敢不给面子。 但现在汪道直不在这里,王武就不怕了,真要把他驴二搜出来,汪道直肯定不会包庇他驴二,最多包庇金燕子,但金燕子也会很麻烦。 他不能给燕子姐带来麻烦! 驴二的目光一转,看到了窗户,他心头一动,走到窗户前,把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向外看去。 他是三楼,下面就是大街,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大街上的行人车辆,但是,也看到了几个保安兵,正在酒楼门口的街道。 这几个保安兵的位置,即可以把守着酒楼门口,阻止有人进入酒楼,又可以防备有人跳楼逃跑。 驴二的确是想跳楼逃跑的,但他现在三楼,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就算不摔死,肯定也会摔个半死,而且周围的保安兵会立即冲过来,不是把他乱枪打死,就是把他活捉邀功。 驴二苦笑一声,心中想道: “如果王武真的搜到燕子姐的门口,不等他进来,我就要跳下去。” “虽说跳楼自杀,不是俺驴二的风格,但只要不被从燕子姐的房间中搜出来,燕子姐的麻烦就会小一些。” “跳楼之后,我肯定会被摔个半死不活,等我和二鬼子先打一仗,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自杀,死无对证,燕子姐的麻烦会更小,她有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嘿嘿,想不到俺驴二竟然有自己跳楼的一天!” 第138章 窝藏罪犯 金燕子来到楼下大厅的时候,王武正指挥着几个手下,在盘查一些没来及回去的客人。 王武让每个客人都开口说话,并仔细检查相貌是否易容,连女客人都不放过。 这些客人不敢得罪保安团的人,只能配合检查。 金燕子仍然保持着风度和笑容,笑道: “哟,王队长,什么事劳动您王队长亲自动手,查到我这小店来啦?” 王武知道金燕子有汪道直撑腰,在没搜到驴二之前,不能不给她面子,也笑道: “掌柜的,不好意思啊,我是奉团长之命,来搜查土匪驴二的。不只是要搜你这里,全城都要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金燕子笑道: “那驴二又犯了什么法,竟然由团长亲自下令搜查?” 驴二犯了什么法,她比谁都清楚,但却不能不问,只能假装不知。 王武道:“驴二这小子胆大包天,不但劫持了团长,放走了牢里的土匪,还差点杀害了团长家的小公子。驴二这狗杂种,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毫无人性!” 说到这里,他有深意的眼神,盯着金燕子,似笑非笑的说: “掌柜的,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金燕子心中暗骂:“你们这帮狗汉奸,才真是毫无人性的畜生!” 口中却笑道:“该杀该杀!” 王武又笑道: “掌柜的,其实嘛,俺老王这个人,不是不讲道理,如果有人不知道驴二的土匪身份,无意中把他藏起来了,只要把他交出来,俺老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说不定还会分给她一些赏金。” “但是嘛,如果知情不报,窝藏罪犯,就算俺老王放过她,只怕团长也不会放过她!” 金燕子笑道: “王队长真是宅心仁厚,深明大义。不过,王队长,我这里是酒楼,任何人都可以来吃饭,来的时候,他们的脑门上,也没写着名字,所以,我不知道,驴二是不是在我这里。” 王武:“这个我自然明白,所以我不为难你掌柜的,真要从你这里搜出来驴二,也和你没有关系,是驴二自己躲到你这里来的。” 王武这样说,是暂时不想和金燕子发生冲突,真要从这里搜出驴二,为不为难金燕子,就由团长和皇军去决定了,他只要抓到驴二,就是大功一件,没抓到驴二之前,没必要得罪有汪道直撑腰的金燕子。 金燕子笑道:“我先谢谢王队长宽宏大量。”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收笑容,语声有些强硬的说道: “不过呢,我这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王队长在这里这样折腾,惊吓了客人,万一有客人吓出了心脏病,我可担当不起,也赔偿不起。” 王武笑道: “掌柜的,我们团长说了,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捉拿驴二重要。真要惊吓了客人,出了什么事,自有我们保安团担当,和你金掌柜没有关系,你放心吧。” 金燕子淡淡说道: “王队长,话虽这样说,但谁敢找你们保安团去要赔偿?他们不敢找你,就只能找我这个女人索要赔偿了。” “如果人人都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这酒楼还开不开了?如果王队长你执意要在这里搜查,也行,我去请汪团长过来,给我做个见证,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也有汪团长给我做个证明。” 王武见金燕子抬出汪道直,并不害怕,如果是以前,他还真不敢得罪金燕子和汪道直,但只要等他从这里搜出驴二,别说金燕子,就连汪道直都会闭嘴。 王武的笑容有些发冷,语气也变得强硬下来: “掌柜的,你要找汪团长也行,但要先等我搜完之后。如果搜出来驴二,咱们就请汪团长过来做个见证。如果搜不出来驴二,我王武向你和汪团长下跪,敬茶认错。” “但是,在没搜完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出这个酒楼,否则,就休怪我王武不给面子!” 王武说着,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金燕子见王武亮出枪来,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她的酒楼之中没有枪支,打不过拿枪的王武,就算打得过也不能打,不然,整个酒楼的伙计和她的父母,都要跟着遭殃。 金燕子勉强一笑: “王队长,我也没说不让你搜,只是希望你搜的时候,不要惊吓到客人。” 王武道:“这个我会小心的。掌柜的,还请你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让大家为难。” 说到这里,大声下令: “继续搜查!” 王武带着手下,继续搜查。 凡是被仔细检查之后,确定不是驴二的客人,王武也没有放他们走,他担心这些客人出去之后,会有人向汪道直报信,如果汪道直来了,他可就不敢放肆了。 为了阻止有人向汪道直报信,王武不放任何一个人出门,他把检查之后的客人,全部关到一个包厢中,派人看守,然后继续搜索,再筛选客人和伙计。 金燕子虽然心急如焚,但又不得不配合保安团的搜查,她跟随在旁边,眼看着王武率人,一间间包厢,一层层楼房,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搜索着。 搜完一楼之后,又搜二楼,搜完二楼之后,就开始搜三楼。 金燕子站在三楼楼梯口,笑着说: “王队长,三楼不是客房,是我和几个女工的房间,不方便让男人看到,就不必搜了吧?” 她知道,她这样说,根本拦不住王武,她只希望能多拖一会,也许会有奇迹发生,有救兵出现,虽然她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果然,王武并没有放弃搜索三楼,笑道: “掌柜的,我们不是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进过女人的房间。您放心,我们只是搜一下,不会碰房间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不等金燕子答应,就大声吩咐道: “你们两个,守住楼梯门,你们两个,从东边那个房间开始搜,仔细搜!” 几个保安兵答应一声,分头行动,有人守楼梯,有人开始挨个房间搜索。 虽然东边的房间,并不是金燕子的房间,她的房间在最西边,但这样搜下去,很快就会搜到她的房间。 那样一来,藏在她房间中的驴二,将无所遁形---- 第139章 搬救兵 驴二躲藏在金燕子的房间中,一直站在门后,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保安兵在二楼搜索的声音,他已经可以隐隐听到,等保安兵上了三楼,他听得更清楚了。 他虽然心中焦急,但并不害怕惊慌,他已经打定主意,在保安兵搜到这个房门之前,他就推开窗子跳下去,不被保安兵把他从金燕子的房间搜出来,以此减少金燕子和燕子坞的麻烦。 他当然清楚跳下去的后果:就算不摔死,也摔个半死,他也打定了主意,只要不当场摔死,还有一口气,一点意识,他就掏枪跟二鬼子干,打得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之后,就饮弹自杀。 既然抱着必死之心,他就没什么可怕的啦! 驴二听着保安兵挨个房间搜过来,离这个房间越来越近了,他知道自己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 等到保安兵搜到只隔一个房间的时候,驴二苦笑了,心想: “好吧,死就死吧,临死之前,再大干一场!” 他离开房门,向窗户走去。 他走到窗口,准备推窗子的时候,听到保安兵正在搜隔壁的房间了,金燕子和王武的声音清晰可闻。 金燕子的声音虽然力持镇静,但驴二仍能听出担忧和不安。 金燕子:“王队长,这是我的卧室,能不能给我个薄面?” 王武:“掌柜的,要是别的事,俺老王不敢不给你面子,但这件事是团长亲自下令的,俺老王也不敢徇私,得罪了。搜----” 王武一声令下,几个保安兵就向金燕子的房间跑过来。 驴二暗叹一声,从腰间拔出手枪,伸手推开窗子,就准备跳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子清脆悦耳又带着严厉的声音喝道: “你们干什么,住手!” 驴二心头一动,立即分辨出,这是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 汪洋儿来了,说不定他有救了! 想到这里,驴二立即停止跳楼的动作。 。。。。。。 李四接受金燕子的委托,暗中保护驴二,如果驴二有危险,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尽量帮助驴二,如果驴二平安脱身,他就不必出面了。 李四跟着驴二,一直在刘本功的宅子附近盯着。 在此过程之中,为了不让金燕子等得心焦,他回来向金燕子汇报过一次,然后又回到刘宅附近,继续盯着。 等李四看到驴二扛着刘本功的儿子刘小功,从刘宅大摇大摆走出来的时候,李四才松了口气。 他不由暗赞驴二有办法,竟然劫持了刘本功的儿子当人质,这样一来,刘本功就不敢胡来了,驴二也可以平安离开海阳城了。 让李四没想到的是,驴二不等出城门,在大街上就把刘小功释放了,这让李四有些摸不清驴二的用意了。 一般来说,聪明人的作法,肯定是劫持着刘本功的儿子,等到出城之后,再释放人质,但驴二却还没出城,就释放人质,这分明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李四仍然没有出面,他想看看驴二接下来要做什么。 让他没想到的是,驴二释放人质之后,不但没赶紧向城门口跑,反而径直去了燕子坞---- 李四心中暗骂驴二混蛋,有机会不赶紧出城,却往燕子坞里面跑,这不是把危险引到了燕子坞,给掌柜的添麻烦吗? 但他还以为驴二有重要的事,要告诉金燕子,所以没出面拦住驴二,让驴二进了燕子坞。 李四没有跟着进去,他就在燕子坞的外面守着,同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以防驴二被人跟踪了。 李四观察了一会,等了一会,没看到有人跟踪驴二,这才稍微放心,但仍然心中着急,暗骂驴二怎么还不赶紧离开燕子坞? 就在这时,李四看到,王武率领了二十多个保安兵,直扑燕子坞。 李四心头一凛,看王武的架式,分明是确定驴二就在燕子坞中藏着,不然不会别的地方全不搜查,就直奔燕子坞而来。 李四本想赶紧跑进酒楼,向金燕子和驴二报讯,但他转念一想,既然王武有备而来,来到之后,肯定是立即封锁酒楼出口,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现在跑进去报讯,驴二也来不及逃跑了,而他也会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李四身经百战,不但身手过人,头脑也异常清晰,可以迅速分析局势,他一想到这里,就停下了脚步,假装是看热闹的行人,没进酒楼,继续在不远处观察。 果然如他所料,王武来到酒楼门前之后,立即调派人手,把守住前后的出口,并率人进去搜查。 看到这一幕,李四就知道,驴二被困在燕子坞酒楼里面了。 他虽然不知道王武是怎么确定驴二就在酒楼的,但从王武的行动中,可以确定,王武就是奔着驴二来的。 如果驴二被从燕子坞搜出来,掌柜的难逃关系,而且掌柜的这个太讲义气,说不定为了保护驴二,冲动之下,会和保安兵拼命,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受营长临死所托,要保护他的妻子掌柜的,而且在和掌柜的相处的时间里,掌柜的对他优待有加,格外关心,无论为了营长,还是为了掌柜的,他都不能让掌柜的有危险。 但是,他虽然身手过人,但毕竟赤手空拳,打不过二十多个拿枪的保安兵,就算打得过,真打起来了,燕子坞和掌柜的也跟着遭殃。 自己孤身一人,是救不了掌柜的的! 能救掌柜的人,只有汪道直! 这些念头,在李四的脑海中,只不过用了一秒钟的时间,他就整理清晰了,思路一通,他立即转身,快步向汪道直的兵营团指挥部跑去。 汪道直在海阳城没有私宅,就住在团指挥部里。 团指挥部是个大院子,距离伪县政府有一里多路,是海阳县伪军的团级指挥部。 团指挥部中住的官兵不多,只有五十人左右,全团大部分的官兵,分散在城门口,以及城外的各个军事据点。 但是,当李四匆匆赶到团指挥部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士兵却告诉他: “我们汪团长出城巡视了,没在城里!” 第140章 军用物质 李四之所以自己敢来找汪道直解救金燕子,一来是汪道直对金燕子一直关照,知道金燕子有危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二来,他和汪道直也是认识的,有交情的。 李四是营长陆长生的贴身卫士,陆长生和汪道直是生死之交的战友,李四和汪道直也很熟悉,甚至在一次战斗的时候,李四不但救了陆长生,也救了汪道直。 李四在战斗中被毁容之后,隐藏在燕子坞,别人认不出他来,汪道直是认识他的,并告诉过李四,如果金燕子有危险,赶紧通知他。 李四本以为,只要找到汪道直,就可以解了金燕子之围,却没想到,汪道直出城巡逻了。 汪道直出城巡逻的路线,也算是军事机密,士兵肯定不会告诉李四这个陌生人,就算告诉他,等他找到汪道直,一切都晚了。 李四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看到院子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正是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 李四跟着营长陆长生,没少去过汪道直家中,虽然汪冰儿一直在燕京大学读书,但放假的时候,李四见过她几次,而且汪冰儿到燕子坞来找金燕子的时候,李四又见过她几次。 只不过,以前他是士兵身份,跟团长妹妹说不上话,在燕子坞的时候,他又要隐藏身份,也没和汪冰儿交谈过。 但现在事情紧急,找不到汪道直,找汪道直的妹妹,也许也能帮上忙。 想到这里,李四立即大声喊道: “汪小姐,汪冰儿!” 本来,以他的身份,只能称汪小姐,而不是能直呼其名,但为了引起汪冰儿的注意,并表示自己知道她的名字,所以他才喊了汪冰儿的名字。 果然,守门的士训斥他: “你好大的胆子,敢喊团长妹妹的名字!” 李四不理会士兵,仍然大喊“汪冰儿,汪冰儿”。 汪冰儿在院子中听到了,转身走过来,阻止了训斥李四的士兵,打量着李四: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燕子坞的伙计。” 李四道:“汪小姐,我十分紧急的事要告诉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汪冰儿点点头,跟着李四走开几步,离开守门几个士兵,走到一个偏僻处。 李四不等汪冰儿开口询问,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汪小姐,我家掌柜的现在有危险,请你救救她!” 汪冰儿大吃一惊: “燕姐有什么危险?” 李四知道,汪冰儿虽然是伪军团长的妹妹,但很有知识分子的风骨,同情甚至帮助抗日分子,所以也不隐瞒,直接说出实情: “汪小姐,驴二现在藏在燕子坞,保安团的人正在搜捕他,一旦从燕子坞搜出来驴二,掌柜的肯定会受到牵连,请你想办法,救救掌柜的。” 自从来了海阳城,汪冰儿时不时就听到驴二这个名字,她有些奇怪的问道: “驴二不是个土匪吗,燕姐保护他做什么?” 李四道: “驴二虽是土匪,但他杀的是汉奸鬼子,掌柜的就是看重他这一点,才保护他的。如果驴二被保安团搜出来,只怕掌柜的不肯把自己撇清关系,冲动起来,和会保安团发生冲突,保安团有枪,只怕掌柜的性命不保!” “汪小姐,我本来想请汪团长出面相救,但汪团长外出巡逻,只能指望汪小姐您了。” “我知道汪小姐一直痛恨鬼子汉奸,同情抗日分子,这一次,无论是为救掌柜的,还是为救驴二这个抗日的土匪,都请您出手相救!” “要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汪冰儿也很是干脆,微一沉吟,立即有了主意,她对李四说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她说完之后,就快步走了院子,消失不见了。 李四不知道汪冰儿有什么主意,只能等着,他虽然心急如焚,但这种事急不来,只能干等。 幸好她等了没有多久,一辆军用吉普车就从院子中行驶出来,停在李四的前面。 汪冰儿就坐在吉普车上,另有三个伪军,一个是戴着墨镜的军官,两个士兵。 汪冰儿对李四说道: “你想把东西送到哪里?” 李四看到军用吉普车,心中已经猜到汪冰儿的办法,再看到那个军官,更是心中有数了。 开车的这个军官,李四认识,名叫高亮,是汪道直的亲信,是一名连长。 李四和高亮不但认识,以前的关系还挺好,长官是朋友,他们这些部下也是朋友,只不过自从李四隐藏在燕子坞之后,为了不给高亮和汪道直惹麻烦,李四就不再和高亮交往了。 李四猜到,汪冰儿的主意,就是利用军车,利用军人,解救驴二和金燕子,然后再用军车把驴二送出城。 汪冰儿问他“把东西送到哪里”,不是真的说“东西”,而是说“驴二”,等她把驴二救出之后,送到哪里。 李四立即说道: “城北八十里,肖皮口镇北,杀虎口。” 他之所以选这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正好是海阳和牟平的边境。 海阳县保安团的管辖范围,只限于海阳境内,一旦驴二出了海阳境,到了牟平境内,海阳县保安团就管不了,海阳保安团要想抓捕驴二,只能上报鬼子,或者上报烟台市保安团,但等到那个时候,驴二早逃进山窝里去了。 汪冰儿点点头,对高亮说: “高大哥,开车吧。” 高亮向李四点点头,开着吉普车,向前行驶,没有拉上李四。 李四明白,汪冰儿高亮不拉他一起去燕子坞,就是不想让人怀疑她们是李四搬来的救兵。 李四虽然看到汪冰儿先去了燕子坞,心中稍安,知道只要汪冰儿带着伪军一到,应该可以解了驴二和金燕子的困境,只是他不知道,会不会时间太晚了,驴二已经被搜出来了。 李四不敢怠慢,快步向燕子坞跑去。 高亮开着军用吉普车,飞快的行驶到燕子坞的门口,“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高亮先跳下来,马靴着地之后,一挥手,两个士兵也跳下来。 两个士兵跳下来之后,立即打开后厢门,从里面拉出一个长形铁箱子。 铁箱子上两张纸条,一张纸条写着部队的番号,一张纸条写着四个大字: 军用物资! 第141章 军事机密 汪冰儿从车上走下来。 此时,汪冰儿的心情也十分紧张焦虑,忐忑不安,不知道保安团是不是已经把驴二从燕子坞搜出来,如果已经搜出来了,她就来晚了,别说救不了驴二,就连想保护金燕子也很困难了。 高亮戴着墨镜,穿着军装,身姿挺拔,气焰嚣张,一挥手,命令道: “进去!” 高亮在前面走,两个士兵抬着长形铁箱子跟随在后,向酒楼的大门走去。 汪冰儿又跟随在士兵的后面。 守门的保安团,看到军队的人来了,都有些吃惊,他们保安团就是地方武装,无论兵力还是武器装备,都远远不能跟正规军队相比,他们可不敢惹军队的人。 为首的小队长还试图拦住高亮,和高亮讲道理,陪着笑脸迎了上来。 但高亮看都不看小队长一眼,直接掏出军官证,亮了亮,喝道: “军情要务,闪开!” 小队长不敢阻拦了,乖乖的闪开,放高亮和汪冰儿进去。 汪冰儿一看,连她哥哥部下的一个连长,在保安团面前都好使,胆子立壮,一进大厅,立即走在前面,目光在大厅中一扫。 大厅的角落中,有几个酒楼的伙计被保安队员困住,不能随意走动,其中一个女工认识汪冰儿,一看到汪冰儿进来,立即明白汪冰儿是来解救掌柜的。 这个女工连忙向汪冰儿使了个眼色,手指向上指了指。 汪冰儿会意,女工是告诉她:掌柜的在楼上。 汪冰儿立即带着高亮和两个士兵,直奔三楼。 一路行来,没有保安队员敢阻拦高亮这个军队的军官。 汪冰儿一上三楼,就看到几个保安兵正要搜查金燕子的房间,连忙大声喝止,快步奔来。 王武并不认识汪冰儿,但认识高亮,知道他是汪道直的部下,心中一惊,不明白高亮怎么会来。 金燕子一看到汪冰儿,悬在心头的一颗心,才落下了一半,连忙迎了上去,惊喜交加的说道: “冰儿,你来啦!” 汪冰儿握住金燕子的手,低声说: “燕姐放心,李四都告诉我了。” 说完之后,她向高亮使了个眼色。 高亮会意,带着两个士兵,向王武走去。 高亮仍然戴着墨镜,气势嚣张,对王武说道: “王队长,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武:“高连长,我在这里搜捕土匪驴二,不知高连长来此有何贵干?” 高亮:“我们团长前几天放在金老板这里了一批军用物资,我奉团长之命,把军用物资带走。” 说到这里,不再理会王武,转头对金燕子说道: “金老板,团长交给你的东西,你放在哪里了?” 金燕子知道汪冰儿和高亮是来救走驴二的,免得被保安团搜出来,为燕子坞引来灾祸。 她心中感激不尽,向自己的房门指了指,说道: “团长交给我的东西,我就放在卧室里。” 高亮:“请你打开门。” 金燕子和汪冰儿走过来,把门推开。 她推门一看,外间中并没有驴二,猜到驴二躲进了她的里面卧室之中,心中又放心一些。 高亮对两个士兵一挥手: “抬进去。” 两个士兵抬着铁箱子,进了房间。 王武正要跟着进入房间,被门口的高亮伸手拦住,高亮伸手把房门关上,顺势拦住了王武。 “王队长,你想干什么?” 王武:“我要进去搜查驴二。” 高亮冷笑道: “王队长,你的耳朵是不是聋了?我刚才说过,这是军用物资,是军事机密,你进去搜查,泄露了军事机密,你担当的起吗?” 王武本来不明白高亮来此的用意,但看到和高亮同行的汪冰儿,与金燕子神态亲近,就知道高亮和汪冰儿是来为金燕子解围的,要救走驴二。 王武本就担心汪道直来为金燕子解围,才封锁门口,不许人去报信,没想到汪道直的人还是来了。 王武虽然惧怕军队,但眼看就要抓到驴二,肥肉都到嘴边了,不能就这样溜了,他决定态度强硬一把。 王武冷冷说道: “高连长,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的任务,我接到团长的命令,彻底搜查燕子坞,务必抓到驴二,请你不要阻碍我的任务。” 高亮冷笑: “你不用拿你们刘团长来压我,我也是奉我们汪团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军事机密。你想进去,就从我高亮的尸体上跨过去!” 高亮说完,就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口,昂首挺胸,连手枪都不掏,就是那么背负着双手,气焰嚣张,完全不把王武和七八个保安兵放在眼中。 王武被高亮这副高姿态吓住了,一时不敢上前。 金燕子和汪冰儿进了房间中,两个士兵抬着长形铁箱子进来。 金燕子低声对汪冰儿说: “他们知道多少?” 汪冰儿明白,金燕子说的“他们”,指的是门外的高亮和进来的两个士兵。 汪冰儿低声说: “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金燕子会意,对两个士兵笑道: “两位小哥,你们先休息一会,我要交给团长的东西,放在卧室里面,我和冰儿把箱子抬进去,装好之后,你们再进去抬出来。” 两个士兵心领神会,知道他们看到的越少,以后的责任就越小,他们故意转过身去,不瞧看卧室的方向。 金燕子和汪冰儿二人抬起铁箱子,走进了卧室,并关上了卧室的门。 金燕子放下箱子,看了看“无人”的卧室,低声说: “出来吧!” 驴二在汪冰儿喝止住保安兵之时,就知道救兵来了,立即打消了跳楼的念头,他先在外间的门后侧耳聆听,听到高亮让金燕子推开门的时候,他就立即躲进了里面的卧室,并藏在了金燕子的衣柜之中。 听到金燕子的喊声,驴二才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危险迫在眉睫的驴二,不但没有惊慌害怕,钻出柜子之后,反而先向汪冰儿“自以为潇洒”的呲牙一笑。 汪冰儿不由被驴二逗笑了,笑道: “咦,原来你就是驴二啊!” 她虽然是来救驴二的,但并不知道驴二长什么样子,现在一看,可不就是上午的时候,她在金燕子门口见到的那个家伙吗? 第142章 开箱 驴二笑道: “不错,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驴二。汪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金燕子骂道: “到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有心情嬉皮笑脸皮的吹牛皮!该走的时候你不走,你看现在惹来多大的麻烦!废话少说,赶紧躺进去!” 金燕子说着,向那个长形铁箱子一指。 那长形箱子,长约一米八,宽约半米,厚约一尺,正好可以容一个成年男人躺进去。 这是汪冰儿向高亮求助之后,高亮挑选的一个装军用物资的箱子,就是要让驴二躺进去,以“军用物资”的名义,把驴二带出燕子坞。 驴二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燕子坞,就算他被装在箱子之中,毫无还手之力,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汪道直的部下乱枪打死,也比被从燕子坞中搜出来,把灾祸引给燕子坞要好。 当然,他也认为,有汪冰儿在,她哥哥的部下不会打死他。 驴二也不多说,老老实实的躺了进去。 金燕子刚要盖上箱盖,驴二忽然望着金燕子,难得诚恳而庄重的说道: “燕子姐,谢谢你!只要俺小驴能活着,一定会报答你的恩德!” 金燕子伸手握了握驴二的手掌,温柔的笑着说: “傻小子,燕子姐不要你的报答,只要你好好活下去!” 金燕子把盖子盖上了,长长吁了口气,对汪冰儿郑重的说道: “冰儿,他就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保护他!” 汪冰儿:“燕姐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保护他!” 汪冰儿说完,对外边喊道: “你们进来吧。” 两个士兵走进了卧室,也不说话,一个士兵从口袋里掏出铁锁,把箱子锁上,另一个士兵掏出两张封条,封在箱子上。 两个士兵抬起铁箱子,他们一抬起来,立即感觉箱子加重了一百多斤,他们自然知道,箱子里躲着个人,但他们不问,故作不知,真要出什么事,自有上司高亮顶着,再者说,团长也是一向包庇燕子坞的,就算团长知道,也不会责罚他们。 两个士兵抬着箱子,汪冰儿和金燕子跟随在后,走出卧室,来到外间。 金燕子快走两步,把门打开,让两个士兵抬着箱子出门。 虽然驴二躲进箱子中,但只要还没出酒楼的门,金燕子终究不放心,一颗心仍然悬着。 王武本来被高亮嚣张的气焰震慑住了,不敢闯进去搜查,但是,当看到两个士兵搬着箱子出来的时候,他又不甘心了。 两个士兵抬箱子进去的时候很轻松,出来的时候很吃力,显然,箱子里面装了沉重的东西,说什么装得军事物资,骗鬼呢?肯定是装得驴二! 王武不甘心到手的功劳,就这样白白溜走,他忽然上前一步,态度强硬的说道: “高连长,王某是责任所在,必须搜查这个箱子,请你打开让我看看!” 高亮冷笑,忽然掏出手枪,顶在王武的脑袋上: “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军事物资你也敢搜查?” 王武并不害怕,一挥手,他的七八个手下,立即端起大枪,瞄准了高亮。 高亮的两个士兵,立即放下箱子,从背后拿下步枪,向保安兵瞄准。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战斗一触即发。 王武虽然被枪顶住脑袋,仍旧不惧,冷笑道: “高连长,俺老王这个保安团中队长也不是花钱买来的,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你以为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我就会害怕吗?” “你高连长只有三杆枪,这酒楼里,我有二十多杆枪,就算打死我,你能走得出去吗?” 就在这时,忽然楼下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军号,高亢激扬。 高亮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 “王队长,你说我高某人只有三杆枪?请你向楼下看看,我有几杆枪。” 王武转头向楼下一看,不由傻眼了。 楼下的街道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三排军队的士兵,每排三十多人,三排就是一百多人,足足一个连的兵力。 原来,高亮知道,虽然他也许可以仗着军队的威风,震慑住保安团,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命令自己的连部,以“军事演习”的名义,赶到燕子坞,来为自己助威。 王武一看对方有一个连的兵力,吓得麻爪了,高亮只要一声令下,一百多个士兵冲进来,他们二十多个保安兵根本抵抗不住。 五武虽然心中惧怕,但仍然嘴硬,说道: “高连长,你不要以为你的人多,我就怕你。我怀疑你的箱子里,藏着驴二,你放走驴二,就不怕皇军追究下来?” “皇军一旦追究下来,哼哼,别说你高连长,只怕连你们汪团长都跟着遭殃!” 高亮冷笑道: “你不用拿日本人来吓唬我,我只听我们团长的命令。王队长,你怀疑这箱子里,藏着驴二,是吗?” 王武:“不错,我怀疑这箱子,藏着驴二。” 高亮:“这个好办。小方,拿钥匙来。” 高亮手下的一个士兵,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高亮。 高亮接过钥匙,在王武的面前摇晃着,说道: “王队长,你要是怀疑这里面装着驴二,你现在可以把箱子打开----” 王武以为高亮怂了,就要伸手接钥匙,但他的手指尖,刚碰到钥匙,高亮继续说道: “但是,我要先警告你,这箱子之中,装得是军事机密,你打开之后,如果没有驴二,只有军事机密,为了保密,我只能当场把你毙了!” “王队长,你可要考虑清楚,是你要抓驴二领赏?还是我为了保守军事机密,把你杀了灭口?” 王武害怕了,他知道,他并不能十分确定,驴二就藏在这个箱子之中,万一,驴二没进箱子,仍在金燕子的房间中,他打开之后,箱子中没有驴二,他不是就被高亮以“保守军事机密”杀死了吗,真要那样,高亮不会受到惩罚,而他死了也不会得到嘉奖。 更何况,他认为,如果驴二真在箱子里面藏着,高亮更会杀了他灭口,不会让他向刘本功和皇军泄密。 只要打开箱子,横竖都是死,打仗又不如高亮的人多,王武不得不怂。 “好吧,既然是军事机密,我就不打开看了。高连长,你走吧!” 第143章 窒息 汪冰儿和金燕子道别之后,跟着高亮走出燕子坞。 高亮在前,抬着箱子的两个士兵在后,汪冰儿又跟随在两个士兵的后面,一起走出燕子坞酒楼的大门。 高亮命令两个士兵,把铁箱子放到吉普车的后厢,然后请汪冰儿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两个士兵坐到后排,他跳到驾驶员的位置,亲自开着吉普车,向城门行驶。 到了城门口,自然没人检查高亮等人,高亮开着吉普车,径直向城北行驶。 出了城门之后,汪冰儿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但刚出城门行驶了一会,高亮就停下了吉普车,跳下车来,并掏出手枪,向后车厢走去。 汪冰儿大惊,连忙跳下车,跟了过来,说道: “高哥,你要干什么?” 高亮笑了笑,不说话,打开后车厢,用手枪敲了敲铁箱子的一角,估算位置之后,“啪”的一声,开了一枪---- 驴二被关在铁箱子之中,动弹不得,铁箱子密不透气,他听不到外边的声音,也不知道外边发生什么事,只感到自己被抬着走,然后好像被放在一辆车上,随之颠簸,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不知漂向何处。 铁箱子密不透气,刚开始还好,但过了一会,驴二就感到呼吸不畅,又过了会,箱内的氧气被他吸光,更感到快要窒息一般,头昏脑涨。 虽然他开口叫喊了,但铁箱子封闭太好,声音根本发不出去,他想推开箱盖,可能由于箱内的空间太狭窄,箱盖紧压着他的身体,两旁的箱体又紧挤着他的胳膊,胳膊根本无法动弹,他想掏出腰间的手枪,把铁箱子打穿一个孔,胳膊也无法移动。 驴二感到害怕了! 他并不怕死,但像这样关一个棺材一样的铁盒子里,活活憋死,他就害怕了。 这种动弹不得的无力感和窒息感,形成一种巨大的压力,让他感到死亡的恐怖,感到死神正在黑暗中向他笼罩下来。 现在,他感到,昨天在泔水桶中的滋味,倒像是天堂了。 驴二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没有如此无助过,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嗓子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不得,眼前已经出现了幻影。 驴二又惊又怒,骂了一千遍一万遍那位“高连长”故意要闷死他,心中苦笑道: “想不到俺驴二一向快意恩仇,讲究的就是一个扬眉吐气,想不到今天竟然被活活憋死在这铁棺材里,真是活得风光,死得憋屈!” “也罢,至少我杀了丁甲父子,为俺爹报了仇,雄哥和秀兰也逃出了虎口,现在安全了。最重要的是,我没死在燕子坞,没给燕子姐带去灾祸。” “看来,那位汪小姐和高连长,只是为了救燕子姐,才把我带出燕子坞,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高连长是个汉奸兵,心狠手辣倒也罢了,没想到汪小姐这么漂亮的美人儿,竟然也如此心狠!” 驴二这样想,可冤枉汪冰儿了,汪冰儿不懂铁箱子的构造,不知道铁箱子的封闭性这么好,以为驴二可以在箱子里呼吸。 高亮当然是知道的! 就在驴二快要被窒息而死的时候,忽然,他听到有人在敲铁箱子,敲打的位置,正是他的脑袋左侧,耳边的位置。 他本来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但听到敲打声,立即心念一动,连忙把脑袋向右侧移开一点。 就在他刚刚移开脑袋的时候,忽然“怦”的一声枪响,铁箱子被打穿了一个孔,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 弹孔一穿,空气立即透了进来,外边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他听到高亮笑着说: “小姐,你放心,我不是要杀他,是给他透透气。好了,咱们上车吧。” 汪冰儿这才明白高亮的用意,松了口气,暗怪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驴二在箱子中不能呼吸,不知道闷死没有? 她连忙凑近箱子,低声问道: “你还好吗?” 驴二在箱子中,大口的呼吸了一口空气,这才舒畅一些,苦笑道: “还没死,有口气,也就只有一口气了!” 汪冰儿听到驴二的声音,这才放心: “我们现在把你送出海阳的地界,你再忍忍。” 汪冰儿和高亮坐进吉普车中,继续向北行驶。 驴二躺在铁箱子之中,现在箱上有孔,空气流通,驴二就不再憋得慌了,恐怖感也消失了大半。 高亮开着吉普车,一路向北,准备把驴二送到海阳和牟平交界处的杀虎口。 海阳县城距离杀虎口,大约是八九十里路,吉普车车速快,两三个小时就可以赶到,天黑时份,就可以到杀虎口了。 但是,他们刚行驶出四五十里路,就出状况了。 坐在后排的两个士兵,一直回头观察后方的动静,忽然一个士兵喊道: “连长,有人追来了!” 高亮一手掌控着方向盘,站起身子,向后方望去。 只见后方尘土飞扬,一辆轿车,和一辆军用卡车,正奔驰而来。 高亮皱了皱眉头: “来得这么快!” 汪冰儿也站起身来,向后方望去,见此情景,脸色一变,问高亮: “高哥,怎么办?” 高亮仍然十分冷静,坐了下来,继续向前开车,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这次很可能是刘本功亲自来了,我的官压不住他,只能把人先放了。” 汪洋儿大急:“追兵上来了,咱们把人放了,不是等于把他送给保安团吗?” 高亮冷静的说道: “小姐,驴二那家伙有腿,他自己会跑。这里到处是山窝窝,他随便钻进一个山窝窝,就有可能活下来。” “再者说,只要离开燕子坞,驴二的死活,我们不必负责到底了。” “如果不放他走,等刘本功的人追上来,咱们一样打不过他们,别说保护不了驴二,咱们都有危险,也会给团长添麻烦。” 汪冰儿也知道高亮说得有道理,叹了口气: “唉,只能任他自生自灭了!高哥,你准备把他放在哪里?” 第144章 狼群 高亮道: “小姐,现在还不能放他,只要咱们一停车,保安团就会看到咱们在这里把人放下了,他们就会在这里追捕驴二,驴二逃掉的机率很小。” “前面有个转弯,转过弯后,保安团的人就看不到咱们停车了,在那里把人放下,往山窝里一钻,逃掉的机率就大了。” 汪冰儿认为有道理: “高哥,您开快点----” “好,你坐稳了。” 高亮开着车,很快就来到了转弯处,等看不到后面的追兵时,高亮把车停下,把钥匙把交给汪冰儿。 汪冰儿跳下车,打开后厢,用钥匙打开铁箱子上面的锁,不等她揭开盖子,驴二就自己推开盖子,挺尸一样直挺挺坐了起来。 驴二坐起身来,长长吸了一大口气: “憋死我啦!” 汪冰儿:“保安团追上来了,你快逃命吧!” 驴二也不罗嗦,“利索”的从车上跳下来--- 他自以为利索,跳下来的动作潇洒,没想到他在箱子里“挺”得太久,腿部麻木了,这一跳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汪冰儿及时伸手扶住,才没摔倒。 汪冰儿担心的问道: “你能走吗?” 驴二苦笑:“腿麻了,一会就好了。汪小姐,谢谢你了,你快走吧!” 汪冰儿仍然担心: “你自己能行吗?” 驴二笑道: “打不过他们,我还跑不过他们吗?汪小姐,如果还有机会见面,我请你吃饭,以谢救命之恩。你快走吧!” 汪冰儿还有些不忍心抛下驴二人一个人,正在犹豫的时候,高亮就催促了: “小姐,你再不走,他就逃不掉了。” 汪冰儿无奈,只好转身上了车。 高亮开着吉普车,继续向前行驶。 汪冰儿一边担忧的扭头观看着越来越远的驴二的身影,一边问高亮: “亮哥,如果保安兵追上来,发现箱子里根本没有军用物资,你怎么办?” 高亮笑道: “前方十里处,有个咱们的一个兵营驻地,不等保安团追上咱们,咱们就先到了驻地。” “别说他们保安团不敢追进咱们的驻地,就算真的追进去,驻地里到处都是军事物资,我就说已经卸下来了,他们怎么找?” 汪冰儿放心了: “啊,原来有咱们的驻地啊,那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感觉不对劲,有些气恼的说: “高哥,既然前方就有咱们的驻地,你为什么还要把驴二放下来?把他带进咱们的驻地,他不就安全了吗?” 高亮笑道: “我的大小姐!我们总不能一直保护驴二这个土匪吧,总要把他放走的吧?” “再者说,进了驻地,上百双眼睛都看到了驴二,你以为,别人也像我们三个,对团长这么忠心吗?” “只要有一个人说出去,团长保护土匪,日本人追查下来,团长就会有麻烦。” 汪冰儿知道高亮说得有道理,只好暗叹一声,不再说什么了,但她心中一直担心驴二的安全。 她倒不是对驴二有多深的感情,只是燕姐委托她保护驴二,她不能不担心驴二的安全,如果驴二落在保安团手中,她无颜面对燕姐。 驴二腿部麻木,不能行走,站了一小会,就听到车辆行驶而来的声音,知道保安兵追上来了。 他揉了揉双腿,活络了一下血脉,连忙向路边的一个山坡爬去。 山坡不高,他很快就爬到了坡顶,躲藏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伸长脖子,向下观看。 一辆轿车,一辆军用卡车,正行驶而来,越来越近,可以看到卡车站满了保安兵。 驴二所处的位置,并不担心山下过路的保安团会发现他,他能看到保安团的车,车上的保安兵却看不到他。 驴二知道自己没有危险了,缩回了脖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但他这口气刚松下来,一种惊悚感突然袭来,使他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他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惊凛。 他并没有看到危险,但一种类似第六感的敏感,使他感到了危险正向他逼近,背后有一双充满杀机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他迅速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一匹灰狼,正用那冷漠又凶残的眼睛在盯着他。 驴二看到只有一匹灰狼,虽然有些吃惊,但不再害怕了,他现在不能开枪,因为现在开枪,会惊动正要经过的保安团,而且只有一匹狼,不用使枪,他也能对付。 驴二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双手高高举着,对着那匹灰狼骂道: “保安团那帮畜生欺负我,连你这个灰毛畜生也敢来欺负我?来吧,驴爷砸死你,剥了你的皮,烤了你的肉,正好下酒……”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头发梢就竖了起来,刚才的惊凛感又回来了---- 他看到,就在灰狼的两旁,石堆的后面,又缓缓出现了十几匹狼! 十几匹狼,呈半扇形,把驴二包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块即将被它们吞食的肥肉。 驴二的心头踏过了一千头羊驼---- 为首的那匹灰狼,缓缓向驴二呲开了尖锐的牙齿,仰天发出了一声嚎叫。 随叫头狼的嚎叫,十几匹狼迅猛的,同时向驴二扑了过来。 驴二手中只有一块大石,明显不够用,十几匹狼同时扑过来,吓得他冷汗淋淋,虽然明知道开枪会惊动下山经过的保安兵,但也顾不上了,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要紧,不然,他马上就会被群狼撕成粉碎,成为狼腹之食。 驴二连忙扔出手中的大石头,迅速从腰间掏出从刘本功那里抢来的“鸡腿撸子”手枪,向冲到最近的那匹狼开枪---- “啪”一声,子弹击中那匹正迅猛冲来的狼的头部,狼被子弹击中,身子虽然仍然扑过来,但还没等落地就死了,重重的跌落在驴二的脚下。 枪声一响,狼群害怕了,立即四散而逃。 但枪声一响,也惊动了正好行驶到山下的保安兵。 这群保安兵中,即有团长刘本功,也有中队长王武,还有三个小队长,以及四五十个保安队员。 第145章 缴枪不杀 王武奈何不得高亮,就赶紧去向刘本功汇报。 刘本功听了之后,破口大骂王武擅自行动,如果由他这个保安团长带人过去,高亮这个小连长,根本不敢拦他,在燕子坞就把驴二揪出来了。 王武被骂得狗血淋头,只好说自己也不能确定驴二是不是真的躲进了燕子坞,才没向团长汇报,打算抓到驴二之后,再献给团长的,但现在高亮这么一弄,他完全可以肯定,高亮把驴二带走了。 刘本功对驴二恨之入骨,骂了王武之后,立即调集兵马,亲自带队,追赶出城。 刘本功和自己的两个亲信坐了轿车,让王武和四十多个保安兵坐了卡车,浩浩荡荡,追赶而来。 刘本功远远看到高亮的吉普车,下令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吉普车,把驴二揪出来,把高亮一起抓住,交给皇军处置。 保安团的车辆刚转过弯,坐在轿车中的刘本功,就听到了路边的山坡上,传来了枪声,立即判断:那是驴二! 其实就在高亮的吉普车转过弯的时候,刘本功已经猜测,高亮有可能会趁着转弯的时候,由于角度的遮掩,会把驴二放走,就算他追上高亮,高亮也给他来个“查无此人”。 所以转过弯之后,刘本功的目光,一直向路边的山坡上溜。 他没看到驴二的身影,正打算继续追赶高亮的吉普车,但是,当枪声一响,他就可以肯定,高亮在此放人了。 但是刘本功不能确定,山顶开枪的人是驴二,还是高亮安排了别人,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引他去山坡追赶,而驴二仍在高亮的车上,如果不是计,为什么开枪暴露自己? 刘本功微一沉吟,立即有了主意,兵分两路,一路由他率兵继续追赶高亮的吉普车,一路由王武率领两个小队,向山坡搜查。 “王武,你带两个小队,立即赶向山上,抓捕驴二,老子继续追查高亮。” 王武得到命令,立即率领两个小队二十多人的保安兵,跳下卡车,端着步枪,向山坡跑去。 驴二开枪吓跑了狼群之后,就知道枪声肯定被山下的保安兵听到了,不等他伸出脑袋向山坡下观察,就听到车辆停止的声音。 驴二立即向深山中奔跑,他知道,保安兵肯定会追上来。 果然,他跑出五六百米之后,回头一看,二十多个保安兵,正追赶而来。 驴二看到前面有一片山林,立即钻了进去。 王武带兵追赶,他看到前面驴二钻进了山林,立即下令,分成两队,进入山林搜索,他自己带了一队,另一队由一个小队长代队长带队。 驴二在山林中快步奔跑,他认为,只要他直线奔跑,后面的保安兵就追不上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保安兵远远抛开。 但是,当驴二奔跑出这片山林的时候,忽然发现,山林的尽头,是一处悬崖,崖高百尺,根本不可能跳下去逃生。 “老天爷,你在玩我吗?” 驴二咒骂了一句,立即又转身向山林中跑回去。 悬崖前一片开阔,连藏身的大石块都没有,没有掩体,就无法与追兵作战,不如回到山林中,借着林中的地形,与追兵干上一仗,虽然凶多吉少,但能打死一个就够本了,打死两个就是赚到。 驴二快步跑进了山林中,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心中有了主意。 他走到一棵树边的大石头后面,隐藏好身子,等着追兵的到来。 追兵很快就来了,这是由代队长率领的一支小队。 驴二的目光中,出现了十几个保安兵。 他冷冷一笑,也不着急,等着保安兵进入最佳射击距离之后再开枪。 保安兵正在快步奔跑,他们不知道驴二在前面遇到悬崖又折回了山林中,还以为驴二正在快速向前奔跑。 驴二等保安员跑到距离他三四十米的时候,这才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枪瞄准。 “啪啪----” 两声枪响,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保安兵,立即中弹倒地。 其他的保安兵大吃一惊,连忙各自寻找树身掩体,同时向驴二的位置开枪。 “啪啪啪啪----” 密集的子弹,击在驴二前面的大石块上,迸溅出火花。 代队长大喊道: “驴二,缴枪不杀,放下枪,饶你----” 回答他的,是驴二射来的子弹。 代队长不再劝降了,缩在一棵树后,不敢乱动,却命令手下进攻。 虽然被打死了两个保安兵,但还有八九个保安兵,这八九个保安兵借着树身的掩护,分散开来,向驴二藏身的位置,包抄过来。 驴二知道,他不能在这个位置久留,必须移动,不然就会被保安兵包了饺子,前后左右受敌。 驴二立即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借着树身的掩护,灵敏的跳跃着,向侧后方突围。 他一边跳跃着撤退,一边抽空向保安兵射击。 虽然驴二的枪法不能百发百中,但打三枪总有两枪击中敌人,很快保安兵又被他打死了三四个,而他并还没被子弹击中。 驴二心中庆幸没被子弹击中,刚要躲进一棵树身后面的时候,忽然一颗子弹飞过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驴二大怒,骂道: “敢毁驴爷的容!黄皮狗,驴爷打死你!” 他抬手一枪打去,那个打伤他的保安兵中弹,倒地不起。 他准备再开一枪,但枪中没有子弹了。 驴二立即躲藏到树后,把空枪插在腰间,目光四下扫视,寻找突围的方向。 代队长大喊道: “驴二没有子弹了,冲啊----” 十几个保安兵,已经被驴二打死了五六个,还有五六个活着,这五六个保安兵,呐喊着驴二包抄过来。 驴二知道,如果被包抄了,他就会被活捉,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快速奔跑,说不定还有机会活命。 他不顾飞啸的子弹,立即全力奔跑。 驴二的脚步快,代队长等保安兵的脚步追不上驴二。 眼看驴二就要甩开后面的追兵,忽然,他的前方,出现了王武等保安兵的身影---- 第146章 峭壁 后有追兵,前有阻兵! 驴二不但脑子灵活,眼睛也灵活,他一看到前面有阻兵,目光一转,立即发现包围圈有一处空隙。 他立即调转方向,斜刺里向空隙处奔跑,打算在前后两股保安兵把他合围之前,突围而出。 王武也十分狡猾,立即下令手下分散,呈扇形向驴二包抄围堵,同时下令射击,捉不到活的,死的也要,最好是打中大腿,让驴二不能奔跑,活捉了献给团长。 驴二奔跑着,子弹呼啸着从他身边飞过,但大多数都被树身挡住了,并没有射中他的身体。 但他也被逼着向山林外边奔跑,无法再利用山林中的大树做为掩体了。 驴二跑出了山林,向乱石堆中奔跑,在石堆中跳跃着,奔跑着。 王武率领代队长等十几个伪军,紧紧追赶在后。 王武看到前方有一道峭壁,那峭壁虽然不高,但也有两丈多高,陡峭之极,人根本攀爬不上去。 王武心中有了主意,大声下令: “把他赶到峭壁,堵住他的路----” 驴二虽然也看到了那道峭壁,知道如果被堵在峭壁下,就无路可逃,只剩死路一条,他当然不想被堵在那里,但是,十几个保安兵,呈扇形状包抄,三面追赶而来,不由得他不向峭壁边奔跑。 此时的驴二,就像是一只被三处喊打的“老鼠”,只能向一处没人喊打的地方逃跑,虽然明知道那边就是无法攀越的高墙,也不得不去。 驴二眼看着峭壁越来越近,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近,心中大为沮丧。 “看来今天还是难逃一劫,驴爷我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驴二又向前跑了几步,距离那峭壁只有十多米了,他看看峭壁的高度,虽然不过两丈多高,但太过陡峭,像是一面竖起的高墙,别说凭自己的身手,根本攀爬不上,就连霍三爷和石雄那样的身手,只怕也攀爬不上。 驴二知道自己攀爬不上峭崖,再说了,就算他能爬上去,后面的追兵也不会给他攀爬的机会,会在他攀爬的时候,向他开枪射击。 那时候,他“挂在”峭壁上,就是活靶子,下面的二鬼子想打他哪里,就打他哪里,打中他的手臂,他就摔下来了,摔个半死不活,任人欺负,更是窝囊。 驴二想到这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石头,高高举起,面对着包抄而来的十几个保安兵,哈哈大笑道: “来吧,你们这帮二鬼子,驴二跟你们拼了!” 王武见驴二不跑了,他已经把驴二围堵住了,不怕驴二逃掉,所以他也不着急,嘿嘿一笑: “驴二,咱们又见面了,这次是真的见面了!” 驴二也笑道: “你小子就是丁胜天三姨太的那个奸夫吧?嘿嘿,那天晚上,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被丁胜天干掉了。” “王武,你怎么恩将仇报,不来好好谢谢驴爷的救命之恩,反而要杀驴爷,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王武笑道: “驴二,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向你保证,在团长杀死你前,我可以请你吃一顿好酒好菜,算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你要想让我放你走,那就对不住了,这么多兄弟看着呢,我没法向团长交差啊。” “驴二,我这里有十几杆大枪,你拿块石头有什么用?不要抵抗了,乖乖投降,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我虽然不能饶你的命,但我可以不折磨你,你要是执迷不悟,非要抵抗,我也就不客气了。” 驴二哈哈大笑: “去你妈的吧,谁要你客气,先砸死你个王八蛋再说!” 他说着,双手举起石块,猛的向王武扔了过去。 王武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想不到驴二的手劲这么大,竟然真的扔到他的头顶来了,他连忙向下一缩脑袋,石头擦着他的头顶飞过,虽然没砸中他的脑袋,但却把他头上的帽子碰掉了。 王武大恼,骂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冲上去,捉活的,老子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十几个保安兵,端着步枪,向驴二逼了过来。 就在此时,突然“啪啪”两声枪响,跑到最前面的两个保安兵,立即倒地死去。 王武和其他的保安兵大惊,连忙趴到乱石堆中,各自寻找掩护,分辨枪声的来源。 驴二听出枪声是从峭壁那边传来的,连忙转头去看。 只见峭壁上探出三个人的脑袋,正是石雄和石虎,以及秀兰。 石雄和石虎正向保安兵开枪射击。 秀兰从峭壁上垂下一条绳子,向驴二挥手大喊: “二哥,快过来----” 。。。。。。 秀兰和驴二分别之后,虽然不忍心抛下驴二独自一人面对危险,但她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会拖累驴二的行动,她只能离开海阳城,让驴二没有后顾之忧。 秀兰骑了驴二留给她的马,出了城之后,就向北直行,她刚行了三四十里路,就见到了正在赶路的石雄和石虎。 石雄的伤势太重,不能行走,石虎背着石雄,找到附近的村子,买了一辆马车,拉着石雄赶路。 一来是马车赶路不快,二来是担心石雄的伤不能承受颠簸,石虎没有快马加鞭,而是慢慢行走。 所以,石雄和石虎虽然比秀兰早了三四个小时离开海阳城,但秀兰还是追上了他们。 秀兰检查了石雄的伤势,心情沉重,石雄受伤太重,虽然不会马上就死,但有些伤口,需要赶紧处理,不然失血过多,再加上严重的内伤,只怕不等赶到家中,就死在半路上了。 秀兰和石雄石虎继续向北行,来到一个镇上的时候,秀兰进镇买了些药品,准备为石雄止血。 因为担心在镇上为石雄治疗,会引来镇上的乡狗子的怀疑,所以他们打算到了镇外,再找个偏僻的地方,为石雄治疗。 三人出了镇子,又行了七八里路,看到这里地处偏僻,就停下马车,由石虎背着石雄,进了路边的小树林中,免得在路边为石雄治疗,会遇到鬼子汉奸的盘查。 谁知,他们进了树林,秀兰刚为石雄敷好止血药,忽然就听到了枪声---- 他们不知道,这一枪是驴二开的,还以为是鬼子汉奸追来了,吓得他们不敢再回路上赶马车,就从小树林的后面,赶紧向山坡上逃跑。 第147章 被困住了 秀兰和石雄石虎爬上了山坡,听到枪声更加密集,吓得赶紧向深山的纵深处奔跑。 由于位置和角度原因,再加上树木和乱石的遮挡,他们没有看到驴二,但却能听到追兵的呐喊和枪声,更让他们以为是来追杀他们的,惊慌之下,一鼓作气,奔跑进深山之中。 跑了一会之后,他们听到枪声没再向他们追来,而是在不远处的地方响彻着,他们心中稍安,跑得疲累之极,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分辨着枪声的来源。 他们听出来,枪声是从不远处的一片山林中传出来的,听枪声应该是有人在山林里打仗。 他们只知道追兵是保安兵,却不知道被追杀的是驴二。 既然保安兵不是来追他们的,他们就松了口气,打算在这里躲藏着,等保安兵走了之后,他们再离开。 但是,没想到,枪声很快就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不由得他们不藏在石头后面,探头向外观看。 他们看到,十几个保安兵,正在包抄围堵一个人,那个人在乱石堆中奔跑跳跃,身法虽然灵活,但无奈保安兵人多势众,被围堵着追赶。 秀兰仔细一看,不由失声惊呼: “啊,是二哥!” 石雄受伤太重,头昏眼花视线不清,石虎却目光锐利,他定睛一看,也认出了驴二,连忙对石雄说: “雄哥,是驴二哥!” 石雄苦笑道: “这家伙真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咱们在这里躲命,他也跟过来凑热闹!抄家伙,干!” 石雄艰难的睁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发现他们现在在一个峭壁上,而驴二正被保安兵追赶向峭壁,正向他们的下方奔跑而来。 石雄一看就猜到,保安兵是打算把驴二围堵在峭壁下。 “虎子,秀兰,把你们的腰带抽出来,系成绳子,快。” 石雄一边说,一边先抽出自己的腰带,石虎秀兰也连忙抽出腰带,把三人的腰带,系成一条绳子。 石虎看看绳子还不够长,又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再加上了一段。 石雄又道: “待驴二跑过来的时候,秀兰你把绳子垂下去,拉驴二上来,我和虎子负责向保安兵开枪,掩护驴二向上攀爬。” 石雄和石虎都有一把手枪,秀兰没有枪。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石雄和石虎就找好掩体,等着驴二跑过来。 没想到,驴二还没跑到峭壁下面,还离十几米远的时候,就不跑了,反而转过身去,举起石头,要和二鬼子硬干。 石雄笑骂道: “拿块石头,就敢跟十几个拿大枪的二鬼子干仗,这家伙真是个冒失鬼!” 秀兰却赞赏的说: “雄哥,二哥这才像个爷们!雄哥,啥时候开枪?” 石雄道:“别着急,等二鬼子再近一点。咱们是手枪,射程不远,不等二鬼子走近点,开枪也是浪费子弹。” 秀兰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石雄说得有道理,只能等待着。 等到驴二扔出石头,十几个保安兵向前冲过来要抓驴二的时候,石雄和石虎就开枪了。 秀兰一边大喊着驴二,一边把绳子垂下去。 驴二看到秀兰和石雄石虎,心中大喜,连忙奔跑而来。 保安兵躲藏在石堆后面,有人向奔跑的驴二开枪,有人向峭壁上的石雄石虎开枪。 石雄石虎都躲在石块后面,只露出脑袋,不会被子弹轻易击中。 秀兰也躲在石块的后面,只露出脑袋在外,双手紧紧的抓住绳子的一头。 三条腰带加一条裤子,系成的绳子,差不多一丈多长,驴二再跳跃一下,就可以抓到绳子一头了。 驴二快步奔跑向峭壁,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但都没有打中他。 驴二也不去担心子弹,只要不打中他的心窝,不打中他的双腿,他就要奔跑,就要去抓绳子。 驴二跑到峭壁近前的时候,又加快速度,三步的助跑之后,身子忽然跳跃而起,伸手一抓,就抓到了绳子的一头,他双手抓住身子,双脚蹬着山壁,灵活的向上攀爬。 秀兰不顾被子弹射中的危险,站起身子,双手用力拉动绳子,让驴二早一点上来,就少一分危险。 由于峭壁上的人有枪,保安兵不敢跑过来追赶,只敢躲藏在石块后面开枪射击,但都没打中峭壁上的人,和正在攀爬峭壁的驴二。 王武自己躲藏在石块后面,大声催促别人出去追赶,但是,没有人听他的命令。 这次来的保安兵,并不是王武的直系部下,而是刘本功临时调派给他的,他的直系部下,都在张集镇上的保安中队里。 所以,王武的命令,在这些保安兵面前,不大好使,更何况,他自己躲藏起来,让别人去送命,保安兵们也不服呀---- 保安兵没打中驴二和石雄石虎,但石雄石虎也没再打中保安兵,除了刚才没有防备被他们打死的那两个保安兵,保安兵暂时没有伤亡。 有了秀兰在上面的拉扯,驴二本身就灵活敏捷,很快就攀上了峭壁,他连忙躲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喘了口长长的大气。 从他开始奔跑,到他攀上峭壁,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激发了所有的潜力,他躺坐在石块上,如同虚脱一般了。 秀兰连忙检查驴二的身上: “二哥,你有没有中枪?” 驴二笑道: “你二哥我的运气好,子弹打过来都拐弯了。” 对秀兰说完这句话,又转头对旁边的石雄呲牙一笑: “雄哥,咱哥们有缘啊,逃命也能逃到一块去。” 石雄笑道:“你就不会逃远点,非往我这边凑,把我也带坑里来了。” 石雄对驴二说完之后,又转头对石虎说道: “虎子,先别打了,二鬼子不过来,不要开枪,节省子弹。” 驴二道:“雄哥,还有多少子弹?” 石雄:“我这把枪里,也就四发子弹了,虎子的枪里,可能更少。” 石虎:“三发。” 驴二苦笑道:“下面有十几个汉奸兵,就是站着不动让咱们打,子弹也不够了。” 他掏出腰间的空枪,摇了摇:“别指望我,这枪里空了。” 秀兰忧愁的说: “唉,咱们被困在这里了!” 第148章 反败为胜 驴二看了看天色,笑道: “别急,等天黑之后,咱们趁黑偷偷溜走。” 此时,天色已黄昏,日头已经沉入山的那一边,暮色正在降临。 保安兵不进攻,驴二和石虎不开枪,只要保安兵试图攻上来,驴二和石虎就开枪,保安兵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子弹,不敢冒险进攻。 王武看看天色即将黑了,再不进攻,等天黑之后,驴二等人向深山沟里一钻,再想抓到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王武决定冒险进攻,既然这帮手下不听他的,他决定身先士卒,给手下做个“英勇的榜样”---- 但他刚一站起身来,正要下令进攻的时候,一颗子弹飞过来,把他的帽子再次打掉,吓得他赶紧缩了回去,不敢妄动了。 他却不知道,打飞他帽子的那颗子弹,是驴二的最后一颗子弹了。 驴二是从石雄手中接过的手枪,石虎手中的枪中已经打光了子弹。 王武不敢进攻,驴二没有子弹,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天色终于黑下来了,夜色笼罩了深山。 秀兰有些沉不住气了,低声说道: “雄哥,二哥,咱们可以走了吗?” 不等石雄说话,驴二就先摇摇头: “还不行,如果现在走,汉奸兵会咬住咱们不放,再坚持一会。秀兰,你们是从哪里上来的?” 秀兰指了指:“那边有个斜坡,我们是从那边上来的。” 驴二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虎子,秀兰,你们守着雄哥,我先去探探路。” 驴二说完,猫着腰,借着石块的掩护,向秀兰指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石雄石虎和秀兰只能等待着,现在他们手中没有子弹,如果保安兵进攻,他们只有挨打的份,他们只能希望这帮保安兵的胆子小,不敢再进攻。 王武和保安兵的胆子是小,但长时间的僵持,他们早就想到,驴二等人没有子弹了,却谁也不敢轻易尝试,先去探路。 长时间的僵持之后,领功心切的王武,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大声说: “土匪没子弹了,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抓住土匪,升官发财啊!” 他这样喊了,乱石堆中的保安兵都没动。 代队长倒是说话了: “王队长,您给我们打头阵吧,兄弟们给你押阵,抓到驴二,您领头功!” 代队长的直系上司不是王武,所以他敢调侃王武。 王武心中暗骂,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身先士卒,这帮胆小鬼是不敢出头的,他想到这里,只好试探着站起身子,喊道: “兄弟们,我在前面,大家伙在后面,一起上,抓到驴二,功劳是大家伙的。” 王武试探着站身子,只要枪声一响,他就会马上蹲下去。 但是,没有枪声传来。 王武胆子更大了,又试探着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向前走了两步,口中喊道: “看,土匪没子弹了吧,兄弟们,冲吧----” 保安兵们一看,果然没有枪声,他们的胆子也大了,纷纷从乱石堆中站起身来,向峭壁围攻过来。 保安兵们距离峭壁不过二三十米,很快就冲到了十多米的位置。 峭壁上仍然没有枪声传来,保安兵们已经可以确定驴二没子弹了,更何况,在夜色之中,就算有子弹飞过来,也不一定就能打中自己。 保安兵们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变得迈开了大步,向峭壁攻过来。 峭壁上的石雄和石虎以及秀兰三人,眼睁睁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却无枪可开,都心中焦急。 秀兰低声道: “雄哥,二鬼子就快过来了,咱们撤退吧?” 石雄叹了口气: “现在撤退,就被二鬼子追着打,没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了。虎子,秀兰,拿石头,砸----” 驴二的声音忽然传来,笑道: “有大枪使,干嘛要用石头?” 随着驴二的声音,四五杆大枪,落在石雄和石虎面前的地上,二人又惊又喜。 原来,驴二探明了撤退的路线之后,趁着夜色的掩护,又偷偷的跑回到他曾经战斗的山林中,他知道,那几个被他打死的二鬼子的大枪,就遗落在山林中。 他早就想到这个计划,只不过天色没黑之前,他会被保安兵看到,所以只能等天黑之后再去拾枪。 驴二分辨着位置,很快就来到那片山林中,找到几个死亡的保安兵,从他们身上拾起大枪,扛在背上,一连拾了四五杆大枪,就赶紧原路返回了。 驴二回来的时候,王武正好带人冲到了峭壁下面。 由于峭壁上长时间没有枪声,王武等人都认为驴二没有子弹了,却不知道驴二去补充了枪支弹药。 驴二和石雄石虎,三人每人一杆大枪,相互一笑,大为得意。 “打----” 随着石雄一声令下,三枪齐发,射向近在不到二十米距离的保安兵。 王武等人万万没想到,峭壁上的驴二不但有子弹,还子弹充足的很,登时慌了手脚,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四散奔跑。 但是,十几个保安兵迫得太近了,简直就是活靶子,虽然在夜色之中,但借着星光的光线,仍然可以依稀看到事物。 一阵密集而短促的枪声之后,枪声就稀疏下来,十几个保安兵,被打死了大半,只有四五个保安兵还活着,拼命奔跑,被石块绊倒,磕得头破血流也顾不上了,爬起来再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驴二早就瞄准了王武,先向王武开的枪,但是由于夜色太暗,驴二第一枪没打死王武,只打中了王武的胳膊,王武转身逃跑的时候,驴二又开了一枪,这次打中了王武的大腿,王武一拐一拐的逃跑。 一阵乱枪之后,峭壁下死了十几个保安兵,另有四五个保安兵逃跑了,消失在夜色中。 驴二端着步枪,跳了起来,喊道: “虎子,你守好雄哥,我去追那个领头的汉奸兵!” 他说着,纵身向下一跳,从两丈多高的峭壁上,跳了下去。 他知道下面是碎石子,如果落在碎石子上,会硌得脚底生疼,甚至会蹙伤,所以,他跳下的时候,看准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保安兵,双脚重重地落在了保安兵的身上。 那保安兵只是中了枪,并没死去,他本想躺在地上装死,蒙混过去,然后趁夜色逃走,没想到被驴二重重砸在身上,“呃”的一声,一口气没上来,真的死了---- 第149章 误伤友军 驴二落地之后,端着步枪,不紧不慢的向王武追去,王武一拐一拐的,根本走不远,不用担心能逃掉,他要在打死王武之前,让王武尝尝被人追杀的恐惧滋味。 驴二一边走着,一边对受伤还没死绝的保安兵补枪,打死了三个受伤的保安兵,脚下不停,向王武追去。 王武手中没有步枪,只有一把手枪,刚才混战中,他开了几枪,枪中已经没有几颗子弹了。 他看到驴二追来,心中惊恐,一边逃跑,一边又回手胡乱开了几枪,希望能侥幸打中驴二。 但夜色之中,王武这几枪都没打中驴二,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夜色之中,驴二如同一个幽灵,如影随形,追踪而来。 王武又惊又惧,拼命的逃跑,但是,他的脚下一蹙,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驴二已经赶到,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他的眉心上。 王武不敢动了,哀求道: “驴爷,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驴二呲牙笑了,洁白的牙齿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 “你认为可能吗?” 他不再和王武废话,直接扣下钣机---- “怦”的一声,王武额头中弹,上了西天! 驴二打死了王武这个领头的汉奸兵,报了刚才被追杀的恶气,大为扬眉吐气,吹着悠扬的口哨,转身向回走,准备去和石雄三人会合。 驴二吹着口哨,正在走着,忽然听到侧边的乱石堆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那呻吟声十分轻微,如果不是驴二恰好吹完一口气,正在换气的时候,中间有一霎间的寂静,几乎听不到那呻吟声。 驴二没想到还有敌人活着,吃了一惊,迅速下蹲,以防中枪,他躲在一块大石后面,枪口向呻吟声传来的方向瞄准,喝道: “滚出来!” 乱石堆中的呻吟声停止了,但没人“滚出来”,一片寂静。 驴二冷笑道: “你自己不滚出来,等驴爷过去把你揪出来,你的小命就没了,自己乖乖滚出来,说不定驴爷我的心情好,还能饶你一命。” 驴二不是心善真想饶那人的命,而是担心那人有枪有子弹,他过去搜查会被对方打中。 过了一会,乱石堆后面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驴爷,是我,我投降,别开枪----” 驴二听出来声音,是刘本功门口值班的小队长代队长。 代队长刚才在混战之中,并没有受伤,就仓皇逃跑,在逃跑的过程中,忽然被石头绊倒,不但摔得头破血流,还扭伤了脚踝。 他刚要爬起来继续逃跑的时候,忽然看到驴二端着步枪走过来,吓得他不敢再爬起来,连忙在乱石堆中趴倒。 幸好驴二没发现他,从他身边不远处走过,去追杀王武了。 代队长这才松了口气,准备趁着驴二去追杀王武的时候,他可以趁黑偷跑。 谁知道,他刚从乱石堆中站起身来,还没跑的时候,忽然一颗子弹飞过来,击中了他的屁股---- 这一颗子弹,可不是驴二打的,而是王武在射击驴二的时候,飞过来的流弹,击中了代队长这个“友军”。 代队长糊里糊涂的屁股中了一枪,不敢再跑了,只能继续在乱石堆里趴着。 很快代队长就想明白了,他屁股上中的这一弹,不是驴二打的,而是王武这个狗杂种打的,如果是驴二开枪,射击的方向是王武的方向,是他代队长的相反方向,只有王武开枪,射击的才是他代队长这个方向。 代队长在心中咒骂了王武的祖宗十八代---- 他听到驴二就在不远的地方,杀了王武,又走了回来。 代队长连大气都不敢喘,希望驴二还是发现不了他,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就能活下来了。 但是,代队长的屁股被子弹击中了尾椎骨尖,实在太疼痛了,他为了不发出声音惊动驴二,一口气憋得时间太久了,疼痛加憋气,使他差点窒息,再不换口气,他会被憋死。 他就想趁着驴二吹口哨的声音,偷偷换一口气,然后再继续憋着,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借着驴二的口哨声,把他换气的声音掩盖下去。 谁知道,他刚一换气,驴二的口哨声忽然停下来了,他的换气声,暴露了他的位置。 代队长的步枪中,倒是还有几颗子弹,但是,他不敢和驴二交战,一来是驴二的神勇凶猛,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子,二来,就算他真能打死驴二,峭壁上还有驴二的同伙,自己屁股中弹,跑不快,驴二的同伙追杀过来,自己就活不成了。 代队长想到这里,决定投降,放弃抵抗。 驴二笑道: “原来是小代队长啊!行,你投降,我就不杀死你。” 代队长连忙说道: “驴爷,你要保证不杀我,也不能让你朋友杀我。” 驴二笑道: “行,我保证不杀你,也不让我朋友杀你。你把枪扔了,举高双手走过来。小代,咱们无冤无仇,又不是你领头来追杀我的,我杀你干什么?出来吧!” 代队长听驴二这样说,认为自己活命的希望又增加了一些,对啊,他和驴二没有什么恩怨,领队的也不是他,驴二好像没必要杀死他。 代队长果然把步枪远远的抛开,高举着双手,从乱石堆中站起来。 “驴爷,别开枪,我现在出来了,你看,我的手里没枪吧----” 代队长高举着双手,强忍着屁股的疼痛,一拐一拐的向驴二走了过来。 驴二看到代队长果然高举着双手,他就放心了,他端着步枪,从石头后面站起来,笑道: “再走近一点。” 代队长:“驴爷,你可是保证过不杀我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驴二笑道:“放心,驴爷我一言九鼎,说不杀你,就不杀你。现在,跪下来,把你的双手,放到石头上。” 代队长大惊:“你,你要干什么?” 驴二狞笑道:“代队长,今天上午,我和俺妹子去刘本功那里的时候,你这一双脏手,在俺妹子身上乱摸,摸的很过瘾吧?” 代队长大惊,没想到驴二记着这个“仇”呢,连忙求饶: “驴爷,小的不是有意要对你妹子无礼,实在职责所在,不能不搜身……” 第150章 刘本功来了 驴二冷笑道: “废话少说!你要想要命,就把双手放到石头上,要是想要双手,驴爷我就一枪嘣了你!” “跪下,把手放上去!” 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代队长只好跪下来,哆哆嗦嗦的把双手放在石头上,他这一跪,屁股更是疼得要命。 此时,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自己的手为什么就那么贱呢,非要在那个女医生身上乱摸,现在报应来了吧---- 驴二也不多说,举起步枪,用枪托照准代队长的双手,狠狠砸了下去---- “啊!啊!” 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叫,代队长的双手被砸得血肉模糊,疼得代队长全身哆嗦,冷汗淋漓。 驴二收起枪托,骂道: “鬼叫什么,饶你一命,滚吧!” 代队长举着血淋淋的双手,一拐一拐的逃命去了。 驴二又把代队长的步枪捡起来,扛在肩膀上,来到峭壁下面,对着上面喊道: “虎子,你背着雄哥,从那边的斜坡下来,咱们走!” 石虎答应一声,背起石雄,和秀兰向那边的斜坡走去。 驴二走到斜坡下面,和石雄石虎秀兰会合了。 驴二分辨了一下方向,手指了指,说道: “那边是大路,咱们往那边走吧----” 四人刚走了没几步,转过一个山坳,忽然,前方的不远处,出现了一排火把和手电筒的亮光,隐隐可以看到其中人影闪动。 驴二立即明白了: “坏了,刘本功来了!” 。。。。。。 驴二猜得不错,来人正是刘本功,率领着他的保安兵。 刘本功带着手下,开着一辆轿车和一辆卡车,追赶着高亮和汪冰儿的吉普军车,一直追赶到伪军的营地。 高亮开着吉普车进了营地,刘本功也追到了营地。 刘本功虽是保安团团长,但在伪军的正牌军面前,也没有面子,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经过一番缓慢而复杂的交涉,虽然伪军营长同意让刘本功进去搜查,但刘本功当然搜不出驴二。 经过一番折腾,刘本功一无所获,猜到高亮把驴二放在半路上了,他的手下王武追得应该就是驴二。 刘本功率领部下,又折了回来,还没等他们赶到王武下车的位置,就听到深山之中,传来密集的枪声,虽然距离远,但在静夜之中,仍然听得清楚。 刘本功立即亲自带队,赶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由于是进山,轿车和卡车都不能开了,刘本功只留了几个小兵看守车辆,他率领了三十多个保安兵,步行进山搜捕。 他们奔跑了不久,枪声就停了,但他们仍然向那个方向进军。 不久之后,刘本功就遇到一个逃跑的保安兵,得知驴二就在前方,下令紧急行军,务必追到驴二。 在逃跑保安兵的带领下,刘本功等人在夜色中,精准的向驴二的方向奔来。 驴二虽然不知道刘本功带了多少人马,但看到亮光中人影晃动,队形排得老长,就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四人几杆枪,根本不是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驴二等人,立即调头,向回奔跑。 刘本功追赶的时候,防备驴二成为漏网之鱼,命令部下排开一字长蛇阵形,向前围堵,展开地毯式搜捕。 三十多个保安兵,一字排开,每人间距十多米,一里之内,无所遁形,如同一张罗网,向驴二等人网了过来。 其中一个保安兵眼尖,在夜色之中,看到前方隐隐有黑影在跳跃移动,立即向刘本功汇报。 刘本功下令追赶。 驴二等人奔跑,刘本功率人追赶,双方的距离不过五六百米,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石虎背着石雄奔跑,虽然石虎是习武之人,体力胜过常人,但背着一个人,奔跑不快。 秀兰是个女子,体力不支,脚力更不快。 他们和刘本功的距离越拉越近,从五六百米,到四五百米,到三四百米,到二三百米,这个距离,就算在夜色之中,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了。 此时,就有保安兵开枪射击了。 虽然步枪的有效射程,不超过二百米,但如果被射中,仍然会造成轻伤,虽然驴二等人没被击中,但对他们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感。 尤其是秀兰,她是女孩子,胆子本来就小,现在被大批敌人追杀,更是吓得胆颤心惊。 如果不是驴二牵着她的手奔跑,驴二温暖的手掌给她增加了力量,只怕她早就跑不动了。 驴二如果自己独自奔跑,保安兵是追不上他的,但他肯定不会抛下朋友独自逃命。 他眼看保安兵越来越近,被追上是迟早的事,不如索性硬干一仗。 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高坡,有居高临下的战斗优势,但也有被围堵无法突围的劣势,他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爬上那个山坡。 就在这时,忽然“秀兰”哎呀一声。 驴二大惊,连忙问道:“你中枪了吗?” 秀兰强忍着疼痛:“没事,胳膊上被子弹擦了一下,没留在里面。” 驴二知道,再这样逃下去,只能被敌人追着打,毫无还手之力,他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向那个高坡一指,对虎子说道: “虎子你背雄哥爬上高坡,我马上过来。” 石虎答应一声,背着石雄向高坡跑去。 驴二放开秀兰的手,说道: “你快跟上去。” 秀兰惊慌的问道: “二哥,你呢?” 驴二迅速从背上取下步枪,说道: “我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你快走----” 驴二说着话,转身就向保安兵开了两枪。 由于距离较远,又是在夜色之中,驴二这两枪并没有击中敌人,但却让保安兵们追赶的速度放慢了。 但只慢了一慢,就传来刘本功的大骂声: “都他娘的磨蹭什么,快给老子追!谁抓住驴二,老子升他的官,再赏他一百个大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保安兵再次汹涌而来。 秀兰不敢留下拖累驴二,只好跟着石虎向山坡上跑去。 驴二单膝蹲地,端着步枪,向潮水一般涌过来的保安兵,又开了两枪。 这次,有一个保安兵被打中了,发出了惨叫声。 但其他的保安兵,仍然汹涌而来,纷纷大喊着: “活捉驴二,升官发财!” 第151章 砸断腿 驴二看到敌人来势汹汹,自己一个人不可能阻住,迅速转身向高坡上跑去。 保安兵边追边开枪。 子弹呼啸着驴二的身边飞过,幸好在夜色之中,保安兵无法瞄准,只是胡乱开枪,驴二没被流弹击中。 驴二跑到高坡的时候,石虎背着石雄,以及秀兰已经到了高坡上。 石虎把石雄放下来,端起枪向保安兵追来的方向开了两枪,掩护驴二。 驴二迅快跑上高坡,在一块大石后面隐藏起来,转头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他发现,这个高坡的背面,是一片悬崖,根本无法下坡逃跑,换言之,他们没有退路了。 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阻住正面和左右两侧三个方向来的敌人就行,不用担心四面受敌。 此时刘本功率领保安兵,已经赶到了高坡下面,距离坡顶的驴二不过二百米,三十多个保安兵正向山坡爬上来。 驴二说道:“雄哥,虎子,你们还有多少子弹?” 驴二他们有四五杆大枪,但子弹不多,所以他最担心子弹不够。 石雄道:“我的枪里可能还有四五颗子弹。” 石虎道:“我的只有两颗了。二哥,你呢?” 驴二一边装弹,一边说道:“我也只有一个弹匣了,五发子弹。” 石虎有些忧愁了:“咱们加起来不过十多发子弹,来的这帮二鬼子,至少有三四十个,子弹不够啊!” 驴二却很乐观,笑道: “子弹不够,石头来凑!” 驴二说着,用力掀起一块大石头,“嘿”的一用力,那块大石头摇晃着,向山坡下面滚落下去。 石虎大喜:“这个法子好!” 石虎比驴二的力气更大,他掀起一块更大的石头,向山坡下滚去。 秀兰也来劲了,她不会打枪,也掀不起大块的石头,就掀小一些的石头。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石块,翻滚着,从山坡上向下滚落,声势颇为惊人。 保安兵已经向山坡冲了大一截,忽然看到石头纷纷滚落下来,全都惊慌着闪避。 被石头砸中,就算不死,至少也会受伤。 有两个闪避不及的保安兵,被滚落下来的石块砸中,惨叫起来。 山坡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石头源源不断的从山坡上滚落下来,保安兵不敢再向上冲了,各自寻找石头做为掩体。 刘本功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大骂道: “一群没用的东西,只是石头,又不是炮弹,怕什么?给老子冲啊----” 这句话还没说完,一块大石头翻滚着,从上面滚落下来。 这块石头很大,是驴二和石虎联手才掀下来的,滚落下来的时候,又砸落了一些山坡上的小石头,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石块,夹杂着泥沙,一起滚落下来,向刘本功藏身的这块大石砸下来。 刘本功看到大石头来势凶猛,大吃一惊,连忙向下一缩,躲在石头的后面,希望他藏身的石块,能阻止住那块滚落的大石 但滚落的大石由于山坡的惯性,坠落的力量极大,“咚”的一声大震,重重撞在刘本功藏身的大石上,被藏身的大石一阻,滚落的大石并没有停止,越过藏身的大石,仍然翻滚着向下滚落。 幸好刘本功及时缩下了身子,由于角度原因,并没被滚落的大石砸中。 滚落的大石从刘本功的头顶上翻滚过去,继续向下滚落。 刘本功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他藏身的大石开始向下滑动---- 刘本功藏身的这块大石,被滚落的大石一撞,虽然没有被撞翻,但却被撞得向下滑落,向刘本功压挤下来。 刘本功一觉察到大石向他压挤下来,大吃一惊,刚要转身闪避,但他的左腿脚踝却被一块石头卡住了,急切间抽不出来。 大石滑下来,挤压在刘本功的脚踝上,“咔嚓”一声,发出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啊----” 刘本功惨叫一声,登时疼出一身冷汗,大喊道: “快推开石头,推开石头----” 幸好那大石挤住刘本功的脚踝之后,由于被地面上的小石块阻住,没再继续向下滑落,不然,刘本功非被压成肉酱不可。 但现在他的情况也好不多少,他一条腿被大石块挤压着,抽不出来,这条腿就算不废,以后也是瘸了。 旁边的几个保安兵连忙过来救团长。 有一个跑得快的保安兵,先跑到刘本功身边,他自认为机灵,一把从背后抱着刘本功的后背,利索的就向外拉---- 刘本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破口大骂: “啊---你个狗日的,老子的腿卡住,叫你推石头,你拉我干什么?你要把老子的腿拉断吗?” 那保安兵不敢再拉了。 有一个保安小队长比较聪明,他叫五个保安兵,各自用石头垫着枪杆,以枪杆做为杠杆,五人一起用力,撬动大石头,另派五个保安兵,一起用力向上推动大石,终于把大石向上推动了半尺,露出了刘本功被压的脚踝。 另外两个保安兵,这才把刘本功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 出师未捷,团长先被砸断了腿,保安兵士气低落,一时间没人向山坡进攻了。 刘本功疼得满身冷汗,仍然命令保安兵向上冲。 但他自己被砸的惨状,他的手下都看在眼里了,谁也不敢进攻,虽然他把奖金提到二百块大洋,仍然没有敢冲上去。 刘本功气得要掏枪,先毙几个胆小鬼,其他人就不敢不冲了。 亲信小王劝道: “团长,不是兄弟们怕死,实在是太黑了,看不清地面,咱们向上冲,既要提防着脚下,又要提防着砸下来的石头,还要提防着驴二打冷枪。” “不如等天亮之后,咱们再进攻,天亮之后,就不用提防脚下了,也能看清砸下来的石头。” “反正咱们堵在下面,他们逃不掉。” “团长,您受伤了,就先回城吧,这里交给属下,我一定把驴二给您活捉回去,让您好好收拾他!” 刘本功也知道小王说得不错,只好不再下令进攻,改令围住山坡,不让驴二等人逃掉,等天亮之后,再全力进攻。 他虽然受伤了,但却不肯回城,他要亲自抓到驴二,以报多次被辱之仇。 第152章 亲人 保安兵不再进攻,驴二等人乐得喘口气。 他们见保安兵不再进攻,就不再向下掀石头,毕竟掀石头是个体力活,他们都累得不轻。 驴二用一种舒服的姿势,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笑着说道: “二鬼子一时半会不敢上来了。雄哥,虎子,你们先睡一会,养养精神,我和秀兰看着,如果二鬼子上来,我喊醒你们。” 石虎背着石雄一路奔跑,比任何人都累,听了驴二的话,也不谦让,立即倒头大睡。 石雄本来伤势就重,虽然被石虎背着,但被颠簸的很难受,精神和体力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听了驴二的话,也不谦让,很快就沉沉睡去。 秀兰和驴二并肩趴在一起,他们的眼睛向下看着,口中说着话,倒是不寂寞。 秀兰望着山下,眉头微皱,脸有忧色,说道: “二哥,看样子,汉奸兵是打算天亮就再进攻,咱们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啦!” 驴二笑道: “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夜是一夜,今天不要想明天的事,也许明天又出现奇迹,咱们死不了呢!” 秀兰苦笑道: “二哥,你真乐观,我可没你这么豁达的胸怀。唉,我就要死了,可惜,不能再见爹娘和俺弟弟最后一面了!” 驴二难得的叹了口气,说道: “秀兰,二哥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无牵无挂,死就死了,只是可惜,不能把你救了,要你陪着二哥一起死,我对不起你!” 秀兰连忙说: “二哥,你别这样说,要不是我和虎子哥邀你去救雄哥,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说起来,是我们连累了你。” 说到这里,秀兰用幽微的目光,望着驴二,低声说道: “再说了,能和二哥你一起死,我很知足了!” 驴二看到秀兰的目光,不由心头一跳,他知道秀兰一直喜欢他,但他心中已经有了英子,无法再装下别的姑娘,只能辜负秀兰妹子这番情意了,再说了,他们就快死了,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驴二避开秀兰的目光,笑道: “咱们都是兄弟姐妹,一起打鬼子杀汉奸,就不要说谁连累谁了!” 秀兰点点头:“好,不说这个了。二哥,你刚才说,你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你这句话,不对!” 驴二笑道:“怎么不对?” 秀兰道:“你还有很多亲人,你的亲人有我,有雄哥,有虎子哥,还有九儿姐和霍三爷,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驴二郑重的点点头,说道: “不错,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在这世上并不孤单!俺驴二有幸认识你们,跟你们一起打鬼子杀汉奸,是我的荣幸!” 秀兰望着驴二,幽幽说道: “二哥,其实,你还有一个最亲的亲人,你怎么忘了?” 驴二知道秀兰说得是谁,他长长叹息一声,说道: “你是说英子吧?唉,是啊,英子是我的亲人,我们一起长大,我总以为,我会娶她做老婆。” “也许明天我就要死了,如果说我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不过,我也并不担心她,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坚强的姑娘,她比我更坚强,没有我,她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驴二这样说,也只是自我安慰,兵荒马乱的年代,再坚强的人,也很难生存下去。 比如他驴二,不但坚强,而且脑子灵活,身手敏捷,还不是一样被堵在山沟里,随时有丢命的危险? 英子强煞了,也是个女孩子,谁知道她会遇到什么更危险的情况呢,说不定已经死了。 但驴二心胸豁达,他虽然心中牵挂英子,但他既不知道英子现在何处,而且他自身难保,也就不再去担心英子的事了。 驴二和秀兰盯着山坡下的敌人,说着话儿。 驴二心胸豁达,虽然知道明天可能就会丢命,但他仍然乐观开朗,说起话来,舌绽莲花,妙语连珠,逗得秀兰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秀兰虽然心中恐惧,但在驴二的开导下,也渐渐不再那么恐惧死亡了。 石虎睡到大半夜,醒了过来,让驴二和秀兰睡觉,由和他雄哥看守。 驴二看到石雄受伤太重,不忍叫醒他,就让秀兰去睡,他仍然不睡,陪着石虎一起盯守。 秀兰早就困乏了,知道争不过驴二,只好先睡了。 但她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由她和石虎盯守,让驴二去睡。 驴二支撑了大半夜,早就困得眼皮直打架,他知道天亮之后就有一场恶战,就不再谦让,倒头就睡了。 驴二正在睡着,忽然被石虎推醒了。 “二哥,醒来,汉奸兵要进攻了!” 驴二连忙坐起身,向下一望。 只见天色刚刚发亮,依稀可以看到事物,山坡上人影绰动,正缓缓向坡上移来。 驴二嘿嘿一笑: “好,来了!” 他转眼一看,只见三四十个保安兵,从正面和左右,三个方向,呈扇形向山坡进攻而来。 他再回头一看,后面是一道断崖,下面是百仞深渊,摔下去就是个死。 驴二转眼望着石雄,笑道: “雄哥,等会咱们子弹打光了,是和二鬼子拼命,还是转身从这悬崖上跳下去,自我了断?” 石雄“嘿”的一声:“自我了断,算什么爷们?子弹打光了,咱们还有拳头,拳头断了,还有牙齿,跟二鬼子拼到最后一口气!” 驴二笑道:“要是咱们被打死了,倒是干净,就怕还有口气,临死之前,还要受一番折磨。” 石雄笑道:“我已经受过折磨了,大不了再让二鬼子给我挠挠痒。就怕你们受不了!” 石虎道:“雄哥能受得了,俺虎子也能受得了。” 驴二笑道: “我一直尝尝被点天灯,剥皮抽筋,是什么滋味,今天正好尝尝。” “不过呢,咱三个是爷们,被二鬼子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了,秀兰是姑娘,只怕……” 秀兰连忙说道: “二哥,雄哥,你们不用担心我,等你们的子弹打光了,我就从这悬崖上跳下去,不让汉奸兵碰到我的身子!” 石雄叹了口气,赞赏道: “这才是我石家的好姑娘!” “二子,虎子,抄家伙,干吧!” 驴二和石虎石雄,隐藏在石头后面,端起步枪,向山坡下缓缓逼近的保安兵瞄准---- 第153章 拼刺刀 刘本功用枪杆当拐杖,在亲信小王的搀扶下,拖着伤腿,一拐一拐的向山坡上爬,在他的前面,是三四十个保安兵围成的包围圈。 三四十个保安兵,在晨曦之中,向山坡进攻了---- 由于不知道驴二等人有多少子弹,三四十个保安兵不敢大胆的进攻,只是试探着向上推进,只要有枪声响起,他们可以立即寻找石头做为掩体。 驴二和石雄石虎三人,都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也不必用枪声吓唬敌人不敢进攻,他们的子弹不多,每一颗子弹都很宝贵,争取一颗子弹消失一个敌人,所以,他们等要敌人走近了再打,命中率更高一点。 扇形的包围圈,越收越紧,保安兵的推行,越来越近,从二百米,到一百五十米,到一百米,到五十米。 五十米的距离,别说步枪了,就连手枪都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了,但是,山坡顶上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人开枪。 如果不是刘本功早就派人侦察过山坡周围的地形,知道山坡的后方是一个悬崖,驴二被困在坡顶插翅难逃,几乎就要怀疑驴二已经跑了,坡顶上没人。 驴二等人越是不开枪,保安队越是紧张害怕,担心忽然从坡顶上扔下来几颗炸弹,在他们中间开花,所以保安队推进得越近,前进的速度就越慢。 四十米了---- 石雄的枪口,瞄准着一个最前面的保安兵,他确定有把握击中敌人的时候,下了命令: “打!” 驴二和石虎早就瞄准了目标,听到雄哥的命令之后,立即开枪。 “啪啪啪!” 三枪齐响,三个保安兵同时中弹身亡,不等这群保安兵找到掩体的时候,驴二三人在开了第一枪的时候,早就选好了第二个目标,又是三枪齐发。 “啪啪啪!” 又是三个保安兵倒地身亡,尸体翻滚着向山坡下滚落。 保安兵们在寻找掩体的同时,纷纷向山坡上射击。 驴二等人早就把脑袋缩了回去,避开了保安兵射来的子弹,没有中弹。 保安兵的第一波进攻,就死了六个,一时不敢再进攻了,只是躲在石头后面,向山坡上开枪。 刘本功在几个保安兵的掩护下,发起了进攻的命令: “驴二没有子弹,冲上去,给我狠狠的打!” 保安兵们试探着站起身,在石块之间跳跃着,向上逼近,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此时,前面的保安兵,距离驴二等人不过三十米了。 驴二和石雄相视一眼,笑道: “雄哥,最后一轮了,干吧!” 雄哥:“干!” 驴二和石雄石虎,忽然一起从石头后面站起身子,端起步枪,向保安兵射击。 距离近,三人的子弹都没有浪费,全部击中了敌人,又有六七个保安兵或死或伤。 保安兵的子弹纷纷向驴二三人射击。 驴二和石雄都没被流弹击中,但石虎的胳膊和腰侧,各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衣襟。 石雄冷静而威风的站在山坡上,蔑视着攻上来的敌人,再次下命令: “兄弟们,上刺刀!” 三人一起上了刺刀。 后面的刘本功一看到驴二等人上了刺刀,就知道他们确实没子弹了,立即传令: “抓活的,不能让他们死得太便宜了,老子要狠狠收拾这几个狗杂种!” 保安兵不再开枪,纷纷上了刺刀,向坡上围攻过来。 驴二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敌人,毫无惧色,反而哈哈大笑,大喊道: “老刘,你敢不敢上来,像个爷们一样,跟俺驴二拼拼刺刀?你要是有种,就别躲在后面,过来啊!” 刘本功骂道: “驴二,跟俺老刘拼刺刀,你还不够资格。老子玩刺刀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 驴二哈哈笑道: “刘本功,你是个胆小鬼,驴爷瞧不起你!” 刘本功骂道: “瞧不起我?等你落到老子手里,先挖了你的狗眼!” 就在驴二和刘本功对骂的时候,二三十个保安兵,已经逼近驴二不到十米的位置了。 驴二双手持枪,大喝一声,正要率先冲下去,居高临下,向最前面的那个保安兵冲过去拼刺刀。 随着驴二的一声大喝,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飞来,不偏不斜,正中那个最前面保安兵的眉心,保安兵立即死去,身子向下翻滚。 第一声枪响之后,随即枪大作,子弹纷飞,射向二三十个保安兵。 保安兵纷纷中弹,瞬间就死伤大半,还活着的也连忙寻找掩体。 驴二和石雄一愣,不明白哪里来的救兵。 石雄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枪声是从他们左后方的一个小山坡传来的。 那个小山坡距离他们这个山坡,不过二三百多米,正好是步枪的射程范围,再远就不行了。 石雄看到,那个小山坡的山坡上,或蹲或伏着二三十个人,穿着统一的军装,正在向这边的保安兵射击。 石虎的眼尖,看到那些穿军装的人,认出了他们的军装,立即惊喜的说道: “雄哥,是八路军的部队!” 石雄一怔,心想: “我和八路军非亲非故,素无往来,他们为什么要救我们?” 就在这时,八路的队伍之中,远远传来一个男人雄壮的大喊声: “雄哥,我是黄东海,你赶紧躲好,等我们把汉奸兵歼灭了再说话----” 石雄又惊又喜: “啊,是东海,他怎么成八路军了?” 。。。。。。 石雄的师伯名叫黄晨光,黄晨光的儿子就是黄东海。 前几天,石雄就是去海阳城拜访黄晨光的时候,被丁甲抓住的。 石雄和石虎到海阳城的时候,听说黄东海因为打抱不平,打死了两个鬼子,逃出了海阳城,下落不明,生死不明,没想到,他竟然参加了八路军。 石雄见黄东海来救他,不但自己有救了,而且又见到了义弟,大喜过望,连忙让驴二和石虎秀兰躲藏好,等着黄东海把保安兵打跑。 由于黄东海等八路军所处的山坡,比石雄等人所处的山坡,又高了一截,所以黄东海打保安兵,是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势。 而且黄东海等人是突然射击,打了保安兵一个措手不及,三十多个保安兵,眨眼工夫,就伤亡了大半,只有十五六个保安兵还有战斗力。 第154章 下辈子别做汉奸 保安兵就是一群地痞流氓,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横的很,真遇到训练有素的战斗部队,就吓麻爪了。 还活着的十五六个保安兵,看到自己的队伍死伤大半,而且这股八路的队伍人多势众,枪弹充足,他们自然不敢恋战,此时不逃,如果等八路攻过来,就逃不掉了。 还活着的保安兵,不顾刘本功下令死抗的军令,撒丫子就跑,跑的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在逃跑的过程中,又有一半的保安兵被打死打伤,安全逃掉的保安兵,不过六七个。 这一次进山搜捕,刘本功自己带的队伍,加上前期王武带的队伍,约有五十多人,活下来的不到十人,可谓是一败涂地。 刘本功眼看队伍如潮水般溃败,这才慌了,顾不上要驴二的命了,先逃了自己的命要紧,他连忙也向山坡下逃跑。 驴二看到刘本功要逃跑,他当然不会放过刘本功,叮嘱秀兰照顾好受伤的石虎和雄哥,他就跑出藏身的大石,向山坡下追去。 驴二走到死亡保安兵的身边,拾起两杆步枪,一把背在肩上,一把端在手中,大步向刘本功追来。 等刘本功逃到山坡下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一个亲信小王了,其他的手下,不是死了,就是比他跑得还快。 刘本功看到驴二端着枪追下来,脸色大变,对小王承诺道: “小王,快背上我,只要这次能逃出去,我升你做中队长!” 小王回头看了看追赶而来的驴二,他知道驴二的目标是刘本功,他背着刘本功,就是背着一个扫帚星,虽然升官发财很诱人,但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小王摇摇头: “团长,对不起啦,你自己多保重----” 话还没说完,小王撒丫子就跑,对刘本功的咒骂声充耳不闻,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刘本功的部下,死的死,逃得逃,只剩下刘本功一个人了。 刘本功的脚踝,昨晚被石块压伤了,走路一拐一拐,根本无法奔跑,就连走路都困难,但他仍然不放弃逃跑的机会,一拐一拐的拖着伤腿逃跑。 驴二并不奔跑着追赶,而是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追来,不紧不慢,他要让刘本功多体验一会死亡的恐惧。 驴二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悠扬的口哨声,此时听在刘本功的耳朵里,无疑就是催命咒。 口哨声就在身后响着,脚步声也在身后响着。 刘本功又惊又惧,一种濒死的惊惧,紧紧把他攥住,使他感到无助,平时的权势,平时的一呼百应,此时全都无用了。 刘本功拐着一杆步枪,腰间还有一把手枪,步枪和子枪中都有子弹,但他不敢向驴二开枪,他知道,只要他拿枪,还没等他回过身,驴二就会抢先开枪射击,他就死了。 能多活一刻是一刻,多拖一刻,也许还能等来救兵。 但是,他绝望了,他的运气没有驴二好,没等来救兵。 等到驴二追到刘本功身后十多米的时候,他崩溃了,他把手中的步枪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转过身来,望着步步逼近的驴二,大口喘了两口粗气,骂道: “他娘的,不跑了,驴二,给俺老刘一个痛快吧!” 驴二笑道: “怎么怂了?你腰里不是还有手枪吗,掏出来吧。” 刘本功苦笑道: “你会给我掏枪的机会吗?” 驴二笑道: “当然不会!老刘,刚才我要你给我拼刺刀的机会,你也没给我面子啊。说吧,你想怎么死?” 刘本功:“给我个痛快,打这儿----” 他说着,指了指心窝。 驴二笑道: “看在你请我喝过两场酒的份上,我就满足你这个要求吧。” 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刘,下辈子别做汉奸了!” 说完,端起步枪,对准刘本功的心窝,扣下了钣机。 “啪----” 刘本功心窝中弹,身子倒地,双脚蹬了两下,就此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驴二打死刘本功,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感到真正扬眉吐气了。 这次进海阳城,他杀了大仇人丁甲,回来的路上,又杀了王武,杀了刘本功,凡是要杀他的人,都死在他的手里了,的确是快意恩仇,痛快之极。 驴二拾起刘本功的步枪,扛在背上,又缴了刘本功的手枪,别在腰间,这才吹着悠扬的口哨,向一里之外的山坡走去。 山坡上,黄东海带领着二三十个八路军战士,已经和石雄会合了。 两人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并询问对方的经历。 原来,几个月前,黄东海在海阳城打死两个鬼子之后,被师兄送出城外,就四处游荡,听百姓们说八路军是正义之师,专打鬼子汉奸,他正愁报国无门,满腔热血无法渲泄,就参加了八路军。 由于黄东海身手高强,作战勇敢,作风正派,参军不久,因功积累,很快就成为一名排长。 这次黄东海是奉营部的命令,带领排部外出执行一项任务,在完成任务回来的途中,正好经过这座山。 黄东海正在夜里行军的途中,忽然发现了前方的山坡上埋伏着大批的保安兵,他还以为保安兵要伏击他们,连忙下令隐蔽,并做好战斗的准备。 但他们等了许久,那批保安兵并没向他们发起进攻,他们才发现,保安兵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山坡上的人。 黄东海以为是自己的战友被保安兵包围了,就准备营救自己的战友,但由于山坡上的人一直不露面,他摸不清是不是自己的战友,也不敢率先发起攻击。 不过,他也没有撤退,无论被围困的人,是不是自己的战友,但只要是保安兵的敌人,就是同一个抗日路线上的同志,都要营救。 等保安兵向山坡的人发起攻击的时候,黄东海用望远镜一看,认出了被围困在山坡上的人,竟然是石雄,又惊又喜,连忙下令,痛击保安兵,营救石雄。 石雄和黄东海诉说了各自的经历,四手相握,泪光晶莹,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第155章 刘英 驴二走过来的时候,近距离看到了八路军的队伍。 驴二虽然听说过很多八路军的事迹,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八路军。 在他听到的故事中,八路军简直就是天兵天将,个个神勇无比,现在近距离看到,才发现他们就是普通人。 这是一支大约三十多人的一个排的兵力,虽然大多数战士都穿着军装,但也有几个人穿着普通的农民衣服,如果不是拿着枪,和种田的农民没有任何区别。 那些穿着军装的八路军战士,几乎没有一件军装是新的,全是旧衣服,补丁叠被丁,有的地方连补丁都没有,就那么露着破洞。 战斗结束之后,这些八路军战士正在清理战场,捡拾敌人的枪弹,缴获物质。 他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胜利之后的激动和兴奋,反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驴二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到这队战士打击保安团,现在又看到他们拿着枪,真不敢相信他们就是传说中神勇无比的八路军。 但是,驴二发现,这些八路军战士们虽然风尘仆仆,疲惫困乏,但平静的表情之中,却隐含一种强大的坚毅力量,这是一种信仰的力量,是在霍三爷手下那帮红胡子身上绝对不会看到的。 驴二被这队朴素坚毅的战士震憾到了,他停止了吹口哨,在旁边静静的观察着他们。 石雄看到驴二,向驴二招招手,示意驴二过去。 驴二走了过来。 石雄指指黄东海,笑道: “二子,他就是黄东海,我的好兄弟!” 又指指驴二,对黄东海笑道: “这家伙就是驴二!” 黄东海上前两步,双手紧紧握住驴二的双手,诚恳的说道: “谢谢你救了雄哥!” 驴二笑道: “雄哥也是我的好大哥,他救过我的命,我救他也是应该的。东海哥,倒是这次要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黄东海笑了笑,放开驴二的手,转头对石雄说道: “雄哥,刚才战斗的枪声很响,只怕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来了,咱们要赶紧转移。你们准备去哪里?” 石雄道:“我们准备回家,回石庄。” 黄东海道:“我们准备去肖皮口村一带,正好可以和你们同行一段路。雄哥,你和虎子都受伤了,我们部队应该还有些药品,不如到我们部队,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口。不然,只怕你们还没回到家,伤口就要恶化了。” 石雄道:“会不会给你们部队添麻烦?” 黄东海笑道:“不会!雄哥,我背着你,咱们快走吧。” 驴二笑道:“东海哥,你是当官的吗?” 黄东海笑了笑:“我是排长,但我们八路军没有什么当官这一说,都是战士,只是职务不同。” 驴二笑道:“既然是排长,那就还是当官的,既然你是当官的,为什么要亲自背雄哥,吩咐你的手下来背就行了。” 黄东海摇摇头:“同志们这些天都很辛苦了,我不忍心劳动他们。再者说,雄哥是我的雄哥,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尽量不要劳累别人。” 驴二见八路军和红胡子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一个排长竟然不肯指使部下干累活,自己亲自干累活,如果是红胡子,一个小小的头目都会指使手下干脏活累活。 驴二笑道:“东海哥,你是排长,领兵打仗是你的,背雄哥这活,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走到石雄面前,把石雄背在背上。 石雄对黄东海笑道: “我救他命的时候,也是这样背着他,现在该他背我了。东海,你带队,快走吧。” 黄东海知道石雄也认为他是当官的,不好意思让他背,他也的确肩负着全排战士的安全,反正驴二也没受伤,就让驴二背雄哥吧。 石虎虽然中了两枪,但还勉强可以自己行走,就由一名战士搀扶着转移。 黄东海带领战士们迅速撤离现场,在深山中向北赶路。 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深山中赶路,行速虽慢,但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只不过在深山中行路,实在太慢了,他们走到下午时分,也不过走了二十多里的路。 虽然他们中途休息了几次,但还是感到很疲惫。 终于,深山之中的一个村子,出现在了他们的前面。 黄东海指了指那个村子,喘息着,对驴二背上的石雄说: “总算到了,我们的营部就在前面那个村子里。” 众人又走了几步,还没走近那个村子的时候,忽然前面树后的暗影中,出现了一个端着步枪的八路军女战士。 女战士喝道: “站住!你们是哪个连队的?” 黄东海笑道: “我是三连一排的黄东海,小同志,你不认识我吗?” 女战士:“我是新来的,不认识你。” 黄东海笑道:“刘英同志在吗?” 驴二听到“刘英”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感到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也没在意,直到树后的暗影中,传来一个对他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才忽然想起: “刘英就是英子!英子就是刘英!” 驴二和英子从小长大,他一直喊她英子,他们的邻居,也都喊她英子,虽然知道她姓刘,叫刘英,但几乎从来没听过喊她刘英的,都是喊英子。 “英子”这两个字,已经深深的印在驴二的脑海中,印在他的灵魂里,对“刘英”这两个字,反而感到很不那么熟悉了。 所以当黄东海口中,说出“刘英”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感到有些熟悉,却没想到这是英子的名字。 直到英子的声音响起,并从树后的暗影中走出来,驴二才猛地想起来,刘英就是英子! 当听到英子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驴二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当看到英子身影的时候,他感到全身都在激动的颤抖。 驴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响彻着一个声音: “英子,英子,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我终于见到她了,终于见到她了!我的英子!” 第156章 女战士 英子从树影后走出来,口中笑着说道: “黄东海同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害你被拦住了……” 英子说着话,忽然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驴二,她也愣住了,随即,又惊又喜的喊道: “二子,怎么是你?真的是你!” 驴二望着英子,几乎不敢认她了。 此时的英子,穿着一身八路军的军装,头上穿着军帽,以前那一对又粗又黑的麻花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齐耳的清爽短发,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还有脸上那甜美的笑容。 她的军装并不合身,又肥又大,而且很旧了,衣服上还打着几个补丁,但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那么贴切,使她显得那么飒爽英姿,那么从容洒脱。 她变了,又好像没变,她没变,又好像变了。 她的相貌没变,身材没变,但变得更加自信了,更加坚强了。 她更瘦了,更黑了,但也更健美了,充满了青春的力量。 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她已经从一个村姑,成长为一名八路军的女战士! 英子快步向驴二走过来,脸上笑逐颜开,灿烂如花: “二子,真的是你!” 驴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道: “英子,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说到这里,驴二这个“钢铁般坚强”的汉子,竟然落下泪来。 英子见驴二真情流露,她大为感动,也真情流露,一手放在驴二的肩膀上,一手轻轻为驴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哭上鼻子?我可没见你驴二哭过鼻子!” 驴二伸手抓住英子的双手,抽了抽鼻子,笑中带泪的说: “还不是被你气的!说好了,在牟平等我,你怎么不等我?” 英子轻轻抽回手来,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等会再说。行了,别哭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当英子出现,驴二发呆的时候,黄东海和石雄等人都看愣了,没想到二人竟然认识。 秀兰更是一直盯着英子看,眼神中满是羡慕,甚至有些轻微的妒忌,她猜到了,这位英姿飒爽的八路军女战士,就是二哥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位英子! 黄东海笑道: “刘英同志,原来你们认识啊!” 英子笑道: “东海同志,他是我的……嗯,比亲兄弟都亲的弟弟!” 驴二在旁边听着,本想和英子争一争“是哥是弟”,但一看到她身上的军装,本想开玩笑的话,不由自主又咽了下去。 以前,他对英子就有一丝敬畏,现在穿着军装的英子,更让他的敬畏加重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开玩笑了。 驴二为英子介绍了石雄石虎和秀兰,并简明扼要的说了他们认识的过程。 石雄笑道:“你就是英子妹妹啊,二子可没少说起你!” 英子笑了笑:“雄哥,虎子,秀兰妹妹,多谢你们帮我照顾二子。这家伙没少让你们操心吧?” 石雄笑道:“是没少让我们操心,但也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的事一会再说,你们先谈你们的军情吧。” 黄东海望着英子,说道: “刘英同志,你不是跟着连长,带着伤员先撤退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英子刚才还欢喜的脸色,听到这句话,沉重下来: “我们遇到了敌人,牺牲了很多同志,还有不少同志受伤了,急需药品,我是来向营长申请药品的。” “营长正在开会,我就带着小娟出来站岗了,打算等营长开完后,再向营长申请。” 黄东海道:“营长还没转移吗?” 英子道:“还没有,开会就是布置转移的任务。东海同志,你回来的正好,快跟我去见营长吧。” 英子让那个名叫小娟的女战士继续留下把守,她带着黄东海和驴二等人,向村中走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驴二一直想和英子说话,但英子却顾不上和他说话,一直在和黄东海谈论着战事。 驴二见英子顾不上理他,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看到她认真而威严的表情,却也为她感到高兴。 “我早就说过,英子是个坚强的女子,她果然没让我失望,她现在已经是一名坚强又威武的八路军女战士了,不需要我的照顾了,不用我为她担心了。” 众人走进了村子。 村外看起来静悄悄地没有人,但走进村里,却可以看到街道上,墙角间,小胡同里,到处躺坐着八路军战士。 战士们怀里抱着枪,相互靠着身子枕着臂膀,发出酣睡的鼾声。 英子带领驴二和黄东海等人在村中走着,他们小心的避开地上睡觉的战士。 驴二瞧着这一幕,感到很震憾。 他东瞧西望,脚下无意中踏上了一根枯枝,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旁边的一个战士被惊醒了,连忙紧张的端起枪,准备战斗,看到是自己人,又翻了个身子,沉沉睡去。 英子低声对驴二说: “二子,你小心点,别惊醒了他们。同志们太累了,让他们多睡会,一会还要转移。” 驴二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驴二看到战士们的左臂上都扎着一寸多宽的白布条。 驴二低声问英子: “英子,他们胳膊上怎么都扎着白布条呢?” 英子低声说: “这是打仗时敌我双方的识别,不会误伤到自己人。” 驴二道: “怎么还有战士穿着老百姓的衣服?” 英子道: “这些都是新来参军的战士,部队正在一天天的扩大,新参加的人员太多,还没来及做军服。” 众人说着话,来到一处院子前。 院子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战士,正在站岗。 英子站到院门口,对黄东海说: “东海同志,营长在里面开会,你进去见营长吧。我带雄哥和虎子去医务队,为他们止血。” 黄东海点点头,和石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进了院子中。 英子带着驴子和石雄石虎以及秀兰,继续向前走。 他们走了不远,就来到一个农家院子前。 他们还没进入院子,在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声,他们就知道,这里就是医务队了。 第157章 思想境界 英子带着驴二等人进了医务队的院子。 只见院子中的地上,躲坐着很多伤员,十几个护士正在为伤员医治,虽然伤员们尽量压抑着痛苦,但疼痛之下,还是发出呻吟声。 石雄一看,院子中的伤员,受伤都比他严重多了,房间中传来的呻吟声更大,知道房间中都是更重的伤员,连忙说: “英子妹,我们在院子里就行了。” 英子点点头,让驴二和秀兰扶持着石雄石虎在院子中找地方躺坐下来。 秀兰说道: “英子姐,我也懂些医术,你看我能帮什么吗?” 英子说:“那太好了,我们的医疗队正缺人手。秀兰妹妹,你跟我过来。” 英子带着秀兰,走到一位正在忙碌的护士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护士向秀兰看了一眼,点点头,和秀兰说了几句话。 秀兰立即开始帮着护士照顾伤员,很快就进入状态,手法十分娴熟。 英子转身走向驴二和石雄,说道: “你们稍等一会,她们先治疗那位受伤的同志,很快就过来为你们医治。” 石雄笑道: “没事,我们等一会吧。英子妹,你和二子很久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去说话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能照顾自己。” 英子点点头,对驴二说: “二子,你跟我来。” 英子带着驴二,走出医务队的院子,走出村子,向村外走去。 驴二跟着英子,问道: “英子,咱们去哪里?” 英子:“还是去咱们见面的地方,我还要站岗。一边站岗,一边和你说话,两不耽误。” 他们又回到他们刚才见面的地方。 名叫小娟的女战士还有这里站岗。 英子对小娟说: “小娟,你去那边看看,这里交给我吧。” 待小娟走后,英子选择了一个有利于观察的位置,和驴二坐了下来,一边陪着驴二说话,一边站岗,防备敌人的突袭。 直到此时,驴二才有机会和英子单独相处。 驴二望着一身军装的英子,心中感慨,一时不知如何说起,过了一会,才说道: “英子,你是怎么参加八路军的?” 英子开始述说她和驴二分别之后的故事。 英子和驴二在那天分别之后,就赶着马车,准备去牟平城等着驴二。 但她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一队红胡子打劫过往行人,英子惊慌之下,扔掉马车,逃进了深山,被一家农户收留。 她在农户家中住了两天,正准备离开,继续前往牟平城,这时,一支八路军的队伍,来到这个村子。 英子知道,村子一旦遇到当兵的,往往就是一场大灾难。 如果是鬼子的队伍,就是烧杀抢掠,甚至屠村。 如果是汉奸兵,杀戮也许少一些,但也免不了烧杀抢掠,趁火打劫。 土匪的队伍比汉奸兵强不了多少,也是杀人放火,抢钱抢粮。 总之,什么队伍来了,对村民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 但是,八路军的队伍,军纪严明,绝不惊忧百姓。 虽然他们也会分散开来,住进房屋较多的村民家中,但是,他们有自己的伙食,不会抢占村民的粮食,而且住进农户家中之后,就帮着村民挑水担水,打扫院子,整理的干干净净,离开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干净整洁。 这支队伍,专打鬼子汉奸,又不惊忧百姓,是一支深受百姓拥戴的好队伍。 英子虽然是村姑,但一直有着打鬼子杀汉奸的念头,她被八路军优良的作风感染了,自愿参加了八路军,抛开了去等待驴二的想法,只想着跟着队伍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说到这里,英子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你别怪我没去牟平城等你,你要知道,没把鬼子打跑之前,咱们谁也别想过安稳的日子。” “打跑鬼子,是咱们每个中国人的责任和使命,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要想着救中国!” 英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一层圣洁而庄严的光辉,目光中有着无比坚定的力量。 驴二点点头,由衷的说道: “英子,从小到大,你的觉悟就比我高。其实,我也打了鬼子杀了汉奸,只不过我都是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没有你的思想境界高。” 英子说道: “二子,你的事迹我也听说了。不久之前,我们的队伍,经过丁官屯附近,我回去了一趟。” “我知道,咱们的父亲,被丁胜天杀害了,也知道你杀了丁胜天,为咱们的父亲报了仇。” “只杀一个丁胜天,救不了咱们的国家,大汉奸何止一个丁胜天,还有很多很多丁胜天这样的大汉奸,他们为虎作伥,残害同胞,比鬼子更可恨。” “二子,只有赶跑鬼子,消灭这些大汉奸,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驴二点点头,笑了笑: “英子,我能不能也加入你们的队伍,咱们做战友?” 英子笑道: “你虽然满身臭毛病,但只要你肯改,我们的队伍也欢迎你的加入。不过,你现在是红胡子,你舍得离开你的九儿姑娘吗?” 驴二笑道: “我可不是红胡子!我只是被红胡子救了,暂时在他们山上住几天。” “再说九儿,她也是想着打鬼子杀汉奸的,她虽然没有你的思想境界高,但也是位巾帼奇女子。” 驴二把九儿准备在日伪内部,安插奸细,和日伪做长期战斗的计划,告诉了英子。 英子点点头,赞道: “九儿的确是位有胸怀有胆识的姑娘,我真想认识认识她!” 驴二笑道: “这个好办,我带你去见她,把她也拉入伙,加入你们的队伍。” 英子笑道: “又胡说了,加入我们的队伍,可不能说‘入伙’。” “霍三爷和他的队伍,虽然是红胡子,但是一支有正义感的队伍,我们团长倒是一直想着,邀请霍三爷加入我们,一起对抗日伪,只不过总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不过,现在我们的队伍正要转移,这件事可能要等过段时间再说了。” “二子,如果到时候我们团长要邀请霍三爷加入,你可要做个中间人。” 驴二笑道: “这个好办,三爷和九儿都听我的。” 第158章 一起参军 二人说着话,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暮色开始降临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战士快步走过来,在英子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英子点点头,那女战士又快步走开了。 英子对驴二说: “雄哥和虎子的伤口,已经得到治疗。咱们回村吧。” 驴二点点头,站起身来,和英子并肩向村里走。 驴二沉默了一会,对英子说: “刚才你的战友,是不是对你说,你们要转移了?” 英子点点头: “是啊,敌人封锁的紧,我们只能不停的转移,和敌人打游击战,不能在一个地方太久了,不然就会有被包围的危险。” 驴二叹了口气: “那咱们又要分别了?” 英子笑道: “二子,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的?咱们分别,只是暂时的分别,你不是要加入我们吗?那就赶紧加入我们,咱们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驴二笑了笑: “我现在就想加入你们,只不过雄哥受了伤,不知他有什么打算,如果他打算也加入你们,我们就不去石村了,跟着你们走。如果雄哥想回家,他受了伤,我只能先把他送回家,再去找你们。” 英子点点头: “行,待会你和雄哥商量一下吧。” 二人回到村子,走到营部院门前的时候,英子停下脚步,对驴二说: “你去医务队找雄哥吧,我要去见营长了。” 驴二:“英子,你走之前,可要和我说一声,别不打招呼就走了。” 英子笑道:“傻二子,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行,我保证和你道别再走。” 驴二这才向医务队的院子走去,英子去见营长了。 驴二来到医务队院子的时候,石雄和石虎的伤口已经得到医治,秀兰正在照顾着二人。 部队要转移了,伤员也要转移,有些战士用担架抬着重伤的伤员离开,轻伤的伤员则由战友搀扶着离开 驴二和石雄石虎,以及秀兰,四人在角落中商议着。 石雄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你是跟着英子,留下来参加八路军,还是跟我回家?” 驴二笑道: “我倒是想跟着英子,但如果雄哥你要回家,我肯定先把你送回家。雄哥,你不打算参加八路军吗?” 石雄说道: “自从鬼子来了之后,我每天都想着能报效国家,上阵杀敌,可一来是家有老母,二来,还没能遇到能让我心悦诚服的队伍。” “这次看到八路军的队伍,是一支好队伍,再者说,东海又在这个队伍里,我就想着加入他们,可以和东海并肩作战,打鬼子杀汉奸。” “但是,我又不能不回家。” “第一,我要回家,向母亲告别。我相信,母亲会支持我加入八路军的队伍。” “第二,我和虎子都有伤在身,没有战斗力,现在加入八路军,不但帮不了他们,还会拖累他们。” “而且他们的医药也很紧缺,咱们不是他们队伍的人,还浪费他们的医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我就想着,我和虎子先回家养伤,秀兰和她爹有药,我们很快就可以复元,等我们养好伤之后,再来加入八路军。” “到时候,不但我和虎子会来,还会带来咱们村里愿意打鬼子杀汉奸的师兄弟们,队伍就更大了。” 驴二说道: “雄哥你说得对,咱们先回村里养好,再来参加八路军。” 秀兰说道: “雄哥,二哥,我也要来参加八路军。我虽然不会拿枪打仗,但我可以做医生,做护士,我也要尽我的一份力!” 驴二笑道: “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参加八路军,又可以一起并肩打鬼子杀汉奸了。” 众人刚商议完,黄东海和英子就过来了。 石雄把他的想法,告诉了黄东海和英子,二人都认同了石雄的想法。 黄东海点点头: “雄哥,你说得对,我们部队正在转移,你跟着我们,的确得不到很好的照顾,对你的伤不好。等你回家养好伤,再来加入我们。” 英子对驴二说: “二子,你先把雄哥送回家,然后一起过来加入我们。” 驴二笑道: “英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英子笑了笑,说道: “我们马上就要转移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们送你们回家?” 石雄在旁边说道: “不用送了,这里离我们村子,不过二十多里,就不麻烦你们送了,别耽误你们的行军。我们现在就走。” 黄东海道:“雄哥,虎子受的是枪法,如果你们走大路,遇到敌人的巡逻队或者关卡,不容易过去。” 石雄道:“我们不走大路,走山路,我知道一条近路,虽然崎岖了一点,但很安全,不会遇到敌人。” 黄东海拿出一个手电筒,和一个小包,递给驴二: “这把手电筒你拿着,夜里赶路照着路。这包里放着几个馒头和清水,你们饿了就吃些。我们要赶紧转移,顾不上陪你们吃饭了。” 驴二背着石雄,秀兰搀扶着石虎,向村外走去。 黄东海和英子把他们送到村头。 石雄在驴二背上,对黄东海说: “东海,别送了,你赶紧去忙你的吧,用不到一个月,我就会去找你。” 黄东海:“雄哥,我等着你!” 驴二对英子说道: “英子,你可一定要等着我!” 英子灿烂一笑,挥挥手: “行,我等着你,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吧,一个月后,咱们再见!” 驴二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走了。 石雄对这一带的山路,很是熟悉,他在驴二的背上,指示着方向和路途。 四人在夜里行路,虽然艰难,但却很安全,累了,他们就休息,吃些干粮和清水,再继续赶路。 下半夜的时候,他们进入了一座山,听石雄说了,驴二才知道,这座山林就是石庄村后面的那座山,也是他为了救九儿,在这座山中杀了六个鬼子兵。 只要出了这座山,就是石庄村了。 天色还没亮,但即将发亮的时分,他们终于从山中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山腰间,望着两三里外的石庄村,身体上虽然疲惫不堪,但心中感到一片温暖: “啊,终于到家啦----” 但是,他们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突然,“咚咚咚咚……”无数的炮响,无数枚炮弹,飞向宁静的石庄村。 瞬息之间,石庄村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第159章 修建据点 牟平县城日军指挥部内,灯光通明。 日军驻牟平县大佐田中归一,和部下的几个中佐及参谋,正在盯着墙壁上的一张军事地图,谋划着布防计划。 小野中佐恨恨的说道: “八路实在太狡猾啦!我军打,他军退,几次围剿,都被他们逃脱啦!他们躲进山沟里,我军对山形不熟悉,在山中交战,重型武器又进不去,无法发挥出我军武器的威力,实在对我军大大的不利!” 田中归一冷静的说道: “所以这次师团改变战谋方针,以静制动,以围打援。” “现在刚到春季,还不到粮食收获的季节,就连我军的军粮供给都很困难,八路一直在深山沟里躲藏,军粮对他们来说,更是最大的困难。” “只要我军封锁住进山的几个重要的出入口,就算是围而不攻,也可以把八路饿死在山窝里。” “现在烟台境内的八路,主要躲藏在这几座深山之中。” 田中归一说着,用指挥杆在地图上的几个山脉标识,指了几下,然后落在一个山脉,敲了敲,又说道: “根据我军的情报,现在八路军有一个营的兵力,就在这座山中,这座山在海阳县境。” “这次由师团统一布署,联合作战,只要海阳县境那边封锁住出山的路口,八路的这支营队,只能从这几个方向败退。” 田中归一说着,又指了指几个地方。 其中一个地方,赫然写着“石庄村”三个字! 田中归一继续说道: “所以我军要在这几个地方,建立据点,增强兵力,只要八路军从这里撤退,我军就可以在此进行狙击。” “能把他们歼灭当然最好,就算不能歼灭,只要不让他们逃出来,时间一久,八路军无粮可食,也会被饿死在山中。” 说到这里,田中归一开始分派任务,由几个中佐负责在各个地点建立据点。 最后,田中归一指着“石庄村”的位置,对小野中佐说道: “小野中佐,这个石庄村,就位于山的出入口附近,在此建立据点,进可攻,退可守,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战略要塞。” “这里就由你负责,把这个村子的村民全部迁走,如果他们不同意迁走,可以动用武力,必要时,可以屠---村!” 田中归一说到“屠村”二字的时候,眼中放射着冷酷而凶残的光芒。 小野中佐“嘿”的一声,打了个敬礼: “卑职领命!” 。。。。。。 第二天上午,小野中佐就坐在了黄集乡伪乡长范知秋的客厅中。 黄集乡乡公所,和丁官屯的乡公所一样,都是在乡长私宅的大院子里。 黄集乡乡公所,就在范知秋的大院子中。 范知秋的大院子,占地和规模都不比丁胜天的院子小,是从范知秋的祖上就开始搜刮民脂民膏,用百姓的血汗堆建起来的。 范知秋的院子中,也豢养着二三十个“乡狗子”,用来镇压“不听话的刁民”,充当鬼子的打手。 范知秋听了小野中佐传达的田中大佐的命令之后,立即拍着胸膛保证: “中佐阁下请放心,这件事,在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叫那帮乡巴佬老老实实的滚出村子,给皇军修建碉堡腾地方。” 小野中佐的中文不行,这次来的时候,带来了翻译官,由翻译官和范知秋交流之后,再转述给小野中佐。 这个翻译官,上次范知秋到石庄村搜捕九儿的时候就跟着了,是个脸皮白净的青年人。 翻译官名叫唐凤池,家族是牟平城的名门望族,家中富裕,在日本留学期间,正值日军发动侵略,急需翻译官,学业还未完成,就被日军逼迫着回到祖国,成为日军翻译官。 唐凤池虽然心肠不恶,但性格懦弱,而且家族在牟平城中,处在日军的控制之下,为了保护家族不被日军迫害,只能屈服于日军的淫威,充当日军的翻译官。 他自我庆幸和自己麻痹的是: “我只是个翻译官,没有亲手杀害自己的同胞,我不算汉奸。” 唐凤池把范知秋的保证,转述给小野中佐,小野中佐叽哩呱啦的对唐凤池说了一些日语之后,唐凤池转头对范知秋说: “范乡长,小野中佐的意思是说,在石庄修建据点,是紧急任务,务必在三日之内完成,第四天,据点的建筑工作就要进行了。” 范知秋拍着胸膛说: “唐先生,你告诉中佐阁下,明天我就让村民全部搬出村子,后天皇军就可以动工。” 唐凤池皱皱眉头,对范知秋说道: “范乡长,有句话唐某说了,你别不爱听。虽说这个任务是皇军指派下来的,但皇军的期限是三天,你也没必要层层加码,非让村民明天就搬,要给他们多留一点时间。” “几百人的村庄,哪能说搬就搬?而且皇军没有安家费,搬出村子,你让这么多村民,住在哪里?” 范知秋说道: “他们可以住在亲戚家呀,谁家没有几个亲戚啊。” 唐凤池:“就算他们都有亲戚,但亲戚有穷有富,未必就有多余的地方,供他们居住,而且是长期居住。” 范知秋笑道: “唐先生,你不用为那帮泥腿子操心,那帮泥腿子,命硬的很,就算没地方住,他们挖个地洞,一样可以活下去。再说了,他们的死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唐凤池的眉头皱得更紧: “范乡长,大家都是同胞,得饶人时且饶人,不要把同胞往死路上逼,只要能在期限内,完成皇军交待下来的任务就行了。” 范知秋盯着唐凤池,阴险的一笑,说道: “唐先生,你身为皇军的翻译官,说出这番话来,可有点危险哟!得亏了小野中佐听不懂你的话,他要听懂了,只怕你这个翻译官就当不成了。” 唐凤池见范知秋竟然威胁他,知道此人是铁了心要当鬼子的铁杆汉奸了,只好暗叹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了,免得范知秋向鬼子告发他,惹祸上身。 范知秋见唐风池不说话了,他嘿嘿一笑,说道: “唐先生,你陪中佐阁下在寒舍喝茶,我这就带人去石庄村,通知他们全部滚蛋!” 第160章 广场溅血 范知秋也没带日军,就带着二十多个乡丁,赶到了石庄村,命令村长石六斤,立即把所有的村民,全部召集到村中广场上集合。 石六斤一看范知秋带着二十多个乡丁,气势汹汹,心中就害怕了,小心翼翼询问乡长有什么指示。 范知秋懒得和石六斤废话,并不说什么事,只让石六斤赶紧把人召集起来,等他宣布的时候,石六斤就知道了。 范知秋派人在村里用铁皮喇叭喊着话,石六斤配合着挨家挨户去通知,不到一个小时,全村的村民,几乎全都来到了广场上。 范知秋看村民到的差不多了,这才耀武扬威的走到台上,开始讲话。 “石庄村的村民都听着,皇军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国家,就是要让咱们国家的人民都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大家一定要支持皇军,配合皇军,听皇军的安排。” “现在,皇军要征用你们的村子,建据点,建碉堡,你们全都搬走,一个也不能留下,统统搬走。” “皇军是仁慈的,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搬家。乖乖搬家的,皇军不为难你们,如果不配合,那就别怪皇军了,到时候,皇军的大部队赶到,把你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范知秋的话还没说完,村民就群情激愤了,议论纷纷。 石六斤更是大吃一惊,他根本不知道会出这种事,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石六斤连忙跑到台上,凑到范知秋的面前,低声说道: “范乡长,这,这不适合吧,这几百个村民,哪能说搬就搬啊,而且时间这么紧张……” 范知秋双手一摊,假装无奈的说道: “老石,我也没办法啊,这是皇军的命令,你要知道,违抗皇军的命令,可是要杀头的。” 石六斤愁眉苦脸: “可是,我们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你让我们搬到哪里去?” 范知秋淡淡说道: “谁家都有亲戚,搬亲戚家去住啊,实在不行,就在地里挖地洞,要不就搬进山里搭窝棚,反正,不管你们怎么住,都不能在这里住了。” 石六斤愁苦的说道: “那有没有安家费?” 范知秋冷笑道: “安家费?你想得美,皇军少收你们这一次的税金就不错了,别想安家费了。” 随即对着台下越来越汹涌的民愤,大喝一声: “都他妈叽歪什么!谁敢不服从皇军的命令,我范知秋第一个毙了他!” 石庄村本来就民风强悍,而且有很多习武的年轻人,更是性格强硬,自从鬼子来了之后,他们虽然屈服于鬼子的长枪大炮,不敢反抗,但却窝了一肚子火,强抑着胸口中翻腾的仇恨。 现在,鬼子汉奸竟然要把他们赶走,赶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子,绝对不能再忍了! 一个年轻人不等范知秋骂完,就越众而出,指着范知秋大骂道: “范知秋,你这个汉奸走狗,你要舔你鬼子爹的腚沟子,别拉上我们,我们不搬,宁死不搬!” 范知秋大骂道: “他娘的,你不搬是吗,不搬老子就先毙了你!” 范知秋说着,掏出手枪,冲着年轻人开了一枪。 年轻人胸膛中枪,立即倒下。 枪声一起,村民立即四处逃避,有人向外逃,还有人向台上冲,准备杀死范知秋。 范知秋早有防备,一边冲着跑过来的村民开枪,一边下令众乡丁拦在他的面前保护他,向村民开枪射击。 一时间,广场上乱成一团,枪声大作。 在这些村民之中,有一个叫石强的青年,是石雄团伙的三师兄,除了石雄石虎,都听他的指挥。 石雄和石虎不在村里,石强就是团伙的首领了。 石强一看乡狗子先开枪,立即振臂高呼: “石庄的老少爷们,回去抄家伙,跟乡狗子干!” 石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外奔跑,他的二三十个师兄弟,也立即向外奔跑。 石雄和石虎临走之前,把几杆步枪藏了起来,石强知道地方,他是去取步枪了。 石庄村里有很多猎户,家中都有猎枪,鬼子来了之后,虽然有些胆小的上缴了猎枪,但还有很多人不肯上缴,把猎枪藏了起来,认为有朝一日用得上。 现在要和乡狗子打仗了,藏有猎枪的人,就赶紧去找猎枪,藏有步枪的人,就赶紧去拿步枪。 广场上乱成一团,枪声大作,转眼之间,村民就被打死了二三十人,其他村民全部逃跑了。 石六斤瘫软在地上,怔怔发呆,村民没向他攻击,范知秋的乡丁也没向他开枪,但是,他的心灵,却比任何人受到的冲击更大。 他当这个伪村长,就是想保护村民,他一直忍气吞气,一方面被村民暗戳指脊梁骨,骂他是汉奸,一方面被鬼子汉奸训斥的像个孙子,两头受气,两头不落好。 他全都忍了下来,他认为,只要村民平安,村子平安,就算受再大的窝囊气,也值了。 但没想到,如虎似狼的鬼子汉奸,还是不肯放过他们村子,还是在他们村子开了枪,杀了人。 范知秋打跑了广场上的村民,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哈哈大笑,他拿过铁皮喇叭,大声骂道: “不知死活的泥腿子,好好跟你们说道,你们不听,偏要找死!不打死你们几个,你们还以为俺老范是吃素的!” “我限你们明天上午全部搬走,明天下午,俺老范再来,要是谁还没走,老子就削了他的皮!” 骂完之后,转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石六斤,笑骂道: “老石,你害怕什么,我又不杀你。你好好劝劝你的村民,让他们乖乖的滚蛋,还能留条命。” “老石,别说我不关照你,你们村子散了,你到我的乡公所来干活,我赏你个饭碗。” 石六斤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范知秋,颤抖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就要向范知秋冲过去。 范知秋拿起枪,对准石六斤,笑骂道: “你瞪我干什么?你个窝囊废,难道还敢跟我拼命不成?那不是找死吗……” 石六斤骂道: “范知秋,你个狗日的,你个畜生,老子跟你拼了,死就死吧,至少死得像个爷们!老子忍你很久了,早就想杀了你个汉奸走狗!” 范知秋骂道: “那老子就送你上西天----” 范知秋的手指,刚要扣下钣机。 “啪----” 突然响起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向范知秋射来,正中范知秋端枪的手腕。 第161章 村民的反击 开枪的正是石强。 石强拿来了一杆步枪,趴在二百多米之外的一个房顶上,向范知秋开枪。 石强是想打死范知秋的,只是他的枪法不准,没打中要害,只打中了手腕。 但石强的第二枪,就调整了方位,射向范知秋的胸膛,他认为这一枪,就可以取范知秋的狗命了。 范知秋的手腕中弹,惨叫一声,第二枪随即而至,射向他的胸口位置。 但是很可惜,这一枪,石强射击的虽然是范知秋的胸口位置,却恰好被范知秋另一只手中拿着的铁皮喇叭挡住了。 “蹼----” 子弹击在铁皮喇叭上,打破了铁皮喇叭,没击中范知秋的身体。 石强还想再开枪射击范知秋,但这时众乡丁纷纷向他开枪,子弹呼啸而来,迫使他只能伏低身子,无法抬起头来再开枪。 “啪啪啪----” “怦怦怦----”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房顶上,墙角处,院墙头,纷纷传来枪声,这是村民的反击! 村民们拿来了步枪,拿来了猎枪,找到掩体和有利的射击位置,就向广场上的乡丁们开枪了。 虽然村民的枪法不准,距离也远,但架不住人多势众,他们约摸有五六杆步枪,三十多杆猎枪,从四面八方向乡丁射击。 乡丁的步枪虽然射程远,子弹足,但处在广场上的开阔位置,没有掩体,他们想跑进周围的房屋院子寻找掩体,但还没走近,就被躲藏在那里的村民击退了。 不一会儿,二三十个乡丁就被打死了一半,只有十几个乡丁还在顽抗。 范知秋捂着受伤的手,躲藏在台上的一张桌子后面。 整个广场上,只有这张桌子,勉强可以做为掩体,他的手腕中弹的时候,手枪落在地上,顾不上捡起,就赶紧躲藏起来了。 石六斤本想和范知秋拼命,但枪声一起的时候,范知秋就躲藏起来了,而且前面有几个乡丁保护,石六斤冲不过去,只好转身向村屋方向奔跑。 乡丁们只顾着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开枪射击,没有开枪射击没有拿枪的石六斤,村民更不会向自己的村长开枪。 石六斤终于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石六斤从一个村民手中夺过一把猎枪,向范知秋躲藏的位置开枪,但是很可惜,他打了几枪,都没击中范知秋。 乡丁们被打急了,又没有掩体,想冲出去,但四面八方都是村民的枪声,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冲,只能缩在广场上,处于挨打的局面。 范知秋没想到石庄村的村民如此强悍,竟敢反击,他刚开始有些惊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范知秋能混到这个位置,手下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害了多少人命,凭的可不是胆小怕死,而是心狠手辣,见机行事。 范知道躲藏在桌子下面,观察着形势,见他的乡丁死了一半,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心中有了主意,立即传令: “赶紧把死去的伙计们的尸体搬过来,叠成沙包,快!” 乡丁之中没有几个好东西,根本不会怜悯已经死去同伙的尸体被当成沙包打,立即分成两伙,一伙向村民开枪射击,掩护另一伙搬动尸体,另一伙赶紧把十几个同伙的尸体搬过来,叠成人肉沙包,做为掩体。 掩体一叠成,十几个乡丁缩在人肉沙包的后面,相比就安全了很多,不再有人员伤亡了。 村民们见打不到乡丁,枪声渐渐稀落下来,节省子弹。 早有乡丁为范知秋包扎了中弹了手腕,并递给了范知秋一把步枪。 范知秋躲在掩体后面,端着步枪,大喊道: “老石,石六斤,商量商量?” 石六斤站在一个院墙后面,探出脑袋,大骂道: “商量你奶奶个熊!你杀我们村民的时候,跟我们商量了吗?” 范知秋:“老石,这是皇军交代下来的差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只要你今天放我走,我保证不向皇军告发你,还会替你向皇军求情,叫他们不在你们村子建据点。你们村子就安全啦!” 石六斤骂道: “我信你个二鬼子!你个狗汉奸,一口一个皇军,真是个铁杆走狗。范知秋,今天你的鬼子爹,也救不了你的命,你休想活着走出石庄村!” 范知秋骂道: “石六斤,别他妈给你脸你不要,老子这里有大枪,有子弹,我不出去,你们也不敢过来,咱们就这样僵着吧。” “这边的枪声一起,皇军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过来,到那时候,你们村里,一个也别想活!” “你把老子放了,老子还能念在以前的交情上,替你们向皇军求情,就说这里来了八路,我的手下都是被八路打死的,保证不会让你们村子出事。” 范知秋这是在虚张声势,鬼子最近的据点,距此都有二十多里,枪声传不那么远,除非是炮弹轰击。 而小野中佐到他的乡公所的时候,倒是带了一支五十多兵力的小队,但都怪他一时大意,没带鬼子兵来,只带了自己的乡丁,他让鬼子兵在他的乡公所喝茶,只怕就在他被困的这会,鬼子兵还毫不知情,正在品尝他的好茶呢。 他范知秋的保证,就是放屁,只要石六斤把他放走,他立马就带着鬼子兵回来屠村。 石六斤也知道范知秋的话不能相信,立即骂道: “放你的狗屁,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范知秋冷笑道: “杀了我,你们村民一个也活不成,放了我,也许我会网开一面,不杀你们的村民。石六斤,你自己不要命,也不顾你全村男女老少,五百多口的人命吗?” 石六斤听了这句话,一时有些犹豫了,他的确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是,硬干下去,这全村五百多人,就要全部被屠杀了啊,他石六斤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石六斤有些动摇,想和范知秋进行谈判的时候,石强走了过来。 石强很冷静的说道: “六斤叔,你别听他的,也不要再对鬼子汉奸抱有什么幻想了,只有反抗,才有活路,就算没有活路,死也死得有个人样!” “今天,这群乡狗子,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第162章 火箭 石六斤紧皱着眉头: “可是这帮乡狗子,躲在人肉沙包后面,咱们打不着他们,他们有枪,咱们又不能靠近。” 石强微微一笑: “六斤叔,打仗的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吧,我早就想到办法了。” 就在这时,石强的七八个师兄弟,快步跑了过来,有人拿着弓箭,有人拿着棉被和剪刀,还有人拿着几盏煤油灯。 石六斤明白了: “强子,你要用火箭?” 石强嘿的一声: “烧死这帮狗杂种!” 大家一起动手,把棉被剪破,连同棉花和布条,包裹在箭簇上,浇上煤油,用火点燃,搭上弓箭,找到最近最有利的位置之后,向广场上人肉沙包后面的乡丁们射过去。 石强等人常年习武,枪法也许不行,毕竟没有多少子弹供他们演习,但对于刀枪剑戟弓箭这类冷兵器,却是他们的绝活,虽然说不上百步穿杨,但射到百步之外的能力还是有的。 石强和两个箭法最好的师兄弟,站的位置距离乡丁们躲藏的人肉沙包,不过一百多米,他们腕力极强,拉满弓弦之后,射出的箭簇,足可以达到。 箭簇带着呼啸的风声,挟裹着燃烧的火焰,射向人肉沙包之中。 躲藏在人肉沙包中的十几个乡丁,有几个人中了箭,虽然伤不致命,但衣服立即起火了。 一时间,惨叫声,惊呼声,扑火声,从沙包后面传了出来。 两个乡丁疼痛惊慌之下,忘了躲藏,从掩体后面站起身子,暴露在外。 早就瞄准好的村民们,立即开枪射击,暴露在外的两个乡丁中弹死亡。 范知秋也被一支箭射中,虽然只是擦着他的皮肉,没插入体内,但箭杆上的火焰,却引燃了他上身的衣服,幸好旁边的一个乡丁手慌脚乱的帮他扑灭了,但上身的衣服已经被烧破了一个大洞,连胡子都烧焦了。 还没等范知秋喘口气的时候,又一支箭向他射过来。 此时,他正坐在地上,眼看着那支箭,向他的小腹的位置落下来,吓得他赶紧把身子向后一缩。 幸好他缩得及时,箭尖没射中他的身体,却穿破了他的裤裆,深入地面,把他的裤子钉在地上了。 箭尖只差一点,就要射中他的命根子了。 但箭尖虽然没射中他的身体,可是,箭杆上的火焰却引燃了他的裤裆,他的裤裆立即着火燃烧了。 旁边的一个乡丁,其实很蠢却自认为机灵,一见范乡长的裤裆起火了,就想着赶紧把火焰扑灭,救了范乡长可以升官发财。 这个乡丁是坐在地上,面对着范知秋,他不敢站起身子,免得暴露在外,被子弹击中,他来不及扑过去用手掌扑灭范乡长着火的地方,情急之下,一脚就踹了过去,嘴里大喊着: “快救火快救火----” 这一脚虽然踹在了火焰上,却也正踹中范知秋的命根子上。 嗷! 范知秋只感到眼前一黑,金星乱迸,差点疼昏过去,相比于裤裆着火,这个狗杂种死蠢才的一脚,更加致命---- 范知秋疼得眼前一黑,刚要骂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嘴里咝咝的倒抽着冷气。 那个乡丁还没明白过来,对着范知秋的裤裆,又猛踹了几脚,而且是双脚连环踹击,终于把火焰踹灭了,范乡长的裤子虽然被烧了一个大洞,至少火焰不再燃烧了。 这个乡丁大喜,以为有功劳,凑过脸来,对着脸孔早就扭成苦瓜的范知秋,谄媚的笑着说: “乡长您别害怕,你裤裆里的火,被小的扑灭了。” 范知秋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好几次,他用眼角阴冷的瞪着那个乡丁,也不说话,伸手端起步枪,对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乡丁的脸孔,扣下了钣机。 “啪”的一声---- 这个乡丁的脸孔开了花,他至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帮乡长扑灭了火,乡长反而杀了他? 在蠢乡丁为范知秋灭火的时候,别的乡丁正在自顾不暇,既要闪避射来的火箭,又要扑打衣服上的火焰,没顾得上救乡长。 等到乡长开了枪,打死了同伙,这帮乡丁才发现,乡长已经疼得脸色铁青,双手捂裆,身子弯曲成一条虾米了。 众乡丁以为乡长中枪了,连忙过来查看,发现乡长只是裤裆被烧了个大洞,并没有再中弹,这才放心。 一个乡丁说道: “乡长,咱们再不冲出去,就要被烧死在这里了,冲吧!” 范知秋艰难的说道: “你们再顶一会,让我缓缓劲。马得旺这个狗日的,快把老子的蛋子踹碎了!” 众乡丁想笑却不敢笑,就是敢笑,现在的危局也让他们笑不出来,只好抽冷子向外放枪,让村民不敢攻过来。 战斗持续着,村民的火箭配合着步枪猎枪,向人肉沙包后面的乡丁们射击着。 乡丁们坚守着人肉沙包的掩体,等着乡长缓过劲来之后向外突围。 范知秋缓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缓过劲来,虽然还是疼痛难忍,但至少能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了。 范知秋站起身来,猫着腰,只探出脑袋和眼睛,观察着地形,说道: “你们看好了吗,从哪个方向冲?” 一个乡丁指了指,说道: “乡长,那个地方离村口最近,而且房屋较少,咱们遇到的阻力小,往那边,冲出去的机会最大。” 范知秋一看,果然如乡丁所说,那个方向是突围的最佳位置。 范知秋转头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二三十个乡丁,现在活着的,不过十人了,只有八九个。 虽然人数少,但他们的子弹却还充足,步枪射程又远,村民不敢靠近,突围的机会很是有的,再说了,不突围也不行,留在这里,等子弹打光之后,还会死在这帮泥腿子手里。 范知秋并不着急冲出去,他看着八九个手下,说道: “各位伙计,你们跟着我范知秋出生入死,等冲出去之后,我是不会亏待你们。” “咱们先说好了,如果你们能保护我活着回去,无论你们谁被打死了,你们的家属,都可以得到二十块大洋的安家费,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但是,如果有人不保护我,只顾着自己逃命,那对不起了,等老子活着回去之后,就先宰了他,连他的家属一起宰。” “还有,你们记住了,如果你们不保护好我,我死了,你们可就一个大洋子儿都拿不到了。” 众乡丁知道范知秋说得是实情,范知秋死了,他们拿不到什么好处,只要范知秋能冲出去,就算他们死了,至少家属还可以得到安家费。 乡丁们纷纷表忠心,说道: “我们誓死保护乡长。” 范知秋这才满意,点点头,一咬牙,下了命令: “杀出去!” 第163章 是留还是走 众乡丁也有一定的战斗力和组织性,他们立即围成人墙,把范知秋保护在中间,一起向外冲。 村民们看到乡丁们向外冲,就知道他们要逃跑,立即开枪射击,要把他们全部歼灭在村子里。 众乡丁一边冲,一边向枪声传来的方位开枪,但他们还是以逃跑为主,开枪只是震慑村民不要追过来。 范知秋等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又陆续死伤了五六个乡丁,有中弹还没死去乡丁,也被追赶而来的村民补枪打死了。 村民在追击的过程,也有十几人中弹,或死或伤,但亲人的伤亡,使他们更加愤怒仇恨,不顾乡丁打来的子弹,奋力追击。 范知秋带着两三个乡丁,终于跑到了村口。 五六十个村民,紧紧追赶而来,一边追一边开枪。 这些村民也不是都拿着枪,还有拿着铁揪镐头的,还有拿着刀枪弓箭的,杀伤力不强,但声势浩大。 范知秋是骑着马来的,其他的乡丁都是步行,只有一匹马,在刚才进村的时候,范知秋把马栓在了村口的一棵大树上。 只要跳上马,快马加鞭,就不怕被村民追上了。 等范知秋拼命奔跑到马前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一个乡丁了。 乡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范知秋的身体,开枪向追过来的村民射击,为范知秋解马上马争取时间。 范知秋的右手腕中弹,手掌无力,勉强而艰难的解开了缰绳,却因右手无法用力,爬不上马背。 范知秋喊道: “小胡,你蹲下,给我垫垫脚。” 乡丁只好蹲到范知秋的面前,让范知秋踩着他的肩膀,爬上了马背,稳稳的坐在马鞍上。 范知秋刚要拍马而行,乡丁连忙站起身子,拉住马缰,哀求道: “乡长,让我也上马吧,我家里还有三岁的孩子……” 范知秋当然不肯让乡丁上马,两个人骑一匹马,速度慢了,有被追上的危险。 范知秋一瞪眼: “放手,你给我在这里顶着,你死了,你的儿子我替你养着。” 乡丁仍不放手,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了: “不行,你要不让我上马,咱们谁也别走了,一起死在这里吧。” 范知秋心中怨毒,但脸上却假装无奈的说道: “唉,好吧,你也上马吧。” 乡丁这才放开马缰,准备爬上马背。 就在乡丁刚要爬的时候,范知秋手中的步枪响了,正中乡丁的脑袋,鲜血迸溅,溅了范知秋一裤腿,白马上也是斑斑血迹。 范知秋打死了“碍事”的乡丁,立好快马加鞭,狂奔而去。 村民们虽然纷纷开枪,但都没打中范知秋和他胯下的马,被他逃了---- 当范知秋本就稀疏的头发和胡须被烧焦、上衣烧破一个大洞、裤裆也烧破一个大洞露出半拉屁股、手腕虽然包扎了但仍泌着鲜血、狼狈不堪又惊慌失措的逃回家的时候,正在他家中悠闲喝茶,等着好消息的小野中佐震惊了! 一个小小的村庄,凭着几条来历不明的步枪,和一些射程不远的土猎枪,就能打死二三十个配备步枪的乡丁? 小野中佐又是震惊又恼怒,杀害执行皇军命令的乡丁,就是不把他们皇军放在眼里,公然对抗皇军,下场只有一个:死! 小野中佐立即传令,开着两辆军车,率领一支五十多人的小队兵力,要对石庄村进行屠村。 范知秋已经领教了石庄村民的厉害,劝小野中佐冷静,只怕五十多兵力不够,最好是再调派一支小队兵力,甚至两支小队兵力,一起攻打石庄村,那帮刁民的战斗力不弱。 小野中佐根本不听,反而认为范知秋被吓破了胆,强行命令范知秋带路,前往石庄,看他的皇军如何把石庄村荡平,夷为平地。 范知秋无奈,只好坐在前面车辆的驾驶室中,带领日军赶往石庄村。 这次,迎接日军的,是石庄村民更为沉重的反击---- 范知秋逃掉之后,石六斤立即组织一部分村民清理战场,把死者安放在一起,救助伤者;同时,又召集村中的一些长者和几个年轻人召开紧密会议。 石六斤痛心疾首又苦口婆心的劝村民撤离出村子。 “各位老少爷们,这次咱们杀了乡狗子,捅了大祸,用不多久,鬼子的大部队就会过来,如果不赶紧撤,再晚就来不及了,咱们村民一个也活不成,赶紧走吧!” 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说道: “走?整个胶东,都被鬼子侵占了,还能往哪走?这片土地,是老辈祖宗给咱们留下的,谁也别想抢走,就是死,也要死在这一片土地上!” 另一个长者说道: “乡狗子杀了咱们这么多亲人,咱们不敢打,只敢逃,对得起列宗列祖吗?无论逃到哪里,都被人笑话,笑话咱们石庄村没有骨气,被鬼子欺负了,都不敢反抗。就不逃,非跟鬼子干!” 石六斤哀求道: “我的好二叔,这不是争口气的时候,鬼子兵强马壮,长枪大炮,咱们打不过,不能为了争口气,就让全村人都死在这里吧?” 石强冷笑道: “六斤叔,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如果不争这口气,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算了!六斤叔,你是不是汉奸村长当久了,这脊梁骨也挺不起来了?” 另一个年轻人瞪着石六斤,骂道: “石六斤,你整天催我们交税交税,说交了税,鬼子就不会杀咱们。现在怎么样,咱们的税没少交,鬼子还不是一样要杀咱们,还要把咱们赶走。你这个汉奸村长,是怎么当的?” 石六斤被骂得羞愧难当,哑口无言,低下头去。 石强望向坐在最中间的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 这位长者是他们石家的家族长,也是上一任村长,干了二三十年的村长,几年前才让位给石六斤,在村民的心目中,这位老村长,才是他们最敬重的人,说话份量最重的人。 石强望着老村长,说道: “大爷爷,您说句话吧,是留?还是走?如果走,咱们马上走,如果留,就要立即布置战场了,跟鬼子狠狠干一场硬仗!” 众人都望着老村长,等老村长拿主意。 第164章 四面埋伏 老村长在众人谈话的时候,一直在思索着,等众人都望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拿定了主意。 老村长凝重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缓缓说道: “自打鬼子来了之后,咱们憋屈的太久啦,是时候吐一口气了!” “村在,人在!村亡,人亡!” 老村长言简意赅,掷地有声,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悲壮之色,齐声道: “村在人在!村亡人亡!” 石强对老村长说道: “大爷爷,跟鬼子打仗的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吧,我这就去布置!” 又转头对石六斤说道: “六石叔,你也别愣着了,赶紧组织人手,把老弱病残保护起来。” 石强带着几个年轻人,走出了村中祠堂。 石雄的父亲当过兵打过仗,不但精通武功,还懂行军步阵,石雄的一众师兄弟跟着习武的时候,都听师父讲过兵法。 石强的师兄弟之中,不光全是男的,还有女的,其中一个女的名叫孙小玉。 石庄村虽然多数都是石姓,但也有几户外姓。 孙小玉的母亲是石庄人,姓石,她的父亲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孙小玉在石庄出生成长。 孙小玉虽是女孩子,但性格豪朗强悍,自幼跟着石雄的父亲习武,是石雄的师妹,石虎石强的师姐,无论是武功还是枪法,只仅次于石雄,在石虎石强之上,不但众师兄弟佩服,村里的同龄女孩都佩服,以她为女首领。 由于女人不能进祠堂,孙小玉和几个女孩子没有进祠堂议事,一直在祠堂外边等着,看到石强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强子,家族长怎么说?” “干!” 孙小玉和石强立即召集了村中的年轻人,和他们的二三十个师兄弟。 召集来的这些年轻人之中,也不光是男的,还有女的。 这些年轻的女村民,有的会武术,有的会打枪,个个英姿飒爽,身手敏捷。 召集人马之后,强子和孙小玉立即就按师父教的,开始布置,准备给予鬼子兵迎头痛击。 他们村里本来就有二三十杆猎枪,现在又缴获了乡丁的二三十杆步枪,胆量更壮了。 小野中佐和范知秋坐在前面的军用卡车驾驶室中,翻译官唐凤池和另一个少佐坐在后面的军用卡车中。 两辆卡车直奔石庄村而来。 两辆卡车上,共有五十多个日军。 这一支日军是步兵小队,除了必备的步枪,只有两挺机枪和两个掷弹筒等常规配置,没有重型大炮。 小野中佐认为,对付一个村庄的村民,这些常规武器足够了,所以他满怀骄傲,准备荡平石庄村。 小野中佐乘坐的军车,行驶到村中的时候,发现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小野中佐哈哈大笑,认为村民全部逃跑了,下令司机继续向前开,直抵村子中心位置之后,再下车挨家挨户搜查。 范知秋本想劝小野中佐,在村口下车,步行进村,但他担心小野中佐骂他胆小,只好不说了,心惊胆颤的坐在驾驶室中,双目睃视着动静。 村路虽然狭窄,但勉强能容纳卡车通过。 两辆军车,一前一后,行驶进村子中。 村子中仍然静悄悄的,好像村民真的全部弃村而逃了。 当两辆军车深入村里一百多米,完全进入村子的时候,前面的军车,正在行驶之中,突然,军车的前轮,掉进一个大坑之中。 由于惯性,前轮掉进大坑之中以后,车身仍然向前推进,大半个前车身都掉进大坑之中,后车尾立即向上跷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后面军车的后面,忽然倒下来两棵大树,堵住了退路。 随着一声暴喝: “打!” 立即,四面八方,响起了枪声。 村民从屋顶上,院头处,角落里,任何一个隐蔽又刁钻的位置,向被堵住前后路的日军开枪射击。 村民有使步枪的,有使猎枪的,有使燃烧的弓箭的,还有用长枪铁锹等尖锐之物向下投掷的。 甚至,还有泼撒辣椒面的,辣椒面迎飞飘散,日军被呛得鼻涕眼泪一起流,看不清射击目标。 村民们把所有能用上的武器,全都用上了。 两辆卡车上的日军,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这支日军训练有素,军事素养极高,虽惊不慌,立即向村民展开反击。 枪响大作之中,不时传出惨叫声,有日军的伤亡,也有村民的伤亡。 相比之下,还是日军的伤亡更大,因为他们虽然武器精良,但处在一个挨打的位置,只能躲藏在军车的后面做为掩体,而村民都隐藏在隐蔽的位置。 如果村民也有日军同样的武器,日军早被消灭了。 但日军的枪法极准,一旦有村民探出身来,向日军攻击的时候,日军趁机开枪,往往可以击中村民。 激战进行中,双方都死伤惨重。 孙小玉脚下踩着一张椅子,站在一个墙头后面,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那队日军。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她端起枪,瞄准,开枪---- “啪!” 一个日军应声倒下。 孙小玉再开枪,又一个日军倒下。 小野中佐在部下的掩护下,狼狈不堪的从倾斜的军车驾驶室中爬出来,躲在军车的后面,目光四下扫视着。 很快,他发现了孙小玉的藏身之处,命令两个日军向这边开枪。 “那边有个女匪,打她----” 两个日军立即向孙小玉的方向开枪。 孙小玉暂时被压制住,缩下身来。 这时,石强带着七八个青年男女赶到,他们全都拿着枪。 石强:“玉子,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孙小玉:“鬼子狡猾的很,躲在车后面放冷枪。强子,你带人绕到鬼子后面去,小啷头,你和小平绕到鬼子的右边,狗剩,你和二丫绕到鬼子的左边,咱们打他个四面埋伏,让他们无处可躲!” 众人答应一声,立即分头行动。 小野中佐躲藏在军车后面,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里的村民战斗力这么强。 小野中佐骂道: “八格,这里是不是有八路?怎么会有这么多枪手?” 第165章 轰炸 范知秋虽然听不懂小野中佐的日语,但也能猜出来小野中佐在说什么,他苦丧着脸说: “中佐阁下,我对您说过,这石庄村和别的村子不一样,这里民风彪悍,村民世世代代以打猎为生,个个都会打枪,你不听我的劝告,现在……” 范知秋的话,早有唐凤池在他说的时候,即时向小野中佐翻译出来。 小野中佐不信邪,骂道: “八格,我堂堂大日本皇军,岂会惧怕这帮山野村夫?” 他抽出指挥刀,大喝道: “天皇的武士们,给我冲----” 孙小玉早就探出了头,盯住了那个日军指挥军,觑准机会,立即向小野中佐开枪。 小野中佐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飞来,正中他的指挥刀。 他手腕一震,指挥刀落地。 与此同时,另一边又飞来一颗子弹,击在小野中佐的军帽上,吓得他连忙蹲下身,缩到军车后面。 范知秋哀求道: “中佐阁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小野中佐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日军,他带来的五十多个日军,已经伤亡了一半,活着的不到三十个了。 他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下令: “撤退!” 虽然日军得到撤退的命令,但日军并没有仓皇而逃,而是由一组日军向村民继续射击,掩护另一组日军搬开后车后面的两棵大树,清除退路的障碍。 等搬开大树之后,日军这才掩护着小野中佐坐进驾驶室中,司机开动卡车,向后倒车,日军跟着卡车向后倒退,仍然向村民射击,以防止村民追赶。 卡车一直退到村外,车下的日军才分批爬上卡车车厢,等所有活着的日军都上了车之后,军车才扬长而去。 在此过程中,日军又伤亡了十多个,活着回去的日军,不过十多人,可谓是惨败。 村民们没有追赶,也追赶不上,他们要赶紧打扫战场,救治亲人。 半个小时之后,小野中佐带领残兵败将,狼狈的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卡车停了下来。 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小野中佐的额头上贴着绷带,绷带上还在隐隐泌出血迹。 范知秋和十几个幸存下来的日兵垂手站在旁边,全都脸色灰败。 唐凤池的衣服烧破了几处,幸好没有中枪。 小野中佐咬牙切齿的骂道: “八格,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杀害我一支小队的皇军勇士,不把他们统统杀光,难消此辱。” “山本,立即集结整个中队的人马,攻打石庄村。” 一个军曹应了一声。 范知道在旁边劝道: “中佐阁下,您先息怒。如果硬攻,就算能攻打下来,我方也会伤亡惨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在下倒有个办法,即可以避免我方的伤亡,又可以消灭石庄村的刁民。” 小野中佐听了唐凤池的翻译之后,问范知秋: “范桑,你什么办法?” 范知秋咬牙切齿的说道: “用大炮轰!我们在远处,一通炮火轰炸过去,敌人伤不到我们一兵不卒,我们却能把那帮刁民全部轰上天!” 唐凤池听了范知秋的话,大吃一惊,一时不敢向小野中佐翻译。 范知秋这个计划太狠毒了,这是要把石庄村全部屠灭,虽说唐凤池也差点死在村民手中,但要他转述用炮弹轰炸村庄的计划,他还是不忍心。 范知秋看着唐凤池犹豫的表情,冷笑道: “唐先生,你最好把我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皇军,不然,休怪我告发你,协助抗日分子,对皇军的命令阴违阳违。” 唐凤池无奈,只好把范知秋的计划,转述给小野中佐。 小野中佐听了之后,大为满意,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范桑,好办法,你真是我们日本人的好朋友!好,就依你这个计划,我立即向大佐阁下申请炮兵支援。” 范知秋虽然听不懂小野中佐的话,但从小野中佐对他挑起的大拇指,就知道中佐是在夸他。 他嘿嘿的诌媚的笑了。 小野中佐申请到了一支炮兵小队,装备是两门九二步兵炮。 为了炸死最多的村民,小野中佐没有立即下令轰炸,而是在将近黎明时分,人们最疲倦,困意最浓的时候,展开了轰炸。 夜色深沉之中,小野中佐站在一枚炮车的旁边,在他的身后是一批日军。 小野中佐用望远镜,望着一公里外的石庄村,目光中闪烁着疯狂而残忍的光芒,抽出指挥刀,用力一挥,喝道: “开炮!” 顿时炮声轰鸣,无数炮弹落向石庄村。 当炮弹轰炸的时候,石庄村的村民,大多数都在睡梦之中。 村民也知道鬼子不会放过他们,但他们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就是和鬼子拼命,也不会弃村而逃。 他们村里的青壮年,早在村中布下了陷阱,等着鬼子再次进攻的时候,用陷阱对付鬼子,像白天一样,杀得鬼子鬼哭狼嚎。 他们也在村中各处警惕着,以防鬼子的突袭。 除了健壮的青壮年,其他的村民,也都在提心吊胆,不敢入睡。 但是等了大半夜,鬼子都没有发动攻击,村民们虽然没有麻痹,却支撑不住疲倦,除了巡逻的青壮年,大多数村民都睡觉了。 虽然他们睡觉的时候,没有脱下衣服,甚至没有脱下鞋子,以防危险来临的时候,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展开反击。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鬼子并没有攻进村子,而是在远处炮轰。 由于日军的炮车在一公里之外,在村口巡逻的村民,夜色深沉之中,看不到那么远,没有发现日军的炮兵在支放炮车。 就这样,灾难从天而降,降落在石庄村,降落在所有村民的头上! 驴二和石雄石虎以及秀兰,刚看到石庄村的时候,正好看到炮弹向石庄村落去,石庄村陷入火海之中。 四人虽然不知道石庄村为什么被轰炸,但也知道只有万恶的鬼子汉奸,才会对村民下如此屠村的毒手。 “爹!” “娘!” “婶!” 四人各有自己最担心的亲人,立即不顾被炮弹轰炸的危险,拼命向村中奔跑而去。 第166章 惨痛 驴二石雄石虎秀兰奔跑进村中的时候,炮弹仍在不停的落下来。 村民们的哭喊声,惨呼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 一个村民一家三口人,衣冠不整从家中逃出来,刚跑到门外,一枚炮弹落下来,三口人全被炸死。 又有一个村民全身着火,惨叫着从家中奔跑出来,在街上狂奔着,惨叫声惨厉刺耳。 石六斤站在街上,大声指挥着村民撤离: “大家快向山上跑,快,快,快……” 一枚炮弹落下来,落在石六斤的身边,石六斤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满脸血污,继续指挥着村民撤离。 进了村子之后,石虎就快步向自己的家中跑去,秀兰也向她的家中跑去,她们都担心自己的父母。 驴二背着不能奔跑的石雄,快步向石雄家中跑,他们最担心的是石雄的母亲。 石雄当然担心自己的母亲。 驴二对石母有一种母亲的眷恋,他也最担心石母。 二人的眼睛都红了,不顾在他们身边不时落下的炮弹,快步向家中奔跑。 “轰----” 突然,一枚炮弹落在他们的身边,巨大的气浪把他们的身子掀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驴二昏迷过去了,在昏迷之前,他嘴里仍然喊着: “婶婶,婶婶……” 。。。。。。 当驴二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天色已亮,炮火停止了,日军停止了轰炸。 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街上的惨状, 有人在抚尸大哭,有人在惨呼翻滚,有人在默默流泪,有人目光呆滞。 街上到处是死人和伤者,还有无数的炮坑和硝烟。 秀兰抱着死去的父亲石大夫,正在哀哭。 驴二恢复了神智,他摇晃着站起身子,看到石雄就躺在他不远处,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驴二脚步踉跄着,走到石雄的身边,伸手探石雄的鼻息,发现石雄还有气,只是被炸弹震昏了。 驴二用力掐着石雄的人中,石雄很快清醒过来了。 石雄虚弱的说: “二子,快,快扶我回家----” 驴二已经无力背负起石雄,只能搀扶着石雄,二人艰难的向石雄的家中走去。 石雄家中的房屋还在,但院子中却还在冒着硝烟。 二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娘,娘----” 石雄推开搀扶着他的驴二,抢先艰难的向院子奔跑过去。 驴二紧紧跟随在后。 二人先后跑进了院子。 突然,他们愣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院子中,有一个很深的炮坑,炮坑的旁边,躺着石母。 石母满身血污泥沙,身子僵硬的躺在地上,已经死去--- 驴二心中一疼,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石雄的双腿发软,几乎要瘫跪下来,但他坚持着,摇晃着,慢慢走到母亲的面前,慢慢跪倒在地上,伸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泥土,把母亲紧紧抱在怀里。 此时,石雄的眼中没有泪,只有仇恨! 家破人亡的惨剧,在村子上到处都是,许多人失去了生命,许多人受了重伤,许多人失去了亲人…… 日军没有再进村进行屠杀。 日军之所以没有进村屠杀,有唐凤池的功劳。 日军炮兵轰炸石庄村的时候,唐凤池就在日军的旁边,他无力阻止,也不忍观看,只能在扭过头不看。 但他的心在绞痛,为自己不能搀救同胞而羞愧,为同胞被惨杀而悲愤。 但他做不了什么,他无能为力。 当小野中佐轰炸了一番之后,准备率兵进村,把所有村民全部屠杀的时候,唐凤池再也忍不住了,他冒着生命危险,进行劝阻。 “中佐阁下,在下认为,您不必再率人进村,对村民赶尽杀绝了。” 小野中佐阴冷的目光,盯着唐凤池: “唐桑,你敢为这帮暴民求情?” 唐凤池大着胆子说: “中佐阁下,在下不是为暴民求情,而是为了皇军的安全和利益思索。此时,石庄村的村民,肯定还没死光,他们的亲人被炸死炸伤,正是对皇军最痛恨的时候,如果此时皇军进村,一定会遭遇到村民的强烈抵抗,虽然皇军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光,但只怕皇军也会有些伤亡。” “再者说,把村民全部杀光之后,我们还要派人清理战场,处理尸体,不如就让还活着的村民,自己处理他们的尸体,免去了皇军的麻烦。” 小野中佐冷冷说道: “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唐凤池道: “中佐阁下,您这一番炮弹炸过去,那帮村民肯定吓破胆了,他们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找皇军的麻烦。” “他们逃命之后,肯定会四散而逃,分而居之,各自住在自己的亲戚朋友家中,就不会再成群结伙,对抗皇军了。” “当然啦,到那时候,如果中佐阁下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可以搜查到他们的落地点,逐个进行消灭,遇到的反抗就会小很多。” 小野中佐认为唐凤池说得有道理,就下令撤军,给石庄村还活的村民留出清理尸体的时间。 小野中佐虽然下令撤军了,但又对范知秋下了新的命令: “范桑,明天你带人过来清理村子,把整个村子全部推平,夷为平地,在此修筑我军的据点。” 范知秋很为难,搔着头皮: “中佐阁下,我的手下全部被暴民杀光了……” 小野中佐道: “有我们皇军的支持,你还担心招不到部下?你放心,你带人来的时候,我会派一支小分队支援你。” 有了日军的支持,范知秋的胆子就大了很多,回到乡公所之后,他立即开始招募乡丁,并提高了薪水。 消息一传出,不到天黑,范知秋就召集了二三十个村痞流氓,组成了新的乡丁队。 在招募乡丁的同时,范知秋还找到一个建筑队,这个建筑队是用来在石庄村的遗址上,为日军建筑据点。 范知秋准备第二天,就带着新的乡丁队,和建筑队,在一支日军小分队的支援下,再次前往石庄村。 他认为,石庄村还活着的村民,肯定被炮弹打怕了,不敢再反抗,也无力反抗了。 但是,他错了! 第167章 组建队伍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山中的一片平地上,堆起了无数的坟头,每个坟头上都写着死难者的姓名。 幸存的二百多名村民跪倒在坟头前。 他们很多人都受了伤,有的包着布包,有的吊着胳膊,有的拄着拐杖。 秀兰跪在父母的坟头前,低声恸哭,她的父母和弟弟都死了。 石虎的父母也在炮火中死亡了。 几乎每家每户都失去了亲人,还有很多家庭全部死亡。 驴二和石雄并肩,默默跪在石母的坟墓前。 石雄的脸色很冷静,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哀哭,眼神中只有深深的仇恨。 石六斤的额头上包着一块布条,布条还在泌着鲜血,他的躯体并没有受伤,但神情却无比悲痛----他的家人,全部在轰炸中死亡了。 石强走到石六斤身边,轻轻拍拍石六斤的肩膀,悲痛的说: “六斤叔,人生不能复生,您别太悲伤了,保重身体,大家伙还都指望着你拿主意呢!” 石六斤转动了一下呆滞的目光,慢慢站起身来。 石强连忙搀扶着他。 石六斤甩开石强的手,坚持自己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众人的面前。 众人暂时停止了哀哭,都抬头望着石六斤,希望他拿主意。 以前虽然大家都因为石六斤做为汉奸村长,对他颇为不满,但在敌人炮火轰炸的时候,石六斤自己的家人被炸死,他仍然坚持着,指挥大家往山上撤退,等炮火停止后,又带领大家在废墟之中,寻找亲人的遗体,带到山上埋葬。 他比任何人都劳累,比任何人的功劳都大。 所以,村民还是把他当成村长,又因为老族长在轰炸中死亡,大家都把他当成新一任家族长了。 都希望他能带领大家,重新振作起来,跟鬼子汉奸干到底。 石六斤望着大家,大家也在望着石六斤。 石六斤悲痛深沉的目光,逐一从每个幸存的村民的脸上掠过,他的脸色很平静,而且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过了良久,石六斤开口说话了: “石庄的老少爷们,俺石六斤自打当了这个村长,一直想着保护好咱们村里的老少爷们,但是,我让大家失望了,我没保护好大家,甚至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 “大家伙还当我是村长,还想让我带领着,我很荣幸,但也很羞愧,我没脸再带领大家了,大家应该换个新村长。石雄----” 石雄应声出列: “六斤叔!” 石六斤望着石雄,语重心长的说: “雄子,以后咱村里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石雄刚要拒绝,石六斤却不容他说话,忽然对着大家伙高声喊道: “老少爷们,六斤对不起大家,也愧对祖宗,只能以死谢罪了----” 石六斤说完之后,突然奋起全部的力量,脑袋冲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猛地撞去,登时脑浆迸裂,气绝身亡。 众人大吃一惊,但想救已经来不及了。 人群中,又传来恸哭声。 石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眼中的泪水。 一个年老的村民说道: “雄子,现在村长没了,以后大家都听你的,你说吧,咱们怎么办?是跟鬼子干到底?还是当缩头乌龟,就这样忍了?” 众人都望向石雄。 石雄面向大家,神情冷静,一字一字说道: “咱们石庄村,绝不能当孬种,二百三十六条人命,这笔血债,一定要让鬼子用血偿还!” 众人纷纷说道: “对,跟鬼子干到底!” “血债血偿!” “打倒狗日的小日本!” 石雄说道: “乡亲们,我们虽然要跟鬼子干,但我们有老弱病残,有孤儿寡母,不能让他们也参加战斗。” “我想组建一个队伍,挑选二十个年轻力壮,枪法好的年轻人,跟鬼子干到底。” “先说好,参加的人,都要有必死之心,谁要是怕死,就不要报名了。谁愿意报名?” 此言一出,众人踊跃报名。 石雄沉吟一下,说道: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人太多了,我们的队伍就不能灵活机动,所以还是以二十人为限。” “有些人虽然年轻,枪法好,但家人还需要他的照顾,所以就不要参加了。下面,还是我来挑选吧。虎子!” 石虎跨步而出:“到!” 石雄:“强子!” 石强跨步出列:“到!” 石雄选了十六七个,每喊一个人名,那人就跨步上前,没有一个人胆怯拒绝。 孙小玉忽然上前一步,说道: “雄哥,我要参加。” 石雄一皱眉头: “小玉,你是女的……” 孙小玉一挺胸膛: “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拿枪报仇吗?咱们石庄村除了你,还有谁比我的枪法好?比我的武功高?雄哥,无论你让不让我参加,我都要为俺爹报仇,你要是不收我,我就自己单干!” 石雄微一沉吟:“好,算你一个。” 秀兰缓缓说道: “雄哥,算我一个,我虽然打枪不行,但我会医疗,你们受伤了,需要有人为你们医治。” 石雄点点头:“好,再算秀兰一个。现在已经二十个人了。” 石雄又看向驴二。 驴二不等石雄说话,就抢先说道: “雄哥,我也算是半个石庄人,你不用赶我走,我要留下来,为婶婶报仇!你赶也赶不走我!” 石雄拍拍驴二的肩膀,说道: “好兄弟!” 石雄转过头来,面对着乡亲们,缓缓说道: “乡亲们,请大家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该投亲的投亲,该逃难的逃难,因为到时侯我们就顾不上你们了,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们。” “等打跑了鬼子,如果我们还活着,到那时侯,我们一起重建石庄村。” 石雄说到这里,指着起伏的山恋,对挑选出来的队员大声说道: “兄弟姐妹们,我们就以这大山为战场,向鬼子发出挑战,我们要让鬼子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欺侮的,这里,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 众人望着大山,人人面有悲壮之色。 夕阳渐渐沉落下去,红霞满天! 第168章 猛虎队的成立 村民们趁着夜色离开了,有人去投奔亲戚,有人去逃难,只有被石雄选中的二十个青年男女,留在石庄村的后山上。 他们从残败村子的房屋中,找出一些粮食,一些棉衣,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些可以做为武器的工具,撤回到山里。 驴二上次救九儿杀日军,就是在这座山中,当时,驴二没有深入这座山,对这座山并不了解。 这座山势虽然不高,但纵向极深,而且山中有很多山洞,可以藏身。 石雄石虎等人,从小在这座山里玩耍,对这座山太熟悉了,熟悉每一条山脉,每一个山洞,每一条溪流。 他们来到一个隐蔽又透风的山洞,做为据点,轮流值夜,轮流睡觉。 这二十个青年男女,只有三个女人,其他的全是男人。 三个女人是秀兰、孙小玉和石榴。 秀兰是非战斗人员,做为军医,她从家中带来了大量的医品,以备队员受伤时医疗。 孙小玉和石榴都是战斗人员,她们的枪法和武功都不比男队员差。 山洞中升起一团篝火,火上烤着几只兔子和野鸡。 众人围火而坐,边吃边谈。 此时的气氛,虽然仍然沉重,但比在墓地时缓和多了。 石雄的伤势极重,虽然不致命,但行走都很困难,别说战斗了。 但是,他做为大师兄,做为大家的精神领袖,有他在,大家有主心骨,有凝聚力。 驴二虽然不是石庄人,但没人拿他当外人,尤其是他们听说了,驴二独身闯入海阳城智救雄哥的英勇事迹,更对驴二敬重有加。 驴二胆子大,脑子活,行动敏捷,在他们之中,是二首领的存在。 石雄也说了: “以后,咱们大家抱成一团,凝成一股绳,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我现在身体有伤,不能亲自出去打仗,出谋划策的时候,大家商量着来,但要以我为首,听我的指挥。” “出去打仗的时候,大家都要听驴二的吩咐,驴二就是我的兄弟,也是大家的兄弟,谁要不听他的命令,别怪我翻脸!” 众人都赞成,有人喊二哥,有人喊驴哥,并自我介绍。 驴二一一回应,认住了每个人的名字,以后他指挥的时候,可以直呼其名。 石强说道: “雄哥,驴哥,以后咱们占山为王,你们就是大当家和二当家,咱们这山寨,是不是也要有个响亮的名号?” 石虎说道:“是啊,比如霍三爷的山寨,就叫青龙寨,说出来就威风。” 驴二说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石虎说:“这是座无名山,我们附近的人,都叫他石头山,但在地图和县志上,并没有这座山的名字。” 驴二笑道:“石头山,也太普通啦,说出去不唬人。不如,咱们就叫这座山为猛虎山,咱们的队伍,叫猛虎队。” “现在,猛虎山里的猛虎队,还不出名,但等咱们多杀鬼子汉奸,名号就打出去了。” 众人都赞好名字,猛虎山,猛虎队,威风霸气。 石雄并不想落草为寇,对什么响亮的“匪号”,有些不以为然,但看到大家都很赞成,而且他们占山为王,并不是要做土匪,而是要以此为据点,跟鬼子汉奸干,和别的红胡子是有区别的,所以也没有提出反对。 从此以后,驴二和石雄就以此山为据点,拉开了与鬼子汉奸之间的长期战斗。 。。。。。。 第二天上午,范知秋率领着新组建的二三十个乡丁队,和一支日军小分队,耀武扬威的来到石庄村。 跟随日伪前来的,还有一支二三十人的建筑队。 这支建筑队是准备在石庄村的旁边,建筑日伪军的据点。 日伪军来到之后,先到村里扫荡了一番,发现村民早就“逃光”了,这才放心,准备在村外扎下营帐,监督工程的进展。 与此同时,建筑队也开始根据日军提供的图纸,准备按图建筑。 一切好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什么骚乱和干扰。 但是,就在日军还没扎下营帐,建筑队还没破土动土的时候,枪声响了---- 枪声是从后山的方向传来的。 后山距离日伪要建筑据点的地方,大约有一千多米,这个距离,普通的步枪根本打不过来,而且日伪军认为村民都逃跑了,没想到还敢隐藏在山里,所以没派人把守。 驴二带着四五个队员,从不同的方向,悄悄从山中溜入来,接近日军据点三四百米的时候,看看日军在步枪的射程之内,趴在地上,瞄准最近的敌人,无论是日军还是乡丁,一律格杀勿论。 “啪啪啪啪啪----” 几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五六个日伪军中弹,其中有日军,也有乡丁,有人死,有人伤。 驴二等人开了一枪之后,并不继续开枪,而且立即转身,迅速向山上奔跑,等大批的日伪军追赶过来的时候,驴二等人早就跑进山里去了。 而跑近的日伪军,又遭遇到早就埋伏在山林中的石虎和孙小玉等人的枪击。 “啪啪啪啪啪----” 激烈的战斗打响了。 日伪军在山脚下没有掩体,猛虎队在山林中躲藏在掩体之后开枪。 一阵相互射击之后,猛虎队没有一个人受伤,而日军和乡丁却伤亡过半。 那些日军的军事素养极高,虽然败退,仍然保持着队形撤退。 但那些乡丁,都是昨天新招来的,这些地痞流氓,参加乡丁本想跟着捞捞油水,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遇到打仗,吓得抛下枪,抱头鼠窜,无论范知秋在后面怎么喊,都阻止不了他们逃跑的脚步。 一场小型战斗打下来,十多个日军,死伤了一半,二三十个乡丁,死伤了一半,逃跑了一半,留在范知秋身边的,已经不过三五个人了。 至于那支建筑队,都是附近的农民工,才不会为日伪军卖命,在枪声一响的时候,早就跑得没有影子了。 范知秋又气又恨,无可奈何,只好跟着日军撤退,前往小野中佐的指挥部。 第169章 深山伏击 下午时分,日军再次卷土重来。 小野中佐接受大佐田中归一的命令,率队前去围剿八路军,就派了一个大尉,率领一个加强小队的兵力,大约六十多人,前往石庄村,消灭残存的顽抗分子。 日军大尉是个残忍的年轻武士,小队中配备了轻步枪和掷弹筒,气势汹汹,赶到石庄村。 唐凤池跟随小野中佐去围剿八路军了,派来的这个日军大尉略通中文,能和范知秋能简单交流,就由范知秋带路。 范知秋见这次带来的日军兵强马壮,虽然仍然心中畏惧,但认为这次肯定能把石庄的残党全部消灭。 来到山脚之下,上尉见山中静悄悄的,倒也不敢大意,下令进山搜索,无论见到任何人,格杀勿论。 六十多日军,按战术分成三个小组,每组都有一挺轻机枪,一个掷弹筒,人手一把步枪,尉官还配有手枪。 山林之中的草丛中,驴二和石虎孙小玉等人,望着不远处的日军进入视线中。 石虎有些紧张: “这次来的敌人多,全是鬼子!” 驴二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老鼠再多,也是喂猫的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孙小玉:“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这帮狗强盗来了。” 驴二说:“好,待会听我命令行事!” 上尉率领日军进了山中。 虽然刚进山的时候,日军呈品字型,按战术小组向前推进,但进入山中,变得地势复杂,起伏不平,树密林深,走着走着,战术小组就分散了。 但日军仍然尽量保持阵型散而不乱,可以相互呼应。 日军正在山中行走着---- “啪----” 突然一声枪响,前面的日军中弹,立即死亡。 “打!” 随着驴二的一声暴喝,四面八方响起了枪声,日军纷纷中弹倒地。 日军连忙躲藏在树后还击。 有的日军开枪,有的日军扔手榴弹,还有的日军准备用掷弹筒发射小型炮弹。 但是,对方的枪声却消失了,日军打了个空。 日军放了一阵枪之后,上尉命令: “停止射击。” 日军停止了射击。 上尉分辨了一下方位,用指挥刀一指: “前进!” 日军端着枪,小心警惕的向前行走,他们不时抬头看着树上,防止树上隐藏着敌人。 范知秋走在最后,心惊胆颤,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日军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 前面的一个日军,正抬头看着上方,突然,“哎呀”一声惨叫,他的脚踩上了一个捕兽夹。 捕兽夹紧紧夹住日军的脚踝。 日军扔掉枪,抱着腿在地上惨呼。 另两个日军连忙放下枪,想帮同伙把捕兽夹扳开。 一个日军的脚下,又触到了另一个机关---- “嗖嗖嗖----” 突然一排木箭射了过来,几个日军躲闪不及,被木箭穿胸而过。 其他的日军惊恐之下,又向四周乱射一通。 但周围并没有敌人出现。 此时,日军已经伤亡了十多人。 范知秋害怕了,连忙跑到上尉身边,说道: “上尉,山里是埋伏,到处是陷阱,咱们还是先撤吧,调派炮兵过来一阵轰炸,把这帮刁民炸上天!” 上尉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向中佐保证会完成任务,剿灭这股暴民,现在却败退而逃,别说会受军法处置,就是身为武士,也绝不能这样撤退。 上尉不但不撤退,反而下令: “继续前进!” 军令如山,日军虽然恐惧,但仍然向前推进。 范知秋无奈,只好心惊胆颤的跟随在后,一旦发现不对,立即逃窜。 日军正在推进的时候,忽然上空传来轰隆隆的大响。 日军惊恐的抬头观看,只见四面八方,有无数棵大树正在倾倒而下。 那些大棵倾倒下来的时候,砸在旁边的树上,枝叶交错,木屑纷飞,声势极为惊人。 与此同时,四周八方又传来枪声,射向日军。 日伪军大惊,纷纷躲闪,既要防备被倾倒的大树砸中,又要防备被子弹击中。 “啊----” 突然,一个日军一步跨出,落在一个陷阱之中,身子向下陷落, 后面的两个日军收势不及,也摔落下去。 坑内,是一排排尖锐的木箭---- 三个日军被木箭刺中脚底,惨叫不止。 后面的日军顾不上同伙,转个方向逃跑。 随着几声枪响,奔跑的一些日军腿部中弹,倒在地上,随即又被子弹击中,又死了几个。 驴二率领猛虎队队员,躲在树身后面,向溃散的日军开枪射击。 “啪啪啪----” 枪声不绝于耳,日军接连死亡。 但日军的反击,也使猛虎队成员有了伤亡,两三个成员受了伤,两三个成员牺牲了。 但日军的伤亡更大,伤亡过半,只有二三十个日军还活着,转身向来路逃跑。 范知秋跑得最早,最快。 上尉跑得最晚,最慢。 上尉虽然失败了,但他还禀持着武士道的精神,打算最后一个撤退,他要等部下全部撤退之后再撤,他要在最后一个押阵。 上尉一边撤退,一边开枪反击。 一处高坡上的草丛中,驴二端着一杆步枪,向上尉的身影瞄准着。 他的目光冷酷,扣下钣机。 此时的驴二,枪法又精准了很多,而且他用的这杆步枪,是缴获的日军步枪中,最为精良的一把步枪。 “啪----” 随着驴二的枪响,上尉正在奔跑的身影,突然摔倒在地,像一只倒空的麻袋。 上尉军官一倒下,还能逃跑的日军,更是拼了命逃跑,顾不上救助受伤的战友了。 很快,二十多个日军,就逃得没有了影子。 三十多个日军,或死或伤,倒在地上。 驴二率领猛虎队员,从掩体后面现身,迅速而警惕的奔近现场。 有人对着试图反击的日军进行补枪有人救治受伤的同伴,还有人活捉了几个受伤没死的日军俘虏。 很快,石雄在秀兰的搀扶下,来到了战场。 石虎向石雄汇报战况: “雄哥,咱们打死了三十二个鬼子,活捉了五个。” 石雄:“咱们的兄弟呢?” 石虎脸色黯然: “死了三个,伤了四个。” 石雄脸色悲痛: “把死去的兄弟好好安葬,受伤的兄弟赶紧医治。” 驴二踢了倒在地上的上尉一腿,对石雄喊道: “雄哥,这个鬼子军官还没死,要不要打死他?” 石雄的目光冷酷,缓缓说道: “把所有还活着的鬼子,带到乡亲们坟前,咱们血祭亡灵!” 第170章 暗恋 残阳如血。 日军上尉和五个受伤的日军,被反绑着双手,跪在村民的坟墓前。 六个猛虎队员,用枪口对准了日军的后脑。 石雄石虎孙小玉等人,站在村民的坟墓前,他们脸色沉痛而悲壮。 石雄大声说道: “死难的乡亲们,你们在天有灵,我们为你们报仇了!以后,我们会杀更多的鬼子来祭奠你们。” 石雄喊完之后,转过身来,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日军,一挥手: “开枪!” 几个猛虎队员一起开枪,日军的脑袋开了花。 枪声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 当范知秋和二十个多个军容凌乱身上挂彩的日军,站在小野中佐面前的时候,小野中佐真正震惊了! 一个被大炮轰炸过的村子,一些苟颜残喘的山野村夫,杀害了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的皇军的一支小分队,已经让人惊讶,现在竟然连一个加强小队的皇军,都惨败而逃,伤亡过半,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小野中佐震惊了,也愤怒了,他决定亲自前往,剿灭那股暴民。 他甚至怀疑,那个山里,不只是石庄村残余的暴民,很可能有一支八路军的队伍,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凶猛的战斗力。 但是,大佐阁下的命令,是配合师团,联合围剿八路军的大部队,小野中佐不能把他的整个大队的兵力全部带走,甚至连一个中队的兵力也不能带走,他只能抽调出两个小队的兵力。 小野中佐把大队的指挥权,暂交给副大队长指挥,他带着两个小队约有一百多兵力,前去石庄村剿匪。 山洞中升起一团篝火。 驴二和石雄等人围火而坐,火上烤着兔子和野鸡,他们还有酒和干粮,边吃边谈。 秀兰在旁边照顾着受伤的伤员。 石虎的手中,把玩着缴获的日军上尉的手枪,笑道: “鬼子的手枪就是不错,这把归我了。下次多打死几个鬼子军官,多缴获几把,大家都弄一把玩玩。” 石雄脸色凝重,说道: “鬼子今天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很快还会再来,人数也会更多,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驴二喝了口酒,笑道: “雄哥,这山上是咱们的地盘,不管鬼子来多少,都叫他有来无回。” 石雄摇摇头: “今天我们能侥幸取胜,是占了地势的便宜,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鬼子人比我们多,武器比我们精良,大家还是要小心。” “我们虽然有战死的决心,但只有活着,才能杀更多的鬼子。好啦,时侯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驴二说道:“雄哥,您休息,我去外边守夜。” 驴二说着,就要站起身子,石虎连忙拦住他。 石虎笑道:“二哥,你是二当家的,怎么能让你守夜呢?这种粗活,交给我就行啦。” 说着,石虎就向外走去。 石雄笑着对驴二说道: “你让他去吧,他的心思不在守夜上,在玉子身上呢。” 驴二笑道:“怎么?虎子喜欢玉子?” 石雄笑道:“虎子喜欢玉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驴二:“玉子喜欢虎子吗?” 石雄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啦,我先睡啦。” 石雄躺在地上,拉过棉被,很快就睡着了。 秀兰悄悄拉拉驴二的袖子,带驴二到一个偏僻角落的地铺前。 这里距离别的地铺比较远,是她们三个女孩子睡觉休息的地方,孙小玉和石榴都在外边守夜,只有秀兰一个在这边。 驴二和秀兰坐下来聊天。 秀兰对驴二低声笑道: “二哥,你认为雄哥,是聪明还是笨?” 驴二笑道:“雄哥虽然耿直了点,但肯定不是笨蛋,在某些方面还特别聪明。秀兰,你为什么这样说?” 秀兰抿嘴一笑:“我却觉得雄哥挺笨的,他连女孩子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驴二眨了眨眼睛:“你是说,有女孩子暗恋雄哥?” 秀兰:“是啊,就是玉子姐。虎子哥喜欢玉子姐,但玉子姐喜欢的人,却是雄哥。雄哥不知道玉子姐喜欢他,还时不时的把玉子姐和虎子哥搓合在一起,气得玉子姐可不轻。” 驴二笑道:“我看玉子性格豪爽,心直口快的,既然喜欢雄哥,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秀兰用幽微的眼神,看着驴二,低声说道: “二哥,你不了解女孩的心思,无论多大胆的女孩,面对喜欢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怕被拒绝,怕伤心。” 驴二看到秀兰眼中的情意,心中一跳,不敢再把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他站起身来,笑道: “虎子只顾着追求玉子,顾不上站岗,就算有敌人靠近,他也觉察不到,那可不行,我得去看看。秀兰,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驴二说完,转身走了。 秀兰望着驴二的背影,幽幽一叹。 驴二和石雄在据点山洞的周围,设置了两层岗哨,距离洞口较远的地方,有两个队员巡逻,在洞口外边不远处,还有两个队员站岗。 洞口外边的两个队员,是女队员石榴和孙小玉。 石榴和孙小玉手中都拿着步枪,并肩依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前方,口中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用谈话来驱逐困意。 孙小玉的位置较为靠近,石榴的位置较为靠后,石榴可以看到孙小玉,但孙小玉想看到石榴,就要回头。 孙小玉目视着前方,口中说着: “石榴,你困不困?你要困了,就回去睡觉,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也行,反正外围有强子他们呢。” 石榴刚要说话,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看到石虎笑嘻嘻的脸庞。 石虎向石榴招招手,示意石榴悄悄溜走。 石榴知道石虎是来拉孙小玉的,她抿嘴偷偷一乐,故意假装不懂石虎的意思,摇了摇头。 石虎无奈,幸好他早就准备,拿出一条鸡腿,递给石榴。 石榴接了,这才满意,啃着鸡腿,悄悄溜走了。 石虎补上了石榴的位置,目光痴迷的望着前面的孙小玉。 第171章 温柔细腻 孙小玉说完话,等了一会没听到石榴的回答,还以为石榴困乏了,一边笑着,一边回过头来: “是不是睡着了?要睡就回山洞睡,在外边容易受凉……咦,怎么是你虎子?” 石虎笑嘻嘻的说:“玉子姐,我来陪你站岗了。” 孙小玉:“不是下半夜才到你守夜吗,你先去睡觉吧,下半夜再过来就行。” 石虎:“我和石榴换班了,下半夜她再过来。” 孙小玉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了。她是知道石虎对她的心意的,只不过她喜欢的人是石雄。 孙小玉比石雄小两岁,比石虎大一岁,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石雄,对于活泼开朗的石虎,只当他是兄弟。 石虎只有十七八岁,虽然身材高大威武,但其实心理上还是个不成熟的大孩子,喜欢比他成熟的姐姐,孙小玉的成熟泼辣,使他有一种依赖性。 石虎见孙小玉不说话了,他从腰中掏出那把缴获的日军军官的手枪,递给孙小玉: “玉子姐,鬼子军官的手枪,是把好家伙,给你!” 孙小玉没有接受,摇摇头: “手枪的射程近,不如大枪的射程远,我有大枪就行了。” 石虎笑道:“大枪携带不方便,手枪插在腰带上就行,放在口袋里也行,携带方便。拿着吧!” 孙小玉仍然没接:“给了我,你呢?” 石虎嘿嘿一笑:“我再去缴获,只要鬼子上山,还怕没有手枪吗?” 孙小玉还是没接,望着石虎的眼睛,说道: “虎子,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 石虎见孙小玉的脸色很严肃,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勉强笑了笑: “啥事啊,这么严肃?” 孙小玉刚要说出来,让石虎不要追求她,免得浪费他的时间,但看到石虎有些失落慌乱的眼神,她的心中忽然一软,心想: “我们在跟鬼子打仗,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了,就算明天不死,也活不过几天,我又何必现在拒绝虎子,伤了他的心,让他在伤心中死去呢?” 想到这里,孙小玉改口了,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伸手接过手枪,笑道: “傻兄弟,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枪口对着自己人,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石虎没被拒绝,这才放心了,笑道: “没事,上着保险呢,走不了火。” 孙小玉:“那也不行。以后记住了吗?” 石虎连忙说:“记住了,我保证以后不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说到这里,低声笑道:“玉子姐,要是这次咱们能活下来,你能不能给做俺媳妇儿?” 孙小玉本想拒绝,但又不忍拒绝,笑了笑,温柔的说: “等咱们都活下来再说吧,也许你能活下来,玉子姐却死了。” 石虎连忙说:“玉子姐,我一定不让你死,我就是自己死,也要让你活下来!” 孙小玉失笑道:“又说傻话,咱们谁死,可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孙小玉说到这里,忽然听到一点动静,立即端起步枪,向那边瞄准,低喝道: “谁?” 驴二的声音笑道: “玉子,是我!” 孙小玉放下枪:“哦,是二哥啊。” 孙小玉和驴二同岁,只是生日小了几天,所以喊驴二为二哥。 其实驴二来了有一会儿,他是担心石虎追求孙小玉,耽误了站岗放哨,没想偷听二人的谈话。 但他还是听到了石虎和孙小玉的对话,他听出来,石虎是想追求孙小玉,孙小玉在想拒绝石虎的时候,又没拒绝。 驴二也猜到孙小玉为什么没拒绝石虎,是因为他们说不定哪天就战死了,她不想让石虎伤心,想让石虎在幻想中多活几天。 驴二想不到,看起来泼辣豪爽的孙小玉,竟然也有女性温柔细腻的一面。 他不想让二人发现他偷听,就想悄悄离开,但他刚一转身,脚下的碎石子发出了声音,被孙小玉听到了,不能不现身出来。 孙小玉心中无愧,虽然猜到驴二可能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石虎却感到不好意思了,他搔着头皮,嘿嘿笑道: “二哥,你来多大会儿了?” 驴二笑道:“我刚走过来,还没走近,就被你们发现了。你们的警惕性真高啊!” 石虎笑道:“是玉子姐的警惕高,我差点。” 驴二笑道:“哟,虎子还谦虚上了?我记得,你除了雄哥,好像谁也不服啊?” 石虎嘿嘿笑道:“我还服玉子姐,她武功比我高,枪法比我好,样样比我强!” 如果孙小玉也喜欢石虎,驴二肯定会开两个人的玩笑,但他既然知道孙小玉不喜欢石虎,就不方便再开这种玩笑了。 驴二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吧,我去看看强子那边怎么样了。” 驴二刚要走,孙小玉连忙说: “二哥,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那边看看吧。” 孙小玉说完,不待驴二答应,就快步走开了,她是不想和石虎单独相处太长时间,免得给石虎太多的幻想,而自己又应付不了。 石虎虽然不舍得孙小玉离开,但驴二在旁边,他又不好意思追赶上去,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孙小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驴二笑道:“别看了,人家走远了……”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孙小玉消失的地方,传来一声清除的枪响。 “啪----” 在寂静的夜林之中,这一声枪响十分刺耳,不但驴二和石虎惊慌了,就连洞穴中睡觉的人也被惊醒了。 驴二吃了一惊,抽出手枪,快步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石虎端着步枪,比驴二跑得更快,他担心孙小玉的安全。 驴二一边奔跑,一边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周围并没有别的动静。 石虎和驴二还没奔近枪声传来的位置,就听到孙小玉的声音喊道: “大家不要慌,是我开枪的,打死了一头野猪!” 驴二这才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掉以轻心,对石虎说: “只怕枪声会惊动敌人,你到远外观察一下,我到玉子那边看看情况。” 石虎还不放心,对着孙小玉的方向喊道: “玉子姐,你真没事吗?” 孙小玉:“真没事!” 石虎这才放心,去远处巡逻了。 驴二向孙小玉的方向走去。 第172章 猪肉大餐 驴二赶到的时候,石强和另一个队员也赶到了,和孙小玉一起,正在围看着一头野猪。 驴二出来的时候,是带着一把手电筒的,因为担心亮光被敌人发现,轻易不打开,现在来到近前,就打开手电筒照了照。 只见一头约百斤的野猪,正躺在地上喘息,脖颈处有一个弹孔还在涌着鲜血。 孙小玉说道: “我正走着的时候,这个畜生突然向我冲了过来,我又没拿刀枪,只能开枪了。对不起大家伙,让你们受惊啦。” 众人都知道野猪极为凶残,大白天都敢攻击人类,更何况是夜里,孙小玉如果不开枪,肯定会被野猪咬死,所以没人怪她惊忧了大家。 驴二笑道:“怎么会怪你呢,你这是给大家改善伙食了。这两天,天天啃干粮,打得几只小兔小鸡还不够塞牙缝的,现在有了这个大家伙,大家可吃个过瘾了!” 这时,山洞中的几个队员也端着枪过来了,看到打到一头大野猪,人人兴奋不己。 石强笑道:“既然大家伙都起来了,那就别睡了,不如现在就把野猪宰了,炖上一大祸,大家美美的吃上一顿。” 众人都赞成,他们本来粮食不多,又为了在山里和敌人打持久战,仅有的一点粮食也不敢多吃,现在忽然多了一百多斤的猪肉,那真是老天爷赏饭吃,还客气什么? 当下,众人有人继续巡逻,有人开始宰猪,有人开始烧水,大家一起动手,毫无困意了。 一直折腾到下半夜,一大锅猪肉炖好了,虽然没有什么佐料,但只放粗盐,对于处于半饥饿状态的猛虎队员们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美味了。 虽然担心战斗随时都会打响,他们不敢多喝酒,但有了美食,没有美酒,总是差点意思,所以大家都喝了一些酒,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了,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连平时不饮酒不吃肉的秀兰,都喝了一小碗酒,啃了一个猪碲膀。 猪身上全是宝,一百多斤的野猪,刮去猪毛,去掉粪便,他们一点都不舍得扔掉,连大肠都有人专门清理干净,得肉和内脏八十多斤。 虽然炖了满满一大锅,够他们十六七个人吃个饱,但也只消耗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用盐腌了,储藏起来,准备以后再吃。 这一顿猪肉大餐,比他们过年时都热闹,气氛很是热烈,人人欢喜,驱散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哀伤。 但在热闹的背后,却也隐藏着一股悲壮的意味,他们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顿大餐了,说不定明天就要牺牲了。 他们吃饱喝足,就要准备战斗了! 鬼子的军队,是在天色蒙蒙亮时来到的山下---- 四辆日军军车行驶而来,停在山脚下。 小野中佐和范知秋从前面的军车上跳下车。 大批的日军从车上跳下来,开始向下搬运掷弹筒和轻机枪。 小野中佐望着晨光中起伏的山峦,他的脸色铁青,目光冷峻阴狠。 他本可以半夜时分就率军赶到,但他知道在夜色之中,自己对山中形势不熟悉,容易中埋伏,所以才天亮之后再进山。 小野中佐这次志在必得,一定要消灭山中这股暴民,如果其中有八路,那就更好了。 “前进!” 小野中佐一挥手,一百多个日军,排列着队形,向山上进攻。 两个猛虎队员在山林中观察着日军进山了。 一个队员对另一个队员说道: “你赶紧去通知雄哥和二哥,鬼子来了!” 另一个队员脸色凝重,快步而去。 不久之后,队员赶到了他们藏身的山洞中。 山洞中,石雄和驴二等人正在一片空地上,围在一起。 石雄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图,口中说道: “……我们把鬼子引到这里,先消灭一部分,然后引到这里,再消灭一部分,最后再把剩下的日军,全部引到山洞,把他们全部歼灭……” 众人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时,报信的队员快步而来,满头大汗: “雄哥,二哥,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石雄神情冷静: “这次来了多少?” 队员擦着额头的汗水: “这次来的鬼子多,至少有一百多个。” 石雄眉头一皱,随即脸色坚毅,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这是一场硬仗,大家有没有信心,把鬼子打败?” 众人都说道: “有信心!” 石虎说道: “我们不但要把鬼子打败,还要把他们全部消灭在山上!” 石雄缓缓说道: “大家有信心的是好的,但鬼子人数太多,是我们的数倍,我们只能智取,不能正面交火,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道:“记住了!” 石雄道:“好,大家按咱们的计划行动,准备战斗!” 众人正要行动起来---- 驴二忽然说道:“且慢!” 众人又停下来,望着驴二。 石雄道:“二子,你对作战计划不同意吗?” 驴二道:“雄哥你的作战计划很好,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我认为,您的作战计划,最好是晚点再用。” 石雄:“你的意思是?” 驴二笑道: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村里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恶霸欺负我,他个头比我大多了,如果一开始我就冲上去和他硬干,肯定打不过他。” “但是,我不跟他硬干,我只是躲闪,引他来追,等他追我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我再冲过去,很轻松的就把他打倒了。” “这次鬼子兵强马壮,武器精良,来势汹汹,势头正猛,如果咱们现在跟他们硬干,就算能消灭他们一部分,咱们的伤亡肯定也不小。” “我认为,咱们不如避其锋芒,先消耗他们的斗志,消耗他们的精力,等他们累得疲惫不堪的时候,咱们再把他们引入包围圈,狠狠的痛打一顿。” “到时候,就是事半功倍,虽然咱们还是避免不了伤亡,但至少可以多干掉很多鬼子,划算!” 石雄道:“你说太对了!二子,你就按你的计划,带着兄弟们,狠狠折腾折腾小鬼子!” 驴二笑道:“猫抓老鼠,耍够了再杀!” 第173章 骚扰 数十个日军端着枪,排成队列,在树林中搜索着。 小野中佐和范知秋在队伍中间。 小野中佐脸凶悍之色,杀气腾腾。 范知秋却面有惧怕之色,一双眼睛四下睃视着。 “怦----” 忽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一个日军中弹倒地。 日军迅速向枪声传来的地方开枪。 但对方的一声枪响之后,就没再开枪。 小野中佐分辨着方向,一挥指挥刀: “追击----” 等日伪军赶到枪声传来的地方,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日军正不知往哪里追赶的时候,山林深处又传来一声枪响,又一个日军中弹,但这声枪响之后,又没动静了。 就这样,猛虎队员一直骚扰着日军,引日军追赶,等日军赶到之后,猛虎队员早就撤退到另一个地方,再次开枪引日军追赶。 日军的人数多,灵活机动性不足,而猛虎队员却凭借着对山势的熟悉,和日军打游击,捉迷藏。 日军不敢分散兵力,担心被猛虎队员分而歼击,所以凝聚在一起,追赶着猛虎队员的枪声。 但猛虎队员根本不是一个人开枪,而且好几个人,轮番出击,一个人跑累了,就换另一个人上阵。 日军累得气喘吁吁,疲于奔命,而猛虎队员却好整以暇。 当日军追累了,想休息的时候,枪声又响了,等日军再追的时候,又不见人影了。 一直折腾了一天,日军连猛虎队员的人影都没见到,却被猛虎队员抽冷子打死了七八个日军。 小野中佐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天色快要黑了,范知秋劝小野中佐先撤出山林,明天再来,免得夜里被暴民攻击。 小野中佐却上了倔劲,誓言不把暴民全部歼灭,绝不出山。 小野中佐本来认为他带来了一百多个日军,用不到天黑,就可以全歼暴民,所以上山的时候,没带辎重物资,只令士兵携带了一天的干粮。 现在要在山中扎营,小野中佐就派了一个小队,去山下取帐篷等辎重。 日军小队取回辎重,开始扎营,升火做饭。 期间,虽然周围也有稀疏的枪声传来,但日军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猛虎队员不攻过来,日军就不追击。 吃过饭后,日军大部队在营帐休息中,一部分日军在周围巡逻。 到半夜的时候,猛虎队员展开了第一轮猛攻。 这一次,猛虎队员用上了昨天缴获的日军的掷弹筒,以及手榴弹。 小野中佐虽然知道猛虎队员缴获了他们的掷弹筒,但却认为这些山野村夫,最多就是会打打枪,不可能懂得操作掷弹筒这种相对复杂的武器,就算被缴获了掷弹筒,对那帮暴民来说,也就是废铜烂铁。 但石雄的父亲曾经是名军人,不但懂得掷弹筒,也懂得开大炮,教导石雄石虎等人的时候,虽然没有模型,但却用木桩做成掷弹筒和炮弹的形状,教导他们如何操作,就是想着有一天能用上。 所以石雄等人缴获了日军的掷弹筒之后,略一熟悉,就懂得如何操作了,只不过弹头太少,他们不舍得浪费,而且担心被日军听到声音,所以没有演习,这次向日军进攻,就当是在实战中演习了。 日军在休息的时候,派出的巡逻队,以营帐为中轴线,在辐射四五百米远近的距离巡逻,这个距离,正好是步枪射程杀伤力不到的距离,就算受到攻击,也不会造成很大的败坏。 但掷弹筒的射程,正好在五六百米,所以猛虎队员所处的位置,恰好是日军巡逻队的盲区,而且又是趁着两支日军巡逻队,交错而过,正好空出一段巡逻盲点的时候,迅速迫近而来,架好掷弹筒,就开始了射击。 “怦怦怦----” 几声沉闷的响声,几枚小型弹炮,恰好落在日军的几个营帐之中。 营帐立即着火,惨叫声,喝骂声传来,也不知死伤多少人。 日军的几支巡逻队立即向掷弹筒方向猛攻而来,同时开枪射击。 猛虎队发射了几枚小炮弹之后,立即撤退,在日军的几支巡逻队还没形成合围之前,突出了日军的包围圈,成功撤退。 而日军的巡逻队,正要追赶的时候,又遇到了猛虎队的轻机枪的扫射。 这挺轻机枪,也是猛虎队缴获的日军的。 这挺轻机枪在缴获的时候,已经摔坏了,是石雄忍着伤痛,费了好大力气修好的。 “啪啪啪啪啪----” 一阵机枪猛烈的射击,日军巡逻队纷纷中弹,登时死伤十多人,不敢再向前冲。 日军的巡逻队,为了机动灵活,只配了步枪,并没有携带掷弹筒和轻机枪,在猛虎队轻机枪的扫射下,不敢再攻。 等到营帐中的日军,带着掷弹筒和轻机枪赶到的时候,猛虎队早就跑远了,连一具尸体一个伤员都没留下。 而日军则在此次袭击中,伤亡二三十人,营帐被烧毁一半。 被烧焦一只眉毛的小野中佐,气得哇哇怪叫,连日本老家的方言都骂出来了,非要追击过去,把这股暴民全部歼灭。 幸好两个上尉还没失去理智,极力劝阻上官的糊涂命令,夜色之中,地形不熟,很容易走进敌人的包围圈,伤亡会更惨重。 小野中佐虽然被劝下,但气得像只被吹足气的癞蛤蟆,来回转圈子,再也不肯睡了,眼睁睁等着天亮。 天色刚一放亮,小野中佐立即传令,继续搜索。 但是,整整一天,小野中佐率领的日军,连半个猛虎队员的人影也没见到,也没有人再向他们开枪骚扰。 小野中佐反而感到有些寂寞了,不时开枪射击,试图引敌人出来,哪怕敌人开上一枪也好,至少有个追击的目标。 但是,让他失望了,这一天猛虎队员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从山上忽然消失了,人间蒸发了。 猛虎队员当然没有人间蒸发,他们只是从地面上消失了,但却在山洞中隐藏着。 当小野中佐满山遍野搜索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山洞中,悠闲的喝着酒,吃着炖猪肉,兴奋的高谈阔论呢! 第174章 山林陷阱 驴二喝了一口酒,口中撕扯着一个猪蹄,笑道: “今天晚上,再去吓吓唬唬小鬼子,别让这帮龟孙子睡好觉。小鬼子折腾了两天,已经筋疲力尽,没了刚进山的那股猛劲。明天,就可以送他们回日本老家了!” 石雄皱皱眉头:“要不要再多折腾他们两天?” 驴二摇摇头:“就怕再折腾两天,不等咱们动手,鬼子支持不住,就撤兵了。雄哥,您说,咱们的目的,是把进山的鬼子,全部消灭为亲人报仇?还是躲藏起来,保护自己?” 石雄道:“当然是多杀鬼子,为亲人报仇!二子,你说得对,不能让鬼子跑了,明天咱们就动手。” 驴二:“这两天,咱们引着鬼子,只在东山头打晃,西山头那边的陷阱,都布置了,明天就把鬼子引到西山头,引他们进入埋伏圈,狠狠的打!” 石雄端起酒碗:“二哥,我的伤还没好,不能去打仗,这两天辛苦你了。来,雄哥敬你一个” 驴二笑道:“大家都很辛苦。兄弟们,来,大家一起敬雄哥一个。” 众人都端起酒碗,一起喝了。 驴二笑道:“今晚,大家吃好喝好,但有一点,不要喝醉了,不然,明天就爬不起来打鬼子了。” 众人哄笑起来。 到了晚上,驴二带着几个队员,又对日军的营帐进行了骚扰。 这一次,日军有了防备,把营帐扎在一个小山头,一边是峭壁,无法攀登上去,不怕攻击,日军只派了两支巡逻队,扩大了防线,猛虎队再想用掷弹筒攻击,就不行了。 但驴二也早就猜到日军会这样布置了,所以他这次来没带掷弹筒,只带了轻机枪,隐藏在石后,等一支巡逻队走近的时候,突然袭击,杀死几个日军之后,立即撤退,不给日军的反击的机会。 等了两三个小时之后,驴二又如法炮制,再次袭击了日军的巡逻队,打死几个日军之后,又立即撤退。 经过这两番折腾,虽然日军伤亡不大,但却不敢再睡觉了,人人自危,在惊慌中度过一夜。 小野中佐恨得牙痒痒,他穿好军装,手持武士刀,端坐在一块大石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黑沉沉的山下,只要猛虎队员再敢攻击,他就不顾天黑不黑,林深不深,有没有埋伏,也要追击过去。 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猛虎队又发起了第三轮袭击。 这次,下方的枪声一响,小野中佐立即下令: “全力追击!” 早就整装待发的日军,立即开始追击猛虎队员。 猛虎队员射击几枪之后,立即撤退。 日军紧追不放,在夜色之中追击。 很快,天色就蒙蒙亮了,日军更加大胆,一边射击,一边追赶。 猛虎队员也不时回枪射击,由于距离远,双方都没有伤亡。 天色终于大亮了。 忽然,日军前方的枪声消失了,猛虎队员没有再开枪。 日军不敢大意,七八十个日军端着枪,排成队列,在树林中搜索着,向前推进。 黎明的山中静悄悄的,连鸟鸣都没有。 鸟类仿佛感到了林中这股杀气被吓飞了。 一棵繁茂的树上,一个队员坐在树杈上,把枪架在另一个树杈上,向不远处的日伪军瞄准。 队员开枪---- “啪!” 日军正在向前推进,一声枪响,一个日军倒下。 其他的日军立即蹲低。 “啪啪啪----” 四周传来枪声,日军不时有人中弹倒地。 但日军的队伍不乱,蹲在地上,向四处开枪还击。 “呃----” 一个队员正在射击之时,被飞来的流弹击中,从树上摔下来,当场摔断脖子死亡。 另一个队员正在射击之时,被飞来的流弹击中,忍痛抱着树干滑下来,跌跌撞撞的逃跑。 日军向四周射击,四周不再有枪声传来。 小野中佐下令: “停止射击。” 日军停止射击。 小野中佐用望远镜观察着,用手向前方一指: “追击!” 日军继续向前追击,向前推进。 “啊----” “啊----” 突然,前面的两个日军踏中陷阱,惊呼一声,落到坑中,被坑中的尖锐木桩刺死。 日军大惊,连忙停止不动,端起枪向四下瞄准着。 等了一会,没发现敌人。 小野中佐下令: “继续前进。” 日军避开陷阱,继续向前推进。 刚走了几步,一个日军踩出机关,从旁边的树林之中,射出无数木箭。 “嗖嗖嗖----” 一个日军大喝道: “卧倒----” 日军连忙趴在地上。 木箭只射死了四五个日军。 小野中佐脸色铁青,喝道: “继续前进。” 日军刚走了几步,又传来了一阵枪声,又有四五个日军躺在地上。 埋伏和陷阱好像层出不穷,日军虽然小心翼翼,但仍然难免中招,接二连三的伤亡。 这些陷阱之中,不但有木箭木桩这种冷兵器,还有手榴弹这种现代武器,令日军防不胜备,损兵折将。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日军的人数又减少了三分之一,不到五十个日军了。 此时,进山时的一百多日军,已经伤亡过半了。 还活着的每个日军。脸上都露出惊惧之色,但在军令之下,不敢停止前进。 范知秋脸色惶恐不安,低声说道: “中佐阁下,这山上全是陷阱,那帮家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咱们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兄弟,要不,今天先收队,明天再多带人来吧?” 范知秋的话,由一个略通中文的上尉,翻译给小野中佐。 小野中佐凶狠的瞪了一眼范知秋: “不把他们全部杀光,绝不收队,继续前进!” 范知秋不敢再说什么,闭上嘴巴,不情愿的向前走去。 “啪啪啪----” 又是一阵枪声传来,日军连忙还击。 这次射击的是猛虎队两个女队员,一个是孙小玉,一个是石榴。 二人正隐藏在树后射击,一颗子弹飞来,正中石榴的胸口。 “嗯----” 石榴直挺挺倒了下去。 孙小玉扑过去,悲痛的喊道:“石榴,石榴……” 石榴已经死了,死不瞑目。 这时,日军的枪声越来越近了。 孙小玉强压着沉痛的心情,把石榴放在地上,转身快步而去。 第175章 迷宫喋血 很快,小野中佐率领一队日军赶到,发现了石榴的尸体。 一个日军凑近石榴,探了探鼻息,向小野中佐汇报道: “报告中佐,这个女匪已经死亡。” 小野中佐用望远镜向远处望去。 望远镜中,出现了孙小玉的背影,在树林中一闪而过。 小野中佐用手一指: “向那边逃了,追!” 孙小玉是故意让日军看到的,她和石榴的任务,就是把鬼子引过去,可惜,还没等她们撤退,石榴就中弹身亡了。 孙小玉强忍着悲痛,快步向驴二等人藏身的山洞跑去,并故意让日军发现她的影踪。 孙小玉跑到山洞口的时候,驴二和几个队员正焦急的在山洞外等待他们。 驴二等人也是刚袭击了鬼子,从别的路线撤退回来的。 他们所处的这个山洞,并不是他们的大本营,而是另一个更利于打鬼子的山洞,里面像迷宫一般,只有他们熟悉山洞中的地形,鬼子进去,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次战斗,石雄和秀兰以及受重伤的两个队员没有参加,在大本营的山洞中隐藏着,他们已经没有战斗力,参加战斗只会给战友添累赘。 几个去袭击的猛虎队员陆续回来了。 紧接着,孙小玉也快步而来。 石虎最关心孙小玉,看到孙小玉回来,他就放心了,但目光一转,没看到石榴同行,一颗心又悬起来了,连忙迎上去问道: “玉子姐,石榴呢?” 孙小玉脸色沉痛:“被鬼子杀害了!” 众人都脸色一黯。 一个队员道:“强哥也死了。” 另一个队员道:“小平也死了。” 又一个队员道:“瑞祥也死了。” 驴二长长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十多个队员,说道: “兄弟们,战争就有牺牲,现在不是我们悲痛的时侯,只有多杀小鬼子,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鬼子就快到了,咱们把他们引进山洞,全部消灭!” 驴二说完,转身进入山洞。 这两天,只要有时间,驴二就让石虎带着他在这个山洞中转悠,熟悉地形,他对山洞已经十分了解了。 众队员都进入了山洞。 很快,小野中佐郎率领四五十个日军赶到山洞外。 一个日军上尉道: “报告中佐,那帮匪徒全部进入了这个山洞。” 小野中佐冷笑道:“正好来个瓮中捉鳖,进去。” 上尉说道:“中佐阁下,山洞里情况不明,不宜冒险进入,还是先派一支侦察队……” 小野中佐骂道:“胆小鬼,等侦察队回来的时候,土匪早逃了,快进去!” 上尉无奈,只好带着一队日军,进入山洞。 小野中佐吩咐一支小分队,留守在洞外,其他所有的日军,全部进入山洞。 小野中佐以前作战不会如此鲁莽,只是此时他被这帮“匪徒”气晕了头,失去了理智和冷静,如果不杀完这帮匪徒,实在愧做帝国军人。 范知秋虽然不想进入山洞,但连日军中佐都进去了,他不敢不进去,只好硬着头皮,跟随在小野中佐的身后,胆颤心惊的向洞中走。 虽然是白天,但山洞中光线昏暗,像迷宫一般,到处都是山洞,洞中有洞。 上尉带着一队日军,走在前面。 二三十个日军端着步枪,保持着队形,保护着小野中佐,跟随在后。 小野中佐大声吼道: “给我搜,格杀勿论!” 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响着,形成一种奇异的回声。 日军警惕而谨慎的向前推进。 山洞中静悄悄的,只有日军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忽然,一颗手雷滚了过来,停在日军的面前。 前面的日军看清是手雷,大惊喝道: “是手雷,快后退……” 声音未落,手雷忽然爆开,两个日军受伤,其他的日军迅速向后退去。 后面的山洞,忽然出现两个人影,对着日军射击。 “啪!” “啪!” 每人只开一枪,不等日军还击的时侯,这两个人影又缩了回去。 又有两个日军倒下。 山洞中又安静下来,只有受伤日军的呻吟惨叫声音。 小野中佐脸色铁青,喝道: “我军战士三人为一组,分头追击敌人。” 日军迅速分成六个三人小组,分别向不同的洞道推进。 小野中佐亲自率领一个十多人大小组。 范知秋瑟瑟发抖,跟在小野中佐这个大小组,向前行走。 两个猛虎队员隐藏在一块山石后面,紧张的等待着。 这时,三个日军进入他们的视线。 两个队员迅速开枪射击---- “啪啪啪啪----” 乱枪之中,两个日军当即被射死。 另一个日军中弹之后,没有立即死去,开枪还击,打中了一个队员,日军这才倒地,而中弹的队员也同时倒下了。 队员看到同伙中弹,悲痛之下,顾不上对倒地的日军补枪,赶紧先检查中弹的队员,悲痛喊道: “狗子,狗子,你醒醒,你醒醒……” 但中弹的队员已经死了。 那倒地的日军却还没有死去,挣扎着又开了一枪,正中队员的后脑。 两个队员抱着死在了一起。 倒地的日军这才死去。 另一条山洞中。 三个日军正在行走,背后忽然出现两个猛虎队员,对三日军连续射击。 “啪啪啪”一阵乱枪之中,三个日军死亡。 两个猛虎队员迅速消失不见。 在又一条山洞中,三个日军正在行走。 这三个日军,两个日军观察前方,一个日军转身向后监视,三人背靠背,慢慢向前推进。 这时,两个猛虎队员出现在日军的后方。 观察后方的日军立即发现,大喝一声示警,同时开枪射击。 两个日军也迅速转身开枪。 “啪啪啪啪,怦怦怦----” 双方相互射击,一阵乱枪射击之中,五人全部死亡,两个猛虎队员和三个日军,同归于尽。 惨烈的战斗,在迷宫一般的山洞中,处处上演着,到处是惨叫声,呻吟声,枪击声,手榴弹爆炸声。 迷宫般的山洞中,成了人间炼狱。 小野中佐在一队日军的保护下,正在山洞中推进。 忽然,无数颗手榴弹飞来,落在日军之中。 日军登时死伤惨重。 一个日军奋不顾身,扑在小野中佐的身上,用身体保护长官。 手榴弹的碎片迸溅而来,有几块打中了这个日军的脑袋,这个日军保护了长官,自己被炸死了。 如果不是这个日军“舍命护主”,死的就是小野中佐了! 第176章 惨烈的战斗 烟雾散尽,小野中佐推开背上的日军,抱着日军大喊道: “松岗君,松岗君……你是天皇的武士,放心去吧,我一定为你报仇!” 小野中佐放下日军的尸体,抽出指挥刀,疯狂的大喊道: “今日宁可全部玉碎,我要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小野中佐大吼着,一手持刀,一手持手枪,开着枪向前行。 众日军紧紧跟随在后。 在手榴弹爆炸的时候,范知秋比谁都机灵,他立即抱成一团,趴在地上,所以虽然有几个日军被炸死,他却没有受伤。 此时,小野中佐身边的日军,只剩下五人了,还有一个范知秋。 另一个山洞中。 驴二端着枪,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三个日军进入他的视线,他沉着冷静,瞄准,开枪。 “怦!” 一个日军倒下。 他再次开枪。 “怦!” 又一个日军倒下。 第三个日军迅速向驴二藏身的地方射击。 “啪”的一声,子弹击在驴二面前的石头上,迸射出火花。 驴二的眼皮都不眨,再次开枪。 “怦!”第三个日军倒地。 驴二收起枪,迅速离开,赶赴下一个战场。 小野中佐愤恨的大踏步走着,五六个日军紧紧跟随在后。 孙小玉和一个队员出现在后方,开枪打死了两个日军,然后迅速撤退。 “八格牙鲁----” 小野中佐嘶吼着冲了过去,但等他率人赶到时,已经不见了敌人的影子。 小野中佐沿着山洞追赶,三个日军紧紧跟随着长官。 范知秋不敢不跟着小野中佐等人,他担心落单后更危险。 “怦怦怦----” 忽然后方又传来枪声,小野中佐没有中弹,他身后的三个日军倒在地上。 小野中佐抬手开枪。 “啪”的一声,子弹打中了孙小玉身边的队员,队员死去。 “狗杂种小鬼子!” 孙小玉急红了眼,对着小野中佐开枪,但枪中没有子弹了,她连忙取子弹上膛。 小野中佐调转枪口,对着孙小玉开枪---- “噗”是哑火,小野中佐的手枪中也没了子弹。 小野中佐随即扔掉手枪,双手执着指挥刀,“呀”的一声,冲了过来,狠狠向孙小玉劈去。 孙小玉还没装上子弹,指挥刀已经砍来,她连忙举起枪杆迎架。 “咔嚓----” 指挥刀把枪杆劈断。 小野中佐连劈数刀,刀刀凶狠迅猛。 孙小玉手中只有两截断枪杆,架不住东洋刀的锋利,只得连连后退,脚下忽然被石块一绊,摔倒在地。 “八格,死啦死啦地!” 小野中佐狞笑一声,双手持刀,对着孙小玉恶狠狠劈下。 孙小玉虽有武功,但毕竟打不过手持利器的小野中佐,眼看这一刀就要把孙小玉劈死。 “啪----” 突然一声枪响,小野中佐的胸前泌出一片血迹。 他的身子僵硬了,举着刀的双手,也停在半空中,保持着向下劈斩的姿势,他咬着牙,努力想把这一刀砍下来。 “啪----” 又是一枪,小野中佐的额头上忽然冒出一个血洞,身子再也坚持不住,摇晃了一下,向前仆倒。 孙小玉一个翻身,避开了小野中佐倒下的身子。 驴二出现了。 孙小玉心有余悸:“二哥,多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就没命了。” 驴二走过来,把小野中佐的尸体翻过来: “是鬼子的头头,杀了他,对死难的乡亲们总算有个交代了!” 孙小玉目光一转:“咦,范知秋跑了,刚才他还在这里,二哥,我去追!” 在小野中佐身边的最后三个日军中弹的时候,范知秋就知道大势已去了,在小野中佐和孙小玉打起来的时候,范知秋就先溜了。 这山洞里太危险了,只有赶紧逃出山洞,还有希望活命。 范知秋自从进山洞之后,就一直在记忆着撤退的道路,就是打算万一情况不妙,先找好退路,现在真的用上了。 他提着手枪,在山洞中拼命奔跑着,眼看就要跑到洞口---- 突然,孙小玉出现在他的面前,截住他的去路。 孙小玉端着枪,冷冷的盯着范知秋,也不说话,就要开枪。 范知秋忽然把手枪一扔,扑通跪在孙小玉的面前,一把鼻涕泪两行的哀求道: “姑娘,求求你,别开枪,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不能死啊。” 孙小玉一怔,心肠一软,有些犹豫: “你这狗汉奸,为什么要为日本人卖命,残害自己的同胞?” 范知秋哭丧着脸: “姑娘,我也是被逼的,鬼子用我老娘和孩子们的命威胁我,我要是不为他们卖命,他们就要杀了我的老娘和孩子。姑娘,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为鬼子卖命了,求求你,求求你……” 范知秋一边哭泣着哀求,一边把脑袋在地上磕头,磕得“咚咚”直响,额头都出血了。 孙小玉毕竟是女子,心肠较软,一时有些下不了狠手打死范知秋。 正在孙小玉犹豫的时侯,石虎从后面跑了过来。 石虎边跑过来边大喊道: “玉子姐,快开枪打死他,别信这个狗汉奸的话,他是鬼子的铁杆汉奸,快杀了他,为乡亲们报仇!” 石虎一喊,孙小玉本能的回头去看。 范知为突然抓起地上的手枪,对着孙小玉开了一枪,也不管打在哪里,起身就跑,很快就跑出了洞口。 孙小玉中枪倒地----- 石虎大惊,对着范知秋的背影,连开数枪,但都没打中。 石虎跑到孙小玉面前,顾不上追赶范知秋,连忙抱起孙小玉。 孙小玉胸口中弹,气息微弱,眼神散乱。 石虎悲痛的喊道:“玉子姐,玉子姐,你不能死,你醒醒,你醒醒……” 孙小玉艰难的睁开眼睛,虚弱的一笑,虚弱的说: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擦干泪,多杀几个小鬼子,为我报仇。” 石虎握握紧着孙小玉的手,嘶吼道:“我为你报仇,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孙小玉凄楚的一笑:“虎子,我先走一步了,你们,多杀小鬼子……” 孙小玉的脑袋一歪,死在石虎的怀抱里。 石虎疯狂的大喊着“玉子姐----” 不知何时,驴二等人也来了,他们站在周围,默默的望着石虎和孙小玉,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悲痛而愤恨,眼中含着泪花。 此时,猛虎队员们,还活着的,已经只有六七个人了---- 第177章 感情的事 夕阳西下,山风吹拂,平添了几许萧索凄凉。 坟墓群中,又添了几座新坟。 一个坟墓前立着一块木板,用鲜血写着“孙小玉之墓”。 石虎跪在孙小玉的坟前,目光呆滞,手指头鲜血淋漓,是他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写了孙小玉的墓碑。 驴二搀扶着石雄,秀兰站在他们身边。 除了他们四人,还三个队员。 这三个队员,还有两个受伤了,一个胳膊吊着绷带,一个腿部受伤拄着拐杖。 秀兰的眼睛红肿,默默走上前,在孙小玉的坟前献了一束野花。 秀兰转过头,看着目光滞的石虎,想劝劝他,被石雄摇头示意阻止了。 石雄低声说: “让虎子一个人静静吧,咱们走。” 众人默默退下。 石虎又在坟前跪了许久,直到暮色降临,黑暗笼罩了大地,他呆滞的目光,渐渐有了神采,变得冷酷而悲痛,喃喃说道: “玉子姐,你放心走吧,我一定杀了范知秋,为你报仇!” 石虎站起身来,转身而去,消灭在夜色之中。 山洞中。 驴二和石雄秀兰,以及受伤的两个队员,围坐在山洞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都被悲痛笼罩着。 这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虽然消灭了近一百名鬼子,但他们也损失了十多个队员,伤亡惨重。 篝火在噼噼啪啪的响着,把众人的脸色映照的阴暗不定。 这时,那个没受伤在外边站岗的队员,快步而来,脸色焦急: “雄哥,不好了,我到处都找过了,没找到虎子,不知道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秀兰脸色一变: “坏了,虎子哥最喜欢玉子姐,他很可能自己下山,找范知秋为玉子姐去报仇了!”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石虎的擅自离开,给众人一道无形的压力,众人都望着石雄,等他拿主意。 石雄一直沉吟不语,眉头紧皱。 一个队员忍不住了,说道: “雄哥,你快发话吧,咱们一起进城,救虎子哥回来。” 另一个队员:“是啊,咱们冲进城跟鬼子拼了。” 石雄摇摇头: “进了县城,鬼子人多势众,咱们就失去了优势,只有留在山上,等着鬼子上山,这山上才是咱们的主战场,咱们不能本本末倒置,要扬长避短。” 一个队员道:“难道咱们就等着虎子哥被鬼子杀害吗?” 石雄严肃的说道: “我们上山之前,每个人都没打算活着下山,但就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也要多换小鬼子几条命,我不能为了虎子一个人的命,让大家都跟着去送命。” “再者说,现在还有战斗力的,只有驴二和柱子,你们两个,一个胳膊伤了,一个腿伤了,怎么下山救人?” “鬼子上山来了,你俩虽然受了伤,但还可以开枪,还可以扔手榴弹,至少还能拼掉几个小鬼子的命。” “就这俩这个情况下山,就是给鬼子送人头,一个鬼子都杀不了,先把自己的命丢了。” “咱们不是不能死,而是要死的有价值,要用自己的命,多换几条小鬼子的命!” “我再重申一遍:任何人不能下山,只能在山上等着鬼子上山!” 众人听了石雄的话,都认为有道理,虽然他们不忍心石虎一个人下山报仇,但只能狠下心,不去救他,留在山上杀鬼子。 石雄见众人不说话了,又说道:“你们三个在洞里休息,我和驴二去外边守夜。秀兰,你照顾好他们的伤。” 没受伤的队员连忙说:“雄哥,你有伤,还是我去守夜……” 石雄打断道:“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杀鬼子,我杀不了鬼子,守夜还是可以的。有二子陪着我,没事的。” 驴二把石雄搀扶起来,向洞外走去。 二人出了洞,来到一个既隐蔽又可以远望的位置,趴伏下来,目光巡视着前方。 驴二转头看了看石雄,只见石雄的目光,蕴藏着极深的悲痛和愧疚。 驴二以为石雄在担心石虎,安慰道:“雄哥,你别担心,虎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石雄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担心虎子,但更心疼玉子。其实,我知道,玉子喜欢我。” 驴二一怔:“雄哥,你知道玉子喜欢你?那你喜欢她吗?” 石雄道:“当然喜欢!像她那么好的姑娘,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驴二更好奇了:“雄哥,既然你知道玉子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她,还把她跟虎子往一块搓合?” 石雄道:“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第一,我发现虎子也喜欢玉子。我把虎子当亲兄弟,我不能和她争玉子,所以就假装不喜欢玉子,把他俩往一块搓合了。” “第二,现在国难当头,好男儿应当杀敌报国,而不是儿女情长,我不想被感情束缚,所以不敢接受玉子的感情。” 驴二苦笑道:“我的好大哥,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 “谁说打仗的时候,就不能儿女情长了?要是一直打不跑鬼子,咱们难道一直不结婚生娃了?那不用鬼子打,咱们就亡国了。” “再说了,感情的事,能让来让去的吗?你明知玉子姐不喜欢虎子,喜欢的是你,你还把他俩往一块搓合,先不说你这是小瞧了虎子,更是对不起玉子,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番情意!” “雄哥,如果你早和玉子好,至少她在死前,能得到你的爱情,你的温暖,死得没那么凄凉孤独,现在可好,玉子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就孤伶伶的死啦,唉!” 石雄沉默了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 “唉,我对不起玉子,是我辜负了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多杀鬼子,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好在,我也活不多久了,就要去找她了,如果真有阴间,到了阴间,我再向她道歉吧!” 驴二刚要说话,忽然眼角瞥见几条黑影,山林乱石之间悄悄移动,行动敏捷灵活。 他大吃一惊,连忙端枪瞄准,同时低声道: “有人来了!” 石雄也立即端起枪,向黑影移动的方向瞄准。 第178章 天才狙击手 那几条黑影越来越近,已经进入驴二的步枪射程之中,虽然是在夜色之中,驴二也有把握可以击中。 驴二正要开枪,忽然石雄阻止了他: “等会,再近一些,我看着有些眼熟。” 驴二没有射击,但手指紧扣着钣机,随时准备射击。 那几条黑影更近了,已经不足一百米了。 石雄终于看清了,低声喊道: “是老七吗?” 几条黑影听到声音的时候,立刻蹲伏在石块下面,警惕性很高,听清石雄的声音之后,立即站起身来,惊喜的喊道: “雄哥,是我,老七。” 石雄松了口气,对驴二说:“俺村的,自己人。” 那几条黑影走了过来,走近一看,共有六人。 这六人都是石庄村的村民,当时组建猛虎队的时候,因为这六人有家属需要照顾,石雄没把他们招进来,让他们照顾家属。 这六人把家属送到亲戚家之后,不想当缩头乌龟,相互联络之后,就上山寻找石雄,要和他们一起杀鬼子汉奸,悍卫石庄村的威名。 六人听说山上的兄弟死亡大半,活着的也大都有伤在身,六人又悲痛又愤恨。 石雄本想劝六人回去,但一来山上的人手太少了,正需要有人加入增加战斗力,二来六人的心意已决,劝说不走,石雄也就让他们留下来了。 来的这六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猛虎队再添新丁,又成为一支十人的战斗小组了。 。。。。。。 春风吹拂,阳光灿烂,海水湛蓝,海鸥轻巧的在海面上飞翔。 海天辽阔,天空中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 风景是美好的,但在美好的风景之中,却发生着残酷的罪恶。 这是烟台海边的一处日军训练基地。 海滩之上,十个战俘站一字排开站在海滩上。 他们都没有被绑缚,但囚衣前后都写着一至十的数字。 在战俘旁边,站着一排日军士兵。 对面,不远处,是十个端着狙击枪的日军。 十杆狙击枪,全是德式狙击枪。 这十个日军,脸色冷酷,目光犀利,充满了好战的斗志和残酷。 而十个战俘,却脸如死灰,惶恐不安。 这一处日军的训练基地,用战俘做为活靶子,供日军练习枪法。 小野山谷目光冷酷,站在十个日军狙击手的旁边。 一个日军上尉站在小野山谷旁边。 上尉道:“少佐,可以开始了吗?” 小野山谷没有说话,抬起手来,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上尉会意,对着十个战俘,用汉语大喊道: “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快跑吧!” 十个战俘立即转身分头逃跑。 十个日军狙击手每一个人瞄准一个战俘,却并不开枪。 眼看着战俘逃得越来越远。 小野山谷仍然没有下令开枪。 上尉有些着急,但不敢催促。 终于,小野山谷下令了: “开枪!” “怦----” 十个日军狙击手一起开枪,十声枪响,仿佛只响了一声,但响声很大,惊飞了远处的海鸥。 正在逃跑十个战俘齐齐摔倒在地,倒在海滩上,鲜血渗入细沙之中。 上尉一挥手,十个日军分别跑向一个战俘倒地的位置。 很快,十个日军回来汇报。 “一号犯人死亡。” “二号犯人死亡。” “三号犯人死亡。” "四号犯人死亡。" “五号犯人尚未断气。” “六号犯人死亡。” “七号犯人死亡。” “八号犯人死亡。” “九号犯人死亡。” “十号犯人死亡。” 小野山谷静静听着汇报,然后冷电般的目光扫视向一个狙击手: “五号,出列。” 那个日军狙击手脸色一变,但仍然上前一步,挺起胸膛。 小野山谷面无表情: “我的队伍不留废物,五号,你可以回你原来的部队报到了。” 转头吩咐日军上尉:“令二中队三小队的山浅次郎立即前来报到。” 上尉:“嗨。” 小野山谷吩咐完,转身就走。 九个日军狙击手,一言不发,跟随在小野山谷身后。 那个被淘汰的日军狙击手,满脸羞愧,忽然跪倒在地,大喊道: “天皇万岁!” 日军狙击手喊完,调转狙击枪,张开嘴巴含住枪口,对准自己的嘴巴开枪。 “啪”的一声,日军狙击手的尸体直挺挺倒下。 小野山谷等人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这时,一个日军快步跑了过来,向小野山谷行了个军礼,递过一份电报。 小野山谷看到电报,脸色一变,眼神忽然变得冷酷可怕----他爸爸死了! 小野山谷是小野中佐的儿子,二人虽然不在同一个联队,但在同一个师团,都是日军军官,一个是中佐,一个是少佐。 小野山谷自幼枪法奇准,被日军认为是天才狙击手,曾被送到德国受训,后回到日军部队,受师团长亲自委派,组建狙击小组,主要负责对敌军的“斩首行动”。 接到父亲玉碎的死讯,三个小时之后,小野山谷就赶到了牟平日军指挥部中,见到了田中归一大佐。 田中归一坐在椅子上,脸色沉重。 小野山谷垂手挺胸,站在田中归一面前。 田中归一叹息道:“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汇报,令尊已经为国捐躯,被石庄村的匪徒杀害了。小野君,请你节哀。” 小野山谷一脸冷漠坚毅:“先父能为天皇效劳,为国捐躯,是我家族的荣耀,我不会悲痛,只会感到光荣。对于杀害先父的那帮凶手,我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田中归一道:“那帮匪徒十分凶悍狡猾,躲在深山之中,利用复杂的地势,与我军周旋,我们几次的剿匪行动,皆以失败告终,而坦克大炮,又无法进入深山,所以,我才请你过来协助,一来是为令尊复仇,二来为我军扫清障碍。” 小野山谷道:“卑职义不容辞。请问大佐阁下,对方有多少人?” 田中归一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对方原来有二三十人,被我军消灭过半,现在应该只有十人左右。不过,他们都是猎户,每个人都枪法非凡,非常擅长野外作战,而且他们熟悉地形,能以一当十。小野君,你需要多少人马,你只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 第179章 石虎进城 小野山谷道:“谢谢大佐阁下,我不需要您的人马,我带来了我的狙击队,有他们,足够消灭那帮匪徒了。” 田中归一道:“我早就听说,你的狙击队,每一个队员都是从帝国军人中精选出来的射击高手,正好与那帮匪徒来一次狙击之战,希望你不会令我失败。” 小野山谷道:“大佐阁下请放心,如果消灭不掉那帮匪徒,我们绝不活着回来。” 田中归一道:“好,这才是我大日本皇军的军人。你路上辛苦,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派熟悉地形的黄集乡乡长范知秋,带你们进山。” 正在这时,一个日军快步而来: “报告。” 田中归一:“讲。” 日军:“刚刚收到消息,黄集乡乡长范知秋被人杀害了!” 田中脸色一变,不由站起身子,问道: “什么?凶手是什么人?” 。。。。。。 杀死范知秋的人,正是石虎! 石虎一心要为玉子姐报仇,他揣着一把手枪,离开石头山,就向范知秋的老家黄集乡走去。 到了黄集镇上,一打听,才知道范知秋没有回家,跟着鬼子进了县城。 石虎又赶赴县城,无论范知秋逃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非杀死范知秋不可! 在路上的时候,石虎就想到了进城的办法,他在路边的山沟里打了一些猎物,就向县城走去。 石虎腰间挂着一些猎物,手中还拎着两只野兔,走到县城外边。 城门口,有几个日军和伪军正在检查进入车辆和行人。 石虎悄悄掀开上衣,露出别在腰带上的手枪,他想了想,把手枪取出来,塞进一只猎物被剖开的肚子里,然后向前走去。 走到门前,石虎混在百姓之中,慢慢向城门里走去。 一个伪军拦住石虎,上下打量着石虎: “哪里人?” 石虎面不改色: “黄集乡胡庄人。” 伪军道:“良民证呢?” 石虎:“我们村里还没办良民证,村长说,要十天后才能办好。” 石虎原来是有良民证的,但良民证上写着他是石庄村人,肯定不能让日伪军看到,所以他早就把良民证扔了。 伪军不耐烦的说: “皇军有令,没有良民证一律不许进城,回去办了良民证再来,走吧走吧。” 石虎苦着脸:“老总,家里没粮了,老婆孩子都饿着呢。我是猎户,进城用猎物换点粮食,保证不给您惹麻烦。” 悄悄递过去一只野兔,低声说: “炖了下酒喝,老总,行个方便吧。” 伪军转眼看看日军没注意他,他悄悄把野兔接过去,扔给同伙,一挥手: “进去吧。” 石虎顺利的进了城。 城内,一家熟食店铺的外,摆放着一张桌子,煮好的熟食野味摆在桌上,热腾腾的香味诱人。 “刚出锅的猪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猪心猪肝猪大肠,猪头肉猪蹄子猪肘子,热乎乎的,香喷喷的,快来买啦-----” 老板石钟正在吆喝着招揽客人,旁边站着媳妇帮忙。 石钟是石庄村人,秀兰的隔壁邻居,本家的堂哥。 一个月前,驴二和九儿被石雄所救,在秀兰家中养伤的时候,范知秋带着日伪军进村搜索,秀兰和父亲就把驴二和九儿藏在石钟的院子中。 石钟和媳妇在县城做营业,很少回村子,前几天日军轰炸石庄村,石钟夫妻都不在村里,幸免于难。 石钟脸有忧容,但仍然强颜欢笑的呐喊着,招揽客人。 石虎走了过来,站在肉摊前,喊了声: “钟子哥!” 石钟看到石虎,大吃一惊,连忙扭头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可疑人物,这才低声说道: “到后巷里等我。” 石虎没说话,转身走开了。 石钟对媳妇说:“你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钟子媳妇也看到了石虎,她的脸色就变了,猜到石虎进城找钟子,肯定没好事,她不想被石虎连累,连忙紧紧拉着钟子的衣袖不放手,眼神中满是哀求,低声说: “你不能去!咱们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不能再向浑水里跳!” 石钟满脸为难,低声说: “都是自家兄弟,虎子来找我,我还能把他推出去,不管他的死活?你放手!” 钟子媳妇倔强的说:“我不放,我不放,就不放!” 石钟有些恼了,扬起巴掌,作势欲打,低声骂道: “傻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再不放手,我呼你啦!” 钟子媳妇倔强的一扬脖子:“你呼,你呼,呼死我也不放手!钟子,你不为自己想,不为我想,但你要为咱儿子想想!” 石钟听到“儿子”,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扬起的巴掌,又缓缓放下了,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低声说: “就算不帮虎子,总要把他打发走。在咱门口晃悠,被汉奸发现了,咱们也脱不清关系。你放手,我去叫他走。” 钟子媳妇这才放手,但仍然严厉的叮嘱道: “不管他求你什么,你都不能帮他!” 石钟说了句“知道啦”,就转身进了店铺。 石钟穿过店铺的堂房,走进后面的院子中,打开了后院门。 石虎正站在院门外,见院门打开,就走了进来。 石钟探头向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这才把院门闩上。 石钟又生气又担心: “虎子,你胆子太大了,怎么敢进城?” 石虎满不在乎的说: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钟子哥,我饿了,先给我弄点肉吃。” 石虎说着,向院子里的一间房屋中走去。 这间房屋是石钟夫妻的房间,石虎以前没少来,对这里很熟悉。 石钟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到了厨房,端了一盘红烧肉,拎了一瓶白酒,走进房间,放在桌子上。 石虎饿狼般用手抓起肉,向嘴里塞了两口,又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酒,又抓起肉猛吃。 石钟劝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吃饱了,就赶紧出城。” 石虎又猛灌了一口酒,把酒瓶向桌上一顿: “钟子哥,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石钟大惊:“你什么意思?” 石虎这才停止了吃喝,用袖子抹了抹嘴巴,冷厉的目光,盯着石钟,冷笑道: “什么意思?钟子哥,你是不是石庄人?” 第180章 石庄人 石钟满脸通红,又羞又愧又悲痛,声音沙哑的说: “我,我当然是石庄人……” 石虎冷冷说道: “既然你是石庄人,咱们石庄被鬼子炸了,你爹娘是死是活,从我来到你这里,你问过一句吗?你只想着赶紧把我打发走,不要连累到你!你也配做石庄人?” 石钟更加羞愧难当,讷讷的说: “昨天,我见到咱村里人了,知道俺爹娘都被鬼子炸死啦……” 石虎冷笑:“爹娘都被炸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卖猪肉?石钟,你是不是爹生娘养的?” 石钟又羞愧又委屈,满脸泪水: “我能怎么办?爹娘死了,我当然悲痛,可是,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店铺不开张,老婆孩子就要挨饿。” “虎子,我有还老婆孩子要照顾,难道你要我去跟鬼子汉奸拼命吗?我死了,她娘俩怎么办?” 石虎冷冷说道: “你有老婆孩子要照顾?你知道,咱们石庄村,有多少人的老婆孩子被炸死了吗?二三百条人命,这笔血债,就不报了吗?” 石钟满脸羞愧,说不出话来,双手抓挠着头发,忽然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石虎见石钟哭泣,他心软了,放缓了语气,低声道: “钟子哥,我刚才的话说得重了,您别怪我。我知道,您要照顾嫂子和小侄子,我不会为难你。这样吧,杀人报仇的事,不用你出手,也不用你出面,你只在暗中帮我就行。” 石钟抬起脸来,问道: “鬼子汉奸那么多,你要杀谁?” 石虎:“鬼子汉奸太多,我杀不过来,我只要杀死一个范知秋,就行了!” 石钟从柜上拿起旱烟袋点上,慢慢装着烟草,慢慢点燃,抽着,不说话,低头思索着。 石虎也不催促,等着。 过了一会,石钟抬起头来,眼睛从烟雾缭绕中望着石虎: “虎子,你真想杀范知秋?” 石虎:“真想!” 石钟:“你不怕死?” 石虎:“不怕!” 石钟又狠抽了一口烟,皱着眉头: “那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我想想办法。” 石钟说完,抽着烟袋,就走了出去。 石钟刚一出门,钟子媳妇就把他拉到一旁,恼怒的低声骂道: “你不是要把虎子赶走吗,怎么还好吃好喝的供上了?” 石钟平时有些惧怕老婆,但现在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尽一份石庄人的责任,就不怕老婆了,不但不怕,反而威胁上了。 他指着媳妇的鼻子尖,严厉的说道: “虎子是我兄弟,他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要敢赶他走,我饶不了你,你要是敢向鬼子汉奸报信来抓他,别怪我不讲夫妻情面,我会杀了你!” 钟子媳妇从来没见过丈夫如此硬气,如此凶狠,不由被震住了,一时间不敢说话,过了一会,才低声哀求道: “你俩要是闯了大祸,咱儿子怎么办?” 石钟很冷静的说道: “你现在赶紧去学校,把儿子接回来,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事情顺利了,咱们一家三口,都能活命,事情不成,哼哼,那就一起被鬼子汉奸杀了吧,至少死得像个人样!” 石钟说完,就出了门。 钟子媳妇并不是恶人,当然不会去告发虎子,也不敢赶虎子走,她只好匆忙收拾了摊位,又赶紧到学校把正在上学的儿子接回来,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 石虎就在石钟家中等待着消息。 石虎知道,石钟在城里经营多年,有自己打探消息的渠道。 果然,不久之后,石钟从外边进来了,眉头紧皱。 石虎:“钟子哥,打听到什么没有?” 石钟坐下来,又装上烟袋,默默的抽着,没吭声。 石虎急了:“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石钟看着石虎,开口了:“虎子,哥最后再劝你一次,回去吧!” 石虎坚决的摇头:“杀不了范知秋,我绝不回去!” 石钟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一个报仇的办法,但也可能是让你去送死。” 石虎:“钟子哥,命是我自己的,死了我不怪你。你快告诉我什么办法?” 石钟说道: “范知秋这个狗汉奸,昨天的确跟着鬼子进城了,现在城里。” “这个狗汉奸,虽然家在黄集镇上,但他在县城也置办了一处宅子,没事的时候,就进城在那个宅子住几天。” “他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娘们,那娘们叫春花。春花本来是一个国军军官的小妾,鬼子来了之后,那个军官吓跑了,把春花丢下了。” “春花担心鬼子找麻烦,就托人请范知秋帮忙跟鬼子说情,二人就这样勾搭上了。” “春花住的离这儿不远,就在后面那条街上。范知秋喜欢吃猪耳朵,他每次去找春花,都让我送一份猪耳朵过去,当下酒菜。” “范知秋虽然喜欢吃我煮的猪耳朵,但他并不知道我是石庄人,嘿嘿,也是该着他倒霉,又找上门来了!” “刚才我出门的时候,范知秋正好派人送信过来,让我送一份猪耳朵到春花那里去。” 石虎大喜:“太好了!钟子哥,我替你去送猪耳朵,找个机会把范知秋干了!” 石虎想到,驴二告诉过他,驴二就是利用这种送菜的机会,混进了丁甲的家里,现在他如法炮制,一定也可以成功。 石钟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虎子,无论你能不能成功,这个店我是不能待了,不然鬼子会找上门来,我也逃不掉。我也想好了,待会,等你去送猪耳朵的时侯,我和你嫂子你侄子,就离开这里了。” 他说着话,打量着屋里的环境,神情很是不舍: “这家店我开了快十年了,一直在这里住着,忽然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石虎有些愧疚:“对不起,钟子哥,我连累你了。你打算去哪里?” 石钟道:“我打算去青岛投奔你嫂子她爹,老岳父在青岛开了家店,生意不错,正找师傅呢,我这个姑爷去了,他还能不收留?” “虎子,你是生是死,钟子哥顾不上你了。如果不是你侄子还小,我就跟你一起干了,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别怪钟子哥!” 石钟说着,重重拍了拍石虎的肩膀。 第181章 锄除范知秋 石虎提着一份油纸包着的猪耳朵,按照石钟所说的路线,来到一所宅院前,这就是范知秋的相好春花的家。 石虎长长吸了口气,压抑下紧张的情绪,伸手拍门。 “来啦来啦----” 随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很快,院门打开了,露出一张年轻妖娆的脸,她就是春花。 春花有些警惕的打量着石虎: “你是谁?” 石虎举了举手中的猪耳朵,笑容可掬的说: “小姐,我是石家熟食店新来的伙计,老板让我送来猪耳朵。” 春花一伸手:“给我吧。” 石虎仍然堆着笑: “小姐,这猪耳朵油的很,别沾你手上油了,还是让我到厨房帮你切好,摆在盘子里,你放心,不加钱。” 春花犹豫了一下,她也不想用手指碰到油乎乎的猪耳朵,把身子一让,让石虎进来: “那行,进来吧。” 石虎进了院子,目光扫视着,口中说道: “小姐,您家中还有别人吗?” 春花:“这一会只有我自己,待会就有人来了。咦,你关门干什么?” 石虎一听说院子中只有春花一个人,立即回身把院门掩上,从腰间掏出手枪,目露凶光,低声喝道: “闭嘴,老实点,进屋!” 春花吓得花容失色,乖乖进屋。 石虎端着手枪,跟着春花进了屋,喝道: “坐椅子上!” 春花可怜兮兮的哀求:“好汉爷饶命,您要劫财,柜里有几块大洋,我给您取,您要劫色,我也绝不反抗,乖乖从了您……” 石虎打断道: “闭嘴,再啰嗦一枪嘣了你!” 春花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坐到椅子上 石虎在屋里找了条绳子,把春花绑好,又找了块布,堵上春花的嘴,然后又走出屋。 他来到院子里,迅速观察了一下情况,发现墙边放了一口大缸,他走过去,搬动大缸,把大缸向墙边挪了挪。 这时,墙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石虎侧耳聆听,隐隐听到有范知秋的声音,他目光中厉芒一闪,连忙退回到屋里,等着范知秋的到来。 来人的确是范知秋---- 小野中佐率领的一百多个日军,凡是进入山洞中的日军,全军覆没,只有洞外的一支小分队,逃了回来。 范知秋就是跟着日军这支小分队逃出来的。 范知秋担心遭到报复,不敢回黄集镇上的家,就跟着日军进了城,他认为在城里会安全一些,石庄村的暴民不敢追到城里来杀他。 范知秋手下的两批乡丁,都被先后打散了,进城之后,他没有手下了,幸好日军认为他还有点用处,还要让他带路再去剿匪,就派了三个伪军保护他。 在山里剿匪的这几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提心吊胆不说,还要被虫叮蚊咬,是时候享受一下温柔乡了---- 范知秋在他城里的宅子里,只消停了一晚,就想去找他的老相好春花,他先派了一个伪军去熟食店叫了菜肴送到春花家,过了一会,就从家里提着一瓶好酒,带着三个伪军,向春花家中走去。 两个宅子相距不远,而且是在城里,身边还有三个伪军保护,范知秋认为不会有危险。 到了春花家的院门口,范知秋没让三个伪军进去,他自己一个人进去,吩咐三个伪军在外边守着门,保护他。 院门虽然关着,但没上闩,一推就开了,范知秋哼着小曲,走了进去。 三个伪军都不是范知秋的手下,被上司派来保护他,已经颇有怨气,现在见范知秋进去喝酒找娘们,却没他们的份,他们更为不满,但又不敢当面发作。 等范知秋一走,一个伪军就不满的说道: “这家伙自己去风流快活,却让咱们兄弟在外边喝西北风,我呸!” 另一个伪军笑道:“你呸有什么用?人家是皇军面前的红人,咱们只能看着人家享福。” 那伪军说道:“你们愿意看着就看着吧,我先找个地方撒泡尿再说。” 伪军背着步枪,摇晃着向旁边的小巷中走去。 屋内,石虎用枪顶在春花的脑袋上,从窗户中看到范知秋进了院子。 范知秋站在院子中,笑嘻嘻的喊道: “春花,春花,俺老范来了,你还不快出来迎接圣驾?” 石虎低声对春花说: “叫他进来,只要你配合,我保证不杀你,要是不配合,别怪我手狠!” 石虎说着,把春花嘴里的布取出来。 春花平静了一下恐慌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对外边喊道: “老范,你在外边叫唤什么,快给老娘滚进来。” 石虎等春花喊完,马上又把布堵在她的嘴里。 范知秋笑逐颜开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笑骂: “好你个小娘们,看俺老范怎么收拾你……” 石虎一手拿枪,一手拿起准备好的一把榔头,避在房门后。 范知秋笑嘻嘻的推开房门跑进来,一眼看到被绑着的春花,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反应,一把榔头就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范知秋清醒过来的时侯,已经被反绑在椅子上,嘴里堵着布,面前是凶神恶煞的石虎。 范知秋吓尿了,裤裆立即湿了一大片,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石虎,连连摇头,想叫喊,但嘴里堵了破布,根本叫嚷不出来。 石虎满脸杀机,双眼通红,盯着范知秋: “范知秋,认得我吗?” 范知秋连忙点头。 石虎:“你个狗汉奸,帮着日本鬼子祸害咱们中国人,害了俺村里多少乡亲,你干尽了伤天害理的坏事,今天,我要为民除害!” “咚,咚,咚----” 石虎每说一句话,都用力在范知秋的脑袋上砸一榔头,每砸一下,范知秋的身子都猛抽一下。 一下一下又一下---- 鲜血喷溅的石虎满身满脸。 范知秋的脑袋已经成了西瓜---- 当石虎砸死范知秋,为乡亲们和玉子姐报了仇,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和衣服上全是血。 他没杀春花,春花早就吓得昏死了。 石虎站在院子中,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走到大缸前,把手枪插在腰带上,跳到大缸上,双手扒着墙头,爬了上去。 以他的身手,根本不需要用大缸为跳板,就可以直接跳到墙头上,但那样难免会发出声音,所以他才用大缸为跳板,以免惊动外边的几个伪军。 第182章 以人为饵 石虎趴在墙头上,先用目光扫视了一下,看看小巷中无人,他从墙上跳了下来。 就在这时,那个去撒尿的伪军,恰好撒完尿,系着裤带,从另一条小巷中转过来,正好看到石虎从墙上跳下来。 伪军先是一怔,赶紧把裤子系好,慌忙从背上取出枪来,对准石虎,大喝道: “站住,不许动,你干什么的?” 石虎扭头看到伪军,连忙掏出手枪,向伪军射击,伪军开枪还击。 “啪!” “啪!”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伪军被石虎打死了,但石虎的腿被打伤了,摔倒在地。 石虎艰难的站起身子,扶着伤腿,跳跃着继续向前跑。 眼看他刚要逃出小巷---- 突然,小巷口出现了两个伪军,枪口顶在了石虎的脑袋上---- 石虎被伪军抓进了大牢,伪军一边对石虎严刑拷打,一边赶紧向日军汇报。 不久之后,小野山谷就来到了关押石虎的大牢。 石虎已经打得满身是血,鞭痕累累。 几个伪军正在抽打石虎。 “啪啪啪----” 皮鞭抽打在肌肉上的闷响,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石虎并不求饶,每挨一鞭,都痛得一哆嗦,惨叫一声,随即又哈哈大笑: “使劲,使劲,给虎爷挠痒痒呢?使劲……” 小野山谷在一个伪军官的陪同下,进了大牢,一双阴冷的眼睛,冷冷的盯着石虎。 伪军军官一抬手,鞭打的伪军停下手,气喘吁吁退到一旁。 小野山谷走近石虎,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石虎艰难的把被打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瞅小野山谷,虚弱的笑了笑,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野山谷很“诚实”的回答: “我叫小野山谷。” 石虎满是血迹的嘴唇,挑出一抹笑意,笑道: “你的名字是四个字呀?巧了,我的名字,也是四个字。” 小野山谷:“哦,你们中国人,四个字的名字倒是稀有,你的名字是什么?” 石虎忽然一口血痰吐在小野山谷的脸上,哈哈大笑: “小鬼子,我四个字的名字,叫‘操你祖宗’----” 伪军官大惊,连忙上前保护小野山谷,同时扬手要打石虎。 小野山谷却一挥手,阻止住伪军官,自己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洁白的毛巾,擦干脸上的唾沫。 小野山谷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石虎:“你不怕死?” 石虎哈哈一笑:“怕死?我怕你奶奶个熊!” 伪军官道:“小野少佐,这土匪十分凶悍,我们打了他两个小时,一个字也没问出来,我看干脆毙了吧。” 小野山谷冷冷说道:“不要再打了,给他包扎伤口。” 伪军官一怔:“您说什么?” 小野山谷:“别让他死了,留着他的命还有用,明天,带他进山!” 。。。。。。 阳光撒在石头山,显得安静而详和,但一场更为血腥残酷的战斗,即将在这座山林中打响。 一辆军车行驶而来,停在山脚下。 小野山谷在伪军官的陪同下,从车上下来。 十个日军狙击手从车厢中下来,推下来被绑着双手的石虎。 石虎的头上被套着袋子,看不清相貌。 这十个狙击手,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军用包,最新的德式狙击枪,包内是干粮和清水。 小野山谷是同样的装备。 伪军官道:“小野少佐,在下可以为你们带路上山。” 小野山谷面无表情的对伪军官:“不必,你可以回去了。” 伪军官一怔,但没有说什么,坐上军车,调头回去。 一个狙击手上前把石虎扛在肩膀上。 小野山谷带着十个狙击手,向山上走去。 进山之后,一个狙击手扛着石虎,九个日军狙击手散布在四周,保持着相互配合的阵形,缓慢向前推进。 这十个狙击手可不同于普通的日军,阵形一摆开,立即呈现出一种慑人的杀气。 小野山谷走在中间,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来到一片开阔之地。 小野山谷下令: “就在这里吧。” 狙击手把石虎放在地上。 九个狙击手停下,待命。 小野山谷用手一指,用日语下令: “一号,你去那里,二号,你去那里,三号,你去那里,四号,你去那里,五号,你去那里,六号,你去那里,七号,你去那里,八号,你去那里,九号,你去那里,十号,你留下来,掩护我。” 众狙击手得到命令,立即前去寻找自己埋伏的位置。 小野山谷待众狙击手隐藏好之后,他上前把石虎头上的袋子摘下来。 石虎嘴里被堵着破布,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小野山谷。 小野山谷把石虎嘴里的破布取出来,用生硬的汉语道: “大声喊吧,喊你的同伙来救你。” 石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虽然没有看到隐藏的狙击手,但也明白对方的用意,咬紧牙关,并不出声。 渡这次郎冷冷一笑,掏出手枪,对着石虎的另一条没受伤的腿,打了一枪。 “啪----” 远处的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驴二和石雄等人,正在商议如何对付敌人。 就在这时,外边隐隐传来了枪响。 众人脸色一凛。 驴二道:“鬼子又来了,快出去看看情况。雄哥和受伤的兄弟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驴二说着,提起自己的步枪,快步向外跑去。 众人各拿步枪,跑出山洞。 驴二等人在山林中穿行着,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啊----”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队员道:“是虎子的声音。” 另一个队员道:“在那边。” 那队员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奔跑。 驴二连忙喊道:“小山,小心有埋伏。” 那队员和石虎的关系很好,救人心切,不顾驴二的警告,仍然快步奔跑。 驴二只好带人紧紧跟随。 石虎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地上留下一行血印。 小野山谷慢慢跟在石虎的身后,嘴角带着残酷的笑意,欣赏着石虎的艰难和痛苦。 石虎一边爬,一边用力喊着: “不要来救我,这是圈套,不要来救我,这是圈套……” 但石虎的声音太虚弱,传不远,驴二等人听不到,他们已经赶过来了。 这时,前面跑得最快的那个队员,已经看到了石虎,跑得更快了。 驴二一边奔跑,一边打量周围的形势,隐隐感到不对,连忙阻止那个队员: “小山,趴下----” 但驴二的话还没落,忽然“怦”的一声枪响,前面奔跑的那个队员,闷哼一声,立即死去。 “怦!” 与此同时,另一个角度,又射来一颗子弹,正中另一个队员。 那个队员当场死亡。 第183章 挫败 驴二大惊,喝道: “快隐蔽!” 众人立即分散,寻找最近的藏身的掩体。 就在众人寻找掩体的时侯,又传来几声枪响,又一个队员牺牲,另一个队员腿部中弹,拖着伤腿,好不容易躺到一棵树身后面。 驴二在躲藏的时侯,被一颗子弹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众人终于各自找到掩体,不敢再动。 枪声也没有再响起。 山上又变得静悄悄的。 驴二和一个队员,两人躲藏在一块石头后面,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石虎和小野山谷,但看不到隐藏在各处的狙击手。 驴二低声说道: “这次来的鬼子,和以前的不一样,枪法很准,应该是鬼子的狙击队。” 队员恨恨骂道: “这帮狡猾的鬼子,布下陷阱,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打死他!” 队员说着,向远处的小野山谷开了一枪。 但距离太远,根本没打中,反而引来了一个日军狙击手的射击,打在队员面前的石头上,如果不是驴二把队员拉下来,队员就要中弹了。 驴二拉着队员,缩在石头后面,脸色凝重的说道: “我们现在用的是鬼子普遍的三八大盖,有效射程不过四百多米,这次来的鬼子,用的是最先进的武器,有效射程可能达到五百米甚至八百米以外。我们还没走近,就被敌人打死了,而我们却无法打到他们。” 队员道:“那怎么办,难道不救虎子了吗?” 驴二道:“要弥补武器上的不足,只能想办法靠近敌人三百米之内。” 驴二说到这里,大声对隐藏在附近的队员说道: “大家不要动,鬼子的枪比我们打得远,等着鬼子靠近我们,进入射程之后再开枪。在向鬼子开枪的时侯,尽量不要暴露自己,因为鬼子还有隐藏的狙击手。” 众人在掩体后面答应了,各自隐藏,等着鬼子前来。 但日军并没有动静。 山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小野山谷等了很久,见没有动静,又对着石虎的左胳膊开了一枪。 石虎的身子一颤,却咬紧牙关,并不喊疼,对着小野山谷笑道: “小鬼子,你想让爷爷喊疼,没门,爷爷就是不喊,气死你。” 小野山谷冷冷一笑,对着石虎的右胳膊,又开了一枪,石虎大仍然咬紧牙关不喊疼,但身体却因疼痛而颤抖着。 小野山谷在远处折磨石虎的情形,驴二等人看得清楚,却无法营救,众人都揪心的痛苦。 驴二的脸因为愤怒悲痛而扭曲。 一个队员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冲出来,大骂道: “小鬼子,我操你祖宗,老子跟你拼了……” 驴二大惊,连忙喊道: “芽子,快回来!” 这个队员不顾一切跑出来,向小野山谷开枪射击,但还没跑出两步---- “怦!” 一声枪响传来,队员直挺挺趴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石头。 驴二痛苦的闭上眼睛,大喝道: “谁都不许动,不要白白送死!” 每个活着队员,都咬牙切齿,脸色悲痛而愤恨。 石虎看到了因救他而被枪杀的队员,眼睛都红了,但他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笑了,摇摇晃晃的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双腿受伤,不能站起来,只能跪着。 石虎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石村的老少爷们,俺虎子先走一步了,谁再敢出来救我,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认他这个爷们。” 每个队员都听到石虎的声音,每个人都脸色悲痛,默默不语。 石虎说完之后,扭头对小野山谷一笑: “小鬼子,我操你祖宗……” 石虎说完,突然用尽全力,向一块尖锐的石头尖撞去,正碰在太阳穴上,立即脑部喷血,身子抽搐了几下,就寂然不动了。 小野山谷冷冷看着,不为所动。 每个队员都看到石虎自杀,每个队员的眼中都流出了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夜色笼罩下来。 驴二等人黑暗中等待着。 驴二等天色全黑之后,才对众人说道: “现在天色完全黑了,可以利用夜色的掩护撤退了。老七,你和小锋先走,一定要小心,不要发出声音。” 两个队员答应一声,蹑手蹑脚从掩身的树身和石块后面出来,悄悄向后撤退,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驴二等人凝神静气,持枪警戒。 又等了一会,驴二又道: “小营,成子,你俩再走。” 两个队员很快撤退。 驴二等别人都走了,转头对他身边的队员说: “你走,我掩护。” 队员道:“二哥,咱们一块走吧,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你要不走,我也不走。” 驴二微一沉吟:“好,一块撤,你在前面,我在后面。” 队员在前,驴二在后,二人悄悄从石块后面撤退,消失在夜色中。 山洞中光线暗淡, 众人的脸色悲痛而黯淡,挫败的气氛笼罩着他们。 没有一个人说话,久久的沉默。 石雄终于开口了:“按照你们的话法,这次来的不是普通的鬼子,他们都是狙击手,受过特殊训练,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去行动,更不能一个人行动。” 众人都默默点点头。 石雄又道:“咱们的人越来越少,战斗力越来越弱,明天,我和受伤的兄弟们,也要上阵了,咱们不能跑,至少还能趴在地上开枪,掩护没受伤的兄弟。咱们就是当炮灰,也要把没受伤的兄弟们托起来,让他们痛打小鬼子。” 几个受伤的队员齐声答应。 驴二想要劝阻,但想了想,又没说出来,只说道: “既然雄哥要去,明天就一起去吧。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伙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打仗。我去替小年他们守夜。” 驴二说完,提起枪,走出山洞。 山洞外,两个队员正在守夜。 驴二走向两个守夜的队员。 一个队员说道:“二哥,你怎么还没休息?” 驴二脸色凝重:“老七,成子,秀兰是女孩子,雄哥他们又受了伤,你俩要保护好他们。” 队员一怔:“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驴二深深吸了口气: “今天咱们一次牺牲了五个兄弟,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找小鬼子报仇。” 队员道:“二哥,要报仇我们一起去,不能你一个人去。” 驴二道:“你也看到了,这次来的不是普通小鬼子,个个都枪法精准,这是日军的狙击手,我们去的人多了,目标太大,只是送死,所以,我自己去反而更灵活。” “你们的任务更重,要保护好他们个。三天之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们就保护他们下山,不要再和鬼子打了。” 队员脸色悲壮:“二哥,无论你回不回来,我们都会留在山上,跟鬼子血战到底,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驴二重重的拍了拍这个队员的肩膀,没有说话,转身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第184章 独自去杀敌 山林中,没有火光,黑暗阴森。 小野山谷面前站着十个狙击手,每个人的目光在夜色中发亮,如同一头头饿狼。 小野山谷冷静的说道: “这座山面积很大,山洞很多,不知道他们藏在哪个山洞里,我们也不要去搜山洞,因为我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我们的优势是武器射程远,枪法准,所以我们要发扬我们的优势,以静制动,守株待兔。明白了吗?” 众狙击手:“嗨!” 小野山谷:“你们每个人都携带了三天的干粮,干粮吃完之后,自己想办法解决,在没有把这伙人杀光之前,谁也不许私自下山,不然,军法处置!” 众狙击手:“嗨!” 小野山谷:“好了,各自为战,散开。” 众狙击手迅速分散,很快消失不见。 小野山谷等众人走后,自己也携带同样的武器装备,消失在黑暗中。 天色亮了。 日军的狙击手在山林的各处隐藏着,他们用树林和草皮做伪装,掩盖住身体和枪杆。 一片山林之中,驴二持着步枪,在山林中小心翼翼的行走着,警惕着周围。 他来到一个地方,观察分析了一下方位之后,从腰间的包里取出一颗手榴弹,远远扔了出去。 “轰----” 在手榴弹炸开的同时,驴二迅速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用树枝把自己盖住,只留下枪杆瞄准着前方。 不久之后,他看到一个日军狙击手悄无声息的向前移动着,另一个方向,另一个日军狙击手也向前移动着。 驴二沉住气,一动不动。 两个日军狙击手看到对方,交换了一下手势,一个狙击手向前逼近,另一个狙击手观察四周。 前方的狙击手已经进入驴二的射程,驴二仍然没有开枪,他在等后方狙击手进入射程。 终于,后方狙击手进入了射程。 “怦!” 驴二开枪,后方狙击手倒地。 驴二开枪之后,迅速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动到旁边,与此同时,在他刚才隐藏的地方,被前方那个狙击手击中。 驴二翻滚着身子,停稳之后,又拿起步枪瞄准---- “怦”,子弹击中前方的狙击手。 前方狙击手中枪之后,并没有死亡,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驴二是故意留这个日军狙击手活命的,他不再开枪,等着别的日军狙击手前来救援同伙。 鬼子用这一招虐杀了虎子,驴二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用同样的招式,反击鬼子,为虎子报仇。 不久之后,另一个日军狙击手出现在驴二的视线中。 驴二刚要开枪,但这个狙击手十分狡猾,并不靠近受伤的同伙,反而在一块石头后面隐藏起来,寻找射击目标。 驴二不敢动弹。 忽然,草丛中有一条蛇从向驴二游了过来,他仍然不敢动,眼睁睁看着蛇越游越近,向他吐着红信。 “咝咝咝----” 驴二可以清晰的听到蛇吐信子的咝咝声,他不敢动弹,只是用目光狠狠的盯着那条蛇,希望能用眼中的杀气把蛇吓退。 蛇在距离驴二不到一尺,停下来,诡异的目光盯着驴二。 驴二凶狠的瞪着蛇。 一人一蛇相互瞪视着。 过了一会,蛇慢慢退了回去----它终于被驴二目中的杀气吓退了。 驴二这才松了口气。 日军狙击手有些忍耐不住,移动了一下身子,就在这一瞬间,驴二果断开枪--- “怦!” 日军狙击手中弹,寂然不动。 “怦!” 就在驴二开枪的同时,另一个方向射来一颗子弹,击中驴二的右肩。 驴二闷哼一声,连忙向旁边移动了一下。 他刚移动了一点,另一颗子弹又击在原来的位置。 如果他不移动,这一枪就可以击中他的后心。 驴二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他发现,子弹是来自他的侧后方,但他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再动,因为他猜想,对方的狙击手是被树林遮住了视线,他如果动一动,就可能进入对方的射击范围。 驴二忍着钻心的疼痛,趴在地上不动。 伤口的血不停的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驴二不动,枪声没有再响起,也没有狙击手过来。 血越流越多,驴二感到目眩神昏,眼前渐渐模糊。他快要昏过去了。 “怦!”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从他侧后方传来。 驴二仍然没动,过了一会,奔跑的脚步声向他这边传来。 驴二艰难的移动身体,把猎枪放在地上,用左手扣着钣机,向脚步来的地方瞄准。 他眼前金星乱冒,视线已经模糊。 这时,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他已经看不清来人的相貌,正准备扣下钣机,来人忽然喊道: “二哥,是我!” 。。。。。。 驴二独自去杀敌,更让猛虎队员们产生一种悲壮的情绪。 石雄听了老七的汇报,沉默之后,决定不再隐藏,无论受伤的不受伤的,全体出动,寻找驴二,同时狙杀敌人,哪怕被敌人杀死。 秀兰最担心驴二,她自告奋勇,也要参加。 石雄知道秀兰胆子小,从来没开过枪,但现在形势所迫,不开枪也不行了,就交给秀兰一把步枪,教给她开枪的方法,让她也离开山洞,去寻找驴二。 秀兰端着步枪,胆颤心惊的走出山洞,独自搜寻驴二。 她感到心脏在怦怦直跳,双脚发软,手掌心全是汗,但是,寻找驴二的念头,超过了她的恐惧,她仍然坚持着,在山林中搜寻着。 终于,她看到了驴二,但也看到了隐藏在一处草丛中,准备射杀驴二的日军狙击手。 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日军狙击手,也可以看到驴二,但是日军狙击手和驴二,都看不到她。 她距离日军狙击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本来,这个距离,以日军狙击手的警惕,早就应该发现她,但是,现在日军狙击手的注意力,全在驴二身上,忽略了背后的秀兰。 秀兰看到驴二受伤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甚至可以看到鲜血正从驴二的伤口泌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她要救驴二,只有开枪打开前面的日军狙击手,不然,不但救不了驴二,她也会被日军打死。 而且要快,再晚,驴二就会流血而死。 但是,秀兰却不敢开枪---- 第185章 第一次开枪 秀兰跟随父亲,学得是救死扶伤的救人医术,从来没开过枪杀过人。 她生性胆小,就连面对伤患流出的鲜血,以及动手术医治时残断的肌肉和肢体,她都用了很大的努力,才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惧,让她自己动手杀人,她很难克这种“致人死亡伤残”的行为。 但现在形势所迫,而且迫在眉睫,她必须动手杀死敌人,才能救她最敬重最喜欢的驴二哥! 秀兰端着枪,从日军狙击手的背后瞄准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如果是老手,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日军狙击手。 但秀兰是从来没开枪的新手,而且她还要努力克服“杀人”的心理障碍,所以一直瞄不准日军的心脏和后脑勺,就算偶尔瞄准了,她还是下不了手。 秀兰急出了一身汗,暗骂自己“没出息”“窝囊废”,鬼子杀害了她的父母,她的乡亲,她却不敢杀鬼子报仇。 “人家九儿姐杀起鬼子来,眼皮都不眨,英子姐穿着军装英姿飒爽,肯定也杀过鬼子,同样是女子,人家为什么就敢杀鬼子,我却不敢?” 就在秀兰心理纠结,无法克服心理障碍的时候,前方的那个日军狙击手,仿佛感到了来自后方的危险,但那个日军狙击手又不能确定,所以正准备扭过头来,观察后方。 如果日军狙击手回过头来,就会发现秀兰,以日军狙击手敏捷的反应和精准的枪法,秀兰只有死路一条,连驴二也活不成。 秀兰心中大急,顾不上瞄准,在日军狙击手扭过头来,眼角刚瞥见她的一瞬间,她的手指,终于扣下了钣机---- “怦!” 秀兰枪中的子弹,射向日军狙击手。 秀兰这一枪,本来没有瞄准日军狙击手的要害,如果日军狙击手不动弹,秀兰这一枪,根本打不中日军狙击手,可能还衣角都打不到。 但是,日军狙击手以为山上的每个暴民,都是神枪手,枪法奇准,他的眼角瞥见人影的时候,认为这是一个枪法奇准的暴民,一枪打过来,肯定是直奔他的要害,必须闪避。 所以,日军狙击手根据自己的判断,立即迅速移动了一下身体。 在日军狙击手想来,暴民瞄准的是他的要害部位,只要他移动一下,就可以避开要害,甚至可以不中枪。 但阴差阳错,日军狙击手这一移动,恰好把要害部位,凑到了秀兰射来的子弹上---- 秀兰第一次开枪,就“准确无误”的射中了日军狙击手的太阳穴,日军狙击军登时死亡。 秀兰也想不到自己开的枪,竟然真的杀死了敌人,又惊又喜,连忙端着枪,向驴二跑过去。 秀兰记得石雄说过,要对没死透的敌人补枪,她向驴二奔跑的时候,正好要经过被她击中的日军狙击手。 她本不想看到自己制造的死亡场面,但又担心这个鬼子没死透,会伤害到驴二,所以她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走近观看被她击中的鬼子。 鬼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太阳穴有一个弹孔,红的白的,正从弹孔中向外涌---- 秀兰吓得心脏怦怦乱跳,赶紧转开目光,不敢再看,也不用再看了,这个鬼子肯定死透了。 她赶紧向驴二跑过去,一看到驴二端着枪,向她瞄准,她连忙大声呼喊,免得驴二向她开枪。 驴二听出是秀兰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秀兰快步奔跑而来,来到近前。 驴二虚弱的说:“快隐蔽,那边有个狙击手。” 秀兰道:“那边的狙击手被我打死了,二哥,你怎么样?” 秀兰来到近前,看到驴二受伤极重,又是惊慌又是担心。 驴二说道:“秀兰,那边还有个鬼子,是我故意留下来,当做鱼饵的,他还有口气,你先把他打死,免得他打冷枪。” 秀兰已经开了枪,杀了生,破了杀戒,就没有那么大的心理障碍了,听了驴二的话之后,端起枪,向驴二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那个被驴二留了半条命,用来做饵的日军狙击手,正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就算秀兰不补枪,也活不过多久了。 秀兰见日军狙击手的狙击枪丢在一边,狙击手手中无枪,更加大胆,走近之后,端起枪,对着日军的狙击手的胸膛,补了一枪,把日军狙击手打得死透,这才收了枪,快步跑回到驴二的面前。 秀兰做为猛虎队的医护人员,随身携着药物,她没有西洋成品药,只有用草药熬制的药膏,效果不比西洋成品药差。 驴二右肩中枪,伤口虽不致命,但子弹穿透过去,两边都有伤口,失血过多。 秀兰来到驴二面前,赶紧放下枪,检看了驴二的伤口之后,立即掏出药膏,敷抹在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袖,为驴二包扎。 就在秀兰为驴二包扎伤口的同时,在山林的各个地方,都在进行着猛虎队员和日军狙击手的生死之战。 一处山林中。 一个受伤的猛虎队员,端着猎枪,艰难而警惕的向前行走。 一棵树后,悄悄伸出一支狙击枪,向猛虎队员瞄准。 猛虎队员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来临。 “怦!” 一声枪响,猛虎队员死亡。 另一处山林中。 一个日军狙击手埋伏在草丛中,忽然后方远过扔来一颗手榴弹。 “轰!” 随着手榴弹的炸开,日军狙击手慌乱的从草丛中跳起来。 “怦!” 不远处的猛虎队员开枪,打死了日军狙击手。 又一处山林中。 一个猛虎队员在山林中快步奔行着。 “怦!” 一颗子弹射来,队员倒地,一动不动了。 不久,一个日军狙击手从石后露出身形,准备再被一枪。 倒地不动的猛虎队员忽然开枪。 “怦!” 日军狙击手中弹死亡。 猛虎队员开枪之后也死了。 另一处山林中。 一个猛虎队员,和一个日军狙击手,隔着一块大石,悄无声息的行走。 大石走完了,两人忽然来了个面对面,同时大惊,同时端起枪向对方射击。 “怦怦怦怦----” 一阵乱枪之后,猛虎队员和日军狙击手同时倒地死亡。 第186章 秀兰中弹 远处的枪声,陆续的传到驴二和秀兰的耳朵中,二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亲人,在和鬼子战斗,经过一番战斗之后,只怕没有几个还能活下来的亲人了! 驴二被秀兰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突然,他的眼角中,出现了一点亮光,他马上警觉,这是日军狙击手的狙击枪上的狙击镜发出的亮光。 驴二来不及多想,立即抓住秀兰的胳膊,向下一拉,准备把秀兰的身子拉低,避免中弹。 但是,已经晚了---- “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来,正中秀兰的后颈背,如果不是驴二拉了秀兰一下,这一颗子弹,肯定准确无误的射中秀兰的后心。 这一弹虽然没击中秀兰的后心,但由于距离近,德式狙击枪的射程强劲,这一枪击中秀兰,秀兰登时闷哼一声,身子被击倒,砸在驴二的身上。 驴二立即双手抱着秀兰,一起翻滚身子,向大石头的另一边滚去,试图以大石头做为掩体。 “啪啪啪----” 日军狙击手连发数弹,每一颗子弹,都准确的击在驴二刚刚滚过去的地面上,只要驴二稍慢一秒,他和秀兰都会被子弹击中。 但驴二毕竟受了伤,失血过多,求生的欲望虽然激发了他的潜能,使他的动作变快,但还是慢了很多。 就在驴二和秀兰眼看要被日军的狙击手击中的时候---- “怦怦怦----” 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三声枪响。 日军的狙击手不再发射子弹,一动不动了。 很快,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石雄的声音: “二子,你和秀兰怎么样?” 驴二知道,刚才的向他们开枪的那个日军狙击手,已经被石雄打死了,他这才赶紧停止翻滚,查看秀兰。 秀兰双目紧闭,后背颈处的子弹还留在她的体内,她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惨白。 驴二又惊恐又心疼,连忙试探秀兰的鼻息,幸好还有呼吸。 驴二喊道: “雄哥,秀兰中弹了,还有呼吸,但伤势特别严重!” 石雄也是大急,但还保持着理智,喊道: “你想办法救她,我去看看鬼子死透了没有。” 石雄向他刚才射击的方向走去,检查日军狙击手是否死透。 驴二撕开秀兰中弹伤口的衣服,看到子弹还留在体内,没有穿透,他从裤腿抽出一把短刀,想为秀兰取出子弹,但又担心取出子弹之后,无法及时止血,反而加速秀兰的死亡。 驴二一时犹豫不决,又慌又急。 他从来没有如此惶恐过! 就算他自己中枪,即将死亡,他也不会如此惶恐,只因中枪即将死亡的是秀兰,他的秀兰妹子! 对于秀兰,在他心目中,真比亲妹子还亲,他宁愿自己死,自己伤,也不想让秀兰受到一丁点伤害。 但现在,他却束手无策! 驴二惊慌之下,只好向石雄求助: “雄哥,子弹还在秀兰的体内,要不要取出来?” 石雄依然很冷静: “现在先不要取子弹,免得失血过多。你先给她止血,咱们回山洞再给她取子弹。” 驴二赶紧脱下外衣,先用秀兰携带的药膏,敷抹在秀兰的伤口,又用外衣系在伤口上。 但伤口流血太多,药膏的作用不大,不过片刻之间,驴二的外衣就被血迹泌透了。 就在驴二为秀兰包扎的时候,石雄已经检查了日军狙击手死透了,向驴二的方向走过来。 石雄本来就重伤在身,拖着伤体勉强赶过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流夹背,如果不是用枪杆支撑着做拐杖,几乎走不动路。 石雄一边走过来,一边对驴二说: “二子,你还能背起秀兰吗?” 驴二道:“我只是右肩受伤,还能背秀兰。” 石雄:“你背起秀兰,我掩护,咱们撤回洞里。” 驴二刚要背起秀兰,忽然,他的眼光,又瞥见了不远处的草丛中亮光一闪。 驴二立即大喊: “卧倒!” 在大喊的同时,驴二抱着秀兰,立即躲藏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石雄也连忙向最近的一块大石头跑去,但是,已经晚了---- “怦!”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石雄的左肋。 石雄闷哼一声,身子栽倒在上。 又一颗子弹飞来,击向石雄的脑袋,而恰好此时石雄的身子向前栽倒,这一颗子弹,被一块石头遮住了,子弹击在石头上,没击中石雄的脑袋。 石雄强受着疼痛,继续向石头后面爬行。 “怦”,又一颗子弹飞来,击中石雄还没来得缩进石头后面的左腿。 石雄的左腿猛颤了一下,仍然艰难而顽强的向石头后面爬,终于,他的整个身子都缩在了石头后面。 子弹不再发射了。 这一次,向石雄射击的日军狙击手,正是小野山谷! 三人都隐藏在大石头的后面不动了。 石雄和驴二相距五六十米,他们和小野山谷呈品字型,距离小野山谷一百米左右。 这个距离,只要他们稍动一下,就完全暴露在小野山谷的射程之内,被一枪毙命。 刚才第一枪,如果不是驴二及时发现,大声示警,石雄及时闪避,小野山谷就可以击中石雄的心脏。 三人都沉默着。 但是,驴二受伤不说,秀兰的伤势却太重了,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不然,不等小野山谷杀死他们,秀兰和驴二就会先后失血过多而死。 石雄也没比他们好到那里去,左肋和左腿上的伤口,都在流血,得不到医治,很快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小野山谷隐藏在石后,狙击枪的枪口缓缓移动着,一会向驴二的方向瞄准,一会向石雄的方向瞄准,但二人都在射击的盲点。 小野山谷等了很久,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自己的手下却没有赶来支援,他知道,自己带来的十个狙击手,全部“玉碎”了,不会有人再来支援他了。 让他稍感安慰的是,也没有暴民再赶过来,说明别的暴民全部被自己的部下杀死了,只有眼前的这三个暴民了。 只要再杀了这三个暴民,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只是,用十个“帝国”最强的狙击手,换取了这十几个山野村夫的命,太不值了,这是他的失误,没料到这伙山野村夫这么强悍,这么难杀。 夕阳渐渐西沉,暮色慢慢笼罩下来。 第187章 石雄的牺牲 驴二的血越流越多,他感到头昏目眩,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再拖下去,不用小野山谷杀他,他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他自己倒还罢了,秀兰却不能再拖了,秀兰一直昏迷不醒,脉搏微弱,呼吸时有时无,秀兰虽然失血没他多,但伤势比他更严重。 必须有所行动了! 驴二决定用自己的生命为诱饵,引小野山谷向他开枪,在小野山谷射杀他的同时,由石雄开枪射杀小野山谷。 驴二长长吸了口气,他用只有石雄能听到但小野山谷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雄哥!” 石雄虚弱的说道:“在!” 驴二道:“你准备好开枪,由我引小鬼子开枪,你杀了他。” 石雄苦笑道:“兄弟,我刚要对你说这句话呢,我的腿伤了,就算我杀了小鬼子,也没有力气背秀兰下山了,秀兰就交给你了,还是由我当鱼饵吧!” 驴二连忙道:“不行……” 石雄打断道:“别跟我争!你死了,我和秀兰都活不成,只能在山上等死,你活着,至少你和秀兰还有希望。” “二子,你背着秀兰下山之后,赶紧去周庄,找秀兰她姑妈,她姑妈懂医术。” 驴二也知道石雄说得有道理,他死了,就算石雄杀了小野山谷,以石雄的伤势,根本没有能力背负昏迷不醒的秀兰下山求医,他活着,还可以背着秀兰下山。 驴二虽然心如刀绞,但也知道只有这一个办法:牺牲石雄,换取他和秀兰活下去! 驴二长长吸了口气,沉痛的说道: “雄哥,您一路走好,来生再做兄弟!” 石雄道:“我数到三,就露出身来,在小鬼子向我开枪的一瞬间,你立即开枪射击。二子,你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次打不中,你就没有机会了。准备好了吗?” 驴二道:“准备好了!” 石雄喊道:“一,二……” 在石雄喊到二的时候,驴二猛地用力一咬舌尖,用疼痛刺激有些昏眩的大脑,他大脑立即清醒起来,眼睛变得锐利,思绪变得敏捷。 石雄在喊“三”的同时,立即从隐身的石头后面挺身而出,双手端枪,向小野山谷的隐身处开枪---- “怦!” “怦!” “怦!”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枪是石雄开的,但子弹并没有击中小野山谷。 第二枪是小野山谷开的,准确的击中石雄的额头。 第三枪是驴二开的,准确的击中小野山谷的额头。 驴二在开枪的时候,由于猛咬舌尖的疼痛,刺激了他的大脑,使他的眼神比以往锐利的数倍,思绪敏捷了数倍,百米之外的小野山谷,就像是被用放大镜放大了数倍,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扣下钣机,子弹穿过空气,准确的射入小野山谷的额头中! 击中小野山谷的额头之后,驴二并没有去检查小野山谷时否死透,他已经看到子弹射进小野山谷的额头,肯定死透了,不必浪费精力再去检查,他要赶紧去查看石雄。 驴二跌跌撞撞的向石雄跑去,口中喊着: “雄哥,雄哥……” 石雄没有答应,他上身趴在石头上,身体一动不动,鲜血沿着石头向下流淌。 驴二奔跑到近前,看到石雄的额头一个血洞,已经牺牲了…… 驴二眼前一黑,双膝一软,跪倒在石雄的面前,哽咽的喊了声“雄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石雄的音容笑貌,对他的种种关心爱护,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迅速而清晰。 驴二在石雄面前跪了一会,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时间掩埋石雄的遗体,他必须赶紧背着秀兰下山,他不能浪费石雄用生命为他和秀兰换取的活命机会和时间。 驴二长长吸了口气,在石雄的遗体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沙哑的说道: “雄哥,您在天之灵,保佑俺驴二活下去,多杀鬼子汉奸,为您和虎子,还有乡亲们报仇!” 说完之后,驴二站起身来,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石雄,便忍着悲痛,转过身去,快步来到昏迷的秀兰面前,背起秀兰,向山下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入夜,山林中崎岖难行,驴二背着秀兰,在山林中艰难的行走着。 驴二自己受伤不轻,失血过多,就算别人背负他,他也坚持不多久就会昏过去。 但是,要救秀兰的念头,激发了他全部的潜力,甚至远远透体了他的潜力和体力,使他强忍着头脑的昏眩和伤口的疼痛,背负着秀兰,一步步艰难而缓慢的行走着。 天空中,一勾残月挂在西天,景物依稀可辨,驴二就借着依稀的月光,在山林中穿行着。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多少次被汗水湿透衣服,也不知多少次被绊倒再爬起来,经过一段不可想像的艰难路程,驴二终于把秀兰背出了山。 驴二背负着秀兰,向周庄走去,周庄有秀兰的姑妈。 上次驴二和九儿在石庄藏身的时候,秀兰的父亲曾经要他们送到周庄去躲藏,在半路上遇到伪军欺负秀兰,打了起来,幸好霍三爷及时出现,救了他们,九儿被霍三爷接到山寨,他又跟着秀兰回到石庄,没去周庄。 但他知道路线,周庄在石庄的南边六里远。 这六里路远的路途,如果驴二没有受伤,就算在夜里,他背着秀兰,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但现在驴二的伤势太严重,自己行走都困难,还要背负着秀兰,这六里的路程,对他来说,简直比千里万里都艰难。 他背上的秀兰,呼吸越来越微弱,一直昏迷不醒,让他时时担心秀兰已经死了,幸好就在他担心的要查看的时候,又发现秀兰还有呼吸,虽然微弱,但至少还有气。 驴二的血越流越多,头脑越来越昏眩,体力越来越虚弱,他之所以还能走下去,全凭着“一定要救秀兰”的念头在支撑着,脚步机械般的向前一点一点移动着。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方向对不对,只感到眼前越来越花,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 他的眼前,模糊中出现了一个村庄的影子。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188章 长贵 天色刚蒙蒙亮,田野间缭绕着一层薄薄的晨雾。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背着一个藤条编成的背篓,手提着一把铁锹,从周庄村走了出来。 这个中年男人名叫长贵,是周庄人,他是清早起来去拾粪的。 长贵背的背篓,当地人又称为“粪篓子”,主要是用来装马粪牛粪羊粪等动物粪便的,当然也可以装别的东西,之所以称为粪篓子,是农民多用这种篓子,捡拾动物粪便,放到农田做肥料。 要拾粪,就要早起,起的晚了,就被别人拾去了。 长贵是个勤快人,为了能多拾一些粪,他比别人起的更早。 长贵从出村之后,一双眼睛就在地上睨扫着,寻找任何可以做为肥料的动物粪便,然后再倾倒在他东家的田里。 长贵出村走了没多久,忽然看到麦田里趴倒着一个物体。 此时是初春季节,还没出正月,麦苗不过一巴掌高,可以清晰的看到麦田中的物体。 长贵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发现那好像是两个人趴倒在麦田中。 现在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打仗,遇到死人伤者,是经常发生的事。 长贵只是个大户家的长工,不想招惹事非,他看到麦田中那两个人的时候,本不想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而且看那两个人一动不动,可能已经死了,更没必要过去查看。 但是,天性中的善良,还是让长贵不忍心撒手不管。 他打算过去看看,如果人死了就算了,报告给村长,由村长派人处理,如果还活着,他要想办法救一救。 长贵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移动过去,他双手紧握着铁锹,一旦遇到危险,如果撒腿大跑来不及,他可以用铁锹做为武器用来防身。 越走越近,长贵看得更清楚了。 那的确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趴在男人的背上,二人都脸朝下,一动不动。 鲜血把他们身下的泥土都染红了,青绿色的麦苗也变成了红色。 看样子,是男的背着女的,逃到这里的时候,支撑不住,就倒在这里了。 长贵再大着胆子,凑近了一些,来到地上的一男一女身边,二人仍然不动,他的胆子更大了些。 长贵放下背篓,蹲下身子,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拨动男人趴在地上的脸庞,看看认不认识。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发现,这个男人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还活着,只是昏迷过去了,不过,从他的出血量来看,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 他看完了男人的长相,又看女人的长相。 女人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也是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只是昏迷过去了。 长贵看着女人,感觉有些面熟,眉头一皱,思索着,忽然,他一拍大腿,说道: “嗨,这不是慧子嫂的娘家侄女秀兰吗!” 这昏死过去的一男一女,正是驴二和秀兰! 长贵呼喊了两声秀兰,没得到回应,他知道秀兰的伤势太重,随时可能断气,必须赶紧救治。 但地上有两个人,他一个人无法搬运两个人,而且不能任由二人躺在这里,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报告给村长,他们二人就活不成了。 长贵知道,秀兰是石庄村人,石庄被鬼子炸了村,有一些年轻的村民就跑到山上跟鬼子战斗,这个秀兰受的是枪伤,很可能是跟鬼子斗争的年轻人之一,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小伙子,很可能也是秀兰的同村人,是鬼子的敌人。 而他们周庄村的村长,是个汉奸,绝对不能让村长发现鬼子的敌人,不然,肯定会抓了交给鬼子处置。 长贵的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有一堆玉米秸堆,他心中有了主意,赶紧放下背蒌和铁锹,快步跑到玉米秸堆前,抱了一抱玉米秸,又跑了回来,把玉米秸盖在驴二和秀兰的身上。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有人走近观看,就不会看到玉米秸堆下面的驴二和秀兰了。 长贵把驴二和秀兰遮掩好之后,也不拿背篓和铁锹,就快步向村里跑,准备通知秀兰的姑妈。 秀兰的姑妈名叫石中慧,今年四十多岁,嫁在了周庄。 石中慧的丈夫是位教师,也是周庄村小学的校长。 周庄村是个人口近千的大村,周围几个村子没有学校,只有周庄有一个小学,所以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到周庄学校来读书,学校里有百多个学生。 石中慧虽然是个家庭妇女,但她娘家的父亲兄长都是名医,她不但颇识诗书,也精通医术,在村里开了个小医馆,为附近几个村的村民医病。 石中慧这个医生,嫁给教师,算是同当户对,他们夫妻在村里颇受敬重,家中也薄有田产,算是富户。 石中慧家是一栋两进的青砖院子,前院是石中慧的医馆,后院是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区域。 长贵跑到石中慧家的院子,他知道石中慧住在后院,所以就沿着小胡同,直奔后院,站在院墙外边,大声喊道: “慧子嫂,慧子嫂----” 还没起床的石中慧听出是长贵的声音,在房中喊道: “长贵兄弟,有啥事?” 长贵听到石中慧的回应,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慧子嫂,你快开门,我有要紧事告诉你,快,是要命的要紧事!” 石中慧虽然不知道长贵是为她侄女的“要命的要紧事”而来的,但医者父母心,石中慧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打开了后院的一道小门。 出现在长贵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虽然衣着简朴,但肤色白晰,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清华气质,她正是秀兰的姑妈石中慧。 长贵见到石中慧,连忙凑前一步,压低声音,把他见到秀兰昏死在村外的事,告诉了石中慧,最后又特别加重语气的说道: “慧子嫂,要快,不然秀兰就活不成了!” 石中慧是医生,见多了生老病死,见多了救治伤患时的血腥场面,虽然事关自己的亲侄女,她仍然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她皱着眉头,微一沉吟,立即有了主意。 第189章 石中慧 石中慧的丈夫周长春,是位尽职尽责的教师校长,有时候为了连夜批改学生的作业和备课,经常就睡在学校的宿舍,哪怕家中距离学校不远也不回家休息。 昨晚,周长春又在学校休息了,家中只有石中慧和儿子周敏二人。 周敏十八九岁,比表妹秀兰大一岁,没考上大学,就跟着母亲学医,现在家中。 石中慧先叫儿子周敏起床,在等周敏起床的时候,她对长贵说: “长贵兄弟,还要再麻烦你一趟,把秀兰和那个小伙子,用地排车拉到我家里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拉着地排车去田里,别人会怀疑。你和周敏去,别人不会怀疑。” 长贵对慧子嫂很是敬重,虽然有些担心害怕,但还是答应了。 很快,周敏就穿好衣服起床了,听母亲说表妹秀兰有生命危险,他大为着急,赶紧拉了一辆地排车,在长贵的引领下,去找秀兰和驴二。 长贵和周敏赶到的时候,驴二和秀兰仍然躺在麦田里,身上盖着玉米秸,幸好这时候周围恰好无人,二人赶紧动手,把驴二和秀兰抬到地排车上,又用玉米秸盖在他们身上。 周敏拉着地排车,长贵帮着推,二人向村里走去。 此时,有些村民已经起床了,街上有人了。 村民们看到周敏和长贵拉着地排车,车上是玉米秸,还以为他们是拉着玉米秸回家做烧锅的柴火,也没在意。 二人拉着地排车,很快赶到石中慧家。 石中慧已经从长贵的口中,得知侄女中的是枪伤,早就把救治的工具和药材都准备好了,又收拾出来一个杂物室,做为侄女和她朋友的住处。 长贵和周敏,把秀兰和驴二抬到杂物室的床铺上。 石中慧检查了二人的伤势之后,就连一向镇静的她,也不由紧皱了眉头,面露忧愁之色。 周敏望着母亲的脸色,又焦急又担忧: “娘,秀兰还有救吗?” 石中慧长长吸了口气,凝重的说道: “他失血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我尽力吧!” 她说到这里,转头对长贵说道: “长贵兄弟,多谢你把秀兰送过来,还请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免得引来灾祸。” 长贵连忙说:“嫂子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就连我家太太,我也不告诉!” 石中慧道:“我要赶紧为他们医治了,长贵兄弟,你先忙你的去吧。” 石中慧说完,就让周敏帮手,一起为驴二和秀兰医治。 驴二的伤口是贯穿伤,子弹没留在体内,这个还好救,只需要止血之后,包扎伤口,再辅以补血的药品,慢慢可以恢复,应该不会有生命之危。 但秀兰的体内,还留着子弹,而且子弹的位置,在心脏的上方,距离很近,这就需要极为精准的手术了,一旦有半分偏差,就会伤到秀兰的心脏,神仙也救不活了。 石中慧用了全神的精力,平生的技艺,终于为侄女取出了体内的子弹,累得她满身大汗,几乎虚脱了。 子弹取出,石中慧稍微放心一些,她又亲自动手,为秀兰敷好止血药,包扎好伤口。 一切妥当之后,石中慧仍然不敢离开,就在驴二和秀兰的床边守护着,她知道,只要二人能挺过前面的危险期,就有希望活命,如果挺不过来,她也没办法了,不但她没办法,就连最好的医生也没办法。 石中慧不是不知道救侄女有危险,不但她有危险,她的丈夫和儿子有危险,就算秀兰和她朋友也有危险,因为周庄村的村长,是个铁杆汉奸,一旦被村长知道,向鬼子举报,他们全家连同秀兰,一个也活不成。 但石中慧又不能不救自己的亲侄女。 娘家石庄被鬼子用炮弹轰炸,她的兄嫂和小侄子,都在炮火中丧生,侄女秀兰和一帮同村的年轻人,进山打鬼子,这些事,石中慧都知道。 周庄和石庄距离只有六里多路,有亲戚的不只是她们一家,还有很多有亲戚的,石庄村在炮火中幸存下来的村民,有不少村民,就投奔了周庄的亲戚家中。 从这些娘家人的口中,石中慧知道了一切。 但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她丈夫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儿子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半大小伙子,总不能全家一起出动,去陪着秀兰一起去打鬼子吧? 但是,她可以不去打鬼子,却不能对亲侄女见死不救! 别说秀兰是自己的亲侄女,是兄长的血脉,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她身为医生,也不能见死不救。 她只能冒险,把侄女藏在家中,全力抢救,等好起来之后,再悄悄把侄女送走。 在这期间,她只能求老天爷保佑,秀兰不被村长周长业发现了。 虽然也有石庄村的村民到周庄来避难,并没有受到太残酷的迫害,但这些来避难的村民,没有参与进山打鬼子。 如果秀兰被发现是几天之后又到的周庄,而且受的是枪伤,不用想,肯定是参与了进山打鬼子,这和先前来避难的石庄村民的性质不同,是鬼子汉奸重点打击报复的对象,所以,绝不能让秀兰被村长这个铁杆汉奸发现。 石中慧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心急如焚的盼望着侄女能醒过来。 。。。。。。 长贵离开了石中慧家,有些心烦意乱,心神不宁,他隐隐感到有祸事要发生,没有心情再拾粪了,回田里取了背蒌和铁锹,就回家了。 他的家,其实并不是他家,而是他的东家。 长贵是个长工,是周长诗家的长工。 周庄村的村长,名叫周长业,周长业的弟弟,名叫周长诗。 周长业一家,是周庄的大地主,家中的田产,几乎占了全村的五分之一。 兄弟二人很早就分家了,周长业不但在镇上有人,在县上也有人,有权有势,为人霸道,分得了十分之八的田产。 周长诗是个教师,为人谦和,不擅长争斗,只分得十分之二的田产。 就是十分之二的田产,也有四五十亩田,远远超过普通农户的田地,周长诗在烟台教书,常年不在家,家中只有一妻一女,根本忙不过来,只能雇长工。 长贵就是周长诗家的长工。 他的主母、太太,就是周长诗的夫人梅婷,一位貌美如花的女人! 第190章 东家 梅婷的美,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 她年轻时就美名远扬,而且性情恬静,她虽然是农村人,但她的父亲是位老私塾先生,她自幼就跟着父亲识字,接受诗书的薰陶。 周长诗的父亲就是慕着梅婷的美名和贤惠,而且有些学识,托媒去为二儿子周长诗说亲。 周长诗在省城的大学毕业,当时刚分配到烟台市做教师,家中又富足,梅婷的父母就同意了这门亲事,把梅婷嫁给了周长诗。 二人婚后,过了一段恩爱的夫妻生活,但是,周长诗想进烟台市教育局,再以文职转入仕途,进入政府部门,虽然梅婷多次劝说周长诗把工作关系调回牟平,夫妻可以近些,相见也方便,但周长诗都拒绝了,坚持留在烟台市发展。 后来,周长诗如愿以偿,从一名普通教师,进入教育部门,现在已经升至教育局的科长,更不愿回到牟平这种小县城来了。 周长诗不但自己不回来,还不肯把梅婷接到烟台去,周长诗对梅婷说,他要让梅婷守着家中的田产,如果梅婷也走了,他家的田产,会全部被大哥周长业霸占。 但村里有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周长诗有烟台有相好的,才不把梅婷接去烟台的,免得碍事。 至于这些风言风语,有没有传到梅婷的耳朵里,村民们就不知道了。 梅婷就留在村里,守着女儿,和四五十亩田产,她家还有两个长工,一个女长工,一个男长工。 女长工是同村的一个近门堂嫂,在农忙的时候,帮着干农活,没农活的时候,白天帮着洗衣做饭,晚上陪伴主母休息,以免主母害怕。 男长工就是长贵,他不但要干农活,还要喂牛喂马喂羊。 长贵就是周庄人,但他没有家,没有田地,在他小时候,他父亲嗜赌,把家和田都输光了,卖给了远门堂兄周长诗的父亲,后来又把老婆也卖掉了,就带着年幼的长贵离开了周庄。 十几年后,长贵的父亲贫困交加,死在了外地,长贵无处可去,一身落魄的又回到了多年未归的故乡周庄,但他已经没有家和田了。 周长诗的父亲见长贵可怜,而且两个儿子正闹分家,二儿子虽然分得少,但也需要有个长工帮着干活,他就做主收留了长贵,在二儿子家做长工。 长贵就住在周长诗的后院子里,虽然不是他的家,但是他的栖身之所。 后院子里,不但是长贵的家,也是周长诗家养牛养马养羊的地方,也就是说,长贵是和牲畜住在一起的。 对于周长诗来说,当然这是为了方便长贵照料牲畜,但对长贵来说,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家”,虽然随时可能被赶走,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对于东家周长诗,长贵对他的印像并不深,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周长诗常年在烟台,一年回不来几趟,就是偶尔回来,也很少和长贵说话,说话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虽然没有恶语训斥过他,但对他的那份轻视,却显而易见。 幸好主母和小姐,从来没有轻视过他。 周长诗的女儿周晓鸥,今年只有十八岁,正在县城读书。 周晓鸥虽然是地主家的女儿,也颇为高傲,但她不像她的伯父对贫民恶言恶语,不像她的父亲对贫民蔑视冷淡,她像她的母亲,对每个村民的态度都很好,热情而礼貌。 长贵认为,晓鸥这孩子之所以品性这么好,一方面是她母亲教导的好,另一方面,也和她的老师周长春的教导有关系。 周长春教导每一位学生,打破封建思想,不分阶级,人人平等。 周晓鸥对他长贵特别好,特别亲,从来没把他当成下人,只当他是叔叔,有好吃的,就会给他送过来,甚至还要拉他一起同桌吃饭,他自惭是长工的身份,又担心村里人说闲话,总是谢绝和她们母女同桌吃饭。 当然,对他长贵最好的,还是他的主母、他的堂嫂、他的太太:梅婷! 每次看到梅婷,想到梅婷,长贵的心里就暖乎乎的,又酸乎乎的---- 梅婷虽然是他的堂嫂,但年龄没他大,甚至比他还小四岁,他称她为堂嫂,是依着堂兄周长诗。 周长诗比长贵大一岁。 虽然他们是本家,但主仆有别,讲究尊卑,他从来不敢称周长诗为堂哥,也不敢称梅婷为堂嫂,只能称“先生”和“太太”。 梅婷的家,是一所青砖建成的三进院子。 前院是客厅,主要是招待客人用的,中院是周长诗和梅婷以及女儿和女长工的住处,后院是男长工长贵的住处和养牲畜的地方。 为了不让村里人说闲话,也为了区分尊卑有别,周长诗在后院,另开了一道小门,长贵进入都是走这道小门,轻易不走前院的大院门。 长贵走进小门,关上院门之后,把背篓和铁锹放下,就开始自己做早饭。 女长工只为主母小姐做饭,不负责为长贵做饭,多年来,长贵都是自己做饭。 吃过早饭之后,长贵抽了一袋烟,就开始干活了,为牲畜铡草料。 长贵脱下上身的外衣,露出精健的肌肉,他一手握着铡刀,一手向拿着草料向铡刀下递,每递一段,就一铡铡下去,草料在铡刀下变成一截截的短草,方便牲畜咽食。 阳光下照射在长贵健壮的肌肉上,古铜光的肌肉闪耀着光泽,充满了健美和力量。 不知何时,一双脚悄悄走过来,站在长贵的身后,一双美丽的眼睛,凝视着长贵健壮跳跃的肌肉。 慢慢的,那双脚向长贵走了过来,忽然,一双手臂,从背后搂抱住长锁,一张美丽的脸庞,贴在长贵的背上,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长贵自然知道是谁,他吓了一跳,连忙回过来身,推开来人,同时低声而温柔的说道: “大白天的,这样可不行,要是被栓子嫂看到就坏啦……” 长贵回过身来,就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庞,一个曲线玲珑的美丽身影。 她正是梅婷! 第191章 主母与长工 梅婷虽然已经三十六七岁,但仍然美得令人心动,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细密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张光润白晰的脸庞;一双明亮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眼角几道淡淡的皱纹,更增添了她成熟的风韵。 一袭淡蓝色的旗袍,勾勒出她高挑玲珑的曲线。 这等气质,别说在农村,就是在城里也是少见。 大多数农村妇女,像她这个年龄,都穿着灰扑扑的衣服,为儿女活,为生活苦,消磨了青春,失去了光彩。 而她,却仍然绽放着女人旺盛的光彩。 单看她的气质和肌肤,很难相信,她的女儿都比她要高了。 梅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长贵,低声而情意绵绵的说: “长贵哥,栓子嫂回她家了,家里就咱俩,没别人了。这几天栓子嫂在家,我没法来见你,快想死我了!” 听说栓子嫂不在家,长贵的胆子也大了,他四下张望了一眼,见四周的房顶上没有邻居,就上前一步,一把抱起梅婷,向他的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长贵把梅婷放到床铺上…… 长贵和梅婷相好,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起来,有十年了---- 梅婷和周长诗结婚之后,前几年,一直恪守妇道,照顾女儿,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就算周长诗长期不在家,她独守空房,她都忍受下来,她一直认为,丈夫是爱她的。 但是,时间越久,丈夫总是不听她的劝,不肯调回牟平,而且不让她去烟台陪他,她就难免有些想法了。 再后来,村里的风言风语,关于她丈夫在烟台有相好的传闻,她也听到一些,但她还是认为,那是别人妒忌他们幸福美满,编造的谣言。 直到有一次,丈夫又从烟台回来了,她如久旱逢甘露,但丈夫对她却有些冷淡,她还以为丈夫是路上劳累,也没往心里去。 就在她为丈夫整理衣服,准备亲自为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丈夫藏在衣衫夹缝中的几封情书,她才发现,丈夫不但有外遇,有相好,而且相好不只是一个,至少有三个以上,这几个相好之中,有丈夫的学生,有丈夫的女同事。 梅婷当时就懵了,她不敢相信,温文尔雅的丈夫,竟然是位情场高手,花花公子,难怪他不肯回牟平,难怪他不肯带她去烟台,原来,他在烟台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过着沾花惹草的生活。 她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婚! 但是,当她看到年幼女儿的时候,她又压下了这个念头,她不舍得女儿,也不舍得现在这种富裕的生活,她知道,如果她离婚,她拿不走一点家产,甚至还会失去女儿。 她懦弱了,退缩了,不但不敢跟丈夫翻脸,反而赶紧把几封情书又藏了回去,免得被丈夫发现她看到了情书,会主动向她提出离婚。 丈夫住了几天就走了,生活仿佛又平静下来,她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她委屈,她愤怒,她怨恨,多年来,她恪守妇道,独守空房,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但没想到,她被骗了,她的丈夫根本不尊重她,没把她当成妻子。 这一天晚上,栓子嫂回自己家了,女儿睡着了,她满腹心事睡不着,就披衣走到院子中,望着清冷冷的月光,忽然悲从中来,嘤嘤哭泣起来。 后院的长贵听到主母的哭泣,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顾不上穿好衣服,光着膀子就快步跑了过来。 看到主母一个人在哭泣,从来没亲近过女人的长贵怔住了,他不知如何安慰女人。 或许是她太寂寞了,或许是为了报复丈夫的花心,或许是长贵那一身健壮的肌肉引起了她的欲望,她忽然紧抱住长贵,和长贵发生了关系---- 在长贵心目中,主母是神圣的,是美丽的,他从来不敢奢望能得到主母,虽然在深心中他幻想过,但不敢相信会梦想成真,他一个卑微的下人,竟然能和美丽的主母成为相好。 就这样,二人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地下情。 表面上,他们还是主母和长工的关系,平时不在一个院子里住,不常见面,不常谈话,但是,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私会。 他们尽最大的努力,保守着这个秘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一旦暴露,他们都很难活命,虽然因私通而被“浸猪笼”的陋习早就被官方禁止了,但很多村子仍然使用这种残酷的私刑。 最重要的,梅婷倒不是怕丢命,她是怕自己和长工私通的事传扬出去,会让女儿没脸做人,会连累到女儿。 所以,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们之间的事,不但女儿没有发觉,就连栓子嫂也没有发觉。 梅婷有时候想,或许栓子嫂发觉了她和长贵的私情,但栓子嫂是个好心肠的女人,她又对栓子嫂很好,所以栓子嫂就算觉察到了,也故作不知,更没有对外宣扬,甚至有人怀疑他们的时候,栓子嫂还为他们开脱,证明他们的清白,警告那些人不要胡说八道诬人清白。 后院虽然有单独的小门,但从后院有一条通向中院的小甬道,平时都是关着的,二人私会时,就是走这条小甬道。 长贵和梅婷风平浪静之后,梅婷虽然依依不舍,但不敢久留,免得被人发现她在长贵的房中,她歇息了一会,就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她刚从床上站起身来,忽然一阵头昏目眩,差点摔倒。 在床上的长贵,连忙伸手扶住梅婷的身子,关心的问道: “这是怎么啦?” 梅婷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虚弱的说: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 刚说到这里,她忽然又干呕起来,呕了几下,吐了几口酸水。 长贵更担心了,连忙从床上下来,轻拍着梅婷的后背,关心的说: “又是头晕,又是干呕,这样可不行。婷,你去让慧子嫂给你瞧瞧吧,要是得了什么病,也能早些发现,早些医治。” 梅婷停止了呕吐,摇了摇头,低声说: “我不敢让慧子嫂瞧。” 长贵有些奇怪: “为什么不敢让慧子嫂瞧?人人都会害病,害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梅婷双目凝视着长贵,沉默了一会,声音更低了: “我担心,我不是害病,是有了……” 长贵更摸不着头脑了: “有了?有了什么?” 梅婷的脸颊,忽然飞起两片红云,她低声道: “傻哥哥,你说有什么?当然是有孩子了!” 长贵心头大震,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192章 秀兰的姑妈 过了半晌,长贵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婷,怎么会有孩子了?你不是一直都用药吗?” 二人都担心梅婷会怀上孩子,周长诗不在家,梅婷如果怀上孩子,那他们的私情就藏不住了,所以梅婷都是用药,防止自己怀孕。 她不敢在同村的慧子嫂的药铺拿药,都是到十多里之外娘家村子的药铺拿药,那个药铺的大夫是她的本家堂兄,不会传扬出去。 梅婷叹了口气说: “上次咱们好了之后,我想用药的时候,才发现药已经用光了,我想再回娘家去拿药,可那几天附近正在打仗,我害怕路上不安全,就没去。我怀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不会那么巧,就算有一次不用药也没关系。” “可是,这两天,总是头昏干呕,和当初怀上晓鸥的时候一样,我才开始担心了……” 长贵更加慌乱,如果梅婷真怀了孩子,他和梅婷都活不成,他的命不值钱,死就死了,但不能连累了梅婷也丧了命。 长贵连忙说:“婷,我这就送你回娘家,让你堂哥给你瞧瞧,如果真怀上了,现在打掉还来得及。” 梅婷却很担心,摇摇头: “长贵哥,我以前向堂哥拿药的时候,都说是替别人拿的,现在过去,堂哥瞧出来我怀孕了,我这脸上可挂不住,如果让俺爹娘知道了,肯定会骂我。” “还有,俺娘家村子那边,这几天正在打仗,不太平,要是咱们遇上打仗的,那就太危险了。” “长贵哥,你别担心,我可能不是怀孕,就是听说了姐姐一家的死讯,揪心揪的,才头昏呕吐的。” 梅婷有个姐姐,嫁到了石庄,鬼子轰炸石庄的时候,她姐姐一家人都在炮火中遇难了,这几天,她一直悲痛伤心,也可能是伤心过度,导致了身体不适,才会头昏呕吐的。 长贵听梅婷这样说,虽然心中稍安,但还是不放心: “婷,这事可不能拖,要是显了肚子,被别人瞧出来,可就晚了,太危险了!等过几天,那边不打仗了,我就送你回去。” 梅婷点点头: “行,再等几天吧,就是真怀上了,只要在不显肚子之前打掉,别人就瞧不起来。” “还有,再过几天,我身上那个就该来了,如果来了,那就是虚惊一场,如果不来,那可能是真的怀上了,我赶紧回娘家处理。”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决定再过几天,等等看梅婷的身上来不来,如果来了,那就不是怀孕,在慧子嫂那里拿些药就行,如果不来,那就是真怀上了,要赶紧去梅婷的娘家悄悄打掉,不能让本村人知道。 计议之后,梅婷就从甬道回到了中院。 长贵在后院中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为他和梅婷的命运担忧。 。。。。。。 驴二是在一天一夜之后醒过来的。 经历了无尽的黑暗之后,驴二渐渐有了意识,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中年妇女的脸庞,那脸庞依稀和秀兰有些相似,她正是秀兰的姑妈石中慧。 这一天一夜之中,石中慧一直心神不宁,担心秀兰和驴二的安全,她一直守在他们身边,有来寻医的病患,就由儿子去看诊,她守着秀兰和驴二,随时观察情况。 在这期间,她一直不敢回房睡觉,困得厉害了,就让儿子替她守一会,她坐在椅子上打个盹,醒来后,又亲自守着。 看到驴二睁开眼睛,石中慧连忙凑了过来,关心的说道: “小伙子,你醒啦!” 驴二虽然不清楚后来发现的事,但他看到面前的脸庞和秀兰相似,也猜到她是秀兰的姑妈,他虚弱的说: “您是秀兰的姑姑吧?秀兰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扭头观看,但他刚一扭头,就感到全身虚弱无力,竟然连扭头的力量都没有。 石中慧连忙说: “你别担心,秀兰就在这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着驴二扭转脑袋,让驴二看到在旁边床上躺着的秀兰,以免驴二看不到秀兰而担心。 驴二在石中慧的帮助下,勉强扭转了脑袋,看到了旁边床上躺着的秀兰,他看到秀兰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反而更加担心了。 “姑姑,秀兰怎么样了?” 石中慧心中暗叹,现在秀兰还没脱离危险期,她也不知道秀兰能不能挺过来,但为了让驴二安心,她只好骗了驴二。 “小伙子,你别担心,我已经为她取出了子弹,包扎好伤口,她会好起来的。” 虽然驴二猜到石中慧是骗他,但听说秀兰体内的子弹被了出来,伤口得到处理,他就稍微放心了。 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该做的都做了,如果秀兰还是活不成,他也没办法了,没办法的事,他担心也没用,所以就不去担心了。 “姑姑,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石中慧把长贵发现他们,把他们送到她家的事,简明扼要的告诉了驴二,又说: “小伙子,多谢你把秀兰送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也是石庄的吗,我好像没见过你?” 驴二道:“姑姑,我虽然不是石庄人,但也算是石庄人,我叫驴二……” 石中慧一听说他是驴二,就明白了。 驴二在鬼子轰炸石庄的时候,帮着营救石庄人,事后,又自愿留下来,和石雄等人一起打鬼子,这些事迹,到周庄避难的石庄人,已经告诉了石中慧,所以她知道驴二这个人和事。 石中慧亲切的说: “你就是二子啊,谢谢你为咱们石庄做的事!二子,你和秀兰过来了,雄子和虎子他们呢?” 驴二的脸色一黯,沉痛的说道: “姑姑,雄哥和虎子他们,全都被害了,山上的人,只有我和秀兰活着了!” 石中慧极为悲痛,雄子和虎子这些年轻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和亲侄子一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被鬼子杀害了,她心里疼得如同刀绞,充满了对鬼子汉奸的痛恨! 第193章 醒过来 这时,周敏在邻屋听到说话声音,以为是表妹醒过来了,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表妹没醒过来,只是驴二醒过来了,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为驴二庆幸。 石中慧为驴二和周敏做了介绍之后,就劝驴二休息: “二子,你失血太多,身体虚弱,虽说醒过来了,但还没过危险期,你再睡会吧。” 驴二有心事未了,放心不下,虚弱的说道: “姑姑,我还不能休息,还有些事没办。到周庄来避难的石庄人,有多少?” 石中慧道:“大约有二三十人。” 驴二道:“这其中可有年轻人?最好是雄哥和虎子的师兄弟。” 石中慧微一沉吟,说道: “有两个雄子的师兄弟,一个是凯子,一个是金子。” 驴二道:“您能把他们叫过来吗,我有事委托他们。” 旁边的周敏连忙说: “我去把凯子和金子叫过来。” 石中慧叮嘱道: “你去叫他们过来,先别说什么事,更不要让别人知道二子和秀兰在咱家里。” 周敏道:“娘,我明白。” 周敏转身走了出去,不久,就带过来两个年轻人,一个是石凯,一个是石金。 这两个年轻人,驴二都见过,他们都是石雄的师兄弟,当初组建猛虎敢死队的时候,二人都要求加入,因为他们有家属需要照顾,石雄没接受,让他们护送家属避难。 石凯和石金也认得驴二,来到之后,见到了驴二和昏迷的秀兰,二人又惊又喜,连忙询问雄哥等人现在如何,得知雄哥等人全部战死,二人都又悲又痛。 驴二说道: “凯子,金子,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还有事需要你。雄哥和十多位兄弟的遗体,还曝露在外,你们能不能上山,把雄哥他们埋葬了?” 石凯说道:“二哥,我们马上过去,绝不能让雄哥和兄弟们的遗体曝尸在外!” 驴二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山里还有鬼子,就先不要管雄哥的遗体,活人的安全最重要,你们要先保护好自己,如果没有鬼子,你们再埋葬雄哥他们的遗体,如果发现鬼子,赶紧回来。” “埋葬了雄哥他们的遗体之后,如果还没有鬼子出现,你们就把能捡到的枪支弹药,全部捡起来,找地方藏好,以后打鬼子用得上。” 石金道:“二哥,我们知道了。对了二哥,捡到的枪支弹药,藏在哪里?是藏在山上,还是带到这里来?” 驴二摇摇头:“就藏在山里吧,如果带到周庄来,万一被鬼子汉奸发现了,会把灾祸带到周庄,咱们不能连累了周庄人。” 石凯和石金答应了,赶紧去办理。 周敏也要跟着去,被石中慧劝止了,一来是周敏没经历过战争场面,又没练过武功,身手不如石凯石金敏捷灵活,她既担心儿子的安全,又担心儿子拖了石凯石金的后腿,二来,村里也需要周敏留下来。 从石庄来周庄避难的二三十个人,有一半人在轰炸中受了伤,这些人,都是石中慧和周敏母子医治,现在石中慧要照顾秀兰和驴二,那些受伤的人,就需要周敏去为他们医治了。 西药的价格昂贵,而且被日伪严格控制,受伤的村民没有西药可用,都是用石中慧母子熬制的中药材,中药材不但价格便宜,而且相对来说容易买到。 这些受伤的石庄人,到周庄来避难,他们已经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财产,根本没钱付给石中慧,石中慧不但尽心尽力的救治他们,还要倒贴药费。 石中慧的丈夫周长春是知识分子,品德高尚,虽说家中倒贴了很多钱,他不但没嫌弃,反而大力支持妻子,说就算是花光家中所有的积蓄,也要尽力救助受伤的石庄人。 也就是有了丈夫的支持,石中慧才没有后顾之忧,出力出钱的救助娘家人。 驴二叮嘱了石凯和石金之后,心事一了,提着的一口气一松,又沉沉睡了过去。 驴二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这一睡,睡了七八个小时。 驴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秀兰还有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 石中慧的神情憔悴,眼中隐现泪光,坐在秀兰床边的椅子上,握着秀兰的手,满是忧愁之色。 驴二伤到了右肩,并不是要害部位,他只是失血过多,才身体虚弱无力,现在他的伤口已经得到医治,又服了石中慧熬制的补气血的药,再加上睡眠充足,虽说还是虚弱无力,但精神却很好了很多。 石中慧虽然还没救活秀兰,但见驴二的神情,知道驴二能活下来,她也稍感安慰了。 石中慧又为驴二换了金创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并喂服了补气血的药汤。 石中慧让驴二在屋中休息,她又去院子中熬药了。 驴二在床上躺了一会,艰难的转过头来,看到旁边床上的秀兰,仍然双目紧闭,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心中又疼又怜,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刚一起身,伤口就钻心的疼痛,而且全身虚弱无力,他试了几次,都坐不起来。 驴二发了狠劲,越是坐不起来,他偏要坐起来。 在他契而不舍的坚持下,经过一番折腾,他终于坐了起来。 此时,他和秀兰的血衣,早被石中慧母子烧掉了,他穿着的周敏的衣服,秀兰穿着是姑妈的衣服。 驴二在床上坐了一会,稳定了一下翻腾的气血,光着脚板,向秀兰的床边走去。 由于石中慧没想到驴二这么快下床走动,所以没给他准备鞋子,驴二只能光脚。 从驴二的床边,到秀兰的床边,不过两米的距离,到秀兰床前的椅子,也不过一米多远。 就是这一米多的距离,驴二竟然移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挪动过来,等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抓住椅子的把手,可以支撑虚弱无力身体的时候,他才算歇了口气。 又费了一些力气,他终于坐到了秀兰床前的椅子上。 驴二双手握住秀兰的双手,凝望着她苍白的脸庞,声音坚定而温柔的说: “秀兰,二哥不许你死,你给二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或许是听到了驴二的呼喊,或许也是时候醒过来了,驴二的声音未落,秀兰一直紧闭的双目,忽然眼睫毛微微抖动,慢慢睁开了…… 第194章 宁愿站着死不能跪着活 看到秀兰睁开眼睛,驴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哽咽道: “秀兰,你终于醒啦!” 秀兰虚弱的问道: “二哥,咱们是死了,还是活着?” 驴二笑中带泪的说: “傻丫头,咱们当然活着!” 秀兰听说还活着,也笑了,虚弱的说: “活着就好!二哥,雄哥他们呢?” 驴二的脸色一黯,没回答这句话,鼓起力气,喊了声“姑姑,秀兰醒啦”,又对秀兰说: “秀兰,咱们在你姑姑家里。” 秀兰见驴二不回答她的话,心中一沉,隐隐感到不详,还没等她再问,她的姑姑就惊喜的跑了进来。 “秀兰,你醒啦?快让我看看……” 石中慧快步跑了过来,观看秀兰,她看到秀兰脸色惨白憔悴,气息微弱,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秀兰的脸色红润,气息充足,石中慧反而要担心秀兰的醒来,是回光返照,很快就会死了,但秀兰的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说明她不是回光返照,是正常的恢复清醒。 石中慧虽然知道秀兰不是回光返照,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秀兰失血太多,受伤部分又接近心脏,就是醒过来了,还没过危险期。 果然,秀兰见到姑妈,心神一放松,又沉沉昏睡过去。 石中慧为秀兰把了脉,感觉脉搏虽然时断时续,但跳动之时还算强劲,知道她的生机还在,暂时不会气绝身亡。 驴二见秀兰又昏了过去,连忙询问石中慧: “姑姑,秀兰怎么又昏迷了?她还能醒过来吗?” 石中慧安慰道: “她失血太多,气血不足,昏迷是正常的。二子,你放心吧,秀兰的脉搏还很有力,她会挺过来的。” 驴二听了石中慧的安慰,虽然还是担忧,但毕竟放心了一些。 天黑之后,石凯和石金才回来了。 二人回来的时候,都是满脸悲愤,他们亲眼看到了石雄等人和鬼子力战而死的壮烈。 石凯咬牙切齿的说道: “二哥,雄哥他们死得太惨了,鬼子太残暴了,咱们不能让雄哥和乡亲们白死,咱们要跟鬼子干到底,为乡亲们报仇!” 石金也说道: “二哥,雄哥没了,你带领我们跟鬼子干吧,我们听你的!” 驴二沉着冷静的说道: “肯定要跟鬼子干到底!不过,咱们现在人太少……” 旁边的周敏连忙说道: “二哥,咱们的人不少,俺村里也有很多年轻人要打鬼子!石庄被炸之后,俺村的年轻人就愤怒了,要去跟鬼子拼命,可惜没有领头的,还没组织起来,就被村长那个狗汉奸镇压下去了。” “二哥,我把他们召集起来,你领着我们干吧……” 周敏刚说到这里,就被母亲打断了。 石中慧训斥道: “小敏,你别胡说八道!鬼子有长枪大炮,你们怎么跟鬼子干?你自己胡闹,别把乡亲们拖下水,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你想咱们村里的年轻人,都去送命吗?” 周敏说道: “娘,鬼子侵略咱们国家,在咱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杀的人还少吗?不去打仗,就不会送命吗?” “舅舅舅母,还有小表弟,他们老老实实的在村里,没上战场打鬼子,还不是被鬼子杀害了?整个石庄村的村民招惹鬼子了吗?还不是被鬼子屠村了?” “娘,一味的忍气吞声,并不能活命,只会助长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只有拿起武器,反抗侵略者,才能把侵略者赶出去,才能活命!” “娘,就算咱们村里的年轻人,全部战死了,至少咱们村里的孩子们,还有希望,只有赶跑侵略者,孩子们才能生活在自己的国土上,不被鬼子奴役。” 石中慧也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叹了口气,说道: “娘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忍耐……” 石金说道: “慧子姑,鬼子都骑到咱们头上了,还怎么忍耐?别说忍耐也不能活命,就是能活命,咱们也不能跪着活,宁愿站着死!” 周敏赞道: “金子说得对,宁愿站着死,不能跪着活!娘,您就放手让我去打鬼子吧!” 石中慧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说: “娘不阻止你们打鬼子,但现在还不到时候,现在,先让二子和秀兰好好养伤,等二子和秀兰醒过来,你们再张罗打鬼子的事,” “你们打鬼子没经验,杀不了鬼子,只是白白送死。二子有打鬼子的经验,等他好起来,由他带领你们,至少不会白白牺牲。” 周敏高兴的说: “娘,您同意啦?太好了!让二哥先好好养伤,我去召集愿意打鬼子的伙计们,等二哥一好,我们就去打鬼子,这样,两不耽误,二哥一好,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石中慧皱着眉头说: “你要召集人手可以,但千万不要被长业那个狗汉奸知道了,不然,他向鬼子举报,咱们村里就要遭大灾了!” 周敏冷笑道: “娘,您不用害怕周长业那个狗杂种,真要去打鬼子,首先杀了他这个狗汉奸,再去打鬼子。” 石金说道: “对,先杀了周长业这个狗汉奸祭旗!” 驴二笑道: “咱们又不是做红胡子,不能说祭旗。” 石金道:“真要打鬼子,鬼子抓咱们的时候,咱们就只能向山窝里钻,不做红胡子,还能做什么?咱们就做打鬼子的土匪!” 就在众人交谈的时候,秀兰又醒了过来。 这次,驴二才把石雄等人都牺牲的消息,告诉了秀兰。 秀兰虽然悲痛,但也庆幸她的驴二哥还活着,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众人又开始商议,决定驴二和秀兰好好养伤,由周敏和石凯石金,联络愿意打鬼子的年轻人。 在周庄的年轻人之中,周敏虽然不能以武力服众,但他的人缘好,交际广,可以联络到人。 石凯的外公家在周庄,石金的姑妈家在周庄,他们的表兄表弟都是年轻人,他们也认识不少别的年轻人,由他们三人去联络,驴二就放心了。 就这样,驴二和秀兰在周庄住下来养伤,暗中积蓄着抗日的力量。 但是,还没等他们的队伍组建起来,一场灾难就来临了---- 第195章 小雨之后 秀兰在姑妈的精心医治下,终于挺过了危险期,伤势在慢慢恢复中。 石中慧把驴二和秀兰隐藏在自己的后院中,让驴二和周敏住一个房间,她和秀兰住一个房间,每个医生照顾一个伤者。 驴二在石头山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霍三爷和九儿没来帮助他们。 石庄被鬼子用大炮轰炸的时候,由于事发突然,霍三爷和九儿也许不知道,但石庄被炸之后,四五十里外的青龙寨应该听到这个消息了,就算霍三爷和九儿不知道他驴二在石庄,但凭着霍三爷和石雄的交情,也应该亲自过来看看情况,能帮就帮,能救就救,就算霍三爷来了,石雄也未必会跟霍三爷走,但至少应该来慰问一下。 可是,驴二和石雄在石头山,和鬼子打了六七天的游击战,几乎全军覆没,霍三爷和九儿一直没来,这不像霍三爷和九儿的行事作风,霍三爷和九儿都是讲义气的人,不会对朋友袖手旁观。 到了周庄之后,驴二听石凯石金说了之后,才知道,霍三爷和九儿没来石头山救助驴二和石雄,不是霍三爷和九儿不讲义气,而是他们自顾不暇,正忙着对付鬼子的“剿匪”。 而日伪的这次剿匪行动,起因也是因为他驴二。 驴二混进海阳县城,劫持了保安团长刘本功,把石雄从牢中救走,又在野外杀死了刘本功和数十个保安队员,这件事大大震惊了日伪。 由于驴二和霍三爷一起干掉了丁官屯乡长丁胜天,日伪一直认定驴二和霍三爷是一伙的,也是青龙寨的红胡子。 日伪为了抓捕驴二,为了剿灭青龙寨这伙抗日的土匪,纠集了大批的兵力,对昆嵛山观日峰青龙寨的山寨再次进行围攻。 霍三爷和九儿正忙着应对日伪的围剿,被困在山里出不来,不但没听说石庄被炸的消息,更不知道驴二和石雄在石头山和鬼子打游击战的事,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无法来救援,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日伪军围剿青龙寨,已经进行了十多天,几乎整个牟平县都知道,当然也传到了四五十里之外的周庄,石凯石金都听说了,告诉了驴二。 驴二听说霍三爷和九儿被日伪围攻,不由为霍三爷和九儿的安危担忧,但转念一想,昆嵛山连绵数百里,山势险峻,地势复杂,霍三爷又是部下众多,日伪想杀死霍三爷,并不是容易的事。 日伪已经围剿了十多天,还没撤兵,说明日伪的目的没达到,霍三爷和九儿还活着,不然,日伪早撤兵了。 驴二虽然为霍三爷和九儿的安危担忧,但他现在有伤在身,别说去帮忙,就连赶到青龙寨,他也没有力量,以他的伤势而言,就是个累赘,只能等他养好伤之后,再去青龙寨,帮助霍三爷和九儿。 驴二只能安心的留在周庄养伤了。 。。。。。。 这些天中,不但驴二一个人着急,长贵也很着急。 自从听说梅婷可能是怀孕之后,长贵一直担心着急,他倒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梅婷担心。 梅婷如果是真怀上了,以周长诗周长业兄弟的势力,她被休都是轻的,甚至有可能被浸猪笼。 就算不被浸猪笼,也不被休,事情曝光,梅婷很可能会自杀,就算梅婷不自杀,但会给梅婷的女儿周晓鸥造成巨大的心理负担,自己的母亲偷汉子还怀上孩子,就算周晓鸥是现代新女性,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无论发生哪一件事,后果都不堪设想。 这些天中,长贵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关切的询问梅婷,身上来了没有。 刚开始,梅婷还比较冷静,以为不是怀孕,只是因为姐姐一家被鬼子炸死,她伤心过度,引起的身体不适,但是,以往每月都按时到来的例假,却没有如期而至,过了五六天了,还没来的迹象,梅婷就害怕了。 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这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春雨贵如油,对庄稼大有好处,虽然庄稼长成之后,大部分会被鬼子汉奸抢走,但至少农民还能剩点吃的,还有活路,所以人人都很高兴。 可是,满腹心事的梅婷和长贵,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卧听风雨声,一夜没睡好。 雨下得不大,天亮之后,雨停了,刚打湿地面,还可以赶路。 梅婷和长贵就商量着,去梅婷的娘家,让梅婷的堂哥帮她诊断,如果真是怀孕,就赶紧打掉,以免引发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长贵套好了马车。 梅婷对在她家睡同她做伴的栓子嫂说,她要回娘家一趟,由长贵赶着马车送她,让栓子嫂看好家。 栓子嫂并不多问,只是叮嘱他们,那边还在打仗,千万注意安全。 长贵和梅婷也知道那边一直在打仗,但他们不能等了,只能冒险,他们都有侥幸的心理,认为他们就是平头百姓,打仗也不会牵连到他们头上,真要遇到打仗的,他们可以躲避,可以逃跑。 梅婷家是小地主,马车也是带厢,像顶轿子,不是普通农户那种随便用竹杆和布扎成的简陋车篷,她家的车厢是木质的,很讲究,坐在里面很舒服。 梅婷拿了些礼物,回娘家不能空手去,还拿了些钱财,是准备付给堂哥药费的。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长贵赶着马车,梅婷坐在车厢内,离开了周庄,向十里之外的梅婷娘家的村子行去。 车厢里有棉被,躺坐在里面,拥着棉被,又温暖又舒适,马车轻颠,就像飘浮在大海里,如果不是梅婷心中焦虑,这样的旅程,是十分是惬意的。 长贵坐在车头,扬着鞭子,赶着马车,一双眼睛四下睨视着,警惕着危险。 昨晚下的一场小雨,路面只是有些微的湿滑,并不妨碍马车赶路。 小雨之后,空气清新,麦苗翠绿,景色十分优美。 但田野中,道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因为都知道附近在打仗,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谁也不愿意出来,要是遇到打仗的,那就遭殃了。 梅婷坐在车厢中,心中焦虑,没有心情打开车窗,欣赏外边优美的风景,她既担心真是怀了孕,又担心路上遇到打仗的。 忽然,马车停下了。 梅婷心中一凉,以为遇到了危险,连忙问道: “长贵哥,怎么啦?” 第196章 迎春花开 梅婷的丈夫周长诗,年龄比长贵大一岁,他们是同姓,长贵应该称梅婷为嫂子。 虽说长贵是长工,只能称梅婷为太太,不能喊嫂子,但却的确是嫂子。 但是,梅婷却比长贵小几岁,所以,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梅婷就喊长贵“长贵哥”,长贵既不喊梅婷太太,也不喊她嫂子,而是亲昵的喊她“婷”。 梅婷的胆子小,在询问长贵的时候,甚至不敢从车窗向外望,她担心会看到让她恐惧的人和事。 但长贵的声音却很镇静,笑着说: “婷,你看----” 梅婷听长贵的声音,不像是遇到危险,这才胆子大了,推开车窗,顺着长贵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路边不远处,在一处山窝之中,开着一片灿烂的黄花,竟然是迎春花开了! 北方天寒,按说迎春花要到二月才开,现在只是一月的月底,还不到二月,之所以这一片迎春花开了,是因为这片迎春花,生长在一片山窝中,寒风被周围的山坡阻住了,形成一个小小的温暖舒适区,迎春花才早开了。 多日来,梅婷一直处在紧张焦虑之中,忽然看到那一片灿烂的鲜花,心情忽然好转。 女人天生爱美,尤其是有些文化知识的梅婷,更是爱美,懂美,乍一看到美丽的鲜花,不由赞叹: “啊,好美的迎春花!” 其实,长贵是不懂欣赏花呀草呀,诗呀书呀的,他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虽然不粗鲁,但也不是心思细腻的男人。 但他知道,他心爱的婷,是喜欢诗书,喜欢花草的,所以,他在赶马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那一片迎春花,就停下马车,让梅婷欣赏。 看着梅婷望着鲜花时眼中的光彩,长贵幸福的笑了,他转头看了看,附近没有人,他的胆子就大了。 他打开车门,对车厢中的梅婷说: “婷,走,咱们走近些去看。” 梅婷虽然有些担心,但抵不住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胆子也就大了,她扶着长贵的肩膀,从车上下来。 此时四野无人,二人的胆子大了,就牵着手,一起向那片迎春花走去。 越走近,越感到那片迎春花开得鲜艳,花香袭人。 二人来到近前,梅婷凑近花朵,陶醉的嗅着花香。 长贵并不懂欣赏花,他只是欣赏着梅婷美丽的容貌,她感觉花美,他感觉她比花更美。 梅婷正闭着眼睛,嗅着花香,忽然感到耳朵一痒,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长贵手中拿着一朵迎春花,正在插向她的鬓边。 梅婷微笑着,任长贵把花朵插在她的发梢。 人面鲜花,衬得梅婷更美了。 长贵深情的凝望着梅婷的脸庞,温柔的说: “婷,你真好看!” 梅婷也深情的凝望着长贵的脸庞,温柔的说: “长贵哥,你真好!” 二人就在迎春花前,深深的亲吻着。 其实,长贵的长相很普通,还显老,而且不识字,没文化,不懂情趣,但在梅婷眼中,长贵比她那个长相俊雅知识渊博的丈夫,好上百倍。 她丈夫长得再好知识再渊博,不是真心待她,长贵长得再普通再没文化,都是真心待她,而且只待她一个女人好。 本来,以他们的相貌学识家世,是不可能相爱的,但他们就是相爱了,虽然这份爱见不得光,但却爱得真挚,爱得深沉。 就在二人幸福亲吻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 二人吃了一惊,连忙分开,转头望去,这一望,更是大吃一惊,心胆皆寒。 他们看到,从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站起来三个鬼子。 这三个鬼子,跟随着日伪军的大部队,进行大扫荡,遇到了八路军和游击队,发生了战斗。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都伤亡惨重,在交战的过程中,双方都被打散了。 三个鬼子跟他们的大部队分散了,被几个游击队追击,吓得他们到处躲藏,钻进山沟里,好不容易逃过一命。 三个鬼子提心吊胆,忍饥挨饿,又迷了路,在山沟里转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转了出来,来到大路。 他们刚要走上大路,沿着大路寻找日军的驻地,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吓得他们赶紧躲藏起来,担心是游击队发现了他们,来追杀他们。 当看到马车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向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更害怕了,更以为是游击队来了,因为游击队就是有男有女,女人的杀伤力和战斗力,并不弱于男人。 他们紧紧握住手中枪,只要那对男女敢过来,他们就开枪,但他们不敢先开枪,以免附近还有游击队,枪声一响,把游击队引过来,他们就活不成啦。 当他们看到,那对男女,竟然开始亲吻,他们知道这对男女并不是游击队,就放心了。 但三个鬼子的惊惧一退,色心又起。 那个女人长得太漂亮了,太诱人了,对于三个鬼子来说,诱惑太太了。 三个鬼子认为,他们手中有枪,这一对男女就是两个普通百姓,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他们就起了恶心。 三个鬼子从石头后面站起身来,嘴里叽哩呱啦着说着日语,快步向长贵和梅婷奔跑过来。 长贵和梅婷一看到鬼子,就知道危险来了,吓得赶紧转身就跑。 但梅婷的胆子小,一看到鬼子就吓得腿肚子发软,奔跑不快,又因地面湿滑,摔了一跤,扭伤了脚,更跑不快了。 长贵心中大急,回头一看,只见三个鬼子端着枪,追了上来,越来越近了。 长贵一咬牙,对梅婷喊道: “婷,你快走,别管我!” 长贵说着,不但不向前跑,反而回过身来,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就向鬼子迎了过去,准备用石头砸击追赶过来的鬼子。 长贵知道自己拿石头,迎战拿枪的鬼子,无疑是送死,但他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他就是死,也不能自己独立逃跑,丢下梅婷。 如果长贵不顾梅婷,自己拼命奔逃,三个鬼子是追不上他的,但他为了心爱的女人,不能逃跑。 一个鬼子端起枪,向长贵开了枪---- “怦!” 长贵应声倒地,一动不动了,手中的大石滚落出去。 梅婷凄惨的大喊一声: “长贵哥----” 第197章 三个鬼子 当长贵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听到的是梅婷恐惧的叫喊声,或者说,他是被梅婷恐惧的叫喊声惊醒的。 他头脑昏昏沉沉的,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梅婷躺在地上,三个鬼子正按着梅婷的手脚,要侮辱她,梅婷拼命挣扎着,嘶喊着,但敌不过三个如狼似虎的鬼子…… 长贵的大脑还没完全恢复理智,他本能的向中枪的部位看去,看到他腰间插着的那根旱烟袋的烟袋锅,已经碎了---- 鬼子的子弹,击向长贵的腰腹,正好击中他腰带里插着的烟袋锅上,铁质的烟袋锅挡住了子弹,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长贵的一口气没上来,才昏迷过去的,但子弹并没有射进他的身体内。 长贵确定自己没死,看到梅婷被鬼子被侮辱,他刚要大声嘶吼着向鬼子冲过去拼命,但恢复过来的理智告诉他,他这样冲过去,不但自己会死,也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此时,三个鬼子正要侮辱梅婷,他们都以为长贵已经死了,没人注意他。 长贵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强忍着心中的愤恨,他悄悄站起身来,把刚才没扔出去的那块大石头,又重新抓了起来,悄悄向三个鬼子走去。 梅婷在拼命挣扎着,三个鬼子,一个鬼子正按着她的双手,一个鬼子正按着她的双脚,一个鬼子正在解她的腰带,由于梅婷挣扎的太厉害,三个鬼子还没得逞,连腰带还没解开。 长贵蹑手蹑脚的靠近过来,他高高举起双手中的大石头,对准那个正在解梅婷腰带的那个鬼子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蹼”的一声,那个鬼子的脑浆迸飞,登时死去。 另两个鬼子大惊,连忙放开梅婷的手脚,向长贵扑了过来。 一个鬼子距离长贵较远,连忙去抓放在地上的步枪,另一个鬼子距离长贵较近,来不及抓地上的步枪,就“嘿咻”一声,双手去扼长贵的脖子。 由于长贵对鬼子太过愤恨,只想着一下子就把鬼子的脑袋砸碎,所以他手中的大石头,在砸那个鬼子脑袋的时候,因用力过猛,虽然把鬼子的脑袋砸碎了,但大石头也脱手了。 长贵手中没有武器,但在愤恨之下,他的身体每个部位都变成了武器,当第二个鬼子用双手来扼他的脖子的时候,他不但没躲,反而猛地向前一顶,把脑袋猛的撞向第二个鬼子的脸部。 “噗”的一声,第二个鬼子的脸部被撞个正着,登时满脸开花,疼得嚎叫一声,身子向后摔去。 就在这时,第三个鬼子向长贵开了枪,由于距离近,第三个鬼子来不及瞄准长贵的胸膛和脑袋,就匆忙开了枪。 “怦”的一声,子弹击中了长贵的大腿。 长贵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不退反进,不等第三个鬼子开第二枪,他就一手抓住鬼子手中的枪杆,一手迅速抽出腰间插着的那只旱烟袋,用因被子弹击碎而变得尖锐的一头,刺入第三个鬼子的左眼眶。 长贵在愤恨之下,手劲极猛,烟袋的尖头迅猛的刺入第三个鬼子的眼睛中,迅猛的从眼窝直透脑干,第三个鬼子只来得及惨叫了半声,就死了。 摔倒在地上的第二个鬼子,强忍着脸部的疼痛,用力睁开被鲜血和眼泪模糊的眼睛,摸索到了地上的一杆步枪,连忙端起枪,对准长贵,就要开枪。 此时的长贵,刚杀死了第三个鬼子,还没来得向第二个鬼子发起第二轮攻击,第二个鬼子的枪口,就向他瞄准了。 长贵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畏惧,大骂着“狗日的鬼子,爷爷跟你拼了----”就向第二个鬼子冲了过去。 第二个鬼子刚要开枪,忽然在他的身后,一双纤纤玉手,高高举起一块沾染着鲜血的大石头,向他的脑袋猛的砸了下来。 第二个鬼子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大石头砸中脑门,登时昏死过去。 砸中第二个鬼子脑袋的人,正是梅婷。 在长贵和三个鬼子拼命的时候,梅婷惊惧的从地上站起来,她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看到第二个鬼子正要对长贵开枪,惊恐之下,素来胆小心善不敢杀生的她,勇敢的举起石头,砸了要杀害长贵的鬼子脑袋。 鬼子虽然死了,但愤恨的长贵担心鬼子还没死透,仍然冲了过来,从梅婷的手中接过大石头,对着鬼子的脑袋,就是一通猛烈的砸击,直到这个鬼子的脑袋变成西瓜,他才停下手,又举着石头,对另两个鬼子的脑袋,进行猛砸。 至到三个鬼子的脑袋,全部变成西瓜,长贵才扔掉大石头,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喘息着。 惊魂未定的梅婷,投入长贵的怀里,放声痛哭。 长贵轻拍着梅婷的后背,口中安慰着: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鬼子都死了,死得透透的……” 梅婷哭了一会,忽然想起长贵中了枪,她连忙停止哭泣,查看长贵的伤口: “长贵哥,你中枪了,快让我看看!” 二人一看,子弹击中长贵的大腿,还留在体内,那个血乎乎的伤口,正在涌出鲜血。 梅婷被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长贵虽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但他毕竟是男人,胆子较大,他一边脱下外衣,包裹住伤口,一边说道: “婷,你别担心,伤口在腿上,不会要命。你堂哥会取子弹吗?” 梅婷摇头: “他不会取子弹,只有慧子嫂才会取子弹。长贵哥,咱们回去吧,让慧子嫂给你取子弹。” 长贵道:“那你的事……” 梅婷连忙说:“我的事不要紧,你的命要紧,来,我扶你起来。” 梅婷搀扶着长贵,二人艰难而缓慢的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前,梅婷要把长贵扶进车厢中,由她来赶马车。 长贵拒绝了,他认为,如果她赶马车,别人会猜想到他受伤了,而他受伤的事,不能被外人知道,不然,别人就会联想到,是他杀了三个鬼子,如果被鬼子汉奸知道,他和梅婷就危险了。 长贵坚持由他赶马车,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腿上的伤,他把一条棉被放在腿上,遮盖住伤口和血迹。 第198章 伪村长 长贵大腿上所中的子弹,之所以没有贯穿而过仍留在体内,是因为击中了骨头,所以虽然流血不严重,但骨头已经断了。 长贵强忍着锥心的疼痛,赶着马车回周庄,只恨车速太慢,但由于雨后路面湿滑,又不能赶太快,以免马车滑进路沟。 来时美好的旅程,变成了回去时漫长痛苦的旅程。 经过一段漫长而煎熬的行程,长贵终于把马车赶回村里。 长贵知道,他腿上的伤势需要动手术,动了手术之后,短时间不能行动,所以他不能去长慧嫂的诊所医治,只能把长慧嫂叫到他的家中,为他医治,医治之后,他可以留在家中养伤。 长贵赶着马车,回到梅婷家之后,梅婷就下了车,赶紧去请长慧嫂。 长贵赶着马车,回到后院,顾不上卸下马车,就疼得几乎昏死过去,他强忍着疼痛,慢慢挪到床铺上,躺了下来,这口气一松,他再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长贵刚刚昏迷,梅婷和石中慧周敏就匆匆赶过来了。 梅婷到了石中慧的诊所,把石中慧拉到一个僻静之处,把长贵受伤的事告诉了石中慧。 梅婷不怕慧子嫂知道,一来她相信慧子嫂不是告密的人,二来她需要慧子嫂医治长贵,无法隐瞒实情。 石中慧一听梅婷诉说长贵的伤势,就知道子弹嵌在骨头中了,这是个大手术,她赶紧带好工具和药品,又叫了儿子做助手,匆匆赶向梅婷家的后院。 石中慧和周敏赶紧为长贵医治,取子弹,接断骨,缝伤口,一直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包扎好了。 梅婷担心自己照料不过来,又把栓子嫂喊过来帮忙。栓子嫂是她的佣人,又是好心人,她不担心长锁嫂会告密,而且前院后院住着,就算不告诉栓子嫂,用不多久,栓子嫂也会知道,不如主动告诉她,显得不把她当外人。 为长贵包扎好伤口之后,石中慧和周敏也累出了一身汗,疲惫不堪。 石中慧擦着额头的汗水,对梅婷说: “婷子,你别担心,长贵兄弟的命是保住了,就是需要静养几个月,这几个月不能干重活。这段时间,尽量不要下床行走,等过上一个月后,才能下床。” 梅婷眼泪汪汪的说: “谢谢嫂子!” 在石中慧和周敏为长贵做手术的时候,梅婷关心过甚,无法掩饰对长贵的担忧和关心,完全不像是普通的主母和长工的关系,甚至比很多夫妻都关心担忧。 栓子嫂早就知道了梅婷和长锁的关系,并不感到惊讶。 石中慧也是精于世故的人,虽然猜测到二人的关系,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周敏还是半大小伙,对男女之情不懂,他还以为婷子婶心善,对一个长工也关心爱护,也没有多想。 石中慧又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儿子,准备回去了。 梅婷对慧子嫂十分感激,要给医药费,被石中慧拒绝了, 石中慧是感谢长贵救了秀兰和驴二,才不接受长贵的医药费,但梅婷不知道长贵救助过慧子嫂侄女的事,坚持要给,石中慧无奈,只好收下了。 梅婷付了医药费,又坚持要送慧子嫂出门。 石中慧说:“都是自家人,你不用客气,不用送我。不过,长贵的失血太多,你跟我去医馆,我给你拿些补血的药材,你让栓子嫂熬了,给长贵服用。” 石中慧和梅婷交谈着,从长贵住的后院,经过甬道,来到中院,又穿过中院,向前院走去。 周敏携带着工具,一直紧紧在母亲和婷子婶的后面。 三人出了前院门,来到大街上。 梅婷在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昏眩,身子一晃,软软的倒了下去。 周敏正好在梅婷的身后,看到梅婷在摔倒,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搀扶住梅婷,关切的问道: “婷子婶,您怎么啦?” 梅婷昏昏沉沉,说不出话来。 梅婷本来就因妊娠反应,会出现昏眩呕吐的症状,再加上经过刚才一连串的事,惊吓、恐惧、担忧等诸多极端的情绪一起袭来,她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刚才一直在担心长贵的性命,才强撑着没发作,现在知道长贵能保住命了,这一口气一松,就发作了,昏眩了。 石中慧赶紧让周敏扶着梅婷,就坐在台阶上,她伸出手,为梅婷把脉,诊断梅婷为何会忽然昏眩。 这时,街上的几个村民,看到梅婷昏倒,都围拢过来,纷纷表示关心,询问石中慧,梅婷是怎么了? 石中慧的手指,刚一搭上梅婷的脉搏,立即眼神一动,脸上露出异样之色。 就在这时,忽然街上又是一阵骚动,梅婷的大伯哥、周长诗的兄长、周庄村长周长业,带着两个家丁,走了过来。 周长业只是村长,不是乡长,没有权力豢养乡丁,但他可以豢养家丁。 他家的田产众多,本来就有两个长工,这两个长工,就是他的家丁。 周长业和伪乡长范知秋是狼狈为奸的朋友,在范知秋的帮助下,给他弄了个乡维持会副会长的名头,从日伪那里领了两杆步枪和一把手枪,他拿着手枪,两个家丁拿着步枪,在本村耀武扬威,镇压村民。 本来,只是周庄的村民,还比较好管理一些,但石庄被炸之后,有不少人逃难到周庄,周庄就出现了不安定的因素,周长业脑子中的弦就绷紧了,加紧了巡逻和控制,以防石庄人串通周庄人一起暴动。 黄集乡伪乡长范知秋被杀之后,原来的副乡长成为正乡长,周长业请示过新任乡长,要不要把在周庄避难的石庄人,全部抓起来,交给皇军处置。 新乡长知道范知秋被杀,就是造孽太多,作恶太甚,他不敢再步范知秋的后尘,免得引起残存石庄人的仇恨,也被杀害了,所以新乡长网开一面,没同意周长业的提案,但叮嘱周长业务必盯住这些暴民,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向他和皇军汇报,防火于未燃。 周长业就带着两个带枪的家丁,时时在村中巡逻,以防出现危险信号,影响到他的家业和地位。 第199章 老公不在家 周长业巡逻到梅婷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些人围拢,立即赶过来查看,看到弟媳妇昏迷过去,连忙询问石中慧: “长春家,长诗家这是怎么啦?” 周长业的年龄比石中慧的老公周长春大两岁,石中慧算是他本家堂弟媳妇,所以他才称石中慧为“长春家”,称他自己的亲兄弟媳妇为“长诗家”。 周长业和周长诗虽然因为前些年争夺家产,闹得不愉快,但也没有特别大的怨恨,两家还是有往来的,尤其是这几年,周长诗在烟台混得越来越好,周长业有些不敢得罪这个弟弟了,弟弟不在家,他对弟媳妇还算比较关照。 一些村民在旁边围观,而且越来越多,有些村民就开始窃窃私语,有些妇女怀疑梅婷的昏眩是怀孕的症状。 面对众人的疑问,石中慧虽然对梅婷的症状了然于胸,但却并不说出实情,她知道,一旦说出实情,众人知道梅婷怀孕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梅婷就毁了。 石中慧当然不会把梅婷毁了。 石中慧为梅婷搭过脉后,对周长业说: “长业哥,长诗家是伤心过度,睡眠不足,又受了风寒,才造成一时昏厥,不是什么大病,服些药,静养几天,就好啦!” 石中慧在村里素有威望,既然她说梅婷只是受了风寒,众人也都信以为真了。 周长业也信以为真,“哦”了一声,转头对围观的众人不耐烦的说: “都围着干什么?散开散开,让皇军看到大家聚堆,还以为咱们要反抗皇军呢。散开散开,各回各家,没事别聚堆。” 众村民心中暗骂,但表面上谁也不敢反驳,只好纷纷散去。 石中慧对周长业说: “长业哥,您忙您的吧,长诗家就交给我了。她是女人,您跟着不方便。” 周长业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周长业说完,带着两个家丁转身走了。 石中慧和周敏一左一右,搀扶着梅婷,走上台阶,把梅婷送回她的卧室,侍候她在床上躺下来。 等梅婷躺好之后,石中慧对儿子说: “小敏,你先回去吧,娘一个人给你婷子婶看病就行了。” 周敏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梅婷虽然有些昏眩,但意识还很清醒,刚才的事,她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她当然知道,石中慧这位大夫,一旦搭了她的脉搏,她怀孕的事就藏不住了,她提心吊胆,恐怕慧子嫂会当众说出来,幸好慧子嫂没说,她对慧子嫂的感激,实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梅婷待周敏走远,望着石中慧,低声说: “慧子嫂,谢谢你……” 石中慧眉头微皱,低声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打算怎么办?是打掉,还是留着?” 虽然都是女人,虽然慧子嫂当众替她守住了颜面,但梅婷还是感到很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低声说: “慧子嫂,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 “以前,我一直服药,从我娘家堂哥那里拿的药,上次,药用光了,没来得去拿,就出事了。”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长诗不在家,要是别人知道了,我真没脸活啦,这肚子里的,肯定不能留,只能打掉。” 石中慧叹了口气: “堕胎最伤女人的元气,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打掉了,幸好发现的早,虽说会伤元气,但要你好好静养,多吃些补药补品,慢慢会恢复过来的。” 梅婷看了看石中慧的脸色,低声说: “慧子嫂,你不问我,是谁的吗?” 石中慧白了梅婷一眼,语带责备的说道: “还用问吗?傻子也知道是长贵的!刚才我给长贵治伤的时候,你在旁边哭得一把鼻涕泪两行,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你俩关系不一般。” 梅婷脸色羞红: “嫂子,不是我不守妇道,是长诗在外边有相好……” 石中慧一摆手: “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能帮你隐瞒你怀孕的事,其它的事,你自己处理。”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婷子,这种事,要是别人知道了,可是要出人命的,你好自为之吧!” 梅婷低声道:“嫂子,我会小心的。” 石中慧道:“我现在回去给你拿药,再告诉栓子嫂怎么给你熬药。我看出来了,栓子嫂也知道你和长贵的事,不用瞒着她,但是,你不要亲口对她说,这是堕胎药。婷子,你记住:无论对任何人,你都说这是伤寒药!” 梅婷答应了。 石中慧回到家中的药馆,抓了两种药,一种是给梅婷的堕胎药和补元气的药,一种是给长贵的金创药和补血的药。 抓好药之后,石中慧送到梅婷家中,把梅婷和长贵的两种药分开,交给长栓嫂,叮嘱她千万不要弄混了,并教给她熬药的方法。 长栓嫂虽然是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但心细手勤,由她为梅婷和长贵熬药,石中慧比较放心。 石中慧刚走出梅婷家中,忽然村中的街道上,行驶而来两辆军车,一辆军车上面,站着十几个鬼子兵,一辆军车上面,站着十几个乡丁。 石中慧看到鬼子汉奸的军车进了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她心惊肉跳的回家了。 两辆军车,径直行驶到村长周长业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前面的军车,车门打开,先跳下来一个梳着分头,背着盒子枪的中年男人,他是黄集乡新任伪乡长杜大勇,范知秋的继任者。 杜大勇跳下车门之后,迈着小碎步,快步跑到的后面的军车前,恭敬的打开车门,请下来一个日军小军官。 这个日军小军官,是一个名叫佐佐木的少尉,带领了一支日军小分队的兵力,前来执行任务。 不远处正在街上巡逻的周长业,看到皇军和乡长都来了,赶紧快步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把佐佐木和杜大勇请进客厅,两个家丁服侍二三十个日军和乡丁在偏厅。 等佐佐木和杜大勇坐到客厅的椅子上,周长业从女佣手中接过奉上来的茶,亲自端给佐佐木和杜大勇,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君,杜乡长,你们大驾光临鄙村,有何贵干?” 第200章 劳工和壮丁 杜大勇喝了一口茶,说道: “长业兄,你这村里,住了多少石庄的抗日分子?” 周长业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杜乡长,鄙村虽然住了一些石庄人,但其中并没有抗日分子。我周长业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收留抗日分子。” “在鄙村住的石庄人,大多数都是妇孺儿童。杜乡长,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向您上报了……” 杜大勇摆摆手: “长业兄,你别害怕,我和佐佐木少尉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的。” 周长业这才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 “杜乡长,您吓我一大跳。您还是直说吧,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杜大勇道:“你们村里的石庄人,一共有多少人?” 周长业道:“男女老少,一共有二十八口。” 杜大勇道:“十六岁至五十岁的男丁,有多少?” 周长业微一沉吟:“这个还真没细算过,大约有七八个吧。” 杜大勇道:“你把这七八个男丁,全都带过来。” 周长业望了望旁边坐的佐佐木,低声问杜大勇: “杜乡长,您是要把这七八个男丁,全部杀死吗?” 杜大勇摇摇头:“皇军宽宏大量,虽然石庄人和皇军做对,但皇军决定不追究他们的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军要惩罚他们去做劳役。” 周长业有些不懂:“做劳役?” 杜大勇道:“就是做劳工。皇军不是准备在石庄建个炮楼吗,就因为石庄人跟皇军作对,找不到施工队敢接那个建炮楼的活,到现在还没动工。” “皇军就想着,把活下来的石庄人,挑选出一批年轻力壮的男丁,去做劳工,在他们石庄村的旁边,建造炮楼。” 周长业这才明白,原来皇军和乡长,是抓劳工来了。 对于把石庄人抓去当劳工,周长业绝对赞成,谁叫这帮暴民跟皇军做对,不治他们的死罪,已经是皇军格外开恩了,现在只是叫他们去干劳工,太便宜他们了。 最好是把这帮石庄人全部送走,周庄就好管理了。 不过,周长业还是说了自己的顾虑: “杜乡长,把这七八个家伙抓了去做劳工,我绝对支持,不过,这七八个家伙,有几个受伤了,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只怕到时候干不了活,拖慢了建炮楼的进度。” 杜大勇道:“能干活的,有几个?” 周长业道:“只有四五个。” 杜大勇道:“那就把这四五个能干活的抓过来。” 周长业道:“建炮楼,四五个不够吧?要不要我再把我们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丁,送给皇军?” 杜大勇笑道:“建炮楼,四五个当然不够,至少要四五十个。不过,这个你不用操心了,石庄逃出去的那些暴民,都在周围不远的几个村子里散居着,全都抓回去,四五十个劳工,还是能凑够的。” “你们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丁,去建炮楼,有些可惜了,皇军另有重用。” “现在八路闹得凶,虽说剿灭了不少八路,但皇军和咱们皇协军,伤亡也不小。咱们现在正在扩招皇协军。” “长业兄,你把你们村里的,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动员起来,叫他们来参加咱们的皇协军。” “愿意加入军队就加入军队,愿意加入保安团就加入保安团,愿意加入警察局就加入警察局,总之,都是打八路!” 周长业有些为难了: “杜乡长,我只能压着鄙村的那帮刁民,不让他们跟皇军做对,要动员他们参加皇协军,只怕有些困难。” 杜大勇笑道: “有困难,就解决嘛,要不然,要你这个村长干什么?你告诉你们的村民,参加了皇协军,有大洋拿,有军粮吃,打仗还有奖赏,家属算是军属,可以得到格外优待。” 说到这里,杜大勇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如果有年龄合适,却不愿意参加皇协军的人,你告诉他们,皇军和皇协军就要来硬的,硬抓也在抓着他们上战场。” “到那时候,就不是皇协军了,没大洋拿,家属也得不到关照,只能算战俘。” 说到这里,杜大勇又压低声音,笑道: “长业兄,你们村里每参加一个皇协军,你都可以拿到一个人头奖励,参加的越多,你拿的人头奖也就越多。明白吗?” 周长业这才欢喜起来,连忙说: “明白明白。多谢乡长关照。乡长,啥时侯抓石庄的劳工?啥时候动员参加皇协军?” 杜大勇道: “石庄的暴民,现在就要抓回去,至于动员参军的事嘛,当然是越快越好。” “期限只有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你们村里,参军的不到二十个名额,皇军和我就要来硬的,到你们村里抓壮丁了。” 周长业道: “杜乡长,石庄的那几个家伙,跟我们村的村民,都是沾亲带故的,如果我去抓他们,恐怕我们村里的人跟着闹腾,不肯配合。” “您也知道,我就两个手下要是那些泥腿子闹腾起来,只怕我的人手不够,你得借我点人马。” 杜大勇笑道: “如果不是给你壮声势,我和皇军会带这么多人过来吗?我陪皇军在这里喝茶,你把我的兄弟都带过去助威,赶紧把那四五个劳工抓过来。” 周长业得令,带着十几个乡丁,开始去抓人。 杜大勇陪着佐佐木留在周长业的家中喝茶。 佐佐木的汉语虽不算精通,但勉强能和杜大勇交流,没配带翻译人员。 周长业为了有效的控制本村,不但了解本村村民的情况,对于来本村避难的石庄人,更是了解,他带着十几个乡丁,精准的锁定收留石庄人的农户,把石庄人抓走。 由于周长业带着十几个乡丁,全都拿着大枪,气势汹汹,虽然民愤极大,天怒人怨,却没人敢阻拦。 除了被抓之人的家属亲戚,愤怒至极,大多数的周庄人,虽然也很愤怒,但还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宗旨,不愿得罪周长业和鬼子,他们认为,毕竟灾祸没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但是,当周长业抓了劳工之后,又拿着铁皮喇叭,开始满村动员村民参加皇协军的时候,周庄人真正的愤怒了,这灾祸可就降临到他们头上了! 第201章 杀人诛心 周庄村,大约有八百多口人,姓周的占了六百多人,另有三四个姓氏占了二百多人,由于周氏是大姓,村里所有的事务,都以周氏为主。 周长业只是村长,并不是家族长,家族长是周忠顺,是周长业的一位远房堂叔。 周忠顺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周家还有几位比他年老的,但那些老人都八十多岁了,不是老糊涂,就是行动不便,所以周忠顺是家族长。 周忠顺之所以成为家族长,不但是年龄老,辈份长,而且是因为他受村里人的敬重。 他之所以受村里人的敬重,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儿子是为保护村子牺牲的。 周忠顺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周长江。 二十年前,附近闹土匪,有一股悍匪冲进周庄,烧杀抢掠,周长江率领村民抵抗土匪,虽然把土匪打退了,保护了全村,但是,周长江和妻子牺牲了,只留下一个刚两岁的女儿。 就因为周长江为村里做出的牺牲,周庄人才更加敬重他的父亲周忠顺。 当周长业在村里拿着铁皮喇叭,动员周庄人参加皇协军的时候,就有不少村民来找周忠顺,要周忠顺想办法,拿主意。 周忠顺让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马上反抗,而是让大家瞒着村长周长业,召开一个秘密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除了周家的几位德高望重的村民,另外几个姓的家族,也要派代表参加,共商事关本村的大事。 会议在周家祠堂召开,时间是晚上。 石中慧的丈夫周长春,既是知识分子,又是校长,还在本村颇有威信,他当然也是参会者之一。 就在周长业带着乡丁抓捕石庄人的时候,周敏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为驴二和秀兰包扎伤口的母亲。 周敏气愤的说道: “娘,二哥,秀兰,周长业那个汉奸王八蛋,把石凯石金抓走了,不但抓走了他们,还抓走了两三个石庄人,听说还要把附近村里所有年轻力壮的石庄人,全部抓起来,去给鬼子建炮楼,而且炮楼就建在石庄。” 驴二大怒,骂道: “狗日的鬼子欺人太甚!用大炮轰炸了石庄,杀害了石庄的村民,现在竟然还要逼迫石庄人,在自己的村子上给鬼子建炮楼,这是杀人诛心,太恶毒了!我去跟鬼子拼了!” 驴二说着,从床上挺身而起,但他刚一起身,牵动了右肩的伤口,疼得一皱眉头,闷哼一声,额头泌出了冷汗。 秀兰更加愤恨,气得胸膛起伏,脸色惨白,也要挣扎着起床去跟鬼子拼命。 石中慧虽然也很气愤,但她比较冷静,劝慰道: “二子,秀兰,你们的伤还没好,别激动,免得伤口绷开了。” “刚才我看到了,鬼子和二鬼子,来了两大车,至少二三十个,还都带着枪,你们现在过去,不是拼命,而是送死!” 周敏焦急的说道: “娘,就是送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子汉奸把石凯他们抓走啊!我已经跟彪子他们几个说好了,要一起打鬼子杀汉奸,只要我们冲出去,鬼子汉奸出不了咱们村!” “就算鬼子汉奸有二三十杆大枪,咱们周庄有八百多村民,拼着死上一些人,也要把这些鬼子汉奸全部杀死!” 石中慧冷静的说道: “不行,咱们村里有妇女儿童,有老弱病残,一旦打起来,吃亏的是咱们。” “再者说,就算拼着死一些人,把这二三十个鬼子汉奸杀死了,将会来更多的鬼子汉奸,会来更多的长枪大炮。” “到那时候,咱们周庄,就和石庄一样,全村都被屠杀殆尽,妇女儿童,老弱病残,无一幸免!” 周敏道:“娘,就是全村人全部被杀了,咱们也不能做亡国奴!” 石中慧叹了口气,说道: “小敏,娘也不想做亡国奴,娘也想跟鬼子拼命,但是,只要咱们反抗,被杀的不只是咱们,还有全村八百多乡亲们的生命。” “并不是每个乡亲,都敢于反抗鬼子,都敢于斗争。我们不能为了自己要打鬼子,连累了全村人一起送死!” 周敏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沉痛的说道: “娘,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石凯他们被抓走吗?”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了周长业用铁皮喇叭的喊叫声,动员周庄人踊跃参加皇协军。 周敏骂道: “娘,您听,狗汉奸又在外边叫唤了,就咱们周庄人想做缩头乌龟,鬼子也不饶过咱们,现在要咱们村里,出二十个人头,去当汉奸兵!” “与其当汉奸兵,背叛自己的同胞,杀害自己的百姓,不如跟鬼子堂堂正正的干了,左右都是死,不如做个清白的中国人!” 石中慧脸色冷静,说道: “你别着急,现在既然牵动了整个周庄村,是打,是降,家族长他们会想个办法出来的。” 周敏道:“娘,如果忠顺爷爷不愿打呢?” 石中慧叹了气,摇摇头: “那也是全村人的决定,咱们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周敏气愤的说道:“要忍你们忍,反正我不去当汉奸兵!” 周敏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石中慧想拉住儿子,但一把没拉住,只好叹了口气,转头对驴二和秀兰说: “二子,秀兰,你们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你们养好伤再说。我出去看看,别让小敏闹出什么事来。” 石中慧说完,走了出去。 秀兰望着驴二,问道:“二哥,咱们怎么办?” 此时的驴二,已经冷静下来,他微一沉吟,说道: “秀兰,姑姑说得不错,如果咱们现在冲出去,跟鬼子拼命,咱们死了倒是小事,还会连累姑姑家,连累他们全村人。” “石庄已经被灭村了,咱们不能连累周庄也被灭村,先忍下这口气吧!” “咱们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咱们再想办法,把建炮楼的石庄人营救出来。” 秀兰叹了口气,只好如此了。 但是,还没等他们养伤好,战斗就提前爆发了,而且战火就是从周庄燃起的。 第202章 威逼利诱 周长业带着家丁和乡丁,抓了石庄人的四五个人之后,先派了几个乡丁,把被抓的石庄人,送到他的家中,交给在他家中的杜乡长和皇军,又拿着铁皮喇叭在村里喊话,动员村民踊跃参加皇协军。 当他在村里转悠了几圈之后,就带着手下,来到了周忠顺的院门外。 周长业知道,要动员村民参加皇协军,只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他自己也知道,他在村中的威信,不如家族长周忠顺,所以,他要来拜访周忠顺,同时敲打敲打周忠顺,不要跟他和皇军做对。 周长业并不敬重周忠顺这个家族长,不然,他会在抓石庄人和在村中动员之前,来拜访周忠顺,听取周忠顺的意见和建议。 但他却是在事后才来拜访周忠顺,属于先斩后奏,说明他不敬重周忠顺。 所以,当周长业令手下都等候在门外,他一个人走进周忠顺院子的时候,正在坐院子中抽着烟袋发愁的周忠顺,只是淡淡看了周长业一眼,没有理会他。 周长业虽然是村长,家大业大权大,但毕竟是侄子辈,周忠顺虽然连富农都算不上,但他瞧不起周长业,不巴结他。 周长业知道周忠顺在生他的气,嫌他在抓人和动员之前,没事先经过同意。 他虽然心中瞧不起周忠顺,但表面还是给周忠顺面子,微微一笑,主动打招呼: “忠顺叔,歇着呢?来,抽棵我的烟----” 周长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包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周忠顺,又笑着说道: “这可是上海牌子的,是皇军赏赐的,一般人可抽不到。” 周忠顺并不接香烟,反而猛的抽了一口烟袋,淡淡的说: “那玩意,我抽不惯,还是烟叶好抽。” 周长业也不生气,顺手拉了张小板凳,坐在周忠顺的对面,掏出打火机,点了香烟,美美的抽了一口,从烟雾缭绕中,盯着周忠顺的眼睛,说道: “忠顺叔,刚才我的喊话,你都听到了吧?” 周忠顺没好气的说: “听到又怎么样?我快八十岁了,你是不是也要抓我的壮丁?” 周长业笑道: “我怎么敢抓您老人家的壮丁,您就在家安享晚年吧,上战场打仗的事,就交给那些年轻人吧。” “忠顺叔,您说的不对,不是抓壮丁,是去当皇协军,这是光荣的事,是光宗耀祖的事……” 周忠顺听不下去了,狠狠一敲旱烟袋,骂道: “跟鬼子当汉奸兵,是羞先人的事,哪里光宗耀祖了?周长业,你跟我不是一个祖宗的吗?” 周长业眼神中杀机一闪,怒骂道: “老家伙,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好声好气跟你说道,你以为我是怕你吗?就凭你刚才这些话,我就可以让皇军毙了你!” 周忠顺“虎”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挺胸膛,骂道: “周长业,我老头子快八十岁了,早就活够了,你要毙了我,来吧,开枪吧……” 周长业也“虎”的一声站起来,伸手就从腰里掏出手枪来---- 正在这时,房间中忽然快步跑出来一个二十多年的姑娘,身材苗条,相貌秀丽,她是周忠顺的孙女花子。 花子正在房中侍候病重的奶奶,听到院子中爷爷和村长吵起来了,眼看就要闹僵,她惊慌之下,赶紧跑出来阻止。 花子惶急的喊了声“爷爷”,又赶紧向周长业赔不是: “长业叔,您别生俺爷爷的气,这几天俺奶奶病重,俺爷爷心情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周忠顺看到孙女出来了,担心周长业会伤害孙女,不敢再发作了。 周长业看到周忠顺不吭声了,他也把手枪放了回去,换上了一幅笑脸,对花子笑道: “花子,你别害怕,我们爷俩闹着玩呢,哪能真开枪?行了,你回屋去侍候奶奶吧,我跟你爷爷说几句话。” 花子还不放心,犹豫着不肯离开,她担心她离开了,爷爷又犯倔脾气,跟村长冲撞起来,会被村长开枪打死。 周忠顺暗叹一声,忍了下来,对花子说: “行了,你回屋吧,我跟你长业叔闹着玩,打不起来。” 花子见爷爷说话了,这才回屋去了,但她并不放心,躲在门后面偷听,一旦发现不动,再赶紧出来阻止。 周长业盯着周忠顺,语带威胁的说: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花子想想,你死了,谁来照顾她?坐下!” 周忠顺被戳中了软肋,只好坐了下来。 周长业也坐下来,说道: “忠顺叔,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周庄好。跟日本人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石庄人是硬气,但他们全村人快被杀光了,你想让咱们周庄,也跟石庄一样,被日本人屠村吗?” “要不是我跟日本人周旋,咱们周庄早被祸害了,现在,只是送出去二十个人头,就可以保咱们全村人的平安,有什么不好?” “日本人说了,如果咱村里不出二十个人头,他们就要来屠村,石庄是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 “我知道,今天晚上,你们肯定会背着我开个会,商量是交给日本人二十个人头,还是跟日本人硬干。” “我不会去阻止你们开会,但我要告诉你,跟日本人硬干,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下场只有一个:全村一起死。” “所以,忠顺叔,你要保证,让他们自愿献出来二十个人头,用二十个人头,换八百个人活命,划算!” “如果不献出去二十个人头,日本人打过来,花子也活不成。” “忠顺叔,你老了,死就死了,花子还年轻,你忍心她年轻轻的,就被打死吗?” 周忠顺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猛抽烟袋。 周长业威逼之后,又开始利诱,放缓语气,笑着说: “花子今年也有二十多岁了吧,该找婆家了。” “忠顺叔,只要你帮我劝说村民,献出来二十个人头,我就给花子做媒,找个好婆家,让花子享受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老两子,也能跟着享清福。” 第203章 村民代表会议 周忠顺听到这里,哼了一声: “俺家可不跟汉奸家做亲!” 周长业虽然感觉“汉奸”这两个字刺耳,但为了得到周忠顺的帮助拉人头,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 “你放心,我跟你说的不是汉奸家。宝儿的舅舅,在城里开商铺,有四五个门店,家里有钱的很。宝儿的表哥,今年二十三,长得一表人才,和花子那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哩!” 周长业的儿子,名叫周宝儿,现在伪军里面当个小队长。 周忠顺早就听说过,周长业的大舅哥是牟平城的富商,既然是商人,不是汉奸,周忠顺对这门亲事,倒有些心动了。 花子幼年丧失父母,是周忠顺老两口把孙女拉扯大的,孙女早就到了找婆家的年龄,只是周忠顺的老伴年迈多病,花子孝顺,为了照顾奶奶,不愿嫁人,才一直没答应说媒的,为这事,周忠顺颇感对不起孙女。 现在周长业如果真能给花子在城里找个好婆家,周忠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周忠顺对周长业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了,但也没明确的答应帮忙,只是说: “现在是民主年代了,不是一言堂,大家伙要做什么决定,我不能做主,我只能尽量劝说。” 周长业笑道: “您老人家是家族长,一言九鼎,您的话,肯定好使。忠顺叔,我相信,您会让村民做出正确的选择。” “好啦,您老人家歇着吧,我也该去把日本人送走啦。” 周长业离开了周忠顺家,带着手下,回到家中,见到了佐佐木和杜大勇。 佐佐木和杜大勇还要继续去别的村子抓石庄的劳工,同时动员别的村子参加皇协军,谢绝了周长业留他们吃饭的邀请,为了帮助周长业镇慑村民,给周长业留下了三个日军,就抓着石庄人,扬长而去,离开了周庄。 周长业对三个日军,好好的侍候着,到了晚上,大摆宴席,宴请三个日军,由自己的两个家丁做陪。 三个日军只是最普通的士兵,不懂汉语,也没有翻译人员,但吃饭喝酒,不需要懂语言,手势加表情,也一样可以把气氛搞起来。 就这样,周长业和两个家丁,陪着三个日军吃喝,双方语言不通,鸡同鸭讲,打着手势,倒也喝得不亦乐乎。 在喝酒的时候,三个日军一直向周长业和两个家丁比划着,嘴里不停的说着“花姑娘,花姑娘”。 周长业和两个家丁,都明白三个日军是想让他们找女人陪伴。 但周长业还真不敢在村里找女人陪着日军,一来是村里没有女人愿意陪着鬼子,二来是他不能硬抢,因为他知道,他刚抓了石庄人,又动员周庄人参加皇协军,已经触怒了周庄人,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如果节外生枝,硬抢女人陪伴鬼子,只会激怒村民,将会闹得不可收拾。 虽说周长业不怕村民,但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惹怒了村民,所以他只能装蠢卖傻,故意装作听不懂日军的意思,“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就是不提找女人的事。 三个日军虽然急得抓耳搔腮,但看到周长业三人都听不懂,虽然知道他们是故意不懂,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另想办法。 在周长业宴请三个日军的时候,周忠顺一家也在家中吃晚饭,相比于周长业餐桌上的大鱼大肉,周忠顺餐桌上只是粗茶淡饭。 周忠顺的老伴本就年迈体弱,又抱病在身,已经一年多卧床不起了,吃饭都是由花子送到床前侍候着吃。 花子侍候奶奶吃过饭,又端了饭菜到饭桌上,和爷爷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周忠顺对花子说: “花子,吃过饭后,我要去祠堂开个会,我走之后,你把院门闩好,我不喊门你别开,我喊门你再开。” “村里有几个鬼子,晚上你千万别出门,鬼子可没有好东西,都是畜生!” 花子说:“爷爷我知道。” 说到这里,她眉头紧皱,又说: “爷爷,奶奶今天咳得厉害,可能是下午的时候,您和村长吵架,奶奶被吓到了。” 周忠顺说:“家里还有药吗?要是没有,我去长春家里抓一些药。” 花子说:“还有一些药,还够吃几天的。” 周忠顺说:“那等明天吧,我让长春家到咱家里来给你奶奶看看,今晚上再撑一撑。” 周忠顺吃过饭后,再三叮嘱花子晚上不要出门,把院门闩紧,他才离开家,向祠堂走去。 周忠顺到祠堂的时候,参会的村民已经来了大半,还在陆陆续续的来着,不久之后,也都到齐了。 这次的会议,有十个村民代表,加上周忠顺是十一人。 十个村民代表中,有六个是周姓,另外四个,是别姓村民的代表。 虽然只有十个村民,但这十个村民,都是村里最有威望的几个人,代表他们的姓氏和支系。 秀兰的姑夫周长春也是代表之一。 看到众人到齐之后,周忠顺咳嗽两声,正在窃窃私语的各村民代表,知道周忠顺要讲话了,都停止私语,望着周忠顺。 周忠顺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周之后,才说道: “今天叫大家伙过来,为着什么事,大家伙都知道了,现在乡长要咱们村里,出二十个人头,去当皇协军……” 一个村民代表,不等周忠顺的话说完,就有些不满的说道: “忠顺叔,您别说那么好听了,谁都知道,皇协军就是汉奸兵!” 周忠顺的老脸微微一红,说道: “长青你说的对,我只是顺着长业的话说得,没有抬高鬼子的意思。” 那村民代表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年长的老者打断了: “长青你怎么没大没小的,听忠顺哥把话说完,你再发表意见不行吗?” 那叫长青的村民不再说话了。 周忠顺这才继续说下去,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他已经有“顺服”的意思,语气也加重了: “长业这个汉奸村长说了,杜大勇和鬼子说,只要咱们村里,出二十个人头当皇协军,咱们村里就能平安,要是不出二十个人头,就是跟鬼子做对,鬼子要来村里抓壮丁,到时候,就会免不得一场腥风血雨,祸及全村的村民。” “大家伙都说说吧,是交人?还是不交?” 第204章 各有立场 名叫周长青的村民,第一个反对: “当然不能交!咱们胶东爷们,不能当汉奸走狗!” 另一个村民说道: “可是,要是不交人,鬼子就要来抓壮丁,咱们没有枪,可打不过鬼子。” 周长青道: “没有枪就不打了吗?咱们有铁锹,有铁叉,就是什么都没有,用牙咬,也要咬死小鬼子!” 那村民摇摇头: “长青,你当闹着玩呢?人家鬼子在远处开枪,咱们根本靠不近身,就被打死啦。” 周长青一瞪眼: “死就死,爷们还怕死吗?” 另一个村民说道: “你是爷们,你不怕死,行,可是娘们呢?孩子呢?咱们村里,这么多娘们,这么多孩子,跟鬼子打起来,娘们和孩子全都跟着死。石庄村是什么下场,你不是没看到。” 周长青一拍桌子,喝道: “人家石庄人,就是全死光了,人家没向鬼子弯腰低头。周长廷,你是个孬种!” 叫周长廷的村民也恼了,一下子站起来身子,指着周长青骂道: “你骂谁是孬种啊?我不也是为了咱们全村人着想吗。你不是孬种,你现在就去周长业家,把那几个小鬼子宰了,我就服你。” 周长青道:“你以为我不敢?” 说着,周长青就要转身离开。 众人连忙劝阻。 周长春说道:“长青,长廷,你们少说几句,都四五十岁的人,还跟小伙子一样暴脾气,也不怕人笑话。” 周长春比二人年龄大,威望更高,他说了,周长青和周长廷都不再说什么了。 周忠顺看着周长春,说道: “长春,你怎么看?” 周长春微皱眉头,说道: “忠顺叔,我认为,不能交人。当汉奸兵,被别人戳脊梁骨不说,上了战场,很可能会被打死。” “咱们村里,现在交上去二十个人头,这二十个人头被打死了,鬼子会逼着咱们再交二十个,甚至三十个,四十个,没完没了的交,直到青年壮全部交上去,甚至年龄老的,也要拉着上战场。” 周长青立即赞成: “长春哥说得太对了!这不是交二十个人头的事,交了二十个,还有三十个四十个,直到咱们村里全死光了。不如现在就痛痛快快的跟鬼子干了!” 周忠顺又望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说道: “忠厚兄弟,你怎么说?” 那叫周忠厚的老者,愁容满面,紧皱着眉头说: “忠顺哥,老少爷们们,我认为,咱们应该交人。长春说得虽说也有些道理,交了这二十个,可能还会交三十个四十个。” “可是,如果这二十个不交,鬼子马上就要来抓壮丁,到时候事就闹大了,咱们村里,很可能也会像石庄一样,被鬼子屠村。” “我认为,走一步,说一步,先把这二十个人交上去,暂时保住村子的平安,以后鬼子要是再逼咱们交人,到时候再说吧。” 周长青大为不满: “到时候再说什么?到时候不交,鬼子还是要屠村,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忠厚叔,你这是投降主义,妥协主义!要我说,一个都不交,现在就干!” 周忠厚说道: “长青,你说我这是投降主义,妥协主义,我不和你辨。我认为长廷说得有道理,不投降,不妥协,整个村子的妇女孩子,都跟着遭殃。投降了,妥协了,鬼子就不打咱们了。” 周长青怒了,骂道: “周忠厚,我喊你一声叔,我也要骂你一声‘放屁’!要是咱们都投降了,妥协了,那咱们不是亡国了吗?你要当鬼子的奴才,俺周长青不当!” 周忠厚被骂得满脸通红,恼怒的骂道: “周长青,你个混帐王八羔子,目无尊长!要是没有一家老小,俺周忠厚第一个跟鬼子拼命,可俺一家十二口,还有全村八百多口,真打起来,一个也活不成,俺不能不咽下这口气。” 周长青冷笑道: “你咽下这口气,你以为鬼子就会放过你吗?你说交人,行,你第一个把你儿子交上去当汉奸兵!反正我宁死不让俺儿子当汉奸兵!” 眼看两人越说越僵,周长春连忙劝阻: “忠厚叔,长青,你俩都少说两句,没跟鬼子打起来,自己人先打起来了,这不是闹家窝子吗?” “我知道,想交人的,和不想交人的,都是为了咱们全村人着想,大家好好商量,别动气,一起商量出一个办法来。” 周长春说到这里,望着周忠顺说道: “忠顺叔,您老人家是家族长,您说吧,是交人,还是不交人?大家都听您的。” 周忠顺没回答周长春的问话,而是转眼看着外姓的四人,说道: “王家兄弟,李家兄弟,张家爷们,胡家爷们,你们是怎么想的?” 那四人对视了一眼,由其中一个村民说道: “老周哥,我们都是小姓,这些年,都听你们周家的,这次,还是您做主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忠顺见众人都望着他,他也颇感为难,沉吟了一下,说道: “事关全村人的生命,我一个人也不敢做这个主。这样吧,现在是民主年代,咱们还是投票决定吧。” “现在,这里是十一人,如果有六人赞成决议,就是通过了。” “一旦通过决议之后,任何人都不能反驳,要以大局为重。” 周长青说道: “忠顺叔,您别怪我不听话,我不懂什么大局小局,我只知道,俺家绝不能出汉奸,俺儿子绝不能当汉奸兵!” 周忠顺眉头一皱,脸色一沉,怒道: “周长青,你要还把我这个家族长放在眼里,就给我闭嘴!如果真是决定交人,到时候就抽签决定,你儿子抽中了签,不去当汉奸兵,就离开周庄,我们周家没你这个人!” 周长青怪眼一翻,正要反驳,被周长春阻止了。 周长春劝道: “长青,你少说几句,听忠顺叔说完。最后的决议,不一定就是交人,就算是交人,咱们村里上百个适龄青年,未必就会抽中彪子。” 周长青一想也对,上百个青年,不一定会抽中他儿子彪子,他也就暂时忍下这口气,听周忠顺说下去。 第205章 投票 周忠顺说道: “咱们先投票决定,是交二十个人头,还是不交。咱们十一个人,六票对五票,一旦投票决定了,大家都要遵守,谁要是违背了大家的意愿,就自动离开周庄村,以后不是周庄人。” “好啦,现在开始投票,不同意交人的,请举手。” 周长青第一个举手: “我不同意交人。” 周长春也举起手: “我也不同意交人。” 接着,又有两个主战派,举起手来。 不同意交人的,已经是四票了。 周忠顺看了看还没举手的六个村民,说道: “还有举手的吗?” 那六个村民面面相觑,犹豫着,有五个村民摇摇头。 那一个没摇头的村民说道: “忠顺叔,我能不能弃权?既不支持交人,也不支持不交人。” 周忠顺摇摇头: “不行,必须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谁也不能弃权。” 那没摇头的村民犹豫了一下,举起手来。 周忠顺道: “好,现在不同意交人的,已经是五票了,还有举手的吗?” 那五个没举手的村民,都摇摇头。 周长春道: “忠顺叔,现在我们是五票对五票,决定性的一票,就由你来投了,你要是加入我们,我们就不交人了。” 十双眼睛,都眼巴巴的盯着周忠顺。 周忠顺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将会决定周庄的命运,如果他举起手来,就是支持不交人,那将是与鬼子汉奸为敌,把周庄人拖入泥沼,如果他不举手,就是支持交人,向鬼子妥协,献上本村的二十个青壮年。 周忠顺本想着,十个人之间,会是六对四的局面,不等他投票,就已经出了结果,他不用为难了,没想到,局面竟是五对五,逼着他非投票不可。 周忠顺年轻时也是火爆脾气,不然,也不会教育出血性的儿子和土匪硬拼,只是,儿子儿媳妇死后,他抚养着孙女长大,只希望孙女能平平安安,再加上年龄渐老,已经不复年轻时的血性了。 更何况,跟鬼子汉奸为敌的下场,石庄被屠村的血淋淋的案例,就摆在眼前,为了孙女,为了全村人的生命,他软弱了,妥协了。 周忠顺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他没有举手,而是摇摇头,沉痛的叹了口气,说道: “长春,长青,原谅我这个老糊涂吧,我不能站在你们这一边,我支持交人……” 周长春叹了口气,没责备忠顺叔,他知道,忠顺叔这个决定,也是为了全村人的安危。 周长青想说什么,但被周长春用眼神阻止了,周长青只好忍耐下去。 周忠厚说道: “既然忠顺哥也同意交人,那就是六票对五票,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还是商量商量,怎么交出二十个人头吧。” 周长青冷笑道: “你们同意交人的,一家出一个,就有五个了,其他十五个,大家伙再抽签吧。” 周忠厚一瞪眼,刚要反驳,被周忠顺阻止了。 周忠顺说道: “长青,你这句话就不公道了,你忠厚叔和另外四位,虽然投的是同意交人的票,但也不能让他们家里出一个人头。以示公平,大家还是要抽签决定。” “我提个议,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这二十个人头,就在全村青壮年之中挑选,挑选的标准是这样的:第一,年满十八岁到三十岁,第二,没结婚的,第三,兄弟二人以上的。必须同时满足这三个标准,才能进入抽签名单。” “第一个标准,大家都能理解,我就不多说了。第二个标准,大家应该也能理解,没结婚的,就没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没有负担。” “第三个标准,就是在兄弟多的中间挑一个,这样,就算真的打仗死了,他家中也不会绝后,还有他的兄弟照顾父母。” “大家认为这样行不行?” 周忠顺这个提议,十分公平公正,大家都没有异议,表示赞成。 见大家都同意了,周忠顺对周长春说道: “长春,你回家之后,按这三个标准,尽快写一份名单出来,明天上午,把名单上的年轻人,都召集起来,开始抽签。” 周长春道: “忠顺叔,这名单好拟,不过有一点为难的地方,比如说,有人进入名单了,抽中了,但他坚持不肯去,宁愿搬离村子,不做周庄人,咱们总不能硬逼着人家去吧?” 众人都望向周长青。 周长青一瞪眼: “你们不用看我,要是俺彪子抽中了,我肯定不让他去,就是不做周庄人,俺家也不当汉奸兵!” 周忠顺只好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吧,那就写上二十五个签,万一有抽中签不愿意去的,还有五个备选,实在不行,就留出十个备选。” 周长春道: “我看看符合标准的有多少吧,如果多了,我就留出十个备选,如果不多,就留五个备选。” 众人商议已定,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就散会了,各自回家,准备明天的抽签大会。 就在周忠顺和周长春等人开会的时候,周长业和两个家丁,还在和三个日军喝酒。 众人喝得酩酊大醉,周长业就去休息了,安排两个家丁,带着三个日军到客房休息。 两个家丁也喝醉了,把三个日军安排到客房之后,就回自己屋去睡了。 三个日军被安排在一个客房中,他们虽然喝醉了,却不肯睡觉。 刚才在喝酒的时候,三个日军一直想让周长业给他们安排女人,但周长业装蠢卖傻,不给他们安排。 三个精力过剩的日军,到了客房之后,不肯睡觉,叽哩呱啦的用日语商量了一阵,决定出去到村里转转,既然周长业不为他们安排他们女人,他们决定自己去找。 三个日军自恃有枪,村民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就趁着醉意,背着步枪,脚步踉跄着,摇晃着走出周长业的家,在村子中晃悠着。 周庄村民都知道周长业家中有三个鬼子,家里有女人的,早早就插上门休息了,以防有鬼子闯进来。 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三个日军在村里晃悠了一圈,不但没看到女人,连个男人的人影都看不到,正在失望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这个女人,正是花子! 第206章 抓药 爷爷走后,花子就按爷爷说得,把院门闩了,把房门闩了,和奶奶在同一个屋里休息。 自从奶奶病重之后,一直咳嗽,花子担心影响爷爷休息,就让爷爷到另一个屋去睡了,她和奶奶在同一个屋里睡,方便照料奶奶。 本来奶奶的咳嗽并不严重,但白天的时候,爷爷和村长在院子中争吵,还差点动了枪,奶奶受到惊吓,咳嗽更严重了。 花子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奶奶咳嗽越来越严重,好几次都咳得差点背过气去,她的一颗心一直悬着,总担心奶奶一口气上不来,会憋死过去。 花子自幼父母双亡,是由爷爷奶奶把她养大的,尤其和奶奶更亲近。 其实她的年龄,早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村里好几个和她同龄甚至比她还小的姑娘,都出嫁了,只有她担心爷爷奶奶,有来提亲的她也不同意,一直没嫁,就想着照料奶奶。 听着奶奶咳嗽太严重,花子担心奶奶憋死过去,就想去慧子婶那里,为奶奶拿些药。 家里虽然还有药,但不是主治咳嗽的,花子想为奶奶拿些主治咳嗽的药,缓解奶奶的咳嗽。 可是爷爷临走的时候,一再叮嘱她不要出门,免得遇到鬼子,她就不敢出去了,想等着爷爷回来。 可是,爷爷一直没回来,而奶奶又咳嗽的太厉害,花子坐不住了,决定大着胆子,去慧子婶家走一趟。 她也害怕遇到鬼子,一直小心翼翼的,打开院门,先向外看看,没看到鬼子,这才大着胆子出了院门。 到了街上的时候,她又左顾右盼,确定没有鬼子之后,才向前走。 从她家到慧子婶家不远,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就是因为观察是否有危险了。 幸好没有危险,她平安的到了慧子婶家的诊所。 长春叔去和爷爷开会了,小敏弟弟不知做什么去了,家里只有慧子婶一个人。 慧子婶给花子抓的药,有主治咳嗽的成品中药丸,让花子回家之后,就给奶奶服下,也有药材,明天再给奶奶熬煮成药汤服用。 花子拿了药后,本想让慧子婶送她回家,她一个人不敢,但慧子婶家中还有病人,正好咳嗽,慧子婶就赶紧去照顾病人了,她就不好意思再麻烦慧子婶送她回家了,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回家。 对于慧子婶家藏着病人的事,花子是知道的,只不过她没见到,也不去打听,她知道那是慧子婶的侄女秀兰,因为担心村长告发,才不让村里人见到的。 花子拿了药,向家里走,她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来的时候,没遇到鬼子,她认为时候不早了,鬼子可能睡觉了,她不会这么巧就遇上,所以胆子大了些,没观察情况,就匆匆向家走。 她刚要进自己的胡同,忽然听到脚步声,她转头一看,看到三个人影,晃悠着向她跑过来。 虽然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楚,但依稀能看到,那三个人好像都背着枪,而且他们走路的姿势,并不像是熟悉的本村人。 从那三人的独特的罗圈腿,花子惊恐的发现,那三个人很可能是鬼子--- 花子害怕了,不敢细看,就赶紧向胡同里跑。 她一跑,就听到那三个人追赶过来,她更害怕了,双脚发软,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她哆嗦着爬起来,继续向家跑。 那三个人的确是鬼子,他们看到独自一人的花子,就像三头饿狼看到羔羊,看到猎物,快步追赶过来。 花子惊恐的向家中跑,由于她太过害怕,双脚发软,浑身无力,很快就被三个鬼子追上了。 她想大声叫喊,把村里人惊动起来,但她太害怕了,感到嗓子眼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叫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嗬”的沙哑声。 花子已经跑进了院门,她刚要回身闩上院门的时候,三个鬼子也到了。 前面的鬼子用力猛地一推,把正要上闩的院门推开,把花子推倒在地。 花子见闩不上院门,吓得赶紧向院子中跑。 三个鬼子狞笑着,追进了院子。 这三个鬼子自恃有枪,又喝醉了,胆大包天,竟然追到家里来了。 花子想跑进屋里,把屋门闩上,但她还没跑到屋里,就被三个鬼子抓住了。 花子进不了屋,赶紧抓起院子中一把铁锹,用力挥舞着,不让三个鬼子近身。 三个鬼子并不害怕,也不端枪,只是狞笑着,向花子逼近。 由于太过恐惧,花子仍然叫喊不出声音,就连她握着铁锹的双手,也酸软无力,被一个鬼子觑准机会,一把夺了过去。 另两个鬼子,趁机冲过来,抓住了花子的双手,把花子按在院子的地面上,其中一个鬼子用手掌捂住花子的嘴巴,防止她叫喊。 虽然花子叫喊不出来,但院子中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房中的花子奶奶。 “花子,花子,是你吗----” 花子奶奶听到外面的动静,喊了几声,没听到回答,但可以听到院子中挣扎的动静更大了。 花子奶奶就害怕了,担心了,她也知道村里有鬼子,害怕是鬼子要糟蹋花子。 花子奶奶不顾年迈的病体,赶紧穿上鞋子,拄着拐杖,慌慌张张的出了屋,看到花子正被三个鬼子按在地上,花子奶奶只感到头脑“轰”得一声---- 花子本来被吓得全身发软,浑身无力,但当她被三个鬼子按住的时候,她知道,她的清白就要被侮辱了,就算鬼子不杀她,她也没脸活着了,她就是死,也不能被鬼子毁了清白! 这样一想,花子的胆子反而大了,不但恢复了力气,而且力气比平时更大了,她奋力的挣扎着,反抗着。 可惜的是,她现在虽然能叫喊了,但却因为被鬼子捂住嘴巴,而叫喊不出来,但她挣扎的力气很大,三个鬼子无法轻易得逞。 花子奶奶惊恐的跑了过来,一边叫喊着,喝骂着,一边拿着拐杖,抽打三个鬼子。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鬼子,鬼子糟蹋俺花子……” 可惜,花子奶奶身体太弱,声音太小,根本传不远,而且她的力气太小,拐杖根本阻击不住三个如狼似虎的鬼子。 虽然拐杖抽打的不疼,但一个鬼子嫌花子奶奶在旁边碍事,端起步枪,用枪杆上的刺刀,猛地向花子奶奶的肚子捅去---- 第207章 小辈人的会议 在祠堂里开完会后,周忠顺和众人纷纷走出祠堂,各自回家。 在会议上,周忠顺投了关键性的一票,使投票成为向日伪妥协屈服的结果,他心中颇感羞愧,但也暗自庆幸,认为自己做的不错,为了花子,为了全村人的安危,忍一忍就过去了。 虽然他自我开导,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感到自己做错了。 他怀着矛盾的心情,郁闷不乐的向家中走去。 快要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忽然,他听到院子中传出挣扎声,伴随着老伴虚弱惊恐的嘶喊声: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鬼子,鬼子糟蹋俺花子……” 周忠顺大吃一惊,老伴的声音虽然虚弱,隔壁院子都听不到,但就在院子外面的他,却听得清楚。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向家跑,跑到院门的时候,看到院门敞开着,他更惊恐了,他叮嘱过花子把院门闩上,但现在院门敞开着,肯定是出事了---- 当周忠顺跑进院子中,看到三个鬼子正按住花子,花子奋力挣扎着,老伴躺在地上,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刺刀…… 有一瞬间,周忠顺的脑子是空白的,懵了,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向鬼子妥协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但随即,他的愤怒仇恨就爆发了! “狗日的小鬼子,畜生,我跟你们拼啦----” 周忠顺大骂着,嘶吼着,捡起地上的那把铁锹,就向三个鬼子冲了过去。 两个鬼子继续撕扯花子的衣服,一个鬼子站起身来,从花子奶奶的肚子上,拔出带着刺刀的步枪,向周忠顺一刀捅过去。 周忠顺愤恨之下,根本不避不闪,仍然冲了过去,刺刀捅入他的胸膛,但与此同时,他的铁锹,也狠狠的砸在了鬼子的脑门上。 那个鬼子低估了周忠顺的愤恨的力量,以为他一刺刀刺过去,周忠顺会闪避,但周忠顺并没有闪避,宁可同归于尽,鬼子虽然用刺刀刺中了周忠顺,但自己的脑袋也被砸中了,登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被愤恨冲昏头脑的周忠顺,虽然胸膛上被刺了一刀,但并没有刺中心脏,他感不到疼痛,砸昏第一个鬼子之后,又去砸第二个鬼子。 第二个鬼子大惊,连忙放开捂住花子嘴巴的手掌,慌忙拿起步枪,向周忠顺开枪。 周忠顺刚被刺中一刀的胸膛上,又被子弹击中,这一枪距离极近,冲击力很大,周忠顺中弹之后,身体被打得向后摔倒,后脑又磕在一口大缸的缸沿上,登时昏死过去。 花子的嘴巴被放开之后,立即大声喊叫: “来人啊,鬼子杀人啦,鬼子杀人啦----” 两个鬼子看到,他们不得兽性没有得逞,还杀伤了两个村民,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们虽然有枪,但一旦愤怒的村民群起而攻之,他们也应付不了。 两个鬼子连忙放开花子,一个鬼子背起昏死的同伴,一个鬼子在前面开路,就想逃跑。 花子冲向死去的奶奶,哭喊道“奶奶”,又跑到昏死过的爷爷身边,哭喊道 “爷爷”…… 。。。。。。 就在周忠顺和周长春周长等老辈人,在家祠中召开会议的时候,周敏和小一辈的周庄人,也在召开会议。 周敏等小辈的会议,是在周长青的老院子召开的。 周长青的儿子,名叫周传彪,村里人都喊他彪子。 彪子是个一腔热血的莽撞青年,和他爹周长青一样,是主战派,一直想着打鬼子杀汉奸,只在等待时机。 当周敏在村里准备拉拢一批热血青年,组织起来抗日的时候,彪子第一个加入。 在村长周长业号召村民参加皇协军之前,周敏已经召集了一支二十多个青少年的队伍。 这二十多个青少年,都在二十岁上下,虽然有几个人比周敏的年龄大,但都听周敏的,以周敏为首。 周敏的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医生,在村中本就有很高的名望,周敏虽然没读大学,但也有文化,而且是医生,最重要是聪明灵敏,父母的名望,加上他自身的名望,使他成为小辈中的首领。 不过,周敏自己清楚的知道,他虽然召集起一支队伍,这些人也都服他,但他知道,他不是将帅之才,最多是个军师,不能带领这支队伍跟鬼子打仗。 他就像是梁山泊中的军师吴用,刘邦麾下的张良,而打仗,他们还缺少一位宋江,缺少一位刘邦。 周敏认为,驴二才是宋江,是刘邦,他在等驴二的伤势恢复,就把这支队伍交给驴二,由驴二带领他们打鬼子杀汉奸。 但驴二的伤势还没好,汉奸村长周长业,就抓了石庄人,逼迫周庄人参加汉奸兵。 周敏就把队伍召集起来,开个会议,商量怎么对抗周长业,怎么打鬼子杀汉奸。 由于驴二的伤势没好,而且母亲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反对他们现在就打鬼子,周敏召开会议的时候,没把驴二叫过来,也没在他家开会议,而是在彪子的老院子开会。 彪子的老院子是爷爷奶奶居住的院子,他和父母以及弟弟,另有一个院子,爷爷奶奶已经过世了,老院子空着,彪子就搬到老院子居住,这里成为他们村里青少年的聚集地点。 不同于老一辈人有那么多的顾虑,还要投票决定是否反抗日伪军,这些小一辈的热血青年,一面倒的支持反抗日伪军。 小辈人本就是满腔热血,根本没想太多的顾虑,而且这支队伍,是周敏早就挑选出来的对日伪憎恨的青年,但凡有一点消极妥协的心理,周敏也不会拉入队伍中来。 二十多个青少年,就在彪子家的老院子中,召开了会议。 不同于老辈人严肃庄重的会议,小辈人的会议,有酒有菜,有烟有雾,就在热火朝天中展开。 烟雾缭绕中,几碗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商量的全是打鬼子杀汉奸的事。 有人提议,现在就杀了周长业和小鬼子,冲进乡公所,冲进鬼子据点,拉起抗日大旗。 第208章 一拳打死鬼子 但这个提议,虽然得到大多数人的赞成,却也有少数人提出异议。 少数人提出的异议,并不是不抗日,而是认为他们没有枪,赤手空拳肯定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就算他们不怕死,但总要跟鬼子拼个够本,死了才值,不能还没冲到鬼子近前,就被打死了。 这些小青年,虽然满腔热血,但毕竟没有打鬼子杀汉奸的经验,就像一盘散沙,没有凝聚力。 周敏虽然是他们的首领,人人服他,但周敏虽然聪明,性格并不够强硬,缺少号召力和凝聚力。 周敏不像石雄,石雄性格强硬,举止稳定,思惟周密,既有将帅之才,又有军师之智,所以不但人人服他,他也知道如何统御部下。 周敏只有军师之智,却无将帅之才,而且没有战斗经验,对这支队伍,他没有统治力和驾御力。 彪子在他们之中,算是二号人数,但彪子是个莽夫,四肢虽发达,头脑却简单,他更没有统治力。 不过,彪子的战斗力,在一众人之中,算是最好的。 彪子的表哥,就是石庄的石凯,石凯跟着石雄父子习武,转授给彪子,彪子是周庄为数不多的会武功的人,而且他青出于蓝胜于蓝,武力远远超过表哥石凯,三四个同龄小伙子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这些青少年,有军师,有猛将,就是没有主帅。 众人争执了许久,仍然没有达成一致,是现在就杀了周长业反抗日伪,还是等以后有了枪支之后再反抗日伪,但对于反抗日伪这一点,却是一致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众人争执不出结果,就让周敏拿主意。 周敏在听着众人争执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对策,他说: “大家伙说得都有道理,我总结一下吧,大家伙对于抗日,都没有异议,异议是在抗日的时间上,而这个时间,就是什么时候有枪,只要有枪,大家伙就可以打鬼子杀汉奸了。” “石庄人组建了一支猛虎队,杀死了百多个鬼子,缴获了几十杆大枪,还有轻机枪,甚至有小型炮弹。” “这些枪,都被石凯和石金收起来了,他们为了不连累咱们周庄,没把武器带进周庄,而是藏在山里了。” “现在石凯和石金都被鬼子抓走了,知道藏枪地方的人,只有驴二哥了。” “驴二哥现在我家养伤,我想着,等他养好伤之后,就让他带着咱们上山,把那些枪找出来,再由驴二哥带着咱们,用那些缴获的鬼子的武器打鬼子……” 周敏刚说到这里,彪子就沉不住气了,打断周敏的话,说道: “敏哥,别等驴二哥的伤好了,现在就带他上山找武器吧。他不能走路,咱们就抬他去,实在不行,我可以背着他。” 众人一听,纷纷响应,都表示现在就背着驴二去石头山找枪。 周敏见众人都这样说,只好说: “那行,咱们现在就背着驴二哥上山找枪。不过,这事先不要让俺爹娘知道,他们知道了,肯定拦着不让去,咱们悄悄的,把驴二哥从我家背出来。” “等找到枪之后,咱们带回村里来,杀了周长业和鬼子,就正式跟鬼子干了!” 众人达成一致之后,一起走出彪子的老院子,向周敏家走去。 彪子的老院子,和周忠顺家在同一个胡同里,要走出胡同,需要经过周忠顺的家门前。 花子被三个鬼子侮辱,花子奶奶被杀死,周忠顺和鬼子拼命,这些事虽然都有响动,虽然响动不大,但在彪子的老院中,本来应该可以听到。 只是,他们人多嘴杂,声音太吵,没听到周忠顺家中传来的动静。 但是,当他们还没走到周忠顺家门口的时候,就忽然听到周忠顺的家中,传来一声枪响---- “怦!” 静夜之中,这一枪惊动了半个村子,更惊动了就在附近的周敏彪子等人。 众人立即停止了喧嚣,分辨着枪声的来源。 就在这时,又传来周忠顺的惨叫声和花子凄惨的哭喊声---- 彪子怪眼一瞪,吼道: “有鬼子!” 说着,他快步向周忠顺家跑去,众人连忙跟随。 彪子跑得最快,他刚跑进院门,就看到了三个鬼子,一个鬼子端着枪,一个鬼子背着同伙,正要出院门。 彪子的眼光一扫,就看到院子中,花子正在痛哭,地上躺着两个人,虽然光线昏暗,彪子也能依稀看到,地上躺着的是忠顺爷爷奶奶。 彪子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鬼子要侮辱花子,杀死了忠顺爷爷奶奶---- “狗日的鬼子,我日你祖宗----” 彪子大吼一声,不顾鬼子手中有枪,就凶猛的冲了过去。 那个没背同伙的鬼子,一看到彪子冲过来,就匆忙开枪了。 “怦!” 这个鬼子太害怕了,手都快端不住枪了,惊慌之下打的一枪,子弹没打中彪子,擦着彪子的身体飞过去。 子弹虽然没打中彪子,但却打中了第二个刚跑进院门的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胸膛中弹,登时死去。 开枪的鬼子开了一枪没打中彪子,刚要再开一枪,彪子已经冲到这个鬼子的面前,迎面一拳,迅猛无比的,直冲到鬼子的脸上。 “怦!” 这一拳带着彪子对鬼子的无比痛恨,威力极大,正中鼻梁之上的双眼之间,竟然活活把鬼子一拳打死了 背着同伙的鬼子,眼看到村民人多势众,纷纷喝骂着涌进院子中,吓得他赶紧把背上的同伙扔下来,一边开枪,一边向后撤退,试图从院中翻墙而逃。 “打死鬼子!” “揍死这狗日的!” 喝骂声,怒吼声,惨叫声,夹杂着“怦怦”的开枪声,在院中响彻着,在村中响彻着。 虽然冲到近前的人,被鬼子的子弹打中,或死或伤了三四个人,但愤怒的人们,仍然不顾子弹的威胁,向鬼子冲了过去。 鬼子已经退到墙边,再无退路,他不敢回身爬墙,他只要一停止开枪,众人就会冲过来,把他打死。 “怦!怦!” 又有两个人被打倒在地。 “咔!” 鬼子还想开枪,但已经没有子弹了。 第209章 群情汹涌 愤怒的人们,喝骂着冲了过去,一拥而上,把没有子弹的鬼子包围起来,拳打腿踢,很快就把鬼子活活打死。 就在枪声响起的时候,村里人都被惊动了,人们纷纷赶了过来。 周敏知道事情闹大了,他没有跟着去痛打鬼子,而是转过身来,快步向家中跑去。 在半路上,周敏看到村民纷纷赶过来,他顾不上和村民说话,快步向家中跑。 还没等他跑到家,就看到父母匆匆从家中走出来,也准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周敏拦住父母,简明扼要的把事情告诉了父母。 周长春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和妻子石中慧快步向周忠顺家跑去。 周敏没有跟着父母去周忠顺家中,而是径直回家,去找驴二商量。 驴二和秀兰也被枪声惊动了,他们都穿好了衣服,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周敏把事情又告诉了驴二和秀兰,最后说道: “二哥,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三个鬼子都被打死了,鬼子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只有奋起反击了,你快带我们去山上找枪吧!” 驴二本不想拖累周庄人,免得周庄人和石庄人一个下场,被鬼子屠村,但现在周庄人打死了鬼子,被屠村是不可避免了,他只能和周庄人一起战斗,应对鬼子的屠村。 驴二微一沉吟,对秀兰说道: “秀兰,你的伤重,你在家休息,我过去看看。” 秀兰担忧的说: “二哥,您小心了!” 驴二忍着伤口的疼痛,跟着周敏,向周忠顺家走去。 驴二认为,在周庄,他毕竟是个外人,虽然周庄人被屠村是不可避免了,但要去山上取枪,跟鬼子战斗,还是要周庄人都同意才行,所以,他只能先到案发现场,看看村民的意见如何。 如果村民要打,他就去取武器,如果村民要逃,他也不能强迫村民打鬼子。 周长春和石中慧赶到周忠顺家的时候,院子中已经围了很多村民,连胡同和街上都站满了村民。 众人看到周长春和石中慧来了,连忙让开道路,让他们进入。 周长春和石中慧赶到院子的时候,三个鬼子早被打死了,周忠顺和老伴都躺在院子中。 花子奶奶已经气绝身亡了。 周忠顺还有口气,但胸膛的刀伤和枪伤十分严重,众人不敢移动他,担心一移动,会加速他的死亡。 众人看到石中慧这个医生来了,连忙让开道路,让石中慧为周忠顺检查伤势。 有人端着油灯,在旁边照明。 石中慧借着微弱的光线,为周忠顺检查伤势。 花子在旁边恸哭着,妇女们低声安慰她。 周长春焦虑而担忧的问妻子: “忠顺叔怎么样,还有救吗?” 石中慧紧皱着眉头,说道: “没伤到心脏,应该还有救,你叫人把忠顺叔抬到屋里床上,我回去取工具,赶紧动手术,也许还来得及……” 一直紧闭着双目的周忠顺,忽然睁开眼睛,哑声说道: “长春,长春,你在哪?” 周长春连忙说道: “忠顺叔,我在这里!” 周忠顺紧紧握住周长春的手,嘶哑而坚定的说: “长春,不要救我这个老糊涂,让我死,我该死,我该死!” 又转动着目光,望着周围的村民,拼尽力气的嘶吼道: “乡亲们,不能向鬼子妥协,要跟鬼子斗,斗到底!斗……” 周忠顺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过去。 石中慧连忙检查周忠顺的脉搏和呼吸,向周长春沉痛的摇摇头,低声道: “忠顺叔走了!” 家族长老夫妻双双被杀,周庄人的愤恨被点燃了,人们痛哭着,嘶吼着,都要跟鬼子汉奸拼命。 连投票向鬼子妥协的一些村民,也被激怒了,痛骂着鬼子。 就在这时,驴二和周敏来到了。 驴二和周敏就站在众人之中,和村民一起,等着周长春说话。 现在家族长周忠顺死了,村里的首领,自然而然成为周长春了。 周长春虽然冷静,但现在也愤怒了,仇恨之火在他胸膛中沸腾着,他本就是主战派,现在忠顺叔被杀,他主战的意志更强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是文弱书生,虽然众人都服他,都把他当成新任的家族长,可是他没有跟鬼子打仗的战斗经验,全村近千人的生命,全在他的肩膀上了,他不敢轻易下决定。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驴二,心中有了主意。 周长春冷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院子中和墙头上的村民上百名村民,用连胡同里甚至大街上都能听到的声音,坚定有力的说道: “周庄的老少爷们们,忠顺叔本来是要向鬼子妥协的,但是,鬼子却杀害了他们老两口,事实证明,向鬼子妥协是没有活路的,我们必须反抗,只有反抗,才有活路!” “就算反抗也没有活路,也会像石庄人一样被全村奢杀,但是,至少我们死的像胶东爷们,我们宁死不做亡国奴!” “我现在再问大家一句:是跟鬼子打,为忠顺叔报仇?还是向鬼子妥协,任凭鬼子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我还要向大家说一句:我们打死了三个鬼子,就算向鬼子妥协,向鬼子投降,鬼子也不会饶了我们。” “我们唯一的活路,只有:打!” 上百名村民纷纷喝喊: “打!打!跟鬼子拼了!” “为忠顺叔报仇,打鬼子!杀汉奸!” “揍死狗日的小鬼子!” 院子外的胡同里,和街道上,都传来群众们愤怒的叫喊声,都在喊着打鬼子杀汉奸的口号。 连妇女儿童,都喊着打鬼子杀汉奸。 周长春见众志成城,都要求打鬼子,他也就没有顾虑了,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喧哗,说道: “好,既然大家伙都同意打,咱们就跟鬼子打!” “咱们周庄人,没有跟鬼子打仗的经验,下面,请石庄村猛虎队的驴二,告诉大家伙怎么打鬼子。” “二子,你站出来!” 驴二向周长春走去。 周长春和石中慧,都向驴二投以鼓励的眼神。 驴二点点头,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 第210章 撤离还是留守 驴二和猛虎队的威名,大多数周庄人都知道。 驴二和霍三爷杀了丁官屯的丁胜天,大闹海阳县城,杀了县保安团长刘本功,这些事迹,早就从海阳县传到牟平县,在整个胶东地区传扬。 石庄的猛虎队和鬼子在石头山战斗的事迹,也是远近闻名,虽然人们都以为猛虎队全军覆灭,但猛虎队的威名已经打响了。 现在看到驴二这个传奇的抗日人物出现,周庄人都精神大振,有了主心骨。 驴二说道: “周庄的老少爷们,俺就是驴二!既然咱们周庄都要跟鬼子汉奸斗,那我就不废话了,直接进入战斗状态。谁会用大枪?” 石庄人靠山,几乎人人会使猎枪,周庄距山较远,没有会使枪的,只有彪子听表哥石凯讲过枪,但还不会使,所以刚才几个年轻人痛打鬼子的时候,没有用枪。 驴二见众人都不会使枪,立即现场指导,对周敏说: “小敏,你把刚才缴获的鬼子三把大枪拿过来。” 周敏向彪子一挥手,彪子和另两个小伙子,拿着步枪向驴二走来。 驴二当场指导彪子三人,如何开枪,如何换弹。 彪子本就懂一些,很快就学会了。 驴二说道:“我们要和鬼子打仗,先要争取时间,不能让人去向鬼子报信,周庄村里,会向鬼子报信的人,大家都知道是谁吧?” 众人同声说道: “周长业!” 驴二大声道: “不错,立即去抓周长业,死活不论,总之不要让他跑了。” 彪子早就跃跃欲试,听到此言,立即振臂高呼: “跟我走,去抓周长业这个大汉奸!” 一大群人跟着彪子,去抓周长业了。 驴二等彪子等人走后,又对石中慧和周敏说道: “姑姑,小敏,你们赶紧医治受伤的村民。” 刚才打三个鬼子的时候,有三个年轻人被打死,两个被打伤,打死的自有家属带走,受伤的由石中慧和周敏医治。 驴二又对众人说道: “既然要跟鬼子斗,无论是撤离村子,还是守在村子,都少不了武器。” “如果大家要撤离村子,就需要武器,保护村民撤离,如果要守住村子,更需要武器。” “我们猛虎队在石头山打鬼子的时候,缴获了鬼子不少武器,就藏在山里,现在,我需要一支队伍,跟着我去山上取武器。” 彪子的父亲周长青立即说道: “我带人跟你去取。” 驴二道:“好,咱们马上去取。” 随即又大声对众人说道: “在我们去取武器的时候,大家伙赶紧商量商量,是撤离还是留守。” “如果撤离,就要赶紧收拾行李,行李越简单越好,大家可以带上粮食,撤离到石头山,那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以供大家藏身。” “如果要留守,大家也要赶紧商量个办法,在什么地方藏身。” “鬼子来了,也许会先对村子进行一番炮火轰炸,再进来杀人,也有可能直接冲进来杀人,但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隐藏的地方,藏在家中,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有隐藏的地方,和反击的地方。” “好了,我们去取武器,大家伙赶紧商量吧。” 周长青立即组织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都是十六岁至四十岁之间的青壮年,跟着驴二去山上取武器。 周长青知道驴二受伤了,行路不快,就安排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轮番背着驴二赶路。 驴二和周长青等人离开周庄,在夜色之中,向六七里外的石头山赶去。 周长春安排人把周忠顺夫妻的遗体抬进屋里,又派了一位妇女安抚花子,就在周忠顺的院子中,和众人展开了讨论,是撤离村子,还是留守村子。 只有少数人要撤离村子,大多数人要留守村子,跟鬼子死战,宁死不离开村子。 周长春听取了众人的意见之后,说道: “要撤离村子的,赶紧回家收拾行李,该投亲的投亲,该逃难的逃难,自己保重自己。” “要留在村里的,就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也赶紧回家,把自家的地窖挖深,越深越好,至少能抵抗住鬼子炮弹的轰炸。” “只要我们能躲过一轮鬼子炮弹的轰炸,等鬼子进了村,我们就可以跟鬼子打近身战了,就算被打死,至少我们也要打死一些鬼子,跟鬼子同归于尽。” 众人商议一定,各自散去,有人收拾行李,该投亲的投亲,该逃难的逃难,但更多的人,是挖掘自家的地窖,留守在村子里。 石庄靠近石头山,虽然家家也有地窖,但挖不多深,就挖到地面下的山体石头,所以地窖不深,只有三五米深。 但周庄距离山体远,下面没有山体,可以向下挖掘十多米,甚至更深,也不用担心会挖掘到山体石头。 不过,周庄人虽然可以挖掘深地窖,但以前只是做为储藏粮食蔬菜使用,所以都没挖太深,也就是三五米深。 但现在,为了抵抗鬼子的炮弹轰炸,周庄人就开始使劲向下挖,挖得越深越安全。 彪子带人去抓周长业的时候,周长业也正在赶过来。 周长业的家中,虽然有几个家丁和女佣,但只有一个老婆一个儿子。 周长业的儿子周宝儿,是伪军小队长,平时住在营地,不在家中居住,他老婆倒是在家居住。 周长业喝醉了酒,睡得太沉,枪声并没有惊醒他,但却惊醒了他老婆。 周长业的老婆听到枪声,连忙叫醒周长业,但周长业醉得沉,好不容易才把他叫醒。 周长业听老婆说村里有枪声,知道出事了,连忙穿衣起床,赶紧去找两个家丁。 两个家丁也醉得不省人事,枪声都没把他们惊醒,被周长业扇了几巴掌,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他们赶紧跑到日军的房间,看到房间中没有一个日军,他们就知道,三个鬼子在村里闯祸了,惹了众怒,枪声就是因此而起。 但他们却不知道是鬼子被村民打死了,还是鬼子打死了村民。 不管是鬼子打死了村民,还是村民打死了鬼子,这事都闹大了,如果处理不好,不是被皇军惩罚他们,就是被村民杀了他们。 周长业的醉意被吓醒了,立即带着两个家丁,他拿着手枪,两个家丁端着大枪,就跑出家门,准备向枪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周长业刚跑出家门,就看到彪子等人冲了过来。 第211章 打死村长 彪子一看到周长业的身影,就大吼道: “狗汉奸周长业,快快投降!” 周长业看到十几个人奔跑过来,没看到三个鬼子,就猜到三个鬼子很可能被村民打死了。 但夜色之中,周长业没看到彪子等人手中拿着枪,他自恃有枪,不但不投降,反而举起手枪,“啪”的冲天开了一枪,大喝道: “你们这帮泥腿子,还敢造反不成?我看谁敢……” 周长业的话还没说完,彪子就开枪了。 彪子对周长业这个汉奸村长,早就看不顺眼了,只不过顾及一些本家的面子,才没先开枪,现在既然周长业先开了枪,无论是否是冲着村民开枪,都是周长业先开的枪,彪子也就不顾及本家的情份了。 彪子端起步枪,向周长业开枪。 “啪”的一声枪响。 彪子是第一次开枪,枪法不准,虽然是想打死周长业,但却打偏了,没击中周长业,把周长业身边的一个家丁打死了。 彪子这边枪声一响,周长业就知道村民不但打死了鬼子,还抢走了枪。 周长业又惊又怒,不再放空枪,对着奔跑过来的彪子等人,连续开枪。 彪子和另两个端枪的小伙子,冲在最前面,一边奔跑,一边向周长业开枪。 “啪啪啪----” 双方都不闪不避,开始互射,枪声乱响,子弹纷飞。 一个端枪的小伙子被子弹击中,摔倒在地,后面一个小伙子捡起枪,继续向周长业开枪。 彪子等人没有战斗经验,不知道保护自己,只知道向前猛冲,十多个人拥在一起猛冲,被周长业打死两个,打伤三个。 但周长业也被子弹打中了,腿部中了一弹,胸膛中了一弹,倒在地上。 等周长业枪中的子弹打光了,彪子也跑了过来。 彪子一脚踏在周长业的胸膛上,用枪口对准周长业的脑门,大喝一声: “狗汉奸,打死你!” 一声枪响,周长业的脑袋开了花。 周长业带出来的两个家丁,一个家丁先被打死,另一个家丁比较狡猾,枪声一响,他不但不帮着周长业向村民开枪,反而转身就逃,钻进一条小胡同中。 彪子打死了周长业之后,对另一个拿枪的小伙子喊道: “来福,你带人去追那个狗腿子,别被他逃了!” 那叫来福的小伙子带了七八个人,向家丁逃跑的方向追赶。 彪子带着十多个人,冲进了周长业的家中。 周长业的老婆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地求饶。 依着彪子,非把周长业的老婆也打死,但村民中有些人心软,认为周长业虽然罪大恶极,但他老婆说不上多坏,没让彪子杀她,只是把她绑了关押起来,等周长春处置。 至于周长业家中的女佣,都是本村人,没有什么罪恶,也就不追究她们了,打发她们各回各家。 杀死周长业,绑了他老婆之后,村民们就开始对周长业的家中进行洗劫。 没用多少时间,周长业的家中就被洗劫一空,粮食被搬空,钱财被抢光,除了搬不动的没有价值的东西,全部被村民瓜分了。 甚至有些村民为了抢夺财物,差点打起来,幸好有人维持秩序,才没发生内讧。 过了不久之后,来福回来向彪子汇报,没找到那个家丁,被家丁逃掉了。 彪子赶紧去向周长春汇报,家丁逃跑之后,肯定会向鬼子报告,周庄人暴动的事就藏不住了。 就在村民哄抢周长业家产的时候,驴二和周长青等二十多人,已经赶到了石庄附近。 他们在接近石庄的时候,看到石庄村的村外有灯光,他们知道,那是日伪军的临时据点,不但有一支日伪军驻扎,还有被抓回来做劳工的石庄人。 石凯和石金就被关押在那个据点之中。 周长青是石凯的舅舅,石凯被周长业带着乡丁从他家中抓走的时候,他正好没在家,听到外甥被抓之后,他本想冲过去拼命救出外甥,被老婆死命拉住了,就因为外甥被抓,周长青才是坚定的主战派。 周长青和儿子彪子,都是莽撞性格,看到日伪军的据点,就要冲过去解救外甥,被驴二劝住了。 “长青叔,咱们还没拿到武器,现在冲过去,就是给鬼子送人头,等咱们拿到武器,第一件事,就是把鬼子这个据点端了,把石庄人救出来!” 周长青感到有道理,就强捺下要营救外甥的念头,和驴二等人绕开日伪军的临时据点,向石头山行去。 驴二在石头山盘桓多日,与鬼子战斗,对石头山已经了如指掌,他带着周长青等人,进入山中,向藏匿武器的地方走去。 石凯石金把武器藏好之后,把详细地点告诉了驴二。 驴二知道,武器就藏在一个隐蔽的洞穴里,那洞穴不大,刚刚可以藏下武器,石凯和石金把洞口封住了,在洞口上放了几块石头做了标记。 不过,虽然驴二知道藏枪的地方,但他们进山之时,天色还没亮,想在深山密林之中,找到藏枪的地方,也不是容易的事。 驴二等人担心,深山之中有鬼子隐藏,毕竟他们和鬼子在这深山战斗,刚过了不过十多天,鬼子清理战场之后,如果没找到那批武器,很可能会留下一队人马,寻找枪支。 所以,他们不敢点燃火把,免得被隐藏在暗处的鬼子打了冷枪,他们只能借着微弱的夜色,在深山摸索着前行。 驴二的肩膀受伤,虽然枪口已经开始愈合,但还不敢使劲,而且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从周庄到山中,都是由别人轮流背着他。 驴二由一个小伙子背着,行在最前面,他在小伙子的背上,就比别人都高出一截,看得比别人更远一些。 忽然,驴二的眼前,瞥见不远处有黑影一闪,他大吃一惊,连忙低声说道: “有人,快蹲下!” 众人连忙蹲低,警惕的四下张望着,握紧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战斗----他们的兵器,就是从铁锹镐头铁叉之类的农具。 驴二从小伙子的背上下来,向那个黑影闪现的地方张望着。 那个黑影不见了,可能是躲藏在石头后面的。 双方都一动不动,甚至大气也不敢喘。 寂静黑暗的山林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第212章 开锁逃生 驴二隐藏在一块石头的后面,观察着前面的地势。 借着依稀的光线,他看到,面前是一片开阔地段,只有五六块石头可以隐藏身形,别的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如果有鬼子汉奸,只能躲藏在那五六块石头后面,而且那五六块石头,最多只能躲藏五六个人,不能躲藏更多了。 如果只有五六个鬼子汉奸,那也太少了。 可是,如果不是鬼子汉奸,谁会深更半夜的,跑到这深山老林之中? 驴二沉吟了一会,决定试探一下对方,但为了不让同伴们被攻击,他让周长青等人原地不动,他悄悄向前移动。 在他移动的时候,目光警惕的盯着前方,同时观察好了前面的掩体,一旦对方发起攻击,他可以赶紧躲藏到前面的掩体后面,虽然危险,但应该不会被打中。 等他移到到掩体后面的时候,对方仍然没向他开枪。 他的胆子更大了,试探了咳嗽了两声。 对方仍然一动不动。 驴二用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喂,你们是什么人……” 驴二的声音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又惊又喜的声音: “啊,你是驴二哥!” 驴二也又惊又喜: “啊,金子,是你!” 对面的石头后面,站起来一个人,正是石金。 石金脚步踉跄的向驴二跑过来。 驴二转头说道: “长青叔,是金子。” 周长青等人听说是金子,这才放心,纷纷站起身来。 驴二向石金迎了过去。 石金只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驴二连忙快步两步,蹲下身子,看到石金的胳膊中弹了,用一条衣袖包扎着。 驴二连忙关切的说道: “金子,你中枪了?” 石金虚弱的说道:“没事,小伤。二哥,你们怎么到山上来了?” 驴二道:“先说你的事,你不是被鬼子抓走了吗?怎么在这里?” 石金忍着疼痛,讲述了他被抓走之后的经历。 石金和石凯以及几个同村人,被日伪军抓住之后,就被送到石庄的日伪军临时据点,准备逼迫他们修建炮楼。 他们被关押在石庄村没被炸毁的一个房屋中,由一队伪军看守。 到天黑的时候,被抓进来的石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二十多个人。 这被抓的二十多个人,都是青壮年,日伪军为防止他们暴动,给他们手上戴上铁铐,脚踝戴上铁链。 石金的父亲是个锁匠,石金也跟父亲学会了开锁技术,关押他们的房间,虽然连床铺桌椅都没有,但他还是在房屋的木梁上,发现了铁钉。 等到夜深之后,看押他们的伪军走了,石金就站在石凯的肩膀上,站高之后,用双手拔出了一根木梁上的铁钉,用铁钉打开了自己的手铐和铁链。 石金本想着,再把众人的手铐铁链全部解开,众人一起暴动,一起逃跑,就算是被打死,也不为鬼子建据点。 但是,石金刚打开自己的,一个伪军在院子中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查看,看到石金打了手铐铁链,立即吹响了铁哨示警,同时向石金开枪。 旁边的一个村民用身体为石金挡住了子弹,其他的村民一拥而上,把伪军挤压在地,用手铐铁链对着伪军猛砸。 石凯大声催促石金先逃,不要管他们,逃出一个是一个。 石金也知道他没有时间为同村人开锁了,立即抓起伪军的枪,独自向外夺路而逃。 日伪军追赶石金,向石金开枪。 石金一边开枪一边奔跑。 村庄虽然被炮轰得墙倒屋塌,但石金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仍然被他逃了出村子,向山上逃跑。 在向山上逃跑的时候,他的胳膊中了一枪,但他忍着疼痛,终于被他逃进山中。 日伪军不敢进山搜索,而且只逃脱了一个人,也就收兵回营了。 石金虽然逃进山中,但胳膊中弹,他只好包扎伤口。他的枪中已经没有子弹了,他就想着,去藏武器的地方取出足量的子弹,再杀个回马枪,营救被关押的同村人。 只是他中弹之后,一直血流不止,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导致他头脑昏眩,行走不快,他不得不走走停停,艰难的向藏枪的地方移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看就要快到藏枪的地方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动静,他以为是追赶而来的日伪军,赶紧躲藏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驴二! 驴二也把他带着周长青等人进山的原因告诉了石金,又说道: “金子,等拿到了武器,咱们先救石庄人,再和周庄人一起打鬼子!” 在石金的带领下,众人走的更快了,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藏武器的地方。 扒开洞穴上的泥土,取出藏在里面的武器。 驴二亲自检查武器,不能用的破损枪支,全部留下,只取能用的。 虽然两个迫击炮还能用,但没有炮弹了,而且携带不方便,就先把迫击炮藏起来,留做备用,破损枪支也藏起来,以后可以用来更换零件。 能用的武器,大约有五六十杆步枪,五把手枪,两挺轻机枪,各式各样的子弹也很充足,还有十几颗手榴弹,足够一个排的火力。 众人都兴奋的挑选着枪支。 驴二为大家讲解如何开枪射击,如何填充子弹,让大家熟悉枪支的性能。 驴二看到石金失血过多,想到他和石雄等人居住的山洞中,还有秀兰配制的金创药,就走回山洞,取了金创药,为石金敷上。 石金向大家讲解了日伪军和石庄人被关押的位置,以及日伪军的数量。 这个临时的日伪军据点,有一支日军小分队,十多个鬼子;和一个排的伪军,三十多人;共有四十多个日伪军。 而驴二和周长青等人,只有二十多个人,比敌人少一半。 如果他们真要营救石庄人,这将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战斗。 一个周庄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害怕了,低声对周长青说: “长青叔,咱们是来拿武器,保卫咱们周庄的,看守石庄人的鬼子汉奸兵太多了,咱们还是等以后再来救他们吧,先赶紧回去,保卫咱们自己的村子要紧……” “啪!”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周长青一个凶猛而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第213章 打仗就会死人 周长青骂道: “你说得是什么狗屁混帐话!你自己不嫌害臊吗?别说现在周庄人和石庄人,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说这武器吧,这武器可是人家石庄人用几百条人命换来的,你拿了人家石庄的武器,却不肯救石庄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是爹生娘养的吗?” 那人被骂得满脸羞愧,不敢作声。 周长青骂完那人,又瞪着众人,声色俱厉的说道: “咱们虽然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但老祖宗教过咱们,做人要讲信用,讲义气,咱们拿了石庄人的武器,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石庄人救出来,否则,就是不仁不义的混帐王八蛋!” 众人纷纷说道: “长青叔,您说得对,咱们拿了石庄人的武器,就要救石庄人。” “长青哥,打鬼子杀汉奸,是咱们所有胶东爷们的事,不分什么石庄人周庄人,大家伙都是胶东人,都是中国人!” “打鬼子杀汉奸,我们不怕死!” 周长青见众人都同意了,也就不再喝骂了,转头对驴二说: “二子,俺们都没打过仗,这支队伍就交给你了,你说怎么打,俺们就怎么打。你别怕俺们的人被打死,打仗就会死人,谁死了谁光荣。” 此时,已经是晨曦初升,天色大亮的时光了。 晨光之下,驴二一双锐利明亮的目光,缓缓从二十多个人面前扫视,坚定有力的说道: “刚才有一位大哥说得好,打鬼子杀汉奸,是咱们所有胶东爷们的事,不分什么石庄人周庄人,大家伙都是胶东人,都是中国人!” “长青叔说得更好,打仗就会死人,谁死了谁光荣,我赞成这句话!” “生命是宝贵的,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活着?但是,如果我们贪生怕死,谁都不肯去死,不肯牺牲自己,我们就打不过鬼子汉奸,越怕死,死得反而越快。” “活着的时候,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但真要打起仗来,就要像个爷们一样,不要怕敌人的子弹,不要怕敌人的刺刀,更不要怕敌人的炮弹。要是怕,就不要上战场了,等着做亡国奴吧。” “我这样说,不是让大家不顾性命的去拼命,而是告诉大家,该拼命的时候,就不要怕死,就要去拼命。” “但是,该躲藏的时候,我们也要好好的躲藏,不被鬼子抓到,不被鬼子杀死,我们留下命来,是为了更好的打鬼子,杀汉奸!” “好了,话不多说,怕死的,就留在山上,也不要回周庄了,因为用不了多久,鬼子汉奸就会赶到周庄,周庄会成为战场。” “是爷们的,就拿起武器,跟着我去救石庄人!” 驴二的话,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跟着驴二打鬼子杀汉奸,营救石庄人。 众人有人拿着轻机枪,有人扛了两三个步枪,有人背着驴二和石金,一起向山下走去。 在快要出山的时候,驴二命令众人停止前进,他要先观察地势,再根据地势,制定攻击和营救的作战计划。 驴二拿起缴获的一个日军指挥官的望远镜,向日伪军的临时据点望去。 从驴二隐身的地方,距离石庄不过二里多路,虽然也能看清事物,但总比不上望远镜清楚真切。 他看到,日伪军的临时据点,就是搭起的几个帐篷,帐篷旁边,悬持着日本军旗和伪军的军旗。 他听石金说过,石庄人被关押在帐篷不远处的一个没被炸毁的房屋中,日伪军在帐篷中居住。 但是,他从望远镜中,并没有看到帐篷附近有日军活动,只有六七个伪军的身影在晃动。 他移动望远镜,看到一个院子中,还有四五个伪军在活动。 整个日伪军的据点,和整个石庄村,他只看到十几个伪军的身影,并没看到日军。 驴二感到奇怪,现在天色已经大亮,日军已经起床了,怎么只有伪军,没有日军,而且只有十几个日军,只是一个班的兵力,根本不是一个排的兵力,一个排至少三个班,三四十个人才对。 驴二又观察了一遍,仍然没发现日伪军隐藏的迹象,只有帐篷旁边和院子中的十几个伪军。 驴二把望远镜递给石金,让石金观看。 石金看后,也感到奇怪,说道: “奇怪,昨晚明明有十几个鬼子,四十多个汉奸兵,怎么鬼子不见了,汉奸兵也只有十几个了。” 驴二说道: “可能鬼子带着大批的汉奸兵,又去抓劳工了,现在只有十几个汉奸兵,正是咱们救人的好机会。” 石金道: “他们是不是藏起来了?二哥,如果鬼子汉奸真藏起来了,如果我们这样攻过去,只怕会吃亏,中了埋伏。” “我虽然很想救俺村的老少爷们,但就怕中了埋伏,不但救不出来俺村人,还会让周庄人送命。” 周长青在旁边说道: “二子,金子,你们不用管俺们周庄人,刚才说过了,俺们不怕死,只要能救出石庄人就行。”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为了不中敌人的埋伏,我去给这帮汉奸兵谈判。” 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周长青第一个反对。 周长青说: “不行不行,要是汉奸兵不同意,你就被打死了。跟汉奸兵谈什么判,直接冲过去,跟他们干就是了!” 石金也说太危险了。 驴二说道: “我也想把这帮汉奸兵打死,但真打起来,就算把这帮汉奸兵消灭,咱们也会死不少人,更何况,如果村里真埋伏着大批的鬼子汉奸兵,咱们很有可能全军覆灭,一个不剩。” “为了不中埋伏,也为了保存咱们的实力,尽量在不开枪的情况下,把石庄人救出来。” 周长青还要反对,驴二盯着周长青说道: “长青叔,你刚才说过,把这支队伍交给我了,我现在也是为了队伍的安危着想。” “你要是不服我的命令,你来领这支队伍,我把大权还给你。你既然把大权交给我了,就要听我的命令!” 周长青无奈,只好说: “行行行,听你的。二子,你要是被打死了,可别怪俺没拦着你。” 驴二笑道: “放心吧,俺驴二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驴二说完,独自一人,走出山林,向不远处的日伪军据点走去。 第214章 跟伪军谈判 帐篷前的五六个伪军,正在懒散的在帐篷前,有人站着聊天,有人抽烟,有人走动。 驴二走过来的时候,几个伪军看到他了,但看到他没带武器,而且走得不快,就没有在意,以为是附近的村民。 等驴二走到近前的时候,两个伪军才背着枪,向驴二迎了过去,他们并没有把背上的步枪拿下来,因为他们没认为驴二是个威胁。 “站住,别再向前走了。” 驴二站住脚步,笑道: “我是驴二,把你们领头的叫过来说话。” “驴二”这个名字,登时震惊了两个伪军,他们脸色大变,连忙从背后取下步枪,向驴二瞄准。 一个伪军大喝道:“不许动!” 另一个伪军扭头大喊道: “仝班长,这家伙是驴二,那个红胡子驴二!” 另外三四个伪军大吃一惊,连忙拿起枪,向驴二跑了过来。 驴二举着双手,以示手中没有武器,冷静的微笑着,望着几个伪军。 伪军班长老仝,是个快四十岁的男人。 老仝虽然年龄不小了,但却还只是个班长,就因为他胆小怕事,贪生怕死,打仗的时候不敢冲在前面,总是往后缩,是个兵滑子,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要不是长官念他年龄不小了,可怜他,给他个班长当当,到现在还是个大头兵,没被当逃兵毙了就不错了。 老仝听到驴二这个名字,吓得胆颤心惊,以为驴二带着红胡子的大部队来了,向驴二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就四下打量着,只要看到大批的红胡子,他就会第一个逃跑。 但他没发现大批的红胡子,只有驴二一人,他的胆子就大了些。 老仝走到驴二的面前,端枪指着驴二: “你就是红胡子驴二?” 驴二笑道: “正是你驴爷我!” 老仝的目光四下睨巡着: “你的同伙呢?” 驴二笑道:“我的同伙要是来了,你们的狗命还能保住吗?” 一个伪军骂道: “妈的,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骂着,这个伪军举起枪托,就要殴打驴二。 驴二站着不动,冷电般的眼神,盯着那个伪军: “你敢碰驴爷一根手指,驴爷活剥了你!” 那伪军被骂住了,高举起的枪托,不敢落下。 老仝担心真打了驴二,引起严重的后果,连忙对那伪军说道: “小胡,你退下。” 对驴二说道: “驴二,你是来自首的吗?” 驴二冷笑道: “自首?驴爷可不知道什么是自首。我是来给你们几个汉奸兵,指一个活路的,现在,你们乖乖离开这里,把石庄人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的狗命。” 驴二说到这里,举起双手,摇晃了三下。 山林之中,忽然响起一阵呐喊声。 老仝和众伪军抬头一看,只见山林之中,出现了二十多个人,全都举着大枪,还有轻机枪,人数从他们伪军多了一倍,武器也更为霸道。 老仝和众伪军的脸色都变了。 驴二见众伪军有了怯意,进一步威胁道: “看到了吧,我的人比你们多,枪杆子比你们多,真打起来,全要了你们的狗命。” “不过呢,今天你驴爷我的心情好,只想救人,不想杀人,你们现在乖乖的滚蛋,我就不杀你们了。” “不然,我一声令下,我的人马攻过来,你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老仝虽然害怕,但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做主,他担心这样被吓跑,他的手下会向上官告状,他会被以逃兵处罚。 老仝望着众人,说道: “兄弟们,你们怎么说?” 刚才要打驴二的那个伪军很年轻,年轻气盛,说道: “班长,你别被驴二吓住了,咱们现在就抓住他,他的手下要敢过来,咱们就拿他做人质。班长,抓到驴二,可是能升官发财的,皇军一定大大有赏。” 另一个年龄大的伪军说道: “小胡啊,赏钱要有命花才行啊,红胡子都是不要命的土匪,就怕咱们抓住驴二,那些红胡子仍然冲过来,咱们可打不过他们。” 驴二在旁边笑道: “这位老哥说得不错,俺驴二既然敢一个人过来跟你们谈判,就不怕死,你们抓我当人质这一招,不好使,只会把我的兄弟们惹恼,把你们全杀光!” “你们当汉奸兵,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还真要为鬼子卖命吗?你们要真想为鬼子卖命,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那个年轻的停车,还想说什么,被老仝阻止了。 老仝说道: “小胡,你别说了,老陈说得对,咱们抓了驴二,也吓唬不住那帮土匪,还是保命要紧。” “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这是大家伙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回去之后,谁也不能告我的状,就说咱们打不过红胡子,不得不撤退,可不能说打都没打就吓跑了。谁要敢告状,俺老仝可饶不了他!” 另外几个伪军,都同意老仝的话,只有那个年轻的伪军满脸不服,但见众人都赞成,他也不说什么了。 驴二对那个年轻伪军的表情,看在眼中,知道这家伙贼心不死,回去之后,肯定会告发老仝,老仝又是个窝囊废软心肠,不会对这家伙斩草除根。 其实,老仝会不会被上官以逃兵惩罚,驴二根本不关心,不过,这个年轻的伪军,甘心当鬼子的汉奸,而且刚才骂他打他,他可不会轻饶。 想到这里,驴二对这个年轻的伪军起了杀机,他趁几个伪军商量的时候,忽然掏出腰间的手枪,向年轻的伪军开枪了。 “啪”的一声枪响,伪军被打死了。 驴二打死了年轻的伪军之后,立即扔掉手枪,高举双手,以示不会再开枪了。 老仝和几个伪军见驴二忽然开枪杀了他们的同伙,都大吃一惊,把枪口瞄准了驴二,正要开枪的时候,驴二却把手枪扔掉了,以示对他们没有敌意,他们又不敢开枪了。 老仝很生气: “驴二你不讲信用,不是说好不杀人吗,你怎么又开枪杀了我的伙计?” 第215章 嫡系部队 驴二笑道: “伙计,我杀了他,也是为你好,这家伙是铁杆汉奸兵,你们回去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告发你们,我杀了他,是帮你解决了后患。” “还有,你不是担心,你的长官知道你一枪不放就被吓跑了吗,现在好了,你们的一个人被打死了,你回去就说,你们不但放了枪,还被打死了一个人。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老仝一想,认为驴二说得有道理,就算驴二说得没道理,他也不敢把驴二怎么着,毕竟不远处,就有驴二的大队人马。 老仝和几个伪军低声一商量,他们都不愿意和驴二打,那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老仝叫一个伪军,叫他去把看守石庄人的几个伪军也召集过来,准备一起离开。 在等待看守石庄人的伪军过来的时候,驴二问老仝: “这里不是还有十几个鬼子,和你们二三十个汉奸兵吗?怎么只有你们这十几个人,别人都去哪里了?” 老仝说道: “周庄人闹暴动,村民杀了村长周长业和三个皇……日军,周长业的一个家丁逃出来了,跑到乡公所向杜大勇报告,杜大勇就来到这里,向日军少尉佐佐木汇报,佐佐木带着他的一个小分队的兵力,和我们两个班的兵力,一起去周庄了,留下我们在这里守着。” 驴二心头一凛,想不到消息还是泄露了,日伪军已经赶向周庄,如果他们不赶紧过去,周庄人就有危险了。 驴二问道:“鬼子去了多久了?” 老仝说:“他们刚走不大会儿,你就过来了。估摸这会,还没到周庄,不过也快了。” 驴二严厉的说道:“伙计,这次我饶了你们,以后不要再当汉奸兵,祸害自己的同胞了,下次再遇到,我可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快滚吧。” 老仝不敢说什么,等手下的兵一到齐,就赶紧溜走了,临走之前,把铐链的钥匙交给驴二。 不等老仝等人离开,驴二就发出信号,让周长青和石金等人赶过来。 老仝刚离开,周长青带人也赶过来了。 驴二虽然相信老仝说得是真的,但为了预防备上当受骗,村子中还有日伪军埋伏,就先派了几个人,去村里侦察,等确定没有日伪军的埋伏之后,他们再进村救人,免得大家都过去,被日伪军包围。 在派人去村里侦察的时候,驴二简明扼要的把日伪军已经赶往周庄的事,告诉了周长青等人,然后说道: “长青叔,你先带人赶紧回村,抵挡鬼子,我这边救了石庄人,也会赶紧过去。石庄人大约有二十多个人,你给我们留下一半的枪支弹药,我们随后就过去支援。” 周长青等人放下一半的武器,立即向周庄奔跑,他们知道事情紧急,并不走大道,而是从田野中奔跑,这样可以快一些到达周庄,也不用担心会在大道上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横生枝节。 周长青等人走后不久,几个去村里侦察的人回来了,向驴二报告说没发现日伪军,驴二这才带着石金和几个周庄人,去关押石庄人的院子。 驴二用钥匙为石庄人打开铁铐铁链,把二十多个石庄人救了出来。 这二十多个石庄人,虽然都是十六至四十五岁之间的青壮年,但昨晚因为石金的越狱,有几个人被打伤了,只有十五六个人没受伤。 驴二为了赶紧去救周庄人,就让石金带着受伤的人,去山上躲藏起来。 驴二也不知道周庄能抵抗多久日伪军的攻击,一旦周庄守不住了,周庄人只有往山上躲藏,所以他先派石金去山上经营住处,做为退路。 驴二把武器发放给石庄人,简单扼要的教给他们射击和装弹。 这些石庄人,本就有不少猎户,对猎枪熟悉,现在拿到步枪,很快就上手了。 十五六个石庄人,加上几个周庄人,驴二又拥有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 这支队伍,大多数都是石庄人,这些石庄人对驴二都有很深的感情,驴二帮助他们救人,帮助他们打鬼子,他们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他们把驴二当成石庄人,当成自己人。 驴二也对这些石庄人,有很深的感情,把这支队伍当成自己的嫡系部队。 虽然周庄的队伍,也由他管理,但他和周庄人还没有交命的交情,没有深厚的战友情,所以,他和周庄人还是有些隔阂,有些陌生。 但他和石庄人,则完全不同,他和石庄人之间,没有隔阂,自己就是他们的一份子,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 这些石庄人之中,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名叫石中武,是石雄的一位堂叔。 石中武跟着石雄的父亲这位堂兄,练过武功,身手矫健,武功高强,在村中颇有威望。 在日军炸村的时候,石中武的妻子被炸死,十几岁的儿子被炸伤需要照顾,所以石雄组建猛虎队的时候,没让石中武参加,让他照顾儿子。 石中武带着受伤的儿子,到一位表叔家避难。 但石中武的儿子,没过几天还是因伤势太重死了,石中武还没来得伤心,又被日伪军抓了劳工,押回了石庄,现在被驴二救出来,他满腔都是对鬼子汉奸的仇恨。 驴二把二十多人的队伍,分成两个小队,每队十多人。 驴二知道石中武有能力,有威望,就让石中武做为自己的二把手,并担任一队的队长,万一自己战死了,队伍就由石中武接手。 一队的队员,都是年龄较大的村民。 三把手是石凯,担任二队的队长。二队的队员,年龄较轻。 驴二把二十多人分成两个小队,是为了方便指挥调度,全队在一起时,由他统一指挥,如果需要分开作战时,则有小队长负责指挥作战,灵活机动。 驴二分配小队,任命小队长的事宜,都是在赶向周庄的路上进行的,为的是不耽误营救周庄的时候。 在驴二等人距离周庄不到三里路的时候,就听到那边枪声大作,战斗已经打响了。 第216章 三道防线 佐佐木率领着一支日军小分队,伪军排长马少明率领两个班的兵力,伪乡长杜大勇带着十几个乡丁,一共五十多个混合军的兵力,乘着两辆军用卡军,直奔周庄,准备镇压“暴动”。 但还没进村子,就被路上的一条大深沟拦住了去路。 大深沟是周长春派人挖掘的。 周长春虽然没有作战经验,但也读过水浒三国之类的古书,略懂一些作战的常识,知道必须挖掘深沟,阻止敌人的军车长驱直入。 周长春得知一个家丁逃跑之后,知道鬼子汉奸很快就会过来,他立即展开了多个部署。 他是校长,最关心的是学生,担心邻村的学生会来上课,陷入战火之中,第一件事,就是派了几个人,分头去邻村通知学生们不要来上课。 第二件事,就是派人挖断道路,阻止敌人的军车长驱直入。 周庄的周围,除了四周的农田,只有一条道路,东西走向贯穿村子,一头通向大公路,一头通向另一个村子马集。 虽然敌人很可能会从大公路过来,但为了防备敌人从马集方向过来,周长春还是派人把两个路口,全都挖掘出一条又深又宽的大沟。 农田之中,全是庄稼,鬼子汉奸不到万不得己,也不会轻易糟蹋庄稼,因为只有庄稼收了,鬼子汉奸才能掠夺,收不了庄稼,鬼子汉奸一样会挨饿。 就算鬼子汉奸不惜糟蹋庄稼,会从农田进攻村子,但是,农田之中,全是浇灌用的沟壑,不能通车,只能步行进入。 道路上的沟壑,虽然又宽又深,也只能阻止敌人的车辆,不能阻止敌人步兵进入。 挖断道路的办法,虽然笨重而且没有多大的用处,但这也是周长春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更何况,周长春还做了两道防线。 在距离深沟一百多米的地方,周长春又派人挖一道浅沟,再一百多米之后,又是一道浅沟,做为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 这两道沟都不过一米多深,人站在沟中,正好可以向前方射击。 两道浅沟的防线之间,又有一条宽约半米,长约一百多米的浅沟,这是防备第二道线守不住了,就撤回到第三道防线。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在百多个青壮年村民的齐心协力下,还是在鬼子赶来之前,挖掘出了三道防线。 周长春也知道,这三道防线,根本守不住,他们只寄希望驴二和周长青等人携带武器回来,能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周长春猜测敌人会从大公路过来,所以把四杆大枪一把手枪,全部集中在通向大公路的第二道防线上。 第一道防线,无人看守,第二道防线,是四杆大枪和一把手枪,另有周长春和彪子等十几个青壮年,第三道防线没有火力,只有十几个后援青壮年。 周长春让全村的妇女儿童以及老弱病残,全部藏在地窖之中,不得外出,只让青壮年参加战斗。 在大公路和马集方向,各派了两个哨兵,一旦发现敌人,立即赶回来汇报。 周长春等人刚挖好第三道防线,大公路旁边放哨的哨兵匆匆赶来,说是发现了两辆军车。 周长春知道敌人来了,命令大家伙立即投入战斗,各自站好岗位。 周长春和彪子等十几个青壮年,迅速赶到第二道防线的浅沟里,盯着行驶而来的两辆军车。 周长春现在除了人数充足,武器则少的可怜。 四杆大步,是抢得三个日军和一个家丁的,一把手枪是抢得周长业的。 周长业死的时候,枪中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从他家中搜出了三颗子弹,装在了弹匣中。 家丁的步枪子弹,只有四五发。 幸好三个鬼子的子弹还算充足,他们的步枪和家丁的步枪型号不同,每个日军上战场都可以分发到几十发甚至上百发子弹,三个鬼子被村民打死的时候,当时枪里虽然没有多少子弹,但从他们在周长业家中休息的房间中,又搜出来三四十发子弹,这是周长春等人所有的火力了。 周长春做为首领,虽然没有枪,仍然在第一线指挥战斗,和彪子等人站在第二道沟中,盯着敌人。 彪子嫌手枪不过瘾,他拿了把步枪,把手枪让给了另一个伙计。 四杆步枪,一把手枪,放在沟边,向日伪军瞄准。 为了节约子弹,周长春吩咐大家不要乱开枪,等敌人走近再打。 大深沟阻住了日伪军的军车,但阻不住日伪军进攻的步伐。 佐佐木一声令下,两辆军车停了下来,佐佐木跳下车,所有的日伪军也跟着跳下车。 佐佐木虽然只是个尉官,但作战经验丰富,一看到对面的三道沟壑,就知道了对方的用意,当然,他也知道,村民的火力不足,最多就是四五杆枪几十颗子弹。 佐佐木命令伪军先攻。 伪军已经习惯了当炮灰,但也没办法,马少明只好带着两个班的兵力,越过深沟,沿着道路,向前进攻。 马少明也是作战经验的老兵,在向前推进的时候,并不令呈扇形进攻,而是排成一队,这样就减少了被击中的目标范围,而且最前面的伪军,拿着一面盾牌,阻挡子弹,后面的伪军开枪射击。 乡丁的战斗力太弱,佐佐木暂时没派他们去送死,命令杜大勇和乡丁在后面,他则带着十几个日军,跟随在伪军的后面。 佐佐木的日军装备比伪军强多了,有两挺轻机枪,每个士兵还有上百发子弹,虽然子弹数量已经在屡次的战斗中消耗很多,但至少每个士兵还有几十发子弹。 伪军一个连只有两三挺轻机枪,马少明的排没有分到轻机枪,只有步枪,子弹也不充足。 而且日军的机枪子弹和步枪子弹,是可以通用的,但国军的步枪和日军的装备型号不同,子弹不可以通用。 这就造成,日军的火力强大,而伪军的火力,只能勉为其难。 当然,马少明这个伪军,认为几个村民,几杆步枪,自己两个班的兵力,消灭他们是绰绰有余了。 第217章 战壕之中 周长春在浅沟战壕中,紧盯着逼迫而来的日伪军。 从第一道深沟,距离第二道浅沟战壕,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虽然在步枪的射程之中,但对于没有射击经验的周庄村民来说,是很难打中敌人的,所以,为了节约子弹,也为了杀伤敌人,周长春想等敌人更近一些再开枪。 可是,他们又不能让敌人迫得太近了,他们现在的武器和敌人悬殊太大,开枪的目的,虽然是为了杀敌,但也是为了慑敌,为了让敌人不敢逼近。 所以,开枪的距离,不能太远,也不太近。 周长春看到敌人已经逼近到七八十米的时候,这才下令: “打!” 早就憋不住的彪子,第一个开枪。 他看到前面的伪军拿着盾牌,估计子弹的穿透力在远距离射不透盾牌,所以他提醒几个拿枪的伙计,先向拿盾牌伪军的膝盖瞄准,等命令一下,他立即射击前面伪军的膝盖。 第一个伪军的膝盖中弹,倒在地上,第二个伪军赶紧接过盾牌,但乱枪射来,第二个伪军还没来得及举盾牌,就中弹而亡,盾牌也被抛开了。 既然盾牌不管用,马少明索性命令,不用盾牌,全力向前冲锋。 二十多个伪军,一边射击,一边向前冲锋。 周庄人的枪法不行,虽然伪军站在地面上,任由他们射击,他们的命中率仍然不高。 而伪军的枪法比较好,虽然周庄人都缩在战壕中,只露出脑袋,仍然被击中了几个。 周庄人虽然只有四杆步枪,但人员众多,一个死伤了,另一个立即补上,前仆后继。 周敏做为战地医生,跟随父亲也在战壕中,他带着几个村民,一看到自己人死伤,立即上前检查,如果死了,就由村民背走,如果还活着,就赶紧包扎,简单包扎之后,再背到后方。 一阵密集的互射之后,二十多个伪军死伤了七八个,周庄人也死伤了四五个,但已经被伪军逼到五十米之内了。 周长春一看第二道防线防不住,立即下令向第三道防线撤退。 众人陆续从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之间的浅沟战壕,向后撤退,沟的深浅刚刚好,在里面猫着腰,恰好可以不被子弹击中。 彪子押阵,最后一个撤退,他打急了眼,不肯撤退,被周长春狠狠骂了一顿,才不得不撤退。 就在周庄村民撤退到第三道防线的浅沟时,日伪军已经越过第二道防线,继续向前推进。 彪子一撤退到第三道浅沟里,众人立即用铁锹挖土,把沟壑堵上,不让敌人使用这条通道。 周庄人在第三道防线,继续抗击日伪军。 但是,周庄人的子弹越来越少,马上就要打光了。 而敌人逼得越来越近了,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了。 周长春一看抵抗不住,全线失守,只能撤回到村里,和敌人打巷战了。 就在周长春正要下令撤退的时候,忽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射击向敌人,敌人立即倒了好几个。 周长春等人又惊又喜,连忙回头看。 只见周长青率领二十多个村民,正从村子中快步奔跑而来。 这二十多个村民,全都举着步枪,其中两个人,还各抱着一挺轻机枪。 驴二在山上缴获的这两挺日军的轻机枪,全部给了周庄人,让他们先来支援。 只不过这种轻枪机在奔跑的时候不能射击,所以二人只是抱着奔跑过来,准备等找好位置之后,再发射轻机枪。 轻机枪就算没有射击,但周庄村民看到这自己人竟然有这种武器,都精神大振,齐声欢呼。 而一直观战没有出手的日军,看到村民不但增多了,而且竟然有轻机枪,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加入战团,和伪军一起向村民发起攻击。 第三道防线就在村口的位置,后面是村中的街道,两旁是村民的后墙,所以周长青等人一赶过来,立即跃进第三道防线的战壕中,向日伪军射击。 两个抱着轻机枪的年轻人,立即把轻机枪放在地上,装填子弹,准备射击。 彪子一看到这大家伙,立即双眼放光,就瞧不上手里的步枪了,他把步枪扔给别人,就向一挺轻机枪凑过去。 “狗子,这大家伙怎么弄?给我!” 彪子不由分说,就把狗子推开了,自己占据了机枪手的位置,爱不释手的到处抚摸着,瞧看着。 狗子不敢跟彪子争,只好简明扼要的把驴二教给他的机枪使用方法,教给了彪子。 彪子现学现用,立即向日伪军开枪了。 另一挺轻机枪也发射子弹了。 “蹼蹼蹼----” “啪啪啪----” 步枪和轻机枪的子弹,密集的射向日伪军。 日伪军死伤了十多个,在开阔没有掩体的路面上,只有挨的打的份。 佐佐木只好向后撤退,撤退到第二道浅沟中,把村民的第二道防线,当成自己的战壕,向村民射击。 现在双方都躲藏在战壕里,步枪和轻机枪向对方射击,不时扔出一颗手榴弹。 日伪军的兵力和火力,和周庄村民的兵力火力,相差不多,所以双方打得惨烈异常。 虽然双方都缩在战壕中,但仍会被子弹击中,被手榴弹炸中。 日伪军又死伤了十多人,五十多人的兵力,只剩一半了。 周庄村民的死伤更大,死伤了三四十多人,周敏一个医生根本救不过来。 一时间,枪声,惨叫声,呻吟声,喝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就在村中战火激烈的时刻,村里的周庄人,心都提在嗓子眼里,各自缩在地窖里,胆颤心惊,既为参战的亲人担忧焦虑,又害怕鬼子汉奸打进村里。 周长贵和梅婷虽然也是担忧焦虑,但却又感到温暖欣慰。 因为躲避战火,他们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他们一起躲藏在梅婷家后院的地窖里。 栓子嫂早回家和自己家人躲藏在自家的地窖了,梅婷家中有长贵和她二人了,她们相互扶携着,躲藏进地窖中。 第218章 温暖的地窖 周长业被打死,家产被抢劫一空之后,有些村民还想冲进周长业的兄弟周长诗的家中,进行抢劫,被及时赶来的周长春和石中慧阻止了。 周长春声色俱厉的训斥那些想抢劫周长诗家中的人: “周长业是大汉奸,他家的财产都沾着肮脏的鲜血,大家伙抢了也就抢了,分了也就分了。” “周长诗并不是汉奸,就算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但现在他不在家,家中只有一个女人,而且梅婷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大家伙要抢她一个女人,于心何忍?都是乡里乡亲的,下得去手吗?” “鬼子很快就要打来了,咱们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还有闲工夫抢大户吗?就算让你抢了万贯家财,你有命花吗?” “都给我散开,挖战壕去!” 那些人被周长春一顿痛骂,灰溜溜的散开了,谁也不敢再打梅婷家的主意。 石中慧安慰了胆颤心惊的梅婷,告诉她放心的休养,躲藏起来,不用担心被抢了家产,只要有她和丈夫在,就不会让村民抢劫她家。 梅婷有了慧子嫂和长春哥的撑腰,这才稍减恐惧。 女佣栓子嫂在临回家之前,把梅婷和长贵,都送到地窖中,又放进几天的粮食和清水,就赶紧的回自己家去了。 梅婷对栓子嫂再好,危机关头,栓子嫂也要回家挖深自己的地窖,保护自己的孩子,她的老公去挖掘战壕,参加抗日队伍了,家中只能指望她了,她就顾不上梅婷了。 栓子嫂倒是邀请了梅婷去她家的地窖躲藏,因为她家的地窖挖得深。 但梅婷知道,栓子嫂家的地窖虽然挖得深,但新挖的地方,肯定潮湿阴暗,她受不了那种环境,宁愿躲藏在自己家的地窖。 再说了,如果鬼子真打起村里来,地窖的深浅,作用不大,被鬼子搜出来,都是一个死。 她不愿去栓子嫂家的地窖躲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长贵。 长贵受的是枪伤,伤口害怕潮湿的环境,栓子嫂家的地窖潮湿,而她家的地窖早就干燥了,对长贵的伤口没有坏处,所以她才不愿去栓子嫂家的地窖,而是留在自家的地窖。 她家的地窖,上面是两三米厚的地层,还有几处通风采光的小孔,只要炮弹不正好落在窖洞口,就不用担心会被炸塌。 还有一点,虽然随时有死掉的危险,但一向养尊处优爱洁的她,仍然不愿在肮脏潮湿的环境中苟活,就算是死,她也宁愿死得体面一点,干净一点。 她家的地窖的确干净整洁,粮食和蔬菜整齐的堆放在一处,地上有两张床铺,床铺上铺着温软的棉褥棉被。 除了煤油灯,她还有一把手电筒,这是丈夫从烟台带回来的,农村很少有,除了她家和大伯哥周长业家中有,做为医生的石中慧为了方便救治病人,也有一把,整个村子只有她三家才有。 栓子嫂走的时候,从外面把窖门盖好了,她又从里面拿了根木棍,抵住洞门,撤了木梯,这样就不担心有人会突然进来了。 做好一切之后,她把两张床铺,推到一起,把两张床铺齐成一张大床铺,她吹灭油灯,躺在长贵的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相互拥抱着,感到又害怕又温馨,害怕是敌人的炮火,温馨的是二人能依偎在一起,共度艰难的时光。 微弱的光线,从几道通风采风的小孔中透进来,地窖中并不潮湿,也没有霉味。 他们的床边,放了铁锹镐头和砍刀,如果敌人冲进来,他们就用这些武器和敌人拼命。 两人听着外边的枪声,隐隐传到地窖中,都在担心害怕,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们都能从对方身体的颤抖,感受到对方的恐惧。 梅婷低声说:“长贵哥,你怕不怕?” 长贵说:“怕,婷,我不是怕自己死,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梅婷说:“长贵哥,你不用怕,要死咱们一起死,下一辈做夫妻。” 长贵感动的说:“好!这辈子没做成夫妻,咱们下辈子做夫妻!” 梅婷沉默了一会,忽然幽幽一叹。 长贵说:“怎么啦?” 梅婷叹息着说:“我要是死了,我一点都不留恋周长诗,只是舍不得晓鸥,她就要成为没娘的孩子啦!” 长贵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她,她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者说,周长诗是她爹,没了你,周长诗会把晓鸥接到烟台去的。” 梅婷说:“我担心,晓鸥这孩子太大胆了,天不怕地不怕,她听说咱们村里的事之后,不但不害怕,还会跑回来,撞在鬼子的枪口上。” 长贵也有这个担心,周晓鸥不但胆子大,还憎恨鬼子汉奸。 自从伯父周长业成为伪村长之后,周晓鸥再也没和伯父说过一句话,见了面就把脸扭过去,还对回家探亲的父亲说,如果父亲在烟台敢投靠日伪,她就不认他这个父亲。 胆小怕事的人,如果听说自己的村子被屠村,就不敢回庄了,甚至会逃得更远,但以周晓鸥的性格,她很有可能会赶回来,和村民一起抗日。 长贵虽然自己也担心周晓鸥,但还是安慰梅婷: “婷,你别担心,晓鸥虽然胆子大,但她姑妈会看住她,不让她回来的。咱们再等等,只要鬼子今天屠不了咱们村,我明天就送你进城,和晓鸥团聚。” 周长业和周长诗有个姐姐,嫁到了城里,周晓鸥在县里读书,平时就住在姑妈家中。 周晓鸥的姑父是个富商,家中有钱,她姑妈瞧不起梅婷这个村妇,而梅婷也讨厌这个大姑姐的势利,姑姐二人的关系不好,而且梅婷不舍得离开长贵,所以没住在城里的大姑姐家中,为女儿陪读。 周晓鸥的姑妈虽然瞧不起梅婷,但对侄女还算不错,周晓鸥就居住在姑妈家中,半个月从城里回家一趟。 周晓鸥每次回来,都是长贵去城里接她。 虽然还没到约定的去接周晓鸥回家的时间,但现在形势紧急,为了不让周晓鸥自己回村,长贵只能冒险,把梅婷送进城和晓鸥见面,晓鸥见了母亲,说不定就不会回村抗日了。 第219章 好好死一回 梅婷摇摇头说: “咱们走不成了,道路都挖断了,马车出不去了。” 马车出不去,受伤的长贵,和刚刚服了堕胎药的梅婷,只能走路去牟平城,艰难不可想像,甚至会死在半路上。 其实在周长春下令挖断道路之前,曾经给要离村逃难的村民,留出了时间,如果有赶马车骡车离开村子的赶紧走,不然一旦挖断道路,马车骡车就不能通行了。 等马车骡车离开村子之后,周长春才下令挖断的道路。 梅婷之所以当时没有离开,是因为她知道长贵的伤势太重,不能受马车颠簸之苦,而且当时有村民要抢她的家产,她虽然不担心家产被抢,但却担心人身安全,担心她还没离开村子,就被一些不安好心的村民杀害了,只为瓜分她的家产。 反而留在村里,有长春哥和慧子嫂的保护,更安全一些。 后来长春哥和慧子嫂果然保护了她,但等她再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道路被挖断了,马车出不去了。 长贵说:“没关系,道路被挖断了,咱们就走路出去。” 梅婷摇摇头:“你受了伤,我刚堕了胎,咱们都不能走远路,没有马车,咱们赶不到城里,就死在半路上了。” 长贵说:“马集的道路没挖,你不是有个表哥在马集吗,咱们走路到马集,向你表哥借一辆马车进城。虽说咱们都不能走远路,但到马集也不过二里路,咬着牙忍着疼,还是能走到的。” 梅婷想了想,认为这是个办法,今天村里正在打仗,就算不被鬼子屠村,肯定也出不去了,只能等明天甚至后天再走。 只要鬼子不打进来,他们在地窖中再休养一天两天的,体力恢复一些,走路到邻村的马集村,还是可以办到的。 到了马集,向她表哥借一辆马车,前往城里,和女儿会合,那就安全了,既可以阻止女儿回村陷入危险之中,她和长贵也可以活命。 梅婷虽然差点被鬼子侮辱,但她只是个小女人,只想守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她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国恨家仇,所以她也没有和周庄人共同守卫村子的念头,只要有机会,她就想逃离这个村子,逃离战火。 如果这次能逃过被屠村的危险,只要能和长贵哥在一起,只要能和女儿团聚,她就没有别的心愿了,至于周庄人的命运,她虽然会关心,但她不会陪着周庄人共命运共生死。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只听长贵继续说下去: “等送你进了城,你和晓鸥团聚了,我就没牵挂了,我再回来周庄,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汉奸,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周庄!” 梅婷心头一凉,连忙问道: “长贵哥,你不留在城里吗?你为啥还要回来?” 长贵说道:“婷,虽然周庄没有我一个瓦片,没有我一分土地,但这里是我家,是我的村庄。现在,老少爷们为了保护这个村子,跟鬼子汉奸打仗,流血流汗,我不能独自逃走,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我要回来,跟乡亲们一起打鬼子,保卫村子!” 梅婷幽怨的说:“可是,你会死的!” 长贵道:“我不怕死,乡亲们都不怕死,我怕什么?就是死,我也要再杀几个小鬼子再死!” 梅婷幽幽一叹,说道:“长贵哥,你要回来打鬼子,你忍心抛下我吗?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长贵连忙说:“婷,千万不要这样说,没有我,你也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你还有晓鸥,你活下去,好好守着晓鸥。” 梅婷哀怨的说: “长贵哥,咱们走了,就不回来了,行吗?为了我,你不要回来了!” 长贵沉吟了,犹豫了,过了半晌,他才脸色坚毅而痛苦的说: “婷,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我可以为了你死,但我不能为了你屈辱的活下去。” “俺周长贵这一辈子,就是个没出息的人,如果这次我逃跑了,害怕了,不敢回来了,我会一辈子瞧不起自己,一辈子良心不安。” “婷,你就让我像个爷们一样,好好的死一回吧!” 梅婷沉默了,她知道长贵的心意已经决定了,她劝不动他了,她不能再劝了,她虽然是个小女人,但也理解一个男人想成为堂堂爷们的心理,她不能,也不忍让长贵一辈子活在愧疚自责之中。 梅婷沉默了一会,勉强笑了笑,说道: “长贵哥,咱们不说这些了,也许鬼子很快就进村了,咱们都活不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也就不用去想进不进城的事了。” 长贵叹息一声,把梅婷搂得更紧。 二人就在地窖之中,等待着战场上的结果。 他们虽然心中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村民能打退鬼子,但深心中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打退鬼子,鬼子很快就会冲进村子,把他们全村人全部杀光。 但是,他们猜错了,他们没想到驴二等人的火力很足。 就在周长春率领周长青彪子等人,和佐佐木马少明等日伪军在战壕中,相互射击,打得激烈的时候,驴二带着石庄人也赶来了。 驴二等人不是从村里进来的,而是绕到了鬼子的后方,从鬼子的后方攻过来的。 驴二等人没赶到周庄的时候,就听到了村口的枪声,他从枪声的位置,判断出周庄人在村口和日伪军作战。 驴二知道,如果他们也从村中进去,虽然能和周长春等人汇合,但却不能打敌人一个前后夹击。 为了打敌人一个前后夹击,驴二多绕了一圈,绕开村子,从村外的农田中,绕向敌人的后方。 由于一大片树林的遮掩,日伪军没看到侧后方的驴二等人,而且日伪军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村民吸引住了,没主意到侧后方。 驴二等人绕到日伪军的后方,隐藏在第一道防线中的那条大深沟之后,才向敌人开了火。 “打!” 随着驴二的一声令下,二十多个石庄人和四五个周庄人组成的队伍,向日伪军开了枪。 第220章 汽油弹 日伪军受到前后夹击,只得分开射击,一部分向前方村口的周长春等人射击,一部分向后方的驴二等人射击。 战斗持续着,双方各有死伤。 日伪军五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十多个了,但武器仍然充足。 驴二这边的人,也死伤了四五个,周长春那边的死伤更多,快接近五十人了。 驴二的伤势还没好,虽然可以开枪,但他们人员多,用不着他开枪,他只躲藏在沟壑中,观察敌情,指挥战斗即可。 驴二等人所处的是一个深沟,他们都站在半坡上,才能射击敌人。 驴二就站在半坡上,观察着敌情。 他发现,日伪军的伤亡越多,武器反而更充足了,因为活着的日伪军,把死亡的日伪军的武器拿来用了。 虽然他们现在对日伪军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面,但如果想冲过去,把敌人全部歼灭,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可能日伪军的武器,还能支持很长时间。 他们从山上带回来的子弹,未必就比日伪军的多,如果日伪军的子弹打光了,他们当然可以歼灭日伪军,但如果他们的子弹打光了,不但他们会被日伪军歼灭,全村的村民都要遭殃。 驴二知道,必须在他们的子弹打光之前,把这伙鬼子汉奸兵歼灭。 但他又不能下令硬攻,因为伤亡太大了,只要出了战壕向前冲,前面没有掩体,就会成为活靶子。 而他们的手榴弹,早就用光了,没有手榴弹可扔了,而且由于距离远,手榴弹很难准确的落在敌人的战壕中,杀伤力有限,刚才他们掷过去的那些手榴弹,就没起到大作用。 就在这时,驴二的鼻子中,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汽油味。 他抽了抽鼻子,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气味是从沟壑对面,前面的那辆军车下传来的。 他猜测,这是敌人子弹,射来的时候,击中了军车的油箱,油箱泄油,他才嗅到汽油味的。 “啊,用汽油弹!” 驴二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在衣服上沾上汽油,包裹着石块,扔进敌人的战壕中,虽然看似没有杀伤力,但汽油易燃,只要沾到人的衣服就会燃烧,肯定会打得敌人一个手慌脚乱,敌人只顾着扑火,我方就有可乘之机了。 驴二想到这里,又分析了一下距离,军车距离敌人的战壕,约有一百多米,虽然有点远,普通人扔不过去,但石庄人中有的是武功好手,这个距离难不住他们。 驴二把他的想法,告诉了石庄人,石庄人立即有四五个自告奋勇者,都是远掷好手,其中就有石中武。 “二子,要说扔东西的准头,你武叔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好,武叔,咱们就让小鬼子尝尝咱们土制汽油弹的厉害……” 驴二让其他人继续向敌人开枪,掩护他们,他带着石中武等人,撤到军车前。 石中武带着本村的四五个掷弹手,先找来二三十枚拳头大小的石块,放到油箱前,又脱下外衣,把外衣撕成布包,包裹在石块上,然后用刀子捅破油箱的底部,让汽油撒到衣料上,立即变成了一枚枚燃烧的汽油弹。 有人负责做汽油弹,有人负责掷汽油弹。 责任掷汽油弹的掷弹手,都在手掌上包裹上湿布,拿到汽油弹之后,立即奋力掷出,并不会烫伤自己的手掌。 拳头大小的汽油弹,经过掷弹手的抛掷,飞越一百多米的距离,向日伪军的战壕落去。 虽然二三十枚汽油弹,只有一半准确的落在战壕中,其它的都掷偏了,但这十多枚汽油弹,已经足够引起日伪军的惊恐。 汽油弹虽然不会爆炸,但沾到衣服上,就会燃烧,如不及时扑灭,就会被烧死,至少也要烧伤。 日伪军的战壕之中,立即枪声稀疏下来,惊恐的叫喊声,被烧的惨叫声,远远传来,顾不上向村民们射击了。 驴二大喊一声: “冲啊!” 石庄的队伍立即跃出壕沟,向日伪军冲了过去。 另一方面的周庄人,也在周长青和彪子父子的带领下,冲出壕沟,向日伪军冲了过去。 等驴二在石中武等人的拥护下,来到日伪军壕沟的时候,日伪军已经全部被歼灭了。 日军少尉佐佐木,刚当了没几天伪乡长的杜大勇,以及伪军排长马少明,全部被当场打死,无一幸免。 战斗结束了。 这次战斗,虽然全歼了日伪军和乡丁五十多人,但周庄人的伤亡更惨重,死了五六十人,伤的不计其数。 周庄的青壮年,也不过二三百人,这次死亡了五十多个,加上受伤的,将近一百人,完好无损的只不过二分之一。 众人望着死伤的亲人,从战斗中的亢奋中消沉下来,亢奋时胜利的喜悦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失去亲人的悲痛和哀伤。 有人怃着亲人残不全的尸体,放声痛哭,有人抱着断手断脚的受伤亲人,放声痛哭,还有人在泥土堆里,拼命扒找着亲人的尸体…… 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目光呆滞,有人唉声叹息,还有人疯了,嘶吼着奔跑…… 战斗结束之后,地窖中的村民纷纷走了出来,来到战场上。 这些老人妇女和儿童,看到死去的父亲,死去的丈夫,死去的孩子,他们的反应更加激烈,悲恸的哭泣声,愁云惨雾,使得天色都阴暗下来。 这种失去亲人的场面,驴二已经经历过多次,他在听到父亲死亡的消息时,他在石庄看到石雄的母亲和村民被炸死时,他在山上亲眼看到石雄和虎子被打死时……每次经历,他的心都像刀割一样疼痛,对鬼子汉奸的恨意更浓烈一分。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冷静下来,他要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带着村民打鬼子杀汉奸。 在周庄人悲痛的时刻,驴二带着石庄人,默默的为周庄人站岗放哨,设立警戒区,防备敌人的再次袭击。 他知道,虽然他们全歼了这伙日伪军,但将会有更多的日伪军,汹涌而来,攻击周庄,他们将面对更大的攻击,更强的敌人。 第221章 抗日自救会 周长春知道,敌人很快还会再来,必须尽快做好布置。 现在,周长春是众望所归的新任家族长,所有人都听他的,所有的都要问他,他要起带头作用了。 周长春让另一位有威信的堂弟,带几个人帮着村民埋葬死亡的村民,让妻子石中慧和儿子周敏,带几个人医治受伤的村民,他则召集了周长青等人,召开了紧密会议。 驴二和石中武也被邀请参加了会议。 很多村民在帮助埋葬死亡的村民,和帮助救治受伤的村民,参加会议的周庄人,不过十多个人。 周长春先向石中武表示感谢,感谢石庄人的支援,然后又说: “石庄村子已经被敌人炸毁,只有赶走鬼子,才能重建,但周庄现在还没被毁掉,以后,周庄就是石庄人的家,两村为一村,两家为一家,在周庄,只要有周庄人吃的饭,就有石庄人吃的饭,大家伙说好不好?” 周庄人都说好,表示同意。 石中武说道: “姐夫,我们石庄人在周庄只是客人,我们在这里又没田地,没粮食,哪有我们吃的饭?” 石中武是石中慧的远房堂弟,所以石中武称周长春为姐夫。 周长春说道: “中武,周长业已经被杀了,他的宅子和田地,都归周庄所有了,你们石庄人来了,他的家和田地,就归你们石庄人。当然,这是后话,咱们以后再说分田分地的事,总之,饿不着你们,亏不了你们。” 周长春这样一说,石中武就放心了。 周长春用周长业的宅子和田地,做为吸引石庄人留下的条件,自然有他的道理。 周长业被杀害,家产自然充公,归周庄人公有,现在要跟鬼子汉奸打仗,需要帮助,周长春就用周长业的宅子和田产,吸引石庄人。 如果周庄人和石庄人都死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大家都得不到。 如果周庄人和石庄人,都能活下来,那是周庄人得到了石庄人的帮助,周庄人自然不会对于公有财产被石庄人瓜分一事有什么异议。 等到鬼子被打出中国,石庄人自然会回他们石庄重建家园,周庄被他们占有的田地,自然又回到周庄人手中了,周庄人不吃亏。 周长春是读书人,对于历史和朝代的更替,有清醒的认识:朝代更替,世人所争,大多数是为了“土地”二字。 小至邻居纠纷,大至国家战争,大多数都是为了争土地。 这次日军侵略中国,说到根本,也是要占据中国的土地,夺取中国的资源。 所以,周长春清醒的认识到,就算有家仇国恨做为周庄人和石庄人的共同目标,但也要给石庄人一些甜头,让出一部分“土地”。 不然,别人为什么要保卫你的村子?救你一次就可以了,不可能一直在你村子里救助你,除非,这里有他们的土地,有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保卫这里。 周长春这个条件一提出来,石中武就放心了,决定留下来保卫周庄了。 周庄人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也知道周长春这样做是对的,不然,人家石庄人一走,周庄人自己可打不过鬼子汉奸,所以,周庄人也没提出异议。 既然土地的事说定了,石庄人也就成为周庄的一分子了,接下来就好说了。 周长春和驴二等人,共同商议,商议的结果,就是成为抗日自救会,会长是周长春,委员有驴二、周长青和石中武,以及另外四姓的村民代表。 委员会又提议组建一支抗日队伍,由驴二任大队长。 驴二说道:“前段时间,我和石雄哥在山上打鬼子的时候,我们的队伍叫猛虎队,现在,猛虎队的成员,还有我,有秀兰,还有石庄人,我建议,我们的队伍,还是沿袭猛虎队这个名号。” 众人都同意了,又开始商量细节,以及成员。 最后决定,猛虎队分为一个大队,六个小队,每队十人以上。 六个小队,有三个小队是男队员,两个小队为女队员,一个小队是男女混合队,这是因为石庄和周庄的男的青壮年加起来,也不多了,必须要招收年轻的女队员,才能壮大队伍。 一队的队长是周长青,副队长是彪子,二队的队长是石中武,副队长是石凯,三队的队长是周长廷,四队的队长是花子,五队的队长是陈霞,六队的队长是周敏。 一至五队,都是战斗小队,只有六队是医护队,由医生周敏带队。 训练女队员作战的任务,就交给驴二了。 训练男女医护队员的任务,就交给周敏了。 至于训练场地,就在学校之中,以后的会议,也都在学校中举行,学校中有会议室,有教室,有操场,场地宽敞。 在委员会任命花子陈霞和周敏的时候,他们都没参加会议,他们正在忙着帮助村民和医治伤者。 众人正在开会的时候,忽然一个村民快步跑了进来,惊慌的说道: “长春叔,不好啦,长古叔要杀了大地主婆!” “大地主婆”,是村民给周长业老婆的称呼,她本就是地主婆,丈夫排行老大,所以都称她为大地主婆,但她的妯娌梅婷,却因为人缘好,虽然也是地主婆,但却没人称梅婷为“二地主婆”。 周长业虽然凶猛霸道,在村里作威作福,大地主婆也不是好东西,但她毕竟是女人,没作过什么大恶,村里人对她并不特别憎恨,所以昨天杀了周长业的时候,有人要杀了大地主婆,也有人阻拦了,认为她并无大恶,就被关押了,关在她家的后院的柴房中,想等着打退鬼子之后,再处理她。 这个来报讯的村民,就是看守大地主婆的其中之一。 周长春有些惊讶,问道: “长古和长业家也没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杀她?” 众人也是这样想的,周长古平时为人老实,甚至窝囊,周长业夫妻并没有怎么欺负他,他怎么忽然要杀大地主婆呢? 第222章 要杀地主婆 那村民说道: “长春叔,您还不知道,小芽子被鬼子打死了,长古叔认为是周长业害得,就要杀了大地主婆,为小芽子报仇。” 小芽子是周长古的儿子,还不满十六岁,本来不应该参加战斗,但小孩子一来恨鬼子,二来认为打仗好玩,就背着大人,偷偷跑到战场上,等周长古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小芽子已经跑进战壕里啦。 周长古正在跟鬼子打仗,没时间照顾儿子,等儿子被打死了,周长古清理战场的时候,才发现儿子的尸体。 周长古只有这一个儿子,气得发了疯,满街奔跑嘶吼了一阵子,突然认为一切的罪恶,都是周长业这个汉奸引发的。 要不是周长业招来了鬼子兵在村里,要不是鬼子兵杀害了周忠顺,要不是村民杀死了鬼子兵,鬼子兵就不会攻击周庄,鬼子兵不攻击周庄,他儿子就不会死,一切都是周长业引起的。 周长业虽然死了,但他的老婆还活着,周长古就去杀周长业的老婆了。 看守大地主婆的两个村民,虽然也憎恨大地主婆,但没有周长春的命令,他们可不敢让周长古杀死大地主婆,只是他们两个人拦不住疯狂一般的周长古,只好喊来更多的人帮助,这个村民就来喊周长春了,也许只有周长春,才能阻止发疯的周长古。 周长春快步向周长业家中跑去,驴二等人跟随而来,看看周长春如何处置这件事。 驴二认为,周长业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长古要杀,就让周长古杀了算了,但他也知道,周长春很可能不会这样认为。 周长春赶到的时候,众人仍在拦着周长古,周长古疯狂一般,四五个人拦不住他,眼看就要被他闯进柴房中。 “长古!” 周长春大喝一声。 周长古扭过头来,可以看到他的面孔扭曲,眼珠血红,目光疯狂而呆滞,口角都是涎沫,如同疯子一般。 周长春本想大声训斥长古一顿,但看到周长古的情况,心中不由一疼,心想: “他要杀长业家,也不能怪他,要是我的敏儿被杀了,我也会起杀心!” 周长春心生怜悯,语气也变得缓和下来,说道: “长古,芽子死了,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咱们是爷们,不能杀手无寸铁的娘们啊!” 周长古瞪着血红的眼珠子: “长春哥,你别拦我,都是这个地主婆的罪恶,俺的芽子死的,我要杀了地主婆,杀了地主婆,杀了地主婆……” 周长春摇摇头: “长古,罪大恶极的是长业,他已经死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和长业家没干系,她没害过人,至少这件事没有她的责任,饶了她吧。” 周长古呆滞的说: “我不管,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杀人……你敢拦我,我就杀了你,我杀了你……” 周长春叹了口气: “长古,咱们是男人,就要恩怨分明,有仇报仇,跟咱们没仇的,也不能滥杀无辜。长业是作恶多端,但长业家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做过什么大恶,你杀了她,跟那些鬼子汉奸,有什么区别?你要真想出气,那就砍我两刀出气吧,实在不行,你就杀了我。” 周长春说着,忽然从一个村民手中,夺过一把砍刀,递向周长古。 这一来,不但那被夺刀的村民,大吃一惊,想夺回来,周长青等人也想动手夺刀。 周长春喝道:“都不许动!” 众人都不敢夺刀了。 周长青埋怨道:“长春哥,为了一个地主婆子,你这样做不值得。长古已经疯了,你给他刀,他真会砍你的,你看他眼珠通红,已经不认得你了。” 周长春道:“他要砍我,就让他砍我,你们谁也不许拦着。”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而坚定有力: “长青,还有大家伙,你们认为,长业家是个地主婆子,不值得我为她送命,是吗?在我眼中,她只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杀了她,就是杀了公正和天理。” “我知道,今天,我们周庄,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杀了很多人,伤了很多人,人人心中都有怨气,人人心中都有仇恨。” “但是,我们的怨气,我们的仇恨,要冲着攻击我们的鬼子,攻击我们的汉奸兵,而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女。” “在这个时刻,如果人人都想杀谁就杀谁,想砍谁就砍谁,还有秩序吗?还有公正吗?如果没有秩序,没有公正,我们就是一盘散沙,不用敌人打,我们自己就散了,周庄就亡了!” “乱世,当用重典,但是,乱世,更需要秩序!” 周长春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得人人脸色凝重,面露崇敬之色。 驴二本来对周长春的作法,颇为不以为然,他也和周长青一样的想法,认为周长春为了一个地主婆,冒着被一个疯子砍几刀甚至杀死的危险,太不值得了,这不是公正,而是愚昧。 但是,听完周长春的话,他又认为周长春说得有道理,果然是有文化的人,懂大道理的人。 在这种混乱的时刻,如果周长春任由混乱发展下去,将无法管理周庄,周庄很快就会散乱,被敌人打垮。 而秩序,则是唯一的凝聚力! 驴二虽然认为周长春说得有道理,但他可不会像周长春一样去做,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周长春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这是周庄,是周长春的主场,他只是一个客人,他不能喧宾夺主,就让周长春按自己的行为准则行事吧。 但是,他也做好了准备,手放在手枪上,只要周长古真敢砍周长春,他就开枪打周长古,到时候,他自然会有一番说辞,令周长春怪罪他不得。 周长春说完之后,把手中的砍刀,再次递向周长古。 周长古在周长春说话的时候,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他没有接砍刀,而是忽然瘫软在地,抱住周长春的大腿,痛哭的哀嚎一声: “长春哥啊,我的芽子死啦,我的心疼啊,疼啊,像刀子扎一样疼啊……” 众人都垂泪了。 周长春也垂泪了,他蹲下身来,抱住周长古的肩膀,低声安抚道: “哥知道,哥知道,哥也心疼,芽儿是个好孩子!” 第223章 释放地主婆 安抚了周长古激动的情绪,等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周长春就让人把周长古搀扶出去。 周长青凑近周长春,低声道: “长春哥,你不让杀长业家,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周长春道:“我能阻止长古一次,阻止不了他第二次,咱们村里,想杀长业家的,不是只有长古一个人,只能把她送走。” 周长青道:“把她送走,她会向鬼子告发咱们村里的情况。” 周长春惨然一笑:“咱们村里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咱们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的。” 周长春说完,让众人都散了,他一个人走到柴房前,推门走了进去。 大地主婆被绑着双手,瑟瑟发抖的蜷曲在角落里,满脸惊恐,但看到进来的是周长春之后,她的惊恐才稍微和缓一些。 刚才室外周长春阻止周长古杀害她,她听得清楚,知道周长春对她没有杀心。 “长春兄弟,谢谢你,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周长春没有说话,走近大地主婆,亲自为她松绑,这才说道: “嫂子,你别怪长古,这次鬼子杀了咱们村里五六十号人,伤的更多,村里每个人都有怨气,都想把怨恨发泄出来。” “虽说是鬼子残暴,但长业也是鬼子的帮凶,他的死,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我现在把你放了,送你出村,你是回娘家,还是去城里找宝儿,都由得你。” “但是,我告诉你,只要鬼子一天屠不了咱们村子,你就一天不能回来,你的家产和田产,你就不用想了,除非咱们村里人都被鬼子杀光了,家产田产才是你的。” 大地主婆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 “长春兄弟,我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你格外开恩了,哪里还敢想什么家产田产?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伤害咱们村里人,不给鬼子带路。” “我也知道,长业这些年做了不少恶,村里人杀了他,我不怪他们。” 周长春说道: “还有你儿子宝儿,他是汉奸兵,我们杀了他爹,就算你不带鬼子回来,宝儿也会带鬼子回来,为他爹报仇。” “你见了宝儿告诉他,如果他不带鬼子回来报仇,我可以告诉乡亲们,不伤害他,但如果他带鬼子回来报仇,那他就是周庄的仇人,到时候,乡亲们杀他,就是他该死。” 大地主婆连忙说: “我会劝宝儿,不让他回来报仇。长春兄弟,其实你是看着宝儿长大的,他的性格你了解,他不是恶人,当汉奸兵也是为了混个官儿。这两年,虽说长业当了汉奸村长,但宝儿可没祸害过咱村的乡亲们。” 周长春道: “他在汉奸兵里能当上官儿,就算没祸害咱们村,肯定也祸害过别的村,不然怎么当上官儿的?” “嫂子,你告诉他,就说他长春叔说的,鬼子是侵略者,自古以来,侵略我们中国的,都没有好下场,汉奸更没有好下场,鬼子迟早会被打败,他最好不要干伤天害理,祸害自己同胞的事,免得打退鬼子,清算时候,他被以汉奸论处,遗臭万年,辱没祖宗。” 大地主婆连连称是,她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感到周长春说得有道理,更何况,她的命就在周长春的手上,就算周长春说得没道理,她也不敢反驳,只想赶紧离开。 周长春之所以释放大地主婆,虽说是为了维持秩序,但也有他的想法和计划。 周长业和大地主婆的儿子周宝儿,是伪军小队长,如果他给鬼子带路进村屠杀,将是周庄的大患,但如果周长春释放了他的母亲,向他示好,说不定能缓和周宝儿的仇恨之心,不带鬼子进村。 还有一点,周宝儿虽说是周长业的儿子,但本性并不算坏,他和周敏的年龄相仿,二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是周长春看着长大的,只是自从周宝儿当了伪军,住在城里,才和周敏一家来往少了。 综和考虑,周长春才释放大地主婆的,并不是愚昧的善良。 周长春也不知道地主婆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他能做的,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周长春亲自带领大地主婆,向外走去。 大地主婆所到之处,全是村民们仇恨的目光,甚至还有人骂她,如果不是周长春在旁边保护,愤恨的人们会冲过来撕了她。 大地主婆胆颤心惊的跟着周长春出了村子,来到村口。 周长春停下脚步,说道: “嫂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走吧。” “长春兄弟,谢谢你,谢谢你。” 大地主婆再次感谢之后,匆匆走了。 周长春对村口放哨的村民说: “看好了,一旦看到鬼子汉奸兵,马上放枪示警。” 说完之后,周长春回到村里,继续指挥善后工作。 成立了委员会之后,村民们分工明确了,不再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虽然还是有些乱,但已经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了。 等到下午时分,所有死亡的村民,都被埋葬了,各自由家属埋葬在自家的坟地里。 伤者被统一安排在石中慧的诊所,由石中慧带人医治。 石中慧带着周敏,和很多村民一起医治伤者,只有她们母子懂医术,别人都不懂,只能打下手。 秀兰的伤势本来很严重,还不能下床行走,但她看到伤者太多,就拖着病躯,加入到医治伤者的队伍中。 秀兰虽然不能干重活,但她懂医术,懂药材,她教给村民熬药,包扎,处理伤口,有了她的帮助,减轻了很多石中慧和周敏的工作。 在帮助医治伤者的女村民之中,有一个叫陈霞的姑娘,性格爽朗,行事利索,颇有女中豪杰的气概,很多同龄姑娘都听她的指挥。 她就是被委员会任命为猛虎队小队长的那个姑娘,就因为她的飒爽,果断英勇,委员会才任命她为小队长,带领一支女队员的。 陈霞和周敏是一对恋人,虽然二人还没订婚,但已经情投意和,双方的父母也都默许了。 第224章 仁兄弟是汉奸兵 在村民们埋葬死者救助伤者的时候,驴二带着石庄人和一些周庄人,在村外巡逻放哨,以防日伪军再次打过来。 就在巡逻放哨的时间,驴二教给了更多人射击的技巧和方法,快速培训猛虎队员上战场的知识。 众人都认为日伪军肯定会很快再次攻来,但他们从上午等到下午,仍然没有日伪军的影子。 众人又认为,日伪军可能正在集结更多的兵力攻击周庄。 为了知己知彼,周长春决定派出侦察员,去刺探敌情。 周长春把驴二等抗日自救委员会的委会们,召集在一起开会。 周长春在纸上画着地图,一边画一边讲解: “现在,在咱们周庄村,方圆五十里之内,有三个日伪军的据点。六里之外石庄的鬼子临时据点,已经被驴二拔掉了,这个没有威胁了。” “西边,在胡集镇上,有一个鬼子的据点,距离我们有二十多里。在东边,丁各庄一带,还有一个鬼子的据点,距离我们有三十五里。” “如果鬼子要攻击我们,很可能会派遣这两个据点的鬼子。按照日军的行军速度,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到,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鬼子正在从县城,或者从大部队,派遣更多的兵力,来攻打我们。” “另一个可能是,这两个据点的鬼子,都没在据点之中,被别的战斗占用了兵力,顾不上打我们。” “现在,八路军跟鬼子汉奸打得很凶,鬼子汉奸兵的大部分兵力,都用来对付八路军了。” “昆嵛山中,以霍三爷为首的红胡子,也在和鬼子汉奸做斗争,他们牵制了小部分的日伪军兵力。” “所以我认为,鬼子之所以现在还没打我们,很可能是第二个原因:鬼子暂时没精力对付我们。” “如果鬼子暂时没精力打我们,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养生息,培训猛虎队员的战斗力,挖更深的地窖,做好一切应对之策,等鬼子来打我们的时候,我们才不会手忙脚乱,处于挨打的局面。” “但是,如果鬼子是调派更多的兵力来打我们,那我们就危险了。” “所以,为了弄清楚敌人为什么还没进攻我们,我们要派人去鬼子这两个据点,打探情况。” “当然,我们进不去鬼子据点内部,但我们可以从当地的村民之中,想方设法,打探情报。鬼子在不在据点,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地的村民,应该会看到。” “大家伙都说说吧,谁在这两个据点附近的村子有亲戚朋友的?” 周长廷先说道: “长春哥,我在胡集有朋友。前几年,我到胡集那边贩卖花椒,认识了一个朋友,结拜了仁兄弟,他当时是国军的一个小队长,后来跟着长官投降了鬼子,现在是个汉奸兵。” 周长青不满的说道: “长廷,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去找汉奸兵打探消息?” 周长廷哼了一声: “你懂个屁!俺仁兄弟虽是汉奸兵,但他人不坏,他早就想不当汉奸兵了……” 周长青冷笑道: “他要不想当汉奸兵,可以不当啊,还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脑袋,非逼他当不成?” 周长春劝道: “你两个不要吵。长青,长廷的仁兄弟以前是国军,和鬼子来了之后又投降鬼子的不一样,国军中也是有好人的。汉奸兵中当然有很多坏种,但也有些人不是太坏,不能一棍子打死。” “长廷,你可要小心了,如果你仁兄弟是坏种,甘心当铁杆汉奸,你可就有危险了。” 周长廷道:“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我愿意用性命担保。” 周长春道:“那行,你现在就去吧,得到情报之后,立即回来。还用人陪你去吗?” 周长廷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周长春道:“不要带枪,被搜出来会有危险。咱们周庄的良民证可能不能用了,被查到会有危险,你到马集借张良民证。” 周长廷答应了,转身离开。 周长春又问道:“谁在丁各庄有亲戚朋友吗?” 众人都摇头,表示丁各庄距离三十多里远,在那边有亲戚朋友的很少。 忽然,周长青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忠顺叔来向我借骡车,说是去丁各庄喝喜酒,我顺口问了一句,他在丁各庄有什么亲戚,他说,他有个表侄,女儿结婚,邀请他去喝酒。” “虽然忠顺叔没了,但他的表侄,是花子的表叔,让花子去,应该可以。” 周长春有些为难: “忠顺叔和婶婶刚没了,花子还没缓过劲来,这时候让她去,有些难为她。再者说,她是个姑娘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安全。” 周长青道: “长春哥,咱村里不是只有花子失去亲人,这个时候,没有咱们悲痛的时间,要想尽一切办法打鬼子。你要是担心花子一个人不安全,可以派个男的保护她。” 周长春想了想,说道: “我去和花子谈谈。” 周长春找到花子,说了他的意思,花子一口就答应了。 花子本来是个胆小的姑娘,但爷爷奶奶的死亡,使她在悲痛中迅速成长起来,坚强起来,对鬼子汉奸的仇恨,使她不怕危险,不怕死。 周长春在对花子说得时候,石凯正在旁边教几个年轻人打枪,听到这里,石凯自告奋勇: “姑父,我陪花子姐去吧,她一个人路上不安全。” 周长春道:“行,你陪她去。路子远,你们赶辆马车去,路上要有人问,你们就说是姐弟走亲戚,我让人给你们到马集借两张良民证。” 石凯的舅舅是周长青,周长青家和花子家是邻居,石凯在舅舅家住的时候,经常和花子打交道,二人早已心生情愫,只是花子为了照顾爷爷奶奶,才一直没答应嫁给石凯。 石凯比花子小两岁,喊花子为姐,花子喊他凯子。 很快,有人为石凯和花子借来了两张良民证,有人帮着他们把马车赶到村外,举过沟壑之后,又套上马车。 石凯赶着车,花子坐在车厢中,二人往丁各庄去了。 第225章 兵力空虚 村民们埋葬死者和医治伤者的事情同时进行。 等到下午的时候,周长春和驴二召见了几位小队长,让他们自己挑选队员,赶紧参加战斗培训,提高猛虎队的战斗力。 不到一个多小时,除了第六小队医护队需要医治伤者不能参加,五个战斗小队全部集合,小队长有事不能参加的,就由副队长代替。 五个小队队员的人数,有多有少,人数最多的石中武领导的小队,石庄人全部加入这个小队,人数在二十人之上。 花子这个小队长去执行任务了,由一个副队长代替,她们这支队伍全是清一色女队员。 陈霞是小队长,她带领的也全是女队员。 女队员们也都是年轻力壮的女人,十六岁到三十五岁之间。 其中有些女人已经结婚生子,但她们知道村子危在旦夕,为了保卫村子,保卫家人和孩子,只能上战场,更何况有不少妇女的丈夫已经牺牲或者受伤了,她们要报仇。 队伍集合之后,驴二向众人讲解了射击和战术的要领,至于提升队员们的身体素质和作战能力,则由石中武和几个精通武术的石庄人教导众人。 石中武把枪法射击和武术融在一起,既提高队员的射击精准度,又提高队员们的单兵作战能力。 驴二侧重教导队员们枪法射击,石中武侧重教导队员们武术。 武术包括强身健体,利用武器战斗,这些武器除了必要的拼刺刀之外,还包括菜刀镐头铁锹之类农具,因为当他们没有枪支子弹的时候,这些农具就是他们的武器。 驴二和石中武教给众队员的战斗知识,虽然只是最基本最原始的战斗技能,但却有着早期军队练兵的影子,毕竟石中武是跟着石雄的父亲学来的,石雄的父亲又是位老军人。 除了为节约子弹不能打靶之外,猛虎队员们练习一切可以提高战斗力的方法。 到了夜里,众人轮流值班,以防敌人在夜晚来袭。 石庄人统一住在周长业的家中,周长业家的房屋众多,足够上百人居住,二三十个石庄人住在里面,仍然宽敞的很。 周长业家早被洗劫一空,连棉被棉褥都被抢走了,周长春又在各家各户,借了些棉被棉褥,和一些粮食,送给石庄人。 石庄人算是在周庄有了落脚点,有了归宿。 去胡集打探消息的周长廷,是第二天中午时分回来的,带回了打探到的消息。 周长廷说,长春哥猜得不错,胡集据点的日伪军,只有少量兵力留守,大量的兵力都去和八路军作战了,根本没有精力和兵力来攻打周庄。 周长廷的仁兄弟,就是留守在胡集据点的伪军之一,他向周长廷保证,一旦日伪军向周庄发起攻击,他会提前派人通知周庄,让周庄早做战斗准备。 众人听到这些话,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短时间内,胡集据点不会来攻打他们周庄了。 众人又在等着花子和石凯带来丁各庄的消息。 虽说丁各庄的路子远,但花子和石凯是赶马车去的,如果顺利,今天白天也能赶回来。 天色快黑下的时候,花子和石凯也回来了。 花子说,她和石凯到了丁各庄,找到表叔,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表叔答应帮助她。 她表叔是个菜贩,经常到日伪军的据点送菜,就趁着送菜的时候,向伪军打探据点的情况。 丁各庄的鬼子据点,和胡集的鬼子据点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只有少量兵力留守,大量兵力派出去了,暂时没有精力和兵力来攻打周庄。 唯一不同的是,胡集的日伪军是去和八路军作战,而丁各庄的日伪军,是进山剿匪,打霍三爷这支红胡子。 周庄人一听,更是放心了很多,胡集和丁各庄的鬼子据点,兵力空虚,在短期内都不会来攻打他们,他们就可以在这段时间休养生息,为下次战斗做出充足的准备了。 只有驴二听说丁各庄的日伪军去打霍三爷,他关心战况,问花子是否知道战事如何? 花子摇摇头说,她没细打听日伪军和霍三爷的战况。 驴二心中担忧,不知道霍三爷和九儿怎么样了,按说,霍三爷他们有跟日伪军作战的丰富经验,日伪军多次进山剿匪都没成功,但是,霍三爷的队伍中,却有害群之马,有内奸,这就不容乐观了。 不过,他虽然担心,但他的伤势还没好,勉强可以走平路,如果走山路就艰难了,更别说在山里战斗了。 现在他去找霍三爷和九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现在周庄人需要他,他还是先帮着周庄人,把这支猛虎队训练好之后,再去帮霍三爷和九儿,说不定可以把猛虎队都带去,更是如虎添翼。 到了晚上,驴二和周长春在村里巡视了一番,又来到医馆之中。 周庄受伤的人,伤势稍轻的,都由家属带回家养伤,伤势重的,就留在医馆中,由家属和医护队照顾。 因为伤势重的,需要时刻关注伤势,如果让他们回家养伤,不但会分散石中慧和周敏的精力,而且一旦出现严重事故,难以得到及时救治。 所以,为了统一管理,整合医疗资源,才把伤势重的,都安排在医馆之中。 驴二还没走近医馆,就听到了医馆中传来的伤者呻吟声,和家属哭泣声,不由心中一阵惨淡。 “战争太残酷啦!鬼子太残暴啦!” 进了医馆,可以看到几间厢房都满了,院子中也有很多人。 厢房中是伤势最重的伤者,院子中相对较轻的伤者,他们的家属都陪同在旁边,医护队的人时刻关注着,照顾着。 从战斗发生到现在,两天一夜,最辛苦最劳累的人,并不是周长春,而是石中慧。 做手术,接断骨,锯断肢,缝伤口,包扎,清洗……两天一夜了,她几乎没合过眼皮,一直在忙碌着。 本来,周敏的医术,还达不到做手术的水平,但只有石中慧自己,肯定忙不过来,所以周敏也做手术了,只有危险的手术,交给石中慧,不危险的手术,都是由周敏完成。 周敏也累得不轻,只是他年轻,抗得住。 第226章 药材不够了 秀兰的医术虽然比周敏好,甚至不比姑妈差,但她的身体太虚弱,不能做手术,只能做些较轻的工作。 但就是如此,她仍然累得脸色苍白,憔悴不堪。 驴二看到秀兰苍白的脸色,瘦弱的身体,不由心中一酸,又是怜悯又是心疼,他大步走了过去,走到近前,又放轻脚步,低声温柔的说: “秀兰,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太劳累,早些回去休息吧。” 秀兰疲惫的笑了笑,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道: “二哥,我不累,倒是你要注意身体,不能劳累。” 驴二苦笑道: “我可不是劳累命,再苦再累的时候,我都会忙中偷闲。只有你傻丫头心眼实诚,不会偷懒,只会苦着自己。” 秀兰叹息一声,满脸愁苦的说: “二哥你看,他们太可怜了,我怎么能偷懒呢,能帮一点是一点,能救一个是一个。” 驴二说:“傻丫头,你就是累死,也救不过来这么多人,你只有保重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不然,你累倒了,更没人帮他们了。听二哥的话,回去休息。” 秀兰还不肯走,石中慧正好走过来,对秀兰说: “秀兰,二子说得不错,你太累了,赶紧回屋休息,要不然,你累倒了,我还要照顾你,就不能照顾别人了,你不要好心反而添乱了。” “再者说,这一会伤者都稳定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帮手,用不着你了,回去睡会吧。乖,听姑的话。” 秀兰见姑妈这样说,只好回后院的屋里休息了。 石中慧对正在慰问一个伤者的丈夫说: “敏他爹,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句话。” 又对驴二说: “二子,你也过来。” 石中慧说完,向后院中走去。 周长春和驴二跟随在后,向后院走去。 后院是周长春家的私宅,不接待病患,以前驴二和秀兰也在这个院子住着,从昨天晚上开始,驴二才搬到周长业家中,和石庄人住在一起,为的是一旦发生战斗,可以及时和战友一起投入战斗。 石中慧进了堂屋,周长春和驴二跟随进来,三人坐到椅子上。 石中慧一坐下来,竟然感到一阵昏眩,不由用手扶住额头,轻揉着太阳穴。 周长春疼惜的说: “中慧,你太累啦,你要偷时间睡一会。” 石中慧叹息道: “哪能睡得着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乡亲们血肉模糊的身体,耳朵里全是呻吟惨叫。” “现在好些了,他们的伤势基本稳定了,不会出现重大的危险,只等着休养了。”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咱们的药材不够了!” 周长春“啊”了,吃惊的说: “前几天,石庄出事的时候,你不是刚进了一批药材吗?” 说到这里,忽然又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自责的说: “你看我这脑子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两天咱们死伤了太多的人,药材早就应该用光了!” 石中慧心疼的说: “这两天你也没怎么合眼,脑子昏沉沉的吧?不能怪你。” “其实咱们的药材,昨天不到下午的时候就用光了,死伤的人太多啦!我让人把马集和王庄附近几个村子医馆里的药材,全部买过来了。” “只不过他们的医馆太小,平时没储备多少药材,就是全买过来,也只够咱们用两天的,明天还可以支持一天,后天就没有了,咱们要赶紧再进一批药材。” “敏他爹,咱们村里这么多伤者,我不能去购买药材,周敏要帮我,也不能离开,秀兰身体不行,她也不能去。我写个药材清单,你派人去一趟吧。” 周长春道:“派人去倒是可以,只不过派去的人,不认识药材怎么办?” 石中慧道:“那个药材店的老板和我是老主顾,只要交给他清单,他就会按清单抓药,不会错的。不过,药材店在城里,进城的人,可能会有危险。” 周长春道:“这个没事,咱们去马集借几张良民证,不用咱们村的。” 石中慧道:“虽说你把长业家释放了,但咱们还不知道宝儿是什么态度,宝儿就在城里,要是咱村里人进城,撞见宝儿和他娘,被认了出来,可就危险了。最好是派石庄人去,宝儿不认识俺石庄人。”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心痒痒了。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在石中慧家中躲藏了十多天,早就憋得发慌,虽说这两天去了趟石头山,打了个仗,但没走太远,他总想着出趟远门。 虽说他还有伤在身,不能使劲,但去购买药材,肯定用马车去,他乘马车是没问题的,而且可以出去打听一下霍三爷和九儿的情况,既解心闷,又打探情报,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驴二自告奋勇: “姑姑,姑父,我去吧。” 周长春连忙摇头: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再者说,你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村里离不开你。” 驴二笑道: “姑父,我的伤虽说没好利索,但这是坐着马车去买药,又不是去打仗,我可以的。” “这几天,鬼子没工夫来攻打我们,几天内不用打仗,我离开一天两天的,也没事。” “至于训练队员,有中武叔他们带着队员们训练,他们都会武功,比我训练强多了。” 周长春看向妻子。 石中慧说道:“二子,虽说周宝儿不认识你,但就怕别的鬼子汉奸认出来你,你跟鬼子汉奸可没少打了仗。” 驴二道:“跟我打仗的鬼子汉奸兵,差不多都死了,没人认识我,就算有鬼子汉奸兵认识我,也是在海阳城,牟平城没人认识我。” 说到这里,哈哈一笑:“再者说,我又不傻,不等他们认出我来,我就跑了。” 石中慧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行,你去吧,再带一个咱们石庄人做伴,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驴二道:“凯子怎么样?” 石中慧摇摇头:“凯子的姥娘家就是这个村的,他和宝儿认识。更何况,凯子的表弟彪子打死的周长业,如果宝儿要报仇,他饶了谁,也不会饶过彪子和跟彪子有关系的人。” 正在这时,院门口有个人低声说道: “长春哥,您在家吗?” 周长春和石中慧听出是长贵的声音。 第227章 救命恩人 进攻周庄的日伪军被全歼之后,栓子嫂通知藏在地窖中的长贵和梅婷,可以出来了。 栓子嫂帮着二人出了地窖之后,就去帮村民救死扶伤了,家中只留下了长贵和梅婷。 虽然长贵想把梅婷送出村子,但是二人看到村里人死伤惨重,正处在巨大的悲痛气氛之中,这时候提出离开,不合时宜,只能在家休养,想等明天再走。 二人出了地窖,就不能再像在地窖中那样相依相偎了,梅婷在自己的卧室中躺着,长贵则躺坐在梅婷门外的院子中,一来二人可以隔着房门说话话,二来长贵要保护梅婷,免得有村民进来伤害梅婷,毕竟不久前还有人要抢劫梅婷家。 但是当天晚上,梅婷忽然发起了高烧,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眩,一会喊冷,一会喊热。 原来地窖中虽然看似不潮湿,其实还是太阴冷了,她刚刚堕胎就进了地窖,身体受了阴寒侵袭,就发起了高烧。 长贵心急如焚,就拄了拐杖,去请慧子嫂来为梅婷医治。 但到了医馆,长贵才发现,医馆中全是受伤的村民,有人断手断脚,有人伤口宽深,相对于这些受伤的人,梅婷所受的风寒,实在不值一提,别说慧子嫂根本没时间去为梅婷医治,就算有时间,长贵也不好意思打扰慧子嫂。 长贵默默回来了,按农村人的土方法,在梅婷发热的时候,就用冷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退烧,在梅婷发冷的时候,就用热毛巾放在额头上。 这个土方法倒是有了些效果,梅婷慢慢地退了烧,但是身体仍然虚弱的很,这样的病体去县城太危险了,如果在路上受了风,会有生命危险。 等梅婷清醒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出村了,只能在村里休养,但她担心女儿晓鸥在县城听说鬼子屠村的事,会赶回村里参加抗日队伍。 长贵为了让梅婷放心,说他明天就进城一趟,找到周晓鸥,劝她不要回村,留在县城更安全。 梅婷担心长贵的伤势,长贵说他腿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拄着拐杖可以慢慢行走,而且他进城的时候,会赶着马车去。 梅婷这才同意让长贵进城。 长贵要出村,就要得到周长春的同意----战事一起,村民进村出村,都要得到抗日自救会的同意,不再像战争发生之前那样随便了。 所以长贵又拄着拐杖着,来找周长春,想让周长春同意他出村。 周长春和石中慧见是长贵来了,请他进来。 还没等长贵说明来意,石中慧先对驴二说: “二子,这位是长贵兄弟,你和秀兰的命就是他救回来的,你可要好好谢谢他,快喊长贵叔。” 驴二已经听石中慧说过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长贵当面感谢,现在见到长贵,连忙对长贵说: “长贵叔,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长贵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手: “不敢当不敢当,我没做什么,你们的命是慧子嫂救回来的。” 石中慧笑道: “长贵兄弟,你就别谦虚了,要不是你及时发现他们,他们就死了。” 周长春说道: “长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长贵把来意说了出来,又说道: “长春哥,晓鸥的性子烈的很,最痛恨鬼子汉奸,如果她听说咱们村里和鬼子打仗,依她的性子,很可能会跑回来,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 “虽说打鬼子的人越多越好,可晓鸥就是个小女孩,出不了什么力,帮不上什么忙,我就想着进城劝劝她,不让她回来了。” “长春哥您放心,我肯定还会回来,跟着您一起打鬼子,保卫咱们周庄。” 周长春笑了笑说: “长贵,我相信你会回来,就是你不回来,我也不会怪你。晓鸥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我知道她的性子烈,有强烈的爱国情操,如果她知道村里在打仗,肯定会跑回来打鬼子。” “她还是小孩子,就不要让她卷进战争中来了,你明天进了城,好好劝劝她。” 长贵感激的说道: “长春哥,您同意我出村啦?” 周长春笑道:“你是自由的,我当然同意。不过,你的伤受得住吗?” 长贵道:“多亏了慧子嫂,伤口已经止血啦,受得住。” 驴二忽然说道: “长贵叔,明天我也要进城,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一起进城。” 说到这里,又笑道: “你伤的是大腿,我伤的是胳膊,咱们两个都是伤员,一起进城,也有个照应。” 长贵又惊又喜:“路上有个伴儿,当然好啦。不过,会不会耽误您的公务?” 驴二笑道:“啥公务,咱又不是当官的,不说呢,说是公务也行,我是为乡亲们进城买药,是公家的事,也算是公务吧。” 周长春说道:“你俩个都是伤员,再找一个健壮的没受伤的,陪着你们去。” 驴二说道:“教石玉跟我去吧,他比较机灵。” 石玉是石庄的,刚满十六岁,很是机灵,而且练过武,身手不错,驴二挺喜欢他的。 周长春和石中慧都同意了。 长贵回家了,把情况告诉了梅婷,梅婷又喜又忧。 她喜的是周长春同意长贵出村,长贵就有可能阻止女儿回来,女儿就不会卷进战火中了。 她忧的是,如果长贵遇到危险,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她也许能保住女儿,但可能会永远失去长贵,失去爱人。 长贵虽然安慰梅婷,但他也知道,兵荒马乱的年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虽然想回村,想再见到梅婷,但有可能遇到危险,再也见不到了。 这一夜,二人相互拥抱着,相濡以沫,难分难舍。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长贵亲吻了梅婷,忍着强烈的恋恋不舍,推开梅婷拉着他的手,走出梅婷的房间。 长贵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拄着拐杖,走出院子。 他刚出院门,就过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石玉,坐在车里的是驴二。 这辆马车没有车厢,只有一个简陋的用布料包起来的车篷,车里放着棉被棉褥。 长贵上了车,马车向村外行去。 第228章 要吃肉 马车到了村口,由站岗的村民,帮着把马车搬过沟壑,重新套好之后,向村外行去,沿着大公路,赶赴牟平城。 驴二带了三张良民证,自己一张,交给石玉和长贵每人一张。 这是周长春从邻村马集借来的,周庄暴动的事,日伪军肯定知道了,如果他们用周庄的良民证,或者石庄的良民证,被日伪军查到,会很麻烦,所以借别村的良民证安全一些。 良民证可不是随便借的,马集和周庄是邻村,亲戚朋友众多,马集人才会借给周庄人,关系差一点都不会借。 因为借出良民证,是担着风险的,一旦持着良民证的人去抗日,日伪会根据良民证找到主人,主人会有被杀的危险,至少也会被毒打或者坐牢。 驴二和长贵躺在车厢里的棉褥上,盖着棉被,枕着枕头,倒也不太颠簸。 驴二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元气还没恢复,身体虚弱,但却不怕颠簸。 他知道长贵刚受伤两三天,害怕颠簸,就让石玉不要赶车太快。 驴二问起长贵受伤的原因,长贵告诉了驴二,当然,他隐瞒了他和梅婷的关系,只说是路上遇到鬼子,他杀了三个鬼子,腿上中了鬼子一枪。 驴二也说起自己杀鬼子汉奸的事。 三人说说笑笑,倒是很热闹,旅途并不寂寞。 长贵在周庄,没有自己的家,没有自己的田,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长工,虽然有一些人没有瞧不起他,但大多数人是瞧不起他的,说话是不客气不礼貌的。 这就形成他自卑而懦弱的性格,沉默寡言,小心谨慎。 长贵虽然救了驴二,但在长贵心中,周长春和石中慧在村里的地位是崇高的,虽然他们对他很好,但他自感低人一等,驴二是周长春和石中慧的亲戚,他对驴二也自感低一等,认为无论是周长春夫妻,还是驴二,都比他的身份高。 尤其是知道驴二是猛虎队队长,掌握村里兵力的时候,长贵对驴二,更有一种敬畏的心理。 经过接触,长贵才发现,驴二根本没有什么架子,除了谈到鬼子汉奸时,会流露出令人心寒的杀机,大多数时候,驴二都是嬉皮笑脸的,口若悬河的,虽说是个传奇的抗日英雄,但更像是个地痞无赖。 驴二感激长贵的救命之恩,对长贵一口一个“长贵叔”的喊着,消除了长贵对驴二的敬畏之心,拉近了二人的感情。 长贵把驴二当成了侄子,当成了兄弟,除了没把他和梅婷的事告诉驴二,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了。 驴二知道长贵进城,是为了劝阻他家小姐周晓鸥不要回村,他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认为长贵是多此一举,白跑一趟。 “一个小丫头,听说打仗害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有胆子跑回村?” “更何况,这个丫头是伪村长周长业的侄女,周长业不是好东西,是汉奸,他的侄女,还能有多强烈的爱国情怀了?” “小丫头的爹是个在烟台教育局当官的,恐怕小丫头早跑到烟台去找他爹,逃避战争了。” 不过,这些想法,驴二只在心中,没说出来,免得打击到长贵,等进了城,长贵找不到周晓鸥,或者周晓鸥不用劝也不敢回村,长贵自然会明白白跑一趟了。 驴二进城的时候,认为他们三个男人有点显眼,所以没有带枪,免得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或者关卡,搜出枪来,那就麻烦了,就算他们带着枪,也打不过日伪军,索性不带,反而更安全一些。 一路上,的确遇到一些日伪军的巡逻队和关卡,但由于他们没有带枪,没被严格盘查,就放他们通行了。 驴二发现,无论是日伪的巡逻队,还是关卡,兵力都少的可怜,比平时少了一倍。 看来日伪军大批的兵力,都在对付八路军和红胡子,只有少量的兵力巡逻和设卡。 到了中午时分,来到一个镇子,这里距离县城还有十多里。 三人的肚子都饿了,他们倒是带了干粮,只不过驴二嫌干粮太难吃,他想吃肉,所以坚持要在镇上找家饭馆吃肉。 可惜由于兵荒马乱,镇上的饭馆多数都没开门,就算开门,也只是粗茶淡饭,有面条馒头就不错了,无肉可卖。 好不容易在镇尾,找到一家羊肉馆,驴二大喜,连忙让石玉停车,进了羊肉馆。 幸好这家羊肉馆有羊肉,只是价格贵得很,比平时贵了五倍,因为附近村庄的很多牛羊,都被鬼子汉奸抢走了,饭馆老板没有了肉源,价格自然贵,爱吃不吃。 长贵和石玉虽然馋得直咽口水,但一听价格都不舍得了。 驴二却不把钱放在眼里,他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钱,现在他怀里揣着石中慧交给他买药的几块大洋,这些钱足够购买药材了,剩余部分也够吃好喝好。 驴二掏出一块大洋,扔到桌上: “老板,这一块大洋,够买多少羊肉?” “最多五斤。” 如果是平时,一块大羊,足够买一头五十斤的活羊,现在却只够买五斤羊肉。 但驴二并不计较,大喇喇的说道: “把五斤羊肉,全部炖成肉汤,快点,肚子闹饥荒了。” 饭馆老板要来拿大洋。 长贵连忙掏出一块大洋,递了过去: “我来我来,老板收我的钱。” 长贵出门的时候,梅婷给了长贵两块大洋,以备不时之需。 长贵虽然不舍得花,但他不能让驴二请他的客,他虽然心疼,也咬牙掏出钱来。 驴二一推长贵拿钱的手,笑道: “长贵叔,你先把钱收起来,我的花光了再花你的,这顿饭,必须我请!你救了我和秀兰的命,要是不让我请你吃顿好的,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长贵见驴二这样说,也不好再争执了,把钱又装了回去。 三人等了不一会儿,一大盆羊肉汤就端上来了,三人美美的吃了起来。 驴二要喝羊肉汤,倒也不全是贪口腹之欲,而是他失血过多,元气未复,而羊肉正好是补元固本的好食补。 三人正在吃喝着,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喧嚣嘈杂之声,一队伪军嚷嚷着进了饭馆。 驴二目光一转,向那队伪军看去,不由心头一惊。 其中一个伪军,竟然是前几天刚打过交道的那个伪军班长老仝。 第229章 一群兵痞 两天前,驻守在石庄的日伪军临时据点,抓了石庄人做劳工,监督建炮楼,老仝是伪军之一。 驴二为救石庄人,和老仝进行了“和平谈判”,在兵不刃血的情况下,威胁老仝放人,条件是放过老仝一班人。 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这里碰上了。 驴二心中惊凛,当时他的人多枪多,老仝才不战而退,但现在他们只有三人,而且两个伤者,一个半大小伙,还没有武器,完全处于劣势,只要老仝一声招呼,这些伪军把枪口对准他们,他们就全部成了俘虏。 这些伪军虽然不多,不足一个班的兵力,但也有八九个人,而且都带着枪,他们三个可不是对手。 这八九个伪军,全都衣冠不整,其中还有负伤的,扎着绷带,但都不是重伤,还能跑能跳,一个个歪戴着帽子,风尘仆仆,形象狼狈,很像是刚从战场上吃了败仗逃出来的。 驴二还发现,老仝在这些伪军之中,已经不是班长了,就是一个普通小兵,这些伪军他只认识一个老仝,另外的几个伪军,都不是老仝原来的手下。 原来,那天,老仝胆小怕死,不敢和驴二交战,就率队逃跑了。 他知道排长正在攻打周庄,他不敢跑去战场,就带着手下,直接跑回了连队,对连长说,他们遭到了大批红胡子的攻击,他损失了一个兄弟,带着众人杀出一条血路撤出来了,但石庄犯人被红胡子救走了。 伪军连长半信半疑,本想以逃兵的罪名,处罚老仝,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就免了老仝的罪,但却撤了他的班长一职,把他们班拆散,分编到别的班,又派他们上了战场。 老仝在别的班里,又成了一个普通士兵,他们班跟着连队去打八路,刚一见到八路的面,就吃了败仗,连队被打散了,他们这个班就逃到了这个小镇,看到有羊肉馆,就跑进来吃饭。 不但驴二认出了老仝,石玉也认出了老仝,只有长贵不认识。 石玉就是被老仝看守的石庄人之一,所以石玉认识。 石玉一看到老仝,脸色一变,就想跳起来拼命,他认为老仝肯定会抓他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但驴二知道,无论先下手还是后下手,他们三个都打不过八九个拿枪的伪军,只能静观其变,所以石玉刚一要动作,他就一把按住石玉,使个眼色,示意石玉不要妄动。 一旦石玉一动手,伪军肯定会开枪,甚至不用老仝指认他们。 驴二看到老仝的时候,老仝也看到了驴二,看到了石玉。 老仝的脸色大变,露出害怕之色,本能的就想转身逃跑,但随即又想到,他们人多枪多,占了优势,驴二只有三个人,他怕什么?跑什么? 想到这里,老仝又停下脚步,警惕的眼神,盯着驴二和石玉,他发现,驴二虽然镇静,但石玉却脸色惊慌,从石玉的表情中,老仝猜到,驴二三人落单了,附近没有他们的人,不然,石玉不会害怕。 老仝猜到驴二的同伙不在附近,更不害怕了,然后他就想大声招呼兄弟们,把驴二抓起来。 抓到驴二,大功一件,他就可以在部队里扬眉吐气了,至少也能升个排长,甚至升个连长,再也不用被别人嘲笑了。 可以说,抓到驴二,就是他老仝改变命运的时刻! 但是,做为人的良知,老仝想抓到驴二领赏的念头,只想了一想,就被他按下去了,他在心中苦笑: “算了,别揭穿驴二的身份了,上次他没杀我,放过了我,要是现在我抓了他,就有些不够意思了,我也放他一马吧。” “嘿嘿,说俺老仝胆小怕事也好,说俺老仝还有良知也好,今天都不抓驴二啦。俺老仝注定这辈子,成不了大人物,还是做个小人物,混口饭吃吧。” 想到这里,老仝就扭过头去,假装不认识驴二,和几个伪军坐在旁边的桌子前。 驴二看到老仝没揭穿他的身份,虽然有些惊讶,但也猜到,老仝是良知未泯,才不抓他的,他对老仝倒有了几份感激之情。 石玉更加惊讶,想不通老仝为什么不揭穿他们,但他见驴二不行动,他也不敢行动。 驴二示意石玉赶紧吃,吃完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老仝改变了心意,又要抓他领赏。 驴二本想立即就走的,但他担心立即就走,会引起别的伪军的怀疑,所以才想等一会再走,不引起伪军的怀疑。 八九个伪军,坐了两张桌子,饭馆里本来也没有别的客人,只有驴二一桌,现在又多了伪军两桌。 伪军班长拍着桌子骂道: “掌柜的,掌柜的,快他娘的出来招呼爷们!” 饭馆老板胆颤心惊的过来了,陪着笑脸: “官爷,您有什么吩咐?” 伪军班长骂道: “还有什么吩咐?到你的饭馆,当然是吃饭来啦,难道是来逛窖子的?把你这里所有的羊肉羊杂,全都端上来,爷们饿啦!” 饭馆老板一看这些兵痞的架式,就知道是来吃霸王餐的,肯定吃了不给钱,他连忙赔着笑脸: “官爷,您来的不巧,肉都卖光啦……” 伪军班长大怒: “滚你妈的蛋,骗鬼呢?兄弟们,咱们自己去后厨,把所有的肉都弄过来,所有的酒都搬过来。” 几个伪军吆喝一声,站起身来,就向后厨冲过去。 饭馆老板刚要阻止,伪军班长一指饭馆老板,骂道: “你敢拦,老子砸了你的店都是轻的,信不信老子一枪蹦了你!” 伪军班长说着,就要从腰里掏手枪。 老仝在旁边连忙劝道: “算了算了,老汪,一点小事犯不上生气,快坐下快坐下。” 老仝按住伪军班长掏枪的手,转头对饭馆老板说: “你老实的,我们吃了饭就走,不伤害你。你别犯傻!” 饭馆老板吓得脸色如土,不敢阻拦了,只是苦丧着脸,蹲在角落里。 驴二虽然气恼这帮二鬼子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但他现在有伤在身,又没有武器,只能强忍着怒火,拉了拉石玉和长贵,就想离开。 长贵早就害怕了,见驴二拉他,他顾不上吃饱,就赶紧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谁知,三人刚一站起身来,伪军班长忽然一指他们: “站住!” 第230章 便宜老舅 驴二眉头皱了皱,以为老仝把他的身份,暗中告诉了伪军班长,伪军班长才叫他站住的。 他向老仝望去,目光冷寒如刀。 老仝也没想到伪军班长为什么要喊住驴二,见驴二望向他,他就知道驴二误会了,连忙向驴二摇摇头。 驴二知道不是老仝告密,这才放心,随即就猜到伪军班长叫他站住的用意,是要敲诈他,因为就是这一盆羊肉汤,暴露了他是“有钱人”,伪军班长要趁火打劫。 果然,伪军班长接着说道: “小子,你们三个人吃这一大盆羊肉,挺阔啊!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我就放你们走,要不然,嘿嘿,把你们全当共党抓了!” 驴二对钱财并不看重,不过,他身上的钱,是给乡亲们买药材的,如果被伪军抢走,还用什么买药?没有药,乡亲们的伤就好不了。 更何况,他驴二可不是任人欺压勒索的软柿子。 不过,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动手,他和石玉长贵三人的命,今天就全丢这里了,他自己的命倒没什么,连累石玉和长贵送命,他有些不忍心。 正在驴二考虑是反抗,还是交钱的时候,老仝忽然盯着驴二,夸张的大喝了一声: “二子!你是二子?” 说着,老仝快步跑过来,一把把驴二搂在怀里,兴奋的叫喊着: “二子,我是你老舅啊,想不到你长这么高了,差点没认出你来!” 众人都愣了,连驴二也愣了。 驴二只是愣了一愣,马上明白,老仝在为他解围,并不是故意占他的便宜。 驴二只好假装兴奋的喊道: “老舅,你真是老舅呢?刚才我就看着像你,就是没敢认。” 心中却笑骂道: “老家伙,竟敢当我的便宜老舅!” 虽然笑骂,但却对老仝更有感激之情。 老仝一边抱着驴二,一边扭头对伪军班长说: “老汪,这是俺姐的孩子,我的外甥,我四五年没见他了,成大小伙子了!” 伪军班长翻了翻眼皮,脸色阴沉,心中暗恼,他本想宰个肥羊,没想到是老仝的外甥,虽说他和老仝的关系一般,但毕竟是熟人,倒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 老仝抱着驴二,低声说: “驴二,你多少掏点钱意思一下,我也好帮你打发了这帮饿鬼----” 随即又大声说: “二子,你是不是发财了?那你可要好好孝敬孝敬老舅。” 驴二大声说: “这兵荒马乱的,哪里发得了财?我也就是和堂叔堂弟做点小生意。” 驴二的怀里,揣着七八块大洋,是石中慧交给他买药材的,如果他把这七八块大洋掏出来,肯定会惹得伪军眼红,只怕老仝这个“老舅”也保不住他,所以他不能外露。 刚才长贵掏钱的时候,他发现长贵只有两块大洋,所以他就决定,让长贵拿出两块大洋来,花钱消灾了。 驴二对长贵说: “长贵叔,我好几年没去看望老舅了,你把咱们做生意当本钱的那两块大洋,送给老舅吧。” 长贵明白驴二的用意,虽然心疼,但还是掏出钱来。 他的两块大洋,就放在一个小包里,打开之后,除了烟袋烟叶,就只有两块大洋了,旁边的几个伪军看得分明,长贵的确只有两块大洋,只要交出来,他们就不用搜身了。 老仝从长贵的手中,接过两块大洋,自己留了一块,递给伪军班长一块,说道: “老汪,这是俺外甥孝敬我的,这一块你留着,咱哥俩一人一块。” 伪军班长见有大洋收,这才转恼为喜,假意推辞了一下,就接过来放在怀里了,假惺惺的对驴二说: “赶紧走吧,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路上小心了。” 老仝见伪军班长放行,这才赶紧拉着驴二,走出饭馆,来到伪军班长等人看不到的地方。 老仝从怀里掏出那块大洋,递给驴二,苦笑道: “刚才我说是你老舅,也是事急从权,你别生气。这块大洋还给你。” 驴二笑道:“这块大洋不用还了,当是谢谢你了。刚才还真要谢谢你,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仝道:“我叫仝柱,你叫我老仝就行。不过,咱们最好是别见面了,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了。” 驴二笑了笑,忽然正色说道: “老仝,真的,听我一句劝,你不是坏人,别跟着那些坏人当二鬼子了,好好做个人吧!” 老仝苦笑道: “我可没想着当汉奸兵,我本来是正规军,谁知道长官投降了鬼子,我没办法,只好也跟着长官当了汉奸兵。” “我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我在部队里混了二十多年了,离开部队,我没有一技之长,不知还能干什么,怎么活下去。” 驴二道:“活下去的办法多的是,不是非要当汉奸兵才能活下去,就是跑到深山里当红胡子,也比当汉奸兵强。” “好了,多了我也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驴二说完,拍了拍老仝的肩膀,转身向马车走去。 老仝望着驴二等人的马车走远,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上了马车之后,驴二拿出一块大洋,还给长贵,另一块等回村之后再还。他本可以两块都还上,但又担心还了两块,他的钱就不够买药材了。 驴二等人继续向牟平城赶路,两个多小时之后,就到了牟平城外。 驴二对牟平城不算陌生了,上次在秀兰和石虎的陪伴下,他到牟平城寻找英子,就是在牟平城遇到了同乡桃子,从桃子的口中,听到了父亲的死讯。 海阳城门口贴着驴二素描画像的通缉令,驴二不知道牟平城门口有没有贴着他的通缉令,所以他不敢冒险过去,而是停在城外,先让石玉去城门口观看,得知没有他的通缉令之后,这才进城。 他们都有良民证,城门的日伪军检查他们没有枪支弹药之后,就放他们进城了。 驴二准备先送长贵去找周晓鸥,他和石玉再去药铺采购药材。 长贵也不知道周晓鸥现在是在她姑妈家,还是在学校,他先去周晓鸥的姑妈家看看,如果周晓鸥不在姑妈家,他再去学校找。 马车还没到周晓鸥的姑妈家的院门,距离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长贵就让石玉停了马车。 第231章 见鬼说鬼话 长贵之所以不让驴二和石玉到周晓鸥的姑妈家,是不想造成双方的冲突。 周长业的老婆大地主婆被释放之后,很可能到牟平城投奔儿子周宝儿,说不定这个时候,大地主婆就在周晓鸥姑妈家,大地主婆是周晓鸥姑妈的大嫂。 虽说长贵不知道大地主婆在周庄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驴二和石玉,但如果大地主婆看到过驴二和石玉,知道他们是杀害丈夫的“暴民”,告发他们,那就麻烦了,所以他不敢冒险让驴二和大地主婆碰面。 至于长贵自己,他倒不怕大地主婆告发,毕竟长贵当时没参与杀害周长业的“暴动”,而且周长业和长贵的东家周长诗是亲兄弟,大地主婆不会把长贵怎么样。 驴二见长贵如此谨慎,也不坚持送他到门口,就让长贵下了车,约定一个小时之后,会在这个地方等长贵,然后一起出城。 驴二和石玉赶着马车,向药铺行去。 长贵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向周晓鸥的姑妈家走去。 周晓鸥的姑妈名叫周长红,姑父是牟平城有名的富商,院子颇为宽大,家里还有几个佣工,院门口还有门房。 长贵经常到周长红中来接周晓鸥,和门房已经很熟了,他来到门口的时候,门房正坐在房中。 看到长贵一拐一拐的走过来,门房吃了一惊,连忙从房中出来,迎了过来,关心的问道: “长贵老弟,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苦笑着说: “耿老哥,我们周庄的事,你听说了吗?” 门房说道:“听说了,你们的村民,跟日本兵打起来了,俺家太太的大哥被那帮暴民杀害了。听俺家太太的大嫂说,村民并没祸害太太的二哥家,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并不是莽夫,他之所以和门房“闲聊”,就是想从门房的口中,探知周长红对周庄人的态度,以便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听门房这样说,长贵就知道周长红仇视周庄的“暴民”,门房也跟着主人仇视周庄的暴民,他就不能说出实情了。 长贵苦笑着说: “那帮暴民刚开始是想祸害俺东家的,是我抗命抵抗,那帮暴民才没得逞,暂时饶过俺东家。这不,就因为我抵抗,他们打了我一枪,把我的腿打瘸了。” “耿老哥,闲话先不说,俺家鸥小姐可在这里?” 门房连忙说:“在在在。长贵老弟,我扶你去见太太。” 门房搀扶着长贵,进了院门,来到前院的客厅落坐,并让一个丫环,赶紧去后院请太太出来。 长贵刚坐下,周长红就走过来了。 长贵见周长红过来,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向周长红鞠躬行礼,恭敬的喊了声: “小姐。” 长贵到周家做佣工的时候,周长红还没出嫁,虽然算起来长贵还是周长红的本族堂哥,但长贵都是称周长红为“小姐”,周长红直呼他为长贵。 后来周长红出嫁了,长贵仍然称她为“小姐”,为了区别于周晓鸥,他会在周长红面前,称周晓鸥为“鸥小姐”。 周长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一身贵妇人打扮,相貌倒是颇为秀丽,就是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骄横。 周长红一皱眉头:“长贵,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苦丧着脸说: “小姐,咱们周庄人暴动,我为了保护太太,被那帮我打断了腿。” 周长红脸色一沉,骂道: “那帮泥腿子,竟敢闹翻天!他们杀了俺大哥,早晚跟他们算帐!长贵,俺二嫂怎么样?那帮泥腿子有没有伤害她?” 长贵苦着脸说: “太太虽然没被伤害,但她连惊带吓,一病不起了。” 周长红瞪着长贵,骂道: “长贵,你个狗奴才!你怎么自己逃出来了,不把俺二嫂救出来?” 长贵叹了口气: “小姐,我的腿断了,没办法背着太太逃出来,只能自己先逃出来。我逃出来,不是我怕死,我是要来通知鸥小姐,叫她千万不要回村子,免得被那帮暴民抓起来。” “就算不被暴民抓起来,日本兵攻打周庄的时候,鸥小姐在村里,也要跟着遭殃。” 周长红这才脸色稍缓,说道: “哦,原来你是为了劝说晓鸥不要回村,才逃出来的,倒是我错怪你了。行了,你坐下说话吧。” 长贵这才坐了下来。 周长红也坐下来,脸色一沉,骂道: “晓鸥这蠢丫头,分不清青红皂白,听说村里闹暴动之后,不担心她娘被那帮暴民祸害,不担心家产被瓜分,反而想着跑回去,帮助那帮暴民一起反抗皇军和皇协军,真是个蠢丫头!” “我现在就把她叫过来,你当面跟她说,叫她知道,那帮暴民是怎么对待她娘的,又是怎么把你的腿打断的,看她还想着帮那帮暴民不!” 周长红说到这里,转头对旁边的一个丫环说: “去,把那个蠢丫头带过来。” 丫环答应一声,转身向后院去了。 长贵问周长红: “小姐,鸥小姐没在学校吗?” 周长红道: “哪敢放她去学校?周庄暴动的第二天,她不知道怎么在学校里听说了这事,就从学校回来了,嚷嚷着要回村子去,帮着村民打皇军。” “我当然不能放她回村,别说那帮暴民杀害了俺大哥,是俺家的仇人,就是暴民没杀害俺大哥,我也不能放她回村,任她胡闹。哼,跟皇军要仗,那不是找死吗?” “傻丫头虽然蠢,毕竟是俺的侄女,我不能让她去送死。” “蠢丫头不听我的劝,非要回村,没办法,我就把她关起来了,现在还在屋里生闷气呢,嫌我不放她走。” 长贵暗中松了口气,他和梅婷猜得不错,晓鸥果然要回村子帮着村民抗击日伪军,幸好晓鸥被她姑妈关起来了,不然,他没有及时赶过来,晓鸥就跑回村子了。 长贵当着周长红的面,辱骂村民是暴民,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为了晓鸥,只能如此了。 而且当晓鸥来到之后,他还要昧着良心,再说一次村民的坏话,让晓鸥认为村民是暴民,伤害了她的母亲,断了她要帮助村民抗日的念头。 虽然这样说,对村民不公平,但为了晓鸥的安全,长贵只能昧良心说话了。 长贵想了想,试探着问周长红: “小姐,大太太到您家来了吗?” 第232章 鸥小姐逃跑了 长贵所说的“大太太”,是周长业的老婆大地主婆。周长业是长贵的东家周长诗的哥哥,长贵在外人面前,称梅婷为太太,称大地主婆为大太太。 周长红骂道: “来倒是来了,不过这个大婆娘是个窝囊废,没出息的东西,俺大哥被那帮暴民杀害了,她反而劝说宝儿不要去报仇。” “长贵,你说,天底下哪有样的婆娘,自家老公被杀害了,反而劝说自己的儿子不要报仇?” “我真是要被气死了!蠢丫头要帮着暴民打皇军,大婆娘又不让儿子去为丈夫报仇,这天不是天,理不是理,真不知道是怎么啦!” 周长贵听说大地主婆劝说儿子不要回周庄报仇,心想: “这大地主婆倒是还有几分良心,不枉长春哥把她释放了。” 长贵又问道: “宝儿少爷怎么说的?” 周长红冷笑道: “别提他了,跟他娘一样,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我真怀疑,他不是俺大哥亲生的!俺大哥多霸气,多威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窝囊废的儿子!自己的爹被杀害了,他不想着带领皇协军去报仇,反而请了病假,在家养病。” 长贵一听,更放心了,看来周宝儿也不想为父亲报仇。 他知道,周宝儿不想为父亲报仇,一来是周宝儿的性格并不像他爹那样强势凶悍,二来,也和他母亲的劝说有关。 长贵又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小姐,俺家先生知道周庄暴动的事吗?” 周长红道: “二哥已经知道了,他在烟台,比我知道的还早,是他在皇协军的朋友,告诉他的。” 长贵道:“先生会不会回来?” 周长红道:“他回来干什么?他就是个读书人,打又打不过那帮暴民,回来去送死吗?他给在县政府工作的朋友打电话,让他朋友转告我,一定要把晓鸥看住了,不要让晓鸥回村里。” “二哥还说,家产被那帮暴民瓜分就瓜分了,只要晓鸥平安就好,等皇军打败了村民,那些家产自然还会回来的。” 长贵皱皱眉头,问道: “先生没提太太吗?” 周长红道:“提了,二哥也担心二嫂的安全,但二哥远在烟台,也没办法救二嫂,二嫂只能自求多福了。” 长贵不说话了,周长诗对梅婷如此冷漠,让他感到寒心,虽说他巴不得周长诗和梅婷的感情破裂,但周长诗和梅婷毕竟是夫妻,周长诗只关心女儿,不关心妻子,这让他为梅婷感到心寒。 长贵不说话了,周长红仍然继续说道: “长贵,你见了晓鸥之后,有什么打算?你要是愿意留在城里,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个差事,赏你个饭碗。” 周长红一口一个“暴民”,一口一个“皇军”,摆明了是汉奸心态,长贵听在耳中,颇感刺耳,对周长红心生憎厌。 但当周长红说可以给他安排个差事,赏他个饭碗的时候,虽然周长红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长贵却对周长红没那么憎厌了,这个女人倒也不是太坏心肠,她之所以憎恨村民,是因为她大哥被村民杀了,她暂时倒也没有卖国求荣的行为。 长贵说道: “小姐,太太还留在村里,我打算再回村里,找个机会把太太救出来,送太太过来和鸥小姐团聚。” 周长红点点头: “你倒是一片忠心!那行,等你把那帮暴民的恶行,告诉了晓鸥,断了她回村的念头,你就回去吧。” 正在这时,丫环脸色惶急的跑了进来,惊慌的说道: “夫人,不好啦,不好啦,鸥小姐不见了!” 周长红和长贵都大吃一惊,站起身来。 周长红道:“怎么会不见了?不是关着她吗?” 丫环道:“外面的房门是锁着,但后窗被撬开了。” 周长红道:“她是不是憋不住了,去解手了?” 丫环摇摇头:“半个小时之前,我刚打开门,让鸥小姐解了手。我刚才在院子里找过了,也去茅房找过了,没找到她。在后院的墙角下,有几块垫起来的砖头,鸥小姐很可能跳墙逃跑了……” 周长红狠狠扇了丫环一个耳光,骂道: “你个蠢货,看个人都看不住!” 长贵慌了,连忙说: “小姐,鸥小姐会不会去宝儿少爷家了?” 周长红道: “你还不知道臭丫头跟大婆娘家关系不好?她不会去宝儿家,肯定要出城!” 说到这里,大吼一嗓子: “都给我过来!” 她家的院子虽然大,但她这一嗓子,却尖锐高亢,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家里的七八个佣工,全部来到客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周长红发号施令: “你们两个,赶紧出城,沿着向南的大路追赶,只要见到臭丫头,马上就给抓回来。” “你们两个,马上去城门口守着,千万不能让臭丫头出城。” “其他人,全部出去给我找,满城里搜。” “谁要是抓到臭丫头,赏一块大洋,所有人加三天的薪水。抓不到臭丫头,所有人,扣半个月工钱。” 瞬息间,家中的佣人全部出去了。 长贵着急了,如果被周晓鸥逃出城,跑回周庄,他白来一趟倒没什么,只怕周晓鸥回村之后,陷入战争之中,那就麻烦了。 长贵说道: “小姐,我也出去找鸥小姐!” 周长红也很着急,没阻拦长贵,说道: “行,你去街上找找吧,我去宝儿家看看。虽说她八成不在宝儿家,但也要去找一趟。” 两人一起出了院门,分头行动,各自寻找失踪的周晓鸥。 驴二和石玉来到石中慧所说的那个药铺,见到了药铺老板,把石中慧列的药单,交给药铺老板。 药铺老板看了之后,皱着眉头说道: “石大夫是我的老主顾,按说,你们是她派来的,我应该把药材卖给你们。可是,你们要的药大部分是熬制金创药的,这些药材,日本人查得很严,我这铺子里没这么多。” “再者说,就算我有,你们要这么多的药量,我要向警察局上报,警察局同意,我才敢卖给你们。” “不然,要是让警察局知道了,我可就有大麻烦了,药铺被封倒是小事,搞不好还会被以抗日分子的罪名抓起来。” 第233章 买路钱 驴二一听着急了,买不到药材,几十个受伤的村民可怎么办?没有药,伤口发炎溃烂,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驴二恳求的说道: “掌柜的,您再想想办法吧,您应该也知道,俺们周庄人跟鬼子汉奸打仗,死了几十个人,受伤的人更多,要是没有药材,受伤的也活不长久。” “掌柜的,看到在都是同胞的份上,请你帮帮我们吧!” 药铺老板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说道: “小兄弟,你们周庄人是好样的,敢跟鬼子汉奸硬干,我要不帮你们,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瞒你说,药材我是有,但没放在这里,放在另一个院子了。鬼子汉奸查得严,凡是止血的,化脓消肿的,就算是中药材,一样严查。我为了不让鬼子汉奸把药材搜走,都放在另一个院子里。”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我不肯把药材卖给你们,而是卖给你们,你们也运不出城,城门口查得更严。” “一旦搜出来大量的中药材,别说你们被抓,也会连累到我这小店。我虽说可以帮你们,但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惹祸上身。” 驴二刚要说话,药铺老板阻止驴二说话,继续说道: “小兄弟,你先别着急,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你要花些钱,还要冒些风险。” 驴二这才说道: “钱不是问题,风险我也敢冒,你说说什么办法?” 药铺老板说道: “我有个表侄,说难听点,是个伪军小队长,就在城门口守城门。我这个表侄,人倒说不上坏,就是有点贪财,如果你给他点买路钱,我再替你给他说几句话好话,他也许会放你出城。” “不过,出城的时候,如果是他和他的手下检查,自然会放你们过去,但是,如果旁边有鬼子,他就不敢放你们过去了,只能公事公办,把你们抓了。” “所以说,你既要花钱,又要冒风险。小兄弟,你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出钱,愿意冒险,我把药材卖给你,再把你介绍给我表侄,你把买路钱给他,他帮你出城。” “你要是不同意,我可以按你这张药单上十分之一的药量卖给你,这个量,你出城不会有大麻烦,我卖给你,也不会有麻烦,多了我就不敢冒险了。” 驴二心想,十分之一的药量,根本不够几十个伤员使用,药铺老板说得办法,虽然有风险,但他驴二哪里怕过风险?为了伤员,冒点风险算什么? 驴二说道: “掌柜的,我不怕冒险,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买路钱?” 药铺老板说道: “小兄弟,是这样的,你只要付给我药材钱就行,至于我表侄给你要多少买路钱,我不从中间捞好处,不分钱,不挣这昧良心的钱。这个买路钱是多少,你要和他当面谈,我只给你们引荐。” 驴二说道: “我相信掌柜的你不从中间捞好处,不过,您知不知道你的表侄会要个什么价钱?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我身上的钱不够,我也好早点筹借。” 药铺老板说道: “不瞒你说,七八天前,东张楼那边有个村医,也到我这里买药材。东张楼那边,八路军跟鬼子汉奸打得凶,我估计,那个村医是给八路军买药的,也帮他想的这个办法,也是找的我这个表侄,帮他把药材放出城。” “当时,我表侄给村医开的价钱,是五块大洋的买路钱。你这次,估计也不会少了这个价。” 驴二皱皱眉头,问道: “您的药材是多少钱?” 药铺老板苦笑道: “现在兵荒马乱,鬼子不但控制药材很严,就连药材的货源都成了大问题,就算有钱,也很难进到货,可以说,一天一个价,飞一般的涨。” “你这张药单上的数量,半个月前,我可以收你八块大洋,现在,收你十块大洋,我都不赚钱。” “当然啦,我也不忍心赚你的钱,你还是给我八块大洋吧。” “不过,咱们可要丑话说在前面,八块大洋,要现钱现货,可不能欠着。” “我说句话难听的,你别生气,说不定你们在城门口,就被鬼子杀了,就算你们出了城,回到村里,说不定哪天就被鬼子杀害了,到时候,我找谁要帐去?” 驴二苦笑道: “掌柜的,您担心的有道理。不过,我现在身上只有六块大洋了,您能让我先欠您两块大洋吗?我保证,只要有机会,我就还给你,就算我还不上,也会有别的周庄人来还给你。” “当然,如果我和周庄人都死绝了,您的确收不到两块大洋了。” 掌柜的叹息一声: “行,欠两块就欠两块吧,收不上来,我就当做好事了。不过,那五块大洋的买路钱,你打算怎么办?这个钱,你肯定是不能欠的。” 驴二也为难了,他在牟平城,一没亲,二没故,到哪里去筹五块大洋去? 现在是下午,就算回周庄取钱,到周庄也要半夜了,只能等明天再进城买药,买了药回到周庄,就是明天天黑了,但石中慧说过,明天就没药了,伤员一天没药,伤口就会恶化。 今天必须把药买走,明天天亮之前赶回周庄。 可是,今天去哪里筹五块大洋呢? 长贵叔身上倒是有一块大洋,但还差四块大洋怎么办?长贵叔只是长工的身份,他不可能从周长红那里借到钱。 “哎呀,怎么忘了桃子!” 忽然,驴二灵光一闪,想到了他的同乡桃子。 桃子是他的海阳同乡,嫁到了牟平城外的农村,就在牟平县城的东南,大约二十多里的地方,一个叫小陈庄的村子。 现在不过下午两点多钟,如果他快马加鞭,赶到小陈庄,向桃子借了钱,再赶回城,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买了药材出城。 虽然他不知道桃子家有没有五块大洋,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驴二想到这里,对石玉说: “小玉,我现在就出城去筹钱,你在这里等着我。” 又转头对药铺老板说道: “掌柜的,那些药材请你务必给我留着,不要再卖给别人。天黑之前,我一定拿钱来买。这是一半的订金!” 驴二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块大洋,放在柜台上,也不多说,快步向外走去。 驴二出了药铺,来到马车前,刚要把马车卸下来,只骑马出城,这样快些,免得拖着马车累赘。 谁知,他还没卸马车,忽然看到马车的棉被之中,隐约露出一丛乌黑的秀发,传出阵阵少女特有的芳香。 驴二一愣: “怎么车里有个女人?” 第234章 钻进被窝的少女 驴二还以为自己认错了马车,他仔细看了看,没错,的确是自己来的时候赶的马车,连马车上的帐篷和棉被都是一样的。 可是,他的马车里,怎么会有个女人呢? 那女人只露出一丛乌黑的秀发在棉被外面,整个身体都被棉被盖住,看不清她的相貌和年龄。 如果不是驴二离得近,还真发现不了棉被下面有个人。 驴二轻轻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看到马车里的女人了,他想让女人从马车上下来,至少从棉被里露出脑袋来,他才好和她说话,询问她为什么在自己的马车上。 驴二的咳嗽声,惊动了棉被下面的女人,棉被动了动,女人露出半张脸庞,仍然看不清她的相貌,但却能看到她明净的额头,和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虽然看不到鼻子以下的部位,但凭着额头和眼睛,就能看出此女子又年轻又美丽。 女子躺在棉被下面,望着驴二,并不惊慌,眨了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问道: “这是你的马车?” 驴二笑道: “是我的马车。小姑娘,你为什么上我的马车,钻我的被窝?” 女子刚要说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女子从棉被中伸长脖子看了看,连忙把整个脑袋又缩回棉被中,同时低声说道: “有坏人抓我,千万不要出卖我……” 话没说完,就缩在棉被里一动不动了。 驴二转头一看,只见两个男人,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边奔跑,一边扭头四下张望着,像在寻找着什么。 驴二猜到,这两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寻找这少女的,这少女为了躲避寻找,才躲藏在他的马车里。 一个男人一边奔跑,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 “咦,怎么又不见了?刚才好像看到她往这边跑了。” 另一个男人说道: “咱们去城门口堵着,她跑不了,至少出不了城,把他堵在城里,总能抓到她。” 两个男人经过马车,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跑去。 等两个男人跑得远了,驴二才笑道: “追你的人跑远了,你可以出来了。” 少女并不从棉被中出来,只是探出脑袋,向远处瞧望,看到那两个男人果然跑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驴二又笑道: “他们为什么抓你?” 少女并不回答驴二的话,而是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驴二。 驴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长得太帅了?” 少女“蹼哧”一笑: “帅倒是挺帅的,就是笑嘻嘻的,不像是个好人呢!” 驴二笑道: “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你还敢赖在我的被窝里不出来?快出来吧,我还有事,要赶紧出城,不能陪你玩耍了。” 少女不但不出来,反而笑道: “你要出城吗?那太好了,我也要出城,你带我一起出城吧。” 驴二摇摇头: “第一,我出城,为了赶路,要把马车卸下来,只骑马出城。第二,抓你的人就在城门口,我带你出城,被他们发现,我就有麻烦了,搞不好会被扣个‘拐骗少女罪’。” 少女不屑的一撇嘴: “切,胆小鬼!” 驴二也不和少女一般见识,笑道: “你要还不下车,我可就大声喊了,那两个人还没跑远,我一喊,他们就回来了。” 他说着,鼓气作喊。 少女害怕了,连忙说: “别喊别喊,我下车还不行吗。” 驴二只是吓唬一下少女,并不会真的把那两个人喊回来,见少女同意下车,他就不喊了。 少女仍然不下车,缩在棉被下面,露出半张脸庞,继续和驴二说话。 “喂,你叫什么名字?” 驴二笑道: “小姑娘,虽然我很想和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不过我现在真有急事,需要出城,所以,咱们还是别交朋友了,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我也不问你的芳名。大家还是赶紧散伙,各奔东西吧。” “你要不想下车,那就在车里躲着吧,我要卸下马车了。” 驴二见少女活泼可爱,倒是很想和她笑闹一番,但现在他有急事在身,顾不上玩闹,就要卸下车,任少女留在车上。 少女见驴二真要卸下马车,眼珠一转,忽然说道: “喂,不是好人的人,你想不想挣点钱花花?” 驴二正在为钱发愁,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停下卸车的手,但转念一想,又泄气了,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少钱?最多不过一块大洋,甚至几个铜板,根本凑不够他需要的五块大洋。 驴二又继续卸马车,解着马和车系在一起的绳索,笑道: “想收卖我?嘿嘿,只怕你出不起价钱!” 少女大喇喇的说道: “你开个价吧!” 驴二卸车的手不停,继续解着绳头,笑道: “我的价格可不便宜。” 少女固执的说道: “少废话,开个价!” 驴二见少女很固执,语气之中,透露着有钱大小姐的傲气,心中一动,决定来个狮子大开口,万一真的走了狗屎运,撞上一头“肥羊”呢? 驴二停下解绳的手,笑道: “五块大洋,你没有吧?” 少女哈哈一笑: “我还以为你多金贵呢,收卖你也不过五块大洋嘛。这样吧,你把我送出城,我给你六块……不,我给你八块大洋!” 驴二笑道: “小姑娘,说话谁都说,空口无凭……” 驴二的话还没说完,少女的手就从被窝里伸出来了,手里真的拿着五六块大洋。 驴二心中一惊,又是一喜,嘿嘿,真走了狗屎运了,只要能把这少女送出城,他就有“买路钱”了,虽说骗小姑娘的钱,有些不地道,但他把小姑娘送出城,算是救了小姑娘的一命,只要她八块大洋,也不算是骗,大不了,收到她的钱之后,问清她家的地址,以后再把钱还给她,就当是先借用她的。 “小姑娘,你说话可要算数,我送你出城,你可不能耍赖。” “耍赖是小狗。不是好人的人,咱们先说好了,送我出了城,我才给你钱,要是我被抓住了,你一个子也拿不到,我还要告你一个‘拐骗少女罪’。” 驴二哈哈一笑,立即把刚解开的几条绳头又系上了。 “成交!” 第235章 媳妇儿 驴二赶着马车,拉着少女,就向城门行去。 他一边赶马车,一边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仍然躺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庞,说道: “咱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你不用问我是谁,我也不问你是谁,你送我出了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驴二笑道: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问你的名字了。不过呢,我要问清楚,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如果我也被抓了,我总得知道,我是陷入什么麻烦里面了吧?就算真被扣个‘拐骗少女罪’,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少女说道: “你放心吧,你不是拐骗少女,甚至可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虽说你是为了钱做好事。告诉你吧,刚才抓我的人,是俺姑妈家的佣人。” 驴二有些好奇: “你姑妈为什么要抓你?” 少女道:“俺姑妈要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小老婆,我不答应,就逃出来了。” 驴二道:“什么,你姑妈要卖掉你?你爹娘不管吗?” 少女道:“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只要知道,你不是做坏事,是做好事,就行了。” 驴二半信半疑,但见少女不肯多说,他也不好再问了,只要能把小姑娘送出城,他就有钱买路,把药材运回村子了。 很快,驴二来到了城门口。 刚才要抓少女的那两个男人,正站在城门口,眼睛盯着出城的人。 驴二赶着马车过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只是看了驴二一眼,没看马车里面----他们可想不到他们要抓的少女,这么快就谈成了一笔“交易”,雇佣驴二送她出城。 驴二赶着马车,经过了两个男人,向守城门的伪军行去。 守城门的一个敞着外衣,歪戴着帽子的伪军,拦住马车,先查了驴二的良民证。 驴二的良民证是借得马集的,并没有问题。 歪戴帽子的伪军,指了指马车里面:“车里是什么?” 驴二笑道:“俺媳妇儿。” 歪戴帽子的伪军:“出来,让我看看。” 驴二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的两个男人,见他们都在盯着别处,并没向这边观看,就拍了拍棉被,笑道: “媳妇儿,老总要检查,你让老总看看吧。” 少女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但既然驴二敢让她露脸,说明抓她的人没在旁边,她就大胆的掀开棉被,露出整张脸庞。 驴二这才看清少女的相貌,只见这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皮肤又白又嫩,眼睛又黑又亮,鼻尖微翘,嘴巴小巧,看起来又漂亮又娇俏。 少女狠狠瞪了驴二一眼,驴二心中暗笑,知道少女恼怒他称她为“媳妇儿”,占她的便宜,但她又不能当着伪军的面否认。 伪军看了看少女,说道: “你下车,让我看看车上有没有携带违禁品。” 驴二知道,如果少女下车,肯定会被不远处的两个男人看到,他连忙陪着笑脸,对伪军说道: “老总,俺媳妇儿不方便下车。不瞒您说,她怀着身孕,昨儿个受了风寒,吹不得风,所以才捂着棉被,老总您就行个方便吧。” “我们就是农民,能带什么违禁品?您要不信,我掀开棉被您看看车里。” 驴二说着,上前掀开棉被,露出少女的身体。 棉被里面,除了躺着的少女,并没有别的东西。 伪军看了看,点点头,挥了挥手,说道: “行,过去吧。” 驴二把棉被又盖在少女的身上,笑道: “媳妇儿,好好躺着吧,咱们要出城了。” 少女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狠狠的剜了驴二一眼,没说什么,她不能否认,只能吃个哑巴亏,被驴二在口头上占便宜。 驴二赶着马车出了城。 刚一出城,驴二正赶着马车,忽然感到后腰上一疼,他扭头一看,发现少女正从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拧他。 驴二笑道:“你扭我干什么?” 少女低声骂道:“谁叫你占我便宜,说我是你的媳妇儿?” 驴二笑道:“我不这样说,二鬼子能放咱们出城吗?” 少女道:“你可以说我是你的妹妹啊。” 驴二说道:“说你是我的妹妹倒是可以,但如果说你是我的妹妹,就不能说你怀孕了,你就要下车接受检查。你一下车,就被要抓你的那两个人看到了,到那时候,你出不了城,我也挣不到钱。” 少女虽然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但总是胸口的“恶气难消”,又狠狠拧了一把驴二,这才缩回手去。 驴二赶着马车,又行了几百米,看不到要抓少女的那两个人,这才停下马车,说道: “小姑娘,你已经出城了,现在可以给钱了吧?” 少女仍然赖着不下车,问道:“你要去哪里?” 驴二道:“你给了我钱,我要进城买东西。” 少女道:“我家太远,你能不能直接送我回家?你放心,不让你白跑,我可以再给你几块大洋。” 驴二送少女出城,就是为了挣买路钱,只要少女给了他八块大洋,就够买路钱了,他没必要再多挣几块大洋了,更何况,买药要紧,他可没闲工夫送少女回家。 驴二笑道:“不好意思啊,咱们的交易,只限于送你出城门。反正你有钱,再雇别的马车送你吧。” 少女摇摇头:“别人我不放心。” 驴二笑道:“我占你的便宜,说你是我的媳妇儿,你还对我放心?就不怕我真起了色心,人财都要?” 少女白了驴二一眼:“谅你没这个胆子!” 驴二呲牙一笑,做“色狼状”:“那可不一定,我的胆子大的很!” 少女瞪了驴二一眼:“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说个价吧,把我送到家,需要多少钱?” 驴二道:“小姑娘,这不是价钱的事,我真有事,买了东西之后,我也要赶紧回家了。” 少女道:“你家在哪里?” 驴二想了想,说道:“马集村。” 他没说是周庄,因为周庄是跟鬼子打仗的村子,他虽然不怕少女举报他,但也没必要跟少女说实话,所以就说了周庄的邻村马集。 少女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是不是黄集乡的马集?” 驴二道:“对啊,你知道马集?” 少女笑道:“那真是巧了,我也是马集人!” 第236章 同是马集人 驴二愣了愣,没想到自己这个假马集人,遇到真马集人了。 驴二苦笑道:“是吗?还真是巧了。” 少女打量着驴二,有些疑惑:“你是马集人,我怎么不认识你?” 驴二急中生智,笑道:“我打小就住在亲戚家中,刚回马集不长时间,你不认识我就对了。” 少女“哦”了一声,说道: “既然咱们都是回马集,那就好说了。你回城买东西,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回来的时候,把我捎上,咱们一起回马集。这样,既不耽误你买东西,又能挣点钱,不是一举两得吗?” 驴二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就不好意思再挣你的钱了。你先借给我八块大洋,等回村子之后,我如数奉还,一个子都不少你的。” 驴二正有些不好意思“骗”少女的八块大洋,既然知道少女是马集人了,那等他回村之后,再还给少女就是了。 少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从布包里倒出二三十块大洋。 驴二吃了一惊:“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少女得意的一笑:“俺姑妈的。谁叫她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回家,我逃走的时候,还不多拿她一些钱?反正她家有的是钱,不拿白不拿。” 驴二苦笑道:“你姑妈家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少女刚要说话,忽然警惕起来,说道:“现在先不告诉你,等回到马集之后告诉你。” 驴二苦笑道:“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傻,还是天真。这兵荒马乱的,你带这么多钱在身上,那是给自己招灾,没听说‘财不外露’这句话吗?” 少女嘻嘻一笑:“我相信你不是坏人,才让你看到的。” 驴二笑道:“你不是一直喊我‘不是好人的人’吗?怎么又说我不是坏人了?” 少女笑道:“不是好人的人,也不一定非是坏人吧?本小姐说话算数,这是你的八块大洋,给!” 少女递给驴二八块大洋。 驴二接过大洋,放在口袋里,扭头四下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树林,他指着那片树林,对少女说道: “我现在要回城买东西,估摸着怎么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你要愿意等我,就在那片树林里等我,如果不愿意等我,你就雇别的马车先回去。” 少女嘻嘻一笑: “雇别的马车,还要花钱,等你的马车,不用花钱,本小姐可不傻,这笔账还是会算的。” 驴二笑道:“行,那你等吧。我再警告你一次:财不外露!” 少女跳下马车,向驴二挥挥手,向那片树林走去。 驴二赶着马车,又回到城里,来到药铺前。 石玉正等得心急,看到驴二这么快回来,而且带来了大洋,感到惊奇,询问怎么来的钱。 “二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弄到钱了?” 驴二说道:“这个等会再说,先买药。” 驴二本来有六块大洋,又挣了少女的八块大洋,共有十四块大洋了,他补足了药铺老板的八块大洋,仍然有六块大洋。 药铺老板收到钱,带着驴二和石玉,赶着马车,到了另一个院子,把隐藏在这里的药材,装到马车上。 药铺老板说道: “你们先到我药铺门口等我,我去把我表侄叫过来,你们把买路钱给他,他放你们出城。” “小兄弟,咱们先说好了,万一这批药材被鬼子查了,你可不能说是在我这里买的!” 驴二说道: “掌柜的,您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你冒着风险卖药给我,我就是被鬼子严刑拷打,也绝不出卖你!” 药铺老板这才走了。 驴二和石玉赶着马车,回到药铺前,等着药铺老板,在等待的时候,驴二把他和少女的故事,告诉了石玉。 石玉感到十分惊奇,想不到驴二竟有这种奇遇,他倒想见见那位神秘的少女,只要他们出了城,他就能见到少女了。 不一会儿,药铺老板回来了,带着一个敞着外衣,歪戴帽子的伪军。 驴二一看,这个伪军正是他刚才出城门的时候,检查他的那个伪军,这才知道,这个伪军竟然是药铺老板的表侄。 看到这个伪军,驴二有些放心了,刚才他出城的时候,这个伪军并没有难为他,说明这伪军的心肠不算坏。 伪军看到驴二,愣了一愣,他刚才看到驴二出城门,没想到又没回来了。 由于出城门和进城门,是不同的通道,这个伪军只管出城门,所以驴二进城门的时候,这个伪军没注意。 “你怎么又回来了?” 驴二笑道:“当然是回来买药。老哥,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出城。” 伪军道:“老弟,买路钱的事,俺表叔对你说了吧?你为什么要买药,我就不问了,大家都是同胞,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过,这买路钱是不能少的。” “这买路钱不是给我一个人的,看城门的兄弟们,都要捞点好处。我们都是担着风险的,要是被日本人发现了,我们丢了这个差事不说,搞不好还要坐牢,甚至掉脑袋。” 驴二说道:“理解理解。买路钱是多少?” 伪军道:“十块大洋。” 驴二皱皱眉头:“前几天,不是还五块大洋吗?老哥,你不能坐地起价啊!” 伪军苦笑道:“老弟,这哪有什么正经价格?不是我坐地起价,而是这风险一天比一天高。今天我给你要十块大洋,明天,说不定你给我二十块大洋,我也不敢接这个活儿。” 驴二皱着眉头,微一沉吟,掏出全部的六块大洋,递给伪军,说道: “老哥,我只有这六块大洋了,还请你行个方便,这次放我出城,下次我再来的时候,送给你十块大洋。” 伪军也皱着眉头,不肯接钱。 旁边的药铺老板说道: “小江,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次就给他们行个方便吧。” 伪军叹了口气,从驴二的手中接过六块大洋,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说道: “行吧,这个是利息了,你还欠我十块大洋。” “老弟,咱们先说好,这个买路钱,只是给我的几个兄弟的,可不包括日本人。要是检查你们的时候,正好有日本人在场,那你们就只能认倒霉了,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们抓起来。” 驴二苦笑道:“真要那样,我也只能自认倒霉,我不怪你。” 伪军道:“老弟你是明白人,我尽量保你顺利出城,不然拿了你这买路钱,我这良心也过不去。” “好了,我先到城门去,你们随后跟过来。别等大会了,过一会我就下班了。” 第237章 周晓鸥 伪军走后,药铺老板也回了药铺。 驴二对石玉说道: “小玉,咱们赶紧去找长贵叔,带他一起出城。” 石玉道:“要是长贵叔的事还没办完呢?” 驴二道:“咱们要赶紧出城,再晚就来不及了,只能让长贵叔留在城里,咱们先把药材送回村里,明天再来接他。” 驴二赶着马车,车厢的棉被下面,盖着买来的药材。 二人正要去找长贵,长贵却一拐一拐的过来了。 长贵拄着拐杖,满脸焦急,一边走来,一边转头四顾,寻找着什么。 驴二赶紧迎上去,问道: “长贵叔,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焦急的说道:“坏啦,晓鸥不见啦!” 驴二有些奇怪:“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长贵道:“晓鸥在学校听说了俺周庄和鬼子打仗的事,就要回村帮着村民一起打鬼子,她姑妈担心她出事,就把她关起来了,谁知道她偷跑了。我们到处找她,都找不到她。唉,这可怎么办呢!” 驴二心头一动,问道:“周晓鸥长什么样子?” 长贵说道:“她今年刚十八岁,长得美得很,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 驴二说道:“是不是鼻尖有点翘,嘴巴圆圆的,左边的眉梢上,还有一颗红痣?” 长贵又惊又喜,连忙说:“对对对,你看到她了?” 驴二苦笑道:“何止是看到她了,我还把她送出城了!” 驴二这才明白,刚才他送出城的那位少女,并不是马集人,也不是被姑妈逼婚,而是周庄人周晓鸥。 长贵一怔:“你怎么把她送出城了?” 驴二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长贵叔,你快上车。” 长贵是腿部受伤,行走不便,驴二就把长贵扶到车上,用棉被把长贵和药材一起盖住。 驴二赶着马车,车上载着长贵和药材,已经很满了,如果石玉再挤进去,就会被人怀疑,所以石玉跟在马车旁边步行。 驴二一边赶马车,一边把他和周晓鸥相遇的经过,告诉了长贵。 长贵又气又急:“唉,这位大小姐,真是让人伤脑筋!” 驴二苦笑道:“也怪我一时大意,只顾着挣买路钱,没查清楚她的来历,就把她送出去城了。” 长贵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希望老天爷保佑,她还在等着你!” 驴二道:“长贵叔,你见到她之后,是带她一起回村,还是把她送到她姑妈家?” 长贵道:“不能让她回村,我急巴巴的进城,就是阻止她回村的,回村太危险了。见到她之后,我就带她回城,你们把药材送回去,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驴二道:“行,我们先回村,你在她姑妈家住下来,我明天再过来接你。” 众人边说边向城门行去,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 长贵知道,依周晓鸥的脾气,他是劝不动她回城的,她是大小姐,自己是长工,又不能对她动粗,他就想着,到城门口的时候,带上周长红家的两个家丁,一起去找周晓鸥,就是来硬的,也要把周晓鸥拉回来。 刚才驴二进城的时候,寻找周晓鸥的两个家丁,还在城门口守着,现在却不见了,他们很可能在城门口没等到周晓鸥,又去别处寻找了。 长贵没看到两个家丁,也无可奈何,只好自己想办法劝说周晓鸥回城了。 收了买路钱的那个伪军正在当值,看到驴二赶着马车过来,就亲自上前检查。 驴二一直担心,不远处几个守城门的日军,会亲自过来检查他的马车,如果日军来检查马车,就会搜出来马车里的药材,那就麻烦了。 幸好,那几个日军都没过来检查,任由伪军检查。 伪军只是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驴二的马车,就放驴二过去了。 驴二松了口大气,没想到出城这么容易,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是花了买路钱,伪军这个二鬼子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出城之后,驴二让石玉也坐上马车,他催赶着马车,向那片树林行去。 驴二以为,周晓鸥会在树林中等着他,但他到了那片树林,周晓鸥却不见了。 。。。。。。 被驴二送出城的那位少女,的确是梅婷的女儿周晓鸥。 周晓鸥被姑妈关住之后,她不但逃了出来,还偷了姑妈很多大洋。 她家在周庄是小地主,衣食无忧,姑妈家在县城是富商,姑妈又疼爱她,从来没缺过她的钱花,所以她对钱没什么概念,花起钱来不知道心疼。 但她也知道钱有用处,她要逃回村,步行太远了,需要花钱雇车,所以就偷了二三十块大洋。 她刚逃出姑妈家,就被姑妈家的家丁和女佣四处追赶围堵,正在逃跑的时候,发现路边停着一辆无人看守的马车,车厢里还有棉被,她就躲进了棉被中,遇到了驴二。 周晓鸥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并不傻,她知道,现在周庄和鬼子打仗,如果她说自己是周庄人,担心驴二不敢送她回村,所以她就说自己是马集人,反正到了马集,就等于到了周庄。 马集和周庄是邻村,两个村子的村民都相互认识,周晓鸥和驴二的年龄相仿,她没见过驴二,所以有些疑惑,但听了驴二的解释之后,她就相信了。 被驴二送出城之后,又约好在树林中等着,周晓鸥就向那片树林走去。 想到她逃出了姑妈的“牢笼”,很快就可以见到母亲,和乡亲们一起战斗,打鬼子打汉奸,她就全身充满了力量,又想到自己“聪明伶俐”,骗了驴二拉她回村,她的心情更好了。 至于驴二会不会还给她八块大洋,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带大洋回去,也是想着把大洋贡献给村子,做为抗日基金的。 她心情大好,脚步欢快的走着,嘴里还哼唱着小曲,向那片树林走去。 她还没走到树林,忽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小姐,您大慈大悲,行行好吧,给点钱吧,我们快饿死了……” 第238章 财不外露 周晓鸥心情欢快,走路的时候,眼睛是望着天的,没注意到路边的情况,听到声音之后,才低头望去。 只见路边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有六十多岁,须发皆白,衣衫破旧;少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女孩穿的衣服像是老人的,又宽又大,包裹着她枯瘦的身体,惊怯的眼神,满是惶恐无助。 老人和女孩都又是又瘦弱又憔悴,看起来好像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老人虚弱的坐在路边,女孩无力的倚在老人身上,好像饿得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晓鸥本就是好心肠,看到这一老一少的惨状,心中怜悯,连忙停下脚步,关切的问道: “老人家,您这是怎么啦?” 老人虚弱的说: “小姐,俺们村子被鬼子扫荡啦,全村人死的死,逃的逃,俺儿子儿媳妇,还有老伴,都被鬼子打死啦,就剩俺带着孙女逃出来啦。” “俺爷俩已经好些天没吃过饱饭啦,快饿死啦,您行行好,赏给俺个铜钱,让俺买口饭吃吧。” 周晓鸥又悲愤又心疼: “万恶的日本侵略者!大爷,您怎么不进城?城里讨饭容易一些。” 老人叹了口气: “俺们只顾着逃命,良民证不知丢哪里去啦,守城门的二鬼子不让俺们进城,说什么俺们这些灾民,穷要饭的,进城会影响市容。” 周晓鸥骂道: “这帮可恨的二鬼子,不但不敢反抗侵略者,还帮着鬼子粉饰太平,完全不顾同胞的死活。” 周晓鸥说着,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掏出五六块大洋,递给老人,说道: “大爷,这些钱您拿着,买些吃的,再给小妹妹买身新衣服。” 老人大吃一惊,连忙说道: “小姐,用不这么多,您给俺一块大洋就足够啦,您快收起来。” 周晓鸥道:“一块大洋不够用,这些您都拿着,我这里还有。” 周晓鸥说着,掂了掂钱包,钱包中发出悦耳的大洋撞击声。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面,有两个闲汉正坐着闲谈,看样子像是附近村子的地痞无赖。 周晓鸥拿出钱包的时候,两个闲汉已经注意到她,看到她从钱包里掏出五六块大洋的时候,两个闲汉的目光立即变得贪婪了,当他们看到周晓鸥摇晃钱包,听到钱包里面传出来的声响,他们知道,钱包里还有不少大洋。 两个闲汉的目光,不但贪婪,还有几分凶残。 周晓鸥并没有注意到两个闲汉,她还不懂人心险恶,她在村里,在城里,在学校,都有人护着她,让着她,就是在路上,也有长贵接送她,她根本不知道险恶是什么。 老人经历患难,饱经风霜,懂得人心险恶,他一看到周晓鸥心无城府,钱财外露,不由为她担心,他不接周晓鸥递过来的大洋,立即转头四顾。 老人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闲汉,看出了两个闲汉不怀好意,心中更惊,连忙对周晓鸥说: “姑娘,快把钱袋装起来,当心有人抢劫!” 当周晓鸥向两个闲汉望过去的时候,两个闲汉已经看向别的地方,装作没向这边看。 周晓鸥以为闲汉没发现她的钱袋,对老人的劝说不以为然,笑道: “大爷,哪有那么多坏人,您放心吧,不会有人抢劫。大爷,这些钱您拿着,我还有事,要走了。” 周晓鸥担心老人不肯多收,不由分说,就把五六块大洋扔给老人,转身快步走开了。 老人又喜又怕,喜的是忽然有了五六块大洋,这几块大洋,足够解决他和孙女的衣食无忧,怕的是,这五六块大洋,可能不会在他手里逗留多久,就要被抢走了。 果然,周晓鸥刚一离开,两个闲汉就向老人跑了过来。 老人连忙把五六块大洋揣在怀里,不顾年老体弱,抱起孙女,就要奔逃。 但老人刚跑了几步,就被两个闲汉追上了。 两个闲汉把老人打倒,不顾女孩惊恐的叫喊声,就从老人怀里抢大洋。 老人紧攥着衣服不放手,两个闲汉对着老人拳打腿踢,下手极为凶残。 “老东西,快把钱交出来,不然打死你----” 周晓鸥刚走出不过二百米,听到后面传来老人的惨叫和女孩的惊呼,她连忙回头看去,就看到两个闲汉正在殴打老人。 周晓鸥大吃一惊,这才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她不知道钱财外露的危险,自己一番好心,却给老人带去灾祸,使老人被抢劫被殴打。 周晓鸥正要回去,阻止两个闲汉殴打老人,两个闲汉已经把老人打得奄奄一息,从老人怀里抢走了大洋,又向周晓鸥奔跑过来。 老人拼尽全力,对着周晓鸥大喊: “姑娘,快跑,快跑----” 周晓鸥本以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她都敢回村去打鬼子了,连鬼子她都不怕,自己的胆量肯定很大,但是,当看到两个闲汉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向她奔跑过来的时候,她才害怕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她如此凶恶残暴,姑妈家那些追赶她的家丁,和这两个凶恶的闲汉相比,简直就像是温和善良的大叔。 周晓鸥惊惶之下,转身就跑。 两个闲汉紧紧追赶。 虽然此时的大路上,有行人和车辆,但没人敢管闲事,没人敢阻止两个闲汉追赶周晓鸥。 周晓鸥奔跑了一会,听到身后两个闲汉越追越近,她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就是那片树林,她就向树林中跑去。 她希望能在树林中,摆脱开两个闲汉,就算摆脱不开,只要她能等到驴二赶过来,她也不怕了。 周晓鸥毕竟年龄小,没有社会阅历,她不知道她跑进树林,才是最大的失误。 如果她在大路上奔跑,就算被两个闲汉追上,只要她把大洋交出来,说不定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个闲汉还不会把她怎么着,拿了钱就走了。 但到了树林之中,没有外人在场,两个闲汉就不会只是抢钱那么简单了,周晓鸥年轻漂亮,她的下场不堪设想。 周晓鸥跑进了树林中,两个闲汉也追进了树林中---- 第239章 树林寻踪 树林就在大路边。 驴二赶着马车,和长贵石玉三人来到树林边,停下了马车。 驴二没看到周晓鸥在树林外边等着,以为她在树林里面躲藏着,就对正要从马车上下来的长贵的说道: “长贵叔,晓鸥也许不想被你发现,你先在车里别下车,让我喊她出来,等她过来之后,你再出现,她想跑也跑不掉了。” 长贵虽然焦急,也只能暂时躲在车里。 驴二用手圈成喇叭状,对着树林中大喊道: “马集的姑娘,我来啦,你出来吧,咱们回村里----”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如果周晓鸥就在树林不深的地方,肯定可以听到。 但驴二喊了之后,树林中并没有回应。 驴二皱了皱眉头,以为周晓鸥担心被姑妈家的家丁发现,躲藏进树林深处,又抬高声音喊道: “马集的姑娘,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但树林中仍然没有回应。 长贵着急了,他让石玉扶他下了马车,双手圈成喇叭状,用上全部的力气,对着树林,大喊道: “小姐,小姐----晓鸥,晓鸥----我是你长贵叔,快出来吧,咱们回家!” 长贵一连喊了三遍,树林中都没有回应。 长贵急得满头大汗,焦虑不安。 驴二安慰道: “长贵叔,你别着急,晓鸥身上带着钱,她可能等不及了,就在路上雇了辆马车先回村了。” “虽说你不想让她回村里,但现在她已经回去了,没办法,只能等明天再送她回城。”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说不定在路上还能追上她。” 长贵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同意。 就在驴二搀扶着长贵,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忽然从树林里面,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 那老者正是周晓鸥施舍给他大洋的老人,女孩是老人的孙女。 老人满身血污,虚弱不堪,如果不是孙女搀扶,他根本无法行走,但孙女的年龄太小,力气太弱,搀扶着重伤的爷爷十分艰难吃力,两人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驴二正要扶着长贵上马车,那老人嘶声喊道: “你们先别走,等一等,等一等……” 驴二回头一看,见那老人和女孩十分可怜,虽然不知道老人为何喊住他,但仍然快步迎了过去,问道: “大爷,您怎么啦?” 老人用力呼喊,牵动了伤口,疼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虚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驴二快走几步,来到老人面前,双手搀扶住老人的身体,让老人缓缓坐在地上。 老人坐下来之后,脸色惨白,口鼻之中不停的涌出鲜血,说不出话来。 驴二又是怜悯又是奇怪,怜悯这老人不知被什么人殴打的如此严重,奇怪的是老人为何喊住他们,也许是要向他们求救吧。 石玉搀扶着长贵,也走了过来。 驴二见老人受伤太重,不能说话,就问女孩: “小妹妹,老人家怎么啦?” 女孩饱受战乱之苦,心灵充满了恐惧,脆弱至极,她很少和外人说话,只和爷爷说话,就是周晓鸥施舍给她们几块大洋的时候,她都没开口感谢。 现在,女孩虽然仍然害怕恐惧,但看到驴二的态度和蔼,长贵和石玉也不像是坏人,她的胆子才大了,用袖子抹着泪水,对驴二说道: “俺爷爷被坏人打啦!” 驴二说道:“小妹妹,你别担心,我这就把你爷爷背到我的马车上,带他去看大夫。” 驴二说着,就要弯下腰来,把虚弱的老人背到背上。 老人喘息了一会,已经勉强能说话了,他不让驴二背他,他推开驴二,虚弱的说道: “小伙子,刚才我在树林里面,听你们喊姑娘小姐的,你们是不是在找人?” 长贵连忙说:“是啊是啊,大叔,您见到一位姑娘了吗?” 老人说道:“刚才有一位姑娘,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姑娘。你们要找的姑娘,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长贵说了周晓鸥的年龄相貌,驴二说了周晓鸥的衣服款式颜色。 老人知道不错了,这才叹息着说道: “就是她!她是位好心肠的姑娘,就是不懂世道险恶……” 老人把周晓鸥施舍给他大洋,不懂隐藏财富,被两个闲汉盯上的经过,告诉了驴二和长贵,又把两个闲汉殴打他,抢了他的大洋之后,又去追赶周晓鸥,也告诉了驴二和长贵。 “看到那好心的姑娘跑进了树林,我就知道坏啦,她要是被那两个坏蛋追上,可不是钱财被抢的事,清白和性命都难保了!” “我被那两个狗日的坏蛋打得很狠,不能走路了,就让苗儿扶着我,也进了树林。” “我知道,我打不过那两个坏蛋,苗儿年龄还小,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们爷俩,就是拼了命,也要阻止两个坏蛋祸害好心的姑娘。” “可是,我们在树林中都找过了,没看到那两个坏蛋,也没看到那姑娘,他们可能又向更远的地方跑了。”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累得瘫在地上。这时候,我听到你们在这边的喊声,想着你们可能就是来找那姑娘的,就让苗儿扶着我,过来通知你们。” 长贵又惊又急,连忙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就向树林中行去。 驴二也知道大事不妙,让女孩守着爷爷在这里等着,他们先去树林中寻找一番,到时候就带着她和爷爷去看大夫。 驴二和长贵石玉,三人进了树林,满树林中寻找着。 树林并不大,三人分头寻找,很快就找了一遍,没发现两个坏蛋,也没发现周晓鸥。 三人在树林中间会合了,都说没找到周晓鸥。 长贵惶恐至极,他担心周晓鸥已经遇害了。 驴二虽然也着急,但他的头脑仍然很冷静,安慰道: “长贵叔您别着急,咱们没找到晓鸥,说明她还活着。那两个坏蛋如果杀了她,不会费劲的再把她埋起来。” 长贵惶急的说道: “就算现在他们没杀害晓鸥,但要是晓鸥落在坏蛋的手里,也是生不如死。唉,如果晓鸥遇害了,我可怎么向她娘交代啊----” 第240章 好姑娘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那位大爷说得有道理,晓鸥很可能往更远的地方逃跑了。刚才咱们只顾着找人,没注意地上的脚印,现在咱们再找找他们的脚印,看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三人又分头行动,在树林中寻找着地面上的脚印。 找人容易,找脚印就比较困难了,要在地上仔细的观察才能看到。 幸好这片树林中,很少有人进来,地面松软,人走在上面会留下痕迹。 驴二正在搜寻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石玉的声音: “二哥,长贵叔,你们快过来,这里有发现。” 驴二快步向石玉跑去。 长贵距离石玉较近,虽然他走路不快,但也和驴二差不多赶到。 石玉正蹲在地上,观看着什么,听到驴二和长贵过来了,石玉一指地面,说道: “二哥,长贵叔,这里不但有三个人的脚印,还有血迹,你们看----” 驴二一看,果然,这一片地面上,有三对凌乱的脚印,还有几点浅浅的血迹,虽然血迹已经渗入泥土中,仍能看出来暗红色。 从三对脚印的凌乱形状可以推测,这里曾经发生过一番打斗,有人受了伤,然后一人逃跑,两个人追赶,三对脚印又向远处延伸而去。 驴二观察了一下,对惶恐不安的长贵说道: “长贵叔,你看,逃跑的这对脚印较小,肯定是晓鸥的,她逃掉了,至少没在树林中被坏蛋追上。” 长贵的惊恐并没有稍减,仍然恐慌不安,说道: “虽然她暂时逃跑了,但她一个女人,打不过两个男人,这血很可能是她的,她受伤了,跑不快,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坏蛋抓住了。”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三对脚印和血迹,向前搜索。 很快,三人就来到树林外边。 树林外边,是一片广旷的原野和麦田,脚印和血迹延伸向麦田之中。 再望过去,麦田中并没有人在奔跑追逐,只有一些农民在锄草。 麦田的尽头处,是一座小山。 驴二指着远处的小山,说道: “咱们能看到的地方,看不到晓鸥和坏蛋,晓鸥很可能往那座山里逃跑了。” “长贵叔,你行走不便,如果背着你,等咱们赶到那座山里,别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会耽误咱们回村子。乡亲们都在等着咱们送药材回去,这件事不能耽误。” “你看这样行吗,您和小玉带着大爷和小妹妹,先赶着马车回周庄,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药材送回去。” “我一个人追过去找晓鸥。” 长贵愁眉苦脸的说: “可是,晓鸥生死不明,我怎么对她娘交代?” 驴二说道: “您回去之后,先别告诉梅婷婶真相,就说晓鸥留在她姑妈家了。要是我能带她平安回村,一切好说。”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说: “要是晓鸥已经遇害了,那就没办法了,瞒不住了,到时候再告诉梅婷婶真相吧。” 长贵叹了口气,说道: “我实在狠不下心欺骗晓鸥她娘!二子,你就让我留下吧,我知道我跑不快,我留在这里等着你,不行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长贵叔,你留在这里,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而小玉需要你的帮助,他年龄还小,一个人送药材回村,我不放心。” “有一点,请你放心,只要晓鸥还没死,无论她遇到任何危险,我都保证把她平安带回周庄!” 长贵望着驴二冷静而坚毅的眼神,这才同意了。 石玉道:“二哥,你的伤还没好,还是我去找晓鸥吧,你送药材回村。” 驴二说道:“你不认识她,见了面也不知道是她。再者说,我伤的是肩膀,脚部没事,可以走路。” 他抬头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说道: “行了,时间拖得越久,晓鸥越危险,咱们不多说了,我要赶紧去追赶了,你们也赶紧回村吧。” 长贵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和石玉回到大路上,带上老人和女孩,赶着马车,沿着大路,向周庄赶路。 驴二沿着脚印和血迹,快步向前走着。 虽然在麦田之中,但脚印和血迹,都是在田埂上,所以能清晰的看到。 驴二快步走了一会,看到不远处有个农夫,就询问农夫是否看到一女两男从此经过。 农夫告诉驴二,半个小时之前,的确有两个男人,追赶一个少女,从此经过,那少女曾经试图向农夫求救,但农夫不敢管闲事,少女无奈,只能继续奔跑,向小山那边跑过去了。 驴二继续沿着痕迹追踪。 从树林到小山,不过三四里路,驴二却累得满身大汗,疲惫不堪。 驴二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因失血过多,元气大损,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如果没受伤之前,就是走个三四十里路,也不会感到疲惫,现在只不过三四里路,对他来说,已经疲于奔命了。 驴二虽然知道,就算他能找到周晓鸥,周晓鸥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毕竟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差,但他仍然用最大的毅力、用全部的力量追赶着。 他之所以想救晓鸥,一来是他天性中有一份正义感,二来是为了帮助长贵,长贵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救了周晓鸥,也是还了长贵的人情。 三来,他对周晓鸥的印像不错,虽然这位大小姐是个傻白甜的理想主义者,不懂人心险恶,不懂财不外露,但她的心肠好,有正义感。 从她不顾一切要回村里,帮着村民抗日,就知道她是位有正义感、有民族情怀的好姑娘! 从她和老人素不相识就施舍几块大洋这一点来看,就知道她好心肠----虽然好心肠办了“坏事”,连累了老人被殴打,但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想帮助别人,可恨的是那两个坏蛋,见财起意,要谋财害命。 对于这样的好姑娘,驴二怎么能袖手旁观,任她被坏蛋欺负呢? 驴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周晓鸥已经遇害了,只要他看到那两个坏蛋,他就杀了那两个坏蛋,为周晓鸥报仇,就算这次遇不到,以后有机会,也要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但是,还没等他杀死两个坏蛋,两个坏蛋就被别人杀死了---- 第241章 女子防身术 周晓鸥刚跑进树林中,两个闲汉也追赶进了树林。 这两个闲汉是附近村子的地痞,平时欺男霸女,坑蒙拐骗,偷鸡摸狗,无恶不作。 这天他们在树下闲坐,本就想着瞄准个肥羊,打劫个富户,吃喝玩乐一番,恰好被他们看到周晓鸥施舍老人,他们见周晓鸥一个漂亮女孩,又带着这么多大洋,二人就起了恶念,不但打劫了被施舍的老人,还要打劫周晓鸥。 本来他们只想劫财,但当周晓鸥跑进树林之后,他们的恶念更大了,不但想劫财,还想劫色。 周晓鸥在树林之中,借着密集的大树,和两个闲汉周旋,她左冲右突,奔东奔西,两个闲汉一时间倒是不容易抓到她。 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力气比上不两个闲汉,不多久,就累得跑不动了。 两个闲汉虽然也累得气喘吁吁,但他们左右围抄,终于把周晓鸥堵在一棵大树边。 “嘿嘿嘿,小丫头,跑啊,再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小美人,乖乖的听话,老老实实的让我们睡了,说不定能饶你一命。” “三哥,这丫头这么水灵,卖到窖里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老胡,要卖也要等咱们玩够再卖。” 两个闲汉嘴里污言秽语,笑嘻嘻的向周晓鸥逼迫而来。 周晓鸥累得气喘吁吁,又惊又怕,她虽然不谙世事,也知道落在这两个闲汉手里,下场将极为悲惨。 在极度惊恐之中,她忽然冷静下来。 她在县城的高中读书,学校的体育老师曾经教过她们女学生一些女子防身术,她当时没在意,以为用不上,随便学了几招,过后就忘了,现在惊恐之下,体育老师教过的那些防身术,在她的脑海中,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冷静下来,在两个闲汉逼近的时候,她趁机休息,积蓄力量。 那个叫老胡的闲汉,见周晓鸥不动了,以为她被吓呆了,嘿嘿淫笑着,伸出双手,就向周晓鸥的两边肩膀抓过来,准备先控制住周晓鸥。 “插眼!踢裆!” 周晓鸥脑海中默念着老师教给的招术,自然而然的施展出来,她已经积蓄了力量---- 周晓鸥右手的食中两指分开,指尖对准老胡的双眼,用力插了过去。 老胡又没想到她敢反抗,猝不及防之下,双眼被插中,不由惨叫一声,本能的抽回双手去捂眼。 与此同时,周晓鸥迅速踢腿,脚尖不偏不倚,正中老胡的裆部。 老胡的眼睛被插中,惨叫刚出声,裆里又中了一脚,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嘴里咝咝抽着冷气,身子立即弯曲成虾米,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一动不敢动了。 可惜的是,周晓鸥的力气不够,虽然插中了老胡的双眼,但并没有插瞎,只是让老胡疼痛了一下。 不过,她踢中老胡裆部的一腿倒是真不轻,足以让老胡缓一会劲了。 周晓鸥也想不到自己一出手,就击中了一个对手,她愣了一愣,随即高兴了,又如法炮制,向另一个闲汉的双眼插去,同时踢向对手的裆部。 这个叫三哥的闲汉,看到同伙被击中,先是愣了愣,随即就恢复了冷静,有了防备。 周晓鸥能击中老胡,是因为老胡没有防备才中了招,现在这个三哥有了防备,周晓鸥的招术就不灵了。 她的手指还没插中三哥的眼睛,就被三哥一把抓住了手腕,她的腿还没被踢中三哥的裆部,就被三哥避开了。 三哥一手抓住周晓鸥的手腕,用力一拉,就把周晓鸥的身子拉了过去,再用力一甩,又猛地一松手----周晓鸥不由自主,身子随着三哥的甩动,重重摔倒在地上。 三哥把周晓鸥甩在地上之后,狞笑着向周晓鸥走了过来,飞起一腿,重重踢在周晓鸥的腰上。 周晓鸥趴在地上,腰上中了一腿,整个身子被踢得平移一尺,疼得她闷哼一声。 但就在她的身子平移一尺之后,手掌处的地面上,正有一根半尺多长的木棒,这木棒虽然不长,但却有大姆指一般粗细,而且一端是尖锐的。 周晓鸥心中一动,立即伸手把木棒抓在手中。 就在她的手掌刚握住木棒的同时,她感到双脚被三哥用力一拉,整个身子不由自主,被拉向三哥,她来不及多想,来不及观看,握着木棒的手,扭转上半身,反手向背后猛地一捅---- 三哥踢了周晓鸥一腿之后,以为周晓鸥这次应该会老实了,他就抓住周晓鸥的双脚,把周晓鸥拉过来,他弯下腰,准备骑压到周晓鸥的背上,对周晓鸥进行欺辱。 但是,三哥没想到周晓鸥手中抓着一根木棒,反手向背后捅过来,正捅向他的太阳穴。 三哥只感到眼角一黑,大吃一惊,连忙抬头闪避,但已经来不及了,尖锐的木棒正捅入三哥的右眼之中,立即鲜血迸溅。 “啊----” 三哥凄厉的惨叫一声,连忙一手拔出眼中的木棒,一手捂住流血的眼眶。 周晓鸥听到身后的惨叫,知道刺中了敌人,她又惊又喜,顾不上转身观看,立即爬起身子,奋力奔跑。 此时,被踢中裆部的老胡缓过劲来,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替三哥包扎了受伤的右眼,两人一起向周晓鸥追赶。 周晓鸥逃出树林,老胡和三哥追出树林,周晓鸥逃向麦田,老胡和三哥追向麦田。 虽然周晓鸥力气弱,疲惫不堪,跑不快,但老胡和三哥也跑不快。 老胡被踢中裆部,仍然疼痛的很,步子不敢迈太大,担心扯到裆,不敢跑太快。 三哥的右眼已经瞎了,血流不止,虽然包扎了,仍然感到头疼欲裂,头晕眼花,所以也跑不快。 本来,三哥右眼的伤势极重,应该赶紧就近找医生医治,但三哥对周晓鸥恨之入骨,非要抓到周晓鸥,狠狠折磨虐杀,才能消心头之恨,所以不顾右眼的伤势,也非要抓到周晓鸥不可。 虽然农田里有农民在劳作,周晓鸥向农民求助,但没有人敢管闲事,周晓鸥只好继续奔跑。 双方相距不远,只有四五十米,一方跑,一方追,从麦田向小山跑去。 第242章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周晓鸥跑进山中,老胡和三哥也追进山中。 进山之后,没有道路,山势崎岖,双方更走不快了,但周晓鸥是女孩子,先天体质上就吃亏,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从四五十米,到二三十米,再到十多米。 终于,老胡和三哥在一个悬崖上,追上了周晓鸥。 周晓鸥面前,是一个悬崖,后面,是两个追兵。 她探头向悬崖下看了看,悬崖倒是不深,不过十多米,但下面是一条河流,如果从悬崖跳下去,就会落入河流之中。 周晓鸥不擅水性,又不知河流的深浅,不由心中惊惧,停下了脚步。 老胡和三哥狞笑着逼上来。 “跑啊,再跑啊,臭娘们,弄瞎了老子的一只眼,老子要弄瞎你的两只眼。老子要狠狠收拾你,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周晓鸥回过身来,怒视着两个恶人,骂道: “你们两个狗杂碎,不敢去打鬼子杀汉奸,只敢欺压自己的同胞!你们还是人吗?” 老胡骂道:“臭娘们,死到临头还嘴硬!” 三哥道:“跟她罗嗦什么,先她睡了,再弄瞎她的双眼,再把她卖到窖子里去。” 老胡劝道:“三哥,弄瞎她的眼睛,就卖不了好价钱了,要不……” 三哥斩钉截铁的说:“不行,必须弄瞎她的双眼,我才不管什么好价钱不好价钱,我只要报仇!” 周晓鸥冷冷骂道:“狗东西,我就是死,也不会落在你们手里,你们只要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三哥一边逼上来,一边冷笑道:“这山里老子熟的很,下面的河沟不深,你跳下去,既摔不死你,也淹不死你。你跳我也跳,你还是要落在老子的手里……” 三哥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怦”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过来,击中了三哥的后脑,穿透他的脑壳,从那只完好的眼睛中射出来。 三哥双目皆瞎,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当场气绝而亡。 三哥一死,周晓鸥和老胡都大吃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半山腰处的树林中,钻出来五六个男人,手中端着大枪,正向山上走来。 胡哥一看就害怕了,知道遇到了山里的红胡子,他顾不上去抓周晓鸥,连忙向另一个方向的山下跑去,准备逃跑。 “怦怦怦----” 一阵乱枪向胡哥射击。 胡哥跑了没多远,就中弹了,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山顶的周晓鸥一看两个坏人被打死了,以为来了好人,来了救兵,又惊又喜,连忙挥手喊道: “快来救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却没去想,来人根本不知道三哥和老胡是坏人,也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不分青红皂白,就射杀了三哥和老胡,好人会这样干吗?好人会不问个清楚就杀人吗? 那五六个男人打死了三哥和老胡之后,就不再开枪,向山顶的周晓鸥跑过来。 周晓鸥惊喜的向山下跑去,同时喊道: “你们是山上的红胡子吗?是绿林好汉吗?” 五六个男人并不理会周晓鸥的问话,嘻嘻哈哈的走过来。 一个男人哈哈大笑:“二哥,是个小娘们,咦,还挺俊哩!” 另一个男人笑道:“正好,带回去给大哥做压寨夫人。” 又一个男人说道:“大哥已经有七八个压寨夫人了,二哥还没有一个,这个小娘们就归二哥吧。” 周晓鸥听到这话,立即停止了奔跑,刚才满心的欢喜热情,一下子变得冰凉了。 她这才知道,刚出虎口,又掉进狼窝了,死了两个坏人,又来了更多的坏人。 她的确是遇到了山里的红胡子,但这伙红胡子,可不是替天行道的绿林好汉,而是为非作歹的土匪败类。 她落在这帮土匪败类的手中,不会比落在那两个坏蛋的手中下场更好,甚至更惨。 周晓鸥不敢再向山下跑了,她转身向山上跑,准备跳崖。 刚才那个坏蛋说了,悬崖下面的河流不深,摔不死她,也淹不死她,她赶紧跳下去,也许还有逃跑的机会。 几个红胡子看到周晓鸥向山上跑,猜到她的心思,并不着急追赶上来,反而哈哈大笑。 “小娘们,你最好不要跳,跳下去虽说淹不死,摔断胳膊摔断腿的,那就麻烦了。” “摔断腿不是更好,以后留在山里,想逃也逃不掉了。” “让她跳吧,跳进河里洗个澡,洗得白生生的,哈哈哈哈。” “张麻子,王老五,你俩个去下游堵着,别让她跑了。其他的兄弟,跟着小娘们一起跳下去,大家一起洗个鸳鸯浴,哈哈哈。” 周晓鸥听到红胡子们的污言秽语,更确定他们不是好人,不再抱有幻想,她顾不上多想,跑到悬崖之上,一纵身,向悬崖下面跳了下去---- 。。。。。。 驴二追进山里的时候,正是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 进山之后,山中全是杂草和碎石子,脚印已经不明显了,幸好还有血迹可以追寻。 他沿着血迹,在山里走了半个小时,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还没发现周晓鸥和踪影,不由着急了。 天色再黑一些,就看不到血迹了,无法再追踪了。 他沿着脚印,来到一处小山坡,看到了一个男人躺在地上。 他连忙观察男人的死状,见到这个男人的一眼睛,用衣服包扎着,另一只眼睛变成一个血洞,死状极为惨烈。 他看出血洞是被子弹打穿的,不由心中暗凛,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追杀周晓鸥的两个凶徒之一,但既然此人是被枪打死的,说明山里有人有枪,如果有枪的是敌人,那他就麻烦了,周晓鸥也麻烦了。 他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昆嵛山的北麓,昆嵛山的北麓的盘踞着几股红胡子,其中有好有恶,有被逼为匪的良民,也有为非作歹的恶匪。 正在这时,驴二又听到一声极为微弱的呻吟声。 他连忙蹲低身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的后面,露出一条人腿。 从露出的人腿和呻吟声,驴二推断出,此人不是在石头后面隐藏,而是受伤了。 他小心翼翼而迅快的移动过去。 第243章 跳下悬崖 石头后面的人是老胡,他被红胡子打了几枪,身受重伤,还没有死去,但已经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 驴二刚才看到了一个死者,现在又看到一个重伤未死之人,正好是两个人,他猜想这两个人,很可能就是打劫周晓鸥的两个坏蛋,这两个坏蛋遇到了更凶恶的红胡子,变成一死一伤。 只是不知道周晓鸥现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落入红胡子手里了,如果落入红胡子手里,被带到红胡子的老窝,他再想救出周晓鸥,就不那么容易了。 驴二见老胡已经重伤,完全不是威胁,这才放心的走近老胡。 老胡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走近,他勉强睁开眼睛,虚弱的哀求道: “救我,救我……” 驴二蹲在老胡身边,说道: “伙计,救你可以,你告诉我,你刚才追的那个姑娘呢?” 老胡虚弱的说道: “她跳崖了,红胡子在追她,红胡子人多枪多,你打不过他们,你救我,背我去看大夫,我给你钱……” 老胡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块大洋,这是他从老人手中抢来的,周晓鸥身上的钱他还没抢到。 驴二道:“这钱是不是你抢的一位老人家的?” 老胡说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救我,救了我,这些钱都是你的……” 驴二已经确定老胡就是两个劫匪之一,也就不客气了,他从老胡手中夺过五块大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懒得和老胡罗嗦,站起身,抬起腿,对着老胡的脖子,用力一踹,“格勒”一声,老胡的脖子被踹断了----对于老胡这种欺压良善的地痞,驴二可不会心软。 解决掉老胡之后,驴二走上悬崖,观看形势。 他看到悬崖上,有一片凌乱的脚印,可以看出来,有好几个人都从这里跳了下去。 悬崖下面,是一条河流,跳进河流之中,不会摔死。 老胡说过,周晓鸥已经跳崖了,从凌乱的脚印看出来,还有几个红胡子也跳崖了,驴二要找到周晓鸥,也只能跳下去。 驴二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要到下面去,跳下去是最快的。 他微一犹豫,就纵身跳了下去。 驴二的耳边生风,向下坠落,“扑通”一声,落入河流之中。 河流并不湍急,而且水位不深,驴二双脚落到地面,向上一站,从水中站起来,水位只到他的胸膛。 这样的水位,就算是较矮一些的周晓鸥落水,也不会淹死,最多到她的脖子位置。 驴二走上岸,寻找脚印,他看到河岸边,有几道脚印,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其中一个脚印较小,应该是周晓鸥的复印。 驴二也向上游走去,沿着脚印追踪。 走了一会,几行脚印就离开了河岸,向岸边的树林中延伸。 驴二也向树林中走去。 进了树林,地面上全是碎石和草丛,就不容易看到脚印了,但却可以看到有人踏踩草丛走过的痕迹。 驴二循着痕迹,走了二三里路,深入山林的深处,仍然没看到周晓鸥,也没看到红胡子。 天色越来越黑,终于,驴二看不清地面上的痕迹了。 驴二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追踪了。 正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怦”的一声枪响,随即响起一个男人粗犷的大喝声: “站住,再跑就打死你!” 驴二目光一冷,立即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周晓鸥纵身跳下悬崖的时候,耳边听到了几个红胡子的对话,她听到一个红胡子,命令两个红胡子去下游等着拦住她。 她本想着,跳进河流之后,就顺着河流向下游,但听到那个红胡子的命令之后,她就知道,如果她向下游,就是自投罗网,所以她上岸之后,并没向下游跑,而是向上游跑。 她刚上了岸,四个红胡子也陆续的跳了下来,落入水中。 周晓鸥沿着河岸跑了一会,看到红胡子追赶过来,她就向岸边的树林中钻去。 她慌不择路,在山林中拼命奔跑着,她虽然看不到追兵的身影,但却能听到追兵紧追着她不放。 她盼望天色快黑下来,天黑之后,追兵就不容易追到她了。 终于,天黑了,她又跑了一阵子,没再听追兵的追赶了。 她太累了,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她一躺下,就感到全身像散了架,又疼又酸,她从来没跑过这么远的路,没这么狼狈过、恐惧过、疲惫过。 这种亡命逃亡,这种恐惧,是她从来没想到的,没经历过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一阵山风吹来,她打了个寒战,感到一阵寒冷,她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湿衣服。 刚才她跳进河水中,全身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只是在恐惧的时候,没感到寒冷,在奔跑的时候,不停的出汗,更没感到寒冷。 现在,没有追兵,她的恐惧感和紧张感消减了很多,又休息了一会,不再出汗,就感到湿衣服的寒冷了。 湿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她知道,如果湿衣服一直穿在她身上,就算她不被红胡子抓住,湿衣服穿在身子,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感冒,也许她现在就已经感冒了。 现在她在逃命,不能感冒,一旦感冒,就会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就没有力气逃跑了。 她站起身来,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最好是找些干草,生一团火,烤烤火,温暖她的身体,同时把湿衣服烤干。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生火,但先找个隐蔽干净的地方再说。 她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她知道是红胡子来了,吓得连忙躲藏在一块大石的后面,大气也不敢喘,探出头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黑暗之中,她看到有两个小红点移动着,刚开始,她没想到那两个小红点是什么,很快就想到,那两个小红点,是两个红胡子抽的烟头。 两个红胡子一边抽着烟,一边交谈着,向周晓鸥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第244章 绊马棍 “小娘们跑得真快,没影了!” “跑不了她,说不定二哥已经抓到她了!” “二哥要是抓到小娘们了,怎么不开枪叫咱们过去?” “嘿嘿,要不说你还是太单纯了,二哥抓到小娘们,肯定先自己快活一番,叫咱们过去干啥?看大戏吗?” 两人污言秽语的说着话,向周晓鸥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 周晓鸥连忙把脑袋缩下去,不敢再看,虽然在黑暗之中,对方不容易看到她,但她却不敢冒险。 幸好,两个红胡子并没发现周晓鸥,他们谈着话,从周晓鸥藏身的大石块前面四五米的地方,走了过去。 周晓鸥大气也不敢喘,听着脚步声从她面前走过,一直走出七八米之后,她才大着胆子,悄悄探出脑袋。 她看到,两个红胡子已经越过她,并没发现她,正在向远处走去。 周晓鸥直到两个红胡子走出十多米之后,才敢轻轻的松了口气。 谁知,她这一口气刚松,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她只感到鼻子一痒,不由自主,猛地打了个喷嚏----她又是跳水,又是出汗,又被湿衣服贴在身上多时,早就受了寒,不由自主就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不但周晓鸥大吃,连两个红胡子都吓了一跳。 两个红胡子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了过来。 周晓鸥知道自己形踪暴露了,拼命奔跑。 一方跑,一边追,就在黑暗的山林之中追逐着,双方相距并不远,只有十多米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一个红胡子一边追,一边打了一枪。 这个红胡子之所以开枪,一来是想让同伙听到枪声,都向这边围拢,二来,他不想击中周晓鸥,只想活捉,所以这一枪只是威胁,并没射击周晓鸥,同时大声喝叫,威胁周晓鸥不要逃跑。 周晓鸥宁愿被枪打死,也不敢停止逃跑,她知道,落在这群红胡子的手里,生不如死。 周晓鸥拼命奔跑,不时回头观看追兵离自己多近了。 她正在逃跑中回头的时候,忽然身体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大惊失色,正要拼命挣扎的时候,忽然她的嘴巴被人捂住了,身子被人抱住了,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 周晓鸥又惊又喜,她听出来,此人竟然是马集的那个“不是好人的人”,那个送她出城的“马夫”。 “你怎么在这里?” 驴二低声笑道: “当然是来救你的!你继续跑,吸引他们追你,我在这里埋伏,干掉他们。” 周晓鸥虽然不相信驴二赤手空拳,能干掉两个拿枪的红胡子,但既然驴二敢进入深山来救她,说不定真有两下子,她就继续向前奔跑,同时故意发出声音,吸引两个红胡子的注意力。 驴二待周晓鸥跑开之后,他立即一伏身,开始设埋伏。 他刚才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一棵鸡蛋粗细的小树,就随手折断了,拿在手中,准备当作武器。 他进城的时候,为了不被日伪搜出武器,他不但没有带枪,连刀都没带,现在手无寸铁,赤手空拳可打不过有枪的土匪。 那小树的树杈被他用手折断,成为一根鸡蛋粗细,长约三米的木棍,虽然木棍的威力不大,但只要使用得当,还是可以成为武器的。 驴二手拿木棍,伏低身子,不让两个红胡子看到自己,他的眼睛灵活机警的睨巡着。 他本想着,蹲守在一棵树身的后面,待两个红胡子赶过来的时候,他忽然发起袭击,用木棍击打其中一个红胡子。 但是,他只有一根木棍,一次只能攻击一个敌人,如果另一个敌人迅速向他开枪,他有可能中弹,不但救不了周晓鸥,还要搭上自己的命。 但是,当他伏低之后,观察地势的时候,他发现,地势比他想像的对他更有利。 在他伏低的地方,有几棵树木,都是相距两三米远,而他的手中的木棍,也是三米多长,正好可以用木棍,在两棵树木之间,设下一个暗桩,把两个奔跑的红胡子绊倒。 想到这里,驴二就心中有了主意,他伏低身子,隐藏在一棵树后,眼睛观看着两个红胡子奔跑过来的轨迹。 两个红胡子奔跑过来的时候,目光盯着远处的周晓鸥,并没发现伏低的驴二,他们没想到,丛中还有敌人。 驴二从两个红胡子奔跑过来的轨迹,预判到两个红胡子会从哪两棵树的中间穿过去。 他预判之后,就把木棍贴在地上,向一棵树伸过去,把棍子的一头,别在那棵树的根部,以增强固定力,他的手中攥着棍子的另一头。 木棍成为一道暗桩,一道绊马棍,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夜色黑暗,别说两个红胡子只顾着追赶,顾不上观看地面,就是他们观看地面,也不容易发现地面上的一根棍子。 两个红胡子越来越近,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前面的红胡子,跑到距离木棍一米的时候,隐藏在树后的驴二,用力一抬棍子,棍子被抬起半尺,正好绊在那个红胡子的膝盖下面。 红胡子正在拼命奔逃,忽然脚下一绊,身子不由自主,摔倒在地,由于惯性太猛,他的整张脸孔,和满是碎石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整张脸孔都陷进了地面之内,留下一个坑。 后面的红胡子收势不及,也被绊倒,重重的砸在前面摔倒的同伙的背上。 前面的那个红胡子,刚把脸孔从地面的陷窝里抬起来,后面摔倒的同伙,就砸了下来,再次把他的脸孔,砸进地面之内,来了个“二次亲密接触”。 驴二设下的绊马棍,之所以能把两个身强力壮的红胡子绊倒,是因为棍子的另一头别在树根上,增强了固定力,但绊倒两个红胡子之后,鸡蛋粗细的木棍也断开了,驴二的手中,只留着半截一米多长的棍子了。 驴二立即跳起身来,双手抓住这半截断棍,用尖锐的一端,对准上面的那个红胡子的后颈部,凶猛的捅了下去。 “噗!” 鲜血四溅之中,上面那个红胡子,就像被穿在铁钎子上的烤鱼,颈部被刺入,双脚乱蹬,双手乱抓。 第245章 一箭双雕 两个红胡子在摔倒的时候,被摔得头昏脑涨,手中拿着的步枪脱手飞出。 上面那个红胡子后颈部被刺,疼得差点死亡,大声惨叫,对驴二暂时形不成威胁。 但下面那个红胡子,听到同伙的惨叫,知道遇到袭击,他想甩开压在他背上的同伙,但一时之间难以摆脱,就艰难的爬行着,想把脱手飞出去的步枪抓到手中,向驴二开枪。 驴二刺中上面的红胡子的颈部,本想用力刺穿,再穿入下面那个红胡子的颈部,把两个红胡子穿成一串,“一箭双雕”,但棍头却刺中了上面红胡子颈部的骨头,再也刺不下去。 驴二一看下面的红胡子要去抓枪,他立即放开抓着木棍的双手,身子一扑, 和身向那支步枪扑过去,比下面红胡子快了半分,把步枪抓在手中。 此时,驴二是趴在地上的,他的双手抓到步枪之后,立即调转枪口,对准下面那个红胡子的脸部开枪。 “怦!” 一声枪响,近距离射击,子弹迅猛射进下面那个红胡子的的下鄂射,穿过头部,又射入上面那个红胡子的前额,留在其脑部。 这一颗子弹,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把下面和上面的两个红胡子,一起射死。 喷溅的鲜血,迸了驴二一脸。 驴二击中两个红胡子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鲜血,慢慢站起身来。 他刚才为了抢到步枪,和身扑向地面,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而且接地的时候,正好是受伤的肩膀先接的地,钻心的疼痛,使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周晓鸥在奔跑的时候,听到后面红胡子的惨叫声,知道驴二和红胡子发生了搏斗,她虽然惊恐,但仍然担心驴二的安全,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当一声枪响之后,惨叫声停止了,夜林之中,陷入寂静之中,她更心慌了,不知道是驴二杀死了两个红胡子,还是两个红胡子杀死了驴二。 “喂,你还好吗?” 周晓鸥大着胆子,询问了一声,但好一会没听到回答,她更加心慌,以为驴二被杀死了。 正在她不知道是要回去查看,还是赶紧逃跑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驴二的声音: “我还活着,两个红胡子去见阎王爷了!” 周晓鸥这才松了口气,放心的奔跑过来。 驴二已经检查了两杆步枪和子弹,一个步枪中有四发子弹,一个步枪中有五发子弹,足够杀死两个红胡子了。 他只拿了一杆步枪,把另一杆步枪中的子弹取出来,做为备用。 他从脚印已经判断出来,追赶周晓鸥的红胡子是四个人,现在已经被他干掉两个,还有两个。 周晓鸥奔到近前,正要说话,驴二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又有红胡子来了!” 周晓鸥大吃一惊,连忙蹲低身子,向远外观看。 虽然山林昏暗,她仍然能看到,两个黑影正在从不远处迅速奔跑而来。 周晓鸥并不着急逃跑,低声对驴二说: “咱们一起跑吧!” 驴二冷静的说道: “咱们跑,他们追,只有干掉他们,咱们才能安全。你走开一些,躲藏起来,我不叫你,你别出来。无论我出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如果我死了,你自己逃命去,别管我。快走!” 周晓鸥还想说话,但驴二已经不理她了,抬头观察着环境。 周晓鸥担心自己留下来,成为驴二的累赘,她见驴二如此冷静,瞬息之间就干掉了两个红胡子,必有过人之处,她就不那么担心驴二的安全了,赶紧向远处跑去,躲藏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向驴二的方向观望。 驴二看到十多米之外,有一棵大树,枝叶茂盛,可以藏身,居高临下的伏击,是个绝佳的射击位置,他立即有了主意。 驴二先把地上已经死亡的两个红胡子扶了起来,让他们倚靠一棵树身上,又抽出他们的腰带,把他们绑在树上,不让他们滑落,这样一来,不走近观看,还以为两个红胡子并没死去,而是倚靠在树上。 固定好两个红胡子之后,驴二背起步枪,走到十多米外的那颗大树前,开始爬树。 爬树本是他的拿手绝活,但他的右肩受过伤,刚才又狠狠的摔了一下,疼痛的很,现在爬树的时候,右手不敢使劲,就感到十分吃力了。 幸好他的左手还有力气,在双脚的助力下,终于爬上了大树,在树叶中隐藏好。 他刚隐藏好身形,两个红胡子就奔跑了过来。 这两个红胡子,在远处听到这边的枪声,知道同伙发现了目标,就快步奔跑而来。 他们以为这山里,只有他们的同伙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以为开枪的是同伙,没想到还有一个可怕的“敌人”。 两个红胡子看到两个同伙,倚靠在树上,以为他们还活着。 一个红胡子还没走近,就不满的大声嚷嚷道: “二皮脸,你他娘的开什么枪,打死了小娘们,二哥就没得玩了。” 那个二哥也生气的骂道: “二皮脸,老子不是说过要抓活的吗,你们为什么开枪?” 驴二隐藏在树叶之中,蹲在一根树杈上,端着步枪,枪口向两个移动过来的红胡子瞄准着,他冷峻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气。 此时,两个红胡子距离他不过十多米,虽然在黑夜之中,他仍有把握可以打死他们。 二哥骂了两个手下之后,看到两个手下不回话,仍然倚靠着大树,好像不把他这个二当家放在眼中,他心中恼怒,大步走过来,伸手就抓向一个红胡子的肩膀,准备教训一番。 就在二哥的手掌,抓到红胡子的肩膀的同时,驴二开枪了。 “怦”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准确的射进二哥的脑部,二哥立即死亡倒地。 另一个红胡子大惊,顾不上观察子弹从哪里来的,立即转身大跑。 但红胡子跑了不到两步,一颗子弹射来,击中后心,这个红胡子也倒地死亡。 驴二又解决了两个红胡子,共解决了四个了,他放心了,从树下溜下来,检查了红胡子全部死亡无疑之后,对着周晓鸥隐藏的地方喊道: “红胡子全部死了,你可以过来了!” 周晓鸥快步跑了过来,还没走近,口中说道: “六个红胡子全死了吗?” 驴二一惊,说道:“不是四个吗?” 周晓鸥道:“不是四个,是六个。” 驴二刚要说话,忽然眼角觑见不远处有火光一闪,立即大喊道: “快趴下!” 第246章 麻爷的手下 就在驴二下蹲的同时,传来“怦”的一声枪响。 开枪的人,是两个红胡子之一。 这两个红胡子,是奉二哥之命,去下游拦截周晓鸥的,没和四个同伙一起从悬崖跳入河流,没有沿岸追赶周晓鸥,所以驴二没看到他们的脚印,以为只有四个红胡子。 两个红胡子到了下游,等了一会,发现不但周晓鸥没过来,他们的同伙也没过来,他们就猜到,周晓鸥向上游逃了,同伙也追去了上游,他们就向上游而来。 驴二循着四个红胡子追赶周晓鸥的脚印的时候,两个红胡子也循着驴二的脚印追赶过来。 他们发现了多出来的一双脚印,就猜到还有一个敌人,因为如果是山寨来的自己人,不会只有一个人行动,至少有两三个人以上,他们立即警惕起来。 他们追进山林之中,想找到二哥等同伙,报告山林中还有一个敌人,但一直没遇到二哥等人。 天黑之后,他们无法追踪驴二了,只能在山林中,盲目的寻找。 他们听到枪声,知道有情况发生,从远处匆匆赶来。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驴二杀死二哥和他们的另一个同伙,他们想救二哥,已经来不及了,二哥已经被杀,他们就立即隐藏起来,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向驴二开枪。 驴二一直以为,二哥和另一个红胡子,是他的最后两个敌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射杀二哥二人的身上,没留意到还有别的敌人靠近,一时大意,被两个红胡子靠近到二十多米的位置,向他开枪。 幸好驴二的眼角,及时觑见了火花一闪,那是子弹迸射出枪口时发出的火光。 驴二迅速向下一蹲,一颗子弹射来,擦着他的头皮,射入他身后的大树之中,如果他晚了半秒,子弹就会射进他的太阳穴。 “怦!” 另一个红胡子开枪的时间,比同伙慢了半秒,仍是射向驴二的位置。 驴二的身子在下蹲的时候,先是千钧一发的避开了第一颗子弹,当第二颗子弹射来的时候,又千钧一发的避开了第二颗子弹。 第二颗子弹本是射向他的心脏,就因为他的下蹲,子弹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去,射进他身后的大树中。 两颗子弹,都没击中驴二,全都射进树身之中。 但驴二的头皮上,却留下了两道血道子,火辣辣的疼痛,虽然没有大碍,但已经流血了。 驴二迅速下蹲,避开两颗子弹之后,立即趴在地上,当两个红胡子的子弹陆续向他射过来的时候,由于角度问题,已经打不到他,对他形不成威胁了。 周晓鸥虽然身手不敏捷,手慌脚乱的趴在地上,但并没有子弹向她射击,一来她是女人,暂时对两个红胡子没有威胁,二来两个红胡子仍然想活捉她。 周晓鸥吓得趴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仍然能听到“怦怦怦”的枪响。 驴二却十分冷静,并没有捂住耳朵,也没有惊慌失措,他趴在地上,慢慢爬到一棵树后,用大树做为掩体,这才隐藏在树后,露出一只眼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两个敌人距离他有二十多米,各自隐藏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向他开枪,两个敌人之间相距一米多远。 驴二缩回眼睛,躲在树后,大声说道: “伙计,你们是哪个山寨的?” 对方的枪声停止了,一个红胡子喝道: “老子是麻爷的人,小子,你乖乖的扔掉枪,把那个小娘们送过来,老子饶你不死,要不然,等老子捉到你,非活剥了你不可!” 驴二在霍三爷山寨的时候,听小铜锤讲过昆嵛山中的各路红胡子。 昆嵛山中,大大小小的红胡子山寨,大约有三四十伙,其中有义匪,也有恶匪。 像霍三爷这样打鬼子杀汉奸劫恶霸的土匪,就是义匪。 恶匪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土匪。 最恶的恶匪,不但杀害自己的同胞,还勾结日伪,为虎作伥,祸害自己的同胞。 在昆嵛山的北部,靠近牟平城的地方,就有一伙勾结日伪的恶匪,匪首人称“胡麻子”,又称麻爷。 麻爷带着一伙土匪,不但杀人放火,欺压良善,而且勾结日伪,祸害同胞。 麻爷虽然对外也自吹是“抗日英雄”,胶东爷们,和鬼子汉奸作对,但谁都知道,他是日伪的走狗,不然,他的山寨距离牟平城,不过十多里路,如果是日伪的敌人,牟平城中的日伪军,怎么可能不先剿灭他的山寨? 卧榻之侧,岂容酣睡? 驴二听说这些红胡子是麻爷的手下,就杀得放心了,对于麻爷这伙勾结日伪的恶匪,杀得越多越好。 驴二说道: “原来是麻爷的人,我有眼不识泰山,现在就出来投降,别开枪。” 红胡子说道: “行,把枪扔了,出来吧……” 驴二说完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目光中,忽然迸发出冷电般的杀气,他迅速从树后探身出去,双手端起枪,对准说话的红胡子射击。 驴二现在的枪法,早就不是一般的水平了,已经达到一流狙击手的水平,只不过他抢的红胡子的步枪太差,而且在黑夜之中光线太暗,所以他只能凭着敏锐的感觉,向说话的红胡子开枪。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仔细观察对方,只能凭着感觉开枪。 “怦!” “呃……” 随着一声枪响,驴二的子弹击中那个说话的红胡子,红胡子闷哼一声,露出石外的半个脑袋立即沉了下去,不知是死是活,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另一个红胡子大惊,连忙向驴二开枪。 驴二早就缩了回来,准备第二次射击。 “怦怦怦----” 那个红胡子打了几枪,忽然枪中没有子弹了,他连忙扔掉手中的步枪,就想把同伙的步枪拿过来使用。 但驴二岂会给这个红胡子机会? 就在红胡子最后一枪打出的是空枪的声音,被驴二听得真切,他迅速探出身子,端起步枪,对准红胡子的身影开枪。 那个红胡子刚扔掉自己的步枪,还没来得及抓到同伙的步枪,就中枪倒地了。 枪声停止了,山林中又恢复了寂静。 第247章 贴身肉搏战 驴二在大树后等了一会,没听到动静,他推测两个红胡子很可能已经死亡了。 但是,驴二是谨慎的,他知道要对不能确定死亡的敌人进行补枪,以防被反噬。 驴二对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周晓鸥说道: “我现在过去看看那两个家伙死了没有,你不要起来。” 周晓鸥说道: “你小心了。” 驴二端着步枪,猫着枪,警惕的向前潜行。 他担心两个红胡子是假死,等待机会向他打冷枪,所以他十分谨慎小心,端着步枪,猫着腰身向前前进,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开枪射击。 两个敌人躲藏在两块石头的后面,两块石头相距一米多远。 驴二绕到大石头的后面,看到两个红胡子倒在地上,一个面朝下趴在地上,一个面朝上躺在地上,两人全都一动不动。 驴二走近一个红胡子,在距离两米的地方停下脚步,这个距离,如果敌人是假死,试图向他开枪,只要一动弹,他就可以先发制人,准确的击中敌人的脑部,而不用担心会被敌人击中,更不用担心敌人会扑向他,与他展开贴身肉搏战。 驴二在距离一个红胡子两米的距离停下脚步之后,并不走近检查,以免敌人装死,忽然向他扑过来,他的警惕性非常高,心肠也很冷酷,尤其是敌人是恶匪胡麻子的手下,更不留情。 驴二端着步枪,在二米之外,对准一个红胡子的脑袋开了枪----管他是不是装死,先补上一枪,就算是装死,也要让他真死! “怦!” 一声枪响,那个面朝下趴在地上的红胡子,身子动了一动,无论是装死还是真死,这次是真的死透了。 驴二对一个红胡子补枪之后,端着步枪,又走了一步,在第二个红胡子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对准这个红胡子的脑袋,准备再开一枪,进行补枪。 驴二正要扣下钣机的时候,忽然听到周晓鸥“哎呀”一声惊呼,他吃了一惊,顾不上开枪,连忙转头望去,口中说道: “怎么啦?” 周晓鸥连忙说: “没事,我好像扭伤脚了。” 原来,虽然驴二不让周晓鸥乱动,但周晓鸥穿着湿衣服,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十分不舒服,她又认为驴二已经杀死了几个红胡子,不会再有危险了,就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向驴二走过来,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踩在一块小石头上,脚下一滑,扭伤了脚踝,不由发出声音。 驴二对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些无语,只能苦笑一声,他转过头来,准备继续进行刚才没完成的补枪---- 谁知,他一转过头,忽然发现,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个红胡子,竟然不见了! 驴二的头发梢都竖起来了,一股惊悚的恐惧立即向他袭来。 天生的机智,再加上久经战场的丰富经验,使他具有超常的应变能力,有一种比第六感更敏锐的感觉,他想都不想,立即下蹲。 就在驴二下蹲的同时,一把匕首从右至左,横刺而来,从他的头顶掠过----只要他慢了半秒,那把匕首就会迅猛的刺入他的右太阳穴,把他杀死。 匕首被红胡子拿在手中。 这个红胡子自己步枪中的子弹打光之后,准备去拿同伙的步枪的时候,被驴二射来的子弹击中了。 子弹虽然击中了这个红胡子的胸膛,但这个红胡子的脖子下面,佩戴着一块玉佩,子弹击碎了玉佩,并没射入红胡子的体内,子弹的冲击力,把红胡子击倒在地,头部恰好砸到一块小石头上,立即昏眩过去。 在驴二补枪杀死另一个红胡子的时候,枪声把这个昏眩中的红胡子惊醒了。 这个红胡子一睁眼,就看到驴二的枪口,正瞄准着他的脑袋,他虽然刚才没死,但也知道,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只要驴二的钣机一扣下来,他就真死了。 就在这个红胡子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谁知周晓鸥的一声惊呼,转移了驴二的注意力,驴二顾不上开枪,就转头望过去。 这个红胡子大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知道自己的步枪中没有子弹了,而同伙的步枪距离太远,不等他拿到,就会被驴二发现,所以他没有去拿同伙的步枪,而是从腰带里掏出一把匕首,悄悄起身,借着驴二的视角盲点,绕到驴二的身后,手持匕首,对准驴二的太阳穴,迅猛的捅刺过去,准备刺死驴二。 没想到,驴二的反应太快了,红胡子以为必中无疑的一刀,竟然刺了个空。 驴二在下蹲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敌人,但却听到了头顶上掠过的破空之声,知道敌人持刀向他攻击。 驴二跟着石雄石虎学了不少武术,虽然他天性懒散,没有勤学苦练,但身手的敏捷已经远超常人,反应能力,更是远超常人,在他下蹲的同时,他手中的步枪,就举过头顶,看也不看,对着头顶的后方就开了枪---- “怦”的一声枪响,再次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如果是普通的红胡子,驴二这一枪,肯定能击中,但这个红胡子的身手也是非同寻常。 这个红胡子跟着乡间的武师,练过武功,不但孔武有力,身手也非常敏捷,他一刀刺空之后,忽然看到驴二的枪口向他怼来,他立即一歪脖子,恰好避开了子弹,子弹擦着他的脸颊,划破一道深深的血口,飞了过去,虽然他满脸鲜血,但并不致命。 红胡子不等驴二再开第二枪,立即扔掉手中的匕首,双手迅速一伸,抓住了驴二的枪口,不顾枪口刚发射过子弹炙热无比,用力一夺,就把步枪夺了过来。 驴二虽然是双手持枪,但他的右肩受过伤,而且这个红胡子的力气太大,竟然被红胡子把步枪夺了过去。 红胡子夺过步枪之后,立即后退一步,腾出射击的距离,举起步枪,对准驴二的后脑,就开了枪。 形势忽然逆转,红胡子持枪在手,驴二反而失去了武器。 “怦!” 枪声再次响起---- 第248章 一力降十会 子弹并没有击中驴二,而是射向了空中。 驴二手中的步枪被夺,他知道事态紧急,半刻也不能迟缓,必须立即展开反击。 他现在是下蹲的姿势,如果站起身转过身再反击,那就太慢了,太晚了,敌人早就打爆了他的脑袋。 他仍然保持着下蹲的姿势,但右腿在地面上猛地用力一蹬,身子呈半扭转的状态之后,再双脚一起用力一蹬,整个身子就脱离了地面,向后面撞了过去。 他来不及扭转整个身子,只侧过半个身,就向后撞去,正好是用左肩撞击敌人。 虽然时间紧迫不容他有思索的时间,但本能的反应,仍使他做出最有利的判断和反击。 他的右肩受伤了,如果用右肩撞击敌人,不但自己疼痛,而且撞击力不够,对敌人形不成威胁,所以他用左肩撞击,可以撞出最大的力道。 红胡子后退一步之后,腾出来的位置,正好可以瞄准驴二的脑袋,他也及时举起枪,向驴二的后脑开枪。 但驴二忽然向后撞过来,左肩和脑袋,正好撞入红胡子的怀里,红胡子手中的步枪,就无法击中驴二了,由于剧烈的撞击,红胡子手中的步枪,不但没击中驴二的脑袋,也没击中驴二的身体,而是飞向了半空中,不知射向何处去了。 驴二的迅速和反应十分敏捷迅速,但凡慢上半秒,就会被红胡子打爆脑袋。 驴二撞入红胡子的怀里之后,立即双手抱住红胡子的腰,双脚再用力一蹬,向前猛地一扑,红胡子站立不稳,被撞倒在地上。 驴二立即骑跨在红胡子的身上,就要抢夺红胡子手中的步枪。 这个红胡子的反应也很灵敏,他被撞倒在地之后,立即明白现在是肉搏战,步枪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成为累赘,说不定会被驴二抢走,把他反杀,所以他不等驴二夺到他的步枪,他就把步枪远远的扔开,不让驴二抓到。 驴二看到红胡子把步枪远远丢开,知道只能和红胡子展开肉搏战了,他不能去捡枪,不然,还没等他拿起枪,就会被红胡子反杀了。 现在,他压在红胡子的身上,可以说是占着优势。 驴二的双手,立即扼住红胡子的脖子,准备把红胡子掐死。 但这个红胡子无论是力气,还是武功,都远远超过驴二,他的双手十指交叉,打了个扣手,从上向下,猛地一压,很轻松的就化解了驴二的“扼喉”,又一挺腰身,灵敏而利索的把骑跨他在身上的驴二掀了下去,他顺势又骑跨在驴二的身上,双手扼住了驴二的咽喉。 红胡子反客为主,骑在驴二的身上,扼住驴二的咽喉,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钟就完成了,驴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处于劣势,被压制在地面上,脖子被掐住了。 驴二被扼住脖子之后,也想学红胡子“解锁扼喉”的招术,双手交叉打个扣手,向下压制红胡子扼住他咽喉的双手,但他的力气不行,这一招对红胡子完全没有作用,仍然被紧紧的扼住咽喉。 驴二一看这一招不行,立即伸手插向红胡子的眼睛。 红胡子很是机智,当然不会被驴二插中眼睛,立即向上一抬头,不让驴二的手指够到他的眼睛,他双手仍然紧紧扼住驴二的脖子,狞笑道: “狗日的,我掐死你!” 驴二想解锁被掐住的咽喉,办不到,想插敌人的眼睛,仍然办不到,被掐得脖子快要断了,呼吸困难,几乎要窒息了。 驴二用了很多办法,但都徒劳无功,他只感到脖子上的双手越来越紧,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金星直冒。 驴二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他英勇的杀过很多鬼子汉奸,一向自认为身手敏捷,机智过人,枪法如神,他就算死,也会死的十分英勇悲壮,给后人留下一段慷慨悲歌,广为传颂。 但没想到,他今晚却要死在一个无名恶匪的手里,而且不但死的不英勇不悲壮,甚至可以说十分憋屈窝囊,竟然是被一个无名恶匪活生生的掐死,这实在有损他“抗日英雄驴二”的鼎鼎威名!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没用的,无论驴二多么敏捷,多么机智,在力大无穷的恶匪手中,也完全没有了反击的力量,眼看他就要被掐死---- 驴二虽然不想死,但敌人实在太强大了,他被掐得几乎窒息了。 “他娘的,想不到俺驴二没死在鬼子汉奸的手里,却死到一个小土匪的手里了!” “俺驴二还没活够呢,就这样死了,太窝囊了!死了之后,我可就见不到英子了,见不到九儿了,也见不到秀兰妹子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找英子,和英子一起打鬼子杀汉奸呢!” 想到了英子,想到了九儿,想到了秀兰,驴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不再试图解锁被扼的脖子,而是用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准备摸到一块石头或者木棍,做为武器。 终于,他的手指,碰触到一个冰冷的物体,他心中一喜,知道是刚才被红胡子扔掉的那把匕首。 但他只能用指尖触碰到匕首,无法拿起匕首。 他鼓起全部的力量,用力一挺腰身,抬着骑压在他身上的红胡子,移动了一些,当他再次落地的时候,手掌终于抓到了那把匕首。 驴二一抓到匕首,立即向红胡子的左眼刺去。 红胡子正得意洋洋,认为可以掐死驴二的时候,没想到驴二抓到了匕首,他忽然看到匕首向他刺来,大吃一惊,再想躲避,已经晚了,这一刀正刺中他的左眼。 “啊----” 红胡子惨叫一声。 驴二以为,红胡子被匕首刺中眼睛,会疼得跳起来逃跑,但没想到,这个红胡子凶悍之极,被刺了一刀之后,仍然骑压在驴二的身上,没有逃跑,而是一只手仍然扼住驴二的脖子,一只手伸手抓住刺入他眼睛中的匕首的刀刃向外拔。 驴二的力气比不上红胡子,那刺入红胡子眼窝里的匕首,竟然慢慢被红胡子从眼睛中拔了出来。 鲜血从红胡子的眼眶中滴落下来,一滴滴撒落在驴二的脸上。 从驴二的角度仰望红胡子,可以看到红胡子的面孔狰狞可怖,十分骇人。 第249章 江湖经验不足 驴二的一只手掌扣压着红胡子的一只手,以缓解被扼喉的困境,另一只手握住匕首的刀柄,与红胡子进行角力。 红胡子一只手扼住驴二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匕首的刀刃,把匕首从眼睛中慢慢拔出来。 虽然驴二抓住的是匕首的刀柄,不会伤到手掌,红胡子抓住的是匕首的刀刃,手掌被锋利的刀刃割伤,但驴二的力气仍然比不上红胡子,匕首不但被拔出,反而被转调刀尖,向驴二的一只眼睛刺了下来。 刀尖滴着血,向驴二的眼睛缓缓刺下来。 驴二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仍然无法抵挡匕首的刺落。 红胡子瞪着一只已经成了血洞的眼睛,狰狞的说道: “狗日的,你弄瞎老子的一个眼珠子,老子要把你两个眼珠子全挖出来!” 驴二被扼住脖子,又被刀尖刺向眼睛,无力反抗,已经被逼入绝境,眼看就要被杀。 就在这时,他想到向周晓鸥呼救,他和红胡子正在角力,如果周晓鸥来帮他,就算只是扰乱红胡子分神,他都有希望反败为胜。 但转念一想,如果周晓鸥过来,帮不了他,他被红胡子杀害之后,周晓鸥就落在红胡子手中了。 这样一想,他就放弃了向周晓鸥呼救的念头。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此时他的脖子被扼住,就算想向周晓鸥呼救,已经叫喊不出来声音了。 眼看着刀尖越来越低,再下沉几公分,就要刺入他的眼睛,他虽然不想死,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驴二的眼睛的时候,忽然传来“噗”的一声闷响,骑压在驴二身上的红胡子,忽然身子一挺,随即软软的倒在驴二的身上。 红胡子的身子一倒,扼住驴二脖子的那只手,和抓住刀刃的那只手,两只手上的力道全部消失了。 驴二面临的危险,立即消除了。 身上的红胡子一倒,驴二才看到,周晓鸥双手举着一块石头,正站在他身边怔怔发呆。 原来,周晓鸥看到驴二被红胡子压在身下,两人正在拼命,她又惊又怕,本想赶紧逃跑,但转念一想,驴二是来救她的,她却抛下驴二不顾,太不讲“义气”了,所以她强忍着恐慌,没有独自逃跑。 她想等着驴二取胜,因为驴二已经杀死了五个敌人,只剩一个敌人了,应该也能很快就解决掉,但是,情形对驴二越来越不利,驴二不但杀不死最后一个敌人,反而即将被敌人杀死。 驴二如果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为了驴二,为了她自己,她都不能让驴二被杀。 在驴二和红胡子角力的时候,周晓鸥蹑手蹑脚的走近过来。 红胡子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对付驴二,没听到周晓鸥靠近过来,驴二的视线被骑压在他身上的红胡子遮住,也没看到周晓鸥过来。 虽然地上有步枪,可以轻易的打死红胡子,但周晓鸥不会开枪,她看到驴二的眼睛即将被刀子刺入,又惊又慌,情急之下,双手抓起一块石头,对着红胡子的脑袋,用力的砸了下去,把红胡子砸得昏死过去。 从小到大,周晓鸥从来没有伤过人,她为了救驴二,砸昏了红胡子,看到红胡子倒下去,她还以为红胡子被她砸死了,虽然红胡子是恶人,要对她不利,但杀死一条人命,还是把她震惊了,双手抱着石头,怔怔发呆。 驴二顾不上安慰受惊的周晓鸥,他要先解决掉红胡子,红胡子一倒下,他就立即夺过匕首,不等站起身子,就一手按住红胡子的脑袋,一手握住匕首,对着红胡子的脖子用力一刺,刺入之后,再用力一绞---- 这次红胡子是真的死了! 杀死了红胡子之后,驴二累得瘫软在地上,虚脱一般,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 刚才的生死搏斗,以及濒临死亡的恐惧,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 周晓鸥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扔掉手中的石头,蹲下身来,关切的询问驴二: “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了?” 驴二苦笑道: “我没受伤,就是累得没劲了,你让我缓一会。” 听说驴二没受伤,周晓鸥才松了口气,她的目光一转,看到了旁边死亡的红胡子惨状,她连忙转开目光,惊惧的说道: “我,我杀人啦……” 驴二笑道:“如果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呢,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不是你杀死的,你只把他打昏了,是我进行了补刀,才把他杀死的。” 驴二这样一安慰,周晓鸥的心理上就好受了一些,至少她还没杀人。 周晓鸥说:“你缓过劲来没有,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到处是死人,我害怕。” 驴二刚才累得不轻,本来还想多休息一会,但见周晓鸥不想留在这里,只好慢慢站起身来,说道: “休息好了,咱们走吧。” 驴二找到一杆步枪,检查了枪膛中还有几颗子弹,就背起这杆步枪,带着周晓鸥向前走。 周晓鸥刚才扭伤了脚,虽然没有大碍,但走不快。 二人在山林中行走着,一边走一边谈话。 周晓鸥说道:“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驴二笑道:“当然是顺着脚印找到你的。” 周晓鸥也笑了:“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驴二道:“大小姐,我警告过你,财不外露,你不听,非要炫富,现在不但连累了老人家被打,还差点丢了自己的命。以后长记性了吗?” 周晓鸥愧疚的说:“都怪我,江湖经验不足,不但差点害了自己,还连累了老人家被打。你是见了老人家,才知道我被歹徒追赶吗?” 驴二道:“对。” 周晓鸥道:“老人家怎么样?他被打得严重吗?” 驴二道:“被打得不轻。不过你放心吧,长贵叔已经带他去看大夫了。” 周晓鸥道:“那就好……” 忽然一愣,惊喜的问道:“长贵叔?你认识长贵叔?” 驴二笑道:“要不是为了长贵叔,我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救你?周晓鸥大小姐!” 第250章 自古英雄皆好色 驴二把他和长贵受梅婷所托,进城劝阻周晓鸥的事情,说给周晓鸥听,又笑道: “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刚才打昏了一个土匪,你就害怕了,还怎么打鬼子杀汉奸?” “行了,待会咱们出了山,天亮之后,我就送你进城,把你送到你姑妈家。等你娘的病好一些,长贵叔就会把她送到城里,和你团聚。” 周晓鸥沉默了,没说话。 驴二走了一会,没听到周晓鸥的声音,有些奇怪,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 周晓鸥这才说道: “我不回城,我要跟你回村里。我承认,刚才我是害怕了,但我害怕,并不代表我就不敢打鬼子杀汉奸。” “刚才那些红胡子,虽然是土匪,但毕竟是自己的同胞,我承认我有心理障碍,但如果是鬼子汉奸,我杀了他们,一定不会有心理障碍。” “没有谁生下来就敢杀人,我也不敢。但是,鬼子侵略我们,如果每个人都不敢杀鬼子,不敢反抗侵略者,我们就要亡国了。” “我一定要回村里,和乡亲们一起抵抗日伪,保卫家园!” 驴二见周晓鸥坚持回村参加抗日,倒有几分佩服她了,说道: “那好吧,我带你回村。” 周晓鸥说道:“谢谢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驴二道:“我叫驴二。” 周晓鸥又惊又喜:“什么,你就是驴二?” 驴二笑道:“怎么,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号?” 周晓鸥很崇拜的说道: “当然听说过,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你杀了海阳县的伪乡长丁胜天,杀了保安团长刘本功,又和石庄人在山里杀了一百多个小鬼子。你的事迹,整个胶东都知道,早就在我们学校传开了,同学们都夸你是抗日英雄!” 驴二听得大为受用,嘿嘿笑道: “想不到俺驴二这么有名!” 周晓鸥刚要说话,一阵冷风吹来,她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驴二关心的问道:“冻感冒了吗?” 周晓鸥苦笑道: “是啊,我从悬崖上跳到河水里,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大英雄,咱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升一团火,烤干衣服再赶路?” 驴二也是从河水里走出来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只不过他是男人,身体强健,抵抗力强,没有感冒。 他本想带着周晓鸥尽快离开山林,免得遇到别的土匪,但见周晓鸥感冒了,而且六个土匪已经全被他杀死了,就决定同意周晓鸥的请求。 毕竟,如果周晓鸥病倒了,他可没有力气把周晓鸥背出山区,而且周晓鸥扭伤了脚,在山里走夜路,地形崎岖,视线不清,行走困难,不如找个地方过夜,等天亮之后再走,反正药材已经由长贵叔和石玉送回周庄了,他不用着急赶回去。 更何况,周晓鸥一声“大英雄”,喊得他心花怒放,又怎么能拒绝她的小小要求呢? 驴二笑道:“虽说大英雄听着很舒服,但毕竟不是称呼,你还是喊我二哥吧,我喊你晓鸥,你没意见吧?” 周晓鸥笑道:“当然没意见,二哥!” 驴二和周晓鸥又走了一会,看到一个山洞,就走了过去。 到了洞外,驴二让周晓鸥先在洞外等着,他自己进洞,观察一下,确定没有危险,可供休息,再让周晓鸥进去。 驴二的身上带着火石,他撕下半截衣袖,用火石点燃之后,用枪杆挑着燃烧的衣服,走进洞里。 这个山洞并大,不过十平米,但足够两个人容身,而且洞内很干燥,可以做为休息点。 驴二这才让周晓鸥进来,他又走了出去,在附近寻找到一些枯枝干叶,抱回山洞中。 很快,山洞中升起了一团火,照亮了小小的山洞。 驴二生起火之后,笑道: “行了,火旺了,你烤衣服吧,我在洞外给你守着。” 周晓鸥说道: “你的衣服还湿着,你不烤吗?” 驴二道:“等你烤完我再烤,不差这一会。” 周晓鸥说:“咱们可以围着火一起烤。” 驴二笑道:“烤衣服的时候,最好脱下来,如果穿在身上烤,湿气就会进入身体,加重你的病情。当然啦,如果你不介意咱们都脱了衣服烤衣服,我就留下来。” 说到这里,他调皮的冲着周晓鸥眨了眨眼睛。 周晓鸥有些脸红了,格格一笑: “想不到你不但是大英雄,还是大色狼!” 驴二笑道:“书上不是说,自古英雄皆好色嘛。” 周晓鸥笑道:“人家书上说,自古英雄皆寂寞。行啦,你快出去吧,我很快就烤好,我烤好了就让你进来。” 驴二一笑,拿着步枪走到洞外,他也不走远,就坐在洞外,倚着洞壁,眼睛巡视着。 周晓鸥一个人在洞中,待驴二一走,她赶紧脱下身上的湿衣服,放在火旁烘烤。 她并不担心驴二会忽然闯进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而且驴二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不是好人,但她知道,驴二绝对不会趁人之危,欺负她一个女孩子。 更何况,驴二对她有救命之恩,她相信驴二。 甚至,在她内心深处,隐隐有些盼望驴二闯进来呢,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周晓鸥在洞内烘烤着衣服,在等待烤干的时候,有些无聊,就和洞外的驴二聊天,让驴二给她讲述他抗日的那些英勇事迹。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洞内,一个在洞外,相距不过三五米,聊起了天。 驴二本就喜欢吹嘘,尤其是当着漂亮女孩子的面,而且这个女孩还很崇拜他,更让他的虚荣心发作,当下舌绽莲花,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他本就口才好,又添油加醋,添叶加枝,讲起故事来,比茶楼的说书人说得都好听,更何况他的故事本就曲折精彩,把周晓鸥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惊叹,时而激动,时而悲愤,时而兴奋。 周晓鸥听得入神,竟然忘了衣服早就烤干,忘了换驴二进洞烤衣服。 直到她的鼻子中,嗅到一股衣服焦糊的味道,才忽然发现,她的衣服不但早就烤干了,还要烤焦了,再过一会,说不定就会燃烧起来。 “啊,我的衣服!” 第251章 风寒来袭 周晓鸥手忙脚乱的从火边拿开衣服,衣服已经烤破了一个小洞,她连忙把衣服穿上。 穿上干衣服之后,周晓鸥才感到舒服了很多。 周晓鸥穿好衣服之后,整理了一下,走到洞外,对驴二说: “二哥,现在该你在里面烤衣服,我在外面站岗了。” 驴二笑道: “我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不用脱下来烤,穿在身上随便烤烤就行,你不用在外边站岗。” 周晓鸥道:“总得有人在外边站岗吧?” 驴二说道:“你已经受了风寒,不能在外边吹风了,不然会病得更重。等我烤干衣服之后,还是我在外边站岗。中间有一会没人站岗也没事。” 驴二和周晓鸥一起进了山洞,驴二没脱衣服,就坐在火边穿着衣服烘烤。 他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已经被他的体温烘得差不多快干了,只是还有一些潮湿,他穿着衣服坐在火边,先面对火堆,等前面的衣服烤干之后,又背对着火堆,烘烤后面的衣服。 在驴二烘烤衣服的时候,他和周晓鸥相对而坐,二人中间隔着一堆火。 刚才驴二找来了一些生火的干草枯叶,不但够烧火的,还够铺成一个地铺的,周晓鸥就坐在干草上。 二人仍然继续交谈着。 周晓鸥的学校生活,对上不起学读不起书的人来说,是多彩多姿的,但对于周晓鸥这样青春期又生性活泼的女孩来说,却有些枯燥无味,而驴二惊险刺激的经历,才让她感到向往,所以她兴味盎然的询问着各种问题。 驴二也是有问必答,解说的时候,不但浅显易懂,而且生动有趣。 周晓鸥奔跑了多时,又慌又怕,而且受了风寒,身体本来已经疲惫不堪,早就应该躺下休息,沉沉大睡。 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像驴二这样风趣的男人,没遇到像驴二这样“江湖经验”丰富的男人,她可不舍得睡,强打着精神,向驴二这个“知识宝典”,询问着各种问题。 虽然驴二和周晓鸥相差不过一岁,算是同龄人,但相较于战斗经验和江湖经验都非常丰富的驴二,周晓鸥的生活,简直就像是一张白纸,毫无色彩,在今天之前,都是波澜不惊。 不过,她亢奋的精神,终究抵不住疲惫的体力,不一会儿,她就感到困乏了,眼皮开始打架,口中不时发出呵欠声。 驴二虽然很想留在温暖的山洞里,陪着漂亮的女孩吹牛皮,谈人生谈“理想”,但他很理智,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周晓鸥受了风寒,又受了惊吓,她的身体太疲惫了,她需要休息,而且需要一个温暖而安全的环境休息。 这个山洞中升着火,很温暖,但安全问题,就要由驴二为她创造了。 驴二必须在洞外守着,防备麻爷另外的手下找到这里,如果他在洞里,就无法及时发现敌人,无法及时做出应对,只有在洞外,一旦发现敌人,可以及时应对,或打或撤。 反正周晓鸥是要回周庄的,他也要回周庄,以后有的是机会,和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探讨人生”。 驴二站起身来,笑道: “行啦,时候不早啦,今晚就谈到这里,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聊。你休息吧,我到外边站岗。” 周晓鸥虽然不舍得结束谈话,但她实在太疲惫了,只好答应,就躺到干草上,躺在火堆边,不到半分钟,就沉沉睡着了。 驴二虽然说着出洞,但并没有立即出洞,他刚才发现,周晓鸥身体下面的干草,距离火堆太近了,很容易就引燃过去。 如果他在洞里守着,还能及时阻止引燃,但如果他在洞外,就无法及时发现引燃,干草一引燃,就会把烧到周晓鸥,虽然不会烧死,至少也要吓她一惊,说不定还会烧伤。 他本想让周晓鸥站起身来,向火堆外边再移开一些,但周晓鸥已经躺下了,很快就睡着了,他就不忍心再把周晓鸥叫醒了,而且,如果周晓鸥离开火堆太远了,他们没有棉被,周晓鸥睡到半夜的时候,就会被冻醒。 驴二走到洞外,拾到一些石头,拿回洞里,在周晓鸥睡觉的干草堆,和火堆之间,垒了一道小小的“城墙”,这样就不用担心火堆把周晓鸥身上的干草堆引燃了。 垒成城墙之后,他又在洞外捡了一些干草枯枝,及时补充了火堆的燃料,以免火焰熄灭。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看了看正在酣睡的周晓鸥,周晓鸥的脸颊,在火焰的照耀下,白里透红,美丽可爱,甚至嘴角边还有一抹甜甜的笑意。 驴二笑了笑,这才放心的走到洞外,在原来的地方坐下来,倚靠着山壁,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山林中十分寂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驴二倚坐了一会,感到有些困乏,眼皮有些沉重,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觉,就站起身来走动着,驱逐着困意。 他走了一会,又坐到原地的地位,继续倚靠着,他虽然不能睡觉,但也不能一直走动,他要保存体力。 十几天前的那次受伤,他失血过多,虽然肩膀上的伤口愈合了,但元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使他时常感到力不从心,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红胡子差点掐死。 他要保存体力,带着周晓鸥,平安的走出这个山林,回到周庄,把周晓鸥交给她的母亲和长贵叔。 他倚靠着山壁休息了一会,又感到了困意,正要再站起来走动的时候,忽然听到山洞中,传来周晓鸥轻微的呻吟声。 他吃了一惊,以为他垒的“石墙”不管用,火焰引燃了周晓鸥身下的草堆,烧到了她,她才发出呻吟的,他连忙站起身来,走进山洞中。 只见周晓鸥仍然躺在干草堆上,火焰并没有引燃她身下的干草堆,驴二这才稍微放心。 他走得更近一些,向周晓鸥的脸上看去,这一看,不由让他暗暗心惊。 不久之前,他离开的时候,周晓鸥的脸色还是白里透红的,但现在,在火焰的照耀下,她的脸颊,已经变得像火一般红,这是一种病态的嫣红。 风寒邪气,正在侵袭着周晓鸥的身体! 第252章 巡山的红胡子 驴二摸了摸周晓鸥的额头,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周晓鸥,就已经感到了热量,当他的手掌放在周晓鸥额头的时候,更感到周晓鸥的额头热得烫手,热得吓人。 驴二皱紧了眉头。 他和秀兰相处的时间长久,他从秀兰的口中,对不少病情症状也有所了解,看到周晓鸥现在这个症状,就知道她是受了风寒,邪气侵体。 周晓鸥不但跳入河水,而且穿着湿衣服奔跑出了汗水,再加上惊慌恐惧,心理上的惊惶,身体的疲惫,湿寒的外侵,一起向她侵袭而来,她已经病魔侵体了。 她不睡觉的时候,身体机能会与病魔做斗争,病情还不太明显,但一旦睡着,身体机能就会下降,病魔就会趁机入侵,病情就显现出来了。 驴二虽然知道周晓鸥受了风寒,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以为,周晓鸥守着火堆睡一觉就会好起来了,没想到,却更加严重了。 风寒有轻有重,轻的很快就能自愈,而重的就不好说了,如果在没有医生和药物的情况下,患者的抵抗力稍差,甚至会有生命之危。 驴二不是医生,而且没有药物,幸好和秀兰相处时间久了,他也懂得一点医术知识的皮毛。 他知道,在缺少药物的情况下,不能让周晓鸥缺水,他必须赶紧找到水。 自从他在跳入河水中的时候,不由自主喝了点河水,到现在六七个小时了,他还没喝过水,他相信周晓鸥也没喝过水,而且他们两人也没吃过饭。 几顿饭不吃,倒是可以忍受,但长时间不喝水,却无法忍受。 尤其是现在周晓鸥病了,需要水补充体力,增加免疫力,对抗病魔。 刚才的时候,他倒是想去找些清水,打些野味,但又担心他走开之后,周晓鸥会遇到危险,所以才强忍着饥饿。 现在为了缓解周晓鸥的病情,他必须去找水了。 他在追踪周晓鸥和红胡子的时候,除了那条悬崖下的河流,他没看到别的水源,要找水,只能回到河边打水。 幸好他现在距离河流并不远,不过五六里路,虽然离开河流之后,他又追了两三个小时,才追上周晓鸥,但周晓鸥并没有离开河流有多远,她一直在附近兜圈子。 周晓鸥虽然转迷了,但驴二没转迷,他知道河流的方向。 要打水回来,就要有盛水的工具,他和周晓鸥都没有盛水的工具,他倒是可以把衣服浸入水里,把湿衣服带回来,再从湿衣服中拧出水来,喂周晓鸥喝下去,但等他拿着湿衣服赶回来的时候,只怕湿衣服里面拧不出多少水了。 就在这时,驴二忽然想到,几个被他杀死的红胡子,应该有水壶,说不定水壶中还有水,不用跑到河边那么远了,如果他的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找到食物。 他刚才只顾杀死几个红胡子,并没留意他们是否携带着水壶和食物,现在他要回去查看了。 虽然拿死人的东西,有些不吉利,但驴二在极为艰苦的生存条件下,和鬼子汉奸打过仗,根本不担心这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驴二决定出去找水,他喊了周晓鸥几声,想叮嘱他离开之后,周晓鸥要保持警惕,但周晓鸥已经陷半昏迷状态,意识不清,虽然在迷迷糊糊中答应了,但眼睛并没有睁开,只是下意识的答应,神智并不清醒。 驴二无奈,他只能快去快回。 他提着步枪,快步出了山洞,分辨了一下方向,按原路返回,寻找他杀死几个红胡子的地方。 很快,他又来到原地,六个红胡子的尸体仍然躺在地上。 驴二的运气不错,在六个红胡子的身上,他找到了两个水壶,一个水壶中的水还是满的,另一个水壶中只有半壶了。 他先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解了自己的饥渴,又寻找食物,但他找遍了六个红胡子的身上,没找到食物,只好放弃了。 他拿着那一壶水,转身向山洞的方向跑去。 驴二刚走开一会儿,黑暗的山林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光束,是手电筒的亮光。 随着亮光,三个红胡子的身影出现了。 这三个红胡子也是恶匪张麻子的手下。 六个巡山的红胡子半夜没回山寨,张麻子就派了三个红胡子,去寻找六个红胡子,这三个红胡子就是从山寨派来的。 两个红胡子端着步枪,一个红胡子打着手电筒,在山林中漫无目的走动着。 拿着手电筒的红胡子一边走一边埋怨: “二当家的也真是的,大半夜了还不回去,害得咱们不能睡觉,到处找他。” 另一个红胡子说道: “是啊,前两天抓回来的那个小娘们,本来今晚该轮到咱们兄弟们了,谁知道又被派来干这个苦差事,便宜了三孙子他们几个家伙了。他们搂着娘们睡大觉,咱们却在这荒山野荒里瞎转悠。” 又一个红胡子说道: “你们都少说两句,让二当家听到了,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拿手电筒的红胡子刚要说话,忽然眼角觑见了什么,连忙把手电筒定光,说道: “那边好像有个人躺着,过去看看。” 两个红胡子立即端起枪,向手电筒照定的方向跑过来。 三个红胡子还没走近,一个红胡子眼尖,就看出来不妙,震惊的说道: “啊,好像是二当家的……二当家死啦!” 驴二拿着水壶,赶回了山洞,周晓鸥仍然昏迷不醒。 驴二赶紧喂了周晓鸥半壶水,又撕下自己的半截衣袖,用水湿了,放在周晓鸥的额头上。 周晓鸥喝下水,又用冷水敷额之后,身体的滚烫渐渐减轻了,但意识仍然不清,一会喊热,一会喊冷。 驴二顾不上守在洞外,只能坐在周晓鸥的身边,观察着她的病情。 又过了一会,周晓鸥渐渐平静下来,脸颊上病态的嫣红减轻了很多,身体不再颤抖,口中也不再发出呻吟,睡得安详了。 驴二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知道周晓鸥的病情,已经有所缓解,她和病魔最激烈的斗争已经过去了。 驴二这口气一松,巨大的疲惫和困乏,立即向他袭了过来。 他就盘膝坐在周晓鸥的身边,沉沉睡着了。 三双脚,悄悄地走进了山洞中---- 第253章 假冒身份 驴二正在沉睡之中,突然,一种惊悚的恐惧感,令他苏醒过来。 他没有看到什么,甚至没有听到什么,但一种野兽般的本能,使他感到危险的逼近,困乏和疲惫一扫而空,他立即睁开眼睛。 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他看到洞内的墙壁上有几道人影在晃动,那是火焰把人影投射到墙壁。 他立即伸手去抓步枪,试图反击。 但是,已晚了---- 三个红胡子一起呐喊,两个红胡子一拥而上,把驴二按在地上,另一个红胡子用枪口顶住了驴二的脑袋。 “别动,再动打死你!” 驴二不敢动了----他的两只胳膊被两个红胡子死死的按住,脑门上顶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他虽然不怕死,但也没有必要做徒劳无功的挣扎,他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反对之策。 红胡子的喝叫声,把正在昏睡的周晓鸥惊醒了。 周晓鸥在睡眠之中,自身的免疫力与病魔经过一番搏斗,已经过了最激烈最危险的阶级,稳定下来,虽然还在病症之中,但意识已经清醒了。 她在睡梦中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三个红胡子,两个红胡子按住了驴二,一个红胡子用枪顶住驴二的脑袋。 她不由惊呼出声: “啊----” 周晓鸥刚惊呼了半声,就被端枪的红胡子的打断了: “叫唤什么,闭嘴!把他俩个绑了!” 两个红胡子就要动手绑驴二。 驴二端坐不动,忽然大声一喝: “谁敢绑我!” 端枪的红胡子想不到驴二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先是一愣,随即大怒,骂道: “你他娘的挺嚣张啊,死到临头,还敢跟老子摆谱。老子打死你----” 红胡子骂着,举起枪托,就要向驴二的脑袋砸下来。 驴二仍然端坐不动,用冷酷的眼神盯着要砸他的红胡子,冷笑道: “老子要是死了,你们山寨的所有红胡子,一个也活不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红胡子的枪托已经砸到了驴二的头顶,但他见驴二如此镇定,不由有些犹豫了,这家伙如此镇定,还大言不惭,难道真是有身份的人? 红胡子停止了砸驴二的脑袋,又用枪口对准驴二,喝道: “哟呵,你小子牛皮吹得不小,你是什么人?还能是皇协军不成?” 驴二刚才还没想到如何编造自己的身份,他只是吓唬红胡子,令红胡子不敢轻易殴打他,同时之间,他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对策,当听到红胡子说了“皇协军”三个字,他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驴二冷笑道: “算你小子有眼光,老子不但是皇协军,还是正儿八经的中央军。你知道汪道直吗?” 汪道直原本是中央军,跟着师长秦浩峰投降了日本,成为皇协军,但原中央军,在所有的皇协军中,身份地位是最高的,远超保安团和警察局,更远超一些杂牌军。 汪道直原本驻守在牟平城,半年前才调到海阳城驻防,但汪道直的大名,在牟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红胡子,自然知道汪道直,不但知道,还很惧怕,因为汪道直以为没少围剿他们,可谓是又怕又恨。 如果是别的红胡子,驴二抬出汪道直的名号,不但解不了围,反而会更加危险,说不定马上就会被宰了,因为汪道直剿匪,和不少红胡子团伙都有过节。 但驴二知道,张麻子这伙红胡子,跟日伪军有勾结,不敢得罪汪道直这个大伪军,所以他才抬出汪道直的名号,震慑他们。 果然,三个红胡子一听汪道直的大名,气焰立时消了几份,态度也不再那么强硬霸道。 用枪口顶着驴二脑袋的红胡子,把枪口向后撤了撤,虽然还是对着驴二,但已经不再紧抵住驴二的脑袋了。 红胡子打量着驴二,说道: “你是汪团长的手下?” 驴二态度傲慢的说: “不错,我是汪团长部下的警卫,我叫高亮,高连长。” 他向周晓鸥扬了扬下巴,说道: “她,是汪团长的妹妹,汪冰儿,汪大小姐!” 他说着话,向周晓鸥眨了眨眼睛。 高亮和汪冰儿曾经把他从海阳城救出来,现在,他要利用这两个人的身份,再自救一次。 周晓鸥很聪明,立即会意,马上说道: “对,我是汪冰儿,汪道直是俺哥。你们赶紧滚蛋,敢得罪我,我让俺哥把你们全杀光!” 虽然这三个红胡子,不知道汪道直有个妹妹,也不知道汪道直手下有个叫高亮的连长,但周晓鸥本就是富家女,身上有一种不同于村姑的大小姐气质,驴二又有一种冷酷的高傲,他们一唱一和,三个红胡子不由信了几分。 一个按着驴二胳膊的红胡子,有些害怕了,他放开驴二的胳膊,凑近端枪的红胡子,低声说: “汪团长的妹妹,咱们可惹不起,还是走吧。” 端枪的红胡子也有些害怕,但他的目光,忽然看到了地上的那个水壶,他认出是同伙的水壶,既然同伙的水壶在这里,那么,几个同伙被杀害,肯定和这个汪团长的部下有关系。 端枪的红胡子盯着驴二,说道: “我们的几个兄弟,是不是你杀的?” 驴二已经看到,这三个红胡子发现了洞中的水壶,此地距离几个红胡子躺尸的地方不远,深山之中没有别人,如果他否认杀死那几个红胡子,这三个红胡子不会相信,而且显得他胆小怕事,三个红胡子就会怀疑他的“身份”。 想到这里,驴二不但不否认,反而态度蛮横的说道: “那几个混蛋,是我杀的,他们对汪小姐无礼,我就把他们杀了。怎么,你要为他们报仇吗?杀了我,汪团长一声令下,亲率大军,把你们的老窝给端了!” 端枪的红胡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高连长,对于你和汪小姐的身份,我不能确定,而且你们杀了我们六个兄弟,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请你和汪小姐,跟我们走一趟,由我们大当家的亲自发落。” “你老实的跟我们走,我保证不为难你,但你要不跟我们走,那我只好对不起了,别怪我得罪你。汪团长真要怪罪下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另一个红胡子对驴二说道: “高连长,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乖乖跟我们走。我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现在把你俩杀了,往山沟里一埋,汪团长不一定就能查出来是我们干的。” 第254章 张麻子的山寨 驴二见红胡子这样说,不跟他们走不行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在半路上想办法脱身。 驴二明知故问的说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红胡子说道:“我们是麻爷的手下。” 驴二大喇喇的说道:“原来是张麻子的人,那行,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去麻爷山寨里喝杯茶。” 驴二站起身来,对周晓鸥说: “小姐,咱们走一趟吧,到麻爷山寨里休息一下,再让麻爷派人赶马车,送咱们到烟台。” 周晓鸥一听说要去土匪窝,不由心中害怕,但看到驴二非常冷静,她的恐惧就小了很多,去土匪窝虽然危险,但也很刺激,她不是一直就想过刺激的生活吗? 周晓鸥站起身来,摆出大小姐的姿态,高傲的说: “行,那就去山寨里看看吧。” 一个红胡子走上前,要绑住驴二,被端枪的红胡子阻止了。 “汪团长的部下,不用绑,都是自己人。” 端枪的红胡子虽然这样说,但并没完全相信驴二,仍然端着枪,虽然没再用枪口指着驴二,但却可以随时端起枪瞄准,以防驴二逃跑或者反抗。 一个红胡子在前带路,两个红胡子在后面,把驴二和周晓鸥夹持在中间,一起走出山洞。 驴二出了山洞,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长夜过去,黎明已经来临。 红胡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高连长,你们是为什么到这荒山里来的?”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不慌不忙的说: “汪小姐在烟台教育局工作,前几天去海阳城找我家团长探亲。汪小姐玩了几天,要回烟台,汪团长就派我护送小姐回去。我就赶了辆马车,送汪小姐回烟台……” 红胡子说道: “高连长,您怎么不穿着军装,开着军车,送汪小姐回烟台?” 驴二说道: “我是想穿军装开军车的,不过,现在到处在打仗,有些暴民和土匪,专门打劫军车,跟皇协军作对,为了安全起见,团长就让我化装成平民,赶着马车,低调行事。” 另一个红胡子说道: “既然汪团长担心军车被打劫,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手,只派了你一个人?” 驴二冷冷说道: “你是在审问我吗?” 红胡子连忙说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问一句,您要不想说可以不说。” 驴二哼了一声,才说道: “团长当然不是只派了我一个人,我还有两个兄弟,三个人一起保护汪小姐。” “本来以为,赶着马车,化装成平民,会安全一些,没想到,还是遇到了土匪劫路。我们三个跟土匪打起来了,两个兄弟被打死了,我保护着小姐,跑进这山里来了。” 说到这里,严厉的说道: “这里离你们山寨近,昨天那些打劫我们的那些土匪,是不是你们的人?” 红胡子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肯定是别的山寨的土匪。我们山寨里的兄弟,已经几天没出过山了。” 驴二心中暗笑,口中却严厉的说道: “不是你们就好,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还打劫到汪团长的妹妹头上了,这个罪名可不小。” 另一个红胡子问道: “高连长,我们的兄弟,是怎么得罪你了,你把他们全杀了?” 驴二道:“我和汪小姐进了山,撞见了你们的兄弟,你们的兄弟一看到汪小姐漂亮,就图谋不轨,我只能杀了他们。” 红胡子叹了口气,说道: “高连长,您杀的人里面,有我们的二当家,虽然二当家得罪了您,但您杀了他,只怕大当家那里不好交代。” 驴二冷笑道: “你们大当家要想为你们二当家报仇,可以把我杀了。但我们团长要是为我报仇,把你们的山寨端了,也不要怪我。” 红胡子连忙说: “误会误会,一场误会,大当家不会杀你的。” 驴二心里清楚,一旦他到了张麻子的山寨,就算张麻子不杀他,至少也会验证他的身份,查明他们是不是真的高亮和汪冰儿。 如果张麻子把他们送往海阳城汪道直的部队,他见到真的高亮,说不定还有活路,但如果张麻子把他送到牟平城的伪军那里,如果牟平城的伪军之中,有人认识高亮,发现他是假冒的,那他就危险了。 他只能要求张麻子,把他送到汪道直的部队。 一路行来,他一直想找机会逃走,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三个红胡子都拿着枪,而他手中没枪,打不过三个红胡子,而且一旦打斗起来,很可能会伤到周晓鸥,所以他不敢轻易妄动,只能跟着红胡子去张麻子的山寨。 众人走了四五里山路,来到一座山峰前。 从隐蔽之处,出现了两个背枪的红胡子,他们是张麻子布下的暗桩。 “老杨,你们回来啦,找到二当家没有?咦,这两个是什么人?” “这两位是贵客,我带他们去见大当家。老黄,你带六七个兄弟,到夹山沟那边,把二当家他们抬回来。” “抬回来?二当家怎么啦?” “你不要问了,去了就知道啦。行啦,我们去见大当家的啦。” 红胡子带着驴二和周晓鸥,沿着一条崎岖山路,向峰顶行去。 驴二对于土匪窝已经很熟悉了,他看到张麻子的山寨,和霍三爷的山寨,大同小异,都是在上山的地方,布下明桩和暗桩,没有什么特异。 周晓鸥却是第一次进土匪窝,看哪里都感到好奇,但她又不敢多问,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她怕言多必失,被红胡子听出破绽。 众人到了山顶,看到山顶上依山而建了很多房屋,这就是张麻子的山寨。 驴二看到,张麻子的山寨,比起霍三爷的山寨,无论是房屋数量,还是规模布局,都差了很多,尤其是手下的土匪,更是大不相同。 霍三爷手下的红胡子,虽然也是个个彪悍,充满杀气,但整个队伍纪律严明,甚至有一股凛然的正气。 而张麻子手下的红胡子,虽然也是个个彪悍,但却整个队伍纪律松懈,充满了一股邪恶之气。 尤其是那些红胡子,看到周晓鸥这么年轻漂亮女人的时候,几乎人人眼中都充满了淫邪之色。 第255章 汪团长的地盘 众人来到房屋最多的一个院子,这是张麻子的院子和聚义厅,前院是聚义厅,后院是张麻子的私人居所,张麻子和几位抢来的姨太太居住。 来到院门前,门口站着两个红胡子守门。 “大当家在吗?” “在后堂歇息。” 三个红胡子带着驴二和周晓鸥,进了院门,来到聚义厅。 这聚义厅颇有土匪大寨的风范,两边排着几张椅子,椅子上铺着兽皮,正堂中间摆着一张大椅子,椅子上铺着一张虎皮。 大厅中还摆着两排兵器架,上面全是刀枪剑戟,增加威风。 “高连长,汪小姐,你们稍等,我去禀报大当家。小顾,你们小心侍候着。” 为首的那个红胡子,转身向后堂走去。 另两个红胡子请驴二和周晓鸥落座,并为他们倒上茶水,然后就持枪站在旁边,明为侍候,实则监视。 驴二毫不惧怕,跷着二郎腿,端着茶杯,悠闲的喝着茶,还不时吹吹茶水上面浮着的茶叶。 周晓鸥见驴二如此镇定,她的胆子也大了,摆出大小姐的谱,端起茶杯,装腔作势的喝了一口,谁知这茶却颇为苦涩,她不由皱了皱眉头,连忙吐了出来: “好苦!” 驴二笑道:“小姐,这是铁观音,本是好茶,他们不懂,放得茶叶太多了,所以苦涩。您在府上,一直是喝茉莉花的,那茶清香,所以有些不习惯。” 说到这里,转头对一个红胡子说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上好的茉莉花,快给汪小姐换茶。” 那红胡子苦着脸说: “高连长,汪小姐,俺们都是粗人,哪里懂茶,抢来什么就喝什么,您就将就一下,别为难我们了。” 驴二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心中暗笑,他知道,他们越是摆谱,这些红胡子就会越认为他们是“官府中人”。 不一会儿,刚才进去通报的那个红胡子走了过来,带来了大当家张麻子。 张麻子的确长着一脸麻子,张麻子的绰号就是由此而来,只不过他五短身材,并不像人们想像中身材高大形象彪悍的土匪,倒是更像一个奸商。 张麻子脸色阴沉,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着凶光,看了看驴二和周晓鸥,并不上前说话,而是径直走到虎皮椅上,坐了下来,然后才怒视着驴二。 周晓鸥一看张麻子脸色不善,不由心中忐忑不安,望向驴二,看驴二如何应对。 驴二见张麻子不来主动和他说话,就知道张麻子恼怒他杀了二当家和几个红胡子,心中不爽,想给他个下马威。 驴二也不理会张麻子,仍然跷着二郎腿,端坐不动,眼睛只望着茶水,慢悠悠的喝着茶。 几个红胡子一看气氛不对,都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喘。 张麻子本想等着“高连长”向他陪罪,解释为何杀了他的二当家,但见“高连长”视他如无物,不由更是恼怒,重重哼了一声,说道: “高连长,你好大的架子!” 驴二这才放下茶杯,望向张麻子,淡淡说道: “麻爷,不是我的架子大,而是你的胆子大!” 张麻子怒道: “你在我的地盘,杀了我的兄弟,还说我的胆子大?高连长,我知道你是皇协军,但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驴二冷笑一声,不答反问,说道: “麻爷,请问,你知道汪团长有个妹妹吗?” 张麻子还真听说过汪道直有个妹妹,说道: “知道,那又怎么样?” 驴二冷冷说道:“怎么样?你自己说,如果汪团长知道,你麻爷的兄弟,欺负了他的妹妹,他会怎么样?” 张麻子哼了一声,说道: “他汪道直虽然是团长,但这牟平城,可不是他的地盘,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张麻子……” 驴二看出来,张麻子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对汪道直颇为忌惮,他的胆子更大了,冷笑一声,打断张麻子的话,说道: “麻爷,有句话你说错了!” 张麻子道:“我哪句话说错了?” 驴二道:“你说这牟平城,不是我家汪团长的地盘,我告诉你,你错了,这牟平城,马上就成为我家汪团长的地盘,别说牟平城,就是大半个昆嵛山,都是我家团长的。” 张麻子吃了一惊: “汪团长不是在海阳城吗?” 驴二嘿嘿一笑: “我家团长前天刚刚接到秦师长的调令,十日之后,进驻牟平城。” 张麻子半信半疑,说道: “我怎么没听过?” 驴二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张麻子,淡淡说道: “麻爷虽然和牟平城的皇协军有不错的关系,但这等机密军务,要是连你都听说了,还是机密吗?” 张麻子知道,自己的确不够资格,知道秦师长的机密,但他和牟平城的皇协军团长邓春来一直互通声息,可没听邓春来说过这件事。 张麻子道: “我虽然不够资格知道这等机密,但邓团长应该知道吧?我可没听邓团长说过。” 驴二笑道:“我倒是小瞧了麻爷和邓团长的关系,原来邓团长什么事都告诉你。” 张麻子怔了怔,邓春来是团长的身份,他只是个土匪,邓团长的确不会什么事都告诉他,他和邓团长不是平等的身份。 张麻子见驴二的架子很大,还真有几份军官的姿态,更信了几分,他知道,如果汪道直真的调任牟平城的团长,他的地盘,就是汪道直的地盘,他可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张麻子的语气和缓了许多,说道: “高连长,汪团长在海阳城待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要回牟平城?” 驴二说道: “这牟平城,本来就是汪团长的地盘,在海阳城只是临时的,总是要回来的,这牟平城才是汪团长的根据地。怎么,麻爷你不欢迎我家团长回来吗?” 张麻子连忙说: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说到这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汪团长来了,那邓团长呢?是不是因为邓团长剿共不力,被降职了?” 驴二对牟平城伪军团长邓春来并不熟悉,不敢乱说,担心张麻子听出破绽,但他极为聪明,装作一副莫测高深的笑容,笑道: “对于邓团长的任用,那要看秦师长的心情了,我只是个小小的连长,就不方便评价了。” 第256章 土匪的“点子” 驴二这一招,正是官场中常用的“打太极”,他越是不明说,张麻子越是莫测高深。 驴二和燕子坞掌柜的金燕子相处多日,听金燕子讲过不少关于汪道直的事,他又和高亮相处过,所以对于军队的作派有所了解,再加上他半真半假,故作高深的姿态,更让张麻子相信了他的身份。 张麻子想不到,有人会假冒皇协军的连长和团长的妹妹,而且这两个人,一个的确有大小姐的派头,一个的确有军官的派头,不由得他不信。 张麻子本来是个奸商,因为商业诈骗被人举报,逃进深山躲避抓捕。 他虽然武力不强,但脑子灵活,颇会钻营,擅长吹嘘,很快被他纠结了一伙凶徒,成为一股土匪。 张麻子的队伍刚成立不久,就遭遇了汪道直的围剿,当时汪道直正驻守牟平城。 汪道直只派了一小股兵力,就打得张麻子溃不成军。 张麻子又恨又怕,派人向汪道直送礼行贿,希望汪道直能高抬贵手,但汪道直为人正直,而且张麻子这股土匪为非作歹,残忍霸道,民愤极大,汪道直不接受张麻子的贿赂,非要把他们全部歼灭不可。 眼看张麻子就要全军覆灭的时候,鬼子打来了,汪道直被调离了牟平城,间接的救了张麻子一命。 前上任的牟平城伪军团长邓春来,可不像汪道直那样正直,不但接受了张麻子的贿赂,还和张麻子相互勾结,对于张麻子的土匪行为视而不见,并利用张麻子打击抗日分子,打击八路军和游击队,以及其他不服从日伪军管理的红胡子队伍。 张麻子本以为抱上邓春来的大腿,就可以高枕无忧,在山里做山大王,逍遥快活,说不定有一天还会摇身一变,被招安了,成为大官。 但没想到,邓春来要被调走了,让他又恨又怕的汪道直要回来了。 他虽然恨汪道直,但更怕汪道直,如果汪道直在海阳城,他张麻子的山寨,不在汪道直的地盘之中,汪道直的妹妹和连长,落在他的手里,他虽然不敢杀了他们,至少可以为难他们,吓吓他们,借此出出以前被汪道直围剿的恶气。 但汪道直如果回到牟平城,他张麻子的地盘,就在汪道直的辖区之内了,一旦得罪了汪道直的妹妹和手下,别说他保不住自己的山头,连小命都难保。 他知道,汪道直不爱财,不好色,他送什么礼行什么贿都没用,但是,如果他送“人情”,那就有用了。 这个人情,当然就是把汪道直的妹妹和手下,平安送回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把你妹妹和手下送还给你,你总不好意思再打我吧?” 张麻子打好了自己的小盘算,对驴二更客气了,笑着说道: “以前,在下和汪团长之间,有些小小的误会,以后,汪团长来了,还请高连长在汪团长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消除误会。” “在下可以向汪团长保证,全力配合汪团长,他叫我打谁,我就打谁。” “高连长,至于我手下的几个兄弟,得罪了汪小姐,您把他们杀了,杀的好!您不杀他们,我也要杀了他们,提了他们的人头,去向汪团长亲自谢罪。” 说到这里,关切的向周晓鸥说道: “汪小姐,您受惊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周晓鸥也学着驴二的姿态,大喇喇的说: “算了,把我们好好的送下山就行了。” 张麻子说道: “汪小姐,高连长,你们先别着急下山,到了敝寨,喝几杯酒再走不迟。你们的肚子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做饭,等你们吃饱喝足之后,再送你们下山。” 周晓鸥早就饿了,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土匪窝,不敢在这里吃饭,就望向驴二,等驴二拿主意。 驴二也想赶紧离开,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周晓鸥,越快离开这里,周晓鸥越能早些平安。 驴二刚要拒绝的时候,忽然,外边快步跑进来一个红胡子。 红胡子进了大厅之后,向张麻子拱手行礼,说道: “禀报大当家……” 说到这里,忽然看到大厅中还有两个陌生人,这个红胡子又闭上嘴了。 张麻子看了看驴二,对红胡子说道: “高连长不是外人,你说吧。” 红胡子这才继续说道: “大当家,点子抓到了!” 驴二知道,“点子”是土匪的行话,意思是“目标”。 土匪所谓的目标,不过是打劫过往的行旅,或者是绑架勒索,这是土匪的家常便饭,行活,驴二也管不这许多,他只想赶紧带周晓鸥离开这里。 驴二刚要提出告辞的时候,没想到张麻子听了手下的汇报,大喜之下,竟然从虎皮椅上站了起来,说道: “真的抓到了?” 红胡子道:“真的抓到了,小五他们几个正在带过来,马上就到。” 张麻子眉开眼笑,说道: “好好好,快带过来,让麻爷我看看是不是正主儿!” 驴二见张麻子有事,正好趁机提出告辞,说道: “既然麻爷您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刚才还热情挽留的张麻子,此时为了要办自己的事,顾不上招待驴二了,说道: “既然高连长执意要走,我就不强留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请高连长喝酒。” 说到这里,对一个红胡子说道: “你送高连长和汪小姐下山,先到库房,领二十块大洋,送给高连长做盘缠,再到马廊套一辆马车,送给高连长赶路。” 那红胡子答应了,对驴二和周晓鸥说道: “高连长,汪小姐,请跟我来。” 驴二向张麻子拱拱手,说道: “多谢了,麻爷,后会有期。” 张麻子拱手道: “高连长,汪小姐,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驴二带着周晓鸥,跟着那个红胡子,向大厅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十几个红胡子,绑着两男一女,走进了院子。 驴二知道,这两男一女,就是被张麻子抓来的“点子”,是待宰的肥羊,他也没在意,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苦难的人太多了,他也救不过来,先自救要紧。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被绑的女子的时候,突然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怦怦乱跳,几乎惊呼出声: “九儿!” 第257章 抓到霍九儿 被绑着的女子,正是霍九儿,两个被绑的男人,是九儿手下的红胡子。 三人都衣衫凌乱,衣服上满是尘土和血污,显然经过一番搏斗之后,才被抓住的。 两个男人都受伤不轻,鲜血沿着衣角不停的向下滴落,气色憔悴而疲惫。 九儿受伤不重,没受枪伤,但本来美丽的脸庞上,有几片青肿,嘴角还有血迹,是在搏斗中造成的轻伤。 驴二万万没想到,张麻子抓的“点子”,竟然是九儿,他不明白九儿为什么被抓,一时愣住了。 九儿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驴二。 九儿虽然被反绑着双臂,推搡而行,但她脸色倔强,眼神凌厉,一副绝不屈服的坚毅。 她愤恨仇视的目光,忽然看到了驴二,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驴二。 两个人望着对方,都愣住了。 九儿的一个手下,看到了驴二,以为驴二是叛徒,出卖了他们,他们才被抓住的,本来疲惫憔悴的表情,立即变得愤怒了,对着驴二破口大骂: “狗日的,是你……” 九儿却知道驴二绝对不会出卖她,绝对不会是叛徒,他在张麻子这里,一定有他的原因。 九儿听到手下的喝骂,顿时清醒过来,不等手下骂完,就转头训斥道: “闭嘴!” 那手下被九儿喝止,不再骂驴二,但一双冒火的眼睛,仍然怒视着驴二,把驴二当成叛徒。 张麻子站在厅门口,看到了九儿的手下痛骂驴二,他有些惊讶疑惑,连忙快步走了出来,对驴二说道: “高连长,你认识他们?” 就在九儿喝止手下的时候,驴二已经清醒过来,他在脑海中迅速想好了对策。 听到张麻子的询问,驴二不慌不忙,指着九儿,对张麻子说道: “当然认识,她不就是霍三的女儿霍九儿吗?那两个家伙,都是霍三手下的土匪。” 张麻子用怀疑的目光,瞅着驴二,说道: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看样子,他们好像很恨你。” 驴二嘿嘿一笑: “他们当然恨我啦,因为我杀了他们十几个兄弟。麻爷,你问我为什么认识他们,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在剿匪的时候认识的。我是兵,他们是贼,打来打去的,自然就认识了。” 那个骂驴二的红胡子,一听驴二这样说,立即明白驴二并没出卖他们,只是碰巧在这里出现了,他知道自己错怪驴二了,为了把戏演下去,他继续骂道: “狗日的,你杀了我们的兄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驴二冷笑道: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还是听你家九姑娘的话,闭上你的狗嘴吧。” 说到这里,他走前两步,走到九儿的面前,伸出手来,轻佻的抬起九儿的下巴,笑道: “九儿姑娘,想不到你有一天,会落在我高亮的手里!” 九儿虽然不知道驴二伪装的这个“高亮”是何许人也,但她知道驴二的鬼点子,能成为张麻子的座上客,肯定他的道理,有他的身份。 为了配合驴二演戏,九儿“怒视”着驴二,忽然吐了一口血痰,吐向驴二脸上。 驴二轻轻一躲,就躲开九儿吐来的血痰,笑道: “哟,小娘们挺泼辣啊!” 转头对张麻子笑道: “麻爷,你是怎么抓到她的?” 张麻子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要是高连长您不着急走,我倒可以给你慢慢说道说道。” 驴二说道: “抓到霍九儿,可是大功一件。我不是要跟麻爷您抢功,但想听您说说是怎么抓到她的。皇军和皇协军,为了抓她,可没少费了劲,都没成功。” 张麻子道:“那行,我摆好宴席,咱们边喝边聊。” 转头吩咐手下:“把他们几个关起来,等我陪高连长吃饱喝足之后,再处置他们。” 驴二说道:“麻爷,活的是比死的值钱,你最好给他们治治伤,别让他们死的太快了。” 张麻子点点头:“高连长说得有道理。” 对手下说道:“给他们抹点药,止止血。拖下去,好生看管了。” 几个红胡子把九儿三人推了下去。 九儿在临走之前,又愤恨的“瞪”了驴二一眼,她心中清楚,驴二一定会想办法救她,而且一定会想出办法。 张麻子抓到了霍九儿,心中得意,吩咐大摆宴席,在宴请驴二和周晓鸥的同时,也为十几个抓捕了九儿的红胡子庆功。 周晓鸥早就从驴二的口中,听说过九儿的故事,她见驴二不走了,就知道驴二要救九儿,她也想救出九儿这个传奇女子,就不再催促驴二离开,陪着驴二留下来了。 不一会儿,大厅中就摆满了山珍野味,几坛老酒,张麻子坐在首位,驴二和周晓鸥坐在客位,众人边喝边聊。 驴二虽然心中着急,想赶紧救出九儿,但他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幸好九儿没受重伤,不用担心她会伤重而死。 喝了一碗辣酒,吃了几块肥肉,填了填肚子之后,驴二才问道: “麻爷,您现在可以说道说道了吧?” 张麻子笑道: “好,我就给您说道说道。高连长,您应该知道,霍三在观日峰的青龙寨,正在被皇军和皇协军围攻吧?” 驴二说道: “这个自然知道,这次攻打霍三,不但有皇军的队伍,还有邓团长的队伍。我们汪团长的队伍,也有一部分兵力,守住了昆嵛山的南部。不过我没参加,我留在团长身边,保护团长。” 张麻子说道: “皇军和皇协军,已经围攻了霍三半个多月了,虽然还没攻进他们的山寨,但已经逼得霍三弹尽粮绝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霍三不投降,就要被饿死在老窝里。” “霍三为了摆脱困境,就想联合昆嵛山所有的红胡子队伍,一起跟皇军作对。” 驴二笑道: “我说观日峰青龙寨,距此有五六十里路,霍九儿怎么会在此出现,原来她是来向麻爷求救,才被你抓了。” 张麻子摇摇头,说道: “霍三知道我是拥护皇军的,他才不会向我求救。霍九儿在此出现,并不是来向我求救的。” 驴二有些好奇了: “既然霍九儿不是向你麻爷求救,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地盘上?” 第258章 埋伏和活捉 张麻子笑道: “高连长,你应该也知道,这昆嵛山中的红胡子队伍,大大小小有四五十伙,其中有拥护皇军的,也有跟皇军做对的。” “跟皇军做对的红胡子队伍,除了霍三那一伙,还有十几伙。” “在我的山寨南边,有一个卧虎岗,那里面住着一伙红胡子,他们的大当家,人称‘虎爷’。” “这位虎爷虽然不像霍三那么有名,手下的兄弟也没霍三的兄弟多,但他也和霍三一样,一直跟皇军和皇协军做对,是个顽固的抗日分子。” “霍三派出他的女儿霍九,是要去卧虎岗找虎爷,商量联合抗日的,而不是来找我麻爷求救。” 驴二明白了一些,但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说道: “麻爷您的山寨,在卧虎岗的北边,观日峰青龙寨在卧虎岗的南边,霍九儿要去卧虎岗,好像不用经过你的地盘吧?这不是绕了个大圈子吗?” 张麻子笑道: “高连长您有所不知,卧虎岗的南边,有一支邓团长的队伍,霍九儿要从她的山寨,直接北上去卧虎岗,就会被邓团长的手下抓到,所以她只能多绕一些路,从我的地盘借道。” 驴二说道: “就算霍九儿要从您的地盘借道,但您的地盘范围不小,您是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借道,从哪里经过,从而进行准确抓捕的呢?” 张麻子说道: “霍三在没派出霍九之前,先派了两个手下,去卧虎岗探探虎爷的口风,确定了虎爷愿意和他一起跟皇军为敌,才又派了他的女儿过来,正式结盟。” “他们会面的日期,定的就是今天上午,那么,霍九儿必须要在昨天下午或者晚上,就要赶到卧爷岗,她为了避开邓团长的队伍,只能从我的地盘经过。” 驴二笑道: “既然这是霍三和虎爷的约定,您是怎么知道准确时间的呢?” 张麻子笑道: “嘿嘿,我跟虎爷一直相互看不顺眼,为了抢地盘,打过几仗,各有胜负吧,他没吞掉我,我也没干掉他。” “为了掌握虎爷的动向,以免他对我不利,我花了大价钱,买通了虎爷手下的三当家,一旦虎爷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的三当家会及时给我送情报。” “虎爷要和霍三结盟的事,他的三当家给我送来了情报,三当家让我抓到霍九儿,献给邓团长,赏金我们平分。” “我和三当家都知道,一旦让霍九儿进入虎爷的地盘,我们就动不了霍九儿了,所以,只能在霍九儿进入虎爷的地盘之前,在我的地盘之上的时候,抓到霍九儿。” 驴二笑道: “怪不得您对虎爷和霍三的事,了如指掌,原来您在虎爷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张麻子得意的笑道: “不错,既然我知道了霍九儿会在大约什么时候经过我的地盘,那我就不能被她溜过去。” “高连长,就如您说的,我这地盘不小,有好几条山道可以通过,我虽然知道霍九儿大约什么时候经过,但却不知道她会走哪一条道。” “所以呢,我就多派了一些兄弟,分成几个小队,在每条可以通行的山道上巡逻,一旦发现霍九儿,立即动手。” “高连长,被您杀掉的我的二当家,也是我派出去抓霍九儿的一支小队,他可能不是有意要对汪小姐无礼,而是把汪小姐当成了霍九儿,才引起了误会。” 周晓鸥摇摇头: “不是的,他们知道我不是霍九儿,就是想欺负我……” 驴二担心周晓鸥言多必失,连忙阻止她说下去,笑道: “小姐,既然麻爷这样说了,很可能是一场误会。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追究了。” 说到这里,举起酒杯,对张麻子说道: “麻爷,我敬你一杯,恭喜你抓到了霍九儿。” 张麻子笑道: “同喜同喜。” 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红胡子,对驴二说道: “他是我的三当家,霍九儿就是他抓到的。老三,你是怎么抓到霍九儿的,接下来就由你,对我和高连长说道说道。” 三当家喜滋滋的说道: “小娘们挺泼辣的,抓她还真不容易。昨天下午,我奉了大当家的命令,带着十多个兄弟,埋伏在南边的一条山道上。” “别的兄弟,都是五六个人一伙,只有我带领的兄弟多,因为大当家认为,霍九儿很有可能会走这条道,所以给我派的兄弟们多了一倍。” “大当家真是神机妙算,霍九儿果然是走这条山道,我们是在天色快亮的时候,等到她的。” “我本来以为,她会带不少人,这次的抓捕会是一场硬仗,没想到,她只带了两个手下。” “我估计,他们山寨被皇军和皇协军包围着,出不太多人,所以她只带了两个手下,从皇军和皇协军的包围的夹缝中溜出来的。” “大当家的命令,是活捉霍九儿,献给邓团长,我就想着,尽量不开枪,就抓住霍九儿。” “我们就埋伏在山道的两边,从昨天下午开始,又埋伏了整整一夜,渴了,就喝点水,饿了,就啃点肉干。这一夜,可遭老鼻子罪了!”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还没看到霍九儿的影子,兄弟们都泄气了,以为霍九儿没走这条道,我们白等了。” “兄弟们就要收兵回山寨,只有我,坚信大当家神机妙算,不会算错,霍九儿一定会走这条道。我命令兄弟们,坚持等下去,一定可以等到霍九儿。” “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让我们等到了霍九儿。” “其实,我们都不认识霍九儿,但一般的女人,可不敢在山里走夜路,所以我一看到一个女的带着两个男的,就知道她是霍九儿。” “他们虽然只有三个人,我们有十几个人,但如果开枪打起来,一来我们兄弟们会有死伤,二来无法保证活捉霍九儿,所以我下令,等他们进入包围圈之后再动手,尽量不开枪,用刀子。” “等他们进入包围圈之后,我一声令下,十几个兄弟们跳出来,就扑了过去。我们只用刀子,他们也担心伤到自己人,也没开枪,只用刀子。” “嘿嘿,我们十几个人,他们只有三个人,动刀子,他们可就不是对手了。” “不过,两个男的,倒是好对付,反而是霍九儿这个小娘们,还真得了她爹霍三的真传,一身武功真不错,我们四五个大男人,对付她一个,都打不过她。” 第259章 满嘴跑火车 驴二虽然心中恨不得杀掉这个三当家,但脸上却笑容可掬,说道: “既然小娘们不好对付,三当家你又是怎么抓住她的?” 三当家说道: “霍九儿虽然不好对付,她的两个手下却好对付,三个打一个,很快就把她的两个手下按住了。” “我用枪顶准她手下的脑袋,命令她放弃抵抗,再敢反抗,我就开枪嘣了她手下的脑袋。” “嘿嘿,霍九儿自己虽然不怕死,但娘们嘛,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心肠不够硬,我用她手下的命威胁她,她就不敢再反抗了,乖乖的被我绑了。” 驴二笑道: “三当家立此奇功,以后一定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啊!” 三当家向张麻子媚诌的一笑: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大当家领导的好,以后发达了,大当家吃肉,能赏给我一口汤喝就行了。” 张麻子笑骂道: “老三,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一天比一天高明。你放心,只要我发达了,少不了你的功劳。” “嘿嘿,抓到霍三的女儿,霍三还不得乖乖的扔掉枪,向皇军投降?” 驴二说道: “麻爷,你准备把霍九儿献给皇军吗?” 张麻子道: “我虽然拥护皇军,但我跟皇军没有直接的联系,有什么事,都是和邓团长联系。我打算把霍九儿,献给邓团长,邓团长在皇军面前立了功,自然也少不了我的好处。” 驴二嘿嘿冷笑两声,不再说什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然后挟了块肉,放在口中大嚼起来。 张麻子听出驴二的冷笑,有些不屑的意味,他惊讶的说道: “高连长,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驴二大嚼着,含糊不清的说: “哪里哪里,您麻爷高瞻远瞩,神机妙算,不会错的。” 他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更显得不屑。 这更吊足了张麻子的胃口,他放下酒碗,望着驴二,说道: “高连长,俺张麻子是个粗人,不会绕圈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说个半截,吊人胃口。” 驴二这才喝了口酒,把口中的肉吞下肚子,望着张麻子,正色道: “我本来以为麻爷您是个聪明人,但刚才听你说,要把霍九儿献给邓团长,这就有些不聪明了。” 张麻子道: “抓了霍三的女儿,当然要献给邓团长,让邓团长当筹码对付霍三。霍三这块肥肉太大,我一个人吞不下去,只能把他女儿献给邓团长,这怎么就不聪明了?” 驴二说道: “抓霍九儿当筹码,这个不错,错的是,麻爷您要献给邓团长。我和邓团长呢,没有过节,我也不想说他的坏话。” “不过呢,麻爷,您的山寨在这昆嵛山的北部,是牟平城的地盘,邓团长很快就要调离牟平城了,您把霍九儿这个大功劳,献给邓团长,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邓团长他自己能不能继续当团长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以后就是营长,甚至连长排长了,他自身的官职都难保,还能保你什么?” 张麻子听得惊疑不定,但认为驴二的话有道理,说道: “高连长,您的意思是?”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的意思是,麻爷您最好是把霍九儿这个功劳,献给牟平城的新任皇协军长官,这样一来,您在牟平的地位才能牢固。” 张麻子说道: “高连长的意思,是让我把霍九儿,献给汪团长?” 驴二笑道: “汪团长是新任牟平城的最高军事长官,如果麻爷能把霍九儿献给汪团长,不但能化解之前的误会,还很有可能在汪团长的部下,谋一个官职。” “不瞒你说,麻爷,我劝你献给汪团长,其实也有我的一点私心。我做为你的引荐人,你在汪团长面前立了功,我也有功。” “麻爷,你应该知道,现在八路军闹得凶,我们皇协军的伤亡很惨重,不少军官在战斗中牺牲了。” “我们汪团长的部下,本来有三个营长,但在这几天的战斗中,接连死了两个营长,这两个营长的位置正在空缺中。” “我想着,如果在我的引荐下,你把霍九儿献给汪团长,汪团长有了对付霍三的筹码,他一高兴 ,说不定就会把我这个连长,升为营长。” “麻爷,你手下有多少兄弟?” 张麻子说道: “我只有六七十个兄弟,不如你们军队一个连的兵力多。” 驴二笑道: “你带着这六七十个兄弟,投奔汪团长,再加上你献出霍九儿有功,我再替你美言几句,麻爷,汪团长一高兴,说不定会赏给你个营长当当。” 张麻子听得心花怒放,但还是有些顾虑,说道: “高连长,汪团长眼高过顶,一向瞧不起我,我以前想贿赂他,都被他拒绝了,只怕就算我把霍九儿献给他,他最多也就是不打我,想让他升我当营长,只怕难上加难。” 驴二笑道: “那是以前,皇军没打过来的时候,我家团长兵多将广,可能瞧不上你的这六七十个兄弟。” “但是现在,我们部队跟八路作战,伤亡惨重,上千人的队伍,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兵力,你这六七十个兄弟,对我们团长来说,那可是一支精兵强将。” “现在到处抓壮士,补充兵力,还不够用,麻爷你带着这六七十个兄弟,前去投奔汪团长,汪团长是聪明人,怎么可能拒绝你呢?” “嘿嘿,到那时候,咱们可就是战友了,我不能再叫你麻爷,要叫你张营长了。” 张麻子眉开眼笑,说道: “那我也不能叫你高连长了,要叫你高营长。高营长,我先敬你一杯。” 驴二端起酒碗,笑道: “低调低调,事情没成之前,不要叫营长,还是叫连长吧。” 二人都心情大悦,重重的碰了碰酒碗,差点把碗撞破,二人端起酒碗,仰脖子干了。 周晓鸥在旁边直听得目瞪口呆,心悦诚服,她这才明白,驴二之所以能成为传奇的抗日英雄,不但是在战场上勇猛,而且在战场下,也是满嘴跑火车,把敌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她不是早知道驴二的身份,听了驴二这些话,也不由不相信他。 第260章 当官的诱惑 张麻子对驴二更没有半点疑心了,完全相信驴二是汪团长的部下高连长,不然,这位高连长为什么帮他“出谋划策”,做他的引荐人,引荐他把他霍九儿献给汪团长? 张麻子放下酒碗,热情的请驴二吃肉,说道: “高连长,你认为应该什么时候,把霍九儿献给汪团长?是不是等汪团长进驻牟平城之后?” 驴二说道: “那至少要等十天之后,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打铁要趁早,要我说,今天就去。” 张麻子吃了一惊:“去海阳城吗?” 驴二道:“汪团长现在在海阳城,咱们当然去海阳城。” 张麻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霍三的眼线众多,手下也多,一旦离开我的山寨,万一在半路上,咱们好不容易抓到的霍九儿,再被他们劫走,那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驴二笑道: “麻爷您多虑了。您刚抓了霍九儿,现在无论是虎爷,还是霍三,都不知道霍九已经落在你的手里,赶紧把她转移走,才是最安全的。” “要不然,关在你的山寨里,一旦虎爷和霍三知道了,他们就会来围攻你的山寨,你虽然不怕,但至少也会伤亡很多兄弟。” “咱们把霍九儿关在马车里押送,不让她露面,别人看不到她,就不会知道我们押送她,就不会来劫囚车了?” 张麻子想了想,认为驴二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嗯,这个险倒是可以冒。我把寨里的六七十个兄弟,全部带上,霍三就算来打劫,咱们也不怕他了。” 驴二摇摇头: “麻爷,没必要把兄弟们全都带上,霍三的大队人马,都被困在他的山寨里,他就算要来劫囚车,最多也不过十几个人,不可能更多了。而且不等他知道女儿在我们手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到了海阳。” “我倒不担心霍三会来劫囚车,反而更担心牟平地面的皇协军,到了我们海阳的地面上,我就不担心了,海阳地面上都是我的兄弟。” 张麻子好奇道: “您为什么会担心牟平地面上的皇协军?” 驴二嘿嘿一笑,说道: “麻爷,您不在官场,不知道官场的黑暗,我们海阳的军队,和牟平的军队,虽说都是秦师长的部下,是兄弟部队,但也免不了明争暗斗,抢夺功劳。” “这霍九儿是霍三的女儿,抓到她就是奇功一件,可以利用她对付霍三。咱们押着霍九儿去海阳,就怕在路上,遇到牟平的皇协军,知道咱们抓了霍九儿,他们会来抢功,把霍九儿抢走,送给邓团长,或者保安团警察局。” “那咱们才是竹蓝子打水一场空呢!” “可惜,我的军官证昨晚上丢失了,没有身份证明,遇到牟平的皇协军,他们不认识我,他们要抢功,我也没办法。但只要到了海阳的地面上,我就不怕了,当兵的都认识我。” 张麻子说道: “这个您倒不用担心,邓团长曾经给我过一张特别通行证,在牟平地面上,一般的关卡,只要我亮出通行证,他们就会放行。” 驴二笑道: “那就行了,你负责牟平地面上,我负责海阳地面上,咱们就可保万无一失,把霍九儿顺利的押送到海阳城。” “麻爷,我已经吃饱喝足了,咱们赶紧押着霍九儿下山吧。” 张麻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还用亲自去吗?我让老三带人送你去海阳城好不好?” 驴二是要骗张麻子押送着九儿,离开山寨,不等进入海阳境内,他就打劫囚车,救出九儿。 张麻子不跟着去,只派三当家带人的去,对驴二来说,打劫囚车的难度,会减少很多。 但是,张麻子勾结日伪军,为虎作伥,又抓了九儿要献给日伪军,可谓是罪大恶极,驴二就想把张麻子干掉,为九儿出口恶气。 驴二看出来张麻子有些不敢出山,可能是害怕遭到霍三爷的报复,他要想办法,打消张麻子的惧怕心理,让张麻子跟着出山,他再找机会除掉张麻子。 驴二笑了笑,说道: “麻爷您不想亲自去海阳城,我也不能强求。不过呢,抓了霍九儿,可是奇功一件,这个当面领赏的机会,如果麻爷错过了,那实在有些可惜。” “现在我家团长正是用人之际,见不到麻爷,说不定,会把三当家提升为营长。当然啦,三当家当营长,我是没意见的,会举双手赞成,只不过,那就没有麻爷您的份了。” “麻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张麻子的确害怕遭遇到霍三爷,不敢亲自下山,但驴二这样一说,他就有些心动了,升官发财的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 他是山寨的大当家,抓捕霍九儿是他的主意,如果这个功劳,因为他不敢去海阳城,就被手下三当家的领了,那他就太亏了。 当官的诱惑,压下了他对霍三的惧怕,犹豫了一下,说道: “行,我亲自带着兄弟们,护送高连长,一起把霍九儿押送到海阳城。高连长,您认为,咱们带多少兄弟合适?” 驴二说道: “先带十多个吧,留下来的兄弟们,还要保护山寨,别让霍三和虎爷打进来了。” “十天之后,等汪团长进驻了牟平城,那时候麻爷你也是营长了,再让留下来的兄弟们,都来当官兵,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光宗耀祖。” 张麻子点点头: “就依高连长所言,咱们只带十多个兄弟。老三,我去海阳,你留下来保护山寨。你放心,如果我当了营长,至少也给你个副营长当当。” 三当家带人抓捕的霍九儿,听大当家说不让他去海阳城领赏,本来心中有些不悦,但又一听让他当副营长,这才高兴了,连忙答应: “大哥您放心吧,我一定把家看好。” 张麻子看了看周晓鸥,问驴二道: “高连长,咱们是派人送汪小姐去烟台,还是请她跟着咱们回海阳?” 驴二笑道: “先让汪小姐跟着咱们去海阳吧,等咱们把霍九儿送给团长之后,我再送小姐去烟台。” 说到这里,他又“请示”周晓鸥: “小姐,您看这样行吗?” 周晓鸥当然说:“行!” 第261章 缴枪和投降 众人吃过饭后,就开始准备出发了。 张麻子拿出两把手枪,一把自己用,另一把送给驴二。其他的十多个红胡子,全都用步枪。 一共出动了三辆马车,一辆马车押送九儿,由两个红胡子在车厢中看守,一辆马车,押送两个九儿的手下,由两个红胡子在车厢中看守。 张麻子陪着“汪小姐”和“高连长”,坐在第三辆马车中----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要坐在车厢里,他们的车厢中,放着几把步枪,一旦有情况,可以马上递给外边的红胡子。 除了三个马夫,四个在车厢里的看守人员,还有六个红胡子骑马。 众人开始下山。 张麻子的山寨虽然建在一座山峰上,但有一条山道,可容马车通行。 三辆马车下了山,来到大道上,前面有两个红胡子开道,后面有两个红胡子押后,另两个红胡子保护在张麻子乘坐的马车旁边。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南行驶。 驴二估算,按正常行速,天黑之前,会经过周庄村,进入海阳县境内,而他的目的,是要在周庄附近动手,救出九儿,所以,他不能让车队在天黑之前,进入海阳县境内,要在周庄附近停下来。 驴二对张麻子说,不要行太快了,汪小姐受不得颠簸之苦,而且他也有伤在身,颠簸会牵动伤口。 张麻子虽然着急赶到海阳,担心在路上夜长梦多,但为了讨好“汪小姐”和“高连长”,只能吩咐不要行速太快。 他们三辆马车,还有六个骑士保护三辆马车,虽然骑士都穿着百姓衣服,但看起来仍然很醒目,没过多久,就被一队巡逻的日伪军拦住了。 张麻子拿出邓团长给他的特别通行证,果然好使,日伪军检查之后,就放行了。 后来再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和关卡的时候,因为有特别通行证,他们没遇到刁难,顺利通过。 到了中午时分,只行了十多里路,来到一个小镇。 此时他们刚吃过早饭不过两三个小时,还不到饥饿的时候,但驴二为了拖延时间,就说肚子饿了,要吃过饭再赶路。 张麻子以为“高连长”的官架子大,也没多想,就吩咐车队在一家饭铺前停下来。 等饭菜上来之后,驴二对张麻子说: “麻爷,派人给霍九儿送点吃的,别饿着了。” 张麻子笑道: “想不到高连长还是怜香惜玉的爷们,要不要我把那两个家伙喊出来,给你和霍九儿腾出空,你跟她在车厢好好亲热亲热?” 驴二摇摇头,正色道: “麻爷,你不要多想,我这也是以大局为重,同时,也是为了你好。” 张麻子怔了怔,说道: “为了我好?” 驴二说道: “麻爷,你认为,如果你把霍九儿献给我家汪团长,团长会怎么处置她?” 张麻子摇摇头: “汪团长用兵如神,神鬼莫测,我可猜不透。” 驴二笑道: “你先派人给霍九儿和她的两个手下送去吃的,我再慢慢给你说道。” 张麻子吩咐一个手下,送些饭菜给霍九儿和她的两个手下。 驴二和张麻子开始吃喝。 他喝了一口酒,悠悠说道: “麻爷,我高亮跟随汪团长多年,以我对团长的了解,他会特别优待霍九儿。” 张麻子不解: “汪团长为啥会优待霍九儿?” 驴二说道: “团长会用霍九儿为筹码,跟霍三进行谈判。” 张麻子笑道: “跟霍三谈什么判,直接利用霍九儿,威胁霍三投降就行了,一旦霍三投降,要杀要剐,还不是汪团长说了算?” 驴二摇摇头,说道: “麻爷,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人人都知道霍三讲义气,就算抓了他的女儿,要他缴枪投降,只怕也办不到,他知道,一旦缴了枪,不但他会死,他的百多个手下,全都会死。” “霍三讲义气,他不会为了自己女儿一个人,舍弃一百多个手下的性命。麻爷,你认为,我说得可对?” 张麻子点点头: “高连长您说得有道理,霍三的确有可能不会为了女儿投降。可是,如果霍三不投降,汪团长优待他的女儿,就没必要了,杀了霍九儿就行了,为啥还要优待她?” 驴二笑道: “杀了霍九儿,就没有谈判的筹码了。” 张麻子道: “霍三不肯投降,还谈判什么?” 驴二道: “如果要霍三缴枪,他可能不肯,但如果让他投降,他也许就同意了。” 张麻子不解,说道: “缴枪和投降,不是一样吗?有什么区别?” 驴二笑道: “这两者的区别,可就大了。缴枪,就是把枪放下,乖乖的任人宰割,就像麻爷你刚才说的,我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他们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霍三就算心疼女儿,但为他的百多个手下,他也不会缴枪,任我们宰割。” “但投降就不同了,投降虽然也包括缴枪在内,但这里面的弹性很大,说直白一点,招安也是投降的一种。” “麻爷,你应该知道,梁山泊的好汉,就是被朝廷招安的吧?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可没缴械,而是被招安了。” 张麻子听懂了,说道: “你的意思是,汪团长会招安霍三?” 驴二点点头,说道: “对。” 张麻子半信半疑,说道: “先不说霍三会不会被招安,但他霍三杀了那么多皇军和皇协军,可以说是罪大恶极,就算汪团长同意霍三招安,但皇军会放过霍三吗,会同意招安吗?” 驴二笑道: “所以说,麻爷你想的太单纯了,我一条一条给你说道。” “先说霍三会不会被招安吧,霍三被困在山寨里半个多月,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再加上他女儿在我们手里,这时候,如果让他缴枪,任人宰割,他可能不会答应,但对他进行招安,他八成会答应,毕竟,被招安之后,就不用再挨打了,也能保住女儿的命。” 张麻子点点头: “好,就算霍三同意招安,但皇军会同意吗?像霍三这样杀皇军的大恶人,皇军会轻易饶了他吗?只要皇军不同意招安,汪团长也不敢擅自招安吧?” 第262章 招安的下场 驴二“阴险”的一笑,说道: “麻爷,你以为把霍三招安了,就是让霍三当皇协军,享受荣华富贵吗?” 张麻子道: “招安不就是当皇协军,当官吗?当官不就是享福的吗?” 驴二笑道: “麻爷,宋江带着梁山泊的兄弟被朝廷招安了,他们的下场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们被朝廷当枪使,当炮灰,不是打辽国,就是征方腊,战死得差不多之后,又被分解开,活着的几个人,不是被毒死,就是被打压,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吗?” 张麻子说道: “你的意思是,汪团长和皇军把霍三招安之后,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驴二说道: “当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他可是杀过不少皇军的土匪。” “麻爷,现在皇军和皇协军,最大的敌人,不是霍三这样的土匪团伙,而是八路军。皇军和皇协军,为了攻打霍三,分散了不少兵力,就没办法全力对付八路军了。” “利用霍九儿做为谈判筹码,对霍三进行招安,如果他不同意招安,就威胁杀掉他的女儿。如果他同意招安了,汪团长会扣压住霍九儿为人质,命令霍三去对付八路军。”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抽出兵力对付八路军,还可以增加了霍三这一支兵力当炮灰。” “就算霍三能在对付八路军的时候活下来,皇军也不会让霍三有好下场,不是毒死他,就是秘密处决他。” 张麻子笑道: “高连长说得太好了,佩服,佩服!” 驴二笑道: “麻爷,如果霍三被招安了,无论他以后的下场怎么样,你和他,都有可能在汪团长的部下,共事一段时间,所以,你暂时不能对他的女儿无礼,不然以后不好相处。” “麻爷你说,我让你给霍九儿送饭吃,是不是也是为了你好?” 张麻子说道: “是是是,还是高连长你想的周到。” 说到这里,有些担心的说: “霍三这家伙难缠的很,要是他知道他女儿是我送给汪团长的,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驴二笑道: “你放心,有汪团长给你撑腰,他霍三不敢把你怎么样。” 张麻子这才眉开眼笑,端起酒碗,对驴二说道: “能不能得到汪团长的器重,还要高连长多多美言。高连长,我敬你一杯。” 驴二也端起酒碗,笑道: “你把霍九儿献送给汪团长,以后在汪团长面前,会比我更受器重。麻爷,来,我敬你。” 二人一起喝了酒。 张麻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即耷拉下来,说道: “哎哎哎,不对不对不对!” 驴二笑道: “哪里不对了?” 张麻子看着驴二,说道: “高连长,霍三是土匪,他被招安了,会被送去打八路,当炮灰。俺张麻子也是土匪,会不会也被汪团长和皇军,送去打八路,当炮灰,落得跟霍三一个下场?” 驴二心中暗笑:“这家伙还不是太蠢,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口中却笑道: “当然不会,你跟霍三不一样,霍三是杀过很多皇军和皇协军的恶匪,是皇军的心腹大患,是必须除掉的毒瘤。” “但你麻爷,既没杀过皇军,又是主动归顺投诚的,皇军和汪团长,会特别优待你。” 驴二这样一说,张麻子才放心了。 张麻子笑道: “我就说嘛,我是皇军的良民顺民,还是对皇军有功的人,跟霍三这样顽固的抗日分子不一样,皇军不会亏待我的。” 驴二口中劝张麻子喝酒,心中却冷笑道: “你甘心做鬼子的铁杆汉奸,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杀了你!” 驴二跟着霍三爷这伙土匪厮混过,又和日伪军打过仗,再加上他天生的聪明机智,对张麻子的一番分析,还真头头是道,十分符合日伪军对付霍三的手段,更让张麻子坚信驴二是皇协军,是高连长。 驴二之所以说这些话,一来是打消张麻子对他的疑心,让张麻子更加信任他,他才能救出九儿,杀掉张麻子。 二来是为了保护九儿。 张麻子这伙土匪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驴二担心他们侮辱九儿,所以才说出这一番话来,让他们优待九儿,不敢放肆。 周晓鸥在旁边听着,默不作声,但心中对驴二更加佩服。 她听驴二说过,驴二并没有什么文化,没读过多少书,也没进过官场,但却凭着听说书人说过的故事,再加上自己的领悟,竟然能把古往今来,统治者对于被招安者的立场,分析得十分透彻。 她是高中生,学过历史,懂得历史,但她对历史的理解,却不能像驴二那样透彻,更不能说出驴二那一番“道理”。 吃过饭后,众人继续赶路。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距离天黑不过四个多小时,如果是缓缓赶路,天黑之时,也不过行三四十里路,仍然在牟平境内,但如果加快速度,则可以行出六七十里路,进入海阳境内。 张麻子已经打定主意,不把霍九儿献给牟平的邓团长,而是献给海阳的汪团长,他担心在牟平境内,霍九儿会被皇协军抢走,所以他想赶紧进入海阳境内,进了海阳境,有汪团长手下的高连长坐镇,就不用担心有人抢霍九儿这份功劳了。 所以张麻子想加快速度。 但驴二就想在周庄附近,救出九儿,不会让车队进入海阳境内,所以他一直压着速度,借口自己和汪小姐受不得颠簸,不让加快速度。 张麻子虽然心中着急,但又不敢得罪“汪小姐”和“高连长”,只能缓缓而行。 到天黑的时候,车队终于来到周庄北边三里之外的地方。 驴二忽然说道:“停车!” 张麻子问道:“高连长,为什么要停车?” 驴二说道:“麻爷,再往前走,就是周庄了,你知道吧?” 张麻子道:“知道,这条路我经常走。” 驴二说道:“周庄的人已经反了,杀了不少皇军和皇协军,你知道这件事吗?” 张麻子说道:“前天刚刚听说。不过,咱们现在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既不是皇军,又不是皇协军,周庄人不会把咱们怎么样吧?再者说,周庄村子又不紧靠着大路,咱们从大路上过去,他们不会拦路吧?” 第263章 强行借宿 驴二摇摇头,说道: “麻爷,还是小心些好!周庄人连皇军和皇协军都敢杀,何况咱们穿着百姓的衣服?” “咱们有马车,周庄人会以为马车里装着贵重的钱财,万一打劫咱们,咱们只有十几个人,十几条枪,可打不过周庄人。” “我听说,上次皇军和皇协军百多号人,都被周庄人全部歼灭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不但死了一个乡长,一个排长,还死了一个皇军的大尉。” 张麻子也有些害怕了,说道: “那以高连长的高见,应该怎么做?” 驴二说道: “前面是李垓村,这个村子没反,现在还是良民。依我之见,不如咱们今晚就在李垓歇息一晚,天亮之后再赶路。” “麻爷,我虽然也想赶紧进入海阳的地面,但这里距离海阳的地面,不到二十里路了,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差错,遇到了周庄人打劫,霍九儿被劫走,咱们可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张麻子说道: “高连长,李垓和周庄这么近,说不定他们之间有勾结,咱们在这里住下来,要是李垓的村民要是通知给周庄,那不是更麻烦?” 驴二说道: “我经常走这条路,发现李垓村的村口北边,有一个独立院子,离他们村子有几百米远,周围没有村民居住,咱们就控制住这个院子,借宿一晚。” 张麻子说道: “好,要是院子的主人敢反抗,咱们就干掉他!” 驴二笑道: “麻爷,我怎么说也是正牌军,名誉上还是要保护百姓的,不能动不动就杀人。不到万不得己,不能伤害百姓。还有啊,麻爷,你以后也是正牌军了,这土匪的性子,最好先收一收。” 张麻子笑道: “高连长说得是,嘿嘿,我做土匪做习惯了,一时改不掉这些毛病。不过您放心,只要我成了皇协军,马上改掉这些臭毛病,保护老百姓。” 驴二心中冷笑,暗骂张麻子狗不改掉吃屎,但没骂出来。 不一会儿,车队就来到李垓村口,在夜色之中,可以看到,村口的北边有一个独立的院落。 这个院子虽然是农家院,但比一般的农户要宽大许多,应该是一个小地主,至少是富农之家。 驴二虽然从此路过时,见过几次这个院落,但并不知道院主人是谁,现在为了救九儿,只能先惊忧一下这里的主人,借这个院子行动。 驴二知道,周庄人不会拦路打劫,车队这样过去,不会遇到周庄人,要救九儿,就要把周庄人带过来,在此之前,要先找个落脚点,这个院子,就是驴二找到的落脚点。 驴二让车队在院门前停下来,他从车厢中走下来,走到院门前,拍了拍院门。 院门打开了,出现了一个提着马灯的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衣着应该是这家的长工。 男人看了看驴二,又看到驴二身后有几个满脸煞气的汉子,男人有些畏惧,低声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 驴二说道: “你家主人在吗?” 男人说道: “老爷已经休息了。” 驴二说道: “休息了就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就说我们是来借宿的,他要是答应,一切好商量,我们走的时候,会给他两块大洋做为酬谢,他要是不答应,哼哼……” 他说到这里,掀开衣服,露出腰间别着的手枪。 男人害怕了,连忙转身向院里跑去。 驴二心中有些愧疚,暗想: “我也是农民,现在却狐假虎威的吓唬农民,实在过意不去,等救出九儿,干掉张麻子这些人,我再向他们好好陪不是。” 不一会儿,男人陪同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也是满脸畏惧,身子还打着哆嗦,出门之后,就对着驴二连连打拱,吓得说不出话来。 驴二安慰道: “大叔,你别害怕,我们只是借宿,不是打劫。要是打劫你,就不会跟你客气,早就冲进去了。” 中年男人这才惊魂稍定,颤抖的说道: “好汉爷,我家地方小,恐怕……” 驴二一瞪眼: “少罗嗦,先带我进去看看!” 中年男人不敢再说什么,恭敬的请驴二进去。 驴二带了两个红胡子,进了院子。 他看到这个院子虽然只有一进院子,但有五六间耳房,颇为宽敞,足以容纳十几个人居住。 驴二问道: “大叔,你家还有什么人?” 中年男人迟疑着不敢回答。 驴二佯装发怒的说道: “你老实交代,我告诉过你,我们不是来打劫的,就算你家里有漂亮女人,我们也不会怎么着。” 他其实是想知道中年男人家中的情况,行动的时候,可以保护他和家人。 中年男人只好老实交代: “除了长工老孙,还有我的老婆和女儿,好汉爷,我女儿还小……” 驴二说道: “我知道了。你现在和老婆孩子到一个屋里,不要出来,把房门闩上,你要是害怕我们抢劫,就把你的钱财也带在身边。” 中年男人怔了怔,没想到驴二这么“宽宏大量”,准许他带着老婆孩子和钱财,闩上门躲起来,看来真不是打劫的,只是来借宿的,只是态度粗暴了一些。 中年男人连忙谢过驴二,转身走开了。 长工老孙也要跟着主人走开,被驴二叫住了。 驴二说道: “老孙,你老实的配合,侍候着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 说着,他掏出一块大洋,递给老孙,又说: “侍候的好了,赶明儿我们走的时候,还会再给你两块大洋。” 老孙本想找机会逃跑,但看到有大洋可领,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看来这一群神秘人,真不是来打劫的,不然早就动手杀了他们,开始抢劫了,不会赏给他大洋。 老孙在驴二的吩咐下,打开了院门,三辆马车,先后行驶进院子中。 老孙又收拾出来几间耳房,供驴二等人居住。 红胡子用布罩着九儿的脑袋,以免她被人看到相貌认出来,把九儿押送到一间耳房中,由一个持枪的红胡子看守着。 另两个红胡子被关押在另一间耳房中,由两个持枪红胡子看守。 其他的七八个红胡子,分住在两间耳房中。 驴二和张麻子二人,在一间耳房中。 周晓鸥自己在一间耳房中。 老孙收拾出来耳房之后,就去厨房做饭,不大会儿,就端来了杂烩菜和白面馒头,热气腾腾。 第264章 我去送信 张麻子安排了一个红胡子,站到屋顶上放哨,其他红胡子轮流休息和看守犯人。 驴二和张麻子在一起吃饭,让老孙把饭菜送到周晓鸥的房间去。 驴二吃过饭后,对张麻子说道: “麻爷,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汪小姐。汪小姐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两天委屈她了,我去安慰安慰。” 张麻子冲着驴二呲牙一笑: “高连长,我看汪小姐看着你的时候,眼睛中水汪汪的,看样子是喜欢上你了。依我看啊,早晚有一天,你会当上汪团长的妹夫!” 驴二也呲牙一笑: “兄弟也正有此意!” 二人一起露出男人间的“猥琐”的会心一笑,驴二就走出了房门。 周晓鸥居住的耳房,就在驴二居住的耳房旁边。 周晓鸥的房间亮着灯光,但房门紧闭着。 驴二轻轻敲了敲门,大声说道: “汪小姐,请开门。” 周晓鸥打开房门,让驴二进去,又把房门关了。 驴二低声笑道: “怎么样,做汪小姐做得还习惯吗?” 周晓鸥苦笑道: “习惯什么,我怕暴露了身份,连话都不敢说,快把我憋死了。二哥,你费尽心机,是要救九儿姑娘吧?” 驴二点点头: “不错,我要救九儿,所以才把张麻子引到这里来,借助周庄人,救出九儿,杀掉张麻子这伙汉奸。” “晓鸥,现在我要去周庄带人过来,为了不引起他们的疑心,不能带你过去,我走了之后,你就把房门闩好,我不喊门,谁来你也不要开门。” 周晓鸥连忙说: “二哥,还是我去带人吧,这里离俺村只有二里多路,我认得路,我去送信。” 驴二皱皱眉头: “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周晓鸥说: “没事,我不怕,小时候,我经常在夜里,跟着敏哥他们到这边的河里来捉鱼。我沿着河边跑,用不到半小时,就可以到家。” 驴二沉吟了一下,说道: “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还真不放心,那行,就由你回村吧。不过呢,还要再等一等,等他们都睡了,咱们再行动。” “我刚才观察过了,他们只有一个土匪,在房顶上放哨,等别的土匪都睡着之后,我去房顶上,引开那个土匪的注意力,你从院门溜出去。” “回到村里之后,把这边的情况,告诉长春姑父,让他派长青叔,带着猛虎队,过来帮我。” 周晓鸥说道: “如果长青叔带人赶过来,房顶上放哨的土匪看到了,他叫喊一声,不是把这里的土匪都惊动了吗?这些土匪有十多条大枪,我担心长青叔他们会受伤。” 驴二说道: “你放心,我让长青叔带人过来,只是震慑这些土匪,尽量不交火。” “在长青叔赶过来之前,我会先把房顶上的哨兵先干掉,打开院门,把长青叔放进来,在土匪们睡大觉的时候,把他们包围起来。” 周晓鸥点点头: “行!从我离开这里,到我带着长青叔回来,应该不超过两个小时。” 驴二说道: “你把这个地方告诉长青叔就行,你不用再回来了,万一打起来,子弹不长眼睛,会伤到你。” 周晓鸥坚定的说道: “不,我一定要回来,万一长青叔找错了地方,那就坏了。再者说,如果我连这帮土匪都害怕,以后还怎么打鬼子杀汉奸?” 驴二知道劝不动她,只好苦笑一声,说道: “那行吧,你先休息,过一会儿,等土匪们都睡觉了,我会来轻轻敲你的门,我们就行动。” 驴二又告诉了周晓鸥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就离开了。 驴二回到耳房,张麻子已经在地铺上躺下来了。 驴二也在自己的地铺上躺下来。 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就各自休息了。 张麻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发出了鼾声。 另外两间耳房的红胡子,不多久也安静下来。 驴二当然睡不着,他一直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在脑海中盘算着计划。 现在,除了院子主人一家住在堂屋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害怕中,整个院子中,还没有睡觉的,没有几个人了。 除了他和周晓鸥之外,还有看守九儿的一个红胡子,和看守九儿两个手下的两个红胡子。 再有就是屋顶上的哨兵。 关押九儿的房间,和关押九儿手下的房间,都在靠近堂屋的位置,如果周晓鸥从她居住的耳房溜出院门,看守九儿和她手下的三个红胡子,不会看到她,只需要转移开屋顶上的那个红胡子的视线即可。 驴二虽然想自己去周庄找帮手,但他也猜到,周晓鸥很可能会自告奋勇前去,所以,他早就计划好了,在为周晓鸥安排房间的时候,为她安排的房间紧挨着院门的位置,就是为了让她可以迅速离开。 驴二又等了一会,确定众人都睡觉之后,他才穿上鞋子,走出房间。 站在院子,他观察了一下,两间耳房的土匪,都睡觉了,关押九儿和她手下的两个房间,虽然开着房门,但红胡子都在屋内,并没出来。 只有堂屋房顶上,一个红胡子在巡逻着。 驴二站在院子的时候,屋顶上的红胡子看到了驴二,向驴二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驴二也向红胡子挥了挥手,等红胡子转身看向别处的时候,他迅快走到周晓鸥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是我。” 周晓鸥低声说: “二哥,开始吗?” 驴二压低声音说道: “我会给你引开哨兵的视线,五分钟之后,你就开始行动。” 等周晓鸥答应了,驴二这才迈着四方步,向堂屋走去。 这家院子的堂屋房顶,是平房顶,农村建平房顶,是为了方便晾晒粮食,夏夜的时候可以在房顶上纳凉,平时可以晾衣服,还可以坐在房顶上登高望远,饮酒作乐。 堂屋的旁边,有一个木梯,通向房顶。 驴二踏着木梯,向房顶走去。 红胡子看到驴二上来,虽然不明白驴二为什么上来,仍然连忙凑过来,拉了驴二一把,恭敬的说道: “高连长,您怎么还不休息?” 驴二笑道: “睡不着,陪你上来站会岗。” 第265章 手卷烟 驴二站在房顶上,四下打量着。 他所处的院子,方圆百多米之内没有别的人家,站在房顶上,虽是在黑夜之中,仍然可以看出去很远,是个放哨的好地方,一旦有人靠近或者离开这个院子,都可以一目了然,及早发出警号。 驴二知道,要让周晓鸥去周庄送信,他就要转移开房顶上这个放哨红胡子的视线,不让红胡子看到周晓鸥离开。 “这倒是个放哨的好地方!” 驴二口中说着,装模做样的巡视了一圈。 红胡子陪着小心,媚诌的笑道: “高连长,这屋顶上风大,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小的一个人站岗就行了。您放心睡觉,一旦有情况,小的会发出警号。” 驴二说道: “一个人站岗容易犯困,你们大当家,为什么只派你一个人站岗,不给你配个伙计?两个人聊着天不会犯困。” 红胡子说: “大当家说,两个人站岗,只顾着瞎聊,注意力不集中,反倒是一个人站岗,警惕性更高。大当家让我们两个小时就换一班岗,不等犯困的时候,就换别人了。” 驴二说道: “你们大当家说得有道理。老哥,今年多大了?” 红胡子道: “三十多了。” 驴二笑道: “那我叫你老哥没错了。老哥,有烟吗?” 红胡子连忙说: “手卷烟倒是有,没有厂子生产的那种烟卷,更没有过滤嘴,就怕您抽不惯。” 驴二笑道: “没关系,给我来根。” 红胡子连忙拿出烟叶包,用粗糙的草纸,手动为驴二卷烟。 那时候,烟厂生产的烟卷还是稀罕物,男人要抽烟,大多是用烟袋抽烟叶,或者用纸手动卷烟,纸也是好东西,不容易得到,所以手卷烟比用烟袋较为高级一点。 张麻子这伙土匪,以前都是抽烟袋的,成了土匪之后,有些人就开始抽手卷烟,当然,如果“运气好”,打劫到烟卷或者更高档的过滤嘴香烟,几个当家的霸占了大多数,小喽罗偶尔也分两包,能跟着过过嘴瘾,但这种机会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手卷烟。 驴二没有烟瘾,他之所以要烟抽,就是为了吸引红胡子的注意力,让红胡子为他卷烟,就没精力再看别的地方了。 他所站的地位,正好是面对着院子中,而红胡子为了和他面对面,只能背对着院子,就看不到院子中周晓鸥的动静。 在这个红胡子眼中,这位“高连长”可是军官,现在是他巴结军官的好机会,赶紧讨好的为驴二卷烟。 就在红胡子卷烟的时候,驴二看到,周晓鸥的房门悄悄打开了,露出周晓鸥的脑袋,向屋顶上探望着。 驴二趁红胡子不注意,抬起一只手,向周晓鸥发出“可以行动”的手势。 周晓鸥会意,连忙出了房门,又把房门轻轻掩好,再蹑手蹑脚,向院门溜去,很快就到了院门,悄悄抽出院门上的门闩,溜出院子,又把院门掩上了。 驴二知道周晓鸥出了院门,要向南跑才能回到周庄,他不能让红胡子向南望,要等周晓鸥走远才能放心。 红胡子把手卷烟递给驴二,驴二接过来,放在嘴上,红胡子又讨好的掏出一个火柴盒,擦燃火柴,为驴二点上烟。 由于卷烟耽搁了不少观察的时间,这个红胡子很警惕,为驴二点燃手卷烟之后,本能的就要扭转脖子,观察情况。 驴二早有防备,一看到红胡子要扭动脖子,他就装作被烟呛到,连忙咳嗽起来。 红胡子见“长官”被呛到,顾不上观察情况,连忙陪着笑说: “高连长,这烟叶有点呛,您小心点。嘿嘿,我就说,您是大官,平时都是抽烟卷,抽不惯这种手卷烟吧?” 驴二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以前没当兵的时候,我也是抽这种手卷烟,自从当兵之后,才很少抽了,一时适应不了,等我缓缓劲就好啦。” 红胡子道: “高连长,我看您年龄不大,就么年轻就当上连长这么大的官啦,真了不起!” 驴二笑道: “你看我有多大了?” 红胡子道: “十八九,不到二十吧?” 驴二笑道: “老哥好眼力,十九了,还不到二十。你别看我年纪轻,这兵龄可不小了,我十五岁就当兵,现在干了三四年啦。” 红胡子羡慕的说: “不到二十岁就当上连长啦,那到三十岁的时候,还不得当上团长啦?” 驴二笑道: “当官和年龄没多大关系,我们部队里,二十多岁当上营长的大有人在,四十多岁连排长都混不上的也不少。” “老哥,你进了我们部队好好干,干个三五年,我保你至少是个连长,四十岁的时候,怎么着也弄个营长干干,说不定能当上团长,以后,这牟平城就是你的地盘啦!” 红胡子大喜,看来自己的巴结没白费劲,如果有了高连长的“提拔”,他以后就会飞黄腾达了。 “还请高连长多多提拔,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 驴二口中和红胡子瞎聊,眼睛却一直观看着周晓鸥的奔跑,他的身形在小幅度的移动着,吸引着红胡子的视线和注意力,不给红胡子观察情况的机会和时间。 直到周晓鸥的身影,消灭在黑夜中,连他都看不清了,他才放心,对红胡子笑道: “老哥,你多多辛苦,继续站岗吧,我再去看看犯人怎么样了。这个霍九儿,对咱们来说,可是一件大功劳,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红胡子说道: “高连长您才辛苦了,您走好,小心点,我给您扶着梯子,别滑了。” 红胡子双手扶住木梯,请“高连长”下梯,等高连长下了楼梯之后,他又向高连长挥手致意,这才抬起头来,四下观察。 此时,周晓鸥早就消灭不见了。 驴二下了木梯,来到院子中,他并没立即回房,而是走向关押着九儿的房间。 他最关心九儿,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九儿,他要看看九儿怎么样了。 第266章 逼上梁山 看守九儿的红胡子,是形状彪悍的女匪。 张麻子的山寨里,虽然多数都是男匪,但也有几个女匪,这些女匪是男匪的老婆,夫妻一起做土匪。 张麻子虽然是好色邪恶之徒,被他抢劫来的女人往往难逃魔掌,但他却不敢对霍九儿无礼,因为虽说抓了霍九儿,也是跟霍三爷为敌,下场不妙,但如果侮辱了霍九儿,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首先在江湖道义上,他张麻子站不住脚,其次,如果他侮辱了霍九儿,霍三爷将会对他发动全力攻击,不死不休。 所以张麻子不敢,他不但不敢,他还担心手下那些好色之徒会趁他不注意,侮辱了霍九儿,所以,他派了两个女匪看守霍九儿。 派女匪看守霍九儿,一来是为了防止男匪居心不良,二来,霍九儿是女子,由女匪看守,她解手方便的时候不用顾虑。 驴二进入关押霍九儿房间的时候,一个女匪在睡觉,另一个女匪抱着大枪,正盯着霍九儿。 霍九儿盘膝坐在地上,倚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当驴二进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女匪看到驴二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喊了声: “高连长。” 驴二颇有官威的点点头,说道:“她没搞什么事吧?” 女匪道:“绑着呢,搞不出什么事。” 驴二道:“那就好,可看好了,别让她跑了。这臭丫头手底下有两下子,你可小心点。” 女匪摇了摇手中的步枪,嘿嘿笑道: “俺手里有大枪,她不敢,不老实就打死她。” 驴二笑道:“别打死了,活的才值钱。” 他眼珠一转,“和蔼”的说道: “大姐,你家男人呢?” 女匪向另一个房间扬了扬下巴: “在那屋呢,看着那两个家伙。” 驴二笑了笑,说道: “大姐,你和大哥一起做红胡子,倒是夫唱妇随,比翼双飞。” 女匪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高连长,您是军官,就别笑话俺们这些穷命人啦。但凡还有活路,俺两口子也不会进山做红胡子。” 驴二一怔,说道: “大姐是被逼上梁山的?” 女匪道: “别人可能是喜欢做红胡子,喜欢打家劫舍,俺两口子不是。俺们村里有个地主恶霸,要抢俺家的田,俺男人脾气不好,把那个大地主打死啦,警察要抓俺咱们,俺们只能逃进山里,遇到了麻爷,就入了麻爷的伙。” “高连长,不怕您生气,俺知道霍三爷跟你们官兵做对,你们认为他不是好人,但俺认为他不坏,抓了他的女儿,俺这心里不好受。” “虽说不能让这丫头逃跑了,俺盯着她,但俺对她还算不错,没打她没骂她,她有什么要求,俺也尽量顺着她,不难为她。” “不过呢,要是能用这丫头,换俺们能当上官兵,也是条出路。能做官兵,谁还愿意做土匪啊?” 驴二心中一动,没再说什么,他见霍九儿虽然被绑着,但精神还不错,暂时不会有危险,就放心了,说道: “大姐,你看好这丫头,我去那屋再看看另两个家伙。” 他离开了这个房间,又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中,同样有两个红胡子,看守着九儿的两个手下。 九儿的两个手下,受的不是枪伤,但却是刀枪,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伤口,但只是简单的包扎,伤口还在泌血,伤势不轻,虚弱憔悴,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还能撑一阵子。 驴二从关押九儿两个手下的房间出来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张麻子还在呼呼大睡,并不知道驴二“巡视”了一圈。 驴二躺在床上,计划着即将进行的“营救行动”。 他本来的想法,是等周晓鸥把周长青等猛虎队员带过来,他先除掉哨兵,再里应外合,联合猛虎队员,把张麻子和这十几个土匪,全部歼灭。 但是,刚才听了那个女匪的话,他有些动摇了。 其实,做红胡子的人,各有各的故事,有些人天生邪恶,喜欢抢劫杀人,还有些人被逼无奈,落草为寇。 正义的土匪团伙之中,也有邪恶之人,比如霍三爷的土匪团伙中,就有胡七爷和胡少阳这样的邪恶之人,强抢民女,勾结日伪。 邪恶的土匪团伙之中,也有被逼无奈,天良未泯之人,比如张麻子的团伙之中,看守九儿的那个女匪,并不邪恶,天良未泯。 如果这对女匪夫妻,进山的时候,投靠的是霍三爷的团队,他们也许就是正义之士,但他们运气不好,投入了张麻子的团队,只能为虎作伥,随波逐流。 驴二倒是有些不忍心杀害这对女匪夫妻了。 驴二并不是心软之人,对于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他绝不手软,但对于尚有天良之人,他有些下不了手。 当然,如果这对女匪夫妻防碍了他救九儿,他也会杀了他们。 但如果能在救出九儿的同时,保全女匪夫妻的性命,他还是想试一试,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这样一来,他就要调整一下营救计划了。 驴二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思考着计划。 他的耳边传来张麻子呼呼的打鼾声, 张麻子是必须要除掉的,这是个铁杆汉奸,是抓九儿邀功的罪魁祸首,必须死! 其他的土匪,其中肯定有该死之人,但也有些罪不致死的人。 驴二虽然在考虑着如何手下留情,不杀伤太多性命,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一旦行动起来,就不能心慈手软,不能为了饶过别人,就把自己和九儿的命搭进去,因为他对别人仁慈,别人可不会对他仁慈,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圣母心”,连累了自己和九儿的命。 驴二等了一个多小时,估算着周晓鸥带着周长青和猛虎队,应该快到了,他就轻轻站起身子,向外走去,准备行动了。 谁知,驴二刚一走到房门口,正在鼾睡的张麻子忽然喝道: “别动,举起手来!” 驴二大吃一惊,本能的举起手来,心中暗道: “难道这家伙发现我的计划了?” 第267章 罪大恶极 驴二举着双手,慢慢转过身来,只见黯淡的煤油灯光下,张麻子仍然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里还在继续说着话,但语气已经变了: “小美人,让我搜搜你的身子,嘿嘿嘿,你乖乖地从了麻爷,麻爷很快就要当官了,到时候你就是官太太……” 驴二不由哑然失笑,虚惊一场,原来张麻子这家伙是在说梦话,不知道在梦里又在调戏哪个娘们。 驴二担心张麻子是假装的,他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张麻子。 只见张麻子嘴里又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翻了个身子,又发出沉重的鼾声。 驴二这才转身过来,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把房门关上。 他还不放心,又在房门外等了一会,确定张麻子在沉睡中,这才放心。 驴二转身打量了整个院子,几个房间中都亮着灯光,但并没有人语声,两个房间中的红胡子都在酣睡,关押着九儿和她手下的两个房间,虽然没有鼾声,但却很安静。 驴二抬头向房顶上的哨兵望去,虽然距离较远,看不真切,但也能看出来,已经换岗了,换了另一个红胡子放哨。 驴二决定先干掉哨兵,这样等周长青和猛虎队过来的时候,哨兵才不会发出警号。 驴二向房顶走去,沿着木梯上了房顶。 这个红胡子同样对驴二恭恭敬敬,驴二还是说自己不放心,上来巡视一下。 驴二口中和红胡子聊着天,眼睛一直望着周庄的方向,只要他一看到有人过来,他就干掉这个红胡子。 但周庄方向一直没有动静,驴二只好陪着红胡子聊下去,等着周长青和猛虎队的到来。 为了不至于滥杀无辜,驴二在决定拔掉哨兵之前,还是想了解一下这个红胡子的人品,如果是穷苦百姓被逼落草为寇,他就只把此人打昏,如果是个恶人,那他就不必客气了。 “老哥,贵姓?” “高连长,小的姓刁,您叫俺刁三就行。” “刁三哥是哪里人?” “荣成人。” “荣成离这里有点远啊,刁三哥是怎么到这昆嵛山做的红胡子?” “在老家杀了人,被警察抓,就跑到昆嵛山避难了。” “杀的什么人?” “杀的是俺村里的一个大地主。” 驴二心想:“那个女匪夫妻也是杀了村里的大地主,逃到了山里,这个刁三也是杀了村里的大地主,逃到了山里,看来这个刁三,和那个女匪夫妻一样,也是被地主恶霸逼上梁山的,既然这样,等会动手的时候,我把他打昏就行,没必要杀了他。” 他心中想着,口中说道: “那个大地主一定是个恶霸,要抢你家的田产吧?” 刁三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 “那老家伙虽然是个大地主,却是个软蛋怂包,他不敢欺负我,是我欺负他。” 驴二一愣: “你欺负他?你怎么欺负他?” 刁三嘿嘿笑道: “那个老家伙土埋半截的老东西了,还娶了个刚十八的小娘们,那小娘们长得水灵,看得我心里痒痒的,有一天夜里,我就翻进了他们家中,要把小娘们睡了。” “谁知小娘们竟敢不从,拼命挣扎,老家伙听到动静,从别的屋里跑过来了,就要打我,我一怒之下,就把老家伙和小娘们全都杀了,还杀了两个长工!” 驴二心中大怒,此人如此恶毒,逼奸不成,还杀害多条人命,可以说是罪大恶极,必须干掉他,为民除害。 他心中杀机盈胸,脸上却保持着笑容,笑道: “想不到刁三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下手还真是干脆利索,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刁三可不知道驴二已经对他起了杀机,还以为驴二是欣赏他,他媚诌的笑道: “高连长,不瞒您说,俺刁三杀起人来,从不手软,除了杀了那大地主一家,还杀过不少人。” “高连长,以后我跟着你混,就是你的人了,在部队里,谁要是敢阻碍你升官发财,或者说你看谁不顺眼,你说一声,我给你把他干掉。当然啦,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多多提拔。” 驴二笑道: “好说好说。” 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道: “我现在就想干掉一个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刁三大喜,以为已经得到“高连长”的器重,连忙拍着胸膛说道: “当然可以,高连长,你想杀谁,你说吧,我一定帮你把他干掉。” 驴二笑道: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虽然四下无人,二人说话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但驴二却让刁三附耳过去,本来这不合常理,可是刁三却以为,这是“高连长”对他的器重和信任,才让他附耳过去,不让别人听到这个秘密。 刁三半侧着身子,把脑袋向驴二凑了过去,准备听驴二告诉他要杀谁。 驴二要杀的人,正是面前这个罪大恶极的刁三。 驴二估算着时间,按说,周晓鸥应该早就回到周庄,通知了周长春和周长青,再带领猛虎队过来,协助他营救九儿。 但是,快两个小时了,不但周晓鸥没回来,连猛虎队也没来。 驴二不知道周晓鸥和周庄又发生了什么,他们没赶过来,但他不能再等了,他只能自己动手,救出九儿。 他已经计划了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在猛虎队的协助下营救九儿,一个方案是自己动手营救九儿。 既然猛虎队没来,他就只能按第二个方案,自己动手了。 虽然他自己动手,十分危险,但他已经想好了计划,只要按计划进行,应该可以成功。 他自己动手,第一步,就是干掉这个罪大恶极的红胡子。 驴二在红胡子向他凑过来的时候,他一只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匕首,等红胡子又凑近了一些,他在红胡子的耳边,低声狞笑道: “我要杀的人,就是你!” 不待红胡子有所反应,驴二迅速用一只手捂住红胡子的嘴巴,一只手用匕首迅速抹了红胡子的脖子。 鲜血喷溅之中,这个红胡子立即气绝而亡。 第268章 救你还嫌慢 驴二杀掉红胡子之后,把尸体轻轻放下,擦了擦匕首,又插入腰带里。 既然已经动了手,那就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他暂时不能用枪,只能用刀,以免发出枪声,惊动了十几个红胡子。 干掉哨兵之后,他先营救九儿,再救九儿的两个手下,增加自己这边的人手,然后再擒贼先擒王,干掉张麻子,其他的红胡子就会溃散而逃。 他倒是可以先杀掉张麻子,再救九儿,但万一杀了张麻子,来不及救九儿的时候,就被发现了,那九儿还在红胡子手中,太冒险了。 比较隐妥的办法,就是先救九儿,再杀张麻子,只要能救出九儿,就算这次杀不掉张麻子,以后还有机会,但如果这次救不成九儿,那就麻烦了。 驴二下了楼梯,向关押九儿的房间走去。 房门虚掩着,驴二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睡觉的女匪还在睡觉,看守九儿的女匪还在抱着大枪,盯着九儿。 驴二进门之后,又把房门虚掩上,免得万一有红胡子走出房间,看到他在这个房中的行动。 女匪看到驴二关房门,没起疑心,以为驴二是嫌天冷,她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 “高连长您还没睡呢?” 驴二说道: “睡不着,再起来巡视一圈。” 九儿也没睡,她猜到驴二很快就会行动,驴二进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向驴二。 驴二没看九儿,只是看着女匪,又说道: “大姐,你们还没换班吗?” 女匪说道: “我还不困,让她多睡会吧。” 驴二笑道: “大姐你倒是好心肠。” 女匪苦笑道: “心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土匪?以后跟着高连长当了官兵,就不怕别人说俺是土匪啦。” 驴二假装无意的看了看女匪手中的步枪,忽然说道: “大姐,你这大枪的枪栓好像有问题,我帮你修修。” 女匪也没多想,就把步枪递给了驴二。 驴二接过步枪之后,假装检查枪栓,脚下却慢慢移动,移动到正在睡觉的那个女匪的身边,忽然抬起枪托,对准睡觉女匪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那睡觉女匪在睡梦中昏迷过去。 驴二砸昏睡觉女匪之后,又迅速抬起枪口,对准刚要失声惊呼的女匪,压低声音喝道: “别喊,敢喊我就打死你!” 女匪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吓得目瞪口呆,瑟瑟发抖,颤抖着低声说: “高连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驴二低声道: “我只想救人,不想多伤人命,我知道你是被逼为匪的,心肠不坏,我才不杀你,但如果你敢阻止我救人,那就别怪我杀了你。” 女匪颤声道: “你要救谁?” 驴二用枪口向九儿指了指: “你把她解开,敢耍花招,我毙了你!” 女匪在枪口之下,不敢反抗,乖乖的解开了绑缚在九儿身上的绳索。 九儿抖掉身上的绳索,瞪了驴二一眼: “怎么这么慢才动手,害我白受了许多苦。” 驴二笑道: “我的大小姐,救你还嫌慢?我总要等到合适的机会吧?” 九儿心中对驴二感激的无以复加,但口中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用绳子把女匪绑了起来,对女匪说道: “念你对我还不算坏,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我不杀你。” 女匪连忙点头,低声哀求: “霍小姐,求求你,别伤害我家男人……” 九儿哼了一声,没答话,在女匪的嘴里,塞上破布。 驴二见九儿把这个女匪绑了,他指了指昏迷中的女匪,说道: “把那个也绑了,堵上嘴巴。” 九儿有些惊讶: “你没砸死她?” 驴二道:“我没下狠手,她应该还活着。” 九儿斜了驴二一眼,有些不满,哼了一声: “怎么几天不见,心肠还软了?” 驴二苦笑,没回答这句话。 九儿也没等驴二回答,就走过去,把昏迷中的女匪也绑了,堵上嘴巴。 九儿拿起昏迷女匪的步枪,就要出门,被驴二拦住了。 驴二笑道: “我的大小姐,你别心急,你这样端着大枪出去,万一被土匪看到,别说救不了人,还会打起来。” 九儿一瞪眼: “打就打,怕什么?我早就想杀了这帮狗杂碎!” 驴二知道九儿被这帮土匪绑了,窝了一肚子火,只好耐心的劝道: “打起来是不怕,可总要先救了兄弟们再说,万一还没救出来兄弟就打起来了,兄弟们在他们手里,可就危险了。” 九儿知道有道理,她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暂时忍耐,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驴二说道: “你在这屋里别出去,看着这两位大姐。我去那边救兄弟们,等我把兄弟们救出来之后,我再去杀掉张麻子,杀了张麻子,咱们就走。” 九儿道: “别的土匪呢?” 驴二道: “杀了张麻子之后,我去把两个房门从外边锁上,那两个屋的土匪出不来,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咱们已经跑远了。” 九儿道: “那不是逃跑吗?不行,不杀光他们,我不走!” 驴二道: “我的大小姐,他们人多枪多,咱们的兄弟又受了伤,真打起来,咱们占不到便宜。再者说,他们也是听张麻子的的命令行事,咱们杀了张麻子,你这口气也算出了。”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别的土匪可以饶了,但张麻子我必须亲自动手杀了他,才能出这口恶气。” 驴二苦笑道: “行,等救出兄弟们,我去锁两个房门,你去杀张麻子。好啦,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兄弟们。” 九儿只好在房中等着,同时看守着两个女匪。 那个女匪本来还担心丈夫被驴二和九儿杀了,但听驴二说只是把他们锁在屋里,这才放心,她不但不反抗,甚至隐隐盼望驴二和九儿能成功救出同伙,赶紧走人。 女匪放心的是,现在看守九儿手下的两个土匪之中,并没有她丈夫,刚才她丈夫的确在看守着,但不久前已经换岗了,去和别的土匪睡一个房了,临换岗之前,告诉了她一声,她知道丈夫没在那个屋里看守。 驴二走到关押九儿手下的那个房门前,敲了敲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第269章 一刀封喉 这个房间中,同样有两个张麻子的手下,看守着九儿的手下。 九儿的两个手下,受伤很重,又被反绑着双手,脚踝上也被绑着绳索,二人都身体虚弱,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壁。 他们知道,既然驴二不是叛徒,那肯定会想办法营救他们,所以二人都没睡觉,只是闭目休息,养精蓄锐。 当驴二进来的时候,九儿的两个手下,猜测到驴二准备动手了,他们睁开眼睛,用“愤恨”的目光瞪着驴二。 驴二没理会九儿的两个手下,故意不看他们,而是看向张麻子手下的两个红胡子。 那两个红胡子正在椅子上坐着闲聊,看到驴二进来,连忙站起来,恭敬的喊了声: “高连长。” 驴二点点头,说道: “没什么情况吧?” 一个红胡子笑道: “没情况,我们盯着呢。高连长,您还没歇息呢?” 驴二道:“刚才眯了一会,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你们谁有烟?给我来根,提提神。” 一个红胡子连忙讨好的说: “高连长,我这里有香烟,您来根。” 这个红胡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驴二。 驴二一边接着香烟,一边转头对另一个红胡子说道: “你检查一下绑着他们的绳子,有没有松动,马虎不得。” “是,高连长。” 那个红胡子答应一声,转身去检查九儿手下被绑的绳索。 递烟的红胡子,把香烟递给驴二之后,又媚诌的掏出火柴,擦燃之后,向前伸过来,要为驴二点燃香烟。 驴二在凑过头来点燃嘴上香烟的时候,眼角向检查绳索的红胡子看去,见那个红胡子正在仔细的检查绳索,正背对着他。 他创造的机会来了,而且稍纵即逝,他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在香烟点燃的同时,驴二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猛地向对面的红胡子吹了过去,趁着这个红胡子的眼睛被烟雾遮住的一瞬间,驴二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红胡子的咽喉,迅猛凌厉的一刀,随即一拧,又猛地抽出----他要先破坏这个红胡子的喉管,使他叫喊不出声音。 那红胡子为了巴结“高连长”,又是递烟,又是点烟,作梦也想不到“高连长”会杀他,他的眼睛被烟雾所迷的时候,刚心生警惕,一把匕首就刺入了他的咽喉。 这一刀刺入红胡子的咽喉之中,在拧动的同时,已经破坏了红胡子的声带,使他叫喊不出。 红胡子惊恐交集,疼痛之极,来不及反应,本能的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咽喉,狂涌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泌出。 这一刀不但破坏了红胡子的声带,也破坏了他的元气,使他全身的力量,随着匕首的抽出,一下子泄了劲,暂时失去了反击能力。 这个红胡子就这样双手捂着咽喉,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驴二刺入红胡子的咽喉,又用力一拧,随即抽刀而出,他知道这个红胡子暂时无力反抗了,他要再干掉另一个红胡子。 另一个红胡子正背对着驴二,检查九儿手下被绑的绳索,听到身后有异响,他仍然没觉察到危险,只是本能的向后扭过头来,要看看是什么动静。 红胡子刚一扭过头来,一把匕首就刺入他的咽喉之中----驴二如法炮制,首先破坏敌人的咽喉声带,使敌人无法叫喊示警。 此时的驴二,为了不惊动邻屋的敌人,迅速干掉这屋的两个红胡子,他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每一刀都迅猛凌厉,绝不浪费半点时间,在不过五秒钟的时间,就刺中两个红胡子的咽喉,破坏了他们的声带。 第二个被刺中咽喉的红胡子,虽然咽喉中刀,无法叫喊,但此人力量极大,反应极快,不等驴二把刀子从他的咽喉抽回去,他就双手齐出,扼住了驴二的咽喉。 驴二的咽喉被扼住,虽然敌人的手劲极大,但他一时不会窒息,他双目中放射着凌厉的杀机,紧盯着面对的敌人。 此时,由于红胡子扼住驴二的脖子,驴二无法后退,胳膊活动的幅度有限,无法抽出刀子,但他反应敏捷之极,立即松开刀柄,再用反手握住刀柄,迅速抽出刀子,再迅速猛抽几刀。 这几刀,虽然由于胳膊活动的幅度有限,无法大幅度的抽出再刺入,但小幅度的抽出再刺入,仍然破坏力杀伤力十足,不过瞬息之间,驴二就迅速刺了十多刀。 扼住驴二的一双胳膊,很快就没有了力气,红胡子愤恨的目光,也黯淡下来。 驴二这才把红胡子用力一推,已经死去的红胡子的身子向后仰倒,砸向身后的九儿的两个手下。 九儿的两个手下连忙躲开,才没被砸中。 驴二解决了这个红胡子,立即转过身来,再对付刚才的红胡子。 那个红胡子此时正捂着咽喉,脚步踉跄的向房门跑去,他知道自己的声带被破坏了,叫喊不出声音,只有跑出去示警,才有希望活命。 但驴二可不会给这个红胡子示警的机会,他迅速冲了过去,刀尖对准红胡子的后心窝,猛地捅了过去。 红胡子的一只手掌捂着咽喉,另一只手掌已经把房门拉开了半扇,突然后心中刀,登时死亡,身子直挺挺的砸在房门上,把已经拉开的半扇门又关上了。 驴二抽出刀子,又捅了两刀,确定红胡子死透之后,这才罢手,抬起头来。 黯淡的灯光之下,只见驴二满脸血污,双目中充满了杀机,如同一尊杀神----他不动手则已,动手就绝不能留情。 驴二杀了张麻子手下的两个红胡子之后,这才走到九儿的两个手下面前,用刀挑断绑着他们的绳索。 一个红胡子连忙问道:“俺家九姑娘呢?” 驴二道:“放心,她在对面的屋里,已经自由了。” 另一个红胡子艰难的站起身子,拿起了敌人的一杆大枪,说道: “既然小姐得救了,那就没什么怕的啦,走,咱们去打死这些狗日的!” 他刚走了一步,就身子晃了两晃,差点摔倒。 第270章 突然的枪炮声 驴二连忙伸手搀扶住这个红胡子,苦笑道: “哥啊,你走路都站不稳,还怎么杀敌人?你被绑得太久了,身体麻木了,还是先缓缓劲,活动一下血脉。” “九姑娘要亲手杀了张麻子,我去把几个红胡子睡觉的房门拴上。等我们成功之后,再喊你们出来,在此之前,你们不要出去。” 两个红胡子只好听驴二的,各自拿着一杆步枪,等在房中。 驴二拿起地上的两根绳子,这两根绳子是绑缚九儿手下的绳子,他提着绳子,出了房间,来到院子中。 此时,院子中十分安静,张麻子睡觉的房间,和红胡子睡觉的两个耳房,都虚掩着房门,透出黯淡的灯光,里面传出鼾睡声。 张麻子一个人在屋里,九儿要杀他,并不困难。 但两个耳房之中,每个耳房中都有三四个红胡子,要悄无声息的杀掉他们,有些困难,只要有一个醒了,叫喊起来,就会发生混战,难保自己人不会受伤。 而且驴二的心肠有些软,不想杀害太多人命,他只要把绳子绑在两间耳房的门栓上,不让红胡子出屋就行了。 但罪魁祸首张麻子,肯定要杀掉,就算他不杀,九儿也会杀。 九儿一直在门缝后面,观察着动静,她看到驴二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就知道驴二成功了。 果然,驴二向她这边招了招手。 九儿轻灵的走出房门,此时,她背着一杆步枪,手中执着一把抢来的女匪的短刀。 驴二低声道: “两个兄弟得救了,你去杀掉张麻子,我去把两个房门栓上,咱们就撤。” 九儿道: “好!张麻子在哪个屋里?” 驴二指了指张麻子睡觉的房间。 九儿道: “你去栓门,不用管我,张麻子我一个人对付得了。” 九儿不等驴二再说什么,就径直向那个房间走去,她已经等不及要杀死张麻子了,而且她不打算用枪,而是用刀,只有用刀亲手捅死张麻子,才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一枪打死张麻子,太便宜他了。 驴二知道九儿报仇心切,只好笑着摇摇头,拿着两根绳子,向一间耳房走去。 七八个红胡子睡觉的两间耳房,是紧挨着的,驴二要一个房门一个房门的用绳子把门栓系住,不让红胡子轻易出屋,等红胡子挣断绳子出屋的时候,驴二和九儿早跑远了。 驴二放轻脚步,轻灵的走到一个房门前,听到里面全是鼾声,没有人语,他知道里面的红胡子都在睡觉,但他不敢大意,伸出双手,轻轻地慢慢地把虚掩的房门关紧。 两扇房门的外面,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环,只要用绳子把这两个铁环系在在一起,就等于上了一道锁,里面的人很难打开。 就在驴二正要把房门关紧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枪炮声。 那枪炮声在静夜之中,十分响亮,虽然距离很远,但传到这里,仍然十分震憾,立即把房间中睡觉的红胡子们惊醒了。 驴二大吃一惊! 。。。。。。 九儿来到张麻子睡觉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黯淡的灯光下,张麻子正在酣睡。 九儿背着步枪,手执短刀,目露杀机,轻轻地向张麻子走过去。 她本可以用短刀,迅速杀死张麻子,但她不想让他在睡梦中死去,那太便宜他了,她要把他叫醒,直视着他惊恐的眼睛,把刀子捅入他的心窝中。 她一步步来到张麻子的面前。 张麻子睡在地铺上,她要捅死张麻子,就要蹲下身子。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酣睡中的张麻子,无声的冷笑了一声,慢慢蹲下身子,一手执刀,一手去捂张麻子的嘴巴,她要让张麻子看到她之后,再杀死他,但又不会让他喊出声音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剧烈的枪炮声,把沉睡中的张麻子惊醒了。 九儿正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枪炮声,她不由怔了一怔,不明白枪炮声从哪里传来的,但还没等她分辨出来枪炮来源的时候,就看到张麻子睁开了眼睛。 九儿来不及多想,立即一刀捅向张麻子的心窝----既然张麻子已经醒了,她就没必要叫醒他了,只有立即杀死他! 但九儿听到枪炮声,微微分神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杀死张麻子最好的时机。 张麻子被惊醒之后,立即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一把明晃晃的刀尖,和九儿充满杀机的眼睛。 张麻子这一惊非同小可,睡意一下子被吓得无影无踪。 他虽然不明白九儿是怎么摆脱绑缚的,但他知道,他的生命危在眉睫。 张麻子虽然不会武功,但他为匪多年,身手比普通人灵活很多,而且危险激发了他的潜力,使他的身手和智力更远超常人。 他一发现危险,立即一手去抓放在身边的手枪,一手去抓旁边的煤油灯,他先抓到煤油灯,立即用煤油灯,砸向九儿。 九儿就因为迟缓了一秒,失去了先机,她的刀子,还没捅进张麻子的心窝,煤油灯就砸中了她的手背,灯罩立即破碎,燃烧的煤灯泼到她的手背上。 “啊----” 疼痛之下,九儿本能的缩回手,扑灭手背上的煤油。 就在这时,张麻子的另一只手,已经抓到了手枪,他来不及举起手枪向九儿的心脏或者脑部瞄准,立即转动枪口,就开了枪,无论打中九儿什么部位,只要打中就行。 九儿刚扑灭手背上的火,就在那一点火星即将熄灭的时候,九儿眼角觑见了张麻子的手掌动了动。 由于角度原因,她并没有看到张麻子手中拿着手枪,但天生的机智,还是让她感觉到危险,她顾不上手背的疼痛,立即一偏身子,迅速向旁边闪避。 “啪----” 枪响了,子弹擦着九儿的腰背,飞了过去,擦出一道血口,幸好不深,只是擦破了表皮,没伤及筋骨,只要她慢了半秒,子弹就会射入她的体内。 煤油灯破碎熄灭,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但激烈的枪战和搏斗,才刚刚开始---- 第271章 恶贯满盈 九儿在闪避的同时,一手把刀子插回腰带中,一手把背后的步枪拿了下来,对着张麻子的位置,就开了一枪。 此时房间中一片黑暗,九儿看不到张麻子,这一枪是凭着感觉打的。 张麻子开了一枪没打中九儿,他也看不到九儿,但他十分狡猾,身子立即在地上一滚,同时又向九儿的方向开了第二枪。 两人的枪声同时响起。 “啪!” “啪!” 九儿的子弹没击中张麻子,张麻子的子弹也没击中九儿,但对方的枪声一响,二人都判断出对方的位置了,立即又连开数枪,同时闪避着对方的子弹。 暗室之中,“啪啪啪”枪声不绝于耳。 九儿是站在地上,一边射击,一边迅速的移动着身形,想在射中对方的同时,不被对方射到。 张麻子是躺在地上,一边射击,一边迅速翻滚,也是想在射中对方的同时,不被对方射到。 二人都看不清对方,只是凭着感觉和判断向对方射击,在射击之中,九儿的左胳膊中了一枪,张麻子的大腿中了一枪,其它的子弹都是擦身而过,没造成严重伤害。 九儿忍着疼痛,又开了一枪,但却是“咔”的一声哑响,膛中已没有子弹了。 张麻子听出九儿的步枪中没有子弹了,哈哈一笑,骂道: “臭娘们,麻爷打死你!” 张麻子随即对着九儿的位置,开了一枪。 九儿在发现步枪中没有子弹的时候,已经把空步枪向张麻子的位置扔了过去,正中张麻子的手腕。 如果张麻子不骂九儿,而是立即开枪,这一枪就可以击中九儿,但他骂了一句之后才开的枪,就是这缓了一缓,九儿的步枪扔了过来,砸中他的手腕,他的手腕一疼,握枪不稳,射出的子弹就打歪了,没击中九儿。 张麻子忍着疼痛,又开一枪,但同样也没有子弹了,发出“咔”的一声哑响。 二人的子弹都打空了,九儿的优势就来了。 九儿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有把短刀,张麻子不会武功,虽然也有一把短刀,但同样都是有刀在手,他可不是九儿的对手。 九儿迅速持刀冲上,张麻子挺身跳起,持刀反击,不过片刻,就被九儿刺中数刀,惨叫连连。 九儿发了狠劲,在黑暗中听风辨位,灵活的闪避着张麻子的短刀,同时迅猛的捅刺着张麻子,她没受一点刀伤,张麻子却伤痕累累了。 如果九儿不是左胳膊中了一枪,她早杀死张麻子了,只因左胳膊受伤,影响了她的速度和力量,但就是她有一条胳膊受了伤,张麻子也不是她的对手,连连后退,被逼到角落中。 张麻子缩在角落里,一边挥刀乱舞,一边对着外边大骂道: “你们几个狗日的,快过来救老子呀,谁过来救老子,老子赏他一百个袁大头----” 但他的那几个手下,没有一个人能救他。 在九儿和张麻子在黑暗的房间中厮杀的时候,院子中也展开了激战。 驴二刚把第一个房门关紧,正准备系绳子的时候,远处的枪炮声响起来了,把整个院子的人都惊醒了。 驴二大吃一惊,知道大事不妙,他连忙用绳子把第一个房门的铁环系住,打了个结。 本来,他是准备把绳子叠成双股,以增强绳子的粗度,这样就算里面用力拉扯,一时半分也拉不继粗绳子,但现在事态紧急,他顾不上叠成双股,只能用单股绳子把门环系住,又快步向第二个房门走去。 在他系第一个房门的时候,第一个房间中的几个红胡子,刚刚被惊醒,虽然醒过来了,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等他系住门之后,房中的几个红胡子才发现不妙,但已经晚了,被关在了房间中。 但当他向第二个房门跑去的时候,第二个房间中的几个红胡子,已经反应过来了,有人就迅速抄起了放在身边的步枪,他们看到有人在关房门,虽然没看清是谁在关房门,但也知道不对劲,立即向房门开枪了。 “啪啪啪----” 驴二刚来得及关上房门,还没顾得上系绳子,房间中的红胡子就开枪了,虽然隔着门板,里面的人看不清他的身影,但薄门板拦不住子弹,子弹穿透门板,仍然力道十足,向他射来,虽然没射中他的身体,但也惊出一身冷汗。 驴二顾不上再系房门了,立即向旁边闪避,同时拿出手枪,对着门板,向里面开了两枪,听到里面响了一声惨叫,估计打中了一个红胡子。 驴二向门内开枪,是吓唬里面的红胡子,使他们不敢马上冲出来。 开了两枪之后,驴二不敢停留,立即转身向张麻子的房间跑去,他已经听到张麻子和九儿在房间中相互射击,他担心九儿,所以想帮助九儿杀死张麻子。 驴二刚跑到门口,九儿就已经杀死了张麻子。 九儿把张麻子逼到角落之中,虚晃了一招,立即猱身而上,一刀直刺张麻子的面部。 张麻子用刀一挡,九儿的刀尖一斜,划中张麻子的手腕,张麻子惨叫一声,刀子脱手。 九儿冷笑一声,调转刀尖,对准张麻子的心脏,用力刺去。 张麻子惊恐之极,双手向里一抓,紧紧抓住刀刃,不让刀刃再刺入更深。 张麻子是男人,本身的力气大,九儿虽然武功高,但本身的力气不如张麻子,张麻子在生死关头,力气比平时更大了许多,他双手紧紧抓住刀刃,刀刃只刺入他的胸膛一公分,就再也刺不下去了。 张麻子一边紧紧抓着刀刃,一边向九儿苦苦哀求: “九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你饶我一命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你无礼了……” 九儿冷笑道: “你个狗东西,坏了江湖道上的规矩,要把我送给鬼子汉奸,为虎作伥,饶不了你!去死吧----” 九儿右手单臂的力量不够,她举起受伤的左手,咬紧牙关,忍着疼痛,运足力气,用受伤的左手,对准右手中的刀柄,猛地一推,一个助力--- “噗”的一声,刀尖如刺枯木,整个刀子深入张麻子的心窝之中。 张麻子的脑袋一歪,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第272章 江湖道义 九儿杀死张麻子,一抽刀,张麻子的身子软瘫下去。 九儿转过身来,就向外走,正好和刚要进屋的驴二面对面。 “九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张麻子死了。” 二人刚出了屋,第二个房间中的三四个红胡子,就端着步枪,冲了出来,对着驴二和九儿就要开枪。 这时,九儿的两个手下,端着步枪,步伐艰难的从房间中跑出来,向那几个红胡子射击。 几个红胡子赶紧缩回房间中,只伸出枪杆,向院子中的驴二等人射击。 “啪啪啪----” 院子中,立即子弹乱飞,枪火迸发。 虽然红胡子没有准头,但乱枪之下,驴二和九儿差点被击中。 九儿的两个手下,掩护着驴二和九儿向后撤退。 距离他们最近的房间,是关押两个女匪的房间,他们就撤回到这个房间中,这里也是刚才关押九儿的房间。 九儿的两个手下,守在门口,向斜对面房间的几个红胡子射击。 那几个红胡子也向这个房间射击。 双方都缩在门外射击,没人敢冲出来,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这个房间中还亮着灯光,驴二看到九儿的左胳膊中弹了,他连忙检查伤势,发现子弹已经穿过去了,他撕下一块衣袖,为九儿包扎伤口。 在睡梦中被驴二打昏的那个女匪,已经清醒过来了。 两个女匪想不到驴二和九儿又回到这个房间中,吓得她们两个脸色发青,瑟瑟发抖,蜷曲在角落中不敢说话。 九儿端坐在椅子上,伸出受伤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任驴二为她包扎,她的一双冷电般的眼睛,扫了扫两个女匪,又转过头来,对驴二说道: “张麻子手底下没什么好东西,把这两个女匪杀了吧!” 驴二一边为九儿包扎,一边向那两个女匪看了一眼。 和他说过话的那个女匪,向驴二露出哀求的目光,连连摇头,无声的求饶。 驴二微一沉吟,对九儿说道: “她们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要杀她们也不用着急。九儿,你坐着别动,我看看情况去。” 驴二来到门口,探头向外望去。 只见第二个房间中的几个红胡子,还在时不时的向这边开枪,但枪声稀落,显然他们知道打不中这边的人,开枪只是为了不让这边的人冲过去。 第一个房间的房门,刚才被他用绳子系住了,但被关在里面的几个红胡子,正在里面把两扇门板卸下来,一旦把门板卸下来,就关不住他们了。 就在驴二探头观看的时候,第一个房间的房门,即将被卸下来。 驴二眉头一皱,他知道,两个房间的红胡子,至少有七八个人,而他们只有四个人,九儿受了轻伤,两个手下受了重伤,他们和七八个红胡子硬拼,占不到便宜。 驴二微一沉吟,心中有了主意,他阻止了九儿两个手下的射击,大声喊道: “对面的伙计,停停火,大家聊聊吧。” 对面停止了射击,过了一会,一个红胡子大声说道: “高连长,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大当家,救霍九儿?” 驴二说道: “我不是高连长,我是驴二!” 对方沉默了,过了一会,那红胡子才说道: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驴二,怪不得你要救霍九儿,你们原本就是一伙的。” 驴二说道: “不错,我们原来就是一伙的。对面的老哥,你贵姓?” 那红胡子说道: “驴二,你杀了我们的大当家,我们跟你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没必要问东问西的。咱们干一仗吧!” 驴二笑道: “咱们之间,既没有杀父之仇,又没有夺妻之恨,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红胡子说道: “你杀了我们大当家,如果我们放过你,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按江湖规矩,我们要为大当家报仇。” 驴二笑着骂道:“放屁!” 红胡子怒道:“驴二,要打就打,干什么骂我?” 驴二笑道: “我骂你,是骂你糊涂。第一,骂你看不清楚状况,你们是人多枪多,但要杀俺驴二,没那么容易,几十个鬼子都杀不了我,凭你们几个土匪就能办到?笑话!” “第二,骂你是非不分,你们是张麻子的手下,也配讲江湖道义?张麻子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倒也罢了,但他投靠日伪,卖国求荣,早就坏了江湖规矩,你们跟着张麻子为虎作伥,为非作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讲江湖道义?” 对方不再说话了,久久的沉默着。 那个女匪忽然对驴二说道: “驴二爷,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道行不行?” 驴二回过头来,和颜悦色的笑道: “大姐,您说,我听。” 女匪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军队的高连长,想不到你是驴二爷。驴二爷,俺们两口子为啥做土匪,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你还记得吧?” 驴二点点头: “记得,你们是被逼落草为寇。” 女匪道: “嗯,俺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麻爷收留了俺们,俺们就跟着麻爷干,虽然知道他很多事做的不对,但也没有办法,谁叫俺们认了他当老大。” “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我以前错了,不应该跟着麻爷当汉奸。驴二爷,以前,俺们没有选择,只能当土匪,但当土匪再丢人,也不如当汉奸丢人。” “驴二爷,您要是相信我,就让我跟那边说几句话,劝他们不要跟你为难。” 驴二点点头: “大姐,我相信你,只要你能劝动他们,大家暂时互不伤害,各自离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果他们执迷不悟,那大家就只能拼个两败俱伤了。” 驴二口中说着话,亲自走上前,为女匪松了绑,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九儿看了看驴二,想阻止,又没阻止,她相信驴二有解决的办法。 女匪走到门口,对着那边喊道: “老边,边道贵!” 刚才那个红胡子又惊又喜的喊道: “春花,是你吗春花?你还活着?” 驴二和九儿相视一笑,他们没想到,这个形象彪悍,满脸横肉的女匪,闺名竟然是“春花”这么娇艳欲滴的名字---- 只听春花骂道: “你个狗日的老边,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你好再找别的浪娘们?” 第273章 仁义之士 对方那个名叫边道贵的红胡子,正是女匪严春花的老公,他知道老婆落在驴二手里了,还以为凶多吉少,已经被杀害了。 边道贵没敢询问驴二是否已经杀害了他的老婆,他是担心如果老婆还活着,驴二会用他老婆做人质,逼他投降,又或者驴二还没杀他老婆,但知道了他们的夫妻关系之后,反而会杀了他的老婆泄愤。 边道贵一直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想问又不敢问,现在听到老婆的声音,自然是又惊又喜。 边道贵被骂,不恼反喜,笑道: “你个贼婆娘,俺老边是那种巴不得死老婆的爷们吗?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严春花说道: “你放心吧,我好的很,让你看看我,你可别趁机开枪打老娘。” 严春花走到门口,让斜对面房门中的红胡子看到她,为了以示自己没有受伤,她还转了个身子,摇动着胳膊,显示自己“好的很”。 边道贵见老婆果然没受伤,更加放心了,说道: “驴二,你想怎么样?” 还没等驴二回答,严春花就说话了: “老边,这跟驴二爷没关系。我问你,你想怎么样?你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为张麻子卖命吗?” 边道贵沉默了一下,说道: “老婆,一直都是你做主,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严春花说: “驴二爷说了,两边的人都不开枪,各走各的。除非你想老娘死在这里,非要为张麻子报仇。” 边道贵道: “各走各的倒是可以,让他们把你留下,他们可以走,我们不开枪。” 九儿走到门口,冷静的说道: “要走也是你们先走。我不相信你们,我们出了这个门,如果你们开枪,我们就吃亏了。” 边道贵说道: “你不相信我,我还不相信你呢,要是我们出了这个门,你们先开枪,我们也要吃大亏。” 九儿冷冷说道: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就这样僵着吧。” 驴二可不想这样僵着,他已经听出来,枪炮声是从周庄传来的,说明周庄正在打仗,周庄有他关心的秀兰,还有秀兰的姑姑一家人,以及猛虎队,他要赶紧过去支援周庄,不能把时间消耗在这里。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们先出这个房门,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没有掩体,万一边道贵等人不讲信用先开枪,他们无处躲藏,就会中枪。 可是,边道贵也害怕他们先开枪,不敢先走出他们的房门。 必须有一方妥协,先冒这个险,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驴二微一沉吟,对九儿说道: “九儿,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耗了。既然他们不敢先出这个门,我就先出去,如果他们开枪打死我,你就跟他们打下去,如果他们不向我开枪,你们再一个一个出来。” 九儿摇摇头: “不行,这帮土匪可不是讲信用的人,我不相信他们。” 驴二斩钉截铁的说道: “现在周庄在打仗,秀兰还在那里,我不能在这里耗时间了。我必须出去!”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那行,你去吧,如果他们敢向你开枪,我就杀死这两个女匪。” 驴二摇摇头: “算了,用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做人质,胜之不武,为了显示咱们讲信用,我打算先把两位大姐放走。” 九儿一怔,把两个女匪放走,敌人就没有顾虑了,如果敌人不讲信用,向驴二开枪,他们就没有人质了,驴二这家伙一向冷酷精明,不是那种会跟敌人讲信用的人,怎么今天忽然变了?这不像他以前的作风啊! 驴二自然有他的打算,他知道,就算他和九儿,能平安的走出这个院子,去支援周庄,但他们虽然有四个人,可两个手下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只有他和九儿还有战斗力,只有他们两个人去支援周庄,力量太薄弱了。 所以,他打算跟这帮红胡子“讲信用”,拉拢人心,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一起去支援周庄,就算七八个红胡子,不会全部都加入他,就算只有两三个人也行,至少多一份力量。 别的红胡子他不能确定是否会加入他,但他也许能打动严春花,严春花再拉上她老公,那就是两个人了,也许还会有别的红胡子跟着加入,人都有“从众心理”嘛。 当然,驴二知道他这个计划十分冒险,就算严春花被他打动了,跟他讲信用,但万一严春花的老公边道贵不讲信用,在他走到院子中的时候,向他开枪,他就死了,计划就付之流水了。 不过,他还是想赌一下,赌严春花的人品,他把严春花先放走,如果那边有人向他开枪,严春花会阻止。 释放严春花,看似他失去了人质,其实是把一颗棋子,放入敌营之中了。 但这个计划,他不能对九儿说,他知道说了,九儿也不会同意,而且严春花就在旁边,他不能让严春花知道他的计划,他要对严春花用些“心计”,同时又让严春花看不出他的心计,还认为他驴二是个讲信用的仁义之士。 果然,严春花被驴二的“仁义”感动了,她语气坚决的说道: “驴二爷,你真是位好人!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要是老边敢向你开枪,就让九姑娘把我杀了吧。我给你当人质!” 驴二见自己的“阴谋”得逞,显出了更为和蔼的笑容,说道: “大姐,我不需要人质,你还是过去吧。” 但严春花是个耿直之人,说不走就不走,坚定的说道: “驴二爷,您别劝了,我说不走就不走。”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另一个女匪,对驴二说道: “驴二爷,您要真想放走一个人,就把桂香放走吧,她男人刚死不久,她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了,可怜的很。您放她走吧。” 那叫桂香的女匪,就是在睡梦中被驴二打昏的女匪,从始至终,她都沉默无语,没说过一句话。 现在听了严春花的话,桂香才说话了。 第274章 一条明路 桂香幽怨的叹了口气,说道: “春花姐,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也说了,俺男人死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了。但你就是我的亲人,你就是我的好大姐,咱们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驴二想不到,两个看似彪悍粗犷的女人,竟然也有细腻温暖的姐妹情,他有些感动了,说道: “两位大姐,你们一起走吧。” 他们在这屋说话,对面的红胡子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红胡子们还以为驴二在为难两个女人。 边道贵大声喊道: “驴二,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别难为娘们,你要是敢为难她们,我一定杀了你……” 还没等边道贵说话,严春花就冲到门外,扯开嗓子大吼道: “边道贵你个狗日的叫唤什么,人家驴二爷大仁大义,要把我们两个娘们放走。你个狗日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的肚子,你再瞎叫唤,老娘现在就过去扇你大嘴巴子!” 边道贵一怔,不敢相信的问道: “驴二真要放了你们?” 严春花道: “这还有假,我现在要想过去,就能过去。” 边道贵连忙说: “傻娘们,还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严春花道: “我偏不过去,我自愿留在这里做人质,你要是敢伤害驴二爷,老娘就死给你看!” 严春花说着,又退了回来。 边道贵无奈,又气又急,直骂“傻娘们,傻娘们”,骂了几句之后,抬高声音喊道: “驴二爷,既然你讲信用,俺老边也是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你放心大胆的走,我保证不向你开枪。要是俺老边说话不算数,天打雷劈!” 驴二见“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心中暗喜,说道: “老边,既然你这样说了,我相信你不会开枪,咱们不如重新谈谈。” 边道贵道:“你想谈什么?” 驴二道:“老边,你离开这里之后,是打算继续回山寨做红胡子吗?” 边道贵道:“除了做红胡子,也没什么可做了。” 驴二笑道: “张麻子已经死了,你们的山寨,早晚被虎爷和霍三爷灭掉,你们回去就是找死。” “老边,既然都是做红胡子,不如做个讲道义的红胡子,不要做为非作歹的红胡子。” 边道贵道: “驴二爷,俺老边是个粗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绕圈子。” 驴二道: “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如果你们愿意继续做红胡子,可以投奔九儿姑娘,加入青龙寨,做一个打鬼子杀汉奸的红胡子,就算被打死了,也是堂堂正正的胶东爷们,而不是杀人放火的土匪。” “如果不想做红胡子,那就离开这里之后,另谋生路,或者种田,或者经商。” “如果还有人想回到张麻子的山寨,那也悉听尊便,不过呢,丑话说在前面,今天大家暂时休战,但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那就是敌人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废话不多说,你们商量吧。” 驴二说完之后,就听到对面的两个房间中,传来红胡子们喧嚣嘈杂的声音,争论不休。 严春花大声道: “老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你要不过来,咱们两口子就散伙,反正我以后就跟着驴二爷和九姑娘了!” 边道贵道: “春花你别心急,我们这边正商量着呢。” 过了一会,边道贵大声道: “九姑娘,我们得罪过你,投奔了你,以后你会不会给我们穿小鞋?” 九儿表情冷静,语声清朗的说道: “我霍九儿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以前的事,即往不究,跟了我,就是我的好兄弟。” “但我也有言在前,以前你们跟着张麻子,做过什么恶,我可以不追究,但跟了我们青龙寨,就要遵守我们青龙寨的规矩,坏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你们想清楚了,我们青龙寨,可不许有非作歹之徒!” 那边又进入讨论之中。 在他们这边谈判的时候,周庄那边的枪炮声,一直没有停息,也不知战局如何了。 驴二心中着急,拖得越久,周庄越危险,他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须尽快赶过去。 驴二说道: “老边,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再定不下来,我可就要走了。” 边道贵说道: “驴二爷,我们商量的差不多了。我们这边有八个人,有三个不愿意投奔你的,我们五个人,愿意投奔你驴二爷和九姑娘。” 严春花大喜,说道: “老边,你终于爷们了一回。咱们不是五个人,是七个人,还有我跟桂香呢。” 驴二知道,那三个不愿投奔过来的红胡子,有人可能是担心九儿给他们穿小鞋,有人可能是做惯了为非作歹的土匪,不愿意接受青龙寨的规矩。 现在这投奔过来的五个人,既然愿意接受青龙寨的规矩,说明他们以前没做过大恶,良知未泯,不然不敢加入青龙寨这样的正义团伙。 驴二本想着,能拉过来三四个就不错了,现在拉来了七个,更加高兴,说道: “好,那三位不愿加入我们的人,可以离开了。你们三位,不用担心我会开枪打你们,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毁约,不然你们的兄弟,就不会相信我们了。” 边道贵大声说道: “你们三位兄弟走吧,多多保重,江湖再见。” 边道贵说完之后,从两个房间中,走出三个红胡子,这三个红胡子都端着枪,谨慎而恐惧的走了出来。 他们端着枪,警惕着,慢慢向院门退去。 没人开枪打他们,边道贵是他们曾经的同伙,不会开枪打他们,驴二担心再生事端,也不开枪打他们。 三个红胡子很快退出了院子,消失不见了。 驴二向院子中走去,九儿担心对方还有阴谋,想拉住驴二,伸手慢了一点,没拉住驴二,驴二已经走到院子中。 驴二站在院子中,举起双手,双手空空,对两个房间中的红胡子笑道: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就出来坦诚相见吧。” 第275章 纳投名状 两个房间中的五个红胡子走了出来,他们刚开始还有些谨慎害怕,但见驴二毫无敌意,这才放心。 为首的红胡子是边道贵,他在山寨之中,并不是三位当家人之一,只是一个小队长。 他们的二当家早被驴二干掉了,大当家刚被九儿干掉,三当家留在山寨中,这些红胡子之中,以边道贵的“官”最大,年龄也最大,所以都听他的,他说投降就投降。 驴二和边道贵相处了一天,早已认识,只是没深入交谈。 驴二见边道贵走过来,他上前两步,握住边道贵的双手,笑道: “老边哥,以后就是自己了,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驴二。” 边道贵道: “驴二爷……” 驴二连忙打断,说道:“都是自己人,没什么爷不爷的,以后,我叫你老边哥,你叫我二子就行。” 转头对正走过来的严春花笑着喊了声: “老边嫂子!” 边道贵见老婆过来了,连忙迎上去,关心的说: “没受伤吧?让我看看身上……” 驴二打趣道: “老边哥,你要检查嫂子的身子,最好进房间,点上灯,脱了嫂子的衣服,好好的检查检查。” 众人被逗得哄堂大笑。 这一笑,把双方的敌意和警惕都打消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驴二望着边道贵,停止了笑容,脸色凝重的说道: “老边哥,现在周庄人正在跟鬼子汉奸打仗,周庄有我的亲人,我要赶紧去帮着周庄人打鬼子。” “你们刚加入我们,你不能要求你们去打仗,你们跟着九姑娘回青龙寨吧……” 没等驴二说完,旁边的九儿就说道: “废话,难道我会让你一个人去打仗吗?算上我!” 说到这里,转头对两个手下说: “胡哥,孙哥,你们带着边哥回山寨……” 严春花不等九儿说完,就说道: “九姑娘,我们不回山寨,我们跟你和驴二兄弟,一起去周庄打鬼子!” 说到这里,她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丈夫,瞪了他一眼,说道: “咱们刚投奔了九姑娘,你不能就当缩头乌龟吧?” 边道贵连忙说道: “驴二兄弟,九姑娘,我们刚跟了你们,带我们去打鬼子吧,就当我们纳投名状了。” 驴二正有此意,但口中还是说道: “老边哥,跟鬼子打仗,可是很危险的,说不定会被打死。” 边道贵说: “兄弟,你刚才已经说过了,跟鬼子汉奸打仗,就算被打死了,也死得堂堂正正,是个胶东爷们。” 驴二就等这句话了,立即说道: “好,咱们马上走。” 转头对九儿的两个手下说: “你们受伤太重,去了也帮不上忙,留在这里,帮着主人善后,临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些大洋。” 说完,不等别人说话,就大手一挥: “出发!” 驴二和九儿,带着新招来的七个红胡子,一行九人,在夜色之中,向炮火中的周庄奔去。 。。。。。。 周晓鸥离开了院子之后,就向田野中的麦田跑去。 她担心走大路会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所以才走麦田。 此时是二月份了,麦子已长得齐膝高,如果有人趴在麦田中不动,是看不出来的。 麦田之中有不少弯曲的小径,这些小径是方便进入农田,步行或者拉车都可以通行。 周晓鸥就在小径上奔跑。 她只想着赶紧回到周庄,找到周长春,带着猛虎队,回来协助驴二解救九儿,所以她跑得很快。 田野中静悄悄地,夜风吹来,麦浪起伏。 如果是平时,周晓鸥会害怕,但现在她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她只想赶紧回到村子。 眼看着距离周庄村,不过一里多路了,她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又继续奔跑。 谁知,她还没跑出几步,小径旁边的麦田之中,忽然冲出来三个黑影,把她扑倒在地。 由于麦子已经齐膝高,人趴在麦地里不动,是看不出来的,她跑过去的时候,眼角虽然看到小径两边的麦田中,好像有三处被压下去的阴影,但在黑夜之中,她又只顾着奔跑,她没看清楚,也没在意。 等她经过那三处阴影之后,那三个人影,才从阴影中跳出来,从周晓鸥的背后,迅速的把周晓鸥扑倒在地上。 有人捂住她的嘴巴,有人按住她的背部,有人把她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周晓鸥被按在地上,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她虽然心中惊恐,但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这些人是周庄的哨兵,把她当日伪的奸细抓了。 只要是周庄人,就会认出她来,等他们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看清她的脸的时候,自然就会把她放了。 三个人绑住了周晓鸥,又用布堵住了周晓鸥的嘴巴,把周晓鸥从地上拉起来。 这样一来,周晓鸥看到他们的相貌,他们也看到了周晓鸥的相貌。 虽然是夜里,但借着稀疏的星月之光,再加上他们近在咫尺,还是可以看清对方的相貌。 虽然周晓鸥只看到了面前两个人的相貌,没看到她背后的那个人的相貌,但她的心已经凉了。 这两个人,她全都不认识,他们不是周庄人。 既然不是周庄人,却埋伏在周庄的村外,那不用说,肯定是日伪的人,她落在敌人手中了。 那两个人看清了周晓鸥的相貌,也有些惊讶。 一个人说道: “呀,是个娘们!” 另一个人笑道: “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娘们,嘿,咱们艳福不浅。” “小黄,不要胡闹,执行任务呢,等会就要打仗了,你还有这心情?” “怕什么,太君的大部队还没来到,咱们有的时间。再说了,办这种事,又用不多大会儿。胡哥,小周,你们先走开一会,让我先来----” 周晓鸥听到这二人的对话,不但心中凉透了,也恐惧了,她已经确定这些人是汉奸兵了,而这些汉奸兵要侮辱她。 她双手被绑,对方是如狼似虎的三个人,她反抗不得,清白和性命都难保。 这时,在周晓鸥背后的那个人说道: “黄哥,欺负女人,有些不太好吧?这三更半夜的,她一个女人往周庄跑,只怕不简单,让我看看她是谁,说不定认识……啊,晓鸥!怎么是你?” 周晓鸥在身后那人刚一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她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当那人一边说话一边转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更确定无疑了。 她又有了保住清白和性命的希望! 第276章 周宝儿 这个人正是周晓鸥的堂哥周宝儿。 周宝儿是周长业和大地主婆的儿子,在部队里当兵,是牟平驻军团长邓春来的部下,驻守在牟平城。 周宝儿是个小队长,用父亲的钱在城里买了个小院子,日子倒也生活的颇为逍遥快活。 周宝儿的人品不算坏,胆子也不算大,他虽然是伪军,不时会被派出去扫荡,但他很少祸害百姓,遇到战斗的时候,也是能躲就躲,不会为了立功争着打前锋。 他之所以能当上小队长,凭的不是干了多少坏事,而是比较会看上司的眼色,会讨好上司。 他活得很浑噩,虽然身为中国人,生活在被日寇侵占的地区,但他是伪军,是既得利益者,虽然看到同胞被欺压的时候,他偶尔会感到悲愤,天良受到谴责,但他很快就劝解了自己: “我只是一个小兵,国家被不被侵略,同胞受不受欺压,都不是我能做主的,也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只要自己少干坏事,少欺压同胞就行了,别人的死活,我也管不了许多。” 他就这样安慰自己,虽然偶尔还是会感到难受愧疚,但并不会太过痛苦纠结。 对于父亲投靠日伪,欺负同胞的行为,他感到父亲做的有些过份了,他也曾劝过父亲,乡里乡亲的,不要太过份了,但性格强势霸道的父亲,反而痛骂他没出息,是个窝囊废,性格懦弱的他,就不敢再劝了。 当周庄暴动,他父亲被杀害的消息,传到他耳朵的时候,他正在县城的家里。 虽然父亲有不对的地方,虽然父亲经常骂他,但毕竟是他的父亲,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带着队伍杀到周庄,为父亲报仇。 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又犹豫了,第一,他认为父亲欺压同胞,是父亲有错在先,第二,他没胆子去为父亲报仇,他怕死! 可是,就算父亲有错,就算他怕死,但如果父亲死了,他都不去报仇,他还是个人吗? 可是,如果去报仇,别说他狠不下心伤害乡亲们,就算他狠得下心伤害他们,但如果自己被他们伤害了,被他们打死了,怎么办? 就在周宝儿犹豫不决,思索着要不要报仇的时候,他的母亲进城了。 他的母亲劝他: “宝儿啊,你爹死了就死了,你千万不要回村子报仇,你长春叔说了,只要你不去报仇,他们也不会伤害你。” “宝儿啊,那帮刁民凶得很,他们有不少枪,你要去报仇,说不定连你的命都丢了。娘已经没有了你爹,不能再没了你,不然,你让娘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周宝儿本来就不想也不敢去报仇,听母亲这样一说,他更打消了回村报仇的念头。 “不是我周宝儿不想为父报仇,是娘不让我去的,我要活着照顾娘。” 他知道,就算他不想去报仇,他的上司为了剿灭周庄这伙暴民,也会派他去,所以,不等上司命令,他就先请了病假,不去部队报到,想就此蒙混过关,等风声松了,再去部队报到,继续当他的小官儿。 周宝儿不想回周庄报仇,请了病假不报到,但他的上司可不会放过他。 邓春来的大部分部队,在与八路军作战,小部分部队,在昆嵛山围攻霍三爷的青龙寨,虽然接到周庄暴动的情报,却一时抽调不出兵力去攻打周庄。 但邓春来清楚的知道,如果周庄暴动,他不派兵镇压,用不多久,暴动的村庄,就会如雨后春笋般涌出来,到处都是暴动的村子,到处是反抗的暴民。 他必须尽快把周庄镇压下去,敲山震虎,令别的村庄不敢暴动。 日军也是这样想的。 日军驻牟平的大佐,和邓春来商议,从战场上临时抽出一支日军隶属炮兵中队的炮小队,邓春来派出一个排的队力,协同作战,炮轰周庄。 邓春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手下的一个排长。 这个排长,名叫刘少生,正好是周宝儿的顶头上司。 刘少生知道,要攻打周庄,最好找个熟悉周庄的人,而周宝儿正好是周庄人,而且周宝儿的父亲被周庄的暴民杀害了,不用担心周宝儿会向周庄通风报信。 刘少生半利诱半威胁,命令周宝儿取消病假,立即归队,不然军法处置。 周宝儿万般不愿,却又不敢不从,只好跟着刘少生,赶赴周庄。 由于日军的炮小队要从战场上调过来,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刘少生只有一排的兵力,在没有日军炮兵的支援下,他不敢擅自攻打周庄。 毕竟,周庄人已经灭了一个排的伪军兵力,再加一个小分队的日军兵力,刘少生不想成为被周庄灭掉的第二个排长。 刘少生率领排队,在入夜时分,赶到距离周庄六七里路的一个树林中,在树林中歇息,同时等待日军炮小队的到来。 在此之前,刘少生要先派出探子,打探周庄的情况,为他们日伪联军做策应。 刘少生派出的探子,自然少不了周庄人周宝儿。 除了周宝儿,还有两个士兵,都是刘少生信得过的精兵,一个姓黄,一个姓胡。 刘少生给三个探子的命令是,蛰伏在周庄附近,如果发现周庄有异动,立即回排部汇报,如果周庄没有异动,就继续蛰伏,等待日伪联军的到来。 周宝儿虽然心中不愿,却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反而要做出为父报仇的“悲愤”,带着姓黄的和姓胡的,一起前去周庄。 周宝儿知道,他们不能靠周庄太近了,不然会被周庄的哨兵发现,他熟悉周庄外的地势,不走大道,而是从田埂间,悄悄靠近周庄,观察村中是否有异动。 周庄四周的防线太长,猛虎队不可能全部防守过来,周宝儿又是从不易被发觉的位置靠近,所以被他们潜进到村子的附近。 三人在村子附近观察了一会,没发现异样,担心被巡逻的哨兵发现,就悄悄撤了回来。 他们刚在麦田中趴下来,准备继续蛰伏,就看到一个人影从远处跑过来了。 黑暗之中,他们看不清来人是谁,但只要此人是去周庄,就是他们的敌人,所以他们就一拥而上,把来人制住了。 第277章 兄妹情 周宝儿万万没想到,他制住的人,竟然是他的堂妹周晓鸥! 周晓鸥也万万没想到,制住她的人之中,竟然有堂哥周宝儿! 虽然因为周宝儿做了汉奸兵,周晓鸥瞧不起这位堂哥,对他爱搭不理,但毕竟是堂兄妹,血浓于水,平时又没有什么仇恨,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尤其是,周晓鸥知道,现在自己的清白和性命,都在堂哥的手里,她只能求助于堂哥。 她嘴里被堵着破布,不能说话,只能摇着脑袋,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宝儿对自己的堂妹还是很爱护的,他连忙伸手,要把周晓鸥口中的破布拿出来,然后再解开反绑着她双手的铁铐。 但周宝儿刚伸过手去,还没拿到周晓鸥口中破布的时候,他的手就被姓胡的拦住了。 姓胡的说道: “小周,你认识这个小娘们?” 周宝儿道: “她是俺堂妹,俺叔家的女儿。” 姓胡的笑道: “既然是你堂妹,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把她怎么样。不过,她深夜到此,来意不明,可不能拿出她嘴里的布,这里离村子近,她喊一嗓子,村里就听到了,咱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周宝儿皱皱眉头,望向姓黄的。 姓黄的比较稳重,说道: “小周,小胡说的对,不能因为她是你堂妹,就坏了咱们的计划,不然排长和太君,都饶不了咱们。” 周宝儿说道: “黄哥,我总要问问她为什么到这里来吧?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绑着她,也不是办法。” 姓胡的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周晓鸥的后心,笑道: “小周,你可以问她的话,但她只要敢大声叫喊,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宝儿无奈,对周晓鸥说道: “晓鸥,我现在把你口中的布取出来,你可不能叫喊,不然他们杀了你,我也拦不住。千万不要叫喊,明白吗?” 周晓鸥连忙点头,以示明白。 周宝儿这才取出周晓鸥口中的破布。 周晓鸥从来没感觉周宝儿如此亲切过,连忙喊了声: “哥!” 周宝儿自打做了汉奸兵,还没听周晓鸥喊过他“哥”,此时一听,不由心中一暖,和蔼的问道: “你怎么半夜三更的跑这里来了?我听姑妈说,你不是昨天就回村里去了吗?” 周晓鸥已经知道,她的堂哥和另两个家伙,在此潜伏,是要对村子不利,她当然不会对周宝儿说实话,她说: “哥,我是昨天出的城,但路上遇到了土匪,我跑进了深山里,躲藏起来,躲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摆脱开土匪,来到这里,正准备回村子,就被你们抓住了。” “哥,你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趴着?哥,你放开我吧!” 周宝儿沉默了一会,说道: “晓鸥,我不能放开你,不能让你回村,这是为了你好。” 周晓鸥道:“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回村?” 周宝儿道:“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哥是为了你好,就行了。” 周宝儿说着,又把破巾,堵进周晓鸥的嘴里,无论周晓鸥如何摇头,如何挣扎,周宝儿都不再让她说话了。 周宝儿对姓黄的说: “黄哥,村里没什么异样,我去告诉排长和太君,他们可以行动了。我把俺妹带走了,免得她在这里碍事。” 姓黄的说: “行,你带她走吧。见了排长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只要太君一到,他们就可以行动了。” 说到这里,又语重心长的说: “小周,可不能让你妹妹坏了咱们的大事,这件事要是成了,咱们都能升一级,要是不成,你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周宝儿连忙说: “谢谢黄哥提醒,我明白。好了,你们辛苦,我走啦。” 周宝儿说着,拉起周晓鸥就走,周晓鸥不肯走,挣扎着,周宝儿只好把周晓鸥抱起来,扛在肩膀上,踏着田间小径,就向北走。 周晓鸥大急,在周宝儿的肩膀上仍然挣扎着。 周宝儿无奈,说道: “晓鸥,你别乱动好不好,我真是为你好。你留在这里,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姓胡的是个色鬼。” 周晓鸥仍然挣扎。 周宝儿只好说: “你别挣扎了,等走远一些,我把你嘴里的布取出来,让你说话,行吗?” 周晓鸥这才不再挣扎。 周宝儿扛着周晓鸥,走出二里多路,等完全看不到姓黄的和姓胡的之后,进了一片小树林,这才把周晓鸥放下来。 此时,周宝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周晓鸥站在地上,向周宝儿连连摇头,示意把她嘴里的破布取出来,她的双手被铁铐反铐着,无法自己取出嘴里的布。 周宝儿喘息了一会,才把周晓鸥嘴里的破布取出来。 布一取出,周晓鸥立即骂道: “周宝儿,你个大汉奸,你们要对村子怎么样?是不是鬼子汉奸要进村屠村?” 周宝儿沉默不语。 周晓鸥见周宝儿不说话,她转身就向回走。 周宝儿连忙拦住周晓鸥,哀求道: “我的好妹妹,你千万不能回去,你回去就没命了!” 周晓鸥坚决的说: “我一定要回去,我要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周宝儿叹了口气: “你们是打不过鬼子汉奸的!” 周晓鸥道: “打不过也要打,上次鬼子进村,乡亲们就消灭了五六十个鬼子汉奸兵。” 周宝儿道: “上次是上次,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乡亲们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就全部死啦。” 周晓鸥道: “只要鬼子进村,乡亲们就有反抗的机会,我们有枪,有刀,有广大的人民群众。” 周宝儿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他们没有机会的,鬼子不会进村。这次,鬼子动用了大炮,他们会先用大炮,对着村子一番轰炸,然后再派兵进村,屠杀还活着的人。石庄就是被鬼子这样炮轰的。” 周晓鸥大吃一惊: “什么?大炮?鬼子的炮兵来了?” 周宝儿点点头,叹息一声: “是啊,鬼子的炮兵,很快就要来了!晓鸥,你现在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你只要回村,就会被鬼子的大炮炸死!” 第278章 我不是汉奸兵 周晓鸥坚定的说: “我一定要回去,俺娘还在村里,长贵叔还在村里,就是死,我也要跟他们死在一起。更何况,鬼子的炮兵还没来,还有时间,只要我回去,通知乡亲们赶紧离开村子,或者躲进地窖里,就不怕鬼子轰炸了。” 周宝儿摇摇头: “我不能放你走!” 周晓鸥反问道: “为什么?就因为乡亲们,杀了大伯吗?哥,你应该知道,是大伯先对不起乡亲们的,他是汉奸,该杀!” 周宝儿痛苦的说: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俺爹,我要为他报仇。” 周晓鸥道: “你为了报仇,就要当汉奸吗?就要给鬼子带路吗?就要屠杀全村的乡亲们吗?哥,就算你恨乡亲们,但你舍得炸死俺娘吗?她可是你的婶婶啊!” “你忘了吗,有一次咱们在村外玩耍,你摔破了头,是俺娘背着你,跑了二里多路,到慧子大娘的医馆给你包扎的。那时候,你的个头快赶上俺娘高了,虽然只有二里多路,但把俺娘累得快散架了。” “还有一天晚上你发高热,吃了慧子大娘的药也没用,大娘正好不在家,是俺娘抱了你一夜,守了你一夜……” 周宝儿痛苦的说: “别说了,别说了,就当我对不起婶婶了,我对不起婶婶!” 周晓鸥继续说着: “你只是对不起俺娘吗?你对不起的人太多啦!你对得起长春大伯吗?对得起慧子大娘吗?对得起你的小伙伴敏哥吗?” “你和敏哥从小玩到大,你忍心看着他被鬼子炸死吗?还有花子姐,还有陈霞姐,还有……” 周宝儿痛苦的抱着脑袋,痛苦的哑声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你让我静一静,让我静一静……” 周晓鸥不再咄咄逼人,她放低声音,柔声说道: “哥,我知道你跟大伯不一样,你不想当汉奸,你不是坏人,哥,现在还来得及,你让我走吧,让我去通知乡亲们吧,哥,我求你了!” 周宝儿抱着脑袋,喘息着,思索着,做着痛苦的决择。 周晓鸥不说话了,等着周宝儿做出决定。 过了一会,周宝儿抬起头来,此时,他的脸色平静下来了,眼神也变得清澈,他看着周晓鸥,说道: “晓鸥,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乡亲们被鬼子炸死,我放开你,你去报信吧……” 周宝儿说着,从腰间取出手铐钥匙,走到周晓鸥的身边,就要为她打开手铐。 忽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冷笑声: “老黄哥没有猜错,你小子果然是叛徒。别动,敢动我就开枪了!” 二人大吃一惊,转头过去,只见姓胡的拿着一把手枪,缓缓走了过来。 原来,姓黄的人最稳重,做事最稳妥,也最工于心计,他担心周宝儿会顾及亲情,私自释放周晓鸥,坏了他们的大计,所以派了姓胡的,暗中跟踪周宝儿。 姓胡的一直远远跟着周宝儿,周宝儿放下周晓鸥,在他们情绪激动的交谈时,没主意到趁着夜色逼近而来的姓胡的。 周宝儿不敢动了,勉强笑了笑,说道: “胡哥,你误会了,俺妹妹要解手,我才想为她打开手铐的,等她解完手,我再把她铐起来。” 姓胡的冷笑: “你骗鬼呢?我早把你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周宝儿,你放着好好的皇协军不当,非要帮助杀父仇人的那帮泥腿子,真是蠢货加逆子!” 姓胡的一手用枪指着周宝儿,一手拿出一把手铐,扔到周宝儿的脚下,说道: “聪明点,自己把自己铐了,有什么话,见了排长再说,别逼我杀你。” 周宝儿无奈,只好从地上捡起手铐。 姓胡的得意的笑道: “周宝儿,以前大家都是皇协军的战友,我给你几分面子,不把你妹妹怎么着,现在,你是叛徒,对你的妹妹,嘿嘿,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晓鸥大惧,对周宝儿喊了声: “哥……” 周宝儿忽然大怒,对周晓鸥吼道: “哥什么哥,都是你连累了我,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抓吗,我打死你个臭丫头!” 周宝儿口中大骂着,忽然向周晓鸥冲了过去,一扑就把周晓鸥扑倒在地。 周晓鸥刚要骂周宝儿发什么疯的时候,忽然感到手腕一松,原来周宝儿趁机打开了她手腕上的手铐。 姓胡的刚开始还以为是“兄妹内讧”,他乐得瞧个热闹,忽然发现不对,连忙抬起枪口,对着周宝儿的后背,就开了枪。 “啪”的一声,这一枪正中周宝儿的后背。 但周宝儿在中弹的同时,也抽出了自己的手枪,忍着剧疼,转过身子,向姓胡的开枪。 “啪”,姓胡的又开了第二枪,第二枪打在周宝儿的胸膛上。 周宝儿的胸膛中弹,仍然咬着牙,开了枪。 “啪!” 周宝儿的子弹,正中姓胡的额头,姓胡的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气绝而亡。 周宝儿前胸后背都中了弹,已经活不成了,但还没立即气绝,大口的喘息着,鲜血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大量的喷涌而出。 周晓鸥吓坏了,抱着周宝儿哭喊: “哥,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哥……” 周宝儿惨笑了笑,鲜血随着他的笑,喷涌而出,他声音虚弱的说: “别哭,我是汉奸兵,不值得你为我哭……咳咳……” 周晓鸥哭着说: “不不,你不是汉奸兵,哥,我要让全周庄都知道,你不是汉奸兵,你是为了救周庄牺牲的,哥,你坚持住,我背你回去,慧子大娘一定能把你救活……” 周晓鸥说着,就要把周宝儿背起来。 周宝儿阻止住周晓鸥,摇摇头: “我活不成了,晓鸥,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快回去,告诉乡亲们快躲起来,鬼子的炮兵很快就来了,快,快走!” 周晓鸥虽然万分不舍,但她也知道,全村的性命即将毁于一旦,她必须赶紧回村。 周晓鸥放开周宝儿,痛苦而纠结的又看了一眼,这才快步向村子的方向奔跑而去。 周宝儿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他望着周晓鸥远去的身影,解脱般的躺在地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喃喃说道: “终于解脱了,以后不会再有人骂我是汉奸兵啦……” 话声未了,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第279章 周庄的好儿郎 周晓鸥强忍着悲痛,舍弃了堂哥周宝儿,快步向周庄奔跑。 她担心如果按原路返回,会遇到姓黄的伪军,再被拦住,所以她走的是另一条路。 这条路,果然没有遇到姓黄的。 在靠近村子一里远的地方,周晓鸥被几个巡逻人员拦住了。 “站住,再过来就开枪了!” 周晓鸥不敢再往前跑,担心巡逻人员把她当成敌人,真的开枪,她停下脚步,大口的喘着粗气,喘息着说: “别开枪,是我,周晓鸥!” “晓鸥?是你!” 一个人越众而出,快步跑了过来,此人正是周敏。 周敏比周晓鸥只长一岁,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周晓鸥看到周敏,赶紧又向前跑来,边跑边说: “敏哥,你家俺大伯呢?” 周敏道:“俺爹这会可能在家休息。” 说话间,二人迎上了。 周晓鸥焦急的说: “敏哥,赶紧告诉大伯,鬼子的炮兵很快就要来了,赶紧把乡亲们叫醒,别睡了,大祸就要临头了----” 周敏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准确吗?” 周晓鸥道: “准确,这消息是宝儿哥用命换来的!” 周敏道: “宝儿?他人呢?” 周晓鸥悲痛的说道: “他被敌人杀害了!敏哥,你快带我去见大伯,咱们有话路上说。你现在赶紧发警号,把乡亲们叫起来。” 旁边一个队员对周敏说: “敏哥,也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乡亲们这些天累坏了,刚睡下不久,要是消息不准确,虚惊一场……” 周敏脸色凝重,说道: “宁可虚惊一场,也不能毫无准备,赶紧吹警号,把全村人都叫起来,再挨家挨户去通知,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周敏是猛虎队小队长,他一声令下,众队员立即吹响了警号。 “嘟嘟嘟----” 尖锐而凌厉的警号声,把整个村子都惊动了。 周敏带着周晓鸥,快步向村中奔跑。 在路上,周晓鸥把周宝儿舍命保护她前来报警的经过,告诉了周敏。 周敏和周宝儿是同龄的小伙伴,有亲兄弟般的情谊,只是自从周宝儿当了伪军之后,二人才来往少了,但心中仍然有感情,现在听说周宝儿死了,周敏也不由心情沉痛。 他们从村外跑进村中,村中的各家各户,都已经被惊动了,亮起了灯光,有孩子的哭喊声,狗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周长春虽然躺下了,但并没有脱衣服,这几天,他一直担心日伪军会再次卷土重来,精神始终绷得紧紧的。 听到警号声之后,周长春就立即跳下床,穿上鞋子,匆匆走出家门。 周长青和石中武等人也纷纷赶到,他们或者正在值夜,或者已经睡下又起床的。 周庄的猛虎队员和村民,已经训练了几天,一旦响起警号之后,如何应对,村民虽然穿衣起床了,但在村长没进一步通知之前,他们都留在家中不动,街上全是准备战斗的猛虎队员。 周长春和周长青以及石中武等人,在街上会合了,他们都不知道警号是谁发出的,以及敌人会从哪个方向进攻而来,按说,哪个巡逻队发出的警号,这个巡逻队会派人回到村中,向村长汇报情况,由村长统一布署战斗。 但周长青和石中武都说警号不是自己的巡逻队发出的。 众人正在疑惑之间,周敏带着周晓鸥跑过来了。 周晓鸥简明扼要的把情况告诉了周长春等人,最后说道: “大伯,赶紧让乡亲们撤出村子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长春听到日军派出了炮兵,心中惊惧,石庄被炮轰的惨案就在不久之前,现在周庄也要遭受敌人的炮轰了。 不过,周长春虽然惊惧,却早就有了防备之策,他对周晓鸥说道: “晓鸥,我们早就想到了敌人会用炮轰,我们家家户户,都挖深了地窖,不怕敌人的炮火。” 周晓鸥焦急的说: “大伯,就算挖深了地窖,也难免会有伤亡,还是赶紧撤退吧。” 周长春说道: “要走的乡亲们,早就走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宁死也要守护村子的人,他们是不会走的。” 说到这里,转头对石中武等人下令: “中武,你带人赶紧挨家挨户去下通知,妇孺老弱全部躲进地窖,躲得越深越好,青壮年不许躲,准备战斗。快去!快去!” 又转头对周长青说道: “长青,你带人去村外观察情况,一旦发现敌人的踪影,立即吹警号!” 周长青道: “长春哥,我不知道鬼子会从哪个地方进攻,村子四周的防线这么长,我去哪里守着?” 周长春道: “把人员分散,防线扩大,每个地方都要防守,你先去,我马上会再派人员支援你。” 又对周敏说: “小敏,你配合你长青叔,赶紧去。” 周敏答应一声,跟着周长青快步离开了。 石中武带着队员,去挨家挨户通知乡亲们,并协助乡亲们躲进地窖中。 周长春吩咐完毕之后,对周晓鸥说: “好孩子,幸亏你来报信,不然乡亲们在睡梦中,敌人一用炮轰,乡亲们来不及躲藏,伤亡就太大了。” 周晓鸥脸色黯淡: “这都多亏了宝儿哥。” 周长春点点头: “宝儿能悬崖勒马,弃暗投明,和他爹不一样,宝儿不愧是咱周庄的好儿郎!” “晓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要指挥战斗了,你赶紧回家吧,跟你娘一起躲进地窖里。” 周晓鸥道: “大伯,我不躲,我要跟你们一起战斗。”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驴二还等着她带人过去协助呢,她刚才一直担心本村人的安全,差点忘了驴二还需要她,此时想起,不由脸色一变,失声道: “坏了,驴二哥还等着我呢!” 周长春已经听早就回村的长贵,说过周晓鸥和驴二可能会在一起,看到只有周晓鸥回来,而驴二没回来,他正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周晓鸥回来了,但他以为驴二在村外,正带领猛虎队布防,所以没多想,现在听周晓鸥这样一说,才赶紧问驴二发生什么事了。 第280章 炮火轰炸 周晓鸥简明扼要的说了她和驴二的经历。 周长春紧皱着眉头,说道: “晓鸥,不是我不派人去帮驴二,现在咱们村里正要准备战斗,急缺人手,实在是抽不出来人去帮驴二。” “你放心,驴二很聪明,他会想办法自保。咱们不派人去帮他,他就不会采取行动营救九姑娘,就不会有危险。” “晓鸥,现在咱们自顾不暇,而驴二暂时不会有危险,还是先顾好咱们自己的村子吧!” 周晓鸥虽然担心驴二,但听周长春这样说,她也就不好再请周长春派人去支援驴二了,她心中怀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她不带人过去,驴二就不会采取行动,就不会有危险。 不过,周长春和周晓鸥都低估了驴二对九儿的感情,他们认为在无人协助的情况下,驴二不会采取营救行动。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驴二已经杀掉了屋顶上的红胡子哨兵,正在营救九儿。 周晓鸥坚持不肯回家躲进地窖中,周长春劝不动她,只好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一起向村外走去,准备到村外巡逻。 就在这时,村外的东北方,突然传来了尖锐的警号。 “嘟嘟嘟----” 周长春脸色一变,说道: “敌人从东北方进攻,立即命令猛虎队所有人,到东北方迎敌。” 周长春身边的一个猛虎队员,吹响了警号。 登时,村里村外的猛虎队小队,都吹响了响应的警号声,随即,都向村外的东北方跑去。 就在警号响起的同时,数枚炮弹,划破夜空,向周庄村落下来。 周庄村已经陷入炼狱般的战火之中---- 这次来的日伪联军,日军是一个炮兵中队的炮小队,大约有三十多人,两座步兵炮。 伪军是一个排的兵力,也是三十多人。 日军的炮弹,射程的远近差距很大,有的炮弹射程可以达到五六千米,而有的炮弹只能达到五六百米。 这次日军使用的炮弹,射程可以达到两三千米,但为了达到最好的轰击效果,日军在距离周庄三里之外、一千五百米的地方,固定好炮车,开始轰击。 这个距离,炮弹可以轰击周庄,而周庄人没有炮弹,只有步枪,最多有几挺机枪,有效射程达不到一千五百米之外,对日伪军形不成威胁。 可以说,只有日军炮轰周庄的份,但周庄没有反击的份。 为了保护日军的炮车,伪军一个排的兵力,在日军炮车前方五百多米的地方,布下防线,以防周庄人攻过来破坏炮车。 就在巡逻的猛虎队员,发现敌人踪影的时候,敌人同时开始轰炸了。 虽然只有两座炮车,但日军的炮弹却十分充足,这种炮车每分钟可以射出十多枚以上的炮弹,两个炮车一起发射,不过一分钟,二十多枚炮弹,就先后落入周庄村中。 周庄的村民,虽然多数人都躲进了地窖之中,但还有些人没来及躲进去,就被炸中了。 震耳的炮火声中,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如同人间地狱。 还有些地窖挖得不够深,虽然炮弹没落到窖口,但崩塌的泥土,仍然把窖口炸开了,封住了,把地窖中躲藏的人挤死了,砸死了,压死了,甚至窒息死亡了。 还有些地窖虽然挖得深,但炮弹正好落到窖口,砸进地窖中,在里面炸开花,里面的人或死或伤。 虽然有不少人在炮弹的轰炸中死亡,但多数人在地窖中躲藏着是安全的,伤亡率不太高。 最危险的是地面上的猛虎队员。 他们是战斗人员,不能躲藏,只能战斗,听到东北方传来的警号声,他们就纷纷从各处向东北方跑去。 在村外的猛虎队员,还好一些,但在村里的猛虎队员,或者准备穿过村子跑向东北方的猛虎队员,就受到炮弹的轰炸。 在向东北方集结的时候,死伤了好几个猛虎队员,但大部分猛虎队员都赶到了。 村东的战壕中,陆续集结了三四十个猛虎队员,这是全村的战斗精锐。 周长春周长青石中武周敏彪子,以及刚加入的周晓鸥,所有能战斗的猛虎队员,全都在此了。 但是,他们攻不过去,在他们前方七八百米的地方,就是一个排的伪军,只要他们出了战壕,迎接他们的就是伪军的密集的子弹。 伪军向猛虎队员射击,阻止猛虎队员攻过来破坏炮车。 日军的两座炮车,刚开始向村里轰炸,等到猛虎队集合之后,一座炮车,仍然向村中轰炸,另一座炮车,调转了炮口,向猛虎队员轰炸。 三四十个猛虎队员,被炮火压制在战壕中,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炮弹没有准确的落在战壕中,但落在战壕附近,对猛虎队员的打击也不小,持续的轰炸中,猛虎队员陆续有人员伤亡。 日伪军并不着急进攻,他们要“悠闲”的先轰炸一番,等把村子夷为平地之后,再安全的进村,屠杀幸存者,不放过一个周庄人。 炮火不停的轰炸着,轰鸣的炮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残酷无情的摧毁着周庄人的家园。 村子在燃烧,在毁灭,陷入火海之中,陷入炼狱之中。 在炮火声中,驴二和九儿率人赶来了。 。。。。。。 驴二和九儿,带着新加入的老边严春花等七个红胡子,一起赶了过来。 驴二从院子出来之后,隔着田野,就看到三里之外的周庄,陷入了火海之中,周庄正在遭遇战火的摧残。 驴二已经亲历过石庄被炸的残酷,虽然他担心秀兰,担心所有的周庄人,恨不得马上赶过去救援,但他清醒的知道,如果他现在去周庄,那就是自投罗网,自动跑过去被轰炸,不但救不了别人,自己这几个人,也全都被炸死了。 要救周庄,就要拔掉向周庄开炮的毒瘤,干掉日伪军的炮兵。 驴二想到这里,冷静的观察着,发现了日军炮火的源头,就在正东方三里之外的地方。 “走,围魏救赵,先去干掉鬼子的炮兵!” 驴二大手一挥,率领众人,绕向敌人的后方。 第281章 前后夹击 日军的炮兵小队,在一个高坡之上,向三里之外的周庄轰炸,在高坡的后面二三百米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 小树林中没有日伪军的哨兵,日伪军认为这边的炮火一起,没人敢靠近,而这片小树林在他们的正后面,不必担心前面的周庄人会从小树林向他们进攻。 驴二等人绕过来的时候,就进入了小树林。 虽然不远处就是轰鸣的炮火,但小树林中却寂静无声。 驴二仍然不敢大意,担心树林中有敌人的哨兵,他一边灵活的猫着身子行走,一边机警的观察着动静,一旦发现哨兵,他当然会立即开枪,但就达不到从日军炮兵背后奇袭的效果了。 幸好没有哨兵,驴二等人顺利的走到小树林的边缘。 站在树林边沿,隐藏在一颗大树后面,驴二向前方观察。 在他前面三四百米的地方,是一个日军的炮兵小队,大约有三十多人,正在开炮。 在日军炮兵小队的前面五六百米的地方,是伪军的一个排的兵力,也是大约三十多人。 在伪军的前方五六百米的地方,就是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的猛虎队。 驴二观察了情况之后,认为,只要把这支日军炮兵小队干掉,伪军就不成威胁了。 如果从正面进攻,干掉三十多个炮兵,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现在炮兵的后面,出其不意,突然袭击,就不是难事。 驴二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主意,把众人都召集过来,低声说道: “大家各自瞄准一个鬼子,一起开枪,咱们九个人,第一枪,肯定能消灭掉九个鬼子,然后鬼子就被惊动了,咱们的第二枪,可能就干不掉九个鬼子了,但咱们乱打一通,至少还能打死几个鬼子。” “那时候,鬼子的数量,就不比咱们多了,咱们就在这里不动,只要鬼子敢过来,咱们就开枪,鬼子不过来,咱们还是开枪,打得鬼子没动方躲藏。” “这样一来,就只有咱们杀鬼子的份,鬼子伤不到咱们一个人。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都说记住了。 驴二又说道: “老边哥,你们谁的枪法准?” 老边道: “我的枪法是最准的。” 驴二说道: “那好,等会,你打左边的那个炮手,九儿,你打右边的炮手,嘿嘿,鬼子的指挥官,就交给我了。” 众人一字排开,九支黑洞洞的枪口,从日军的背后瞄准着。 日军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没想到背后有杀机。 虽然距离二三百米,又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但借着日军的炮火闪烁的时候,驴二等人仍然能看清日军的身影,可以瞄准目标。 “打!” 随着驴二的一声令下,九枪齐发。 驴二的子弹,准确的击中了正在指挥的炮兵小队的小队长,九儿和老边各自打中了一个炮手。 其他人也打中了七个日军,有死有重伤。 两座炮车立即哑了火,日军炮兵登时大乱,有人躲藏寻找掩体,有人向树林中开枪反击,就没人顾得上开炮了。 驴二和九儿对着日军一通乱打。 炮兵不开火,日军就在黑暗之处,驴二等人就看不清楚了,但他们趁着敌人混乱的时候,乱打一通,仍然打得鬼子死伤了十几人。 不过十多秒,三十多人的炮兵小队,活着的不过十三四个人了。 十三四个日军,躲藏在两座炮车的后面,以炮车为掩体,向树林中开枪。 树林中黑沉沉的,日军根本看不到目标,只是乱打一通,驴二等人没有伤亡。 由于老边和严春花都是刚投诚过来,驴二不忍心让他们送死,所以他没下命令攻击,只是躲在树林中,和日军僵持着,等着猛虎队攻过来,前后夹击敌人。 千米之外战壕中的猛虎队,听到炮兵不再开火,而且传来了枪声,就知道来了援兵,干掉了敌人的炮兵。 虽然他们不知道援兵是谁,但既然敢打鬼子,那就是自己人,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 周长春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进攻,猛虎队会有很大的伤亡,但如果这个时候不进攻,一旦日军的炮弹恢复作用,不但猛虎队早晚被消灭,连同村里的所有村民,全被屠杀。 就算牺牲一些猛虎队员,也要趁机反攻,不给鬼子再次开炮的机会。 周长春想到这里,立即下令: “进攻!” 彪子和他爹周长青,都是暴脾气,一直被敌人的炮火压制在战壕里,抬不起头来,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听到村长下了进攻的命令,父子二人几乎同时跳出战壕,怒吼着,每人抱着一挺轻机枪,向前面的伪军攻去。 三四十人的猛虎队,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战壕中被炮火炸得伤亡了,还有战斗力的不过三十人了,与一个排的伪军兵力差不多。 伪军听到后方日军的炮兵哑火了,而且有激烈的枪声传来,就知道日军的炮兵已经失去了作用,又看到前方的猛虎队员,如狼似虎的攻过来,这些伪军就害怕了,退缩了。 本来,以伪军的兵力和火力,就算猛虎队员攻过来,伪军也可以把这三十多个猛虎队员,不等他们攻近,就全部歼灭在路上。 但猛虎队员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敢于拼命,伪军攻打周庄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可不敢拼命,没必要搭上性命。 伪军知道,如果向日军攻击的那支神秘的队伍,干掉日军之后,再从他们的后方攻击,和猛虎队员前后夹击,他们这支伪军就完蛋了。 伪军排长迅速在脑海中分析了形势,知道大势已去,顾不上去救日军,立即下令撤退。 伪军一个排的三十多人的兵力,抛下了七八个伤亡者,二十多个人,斜刺里向田野中逃跑了。 彪子要追着伪军打,被他爹拉住了。 “彪子,别追着二鬼子打了,赶紧去打鬼子。今天来的这帮狗日的小鬼子,一个也不能放跑了!” 二三十个猛虎队员,立即向炮兵小队的位置攻过来,与树林中的驴二等人,对十几个日军炮兵,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第282章 久别重逢 就在猛虎队员攻击过来的时候,十几个日军又被驴二等人打死了三四个,只有七八个日军还活着了。 这七八个日军一看形势不妙,只能撤退了。 其中有一个日军知道不能把炮车这种武器留下,用仅有的两颗手榴弹,拉开拴之后,塞进炮筒中,把炮车炸毁了。 在奔逃的过程中,又有两三个日军伤亡,逃走的只有四五个日军。 猛虎队员攻击过来,把所有还没死绝的日军杀死。 驴二和九儿这才带着老边和严春花等人走了出来,他们九人,都没在这次战斗中受重伤,只有两个红胡子受了轻伤。 周长青和彪子看到是驴二救了他们,又惊又喜,连忙上前相见。 这时,周长春和周晓鸥也走了过来。 周晓鸥看到驴二和九儿一起来了,就知道驴二的营救计划成功了,但又看到旁边站着几个张麻子的手下,不由又惊又疑。 众人相见之后,简单的说了各自的经历。 周长春对驴二不用客气,但对九儿不得不道谢。 “霍姑娘,多谢你出手相助,我们村里才没遭受灭顶之灾。” 九儿道: “周先生不必客气,大家都是苦难的同胞,打鬼子杀汉奸,是我们所有同胞应该做的。” 说到这里,转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既然周庄没有危险了,我也该回山寨了,你是跟我回山寨,还是留在周庄?” 驴二说道: “这事等会再说吧,你也不必着急回去,咱们先进村看看秀兰怎么样。你和这两位大哥都受伤了,先让秀兰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口再走。” 九儿也挂念许久不见的秀兰,就同意了,转头对老边说: “老边哥,你和春花嫂子,先帮着抢救伤员,要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老边答应了,带着严春花等人,加入到周长青的猛虎队,协助村民。 周长春留下一些哨兵在村外防守,一些人打扫战场,其他人都回村抢救伤员。 猛虎队员又吹响了警号,这次的警号是安全的警号。 此时,全村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很多院子和房屋被烧毁了,到处是惨叫呻吟和哭喊声。 整个村子陷入战后的扑火和救人的忙碌之中。 石中慧和秀兰带着医护队,又开始了紧张的抢救工作。在敌人的炮火轰炸时,她们躲藏在地窖里,直到炮火停止,她们才走出地窖,并没有受伤。 秀兰正在抢救伤员的时候,看到驴二和九儿并肩走来,不由又惊又喜,连忙向九儿迎上来。 “九儿姐!” 她口中喊着九儿姐,身子投入九儿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亲昵而激动。 九儿是冷静之人,喜怒不形于色,但见秀兰真情流露,她也不由心中感动,伸手轻抚着秀兰的头发,感慨的说道: “秀兰妹妹,有些日子不见了,你还好吗?” 秀兰道:“我很好,九儿姐,你好吗?” 说到这里,她才发现九儿的左胳膊上包扎着,惊呼道: “啊,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九儿道:“只是轻伤,子弹没留在里面。” 话虽这样说,九儿还是任由秀兰为她重新包扎。 九儿和她的两个新手下,都是轻伤,简单止血包扎就行,以他们的伤势,与伤亡惨重的周庄村民不能相比,本来应该先治疗受伤更重的伤员。 但他们既是客人,又是恩人,就算秀兰不先治疗他们,周长春也会让秀兰先治疗他们,更何况秀兰对九儿有姐妹般的情谊,所以对他们优先治疗。 秀兰很快就为九儿三人包扎好伤口了,又赶紧去抢救别的伤员。 驴二和九儿久别重逢,见面以来,一直没有单独交谈的机会,没来得及询问对方的近况,现在,战斗停息了,他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驴二带着九儿,来到他在周长春家的住处。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房间中有些许的光明。 驴二也不点灯,为九儿倒了碗茶水,让九儿喝下,二人这才相互诉说别后的经历。 驴二是刚过春节,大年初十左右的时候,为了营救石雄,带着石虎和秀兰,不辞而别,离开了九儿和山寨,到现在是二月份下旬,还不到两个月的时候,但对他们来说,竟有恍然隔世之感。 他们都经历过大起大落,凶险重重,九死一生,以为再也见不到对方了,以为对方已经死了,此时相见,真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和久别重逢的激动。 驴二先说自己的经历,他说石虎前来山寨求救,他才和秀兰一起下山去救石雄的。 九儿听到这里,哼了一声: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告诉我,我可以带人去帮手,雄哥对我有恩,你不告诉我,是瞧不起我们红胡子吗?以为我们红胡子不讲义气吗?” 驴二笑道: “我哪里敢瞧不起你九儿姑娘?谁不知道你九儿姑娘义薄云天,是帼国英雄。九儿,你当时的伤还没好,我不想让你太劳累了,所以才悄悄溜走的,本想着过几天就回来了,谁知道又生出许多波折。” 他接着说下去,说到如何利用易容药物,混进海阳城,向燕子坞的金燕子求助。 九儿听到这里,又哼了一声: “说得好听,说什么不告诉我,是为我好,原来是去见你的老情人去了!” 驴二笑道: “可不能乱说,燕子姐是我敬重的好大姐,我跟她之间,只有姐弟之情,不是相好之情。怎么,你吃醋了?” 九儿脸色一红,瞪了驴二一眼: “废话,我干嘛要吃你的醋?接着说!” 驴二笑了笑,又继续说下去,把他如何两次劫持了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威胁刘本功把石雄救出了海阳城,自己却被困在燕子坞出不去,金燕子和李四向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求助,汪冰儿和高亮假装运送军用物资,把他送出城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九儿。 九儿听到这里,冷哼一声: “原来是你是借助汪道直这个汉奸兵的力量,才逃出的海阳城。” 驴二说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对汪道直的印象不好。” 九儿冷冷说道: “何止是印象不好,我们青龙寨,跟他汪道直是仇敌!” 第283章 女人的嫉妒 原来,鬼子没打来之前,汪道直一直驻守牟平城,和昆嵛山中的霍三爷是敌人,时常进山剿匪,虽然没把霍三爷剿灭,但也杀掉了不少霍三爷的兄弟,同时也损失了不少官兵,双方都痛恨对方。 不过,那时候只是官兵和强盗之间的争斗,还没牵扯到民族大义。 鬼子打来之后,汪道直被调离牟平城,进防海阳城,霍三爷的主要活动范围,大多数是在牟平境内,很少去海阳境内,和汪道直之间的交锋就少了。 但汪道直毕竟是伪军,是汉奸兵,所以霍三爷和九儿等正义的红胡子,对汪道直仍有仇恨之心,鄙视之意。 驴二没见过汪道直,没有交情,也没有感情,虽然从金燕子的口中,知道汪道直的人品不坏,但汪道直是汉奸兵这个是事实,他帮汪道直洗不清,他也不会帮汪道直洗,听九儿这样说,他只是笑了笑,说道: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不管怎么说,我那次能出海阳城,高亮和汪小姐帮了我的忙。如果有一天在战场见了高亮,倒是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九儿,这次能把你救出来,也是借了高亮的名号,说起来,他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呢,哈哈。” 九儿轻哼一声: “在张麻子那里,你说你是高亮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高亮是什么身份,早知道高亮是汪道直的手下,我就算落在张麻子手里,也不让你救了。” 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问道: “那个汪小姐漂亮不漂亮?” 驴二哈哈一笑: “九儿,你的问题倒是清奇,人家汪小姐漂亮不漂亮,和你有什么关系?” 九儿瞪了驴二一眼: “我就是随口问问嘛,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是觉得,这位汪小姐救过你,我又跟她没仇没恨的,他日如果遇上了,说不定会饶她一命。” 驴二笑道: “原来是为了我啊,那我替汪小姐谢谢你。汪小姐漂亮是漂亮,但比起你九姑娘嘛,嘿嘿!” 九儿一瞪眼: “我俩谁漂亮?你嘿嘿个什么劲?” 驴二笑道: “要说漂亮嘛,汪小姐还真不在你九儿姑娘之下,要说胸怀见识嘛,汪小姐也不在你九儿姑娘之下。” “汪小姐的哥哥虽然是汉奸兵,但汪小姐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深知民族大义,具有反抗侵略者的英勇精神。” 九儿哼了一声: “什么具有反抗侵略者的英勇精神?不过就是个学生妹,纸上谈兵还行,连枪杆子都没拿过,更没杀过一个鬼子兵,说什么反抗侵略者?” “行了,不说她了,你接着说下去,出城之后,又怎么样了?” 驴二又接着说下去,他出城之后,被刘本功率兵追杀,逃进深山,巧遇秀兰和石雄石虎,四人被刘本功率兵包围,危机之时,被八路军的黄东海所救,他杀了刘本功,跟着黄东海去了八路军的部队,遇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英子。 听到驴二遇到英子的时候,九儿的眼神奇异,脸色复杂。 九儿虽然没见过英子,但她知道,英子在驴二的心目中,有不可取代的位置,每次驴二说起英子的时候,都双目放光,满心欢喜。 九儿虽然自己不承认,但其实已经喜欢上了驴二,所以每当听驴二谈起别的女人的时候,她都会格外留意,但她也知道,驴二所说的金燕子也好,汪小姐也好,甚至秀兰,都不如英子在驴二心目中的位置。 甚至连自视甚高的她九儿姑娘,在驴二的心中,也不如英子。 九儿对英子,有种特别的嫉妒,但她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至少她以为自己没表现出来,她只是哼了一声,酸溜溜的说道: “哟,真是天公作美,让你遇到你的英子姐了!” 驴二喜滋滋的说道: “是啊,真是老天爷保佑,又让我遇到了英子!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不但没死,还成了八路军的女战士。” “九儿,你是没见到,英子穿着那身八路军的军装出现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太美了!” 看着驴二兴奋的表情,九儿心中泛起奇异的酸痛,连冷哼都哼不出来了,只是闷哼了一声: “是吗,既然她这么美,你们又是患难见真情,你为什么不留在八路军的部队,陪着你的英子姐?” 驴二苦笑道: “我当然也想跟着英子参加八路军,可是,雄哥受了伤,我要护送他回家,只能暂时和英子告别了。” 说到这里,他的精神一振,又说道: “不过呢,只要有机会,我就去找英子,和她一起当八路,打鬼子,杀汉奸!” 九儿的心中更是酸痛,冷冷说道: “怪不得瞧不起我们红胡子,原来是要去参加八路军,人家八路军可是正规大部队,俺们青龙寨这座小庙,供不下你驴二这尊大菩萨。” 驴二一怔,正色道: “九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怎么瞧不起红胡子了?我在青龙寨的时候,一直把自己当成红胡子。再者说,你和三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瞧不起你?” 九儿也知道自己在妒忌之下,语气重了,她平缓了一下心情,脸色稍微和缓,说道: “你和英子分别之后,又怎么样了?” 驴二听到这句话,不由脸色黯淡,充满悲痛,缓缓说道: “我和雄哥秀兰,刚刚回到石庄,石庄就遭到了鬼子的轰炸,整个村子都被炸毁了……” 九儿大吃一惊,她还不知道发生这件事,在石庄被轰炸的时候,青龙寨也正在被日伪军围攻,她和山寨的人,都被困在山寨里,很难出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 九儿连忙问道: “伤亡的人多吗?石大夫怎么样,他活着还是死了?” 九儿在石庄养伤的时候,是秀兰的父亲石中轩大夫医治她,整个石庄村,她对石大夫的感情最深厚,最感激,其次才是秀兰和石雄, 驴二长叹一声: “中轩大叔在轰炸中死亡了!” 九儿心中一痛,连忙又问道: “那雄哥和虎子呢?我刚才只看到秀兰,雄哥和虎子是不是被炸死了?” 第284章 围困山寨 驴二脸色沉痛的摇摇头: “雄哥和虎子没在那次轰炸中死亡,但后来他们还是死了……” 驴二把石庄人劫后余生之后,组成猛虎队,凭着石头山的地形,与日伪军英勇作战的故事,讲给九儿。 九儿虽然冷静,但当她听到石虎和石雄等猛虎队员,一个个英勇壮烈的牺牲的时候,她还是动容了,悲痛了,愤怒了,石雄和石虎鲜活的面孔,爽朗的笑声,在她脑海中泛现,但她永远见不到他们了。 驴二说到石雄牺牲之后,就久久的沉默着,对于石雄的牺牲,没有人比他更心痛,在他心中,石雄就是他的兄长! 九儿也久久的沉默着,她的眼中泛着泪光,眼神中全是悲愤的仇恨,和无尽的哀思。 过了许久,九儿狠狠的一拍桌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笔血海深仇,一定要向鬼子讨回来!” 驴二道: “不错,要为雄哥虎子和乡亲们报仇,只有多杀鬼子,把鬼子赶回小日本!” 驴二平息了激动的情绪,又接着说下去,他背着重伤的秀兰,从石头山赶到周庄村外就昏迷过去了,被周庄的长贵发现,送到秀兰的姑妈家,在石中慧的医治下,他和秀兰的伤势渐渐好转。 因为鬼子杀了周庄的家族长,周庄人反杀了鬼子和伪村长,引来日伪的进攻,他和周庄人赶回石头山,找到隐藏的枪支弹药,把日伪军全部歼灭,但周庄人也伤亡惨重。 为了医治伤员,他和长贵一起进城买药,巧遇要回村抗日的周晓鸥,周晓鸥因为露富,被地痞追进深山,他为了救周晓鸥,也进了深山,杀了张麻子的手下,又冒充伪军连长高亮,成为张麻子的座上客,却恰好遇到了被绑的九儿。 驴二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九儿,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讲了,三爷还好吗?” 九儿摇摇头: “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虽然没有受伤,但精神和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原来,驴二杀死了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大大震惊了日伪军。 消息传到了烟台的日军指挥部,日军指挥官认为驴二是霍三爷的部下,虽然刘本功的死,日军根本不会心疼,但刘本功毕竟是日军的走狗,如果日军不展开反击,别人都敢杀日军的走狗了。 日军指挥官,命令牟平城日军,联合牟平城的邓春来,对霍三爷的青龙寨进行攻击,杀死霍三爷和驴二,同时令海阳城的汪道直,堵住昆嵛山的南部,以防霍三爷等人从南方逃窜。 在围攻之中,虽然日伪军得到情报,驴二并不在青龙寨中,但攻打青山寨的行动,仍然没有停止,反而气势更汹。 这次日伪联军,准备一鼓作气,把霍三爷这股土匪消灭,再集中力量,全力对付八路军和游击队。 所以这次对青山寨的围剿,兵力之多,枪弹之足,持续时间之久,都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霍三爷虽然占据着山势的优势,但无奈日伪军的进攻太猛,只能退守到山寨之中,凭着山寨的天险,打退了日伪军一次又一次进攻。 日伪军攻不进山寨,伤亡太重,就不再强攻,而且进行围困战术,试图把霍三爷等人,饿死在山顶上。 霍三爷几次试图突围,都没有成功,被日伪军打了回来,只好打消突围的念头,全力防守。 山寨建在观日峰的山顶,地势极高,幸好山顶上有一口山泉井,寨里人不至于渴死。 但为了长久下去,霍三爷第一件事,就是保护泉水,节约用水,以免没水了,不用敌人进攻,就先渴死了。 至于粮食,霍三爷本来并不担心,山寨中储备的粮食,足够三个月的,而且这三个月,是够一百多个红胡子食用的数量,因为连日打仗,一百多个红胡子,伤亡了一半,不过五六十人了,节省点吃,可以他们够吃半年。 但是,不久之前,粮库忽然起了火,差点把粮食全部烧光,抢救回来的粮食,不够支撑一个月了。 而山下的敌人,粮食清水的供给,却源源不断,不会因为供粮不足而撤军。 就算敌人不进攻,霍三爷在山寨中也只能撑一个月了,到时候,不是被饿死,就是突围下山,但突围也是找死。 霍三爷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向别的山寨求助,联合起来一起打鬼子。 由于山寨被围困,下山的道路全部被堵,就连悬崖的下面,也有敌人的兵力,派出大量的兵力下山,根本不可能,只派三五个精锐小队,还有可能成功。 霍三爷要留在山寨主持大局,他不能下山,不能出事,如果他出了事,山寨就会不破自破。 九儿自告奋勇,带了两个身手高明的红胡子,在深夜之中,从一条极为险峻的悬崖,攀爬而下,又惊险的避开山下的日伪军的哨兵,离开观日峰,联络昆嵛山的各大山寨。 九儿久居昆嵛山中,对昆嵛中大大小小的红胡子团伙,都有所了解,知道其中有具有民族正义感和讲江湖道义的红胡子,也有穷凶极恶只管打家劫舍的红胡子,更为和日伪暗中勾结的民族败类。 她先去联系了具有民族正义感和讲江湖道义的几支红胡子,这些红胡子虽然害怕日伪军联军的兵力火力,但敬重霍三爷是条汉子,青龙寨是支义匪,这几支红胡子就答应了结盟。 九儿和同意结盟的红胡子,约定了一起行动的日期。 由于日伪军的兵力太多,火力太猛,不但有数百人的日伪联军,还有无数的大炮和迫击炮,机枪更是不计其数,而红胡子的武器相对就太简陋了,多数是步枪,别说大炮了,连机枪都没几把,甚至还有些红胡子的武器是刀枪剑戟这些冷兵器。 所以九儿必须尽可能的多结盟一些盟友,才能希望打败日伪联军。 九儿结盟了有正义感和讲道义的几支红胡子,又去游说比较中立的几支红胡子。 这几支中立的红胡子,没有太强的民族正义感,也不太讲江湖道义,但也没有勾结日伪,没有干太多伤天害理的罪恶。 所以九儿也试图和他们结盟,争取一切能争取的力量。 这几支红胡子,有一半拒绝了九儿,因为他们不敢得罪日伪军,他们只想“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做他们的红胡子,不想招惹官兵,惹来杀身之祸。 还有一半的红胡子,敬服霍三爷的人品,痛恨日伪军,答应和九儿结盟。 第285章 火灾的疑点 九儿用了短短的几天的时间,就结盟了十多支红胡子的队伍,加起来,也有五百六人的队伍了。 不过,虽然人员方面,比日伪军多了不少,但在武器装备上,还远远和日伪军不能比,还要拉拢更多的盟友。 对于那些臭名昭著,勾结日伪的红胡子队伍,九儿不去结盟,一来她知道,那样的恶匪,是不可能和她结盟的,二来,她也不屑和那些恶匪结盟,三来,她去结盟,说不定是自投罗网,被恶匪抓了献给日伪军。 对于位于昆嵛山北部的虎爷这支红胡子,九儿想去结盟,因为虎爷是一支义匪。 但在虎爷的南部,驻扎了一支日伪军的小队,扼住了出入昆嵛山的一条要道,九儿担心被日伪军发现,所以直到最后,她才准备去找虎爷谈谈。 她的两个手下,担心九姑娘被日伪军逮住,所以让九儿先不要去,由他俩先去探探口风。 九儿正好有件别的事,要找一个红胡子的首领商议,就让两个手下先去见虎爷。 九儿的两个手下见了虎爷,虎爷对于联合起来打鬼子杀汉奸,没有意见,但又认为,要和他虎爷结盟,不但霍三爷不出面,胡七爷不出面,就连少寨主九姑娘也不出面,只派了两个小喽罗过来,明显不尊重他虎爷。 九儿的两个手下无奈,只好和虎爷约好,两天之后,会和九姑娘一起过来面谈。 九儿就在去见虎爷的路上,被张麻子劫了道,抓住了,幸好被驴二救了。 驴二一直安静的听着,等九儿说完,他才问道: “储备的粮食,怎么会失火?” 九儿说道: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放火,就是要把粮食烧掉,逼得我们没有粮食,只能投降或者被迫突围,突围就是死。” 驴二道: “是不是胡七和胡少阳爷俩干的?” 九儿说道: “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会干这等绝户事。不过,我没有证据,爹不相信我。” “我们能不能守住山寨,能守多久,就在于粮食和泉水的多少,所以爹把粮食和泉水看得特别严,派了几个心腹,日夜不停的把守着。” “那口泉水井,用几块铁板盖住,又上了铁锁,平时不打开,只有厨房做饭的时候才打开,而且是由俺爹亲自监视,出不了问题。” “粮食在一个山洞中藏着,洞口有两个人把守,同样上了锁。” 驴二说道: “会不会看门的人有问题?” 九儿摇摇头: “不会,他们是爹的心腹,我也相信他们,而且,他们死在了失火的那天晚上,不会是他们放火。” 驴二惊讶道: “他们怎么会死了?” 九儿道: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好像是他们在守夜的时候,喝醉了酒,拿着火把进入粮库检查,引发了火灾,自己也被烧死了。” 驴二道: “他们是烧死的,还是被人杀害的,检查一下尸体不就查出来了?” 九儿摇摇头: “他们的尸体被烧损的很严重,身上没有明显的刀伤和枪伤,不过,我检查过他们的口中,发现他们的口中很干净,并没有被烟呛过的痕迹,很可能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之后,又被扔进了火中。” “如果他们是被烟呛死的,口中和咽喉一定会有大量的烟灰,只有死后被扔进火中,嘴巴里才是干净的。” 驴二笑道: “想不到你还懂法医知识。” 九儿道: “我本来不懂这些,是听秀兰这位女神医说过,我才记住了。我把这个疑点告诉了爹爹。” 驴二道: “三爷相信吗?” 九儿道: “俺爹相信了,他也疑心山寨中有奸细,但他却不让我张扬,不要告诉别人有奸细。” 驴二奇道: “为什么?” 九儿道: “俺爹说,没有证据,如果说山寨里有奸细,会引起恐慌,人人自危,而且人人怀疑别人,山寨就失去了凝聚力,一旦失去凝聚力,就没有了战斗力。” 驴二道: “你把怀疑对象告诉三爷了吗?” 九儿道: “说了,我说我怀疑是胡少阳和胡七他爷俩干的。” 驴二苦笑道: “三爷是不是还不相信?” 九儿摇摇头说道: “不,这次俺爹相信了,他也认为胡七和胡少阳有问题。因为看守大门的两个人,一往很机警,半夜三更时分,如果有人靠近粮库,那两个人肯定会提前警惕,甚至发出警号。但是,他们死的无声无息,而且莫明其妙。” “这说明,一定是有他们相信的人,或者职位较高的人,才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心,而胡少阳和胡七,正好是符合这个条件少数人之一。” “所以俺爹也怀疑他们了。” 驴二道: “既然怀疑他们,为什么不抓起来审问?” 九儿摇摇头: “我也这样问爹爹,他说不行,他没有证据,如果抓起来胡七严刑拷打,一来胡七不会承认,胡七明白一旦承认了,就算俺爹不杀他,山寨里的兄弟也不会放过他。” “二来,胡七毕竟是俺爹的仁兄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他抓起来拷打,担心山寨的兄弟们会寒心,认为他在日伪的压力之下,已经失去了分寸和冷静。” 说到这里,九儿叹了口气,又说道: “三来嘛,爹爹还是不愿相信胡七是奸细,他和胡七多年的兄弟,胡七虽然对他虚情假意,他对胡七却诚心诚意。” 驴二苦笑道: “三爷和你一样,太讲原则了,要是我,早一刀把胡七胡少阳杀了。不杀,留在身边养虎为患吗?” 九儿道: “不过,爹爹也留了个心眼,派人暗中盯着胡七父子,一旦发现他们通知的证据,立即抓捕审讯,公开罪状。” 驴二道: “胡七爷俩不是傻瓜,他们肯定知道三爷怀念他了,不会再露出马脚了。”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一旦鬼子汉奸打进山寨,混战之中,子弹可不长眼睛,胡七和胡少阳也难免被鬼子汉奸误伤,他们为什么还留在山寨,不赶紧下山向鬼子投降?” 九儿道: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过,有几点推测,他们才留在山寨里。” 驴二道: “哪几点推测?” 第286章 你有几条命 九儿道: “第一,他们要留下来,活捉俺爹,把俺爹献给鬼子,不然,他们没有功劳,就算投降了鬼子,也不受重视。” “第二,每次打仗的时候,他们都在冲在最后面,能躲则躲,能避就避,一般不会中弹。” “第三,就算鬼子真的打进了山寨,只要他们弃械投降,表明身份,他们在鬼子之中的接头人,就会放过他们。” 驴二道: “他们会不会暗杀三爷?” 九儿摇摇头: “在山寨里所有的兄弟没死绝之前,他们不敢杀俺爹,我说过,只要有一个兄弟活下来,也会追杀得他们无处躲藏。” “除非鬼子攻进山寨,所有的兄弟都死光了,他们才敢背负叛徒这个骂名。” 驴二道: “对了,你以前说,要在日伪的便衣队中,发展一个内线,让内线提供胡七是否是叛徒的情报,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九儿摇摇头,说道: “还没来得急办这件事。你下山之后,我在山上养了几天伤,等伤好的差不多了,正要下山去办这件事,日伪就开始攻打山寨了。” “这些天,我累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去发展什么内线?” 驴二心疼的说: “唉,可惜我没在你身边,没能帮你和三爷分忧解难。” 九儿苦笑道: “你没在山寨,也许是好事,如果你在山寨,说不定已经战死了。这次鬼子进攻,咱们山寨的兄弟,死伤了一半。” 驴二担心的说道: “小铜锤没事吧?” 小铜锤是整个青龙寨中,除了霍三爷和九儿,驴二最挂念的一个人了。 九儿笑道: “这家伙倒是命大,中了一枪,没中要害,挺过来了。他受伤之后,我让杏儿照顾他,两人甜得发腻,这家伙也算是因祸得福。” 说到这里,她幽幽一叹,又说道: “只要能过了这一劫,我就为他们把婚事办了,送他们下山,不让他们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驴二笑道: “要挺过这一劫,还不容易?你驴二哥我只要一过去,如同天兵天将,神威凛凛,那些围山的小鬼子二鬼子,全都望风而逃,抱头鼠窜。” 九儿笑道: “你吹牛皮,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次围山的日伪联军,有一个营的伪军,两个小队的日军,四五百人,会怕你一个驴二?你是驴二爷,又不是关二爷!” 驴二大吃一惊,说道: “我以为这次围攻山寨的日伪军,不过百把个人,怎么竟然有四五百人?咱们山寨里的兄弟,不是只有四五十个人了吗?敌人的兵力,比我们多了十倍?” 九儿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本来是五倍,现在我们伤亡惨重,敌人就比我们多了十倍了。” 驴二紧皱着眉头,说道: “依鬼子武器的精良,就算在人数相等的状态下,我们都不一定打得过他们,现在超过我们十倍的兵力,鬼子有必要动用这么多兵力吗?” 九儿道: “鬼子狡猾的很,他们才不会干亏本的买卖。他们之所以动用这么多的兵力,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当然是痛恨我们青龙寨,非除之而后快,永绝后患,所以才以数倍的兵力,围攻我们。” “第二个目的,他们要用这么多的兵力,震慑昆嵛山中所有的红胡子,围攻我们,是杀鸡骇猴,让其他的红胡子,见识见识他们的武力有多强大。” 九儿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鬼子的盘算打得不错,可是他们低估了咱们昆嵛山红胡子的团结,不错,的确有些红胡子,被日伪军的兵力吓怕了,不敢和他们为敌。” “但是,更多的红胡子,见日伪军如此嚣张,竟然欺负到我们昆嵛山里面来了,如果这次日伪军攻打我们青龙寨,他们不团结起来,下次日伪军攻打他们山寨的时候,别的红胡子也不会为他们出头。” “所以,很多红胡子的队伍,就同意和我们结盟,共同进退,共抗日伪!” 驴二笑道: “九儿,还是你的口才好,能力强,才能把这些一盘散沙的红胡子队伍,团结起来。现在结盟的有多少山寨,多少人了?” 九儿说道: “现在同意结盟的,已经有十六家山寨了,这十六家山寨,人员有多有少,大约有五六百人。” “离开这里之后,我先不回山寨,而是去找虎爷,继续谈结盟的事。虎爷的手下不少,现在应该比咱们青龙寨的兄弟还多,这是一支强有力的帮手,我不能错过。” 驴二道: “我陪你去!” 九儿摇摇头: “张麻子已经死了,我再去找虎爷,就不会有危险了,你不用陪我。” “二子,虽然我很想让你跟我一起走,但是,我发现了,这里更需要你,你留下来吧,帮帮周庄人。” “再者说,我们被困在山上,鬼子冲不上去,我们也攻不下来,就这样僵持着,你去了,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不如留下来帮助周庄人。” 驴二沉吟了一会,说道: “你和结盟的各路英雄,说好什么时候一起动手了吗?” 九儿道: “说好了,再过七天,农历三月三的凌晨时分,一起动手,里应外合!” 驴二点点头: “好,三月三之前,我一定赶到!” 九儿望着驴二,目光深沉,说道: “那一天,将是一场血战,虽然我们人数多,但武器比不上敌人的精良,我们山寨所有的兄弟,很可能全部战死。” “二子,你就不必去……” 驴二笑着打断九儿的话,笑道: “刚才还嫌弃我不是红胡子,现在我要以红胡子的身份,和你同生共死,你又不要我了?” 九儿笑了,笑着说: “不是不要你,我是担心,你跟我一起死了,就不能去找你的英子姐了。” 驴二望着九儿,难得温柔的说: “九儿,无论是英子,还是你,在我心中都一样重要!英子有危险,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救她,哪怕和她一起死。你遇有危险,我同样也会拼了命去救你,哪怕和你一起死!” 九儿被感动了,深情的凝望了驴二一会儿,忽然狠下心来,哼了一声: “跟这个一起死,跟那个一起死,你驴二能有几条命?” “好啦,话不多说,我要走了,你别送我,你知道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 九儿说完,昂首阔步,向外走去,再也不看驴二一眼。 第287章 炮火之后的周庄 九儿带走了老边和严春花等新收的红胡子,去忙她的事了。 驴二投入到周庄的抢救工作之中。 周晓鸥跟着打完仗,进村之后,就急忙赶回自己的家,她最担心母亲。 她家的院子中,落了一枚炮弹,幸好没有砸中房屋,也没砸在地窖口,但砸塌了院墙的一角,没有房屋失火。 院门紧闭着,周晓鸥在院门外喊了几声“娘”,没听到回答,她进不了院门,就绕墙而走,发现了被炮弹砸塌的院墙,从破洞中走了院子。 她虽然猜到母亲可能躲藏在地窖里,但还是习惯性的先赶到母亲的卧室,推门进去,见母亲没在卧室中,这才出了屋,快步向后院中的地窖跑去。 周晓鸥刚跑到后院,就看到长贵搀扶着母亲梅婷,正从地窖口攀爬上来。 “娘!” 周晓鸥喊了一声,激动的向母亲奔跑过去,投入母亲的怀抱里,喜极而泣。 “啊,晓鸥,你怎么回来了?” 梅婷又惊又喜,紧紧抱着女儿。 长贵回来之后,他是不想让梅婷担忧,没敢告诉她周晓鸥失踪了,驴二去寻找了,他对梅婷说,他在城里见到晓鸥了,晓鸥听了他的劝说,不回村了,梅婷信以为真。 没想到,女儿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抱在自己的怀里。 梅婷抱了一会,又把女儿推开,关心的查看着女儿的身上,问道: “你受伤没有?刚才打仗的时候,你在哪里?” 周晓鸥擦着泪水,说道: “娘,我没受伤,刚才打仗的时候,我跟着咱们村的猛虎队,一起打鬼子呢!我会开枪了,花子姐教我的,我还打中了一个二鬼子。” 梅婷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又是心疼又是责备: “啊,你还打仗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胆大?” 周晓鸥说: “娘,我也是周庄人,当然要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 梅婷又急又恼,转过头来,瞪着长贵,她几乎没对长贵发过脾气,此时语气却很严厉: “你不是说,你劝住她不回来了吗?” 自从周晓鸥一出现,长贵的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周晓鸥平安回来了,他悬在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了,忧的是,他欺骗了梅婷,不知道怎么圆这个谎。 面对梅婷的质问,长贵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梅婷的眼睛。 周晓鸥已经从驴二的口中,知道长贵去城里找她,只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但她心中是感激长贵的,见母亲质问长贵,她连忙为长贵叔打圆场。 “娘,不怪长贵叔,是我自作主张回来的。娘,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咱家的房屋没被炸毁,但咱们村里很多房屋被炸毁了,很多乡亲们被压在地窖里,我要赶紧去帮忙,你先回屋休息吧,我去帮大家伙了。” 周晓鸥说完,快步离开了,看到母亲没事,她就放心了,又去帮忙别人了。 梅婷见女儿一番热心,也不忍拉住她,只好任她去了。 长贵等周晓鸥走后,才愧疚的说: “婷,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我先扶你进屋,再对你说实话。” 长贵扶着梅婷,进了房间,扶她在床上躺下来,把他进城之后的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梅婷,最后满脸愧疚的说: “婷,我也是不想让你担心,才骗你的。如果驴二没把晓鸥找回来,晓鸥出了什么事,别说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我会死在你面前,向你赔罪。” 梅婷虽然恼怒长贵骗了她,但见女儿平安,她的怒火就消了大半,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也不能怪你,是晓鸥这丫头太任性了,别说你劝不住她,她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 “等她回来,我就让她再回城里,不能留在村里。这次鬼子用大炮轰咱们村子,下次还不得用坦克啊?太危险啦!” 长贵摇了摇头,说道: “婷,只怕晓鸥不听劝,刚才打仗那么危险,她都不害怕,还跟着猛虎队一起打仗,她现在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主心骨了。” 梅婷忧愁的说道: “我死了就死了,可我不能让晓鸥出事啊,她还年轻,留在村子里,早晚会被鬼子杀害,得想个法子,劝她离开。” 长贵道: “等她回来,咱们先劝劝她,如果她不肯走,咱们再想办法。婷,你先躺着吧,我也去外边看看,有什么能帮大家伙的。” 梅婷道: “你自己的腿伤还没好,要小心了。” 长贵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梅婷幽幽叹了口气,思索着如何让女儿离开村子这个“战区”。 由于周晓鸥及时回村示警,大多数村民在敌人开炮之前,就躲进了地窖中,所以这次的伤亡不算特别惨重,死亡了三四十人,受伤了四五十人,但足够让石中慧和秀兰的医护队忙碌了。 村民的死伤虽然不是特别惨重,但房屋的毁坏却很严重,很多房屋被炮弹击中,房倒屋塌,还有些房屋被烧毁,估算起来,三分之一的房屋已经不能居住,三分之一的房屋需要修补后才可以居住,只有三分之一的房屋没受破坏。 村民们的第一要务,是先扑火,以免火势蔓延开来,整个村子毁于火灾之中。 第二要务,是抢救伤员,挖掘被炸毁的地窖,把死伤者从地窖中挖出来。 第三要务,才是各式各样的烦琐的善后清理工作。 在周长春的指挥调度下,在村民自救委员会的带领下,所有还能活动的村民,都投入其中,虽然忙乱,但仍然有秩序的进行着。 从凌晨时份,一直忙到天黑,村子里才稍微安稳下来,但炮火之后的后遗症状,还远远没有结束。 死者可以埋葬,但伤者需要很长时间的医疗和康复。 被毁掉的房屋,失去家园的村民,他们要重建家园,不但需要时间,也需要金钱和人工,这都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 等稍微安稳之后,周长春在村部召开了会议,商议如何把周庄从废墟中重建起来,以及以后的防守。 第288章 建房屋还是建炮楼 众人先商议防守工作。 以前,他们只防备着敌人冲进村庄,却没防备敌人用炮弹轰炸,而且炮车可以在远距离发射,射程极远。 所以,以后巡逻人员,不能局限在村子的附近,而是至少要扩展到三里之外。 这样一来,防线更长,人员就更不够了。 驴二提出一个建议,防线还是扩大,但巡逻人员可以更精化,每两人一组,一旦发现敌情,立即吹响警号。 如果按两人一组,二十多个猛虎队员,可以分成十组,就算轮流值班,也可以五组巡逻,五组休息。 以后的巡逻任务主要防备敌人的炮车,所以有些狭窄的田间小路,就没必要再派人专门盯守了,只偶尔巡逻一下即可,主要防守能通过炮车的两条大路,以及较宽的田间小路。 这样一来,虽然人员还是有些吃紧,但勉强可以应付,而且巡逻人员,不只是猛虎队的人,年龄不太老的村民,和年龄不算小的半大小伙子小姑娘,都可以参加巡逻任务,争取做到“人人皆兵”。 驴二的这个建议,得到大家的赞成,一致通过。 接下来,就是商议重建工作。 周长春紧皱着眉头,说道: “这次咱们村里的房屋,被炸毁了很多,很多乡亲们已经没有屋子了,如果不赶紧建屋子,他们就只能睡在地窖里了,还有些村民,房屋和地窖全毁了,连地窖都睡不成。” 周长廷说道: “咱们要赶紧为房屋被炸毁的村民,重建房屋,让他们有个睡觉的地方。” 周长青和周长廷总是不对付,只要一人说话,另一人必然会提出反对意见,此时见周长廷这样说,周长青就说道: “长廷,你说得容易,房屋是容易建得吗?建一个房屋,就要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咱们被毁的房屋,至少有四五十个,还不得建个三年五年的?” 周长廷不满的说: “如果三五个人建一个房屋,是需要一个月,但咱们全村人一起动手,都来帮忙,三五天就可以建起来一个房屋。” 周长青道: “就算全村人都来帮忙,建一个房屋需要五天,但建五十个房屋,至少也需要一年。” “这一年里,鬼子不知道又来轰炸多少次了,建起来,炸了,建起来,又他娘的给炸了,还建个什么劲?” 周长廷怒道: “那你说什么办?” 周长青道: “要说我,干脆就不建了,睡地窖。” 周长廷道: “放屁!天天睡在地窖里,见不得一点阳光,跟个鬼子似的生活在地上,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你周长青的房屋是被没炸毁,所以你才说不想建了,是吧?” 周长青冷笑道: “你周长廷的房屋被炸毁了,所以你才主张建房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私心。你是想睡上面,可以啊,你去我屋里住,我搬到地窖里去。” 周长廷骂道: “谁去你的屋里住,脏得跟猪圈一样。你要说我有私心,可以,我的房屋,最后一个建,先建别人的房屋,这总行了吧?” 周长青道: “哎,你的思想觉悟,啥时候这么高了?” 周长春一皱眉头,斥责道: “商量正事呢,你俩个又瞎嚷嚷什么?再胡说八道,都给我滚出去!” 周长春一说话,周长青和周长廷就不敢再吵架了,他们相互瞪视了一眼。 周长青说道: “长春哥,我不赞成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建房屋上,建好了,还是会被鬼子炸毁,不如干脆不建房屋了,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建炮楼上,鬼子来了,我们就在炮楼上,用机关枪打鬼子。” 周长廷道: “屁!鬼子一炮弹轰过来,炮楼都给你炸飞了,建炮楼有个屁用?” 周长青刚一瞪眼要反驳,就被周长春一个凌厉的眼神逼回去了。 周长春说道: “长廷说得有道理,只要鬼子用大炮,咱们的炮楼加机关枪都没用。打鬼子,固然要打,但乡亲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有句话说,不能怕尿床就一夜不睡觉,同样的,我不能不因为害怕鬼子的轰炸,就不敢建房屋,不能让乡亲们都睡在地窖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地窖毕竟是潮湿的,生活几天还可以,生活久了,身体就会跨下来,咱们有很多伤员,还有老人和孩子,长期生活在地窖中可不行。” “大家还是想个办法,既可以生活在地面上,又可以防守鬼子的炮弹。” 众人都沉默了,一时间想不出好办法。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我说两个建议,大家听听怎么样。” 驴二一说话,众人都崇拜的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现在,在众人的心中,驴二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了,以前就救过他们村子,这次,如果不是驴二从鬼子炮兵后面偷袭,他们的村庄将会毁于炮火之中,全部死亡,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商量事?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领袖,无关年龄的大小,驴二虽然年龄还不满二十岁,在座的每个人都比他年龄大了一倍,但都信服他,甚至超过了对周长春的信服。 驴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第一,先说建房屋的事。” “长青叔和长廷叔,说得都有道理,长廷叔的意思,不能让乡亲们一直生活在地窖里,长青叔说的意思,是担心建好了房屋,还是会被鬼子炸毁。” “我的建议是,房屋要建,但不用像以前的房屋那样好,建个简单的,省钱省时省工的。” “建简单的房屋,好处就是,被炸毁了也不心疼,而且建得快,用不了多久,就能让失去房屋的人住进去。” “白天,就在地面上简单的房屋里待着,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照常生活,到了晚上,为了安全,就去地窖睡觉,当然,在没有警号的时候,晚上也可以睡在地面上的房屋里。” “大家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众人都认为有道理,表示赞成。 驴二又说道: “第二,我们说说如何防守鬼子打事。” 第289章 打造地下迷宫 驴二说到这里,环视了众人一圈,然后缓缓说道: “通过这次鬼子的轰炸,我们也看到了,就算躲藏在地窖里,还是有可能会被炮弹炸到。” “这当然是因为炸弹的威力大,但是,也说明,我们的地窖,挖得还不够深。凡是地窖挖得深的,这次的伤亡就小,凡是心存侥幸,地窖挖得浅的,伤亡就大,所以,地窖必须再挖深。” 周长春说道: “二哥说得有道理,待会散会之后,大家再动员村民,一定要把地窖挖深。” 驴二说道: “不但要把自家的地窖挖深,还要和邻居家的地窖,挖通,挖透。” 众人都惊讶了,问道: “为什么要和别家的挖通?” 驴二道: “这次,我们算是运气好,鬼子的炮兵被我们打退了,但是,下次我们不一定就能打退敌人,总有一次,敌人会先轰炸我们村子,再冲进来屠杀。” “我们躲在地窖里,就算能避开敌人的炮弹轰炸,但等鬼子进村之后,我们就会处于挨打的局面。” “敌人只要找到地窖口,而地窖口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只要敌人向里面扔炸弹,扔毒气,浇汽油,我们在地窖里出不来,毫无还手之地,就被杀害了。” “我们不能处于挨打的局面,就算死,也要反击,也要多杀几个小鬼子汉奸兵。” “只要我们把村里各家各户的地窖都挖通,不但通风效果好,采光效果好,可以长期居住,还可以成为一个打鬼子的战场。” “比如说,鬼子从长青叔家地窖里扔炸弹也好,浇汽油也好,放毒气也罢,长青叔可以从地道中,跑到长廷叔家的地窖中,只要把通道一堵,就没有危险了。” “同样的,鬼子如果在长廷叔家的地窖中扔炸弹,长廷叔也可以从地道中,跑到长青叔家的地窖中。” “这样一来,除非鬼子把我们全村的通风口,全部堵上,再从每个地窖口向里扔炸弹放毒气,才能把我们杀死,但只要有一处通风口,我们就不会在地窖里闷死。” “如果鬼子进入地窖搜索,进入地窖中纵横交错的地道,那就是进入我们的主战场,同时成为鬼子汉奸丧命的修罗场。” 众人都又惊又喜,认为这个办法太好了。 周长春赞道: “二子,还是你想法好,你是怎么样想到这个办法的?”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可以说,是从血淋淋的战争中得到经验。” “不久前,我和石庄人组建猛虎队,跟日伪在石头山上打游击。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装备,我们都远不如敌人,虽然我们搞偷袭,占了一些便宜,但还是被敌人堵进了山洞中。” “那座山洞,就像是一座迷宫,我们凭着对山洞中地道的熟悉,灵活的打击敌人。敌人不了解山洞的地势,被我们痛打,凡是进洞的人,几乎全被我们歼灭了。” “虽然那次和敌人的斗争,只活下来我和秀兰两个人,其他的猛虎队员全牺牲了,但我发现,利用山洞中的迷宫,对付武器比我们前进的敌人,可以达到奇效。” “咱们周庄,没有山洞,没有迷宫,咱们就在地面下,打造一个山洞,打造一个迷宫。” “咱们在地面上,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那就把鬼子引进地下迷宫,进了迷宫,他们的大炮用不上,甚至机关枪也用不上,只有用步枪和手枪。” “咱们也有步枪和手枪,和鬼子处于武器装备相当的局面,再加上我们对迷宫的熟悉,在地道的迷宫中,跟鬼子打游击,搞伏击,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哭爹叫娘!” 众人齐声叫好,鼓掌喝彩,都说驴二这个办法好。 驴二说道: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实现,还要靠所有的乡亲们一起努力,就算挖好了地道,把所有的地窖都相接起来,到时候,如何利用这些地道,灵活的打击敌人,大家再一起商量。” 周长春说道: “二子这个办法很好,我再补充一下。二子说得是把所有的地窖都挖通,成为一道纵横交错的蜘蛛网。” “但二子说得迷宫,只是一条平行线,就算再怎么交叉,也只在一条平行线上,打击敌人之后,自己很难平安撤退,灵活性不足。” 说到这里,他拿起一支粉笔,在墙壁上的黑板上画了个图,他画的很简单,只有三条直线,和无数道竖线。 周长春一边画,一边说道: “我是教师,虽然教得是语文,但对于数学和物理学,还是略懂一些的。” “为了增加地下迷宫的灵活性和多面性,我们不妨多挖几层地道,把一条平行线,增加为两条平行线,甚至三条平行线。” “这样一来,虽然我们挖掘地道的工作量增加了,但我们可利用的资源也增加了,打击敌人的时候,会更灵活,即可以伤害到敌人,又可以保护自己顺利撤退。” “比如说,敌人在第一层地道中走着,我们躲藏在第二层地道中,等第一层的敌人,走到我们挖好的陷阱的时候,我们忽然行动,袭击敌人之后,就迅速撤退,等敌人下到第二层的时候,我们早跑远了。” “我们或者是上到第一层,继续打击敌人,又或者撤退到第三层,继续打击敌人。当然也可以灵活运用,有人在第一层打击敌人,有人到第三层打击敌人,把敌人夹在第二层里消灭掉。” “总之,有了三层地下迷宫,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周长春一边说着,一边画着图,他的图画和讲解,都浅显易懂,众人都听得明白,更是拍手叫好。 驴二也佩服周长春了,不愧是有文化的人,竟然能举一反三。 驴二提出的地下迷宫的计划,当然很好,但只有一层,稍嫌单薄,可是周长春说增加三层平行地道,在每一层上,再增加无数道可供躲身的竖立暗道,整个地下迷宫的布防图,立即丰富起来,立体起来,变得令人眼花缭乱,不识全貌的人,进入其中,肯定比进入迷宫更迷茫。 第290章 母女之间 如果按照周长春和驴二的设计,整个地下迷宫,就如同蚂蚁的蚁穴,纵横交错,错综复杂。 众人都兴奋起来,决定就按这个设计进行。 他们又统一设计了详细的图纸,以及第一层地道的深度和长度,第二层地道和第一层地道的间隔厚度,第三层和第二层的间隔厚度。 又有人提议,除了把周庄的整个地下,打造成一个迷宫,还要开通几个通向村外的出口,以防打不过敌人的时候,可以从出口撤退,这几个出口暂时不打通,只留下薄薄的泥土层,以免敌人发现,等到敌人进攻,需要撤退的时候,再迅速扒开泥土层,打通出口。 这个提议,也被采纳了。 众人都提出了很多可行性建议,群策群力,一直忙到半夜,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周长春又召开了村民大会,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全体村民,让村民回家之后,把自己家的地窖挖深,同时再挖通和前后左右邻居家的地窖,至少要挖通三条地道。 第一层地道,至少要在三米地层之下,因为至少需要三米的地层厚度,才能可能抵抗住炮弹的轰炸。 地道的高度至少要两米以上,可以容一个人直立行走,宽度一米以上,可以容两人并肩行走。 第二层地道与第一层地道的间隔厚度要一米半以上,这个厚底可以经得人的身体重量,高度和宽度,与第一层地道相同。 第三层地道与第二层地道的间隔厚度,也在一米半以上,高度和宽度是相同的。 当然,各家各户在挖掘地窖和地道的时候,会遇到不同的困难,到时候把困难告诉委员会,由委员会统一解决。 如果家中没有青壮劳力,猛虎队可以帮忙,但尽量各家解决各家的问题,因为猛虎队成员还要巡逻,保护村子的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几家几户的邻居们联合起来,一起劳动,这样气氛热闹,不感到疲惫,也可以加快工作进度。 在挖地道之前,一定要向四周的邻居商量好,统一好角度,要挖到一个线上,能接上头。不要挖岔劈了,接不上头,一高一低,一左一右,交错而过,那就白费劲了。 村民们都答应了,虽然工作量很重,但一旦挖成之后,既安全又可以打鬼子,还可以居住。 于是,整个村子就开始忙碌起来。 有人修建简陋的地面房屋,有人挖掘地窖和地道,有人巡逻,有人照顾伤员,没有一个闲人。 驴二身为猛虎队的大队长,主要负责巡逻工作,组织训练,虽然不用挖掘地道,但也忙得团团转。 驴二本是懒散之人,但周庄人危在眉睫,他也不好懒散了,虽然没干挖掘地道这种脏活累活,但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周庄的防卫工事上来了。 周晓鸥昨天忙得很,她一会跟着猛虎队挖掘被炸毁的地窖,抢救出伤员,一会跟着石中慧和秀兰,医治伤员。 整个周庄,虽然人人都很忙碌,但她是最忙的一个。 她认为上次周庄打仗的时候,自己没在村里,没出力,所以这次加倍的努力,把上次没出力的遗憾补上来。 周晓鸥本来在村里的人缘口碑就很好,她虽然是富家女,但对村民从不摆大小姐的架子,人人称赞,这次又是她及时报信,少伤亡了村民,村民对她更是感激和称赞。 从周晓鸥的口中,村民们听说了周宝儿的事迹,都夸周宝儿是好男儿,和他爹那个大汉奸不同。 周宝儿的尸体,在战斗结束之后,就被周晓鸥带人找到了,搬回了村里,和别的村民一起埋葬在祖坟了。 周晓鸥忙到半夜,实在又累又困,被人劝说多次,才回家休息了。 梅婷一直等着女儿回来,她本想一见面就劝周晓鸥离开村子,但见她累得站都站不稳,不忍数落她,让她赶紧吃了饭休息。 周晓鸥简单的扒了两口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衣服鞋子都不脱,趴在床上就睡着了,还是梅婷过来,帮她脱了鞋子,为她盖上被子。 周晓鸥实在太疲惫了,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 她躺在床上,感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是酸的,每一块骨头都是疼的,全身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 她很快就想到,村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她,她不顾酸疼的身体,咬着牙,起了床,穿上鞋子,走出自己的房间。 梅婷正坐在院子的椅子上,身上盖着条薄薄的毛毯,晒着太阳。 看到女儿出来,梅婷说道: “晓鸥,先吃饭吧。” 周晓鸥抬头看看太阳,有些焦急的说: “我不吃了,我要赶紧去帮助别人。” 又有些埋怨的说:“娘,您怎么不早叫醒我,让我睡到现在?” 梅婷心疼的说: “我看你太累了,就想让你多睡一会。晓鸥,你要去帮别人可以,但也要吃了饭再去,不吃饭会饿得受不了。” 周晓鸥满脸忧患的说: “娘,我们家还有吃的饭,有睡觉的床,很多乡亲们都没饭吃了,没床睡了,我不能只想着自己,我要赶紧去帮助别人。”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盖着毛毡,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的母亲,更加不满了,语带责备的说: “娘,别人都去帮助别人,你为什么不去?别人都累死累活的,你怎么能坐得下去?” “娘,你年龄也不老,很多比你年龄老的,都在帮助别人,你忍心在家清闲吗?” “娘,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富人家了,不要高高在上了,要和乡亲们一起,共度患难,共度难关。” 梅婷被女儿说得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无言以对,挣扎着站起身子,讷讷的说: “我,我这就去帮别人……” 正在这时,长贵走了进来。 刚才周晓鸥数落梅婷的话,他在院门口都听到了,他心中有些恼火,暗怪周晓鸥不尊重母亲,不心疼母亲,看不出来母亲的身体虚弱。 他本想替梅婷反驳周晓鸥,但想了想,他虽然是梅婷的情人,但在别人眼中,他毕竟是个长工,周晓鸥是大小姐,他不能无礼。 长贵强压着怒火,对梅婷说道: “太太,你不用去帮别人了。” 第291章 女儿的误解 周晓鸥皱了皱眉头,质问长贵: “长贵叔,你为什么不让俺娘去帮助别人?” 长贵不冷不淡的说道: “我刚刚从村部开完会回来,村长长春哥给所有村民了一个任务,各家各户,挖深自家的地窖,再挖通和四周邻居家的三层地道。” “小姐,这个劳动量可不小,我的腿受伤了,一个人可干不这么多的活,太太留在家里,能帮帮我最好,就是帮不上我,给我烧烧水,做做饭,我的工作也能快一些,不拖全村人的后腿,你说是不是?” 周晓鸥“啊”了一声: “长春大伯交待了这个工作吗?我怎么不知道?” 长贵淡淡的说: “你正在睡觉,我去开会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长春哥。” 周晓鸥说: “长贵叔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不过呢,挖地道的事,可以慢慢来,我还是想先去帮助别人。” 长贵说道: “小姐你的思想觉悟高,总是想着别人家的事,行,你去帮别人吧,挖地道的事就交给我了。” 周晓鸥听到长贵这句话,脸色有些羞愧,说道: “长贵叔,等我帮了别人,就回来和你一起挖地道。现在还有很多伤员,需要医治,慧子大娘和秀兰姐她们忙不过来。” 长贵听周晓鸥这样说,脸色才较为和缓,说道: “小姐,人命要紧,你去帮他们吧,家里的活就交给我了。” 周晓鸥这才走了。 待周晓鸥一走,梅婷责备的望着长贵,低声说道: “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对她这个态度?” 长贵说道: “她年龄也不小了,你不能总把她当孩子看待。我知道她的心肠好,想帮助别人,可是,你是她娘,她总想着帮别人,却忽略了你,不想着帮你,反而还数落你,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忍不住说她几句。” “婷,你怎么不对她说,你的身体不好,不能劳累,才在家休息,不去帮助别人的?” 梅婷叹了口气,幽怨的说: “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说,我是堕胎了,身体才虚弱的吗?那不臊死个人!” 长贵也叹了口气: “都是我不好,让你和晓鸥有了隔阂。” 梅婷道: “不怪你。长贵哥,晓鸥回来了,她在家的时候,咱们要注意点,别让她瞧出来什么端倪。对了,长春哥真让挖地道吗?” 长贵道: “这个是真的。” 梅婷紧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这么大的工作量,咱们怎么完成?你的腿伤还没好,我的身体又不好,唉!” 长贵安慰道: “你的身体不好,你就不用干活了,好好养身子。我的腿虽然受了伤,但两条胳膊还有劲,可以挖土。” “我和长池商量过了,他家也是人手不足,只有他一个人能干活,我和他商量着,咱们两家合伙,我先帮他挖他家的地道,等挖好之后,他再帮我挖咱家的地道,慢慢来,总能把活干完的。” 梅婷说: “那行,我重活不能干,轻活还能干,你们挖土,我帮你们做做饭,烧烧水,打打下手。” 周晓鸥走出家门,向医馆走去。 此时,她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回想着刚才对母亲的态度,她感到自己对母亲有些过份了。 但是,她还不认为自己有错,村里每个人都忙碌的很,而母亲却“悠闲”的在家休息,不去帮助别人,她有些接受不了母亲这种“大户人家”的姿态。 她却不知道,她母亲的身体虚弱之极,甚至比受伤更严重,一旦劳累过度,或者受了风寒,也会有生命危险。 到了医馆,医馆中早已经忙碌起来了,医护队在石中慧和秀兰的带领下,正在医治伤员。 周晓鸥走到石中慧的面前,说道: “大娘,需要我做什么?您吩咐吧。” 石中慧道: “你帮你秀兰姐去熬药。” 顺口又问了一句:“晓鸥,吃早饭了吗?” 周晓鸥道: “没有,不吃了,不饿。” 石中慧道: “不吃早饭可不行,咱们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午饭,这一大上半忙下来,空着肚子可撑不下来。俺家的厨房里还有馒头米粥,你去吃了再过来。这是命令,必须吃!” 周晓鸥无奈,只好去厨房匆匆吃了几口饭,又回到医馆中。 周晓鸥配合着秀兰,熬制金创药,包扎伤口,进入忙碌之中。 忙了一个多小时,周晓鸥累了,秀兰让周晓鸥休息一会。 周晓鸥走到桌子边,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碗茶。 周晓鸥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整个医馆中,医馆中愁云惨雾,伤者的呻吟声和哭泣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村妇,提着一大壶刚烧开的水,步伐蹒跚的走了进来,用大茶壶倒向几个暖瓶中。 周晓鸥认识这个村妇,医馆中并没有这位村妇的亲人受伤,村妇只是来义务帮忙的。 周晓鸥看到老村妇白发苍苍,还帮助别人,而自己的母亲不到四十岁,就在家里闲着,她不由叹了口气。 石中慧恰好也过来喝口水休息一下,听到周晓鸥叹气,说道: “晓鸥,你叹什么气?有什么烦心事,跟大娘说说。” 周晓鸥微皱着眉头,说道: “大娘,我说了,您别笑话我,不是我不孝,只是我感觉,咱们村里都忙着,只有俺娘在家里闲着,唉,我不知道怎么说……” 石中慧用智慧而世故的目光,看向周晓鸥,她明白,周晓鸥误解了母亲,不知道母亲刚刚堕胎,身体虚弱之极。 但这种事,石中慧也不能对周晓鸥明说,她微一沉吟,说道: “晓鸥,你误会你娘了。前几天,你娘刚得了一场大病,身体非常虚弱,一直服着药呢。” “不是她不想帮忙别人,而是她自顾不暇,如果受一点风寒,过度劳累一点,就会加重病情,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她在家里,不是清闲,是休养病体。” 周晓鸥大吃一惊: “啊,大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石中慧道: “大娘骗你做什么?前几天,你娘在街上都昏过去了,咱们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了。你没发现,你娘的气色很差吗?” 第292章 无偿捐献 周晓鸥又是羞愧,又是自责,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发现俺娘的脸色差了,还以为是打仗吓的,没想到她病了,哎,我真是瞎了眼,错怪了俺娘!” 石中慧说道: “晓鸥,你别自责了,以后对你娘多些关心就行了。好啦,咱们休息够啦,快点干活吧。” 周晓鸥跟着石中慧又开始了忙碌,但她的心中,却一直充满了对母亲的愧疚。 忙到晌午的时候,石中慧让所有医护队人员和伤者不用回家吃饭,安排一个人在她家厨房做饭,大家一起吃。 周庄自打发生战争这些天来,石中慧一直把自己家中的粮食贡献出来,无偿的供医护队人员和伤者以及家属,在她家中吃饭。 有些人不好意思只吃她家的,也会从家中带来食物,用借用她家的锅热一热,但大多数人都是吃她家的粮食。 石中慧虽然有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但又是白供粮,又是白供药,她只是个平凡人,当然也会心疼,也有些舍不得,但她知道,她家的经济生活,在村中算是富户,暂时吃不穷,而且,战争打起来,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留着钱有什么用? 这样一想,石中慧就心胸豁达了。 周晓鸥已经听别人说过,一直是石中慧白供大家粮食和医药,她心中有了想法,坚持要中午回家去吃饭。 石中慧还以为周晓鸥是大小姐脾气,吃不惯她家的粗茶淡饭,要回家吃自己家的好饭,也没强留,让周晓鸥回家了。 周晓鸥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梅婷正一个人在屋里吃饭。 长贵和梅婷虽然是情人关系,但在白天的时候,还是不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所以长贵在后院吃饭,梅婷在前院吃饭。 以前长锁嫂在她家做长工的时候,梅婷的饭都是由长锁嫂做,现在长锁嫂要留在家中照顾自己的亲人,就不能帮梅婷做饭了。 梅婷自己会做饭,而且做的很不错,但她现在身体虚弱,长贵就不让她做饭,他在前院帮着梅婷做好饭,端到桌上,然后才回后院,做自己的饭,自己吃。 周晓鸥不在家的时候,大白天,梅婷和长贵都不敢坐在一个桌上吃饭,担心有人看到,现在周晓鸥在家,二人更不敢在一起吃饭了。 所以,梅婷自己在屋里吃饭。 长贵居住的后院里,除了饲养了几匹牛马,还喂了几只鸡,这次大炮轰炸,有一只鸡受惊死了,长贵就给把鸡炖了,给梅婷补身体。 梅婷没有自己吃,分了半只给长贵,长贵受了枪法,也需要补身体。 本来一只鸡就不大,又分成了两半,就更小了,梅婷本想把这半只鸡给女儿留着,但又以为女儿可能会在医馆里吃饭,鸡汤凉了就不好了,她就准备自己先吃掉,等女儿在家吃饭的时候,她再专门为女儿杀一只活鸡。 虽然上午的时候,女儿对她的态度不太好,但当娘的又怎么会记恨自己的孩子呢?不但不记恨,还时时挂念着,担心着。 梅婷还没开始吃的时候,周晓鸥就回来了。 看到女儿进了院门,梅婷高兴的站起身来,说道: “晓鸥回来啦,快吃饭吧,正好还有半只鸡……” 周晓鸥不说话,眼眶有些红红的,快步走到母亲面前,一言不发,忽然把母亲紧紧抱住,低声抽泣起来。 梅婷有些愣了,她张开着双手,任女儿抱着她,她关心的问道: “怎么啦,孩子,是不是谁欺负你啦?” 周晓鸥低声说: “没有,没人欺负我。” 梅婷道: “那你……怎么好像哭了?” 周晓鸥愧疚的说: “娘,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对你态度不好,我不知道你病了,不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还怪你不去帮助别人,娘,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只顾着帮助别人,却没发现您的身体不好。娘,您还生我的气吗?” 梅婷欣慰的笑了,笑着说: “傻孩子,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听谁说娘病了?” 周晓鸥道: “慧子大娘说的。” 梅婷虽然知道石中慧不会说出实情,但还是心悬着: “你大娘说我是什么病了吗?” 周晓鸥道: “说了,大娘说您是受了风寒,还昏倒了。娘,您以后千万要注意身体。” 梅婷这才放心,对石中慧暗暗感激,没把她的真实病情说出去,但随即,一种愧疚又涌上她的心头。 虽然女儿谅解她了,但女儿并不知道真相,如果女儿知道了真相,知道她是和情人怀了身孕堕了胎,女儿一定不会原谅自己,自己也没脸面对女儿。 梅婷不愿再说这个病的事了,她转移了话题,说道: “晓鸥,你还没吃饭吧?正好,这里还有半只鸡,你快吃吧,另外半只鸡,我已经吃掉了,这半只鸡是给你留的。” 其实,她一点也没吃,但她担心女儿疑惑为什么只有半只鸡,她当然不能说另半只给长贵了,只好说自己吃掉了。 周晓鸥的心思,却不在半只鸡上,她说: “娘,您的病还没好,您吃就行。娘,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梅婷笑道: “有什么事你说就行,还商量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晓鸥道: “娘,我听说,自从咱周庄和鬼子打仗,慧子大娘家就无偿捐献了很多粮食和医药。咱们家里没有医药可以捐献,但有粮食,有大洋。” “娘,我想着,咱家能不能捐献一些粮食和大洋,粮食送到医馆,大洋送给委员会,一来缓解一下慧子大娘家的压力,二来也能让伤员吃上饱饭,三来大洋可以做抗日基金,可以购买医药。” 梅婷虽是妇人,但心胸并不狭窄,而且她明白,她家是富户,在困难的时候,如果不主动捐献一些物资出来,难免会遭人妒恨,甚至发生哄抢现象,上次,要不是周长春及时阻止,她家就差点被抢了。 与其以后被抢,不如自己主动捐献出来,还显得自己大度,大公无私,别人就不好意思抢她家了。 想到这里,梅婷点点头,说道: “当然可以,晓鸥,你想捐献出来多少粮食和大洋?” 第293章 大公无私的大小姐 周晓鸥笑着说: “娘,我也不知道咱家有多少家当,当然啦,我知道咱们也不能把全部的底当都捐献出去,还要留些自己用的。” “娘,您认为捐献多少合适,咱们就捐献多少。其实,不在于捐献的多少,在于是一番心意,咱们捐献了,别人家有余粮的,也会捐献。” 梅婷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咱们就捐献五十块大洋,一千斤麦子,行不行?” 其实梅婷家的田地不算很多,比普通农户多一些,不过周晓鸥在县城读书,吃住都在姑妈家,家中只有梅婷和长贵以及长锁嫂三人吃饭,吃的少,粮食就剩余多了。 但这一千斤小麦,也几乎是她家所有粮食的三分之一了,如果是普通的五口之家的农户,一千斤小麦,再掺合着杂粮食用,足够吃两三年的。 那个年代,风调雨顺的时候,小麦的亩产也不过一百多斤不足二百斤。 前些年,梅婷家收获的粮食,留够一年的余粮之后,全部卖掉,只有在鬼子侵略过来之后,梅婷认为兵荒马乱的年代,家有余粮比什么都强,才不再卖粮,家中存了一年的粮食,大约有五千多斤。 但是,由于日伪军各式各样的苛捐杂税,她家存的五千多斤粮食,被她的大伯哥周长业“捐献”给鬼子一半,剩了不到三千斤了。 周长业从贫农家中搜刮不出来多少油水,又不肯自己出油水,为了讨好鬼子,就只能搜刮村中的富户和弟媳妇家了。 梅婷是一个女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事的念头,也不和周长业争执,让交多少就交多少。 这还是周长业知道弟弟在烟台当官了,不敢太过得罪,手下留了情,不然,梅婷家的粮食,全被周长业讨好鬼子了,给她留一点就不错了。 一千斤粮食,捐献了家中所有的三分之一,五十大洋,也差不多是家中所有的三分之一。 梅婷手中的大洋也不多,不到二百块,她家没有别的收入,只靠着卖些粮食,换成大洋。 丈夫周长诗的薪水,从来没交给过她,不但薪水不给她,往年卖粮的钱,也被丈夫拿走了大半,按丈夫的话说,她一个女人家,手中留着太多的钱,会招惹灾祸,不如让他放在烟台的银行里存起来,既安全,又能吃些利息。 以前,她是信以为真的,但自从发现丈夫在烟台花天酒地,有多个情人之后,她就不相信了,她猜到,丈夫拿走的那些钱,根本没存到银行里,都被他花掉了。 她对丈夫已经死心了,也懒得和丈夫在金钱上计较,他要,她就给了,幸好丈夫还不算特别过份,并没全部拿走,还给她留一少部分。 她就把这一少部分存起来,多年下来,也差不多存了二百多块了。 她本想着,这二百多块大洋,是留给女儿做嫁妆的,但现在她发现,女儿根本不在乎金钱,只想着帮助别人,如果她把钱留下,不肯捐献出来,女儿知道了,一定又责怪她小气,不肯帮助别人。 为了女儿,她才狠狠心肠,捐出了三分之一的财产。 周晓鸥虽然不知道自己家的家当有多少,也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还是能感觉到,一千斤小麦和五十块大洋,是一笔不少的财富,对于一向节俭的母亲来说,能拿出来这些捐献出去,足以说明母亲的伟大和无私。 周晓鸥高兴的亲了一口母亲的脸颊,欢快的说: “娘,我替乡亲们谢谢您!娘,咱家的粮食在哪里放着?现在就装车吧,咱们现在就送到医馆去。” 梅婷笑道: “你先别急,等吃过饭,我让你长贵叔帮你装起来,再帮你送过去。” 周晓鸥高兴的答应了,和母亲一起吃饭。 梅婷本想劝女儿离开村子,但看到女儿一脸兴奋,她不忍在这个时候泼女儿的冷水,她知道,如果她现在劝女儿离开,女儿不但不听,还会把二人的关系,再次闹僵。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等待合适的机会,再劝说女儿离开了。 吃过饭后,周晓鸥就到了后院,见到长贵,让长贵帮她一起装粮食。 长贵听说梅婷竟然捐献出一千斤粮食,和五十块大洋,又是惊讶又是心疼,他清楚,这是梅婷三分之一的财富了,一下子捐出去这么多,万一有什么事,梅婷的生活还怎么保障? 但长贵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长工,并不是主人,主人要捐献,他一个长工阻止不了,更何况,大小姐周晓鸥满脸兴奋,正在兴头上,他如果有异议,肯定会惹大小姐不高兴。 梅婷家的粮食,分了好几个地方储存,就是以防一个地方被抢被偷,至少还有别的地方有存粮。 最大的粮仓,就在地窖中。 长贵下了地窖,把小麦装在麻袋里,周晓鸥在地窖上面,把装好的麻袋,用绳子拉上来,再用秤秤好,每麻袋一百斤,足足装了十麻袋。 装好之后,长贵出了地窖,把十麻袋小麦,装到了马车上。 周晓鸥又向母亲要了五十块大洋,并让母亲和她一起去捐献,让母亲的脸上也光荣光荣。 梅婷不喜欢这等场面,婉拒了女儿,并特别强调把捐献人,写上周晓鸥的名字,不要写她梅婷的名字,也不要写周长诗的名字,光荣是属于周晓鸥的。 周晓鸥见母亲不肯去,只好作罢,让长贵赶着马车,拉着粮食,向医馆行去,她坐在马车上,怀里揣着五十块大洋,得意洋洋,心中充满了良好的自我感觉。 长贵望着大小姐,心中暗叹,毕竟还是个孩子,没经过世故,没当家做主,不知道钱财粮食来之不易,一下子就捐献出去这么多。 但他虽然暗怪周晓鸥败家,却也佩服大小姐的心肠好,思想觉悟高,如果世界上多一些大小姐这样的人,那世界就会更美好,如果人人都像大小姐这样捐钱捐钱,热情高涨的打鬼子打汉奸,那就能早些把鬼子赶走,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第294章 至少也要三只鸡 周晓鸥的捐献,对于村民来说,无异是雪中送炭,粮食足够医馆中的医护人员和伤员吃一段时间了,至于大洋,交到了自救委员会。 委员会用这些大洋,购买了建简陋的工具,又分出一部分给医护队购买药物。 周晓鸥无私的捐献,引来村民们的高度赞扬。 周晓鸥在众人的赞扬声中,只飘了一会儿,就脚踏实地了,医馆中伤员的伤势稳定之后,不需要太多的医护人员,她就加入到猛虎队,学习射击和战斗技能。 周晓鸥以前从来没吃过苦,皮肤懒得一掐就出水,但为了提高自身的战斗力,硬是咬着牙,和猛虎队一起训练,没几天就晒黑了,但更有一种健康美。 梅婷本想着找机会,劝女儿离开村子,谁知道,女儿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留下来长期战斗的准备。 看着女儿晒黑的脸庞,她很心疼,但看到女儿眼睛中闪烁的光芒,她又感到欣慰。 她明白了,女儿不像她一样懦弱,女儿比她坚强多了。 这一天早上,周晓鸥吃过早饭,准备去参加训练,刚要出门,就被母亲喊住了。 “晓鸥,中午早点回来吃饭,娘给你做好吃的。” 周晓鸥笑道: “娘,做什么好吃的?” 梅婷笑着说: “看你这几天累瘦了,娘杀只鸡,给你炖鸡吃。” 周晓鸥眼珠一转,说道: “娘,咱家还有几只鸡?” 梅婷道: “还有五六只吧。” 周晓鸥笑道:“娘,能不能多杀一只,我想请一位客人,到咱家来吃饭。” 梅婷笑道: “都是一个村里的,哪有什么客人?” 周晓鸥道: “驴二哥就不是咱们村的,他算是客人吧?” 梅婷道: “哦,你想请驴二来吃饭啊,那太好了,你这丫头能活着回来,驴二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来。” 周晓鸥笑道: “娘,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可馋了,要是听说有好吃的,肯定会来。” 梅婷道: “那行,你中午请他过来吧,我多炒几个菜,好好请请他。” 周晓鸥答应了,欢快的走出家门。 周晓鸥和猛虎队员的训练,大部分是跟着石中武训练,驴二很少训练他们,因为驴二知道,自己的武功稀松平常,比石中武差远了,教不出来好学生。 但对于枪法,驴二自己清楚,在整个周庄,他如果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当然,以他高傲的性格,也不会自认第二的。 驴二只教队员们枪法,但由于要节约子弹,他们不能实弹练习,只能教一些枪械知识,以后换弹夹的速度,和射击时需要注意的事情。 周晓鸥和几个猛虎队员,在学校的操场上,跟着石中武训练到快要中午了,驴二还没现,她知道驴二在村外巡逻,她有些着急了,不知道驴二会不会到操场上来,如果再不过来,她就到处去找驴二了。 正在这时,驴二带着两个队员,走了过来。 驴二带着两个队员,在村外的各处巡逻了几圈,没发现敌情,就回到村里,路过操场的时候,就顺便过来看看。 不等驴二走近,周晓鸥就迎了上去,高兴的挥着手: “二哥,二哥!” 驴二笑道: “怎么样,累不累?” 周晓鸥揉着酸痛的腰,笑道: “当然累,快累死了。” 驴二笑道: “谁让你放着好好的学堂不上,偏要来打仗?你现在去县城读书,还来得及。” 周晓鸥摇摇头: “我不走,我要留下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保卫家园。” 驴二笑道: “行,有志气,那就好好练吧,有一天会用上的。” 驴二刚要走开,周晓鸥又叫住他: “二哥,你先别走。” 驴二停下脚步: “还有啥事?” 周晓鸥凑近驴二,用只有驴二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二哥,俺娘中午要请你吃饭,她杀了两只鸡……” 不等周晓鸥说完,驴二就双眼发亮,笑道: “有鸡吃?清炖还是爆炒?” 周晓鸥笑了: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反正俺娘的厨艺可好啦。” 说到这里,又神神秘秘的说: “鸡少人多,你别让他们知道了,不然,两只鸡可不够大家伙都来吃,你自个来就行了。” 驴二摸着下巴,阴险的嘿嘿一笑: “明白明白,俺驴二最喜欢吃独食,别的东西能和别人分享,好吃的可不能分享,必须自己独吞。” 周晓鸥被驴二夸张的表情逗乐了,笑道: “俺娘还担心请不到你,我就对俺娘说,你驴二只要一听到有好吃的,肯定拉都拉不住,就算用枪顶着脑袋,你也要来吃。” 驴二嘿嘿一笑: “还是你了解我。” 说到这里,眨眨眼睛,低声说道: “你娘亲自下厨?” 周晓鸥道: “是啊,怎么啦?” 驴二声音更低了,笑得更贼兮兮的: “这不会是丈母娘相女婿吧?” 周晓鸥脸色一红,抿嘴一乐: “你想得美!当然不是!” 驴二挺起胸膛,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 “不是相女婿就行。你告诉你娘,俺驴二的身价贵得很,可不是两只鸡就能收买的,至少也要,也要,也要……” 他故意说了三次“也要”,但就是不说出来也要什么。 周晓鸥虽然知道驴二是开玩笑,但还是想听听他说也要什么,只好配合的问道: “至少也要什么?” 驴二很骄傲的伸出三根手指头,高傲的哼了一声,说道: “至少也要三只鸡!” 周晓鸥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引得众人都好奇的看向她。 驴二也笑着走开了。 他还真想去赴宴,自从五天前,在张麻子的山寨里,吃了一顿大鱼大肉,回到周庄之后,别说吃肉了,连荤腥都没见过,他的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如果在半年前,他早就去偷鸡摸狗,也要满足口腹之欲,但现在他驴二是有身份的人了,是人们眼中的抗日英雄,就不能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但别人请客吃饭,自然是可以去的,也必须要去的,不然,就是不给别人面子嘛,他驴二可是个很平易近人的,没有架子的,不能驳了别人的面子,不领人家的好意。 第295章 去赴琼林宴 驴二向周长春家中走去,准备换件干净衣服,再去赴宴。 这些天,驴二和秀兰,都是住在周长春家中,秀兰自己住一间耳房,驴二和周敏共住一间耳房。 伪村长周长业被杀之后,周长春为了拉拢石庄人做为打仗的帮手,就把周长业的大宅子给了石庄人,石中武等人就住在周长业原来的大宅子中。 石中武把驴二当成石庄人,大宅子宽敞,房屋多,就邀请驴二搬过来。 驴二担心秀兰,想就近陪着秀兰,就仍然留在周长春家中居住。 本来,秀兰是石庄人,也可以搬到大宅子里去,但大宅子里住的全是男人,她一个女人不方便,所以仍然留在姑妈家,而且医馆就在姑妈家,方便照顾伤员。 经过这几天的医护,伤员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没有紧急伤情,只要照顾伤员们恢复修养即可,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忙碌了。 驴二经过医馆,准备走向后院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秀兰仍然在照顾伤员。 这些天,秀兰一直在照顾伤员,她自己的伤势和元气还没恢复过来,虽然姑妈对她进行了食补和药补,但她仍然瘦削憔悴。 驴二看到秀兰又瘦又黄的脸色,不由心中一疼。 三个月前,他在石雄家中,初次见到秀兰的时候,秀兰穿着蓝色棉袄,扎着两条麻花辫,脸色白里透红,充满了青春的健康美,但不过短短三个月,秀兰就憔悴了,像枯萎的花朵。 在驴二的心中,秀兰比他的亲妹妹都亲,他可以为秀兰做任何事,他曾经开玩笑的说,美食不能分享,要独享,但对于秀兰,如果只有一条鸡腿,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给秀兰,自己饿着。 虽说姑妈总是做些好吃的,给秀兰补身子,但医馆中的伤员太多,人人都需要好吃的补身子,秀兰不忍心自己吃,分给伤员吃,她自己吃不到多少,甚至不吃。 长此以往,秀兰就瘦下来了。 驴二看着秀兰瘦削的脸庞和单薄的身子,忽然想到了周晓鸥的邀请,虽然周晓鸥说过让他自己去,不要带别人,不然两只鸡分不着,但他还是想带着秀兰一起去,让秀兰吃些好的,补补身体。 他知道如果提前说明,带秀兰去吃好东西,秀兰可能不会去,所以先瞒着她,等到了地方,再告诉她。 “秀兰,先别忙了,跟我过来。” 驴二说完,就径直向后院走去。 秀兰以为驴二有什么要紧事,就跟了过去,来到后院。 驴二一本正经的说: “洗把脸,换身干净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驴二说完,就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自己先换干净衣服去了。 秀兰刚想问,但见驴二把门关上了,她只好也进了自己房间,洗了手脸,换了身干净衣服。 驴二在秀兰门口等了一会,秀兰出来了。 秀兰换有些疑惑: “二哥,去哪里?干啥还要换衣服?” 驴二笑道: “你跟我走就是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驴二说着,就向外走去,秀兰只好跟在驴二后面。 二人出了医馆,就向周晓鸥家走去。 秀兰紧走几步,追上驴二,并肩而行,又问道: “二哥,到底去哪里?” 驴二笑着用戏腔唱道: “带你打马御街前,带你去赴琼林宴。” 秀兰笑了: “女附马!二哥,人家戏文可不是这样唱的,人家的戏文是:我也曾打马御街前,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驴二笑道: “那位女附马,是自己打马御街前,自己去赴琼林宴,你二哥我带你一起打马御街前,一起去赴琼林宴,我唱的没错。” 秀兰明白了: “二哥,原来你是要带我去别人家吃饭啊?” 驴二笑道: “对啊,带你去吃顿好的。二哥对你好吧?” 秀兰幸福的笑了,但又有些担心: “二哥,人家只邀请了你,你带上我,不太好吧?” 驴二笑道: “你别什么事都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活那么累干嘛?我带你过来,不只是为了让你吃顿好饭,也是让你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这些天,你什么时候好好休息过,你自己说?” 秀兰苦笑道: “那么多伤员在那里,我哪有心情好好休息啊!” 驴二说道: “正因为有那么多伤员需要你,你才不能累垮了。妹子啊,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道路!” 秀兰被逗笑了: “二哥,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 驴二嘿嘿一笑: “有句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红,你二哥我就住在你姑父这个文化人家里,天天薰着,自然也就有文化了。” 秀兰多日来的心理压力,被驴二这一番调侃逗得烟消云散,心情放松了许多。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周晓鸥家中。 驴二一指院门: “到了!” 秀兰说: “啊,是长贵叔请你了?其实,长贵叔算是咱俩的救命恩人,应该咱们请他的客。” 驴二苦笑道: “你的规矩又来了,咱们和长贵叔是过命的交情,谁请谁还不一样?再者说,这次请客的不是长贵叔,是周家大小姐。我对她,可真的有救命之恩,她请我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你就别纠结了。” 秀兰笑道: “行,我就不说话了,只管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 驴二笑道: “这就对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院子中。 周晓鸥早就回家了,不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还施施了脂粉,擦了点香水。 周晓鸥虽然不是特别喜欢打扮的女孩子,但毕竟是年轻女孩子,还是爱美的,家中有脂粉和香水,只是自打这次回到周庄,又是忙着帮助别人,又是参加体能训练,早就顾不上涂脂抹粉了。 今天为了宴请驴二,周晓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把好几天没用过的脂粉和香水都用上了。 她对着镜子,擦完香水,刚把脂粉放在掌心,准备向脸颊上搓揉的时候,就听到院子中传来驴二的声音,她心中喜悦,顾不上对着镜子抹粉,就胡乱的向脸颊上搓着,转身走了出来。 她一出屋,看到驴二身边还有秀兰,不由怔了怔,心头微微一沉。 第296章 驴屎蛋子下霜 周晓鸥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了驴二了,所以她才想宴请驴二,才不自觉的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此时看到驴二和秀兰站在一起,神情亲密,她心中就有些异样。 但是,这丝异样,很快就消失了,她并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喜欢驴二,驴二身边有别的女人,她认为自己不用吃醋。 所以,她脸上很快就露出热情的笑容,笑着招呼: “秀兰姐,你也来啦。” 周晓鸥和秀兰同岁,只是生日小两个月,所以喊秀兰姐。 还没等秀兰说话,驴二先笑着说: “我带秀兰来吃你家的饭,你不会心疼吧?” 周晓鸥也是活泼少女,喜欢开玩笑,听驴二这样说,她故意脸色一沉,板着脸说: “当然心疼!除非让秀兰姐吃,你不吃。” 驴二知道周晓鸥在开玩笑,嘿嘿一笑: “行,你们吃鸡,我喝汤,这总行了吧?” 说话间,周晓鸥已经走近了二人,相距不到一米多了,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脸庞。 周晓鸥刚要说话,忽然驴二向她凑近一步,盯着她的脸颊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周晓鸥被笑得莫明其妙,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笑什么?” 驴二不答反问,笑着问道: “晓鸥,你是不是抹粉了?” 周晓鸥道: “是啊,怎么啦?是不是漂亮了?” 驴二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漂亮多了,好有一比。” 周晓鸥信以为真,满心欢喜: “比做什么?” 驴二仍然一本正经的说: “比做驴屎蛋子下霜。” 周晓鸥虽然听不懂,但也听出来不是好话,生气的说: “胡说八道,你的脸才是驴屎蛋子,你个驴二!” 驴二再也忍俊不禁,笑道: “你的脸晒得黑黑的,像驴屎蛋,上面抹了白粉,不就是像驴屎蛋子上面有层霜雪吗?” 原来,周晓鸥这几天,脸蛋晒黑了,那脂粉是白色的,她只顾着出来迎接驴二,没对着镜子把脸颊上的白粉涂抹均匀,看起来有点滑籍,但绝不至于像驴二说得那么难看。 驴二是故意气周晓鸥,才夸大了事实。 周晓鸥真被气得不轻,她满心欢喜的打扮,本以为会让驴二另眼相看,没想到反而招来驴二一顿讽刺。 她狠狠瞪了驴二一眼,转身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的脸颊上,果然没涂抹均匀。 本来,脂粉在脸颊上还没干,只要她搓揉一下,就可以抹均了,但她生气了,把脸上的脂粉,全部洗去,又素颜出去了。 周晓鸥被气走之后,秀兰轻轻碰了碰驴二的胳膊,低声埋怨道: “二哥,你怎么跟女孩子开这样的玩笑,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你开这样的玩笑,她真会生气的。” 驴二笑道: “放心吧,她生一会气就好了。我和她也是过命的交情,她不会因为生气,就把咱们赶走的。” 果然,周晓鸥很快就出来了,先是狠狠瞪了驴二一眼,随即又笑了: “你想惹我生气,我偏偏不气。” 驴二笑道: “不生气就好。” 转头四下看了看,问道: “你家婶婶呢?” 驴二和秀兰在院子中已经站了一会了,梅婷还没出现,而且旁边的厨房中,也没听到梅婷的动静,所以他才问了。 还没等周晓鸥回答,梅婷端着一个陶罐,从后院的夹道中走了过来。 那陶罐虽然盖着盖子,仍然冒着热气,看起来很热,梅婷用一条湿毛巾抱住陶罐,双手捧过来的。 梅婷看到驴二和秀兰,一边端着陶罐走过来,一边笑着说: “二子,秀兰,你们来啦,快进屋坐吧。” 周晓鸥连忙迎上去,说道: “娘,给我端。” 梅婷说: “别换手了,太烫,你快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赶紧放上去。” 周晓鸥快走几步,推开堂屋的门,让母亲进去。 驴二和秀兰也跟着走进堂屋中。 梅婷早就把饭菜做好了,又去后院端了用了陶罐炖着的鸡,她之所以关上房门,是担心她不在的时候,有野猫野狗进来,糟蹋了饭菜。 只见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几道菜,四个青菜,一个炒鸡,再加上一个陶罐,也是六道菜了。 梅婷一边把陶罐放在桌子,揭开盖子,一边笑着说: “今天杀了两只鸡,这只鸡是我炒的,另一只鸡,是你长贵叔用陶罐炖的。” 驴二笑道: “长贵叔呢?请他过来一起吃吧。” 梅婷道: “他说他不过来了,让咱们吃。” 驴二知道,长贵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是长工,所以才不过来的。 其实,驴二很聪明,长贵对周晓鸥的爱护,对梅婷的关心,他都看在眼中,知道长贵和梅婷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长工和主母的关系,长贵不过来一起吃饭,可能是担心他一个长工在主母桌上吃饭有些不妥,也担心无意中露出破绽,被周晓鸥瞧了出来。 驴二就不好再说邀请长贵过来了。 周晓鸥心无胸府,说道: “长贵叔这几天挖地道,太辛苦了,正好驴二哥过来了,就请长贵叔一起来吃饭吧。我去喊他。” 周晓鸥说完,就转身出屋,去后院喊长贵了。 女儿要请长贵,梅婷也不好坚持不请,就由她去了。 梅婷热情的招呼驴二和秀兰坐下。 秀兰坐下来的时候,有些拘谨。 但驴二不知拘谨为何物,他一向从容自如,大马金刀,笑道: “今天过来吃饭,给婶婶你添麻烦了。” 梅婷连忙说: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你不但是咱们周庄的大恩人,也是俺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晓鸥早没命了。” 驴二“谦虚”的说: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杀了几个红胡子,受了点轻伤罢了。” 秀兰心中暗笑,这哪里是谦虚啊,分明是表功。 当然,她对驴二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了,驴二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别人是做好事不留名,事了拂衣去,他做好事,从来不低调,只怕别人不知道,别人是做好事不求回报,他是想得回报。 他现在表功,就是认为这顿宴请,他吃得心安理得。 第297章 善意的谎言 很快,长贵被周晓鸥拉了过来,半推半就的坐在桌边。 梅婷又拿了一瓶酒让驴二和长贵喝。 众人开始边吃边聊。 周晓鸥早把刚才驴二惹她生气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酒桌上,她滔滔不绝的讲着驴二救她的故事,驴二如何杀死几个红胡子,如何假冒高连长成为张麻子的座上宾,如何遇到被抓的九姑娘。 梅婷和长贵只知道驴二救了周晓鸥,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波转,现在听周晓鸥声情并茂的讲出来,二人只听得惊心动魄。 梅婷更是认为,驴二为女儿付出这么多,只用两只鸡宴请,实在不够诚意,连连敬了驴二几杯酒,感谢感谢再感谢。 周晓鸥笑道: “娘,你也不用一直感谢他,他虽然救了我,我也救了他,要不是我把那个红胡子打死,他就被那个红胡子掐死了。” 梅婷说道: “晓鸥,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为了救你,二子也不会被红胡子掐住脖子,他救你在先,你救他不算数的。” 驴二笑道: “还是婶婶明事理。晓鸥,怎么说,我也救过你的命,好像你还没敬过我酒。” 周晓鸥笑道: “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咱们就互敬一杯吧。” 驴二笑道: “可以啊,但你不能以茶代酒,要真喝酒才行。” 周晓鸥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上酒,爽快的说: “喝就喝,我还怕你不成。来,干!” 驴二端起酒杯,和周晓鸥一碰,笑道: “干!” 周晓鸥仰起脖子,一口喝了下去,谁知,酒刚入喉,一股辛辣味呛得她直咳嗽。 众人都笑了起来。 周晓鸥从来没喝过酒,现在为了在驴二面前表现自己的勇敢,才第一次喝了酒,没想到酒又苦又辣,苦得她直吐舌头: “又苦又辣,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不喝了不喝了。” 驴二笑道: “连酒都不敢喝,没胆量,还怎么打鬼子杀汉奸?” 周晓鸥不服气: “喝酒和胆量有什么关系?那位九儿姑娘,有胆子打鬼子杀汉奸,我就不信她会喝酒。” 驴二笑道: “那你还真错了,九儿的酒量,比很多男人都好,喝个斤把二斤的没问题。不信,你可以问问秀兰。” 秀兰在旁边点点头: “九儿姐的酒量的确很大。”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了什么,问驴二: “二哥,九儿姐和霍三爷,被鬼子困在山寨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帮他们?” 驴二一直在算着时间,九儿和结盟的红胡子团伙,一起行动的时间,定的是三月初三,今天是三月初一,他明天就要过去支援了。 他本想着,带上猛虎队员,一起去支援,但日伪军随时会再次攻打周庄,如果他把猛虎队员带走,就没人保护周庄人了,所以他打算自己去。 虽然他自己的力量薄弱,但没办法,他总不能要求周庄人放弃保卫自己的村子,去帮助九儿。 周庄人对九儿没有义务,但他驴二对九儿有义务,他自己去,就算战死,也是应该的。 当然,他驴二就算自己去,也不是傻乎乎的去送死,他会想方设法,在帮九儿解围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命。 关于行动的时间,驴二没告诉任何人,也没告诉秀兰,他不带别人,也不带秀兰。 秀兰的元气还没恢复,身体虚弱,别说她去了帮不上忙,就算帮得上,驴二也不想让她跟着去冒险,毕竟,现在青龙寨被日伪联军围困,一场血战在即,比周庄的形式危险多了。 驴二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九儿说,暂时不需要我过去,等她需要我过去的时候,会派人来通知我。” 秀兰点点头: “二哥,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去支援九儿姐和三爷。” 周晓鸥连忙说: “还有我,二哥,你也带上我!” 驴二笑道: “行,咱们一起去。” 驴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就转移了话题。 这顿饭,众人都吃的很高兴,梅婷和周晓鸥通过饭菜表示了对驴二的感激,驴二吃了鸡肉,满足了口腹之欲,秀兰也食补了身体。 散席之后,驴二和秀兰就告辞了,回到周长春家中。 驴二喝醉了,回屋就睡觉了,秀兰还要继续照料伤员。 驴二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感到有人推他,他才醒过来,迷茫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脸庞是周敏。 周敏一边推着驴二,一边说道: “二哥,你醒醒,有情况。” 驴二以为鬼子又打来了,一下子清醒了,连忙问道: “鬼子来了?” 周敏摇摇头: “不是。” 既然不是鬼子来了,那就不用担心了,驴二懒洋洋的说: “那是什么情况?” 周敏说道: “二哥,刚才我和平子,在马集东边巡逻的时候,发现那片树林里,躲着一些八路军的人……” 一听八路军,驴二马上想到了英子,又来了精神: “八路军在那里做什么?” 周敏说道: “我担心他们发现我,没敢靠太近,不知道他们做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受伤了,躺在地上呻吟着。” 驴二道:“他们有多少人?” 周敏道:“有十多个人。” 驴二一边说话,一边穿好了鞋子和外衣,又拿起手枪别在腰间,再扛了把步枪,说道: “走,过去看看。” 周敏连忙说道: “二哥,咱们跟八路军没打过交情,如果咱们去了,他们误会咱们是敌人,打起来就不好了。八路军是支好部队,咱们打伤他们不好,被他们打伤也不好。” 驴二笑道: “可以先亮明身份啊,不会打起来的。” 周敏道: “他们有人受了伤,警惕性很强,只怕咱们还没靠近,他们就会开枪。” 驴二道: “不会的,他们是纪律分明的部队,不会不问清楚状况就开枪的。”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 别说英子在八路军中,他对八路军这支部队有好感,就算没有英子,八路军的排长黄东海也救过他,无论是为英子,还是为黄东海,他都不能袖手旁观,能帮则帮,能救则救。 第298章 树林枪声 二人说话间,来到院子外边的街道上。 忽然,东边隐隐传来枪声,虽然距离远,传到这里不是很真切,但仍然可以听出是枪声。 周敏脸色一变,说道: “二哥,枪声是从马集东边传来的,很可能是八路军跟日伪军打起来了,咱们还去不去?” 驴二说道: “你刚才也说了,八路军是一支好军队,咱们不能不帮。如果战斗发生的地方太远,咱们帮不上,无话可说,现在就在咱们村口,如果再不帮,那就说不过去啦。” 驴二说着话,脚下不停,快步向东边奔跑。 周敏一边跟着奔跑,一边说道: “既然你要帮八路军,那我就把猛虎队员都召集过来。” 周敏立即吹响了警号,并对街上一个猛虎队员大喊道: “你留下来,召集别的队员,到齐之后,立即赶赴马集东边,跟着我的哨声走。我和大队长先过去。” 那队员答应一声,立即吹响了警号。 现在猛虎队员,有一半以上的人员都在村子的四周巡逻,一时半会聚不齐。 驴二心急,不等猛虎队员聚齐,就赶紧向村东跑。 周敏担心驴二自己去太危险,紧紧跟随着他。 很快,二人出了村子,听得更真切了,枪声是从三里之外的地方传来的,在邻村马集的东北方。 枪声不算密集,稀稀落落的,从枪声可以判断,交战双方的人员都不太多,武器也不是很精良,多数是步枪,没有机枪更没有大炮。 驴二和周敏立即沿着马集后面的道路,向东奔跑。 周敏一边奔跑,一边吹着警号,召集队员向他集合。 在北部巡逻的两个猛虎队员,听到警号声,歪刺里追过来,在东部巡逻的两个猛虎队员,正好等着驴二。 等他们跑到马集东边的时候,南边的两个巡逻队员也追赶而来。 驴二的身后,立即有了八九个巡逻队员,气势壮大起来。 如果不是周敏先来报告,说发现了八路军,驴二不敢把所有猛虎队员都召集过来,免得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但既然周敏发现了八路军,那就不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再者说,发生战斗的那片树林,距离周庄不过三四里路,真有什么情况,也可以赶紧回来应对。 在距离发生战斗的那片树林,不过一里远的地方,驴二稍微慢了慢,同时喘口气,等后面的人追赶上来。 很快,村里休息的十几个猛虎队员都追赶过来了。 队伍立即增加到二十多人。 驴二迅速在脑海中估算了一下,三十多个猛虎队员,除了石中武带着几个队员在西南方巡逻,周长青带着几个队员在西北方巡逻,其他的猛虎队几乎都到了。 不能等石中武和周长青了,他们至少还要十多分钟才能赶到,他必须尽快带人进入树林,救助八路军。 驴二一打手势,二十多个猛虎队员,立即分成两队,相距四五十米,同时向树林中推进。 把队伍分成两队,是免得受打击面太集中,被敌人一炮击中,全部伤亡。 同时向前推进,可以达到互应互助,左右夹攻的效果。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战术,石雄早就教过驴二了。 驴二自己领了一个小队,周敏领了一个小队。 在分开行动之前,驴二对周敏说: “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没被敌人发现之前,先不要开枪,等我号令,再一起打。” 周敏道:“是。” 驴二把手一挥,开始行动,两支小队,迅速而警惕的向树林中推进。 进入树林很顺利,没人在树林边缘放哨。 这片树林很大,方圆有二三里,约等于一个村庄的面积了。 战斗是在树林深处打响的。 驴二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边警惕着前方,一边端着枪迅速前进。 只要一发现危机,他会立即开枪射击。 现在交战双方,都把注意力放在对方那边,没想到还有别的队伍过来。 交战双方都认为,一旦这里发生枪战,附近的村民肯定不敢过来凑热闹,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有个周庄,周庄有一支反抗日伪的猛虎队。 驴二很快来到距离战场一百多米左右的地方,由于树林茂盛,遮住了他们的身影,交战双方都没发现他们。 驴二打了个手势,后面的队伍立即停止下来。 驴二又向不远处并行的周敏打了个手势,周敏也停下来。 驴二对身后的彪子说道: “彪子,现在不知道那边是八路军,那边是鬼子,你在这里别动,我先过去看看,看清楚了,咱们从鬼子的后面打。” 彪子跃跃欲试: “二哥,你快点,我手痒了,光想杀小鬼子。” 驴二笑道: “别急,等会有你打的。” 驴二一个人,又向前靠近了四五十米,距离战场不过五十米了,再往前走,就有被交战双方发现的危险了。 驴二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看到一棵大树,他走到树前,把步枪放在背上,双手抓着树干,向上攀爬。 很快,驴二就爬到了树杈上。 他躲藏在一根树叶茂盛的树杈上,拨开树林,向战场望过去。 战场就在驴二北方不过五十多米,交战的双方,一个在驴二的偏西北方,一个在驴二的偏东北方。 交战双方的距离,不过六十七米,如果不是中间隔着树木,这个距离交战,相互射击,对双方的伤亡会特别大,只因隔着树木,阻拦了很多子弹,双方人员的伤亡会少一些。 那些树木,已经被打得遍体弹孔,枝叶纷落。 由于角度原因,和树林的遮挡,驴二看不到西北方那支队伍的情况,只看到那支队伍,躲藏在几块大石头的后面,火力微弱,枪声稀落,显然,这支队伍处于下风。 既然看不到西北方那支队伍的人影,无法判断他们是八路军或是日伪军,驴二就看向东北方那支队伍。 同样,由于角度原因,这次的树林较为稀疏,视线受到的遮拦少,驴二看得很清楚,很真切。 他看到,西北方那支队伍,是一支伪军。 虽然伪军也是躲藏在一些大石头的后面,但驴二居高临下,还是大约能计算出伪军的兵力。 伪军至少有二三十人,一个排的兵力。 既然认清了伪军的位置,那对面肯定就是八路军了。 驴二正准备溜下树,带着队伍绕到伪军的背后,打个突然袭击,在溜下树之前,他又向八路军隐藏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让他失手从树上摔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英子! 第299章 再救英子 这次,驴二带人来帮助八路军,虽然他内心深处,盼望能见到英子,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八路军的战士那么多,队伍那么广,英子不知道在哪个队伍里,怎么可能,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周庄附近呢? 所以,驴二没敢奢望真能遇到英子。 但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英子,他还担心自己是思念英子过甚,眼花了,又定睛一看,果然是英子。 只见英子仍然穿着八路军的军装,但没戴帽子,可能在战斗中掉了,她的短发很是凌乱,衣服上很多血,但眼神依然凌厉,身姿依然矫健。 就在驴二看到英子的时候,英子正从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双手端着步枪,向伪军射击。 开了一枪之后,英子又立即缩回到石头后面,驴二就看不到了。 驴二强抑着激动的心情,压下去怦怦直跳的心脏,压抑住要叫喊英子的念头。 他不能叫喊英子,他一叫喊,伪军就会发现他,他就无法从伪军的背后搞偷袭了。 他要打这帮二鬼子个突然袭击,措手不及! 没有英子,他都要帮八路军,有英子,哪还有什么好说的?打! 驴二不再迟疑,立即溜下树,快步来到彪子等人面前,又向不远处的周敏一招手,把两支队伍合在一处。 众人围成一圈,听驴二下命令。 驴二压低声音说道: “伙计们,西北方是八路军的战士,东北方是二鬼子的队伍,咱们绕到二鬼子的队伍后面,打他个措手不及!” “记住,干死的二鬼子越多,咱们抢到的武器就越多!” 驴二不再多说,一招手,带着二十多个猛虎队员,绕向伪军的背后。 驴二绕了个圈子,很快来到伪军的背后,他带着猛虎队员,悄悄向前推进,想靠近之后再打。 就在他靠近到伪军四十五米远的时候,只听伪军之中,传来一声大喊: “对面的八路听着,缴枪不杀,你们已经坚持了半个多小时了,能做的都做了,现在缴枪投降,不丢人,放下武器吧,给你们一条生路!” 随即对面传来英子的声音: “呸,狗汉奸!你们身为中国人,却做鬼子的走狗,你们不但丢自己的人,还丢你们祖宗的人!” “我们八路军战士,宁死不降,你们不怕死的就过来吧!” 驴二心中暗赞: “不愧是英子,骂人也骂得痛快!” 伪军排长大怒,骂道: “给你脸不要脸,兄弟们,冲啊,死活都有赏!” 伪军排长大吼着,从大石头后面挺身站起,挥舞着手中的手枪,就要领头攻击过去。 驴二瞧得真切,立即端起步枪,透过层层树木的间隙,在五十米之外开枪。 “怦----” 一颗子弹穿破空气,穿过层层树木的间隙,精准的命中伪军排长的后脊椎。 伪军排长的身子直挺挺的僵住了,保持着要向前攻击的姿势,却一动也不动了。 驴二一开枪,周敏和彪子等人立即一边开枪,一边向前猛冲。 伪军排长一死,群龙无首,伪军的队伍登时大乱,他们不敢迎战,四散逃跑。 猛虎队员立即追赶着射击。 猛虎队员的人数,比伪军还少一些,但猛虎队员个个气势如虹,如狼似虎,伪军心惊胆颤,根本不敢应战。 登时,树林中枪声四起,到处是伪军的惨叫声,猛虎队员的喝骂声。 驴二任别的队员去追赶伪军,他快步跑到伪军排长的位置,把仍然僵立不动但早已经死亡的伪军排长的身体用力一推,自己取代了伪军排长的位置。 他脚踏在一块石头上,耀武扬威,对着对面目瞪口呆的英子呲牙一笑,笑道: “英子,又是俺二子救了你!” 。。。。。。 英子跟着八路军的大部队,转战四方,在胶东一带,和日伪军打得十分激烈。 不过,由于日伪军的武器精良,八路军更多的时候是化整为零,跟敌人打游击战。 英子所在的团部,几天前在海阳一带,和日伪军打了场硬仗,虽然挫了敌人的锐气,但八路军的伤亡也很惨重,于是向昆嵛山南部撤部,准备撤进昆嵛山,利用山中复杂的地势,休整兵力。 由于日伪军紧紧追赶,团部又化整为零,以营为单位,营又以连为单位,分散作战,我军抽调一部分兵力拖住日伪军的大部分,为我军主力部队的撤退争取时间。 英子所属的营队,就是接到命令,阻止日伪军大军,且战且退。 在一次战斗中,英子与十多个战友,和营队失散了,就在他们寻找大部队的时候,遇到了一支伪军的追杀。 英子和十多个战友,受伤的占了一多半,只有五六个没受伤的,由于要照顾伤员,拖慢了速度,才被伪军紧紧追赶。 受伤的战友劝没受伤的先撤退,但英子等人是不会抛下战友的,一直没有放弃。 他们逃到这片树林之中,想在树林中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同时认为这片树林茂盛,追兵不会发现他们。 他们之中有伤员,伤员的伤势很重,如果医治晚了,会有生命危险。 有人提议,去附近的村里找大夫,但也有人认为,如果去村里找大夫,伪军追进了村子,他们会把灾祸带进村民,他们不能连累村民。 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伪军追赶进来了。 附近的村子有一个伪村长,看到一支八路军的小队进了树林中,正想着怎么向伪军告密的时候,追赶英子等人的伪军赶到了。 这帮伪军本来没发现英子,但那个伪村长却把英子等人出卖了。 伪军排长听说八路军躲藏在树林中,立即带人悄悄包围过来,等英子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有伤员,无法奔跑逃走,英子等人只能躲藏在几块大石头的后面,向伪军开枪射击,不让伪军逼近。 本来,如果伪军一拥而上,就算被打死一些伪军,大部分的伪军仍然可以冲过来,把英子等人打死或者活捉。 但伪军惜命,又知道英子等人的子弹不多了,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进攻,想等着英子等人的子弹打光之后,他们再冲过来。 所以驴二在远处听到的枪声稀落,是因为伪军没全力进攻,如果伪军全力进攻,不等驴二率人赶到,英子就遭了毒手了。 就因为伪军惜命,英子才能等到驴二的救援。 第300章 战争就会有牺牲 树林中这场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英子等人的子弹本就剩得不多了,驴二出现之前,所有人的子弹加起来不到三颗了。 他们十四个人,本来只有六七个伤员,但在这次战斗中,又有人员陆续伤亡,四位战士牺牲了,活着的也都受了伤,只是有轻有重,还有战斗力的,只有英子和另一个女战士小娟了。 这倒不是英子和小娟的枪法多好,运气多好,而是其他人都是男战士,他们本能的保护英子和小娟,尽量不让她们受伤害,但子弹不长眼睛,她们还是受伤了。 英子见子弹马上就打光了,敌人就要发起总攻,她把只在三颗子弹的步枪交给一个还能开枪的战士,她和小娟都抽上了刺刀,准备等敌人攻过来的时候,和敌人拼刺刀。 谁知,忽然枪声大作,和刚才稀疏的枪声完全不同。 英子躲藏在石头后面,还以为是敌人开的枪,但也有些奇怪,敌人明明点了上风,知道自己这边的子弹不多,没必要开这么多枪,他们现在躲藏在石头后面,敌人开这么多枪,就是全都打空吗? 但很快,英子就发现不对劲了,虽然对面枪声大作,但并没有人向这边冲过来,而且那边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援军来了!” 英子大喜,以为是自己部队的战友来了,她连忙从石头后面探出身子,向对面看去。 但是,她并没有看到穿着八路军军装的人,只看到一群穿着百姓服装的人,凶猛的追杀着伪军,杀得伪军四散逃窜。 她的目光移动,就看到了驴二这家伙! 她愣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驴二会在这里出现,会在此时出现---- 望着驴二那张嬉皮笑脸,望着他夸张的姿态,望着他那显摆的表情,英子又是想笑,又是感动----她已经不记得驴二救过她多少次了! 她没有说话,跳过石头,快步向驴二跑了过去。 驴二也迎了上去,并张开双臂,他以为,英子会感激的投入他的怀抱里,激动的流泪。 但是,两人跑近之后,英子忽然站住了,盯着驴二的脸看。 驴二把手臂张得更开一些,示意英子“投”进来,他笑道: “看什么,是我,你的二子啊,来啊,拥抱一个!” 英子没投入他的怀抱,反而忽然抬起手掌,对着驴二的脸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轻,扇得驴二一边的脸颊火辣辣的, 还没等驴二气恼,英子就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 驴二这才笑了,也紧紧抱住英子,笑着说: “英子啊,你表达喜欢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嘿,这一巴掌挨得值!” 英子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驴二。 驴二虽然看不清英子脸上的表情,但他感到,他肩膀上的衣服湿了,英子流泪了---- 驴二心中叹息一声,也不再说话,安静的拥抱着英子。 两人相拥着,仿佛周围的枪声和他们无关。 夕阳投进树林中,把金黄色的斑点撒在他们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松开了拥抱,向后撤了撤身子,望着对方,几乎同时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之后,二人又都笑了。 驴二笑道: “我的故事太长,还是先说你的故事。” 英子简明扼要的把她的经历说了,又拉着驴二快步来到石头后面,指着受伤的几位战友说: “二子,我的战友受伤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驴二道: “你别担心,秀兰就在那边的村子里,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她就能救活。等这边的战斗一结束,我们就背他们去村里。” 英子说道: “会不会给村民带去灾祸?” 驴二苦笑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个村子叫周庄,这十多天,已经跟鬼子打了好几场硬仗了,五天前还刚被鬼子用大炮轰炸。” “都这样了,还怕什么灾祸?除非你们不敢去,怕被周庄连累。” 英子道: “只要乡亲们不怕我们带来灾祸就行,我们敢去。” 驴二道: “你这几位牺牲的战友,就地埋葬了吧?” 英子沉痛的点点头,和小娟用刺刀,在地上挖坑。 驴二也挖出刀子,帮着英子和小娟挖坑。 等他们挖好坑,把牺牲的几位战士埋葬之后,树林中的战斗也结束了。 英子受伤不重,只是肩膀上被子弹擦破了,虽然流血不小,但并不严重,子弹没留在里面,也没伤到肩胛骨,驴二为她做了简单的包扎。 很快,周敏赶来,向驴二进行了汇报: “干掉了十八个二鬼子,咱们的队员,死了三个,伤了五个。”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把受伤的和死亡的队员,都带回村里。再过来几个兄弟,背着八路军的战士,一起回村里。还有,别忘了缴获的物资,这可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 猛虎队员有人留下来清理战场,有人背着伤亡的队员,有人背着受伤的八路军战士,一起走出树林,向周庄走去。 驴二身为大队长,背人用不着他,他领着队伍,走在最前面。 英子走在驴二的旁边。 驴二一边走,一边把他和英子分别后的经历,告诉了英子。 英子见过石雄和石虎,听到他们牺牲了,也很心痛,说道: “如果黄东海知道石雄牺牲了,一定能很难过。” 顿了顿,又说道: “二子,这些天没见,你不但更会打仗了,还有自己的队伍了,我挺佩服你的。不过,这次为了救我们,你的队员牺牲了三位,受伤了五位,我这心里实在是……” 驴二摆摆手,叹了口气: “你不用愧疚,虽说每条人命都值得珍惜,但战争就会有牺牲。这次是他们牺牲了,说不定哪一天,咱们也牺牲了。” 英子也叹息道: “只希望能早些赶走侵略者,咱们的同胞,不再有流血,不再有牺牲,人人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驴二笑了笑,信心满满的说: “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英子点点头,坚定的说道: “我也相信,会有这一天的,而且,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太久!”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圣洁坚毅的光辉。 第301章 我想跟你在一起 驴二带着英子等人来到医馆。 石中慧和秀兰赶紧为几位受伤的八路军战士和猛虎队员医治。 死亡的猛虎队员,由周敏向周长春汇报,进行埋葬。 驴二又把猛虎队员派出去巡逻,刚刚发生战斗,要防备日伪军的大部队赶过来。 小树林的战斗发生时,周晓鸥正跟着石中武在西南方巡逻,没及时赶过来参加,等她赶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驴二带人回村了。 周晓鸥早就从驴二的口中,听说过英子,知道英子参加了八路军,她对八路军战士又是好奇又是羡慕,拉着英子问个不停。 只要不牵涉机密,英子对周晓鸥也是有问必答。 八路军的几位伤员在石中慧和秀兰的医治下,伤势暂时稳定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由于刚动了手术,需要静养,暂时不能移动,伤势较轻的,也要休养十天半月,伤势较重的,至少要二三十天才能走动。 有位伤员是位老战士,知道他们几位战员只能留在周庄了,就让英子和小娟去寻找大部队,继续投入战斗,他们养好伤之后,也会去寻找大部队。 英子本不想抛下受伤的战友,但她知道留在周庄,也帮不上什么,而且她要找到大部队,送一条重要的情报,不能在周庄久留。 英子把驴二拉到一旁,把自己的处境说了,询问驴二能不能让伤员留在周庄,帮她照顾他们。 驴二本想着第二天一早,就悄悄离开周庄,去青龙寨救九儿和霍三爷,他走了,就无法照顾英子的战友了。 但他不能让英子知道,因为如果他说他也要离开周庄,他担心英子不放心战友,就向英子保证: “英子,你放心去找大部队吧,你的战友就交给我了,只要周庄安全,他们就是安全的。” 英子点点头,说道: “二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驴二说: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走吧。” 英子摇摇头: “不行,我有一条重要的情报,越早送到部队,越能减轻我军的损失,我现在就走。”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我还有别的事,不能送你去找部队。” 英子说道: “二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不用送我,你忙你的就行。你放心吧,我在部队待了这么长时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有什么情况,我会见机行事。” 驴二笑了笑: “对你,我一向很放心,就是可惜,不能陪在你身边。” 英子也笑了: “等打跑了鬼子,咱们就能在一起了。二子,不多说了,我要走了。” 驴二笑道: “就算你不留下过夜,至少也要吃饱肚子再赶路吧,耽误不多大会儿。” 英子的确饿了,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也就不再推辞。 驴二让一位村妇,借用石中慧家的厨房,给英子和小娟做了饭,让英子和小娟吃了个饱。 吃过饭后,英子和战友们告别,又对在旁边照料的秀兰说: “秀兰,谢谢你,以后我们的战友,就请照顾了。” 秀兰道: “英子姐,你别客气,你们在战场上流血打仗,打击侵略者,我能帮着你们做些什么,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英子转头瞧了瞧不远处的驴二,低声对秀兰说: “秀兰,那个家伙,也请你帮我照顾好他。” 秀兰笑了笑: “行!” 英子亲昵的拍了拍秀兰的肩膀,转身走了。 驴二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小包袱,他手提着包袱,对走过来的英子说: “我送你到村口。” 英子点点头,和驴二并肩走出医馆。 驴二和英子的心头都有些沉重,二人都沉默着没说话,默默向前走。 小娟跟在二人的后面。 三人向村口走去。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 很快,三人来到村口。 英子停下脚步,说道: “行啦,就送到这里吧。” 驴二把手中的包袱递给英子,说道: “这里面有三天的干粮和清水,你带着。” 英子接过包袱,背到背上。 驴二又掏出两把手枪,一把递给小娟,一把递给英子,说道: “拿着长枪赶路不方便,这两把手枪你们拿着防身,里面已经装满了子弹,还有些子弹放在包袱里。” 英子也没推辞,接过手枪,别在腰间。 小娟也接过手枪,说道: “我到前面等你们,你们说会话吧。” 小娟自己先走开了,留给英子和驴二单独相处的机会。 二人望着对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们有太多的话,想对对方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二人又几乎同时说道: “你好好保重!” 驴二笑了: “英子,咱们真是天生的一对,连说话都心有灵犀。” 英子笑道: “人家心有灵犀的人,是不用说话,都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驴二笑道: “其实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不说话,你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不过,有些话,还是说出好。” 英子低声嗯了一声,说道: “你想说什么?” 驴二望着英子的眼睛,温柔的说道: “英子,我想跟你在一起!” 英子望着驴二的眼睛,也温柔的说: “等打跑了鬼子,我们会在一起的!” 驴二点点头,说: “英子,你先去大部队,等我办完一件事,再帮周庄建立好防卫网,我就去部队找你,参加八路军,跟你一起并肩战斗!” 英子道: “好,我等着你!二子,好好活着,我走了!” 英子说完,用力握了握驴二的双手,深情的望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驴二站在村口,痴痴的望着英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每次见到英子,他都心情舒畅,但每次和英子分别,他都心情惆怅。 尤其是这一次分别,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英子,因为营救霍三爷和九儿的行动,太危险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但他心底暗暗下了决心,为了能再见到英子,他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直到英子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很久,他才转身慢慢向回走。 第302章 有去无回 驴二回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时分了。 他本想着明天一早就走,因为明天就是三月初二了,如果再不走,就赶不上三月初三九儿和结盟红胡子的行动。 但他担心,自己睡过头,所以干脆不睡了,今晚就出发,反正下午睡足了,有的是精神。 他以前是想着悄悄离开,谁也不告诉,但是,英子把她的几位战友,托付给他照顾,如果他要离开,就要转托给秀兰。 他要对秀兰说出真相了。 他回到医馆的时候,秀兰还在为伤员熬药,旁边有一个医护队员帮着手。 驴二对秀兰说: “秀兰,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秀兰把手中的工作交给队员,自己向驴二走过来。 驴二带着秀兰,回到他的房间。 周敏在外边巡逻,这个房间只有驴二自己。 二人进了屋,驴二把门关上,免得谈话被隔壁的石中慧和周长春听到。 秀兰见驴二的脸色难得的凝重,她心中有些不安,说道: “二哥,你要说什么?” 驴二自己在床上坐下,指指椅子,说道: “秀兰,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秀兰更加不安,但还是坐在椅子上,望着驴二,担心驴二说出不好的消息。 驴二望着秀兰,目光很是温柔,说道: “秀兰,等会我就要走了,我走之后,英子的几位战友,就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他们。” 秀兰说: “二哥,这个事您不用说,我也会尽最大努力照顾好他们。你为什么要走?走几天?” 驴二说道: “不好说,也许走了,就回不来了,也许三五天就回来。” 秀兰害怕了: “二哥,什么事这么危险,走了就回不来了?” 驴二道: “青龙寨被敌人围困,你应该知道,九儿和昆嵛山的几支红胡子队伍,说好了在后天一起行动,联合起来打鬼子。我打算去帮他们。” 秀兰连忙道: “咱们说好了,你去的时候带上我。” 驴二摇摇头: “秀兰,不是我不肯带你,而是这次太危险了,很可能是有去无回,而且你的身体还没好,打起仗来,你也帮不上手。反而留在村里,能帮助伤员。你留下,我自己去!” 秀兰说: “二哥,就算你不带我去,也不能自己去,咱们猛虎队员有二三十个人,你带上他们,人多势众,能帮上你。” 驴二摇头: “敌人随时会再次进攻,如果我把猛虎队员带走,谁来保护村子?霍三爷和九儿救过我,我为他们搭上这条命,是应该的,猛虎队员没有这个责任,他们不必去送死。” “如果因为我带他们去救青龙寨,敌人来了,没人保护村子,乡亲们被敌人屠杀,我于心何忍?” “这件事,你不要姑父说,也不要对姑妈说,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我送英子去找大部队了,几天就回来。” 秀兰又是担愁,又是难过,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讷讷的说: “可是,你自己去太危险了,万一真的回不来啦?” 驴二温柔的笑了笑: “我尽量活着回来,如果真回不来,你就自己好好活下去。秀兰,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还有姑妈照顾你。” “好啦,你去忙吧,我收拾一下,就要走了。” 秀兰慢慢站起身子,慢慢转身向外走,忽然,她又转身回来,投入驴二的怀抱,紧紧抱着他,哽咽的说道: “二哥,你能不能不走?” 驴二叹了口气,轻轻安抚着秀兰的肩膀,说道: “秀兰,你知道的,我不能不走。” 秀兰没再说什么,她抬起头来,仰望着驴二,眼中晶莹的眼水,顺着脸颊向下淌。 驴二轻轻擦着秀兰的泪水,微笑着说: “傻丫头,哭什么,我又不是一定回不来。行啦,别哭啦,去忙吧。” 驴二说着话,轻轻把秀兰推出屋外,把房门关上了。 驴二推开秀兰之后,就开始收拾,他换了一身衣服,在裤腿下面藏了把匕首,又拿出一把手枪,装上子弹,又放了些子弹在口袋里。 他也不带行李,只带了两块大洋,就这样轻装上阵。 当他打开屋门的时候,秀兰已经不在门外了。 他以为秀兰去前面的医馆忙碌了,也没多想,就向外走去,他担心走前面的医馆出去,会遇到秀兰,又惹得秀兰伤心,自己心中也难受,所以干脆不走前门,而是从后院门出去。 石中慧和周长春的卧室静悄悄的,驴二也不知道他们睡觉没有,他不能向他们道别,更不能惊动他们。 他轻轻拉开后门,走了出去。 出了后院门,就是一条小巷,如果向外走,就是大街,向里走,走到尽头就是麦田。 他担心在街上遇到人,就向里走,走到尽头之后,沿着田间的小径,斜刺里向大路走去。 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田野中静悄悄的,只有驴二一人在行走。 驴二不想遇到巡逻的队员,他知道巡逻队员会在什么位置,所以刻意避开他们,专拣无人看守的小径行走。 驴二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大路上,这里已经离周庄四五里路了,离开了巡逻队的防线和哨兵。 青龙寨在周庄的东北方,距离有四五十里路,如果骑马,四五个小时就可以赶到,如果乘马车,十个小时也差不多可以赶到。 步行不比乘马车慢多少,就是有点累。 驴二倒不怕累,他这样慢慢走,天黑之前,也能赶到青龙寨,路上还有休息吃饭的时间。 驴二沿着大路向北走,他一个人,倒不担心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或者关卡,只要发现日伪军的踪影,他就向路边的麦田里一躲,日伪军就不发现他了,遇到关卡的时候,他也可以从野地里绕过去。 他在大路上刚走了不到二里路,忽然后面有人大喊: “二哥,二哥,别走,等等我们----” 驴二回头一看,只见夜色之中,十多条人影向他奔跑而来。 驴二虽然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但从声音可以听出来,那人是周敏。 驴二心中苦笑一声,看来,秀兰还是把这件事上报给她姑父周长春了,周长春派了周敏过来。 就是不知道周敏是来拉他回村的,还是跟他去青龙寨的? 第303章 昆嵛山中 很快,周敏等人奔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在驴二的面前。 虽然夜色黯淡,驴二仍能看出来,来的是八个人,除了周敏,还有彪子,以及石凯和石金等人,全是精壮汉子。 彪子一边喘息,一边埋怨: “二哥,你跑这么快干啥,快累死我了!” 驴二苦笑: “你们来干什么?” 彪子更加不满: “你还说?你太不仗义了,有打鬼子的事,也不喊上我!” 周敏一边喘息着,一边说: “二哥,秀兰把你的事,告诉了俺爹,俺爹说了,上次鬼子用炮炸咱们村子,是九姑娘带着手下帮忙,咱们才打退了鬼子,这次去帮九姑娘,咱们要还她这份人情。你不告诉俺爹,就想偷溜走,俺爹还骂你!” 驴二苦笑道: “我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为什么骂我?” 周敏说: “就因为你不告诉我们,俺爹才骂你的,骂你不但把我们周庄人当成外人了,还把我们周庄人当成忘恩负义的小人。九姑娘救过我们,我们不救九姑娘,不是忘恩负义吗?” “俺爹还说,让我见了你之后,替他扇你一巴掌。” “二哥,我可不敢扇你巴掌,还是等咱们回来,你见了俺爹之后,让他扇你吧。” 驴二心中感动,说道: “兄弟们,这次去救青龙寨,实在太危险了……” 彪子不耐烦的说道: “废什么话!危险?能有多危险?比大炮轰炸咱们村子还危险吗?我一直以为你驴二是个爽快的爷们,没想到腻腻歪歪,跟个娘们似的不爽快!” 驴二笑道: “行,废话不多说,那就跟我一起去打鬼子,救青龙寨!” 周敏道: “二哥,俺爹把中武舅和长青叔留下来,保护村子,派我们八个过来跟你干,要怎么打,你尽量吩咐。” 驴二道: “我现在也没有好想法,等到了地方,看看情况再想办法。” 看着他们都背着步枪,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们都背着大枪呢?” 彪子说道: “不背大枪怎么打鬼子?我还想抱着机关枪过来呢,俺爹没让,说抱着那个大玩意跑不快,追不上你。” 驴二说道: “带着大枪,不等咱们赶到青龙寨,路上遇到鬼子的巡逻队就打起来了,只能抄小路了。” 周彪向东一指,说道: “二哥,咱们从这里向东走,走个十多里路,就进入昆嵛山了,咱们从山里走,就不怕遇到鬼子了,真遇上了,那就打呗。” 驴二点点头: “只能如此了。好,大家出发!” 驴二带着八人,一行九人,沿着乡间小路,向东奔行,天亮时分,进入昆嵛山的山区之中。 山区之中,崎岖难行,很多地方没有路,就是有路,也是人踩出来的山径。 众人又走了一会,都累得满身大汗,就坐在一条山泉边休息。 有人带了干粮,众人就着山泉水,啃着干粮,暂作休息。 驴二虽然在青龙寨待了不短的时间,但昆嵛山太大,他还没到过此处,不知道距离观日峰青龙寨还有多远。 周敏却比较熟悉,他说道: “我虽然没进入过山里面,但我看过一份地图,咱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朝霞阁一带,观日峰在北边,还有三十多里的山路,还要翻过很多山头才行。” “如果是在平地上走,三十多里的路,咱们三四个小时就能赶到,但要翻过山峰,就算一切顺利,可能也需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赶到。” 驴二说道: “大家要小心了,这昆嵛山里面,不但有很多土匪窝,听说连八路军的队伍也进来了。” “遇到八路军的队伍,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但如果遇到土匪,那就有点麻烦了。” “这昆嵛山中,大大小小的土匪团伙,有三四十伙,和九姑娘结盟的,只有十六伙,还有很多没和九姑娘结盟,其中还有鬼子兵的奸细。” “山里不但有土匪,还有鬼子兵和汉奸兵,他们不但是包围了青龙寨,还在昆嵛山里到处转悠,遇到这帮鬼子汉奸,大家先不要动手,能避就避。” “咱们这次的目的,不是杀鬼子,而是要帮青龙寨解围……” 驴二刚说到这里,忽然远处隐隐传来枪声。 众人都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向枪声传来的地方观看。 周敏一边看,一边说: “二哥,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交火,咱们是过去看看,还是避开,绕着走?”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那边是北边,咱们正好向北走,就过去看看,万一是九儿去联络盟友,遇到了敌人,咱们能帮上忙。”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在打仗,咱们就离开,不用给自己惹麻烦。” 众人都同意了,快步向北走去。 枪声传来的地方,听起来不过四五里远,但山路弯曲,走起来至少要一个多小时。 当他们走了半个小时的时候,枪声就渐渐停止了,好像是战斗结束了。 他们仍然赶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人打仗,战局如何。 他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战斗发生过的地方。 快要靠近战场的时候,驴二担心战场还有人埋伏,派了一个队员,先去侦察一下。 很快,队员侦察完毕,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向他们挥挥手。 驴二这才带人走过去。 战斗已经结束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从衣服来看,是一队伪军。 地上除了伪军的尸体,没有别人的尸体,但是从血迹来看,伪军的敌人应该也有人员伤亡。 驴二判断,伪军的敌人一方取胜了,把这十几个伪军全部杀死,尸体扔在这里,只把他们战友的尸体和伤员带走了。 驴二只知道伪军被人杀死了,却无法判断被谁杀的。 彪子和周敏本想捡一些武器,没想到,早就被捡走了,干干净净的。 彪子抱怨道: “也不知道是谁打死了这帮二鬼子,连个子弹头都没留下,太小气了!” 驴二忽然发现,有一个死亡伪军的相貌,他好像见过,再仔细一看,竟然真的认识。 几天前,他和长贵进城买药,在半路上的小镇上吃饭的时候,遇到一队伪军勒索他,这个伪军就是那时候勒索他的伪军班长,也是伪军老仝的上司。 就在这时,石凯忽然听到动静,立即端起枪来,喝道: “什么人,滚出来!” 第304章 伪军老仝 众人吃了一惊,连忙端起枪来。 石凯枪指的地方,是一处石壁,石壁上长满长长的杂草,但没有人影,也没有洞口。 驴二问道: “怎么回事?” 石凯道: “我好像听到这里面有动静。这草丛下面,肯定有个洞口。” 石金走过去,谨慎的用枪尖,挑开石壁上面披挂下来长草,果然露出一个洞口,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驴二冷冷说道: “躲在里面的伙计,出来吧,要是让我进去,你就死定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你是驴二吗?” 驴二一怔,这声音有些熟悉,只是声音是从洞中传出来的,有些变质,听不清楚。 本来,驴二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但刚才看到那个伪军班长的尸体,再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他立即猜到是谁了。 驴二笑了: “老仝,是我,出来吧。” 洞里的人,这才慢腾腾的弯着腰出来了。 果然是伪军老仝,身上还穿着伪军的军装,但帽子不知丢哪里去了。 老仝看到的确是驴二,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说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八路呢!” 驴二皱皱眉头: “跟你们打仗的,是八路军吗?” 老仝道:“是啊……” 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 “我可没跟八路打,我一枪都没开,刚一打起来,我就躲进山洞里了。你要不相信,我的枪还在洞里,枪膛里的子弹满满的,一枪没开。” 驴二道: “把你的枪拿出来吧。” 老仝有些害怕: “我拿出枪来,你可不能杀我。” 驴二笑道: “废话,要想杀你,还让你去拿枪?现在就打死你了。放心吧,你帮过我,我不杀你。” 老仝这才回到山洞,把步枪拿出来,主动交给驴二。 驴二把步枪转递给彪子,盯着老仝,说道: “老仝,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当二鬼子了吗,你怎么还干?” 老仝苦丧着脸说: “那天听了你的劝之后,我的确不想干了,我趁着他们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谁知道,没两天,又遇到他们了。班长那家伙对我说,现在打仗需要人手,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可以不把我当逃兵枪毙了,但必须跟着他们干,不然就枪毙我。我没办法,只好又跟着他们了。” “我虽然跟着他们,但一直在找机会溜走,谁知道,还没等我找到溜走的机会,就遇到八路了。” 驴二说道: “你把详细情况说说,你们是为什么来山里的,又是怎么遇到八路军的?” 老仝道: “邓团长派了三营,配合鬼子围攻青龙寨。我们班,本来不属于这个三营,属于一营。” “邓团长听说,最近昆嵛山的红胡子有动静,好像要和青龙寨联合起来,一动暴动,邓团长担心三营的兵力不够,就从我们一营,抽了一个连的兵力,来协助三营。” “我们一营的三连连长,把我们二排,分配到这一带,说是如果遇到红胡子向青龙寨那边走,就拦截回去,不让红胡子去帮助青龙寨。” “我们二排的排长,又把我们三班,分配到这里,让我们在这一带巡逻。” “我们三班正巡逻的时候,忽然遇到了八路,就打起来了。” “我本来就不想当汉奸兵为鬼子卖命了,一看打起来了,当然保命要紧,我就赶紧躲藏,无意中发现了那个洞口,就一头钻了进去。” “我在洞里面躲着,听到外边怦怦啪啪打得很激烈,没多一会,枪声就停了。” “我又等了一会,悄悄拨开洞口的长草向外看,看到三班的十几个家伙全死了,八路胜了。” “我看的时候,八路正在打扫战场,他们把他们牺牲的战友,全带走了,还把三班的武器全缴走了。” “我担心他们再回来,不敢立即离开,就想着再多等一会,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再走。” “谁知道,我刚想走的时候,你们就过来了。我不敢多看,就没看清是你,要是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躲了。” 老仝说到这里,向驴二露出诌媚的笑容: “驴二爷,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一定不会杀我的,是吧?” 驴二笑道: “看在你没向八路军开枪的份上,可以饶了你,如果你向八路军开过枪,那就另说了。” “嗳,老仝,你在洞里躲着,为什么被我们发现了?” 老仝皱着脸,摸着肚子,苦笑着说: “都怪这肚子不争气,早上喝了点凉水,啃了点凉干粮,这肚子就开始咕咕直闹腾。” “你这位兄弟靠山洞太近了,我害怕被他发现洞口,这一害怕,肚子更不争气了,竟然放了几个响屁,哎,你这位兄弟的耳朵也太尖了……” 众人被老仝逗笑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彪子笑骂道: “你这老家伙,不会吓得拉裤子了吧?你赶紧把裤子脱了,别薰着我们。” 老仝连忙说: “没拉裤子里没拉裤子里,你闻闻我,不臭,一点都不臭……” 一边说着,一边向彪子凑过去。 彪子连忙向后躲,口中大吼道: “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揍你啊!” 老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驴二,苦丧着脸,对驴二说道: “驴二爷,既然你不杀我,那我能走了吗?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当汉奸兵了!” 驴二道: “枪留下,你可以走了。” 老仝如遇大赦,连忙向驴二鞠躬道谢,这才转过身子,快步奔跑。 驴二的目光,从老仝的背影,无意中落到几个伪军的尸体上,忽然,他灵光一闪,连忙喊道: “站住,别走!” 正在快步奔跑的老仝,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停止了,他慢慢转过身来,满脸苦丧: “驴二爷,你不会又要杀我了吧?你刚才说过不杀我,大老爷们说话要算数啊……” 驴二笑道: “放心,我不杀你,我打算让你做一件事。” 老仝连忙说: “只要不杀我,一切好商量。驴爷,您说,要我办什么事?我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驴二笑道: “行了,别吹牛皮了。我让你做的事,就是:继续当汉奸兵!” 老仝一怔,不相信的说: “驴爷,你是跟我开玩笑吧?” 第305章 乔装汉奸兵 驴二正色道: “没跟你开玩笑!我们要去救青龙寨的好汉,但我们只有十多个人,根本打不过几百个汉奸兵,所以我就想着,咱们都穿上汉奸兵的衣服,伪装成是汉奸兵,混进汉奸兵的大营,从里面闹腾起来。” “我对你们汉奸兵里面的道道儿不熟悉,你熟悉,你跟着我们,遇到什么事,也知道怎么应付过去。” 老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说: “驴爷,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那汉奸兵的大营里,可是有三四百个汉奸兵,还有一百多个鬼子兵。咱们这十多个人进去,就是羊入虎口,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驴二嘿嘿一笑: “俺驴二的胆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海阳城刘本功的保安团我都来去自如,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干不干?” 老仝连忙摇头: “不干,我不干,太吓人了!” 彪子用枪口在老仝的脑袋上一顶,骂道: “不干,就毙了你!” 老仝仍然摇头: “你要毙就毙吧,你最多一枪打死我,死个痛快,但要是落在鬼子汉奸手里,那可不是吃枪子的事了,什么老虎凳,辣椒水,拔指甲,那都是轻的,剥皮抽筋点天灯,那才是狠的,滋味可不好受!” 驴二示意彪子把枪收起来,对老仝和蔼中又带着严厉的说道: “老仝,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这一年多来,你当汉奸兵,多多少少都做了些孽了吧?你这心里,就不难受吗?就不想挺起腰板,做个堂堂正正的胶东爷们吗?” “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剥皮抽筋点天灯?” “就算这次我放你走,你能活下去,但多年以后,当你死的时候,你有脸去见老祖宗吗?” “老仝,如果你不敢反抗一回,你就永远洗不掉当过汉奸兵的耻辱!” 老仝被说得满脸羞愧,阵青阵红,他考虑了一会,终于一咬牙,说道: “行,我干!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要是咱们暴露了,敌人要抓我的时候,不管你们谁有机会,第一个先开枪把我打死,我可不能活着落在鬼子汉奸手里。我自己没胆自杀,你们得帮我。” 驴二点点头,说道: “行,一旦暴露,我就先向你开枪。大家赶紧换衣服吧。” 众人开始剥下死亡伪军的军装,强忍着衣服上血污的血腥味,穿上了伪军的军装。 驴二穿上伪军班长的衣服。 老仝对驴二说道: “这个汉奸班长名叫汪平,你以后就是汪平了。其他的兄弟们,就不用记汉奸兵的名字了,反正汉奸兵是死了来,来了死,没人记住他们的名字,只要记住班长的名字就行,甚至班长这个官太小,也不需要用这个名字。” 驴二说道: “还是谨慎些好,以后大家都喊我汪班长,不要喊我二哥了。” 众人都答应了,开始继续向观日峰赶路。 路上,老仝把部队的编制,日常作息,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详细的告诉了众人; 众人一一记住。 驴二知道了,现在围攻青龙寨的是邓春来的三营,而老仝属于一营三连二排三班。 驴二又记住了一营中从营长到排长的名字,以免伪军向他盘问。 老仝最后对大家说: “除了班长,你们都是小兵,被盘问的时候,你们有不懂的,就说是刚当兵没几天,还不懂部队的规矩,也不会有人怀疑,有什么事,让他们来问我。” 众人在昆嵛山行走着,幸好一路之上,没再遇到日伪军,也没遇到土匪。 在天色快黑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观日峰附近。 驴二找到一个山头,向对面的观日峰那边观察。 青龙寨就在观日峰中,被一片葱绿的树林遮掩着,看不清山寨中的情况,只能隐隐看到一些房屋。 青龙寨的山脚下,就是日伪军的驻军。 霍三爷在建山寨的时候,为了占据一个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选了个三面峭壁,只有一面可以通行的山峰。 这样一来,的确是易守难攻了,只要守住那一面通行的山路,就可以守住山寨,敌人很难攻上去。 但如此一来,劣势也很明显,只要敌人扼住下山的道路,山寨里的人就出不来。 日伪军的驻军,大部队就驻守在那个山路的下面,阻止山寨中的红胡子冲下山。 日伪军的大部队堵住山道口,另有几支小分队,分别驻守在另外三面峭壁的下面,一旦有红胡子试图从峭壁上溜下来,就会被这些小分队发现。 当初九儿和两个手下,之所以能从峭壁上溜出来,去结盟别的红胡子,一来是他们选的峭壁更凶险,日伪军认为那里不可能下来人,派的守兵少,二来是九儿的人数少,目标小,只有三个人下山,如果人多了,就有被发现的危险。 驴二看到了山脚下日伪军的大部队营地,也看到了两面峭壁下的日伪军的小分队营地,另一面虽然由于被山峰遮住看不清,但想来也有日伪军的小分队。 此时的青龙寨是四面受困。 驴二暗想,如果他们去找峭壁下面的小分队,取得对方的信任,也许容易一些,但只消灭一个小分队的敌人,不会影响大局,要想影响大局,就要直插敌人的心窝,挺进大部队的营地。 混进敌人的大部队,不但受到的盘查更严,也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然,就算不暴露,也不会被大部队收留,会被赶出来,就无法从里面闹腾了。 驴二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他把大家伙召集在一起,说了他的计划。 “各位兄弟,待会我们就装成是汉奸兵,去大部队,见他们的长官,就说我们在巡逻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黑风口的红胡子,从这些红胡子的口中,挖出一个重要的情报。” “这个情报就是,十几个红胡子团伙,会一起联合起来,和青龙寨的红胡子里应外合,同时向日伪发动攻击。我们就是来汇报这个情报的。” 周敏皱皱眉头,说道: “二哥,这样一来,不是就暴露了九姑娘和结盟的红胡子,同时进攻的秘密了吗?” 第306章 你的情报不准 驴二说道: “这个秘密,现在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鬼子汉奸在一些山寨之中,也有眼线,这些眼线,很可能已经向鬼子汉奸告密了。” “老仝哥刚才也说了,邓团长就是听说了昆嵛山的红胡子有动静,要联合起来一起暴动,才增加了兵力,把他们一营调过来的。” 老仝说道: “对,邓团长就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才派一营过来的。不过,红胡子们一起发动进攻的具体时间,汉奸兵的长官还不知道,但也估算就在这一两天动手。” 驴二说道: “九姑娘和红胡子们约定的动手时间,就是今天晚上,但我们告诉鬼子,是明天上午,这样,就不会破坏九姑娘他们的行动了。” 周敏说道: “如果鬼子汉奸,已经知道九姑娘动手时间,就是今天晚上,会不会说我们谎报军情?” 驴二笑道: “如果说我们谎报军情,我们就说,我们抓到的只是小喽罗,小喽罗给我们的情报不准。” 老仝说: “这个理由倒是能蒙混过去。可是,如果三营当官的,问咱们得到这个情报,为什么不向我们一营的连长排长汇报,而是向他们三营汇报,咱们怎么回答?” 驴二道: “就算咱们去找连长汇报了,但咱们连长去巡逻了,没在连队,我们担心贻误战机,就直接来向三营的长官汇报。” 老仝说道: “嗯,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驴二说道: “这只是初步计划,到时候再见机行事,随时更换计划,但要从敌人的窝里面闹腾的计划不会变。” 众人商议已定,在驴二的带领下,向日伪军的营地走去。 还没到营地,就遇到一队伪军巡逻队。 驴二不慌不忙,报上了部队的番号,并说有紧急情报,要汇报给三营的长官。巡逻队不知真假,就由一个伪军,带着驴二等人向营地走去。 日伪军的营地,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数十个帐篷,围成一个营地。 在营地之中,有几辆骡车拉来的炮车,这是因为山区进不来卡车,只能用骡车驴车运送战备物资。 日军的营地,和伪军的营地,虽然在同一个大营地之中,但中间隔着一片空地,各自有自己的区域。 由于驴二是“伪军”,所以进的是伪军营地。 进了营地之后,带他们来的伪军让驴二等人在院子中等着,由他向值班长官汇报。 驴二在院子中站着,打量着营地中的情形。 老仝低声说道: “从这里的帐篷数量,可以推算出来,这里的汉奸兵大约有二百多个,是三营两个连的兵力,三营的另一个连,可能以排为单位,在别的地方驻守。” “这里的鬼子汉,有一百多个,是两个小队的兵力,估计都在这里了,没分派到别处。” 驴二向东北角的一个帐篷看去,那个帐篷的门口,有两个站岗的伪军。 他的下巴向那边扬了扬,问老仝: “那个帐篷那么偏,不像是当官的住的,怎么有站岗的?” 老仝说: “那应该是弹药库,除了当官的门口有站岗的,就只有弹药库有人站岗了。” 驴二一听到弹药库这三个字,立即闪过一个念头: “炸了它!” 只要摧残敌人的弹药库,敌人的武器供应不足,就容易打败了。 不过,现在天色还没全黑下来,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这时,那个进入一个帐篷汇报的伪军走了过来,对驴二说道: “我们连长要见你,他们都留下,你自己过来就行。” 众人都有些紧张的望着驴二,尤其是老仝,众人都担心驴二露了馅。 但驴二却胆大心细,毫无惧色,说道: “我去见长官,能不能先把我的兄弟们安顿下来?我们跑了半天的山路,嘴里都快干冒烟了。” 伪军道: “这事我来安排,你自己去那个帐篷就行了。” 伪军向一个帐篷指了指。 驴二昂首阔步向那个帐篷走去。 伪军带着老仝和周敏彪子等人,进了另一个帐篷,安排他们喝水歇息。 那个帐篷门口,有两个站岗的伪军,驴二来的时候,两个伪军并没有盘查,也没有搜身,就任驴二进去了。 驴二在门口站定,大声说道: “一营三连二排三班班长汪平报到。” 他听老仝说过军队的规则,所以站在门口,先向里面汇报自己的部队番号和职位。 只听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进来吧。” 驴二走了进去。 只见简陋的帐篷之中,摆放着两张桌子,两张桌子的后面,各坐着一个伪军官。 一个脸颊削瘦,眼神阴沉的军官,望着驴二进来,淡淡说道: “你说你有情报汇报?有情报,为什么不去向你们一营的连长汇报,跑我们三营汇报什么?” 驴二说道: “报告长官,我们三连的司连长和我们的左排长,都去山里巡逻了,为了不贻误战机,特来向三营的长官汇报。” 那军官点点头,仍然淡淡的说道: “行,你有什么情报,说说吧。” 驴二说道: “今天我们班在巡逻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黑风口的红胡子,我们活捉了一个红胡子,从他嘴里挖出了情报。” “情报就是,青龙寨的霍九儿,联和了十几个山寨的红胡子,准备一起向我军发动攻击,进攻时间,就在明天上午。” 那军官淡淡一笑,说道: “兄弟,你的情报不准啊。” 驴二假装一愣,“惊讶”的说道: “不可能啊,这是从红胡子嘴里挖出来的情报,错不了。” 军官说道: “情报倒是没错,就是时间不对,十几路红胡子,发动的进攻时间,是今天晚上,而不是明天上午。” 驴二早有防备,知道敌人果然掌握了真正的情报,他仍然不慌不忙,还假装气愤的骂道: “他娘的,那个红胡子敢骗我,回去我就把他毙了!” 军官说道: “也不一定是故意骗你,可能他是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霍九和那十几路山寨的头头,都狡猾的很,为了防备消息走泄,故意放出风声,隐瞒进攻的真正时间。” “真正时间,只有霍九和那十几个土匪头头知道。” 驴二假装不懂的问道: “既然只有霍九和十几个土匪头头知道,长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他心中已经清楚了,这十几个土匪头头之中,肯定有内奸,向鬼子汉奸告了密,才被日伪军掌握了真正的进攻时间。 第307章 你和霍九儿有一手 驴二知道,如果他不问,伪军官可能反而会怀疑他的身份,毕竟他送来的情报并不完整,他问了,伪军官也许反而不会怀疑。 当然,他也知道,伪军官是不会告诉他消息来源的,甚至这个只是连长的伪军军官也不知道消息来源。 军官淡淡的说道: “这个情报来源,你没有资格知道。既然你的情报已经送到了,我也知道了,你就回去吧。” 驴二见对方下了逐客令,要把他赶走,他就不能留在这里,从敌人的窝里面进行闹腾了。 但驴二早有计划,听到军官赶他走之后,他脸上露出很失望很懊恼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嘴里低声骂了一句: “唉,白他娘的跑一趟!” 军官的脸色一冷,厉声道: “你站住!你骂谁呢?” 驴二回过身来,说道: “长官,我没骂你,我是骂老天爷对我不公平,不给我立功升官的机会!” 军官笑了,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 驴二说道: “长官,我实话对你说吧,我刚才骗了你,没对你说实话。” 军官眨了眨眼睛,淡淡说道: “你骗了我什么?” 驴二道: “我刚才对你说,我们连长和排长都去巡逻了,我才来向你们三营汇报情报的,这是骗你的。” “我们连长和排长都在连部,没出去巡逻,我是特意来向你们三营汇报情报的。” 军官有些惊讶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 驴二说道: “当然是为了立功!邓团长派我们一营三连过来,支援你们三营,但却把我们调派到外围,只能给你们三营打下手,摇旗呐喊,我们一营三连,根本没有攻打青龙寨的机会。” “不能攻打青龙寨,当然就没有立功的机会了。” “我从红胡子嘴里挖出这个情报之后,就直接把这个情报送给你们三营,本想着,能留在你们三营,有攻打青山寨的机会,所以才冒着越级上报,被上官惩罚的后果,把情报给你们送过来。” “谁知道,他娘的是个假情报,还被你们三营赶走了,如果消息传出去,功没立成,我们连长还会给我穿小鞋,认为我背叛一营,投靠你们三营,以后我在一营,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我是没吃上羊肉,还惹来了一身骚!” 驴二的一番长篇大论,不但被他说得“合情合理”,还打消了军官怀疑他为什么要“隔营越级上报”的原因。 军官笑道: “你很想立功升官吗?” 驴二说道: “不想升官,当兵干什么?本来,我是做红胡子的,山大王当的好好的,就是因为连长说当兵能升官,我才跟着他干的,谁知道,跟他干了一年多,还是个芝麻大的小班长。早知道,还不如做我的山大王呢!” 军官笑道: “怪不得你一身匪气,原来以前是做红胡子的。” “汪老弟,虽然你想投靠我们三营,我们三营也想收你,但你毕竟是一营的人,一营的耿营长要是知道我们挖他的墙角,我们肖营长不好交代。” 驴二说道: “等我冲进青龙寨,活捉了霍三,你们肖营长在邓团长面前长了脸,还用怕耿营长说闲话?” 军官笑道: “哟,汪老弟,你的口气不小啊!现在咱们这三百多个兄弟,哪个不想活捉霍三,凭什么你就认为,你能捉到他?” 驴二不答反问: “长官您贵姓?” 军官道: “免贵姓郝,职务连长。” 驴二笑了笑: “郝连长,请问,咱们这三百多个兄弟之中,有人进过青龙寨吗?有人知道,如果咱们的大部队冲进去,霍三会从哪里逃跑吗?” 郝连长眼神一动: “没听人说过。你进过青龙寨?” 驴二嘿嘿一笑: “我刚才说过了,我以前是红胡子。虽说我的兄弟不多,只有十多个,但好歹也是个头头。” 说到这里,他用手摇摇一指,说道: “我的山寨,就在那边一个山头里,离这青龙寨只有二十多里。” “一年前,霍三过五十大寿,邀请了十几个山寨的寨主,去他的山寨里喝酒,嘿嘿,我也去了。” 郝连长笑了笑,说道: “汪老弟,就算你被霍三邀请,进过青龙寨,但最多也就是在客厅里喝喝酒,没有深入了解山寨的内部情况吧?” 驴二嘿嘿一笑,忽然用手指指了自己鼻子,说道: “郝连长,你认为小弟我长得怎么样?” 郝连长笑道: “实话实说,你长得倒是一副挺讨娘们喜欢的样子。” 驴二笑道: “这不就对了嘛。” 郝连长不懂: “什么对了?” 驴二笑道: “霍九儿是不是娘们?” 郝连长笑了,说道: “霍九儿当然是娘们,难道说,你俩有一手?” 驴二一挺胸膛,笑道: “不是兄弟我夸口,凡是年轻的小娘们,只要我看上了,没有逃出过我手掌心的,霍九儿当然也不例外。” 他心中却说: “对不起啊九儿,为了取信这帮二鬼子,我只能败坏你的声誉了,等我帮你解了围,打退这帮狗东西,再向你赔礼道歉。” 郝连长有些不相信了,斜着眼睛打量着驴二,说道: “汪老弟,既然霍九儿看上你了,你怎么没留在青龙寨做少寨主?” 驴二笑道: “如果我留在青龙寨做少寨主,现在不是被你们围在上面出不来了吗?当土匪,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当兵,才能升官发财。所以不久之后,我就投靠了我现在的连长,加入了军队。” “我跟霍九儿的关系,自然就断了。” “不过,我和霍九儿好过一阵子,她带着我,在青龙寨到处转悠,什么情况都对我说了。” “在青龙寨的山后面,有一条山洞,可以通向山下,如果我们部队攻进去,是活捉不到霍三他们的,他们会从山洞里溜走。” 郝连长半信半疑: “霍三已经被我们围困了二十多天,弹尽粮绝了,既然有山洞可以溜走,他们为什么还不赶紧溜走?” 第308章 贵宾待遇 驴二笑道: “郝连长,那条山洞的出口,就在咱们的营地附近,霍三一出来,正好进入包围圈,想逃也逃不掉,反而是自投罗网了。” “但是呢,如果咱们的大部队向山上进攻的时候,这边的营地就会兵力空虚,霍三那时候再出来,就没人拦着他了。” 郝连长连忙问道: “出口在哪里?” 驴二神秘的一笑,悠悠说道: “不好意思啊郝连长,这个秘密嘛,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我就没法立功了。” “不过呢,如果你能让我留在你们三营,等进攻的时候,让别人去攻山,咱们兄弟一起,守住那个洞口,活捉霍三,功劳是咱俩的。” “到时候,你连长升营长,我班长升排长,大家一起升官发财。” “你要是不让我留下,嘿嘿,那我只能把这个秘密带走,到时候,霍三逃跑了,可不关我的事。就算霍三逃不掉,只怕功劳也不是你郝连长的。” 郝连长心动了,他沉吟了一会,说道: “你有把握能抓到霍三?” 驴二说道: “只要兄弟多,活捉没把握,但死的有把握。” 郝连长说道: “好,那就让你留下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堵住洞口。” 驴二道: “你们三营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郝连长道: “我们营长接到密报,知道今天晚上,十几路土匪,会向我们发动进攻,青龙寨的霍三,也会向山下突围。” “但这些匪都没有远程攻击的武器,不足为惧,到时候,我们把大炮支好,只要土匪敢过来,我们就用大炮轰。” “等打跑了土匪之后,我们就进攻青龙寨,一举拿下,结束战斗。” 驴二说道: “好计划,不过霍三不会亲自冲下来,他只会让手下向下冲,他自己则会趁着混乱,从山洞溜走,到时候,咱们就堵在洞口,把他逮住。” 说到这里,驴二忽然一笑: “郝连长,我这肚子可咕咕叫了,今晚上你们的伙房吃什么?” 郝连长笑道: “你放心,亏待不了你。我让厨房多炒几个好菜,好好犒劳犒劳你。” 驴二说道: “可不是我一个人,我们班里十多个兄弟呢。” 郝连长笑道: “都有都有。你们跑山路也累了,我给你们安排个屋,你们好好歇一会,等饭菜好了,我让他们送到你们屋里去。” 驴二笑道: “那我先替兄弟们谢谢你了。” 郝连长转头对坐在他对面的副官说: “小清,你带汪班长去七号帐篷休息,再送两壶开水,还有茶叶。” 副官对驴二说: “汪班长,请跟我来。” 驴二跟着副官,从值班室走出来,向一个帐篷走去。 他们经过另一个帐篷的时候,老仝和周敏等人正在那个帐篷中休息,看到了驴二,连忙走了出来,跟着驴二行去。 众人见驴二不但没露馅,那个副官还对他很客气很恭敬,都想不通驴二又撒了什么谎,过了这一关。 不过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他们知道驴二的谎言不但张嘴就来,甚至信口开河,但却又能自圆其说。 众人进入帐篷之中。 这个帐篷是个杂物室,但地上铺着干草,可以做为暂时歇脚休息的地方。 副官对驴二说道: “汪班长,这里的条件简陋,你们先委屈一下,我一会去别的屋里,帮你们弄几张棉被,你们大家挤一挤,等打完这场仗,回到城里就舒服了。” 驴二道: “好说好说,给你添麻烦了。” 副官道: “那你们稍等,我去给你打开水,拿茶叶。” 老仝说: “我跟你去,帮你拿拿东西。” 副官同意,转身先走了。 老仝低声对驴二说: “我跟他出去看看,顺便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 驴二点头同意。 老仝出了门,向副官追去。 石凯低声说: “二哥,老仝会不会去出卖咱们了?” 驴二正色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咱们选择了相信老仝,就不要再怀疑他,免得寒了他的心,真会出卖咱们。” 众人又询问驴二是用什么谎言,骗取了对方的信任。 驴二说了一遍。 石凯笑道: “二哥,你这些话里,倒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难怪那个鬼子连长被你骗过了。” 彪子不懂,说道: “二哥的话,明明全是假的,怎么会有一半是真的?” 石凯说道: “二哥说的别的都是假的,只有他和九姑娘有一手,是真的。” 众人都哄笑起来。 驴二也笑了,笑道: “这些话,咱们兄弟们关上门,自己说说还行,可不能当着九姑娘的面说,要不然,她要割你舌头的时候,你可别怪我。” 石凯吐了吐舌头,笑道: “我又不傻,怎么会当着九姑娘的面说?不过,二哥,你是喜欢九姑娘,还是喜欢那位英子姐?又或者喜欢秀兰妹子?还是你三个都喜欢,想全都娶了?” 石金笑道: “不止三位,你们没看出来嘛,周晓鸥也喜欢二哥。二哥,你好有艳福!” 驴二笑骂: “行了,别开玩笑了,好好歇着吧。跑了一天,你们不累,我可累了。” 驴二说完,就在干草铺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他是真累了,他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走了一天的山路,伤口又隐隐作疼了,整个身子累得快要散架了。 众人也都累了,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副官和老仝过来了,副官抱着几张棉被,老仝提着两个茶壶,胳膊窝里还夹着一包茶叶。 人多被子少,众人两三个人盖一张被子,躺着休息,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不一会儿,副官带了两个士兵,送来了饭菜。 这是郝连长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饭菜,竟然有酒有肉,他们享受到贵宾待遇了。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商量作战计划。 周敏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二哥,这边有二百多个二鬼子,那边还有一百多个鬼子,有三百多人,咱们只有十来人,这仗怎么打?” 驴二喝了一口酒,咂巴着嘴唇,悠悠的说: “先炸掉弹药库!” 众人都吃了一惊。 第309章 不是赌牌是赌命 老仝说道: “弹药库有人看着,咱们怎么靠近?” 驴二道: “等会吃过饭后,咱们就制造混乱,趁着混乱的时候,靠近弹药库,把它炸掉。” “还有那四个大炮,也要毁掉,毁掉敌人的大炮,各路的好汉就会减少伤亡。” 老仝苦笑道: “你的胃口不小,又想炸掉弹药库,又想毁掉大炮,咱们能干成一件事就不错了。” 驴二说道: “两件事一起干,咱们分成两队,一队炸掉弹药库,一队毁掉大炮。” “四个大炮,需要四个手榴弹。” “弹药库里面就是易燃物,只要一个手榴弹,就可以解决了。” “行动之前,咱们只要弄到五个手榴弹就行了。” 周敏道: “手榴弹怎么弄?如果硬抢,会惊动敌人,敌人会提前保护好大炮和弹药库。” 驴二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 “敌人既然知道红胡子今晚就行动,他们很快就会布置兵力,做好防守,四个大炮也会推走,用来对付红胡子。我们要在此之前动手,不能让大炮走了。” 老仝说道: “这个时间点怎么掌握?如果咱们动手晚了,不但大炮被推走,弹药库里的枪支弹药,就分派到每个二鬼子手里,就算咱们动手,也没有什么大效果了。” “如果动手早了,就算咱们能毁掉大炮和弹药库,可咱们就暴露了,没有红胡子的支援,这里的三百多个鬼子二鬼子,就会围着咱们打。” “咱们只有十多个人,不到一分钟就全部完蛋了。” 驴二说道: “我也不清楚红胡子们约定的动手时间,只能赌赌运气了,希望咱们动手的时候,红胡子能及时赶过来。” 老仝苦笑: “这可不是赌牌,这是赌命啊!” 驴二说道: “兄弟们,只要能干掉二鬼子的弹药库和大炮,青龙寨和十几路红胡子,就有希望打败敌人,所以,就算是赌命,咱们也要赌一赌。” “当然,消灭敌人才是我们的目标,把命搭上,可不是我们的目标。” “所以,我们既要消灭敌人,又要自己活下来。不过,战斗就会有牺牲,等打起来的时候,如果有谁被打死了,也只能听天由命。” “如果有哪位兄弟想走,现在还来得及,一旦动了手,想走也走不掉了。” 彪子不满的说: “二哥,你这不是废话吗,俺们既然跟你过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现在让俺们回去,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周敏也说道: “我们周庄没有孬种,二哥你就布置任务吧,谁炸炮,谁炸库?” 驴二道: “不急,等会我去摸摸敌人的作战计划和行动,回来之后,再分派任务。” 老仝说道: “咱们现在商量的,全是对付二鬼子,那边还有一百多个鬼子呢。” “鬼子有自己的弹药库和大炮,不毁掉,对红胡子们也是个致命威胁。” 驴二摇摇头,说道: “咱们很难混进鬼子的营地,暂时想不到办法可以毁掉鬼子的弹药库和大炮。” “咱们先毁掉二鬼子的武器,鬼子没有了二鬼子的协助,战斗力也会大大减少,红胡子对付起来也会容易一些。” “好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找郝连长了解一下情况。” 说话之间,驴二吃饱饭了,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驴二来到值班室,去找郝连长。 郝连长也刚刚吃过饭,正在值班室跷着二郎腿剔牙,看到驴二进来,很热情的说: “怎么样,汪老弟,吃的还好吗?” 郝连长为了借助驴二的力量,找到洞口,抓到霍三,对驴二很是客气,甚至是讨好。 驴二笑道: “托郝连长你的福,我们兄弟吃了顿饱饭。郝连长,我是来问问,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郝连长说道: “我们接到的情报是,霍九和十几个红胡子头头,约定的动手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到现在还有四个小时左右。” “营长给我们的任务是,十一点的时候,到达防线,进入战斗状态。” 驴二道: “防线在哪里?” 郝连长在一张简陋的手绘地图上,指了几指,说道: “四道防线,都在距离营地二里之外的地方,为的是不把战火烧到我们营地。” “这东西北三道防线,是分别阻止并歼灭前来支援青龙寨的十几路红胡子,南边这一道防线,是对付青龙寨的红胡子。” “青龙寨的红胡子,如果向下冲,我军在南边防线的兄弟,就会放红胡子冲下来,然后把他们包围,在山下歼灭。” “如果青龙寨的红胡子不向下冲,我军就会向山上进攻,一举拿下青龙寨。” 郝连长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地图介绍,不愧是连长,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讲解的时候言简意赅,通俗易懂。 虽然是敌人,驴二也不得不佩服日伪的作战计划,攻守兼备,连消带打,很是厉害。 这四道防线,分别守住四个方位,再有大炮和机枪的加持,无论是前来支援的红胡子,还是青龙寨的红胡子,都很难突破敌人的防线,而且会被敌人痛击重歼,伤亡惨重。 当然,敌人的作战计划虽然厉害,但驴二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他会在日伪军进入防线之前,炸掉他们的大炮和弹药库,把敌人的作战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 驴二“佩服”的说道: “郝连长真厉害,竟然能想出这么厉害的作战计划。” 郝连长笑道: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就算我能想得出来,也没有权力下达这个命令。这是我们肖营长和皇军一起研究出来的作战计划。” 驴二道: “肖营长现在在营队吗?” 郝连长道: “肖营长去皇军那边开会了。汪老弟,你现在不用见肖营长,他也不会见你,等咱们抓了霍三,营长自然会亲自接见你,给你大大的嘉奖。” 言下之意是说:你一个小小的班长,营长怎么可能理你? 驴二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这样问,只是为了引出下一个话题: “郝连长,如果肖营长不见我,我怎么向申请武器?” 第310章 骗了挺坏机枪 郝连长说道: “你想要什么武器?” 驴二笑道: “今天跟土匪打的时候,我们的子弹快打光了,子弹是要一些的,最好再给几个手榴弹,如果能有一挺机枪,那就更好了。” “郝连长,你也知道,如果霍三要从山洞里逃跑,他肯定会带不少手下,我们的武器如果不够用,就抓不住他。” 郝连长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你不是我们营的士兵,要申请武器有困难,营长不会批准的。这样吧,我把我们连队的武器,分给你一些。你们每人十发子弹,一颗手榴弹,怎么样?” 驴二心中暗喜,但脸上却有些不满意的说: “有点少,不过,凑合着用吧。机枪怎么办?” 郝连长摇摇头,说道: “我的连队只有一挺机枪,不能给你,反正抓霍三的时候,咱们在一起,机枪一起用,你没必要非要一挺机枪。”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郝连长,有句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我们的子弹和手榴弹够少了,如果再没有一挺机枪,这装备也太差了,让我们怎么上前线打仗?” 郝连长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我们连里本来有两挺机枪,有一挺机枪,前几天打仗的时候打坏了,机械组的几个家伙怎么修都修不好。” “要不,你把这挺坏机枪拿去,如果你的手下能修好,那你就用,如果修不好,我也没办法了。你就是向肖营长申请,他也不可能给你配一把机枪。” 驴二只好说: “那行,你把坏机枪给我吧,我来试试看。机枪子弹也要给我一些。” 郝连长道: “机枪子弹倒是不缺。” 郝连长说完,把副官叫过来,叫副官安排这件事。 不一会儿,副官带着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把一个子弹袋交给驴二,另有十几颗手榴弹,还有一挺机枪,以及一百多机枪子弹。 驴二看了看机枪,果然是坏的,应该很难修,他只能拿回去,让兄弟们一起想想办法。 如果真打起来,有挺机枪力量就大了,没有机枪,就凭他们百多颗子弹,十几个手榴弹,肯定打不过三百多个日伪军,支撑不多大会就被消灭了。 驴二让副官帮他把装备送到他的帐篷里,二人出了值班室,向帐篷走去。 驴二在副官的身后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营地中的情况,他看到角落中,有几匹骡马,那是代替车辆运送战备物资,他心中一动,有了办法。 就在这时,从日军的营地,走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人,向值班室走去。 在日伪军的营地之中,不是穿着伪军军装的二鬼子,就是穿着日军军装的鬼子,穿西装的还真是少见。 驴二好奇,问副官: “那个人是谁?别人都穿军装,他怎么穿西装?” 副官说道: “那位是唐先生,是皇军的翻译官。” 驴二道: “姓唐的,是咱们中国人吗?” 副官道: “唐先生不但是中国人,还是牟平城,而且是牟平城的富家公子,在日本留过学,懂日语,所以才能当上翻译官。” 驴二目光一动,说道: “我看他是从皇军那边过来的,他住在皇军的营地吗?” 副官道: “他是翻译官,需要两边跑,皇军那边有他的宿舍,我们这边也有他的宿舍。哦,唐先生就和郝连长一个宿舍。” 驴二心中一动,又假装“顺口”问了一些唐翻译官的事情,准备利用唐翻译官,对付鬼子。 这位唐翻译官,正是唐凤池。 唐凤池是牟平城的名门望族,前些年在日本留学,还没等毕业回国,日军就发动了侵华战争,唐凤池被征召为翻译官。 唐凤池本不想当翻译官,但日军以他的家族威胁他,他不得不屈服于日军的淫威,做了随军翻译。 黄集乡伪乡长范知秋,带着一队日军,去石庄抓捕九儿的时候,唐凤池就是日军翻译,当时,驴二和九儿躲藏在玉米秸堆里,没见过唐凤池。 后来,鬼子炮轰日军村,唐凤池又是随军翻译,当时,他看到同胞被屠杀,虽然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日军的暴行。 唐凤池回家之后,心情极度压抑痛苦,不想再做日军的帮凶,就称病不去上班。 但日军把唐凤池家的几个商铺封了,又把他父亲关进大牢之中,以此逼迫他。 唐凤池无奈,只好再次做了日军的翻译官。 这次,日军派了两个小队的兵力,由一个少佐带队,和伪军一个营的兵力,进入昆嵛山剿匪,围困青龙寨。 唐凤池又做为随军翻译,跟着进了昆嵛山。 日军在向伪军布置作战计划的时候,不但需要专业的术语,还需要精准的翻译,这就需要极高明的翻译官了。 日军中虽然有不少懂中文说汉语的人,但毕竟说不上太精通,不如唐凤池这样精通中日语言和文化的专业级人才,所以日军才抓住他不放,非逼他做翻译官。 唐凤池虽然不愿做日军的帮凶,但为了家族,为了父亲,不但不向日军低头,耻辱的做翻译官。 副官对唐凤池的情况也不很了解,只知道一些简单的情况,比如唐凤池的家族,和家族产业,在牟平城有很多商铺,还有几个工厂之类的。 驴二一一记在心中,在脑子中想着如何利用唐凤池对付鬼子。 很快,驴二和副官就到了帐篷,副官把物资放下之后,就转身走了。 众人看到驴二不但弄来了子弹和手榴弹,还弄来了一挺机枪,都又惊又喜,但发现机枪是坏的之后,就泄劲了。 彪子最丧气,说道: “本来以为,能拿着机关枪,突突个过瘾,谁知道是坏的,白高兴一场。” 周敏说道: “在村里的时候,你总是抱着机枪,比搂媳妇搂得都紧,你不会修吗?” 彪子翻了翻眼皮,说道: “我只会使,不会修。小敏,你看我像会修东西的细发人吗?我是个粗人!” 众人都苦笑起来,望着坏机枪,一筹莫展。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拿着机枪仔细观察的老仝,忽然说道: “我来试试吧!” 第311章 摆下火马阵 众人都不相信。 在他们的眼中,老仝只是个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兵混子,又圆滑,又贪生怕死,又懒惰,甚至连步枪都懒得擦,还会修机枪? 老仝也清楚众人对他的看法,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你们以为,我当了十多年的兵,只会吃饱等饿,混吃等死吗?当了这十多年的兵,我虽然没混上个军官当当,但接触到的有本领的人,可是不少。” “几年前,有一个兵分到了我的宿舍,这个兵原来是机械组的组长,专门研究修理枪械武器,他对修东西很有天份,几乎没有他修不好的武器。” “但这小子恃才傲物,不把长官放在眼里,惹恼了长官,把他降级,成了大头兵,和我分到一个宿舍了。” “长官虽然把他降成了大头兵,但还是需要他修武器,我和他在一个宿舍,天天看他鼓捣武器,拆了装,装了拆,我就是不想学,也早都印在脑子里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了信心,望着老仝如何修好坏机枪。 没想到,老仝三下五除二,不到五分钟,就把一挺坏机枪修好了,而且手法娴熟,众人虽然眼瞪瞪看着,却看不清楚他的操作。 众人都佩服了,向老仝竖起了大拇指。 老仝在众人面前,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大气也不敢出,此时终于小小的扬眉吐气了一次,面露得意之色,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彪子装上子弹包,端起机枪,作突突状,但不能真的射击,没打开保险栓,只能用嘴巴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过过干瘾。 驴二说道: “好啦,下面我就给大家布置任务了。小奇,你在门口放哨,别让二鬼子进来听到了。” 一个猛虎队员站到门口,盯着外边,为屋里人放哨。 驴二说道: “日伪军接到的情报,红胡子联盟会在十二点时分,从四个方向,同时向日伪军发动攻击,日伪军则会在十一点之前,进入阵地,狙击红胡子联盟。” “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十一点之前,日伪军前往阵地之前,炸弹药库,炸大炮,这两个事,要同时进行。”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用几块石子,在桌子上摆出简陋的“沙盘”,说道: “大家看看,这是二鬼子营地的情况,这是我们的帐篷,这是弹药库,这是炮车。在弹药库的旁边,有几匹骡马。” “老仝哥!” 老仝一挺胸膛,打了个敬礼: “到!” 驴二指着马栏的位置,说道: “老仝哥,十一点之前,你带上石凯石金,你们三个,悄悄溜到骡马那边。我刚才看过了,骡马那边没人看守。” 老仝好奇,说道: “老二,咱们又不逃跑,偷骡马干什么?” 驴二笑道: “不是让你们偷骡马,而是让你把马尾巴点燃,让骡马受惊,着火的骡马四处乱奔,可以制造混乱。” “马栏离弹药库很近,骡马一乱,看守弹药库的士兵,注意力就会被转移过来,这时侯,你们再靠近弹药库,拉开手榴弹丢进去,就可以把弹药库炸掉了。” 老仝笑道: “原来你是摆‘火牛阵’……哦,不,应该是摆火马阵,这个办法不错,我还可以再加点油。” “我看过了,这个营地里,虽然没有大卡车,但有一辆挎兜摩托车,估计是营长的座骑。动手之前,我到摩托车那边偷点油,泼在骡马身上,骡马就整个起火了。” “嘿嘿,好几匹火马,在营地里到处乱跑,火光滚滚,想想都过瘾!” 众人都夸好。 驴二也夸了老仝几句,然后看向周敏: “周敏!” 周敏也打了个敬礼: “到!” 驴二说道: “你和彪子,带领所有的猛虎队员,和老仝哥一起行动,但要让老仝哥先动手,那边火马一跑,你这边就马上动手,干掉看守炮车的几个伪军,把炮车炸掉。” “在你们炸炮车的时候,二鬼子肯定会围攻你们,你们就以炮车为掩体,跟敌人对打。” “我知道,你们寡不敌众,但只要你们能支持一小时,甚至不用一小时,红胡子联盟就来了,他们看到日伪军的营地大乱,就会展开进攻,到时候,咱们就能活下来了。” 周敏苦笑道: “凭咱们这十来个人,支持一个小时,太难了。但既然抱着必死之心,那就打吧。” “对了,二哥,咱们抢了大炮之后,为什么要炸掉,马上调转炮口,对着鬼子猛轰不行吗?” 驴二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第一,咱们对大炮都不在行,不会操作;第二,大炮旁边只有几枚炮弹,用光就没了,炮弹都在弹药库里,只有出发的时候才能领取;第三,大炮轰炸远处还行,打近的地方反而不灵活,对敌人造成的打击力度不大;第四,如果不毁掉,被敌人又抢回去,咱们就白忙乎了,不但白搭了咱们的十几条命,还没毁掉大炮,帮不上红胡子联盟。” “所以,必须先毁掉大炮!” 周敏说道: “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彪子抱着机枪,笑道: “我有这个伙计就行,比大炮好用,突突突一梭子过去,敌人就倒下一大片。” 驴二笑道: “别光顾着打敌人,也要注意防守。” 老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看着驴二,说道: “老二,这两个活,我和周敏干了,你干什么?你不会光当指挥家,甩手掌柜吧?” 驴二笑道: “放心吧,我不闲着,我比你们的任务重。” “你刚才不是说,咱们的计划,只能打击二鬼子,不能打击鬼子吗?所以,我就去打击鬼子,把鬼子那边的弹药库和大炮也毁掉。” 老仝说道: “鬼子的营地,一般不会让二鬼子进去,只有一些当官的才能进去。别说你现在只是班长,就算是郝连长,也不能轻易过去,除非有营长的指令。” 驴二说道: “我可能进不去,但如果能想个办法,找人把我带进去就行了。老仝哥,你对那个姓唐的翻译官熟悉吗?” 老仝说道: “你说的是唐凤池吗?” 第312章 唐先生和汪小姐 驴二一听老仝直接说出翻译官的名字,就知道他应该有所了解,说道: “对,就是他!你对他了解吗?” 老仝说道: “唐先生是翻译官,在部队里是有身份的人,平时接触的都是当官的,我这个大头兵,跟他接触不到。不过,对他的事迹,我倒是比较了解。” “唐家是牟平城的大户,鼎盛时期,有一条街都是他们家族的。唐老爷子在牟平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人了。” “老二,你问唐先生干什么?他可不会帮你对付鬼子!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我听别人说,唐家的家风颇正,唐老爷子不许儿子给鬼子当翻译官,鬼子就封了唐家的产业,把唐老爷子关了起来,唐先生没办法,只能跟着鬼子当翻译官。” “你想啊,唐先生他老子,被鬼子关着,他敢帮你对付鬼子吗?那不是把他爹向死路上送吗!” 驴二皱紧了眉头,照老仝这样说,唐风池的确不会冒险帮他。 老仝忽然想到一件事,向驴二问道: “老二,咱们今天在路上的时候,我好像听你说了一句,你杀刘本功那次,之所以能从海阳城逃出来,是汪道直汪团长的妹妹,把你救了,是吗?” 驴二说道: “对,是汪小姐利用她哥哥的人脉资源,把我救出来的。” 老仝笑道: “其实,唐凤池和汪小姐,以前相好过,按他们时髦的话说,就是谈过恋爱。” 驴二一怔: “啊?他俩谈过恋爱?” 老仝说道: “汪团长的老家,就是牟平城,汪家在牟平城,虽然不如唐家的产业多,但汪道直自从当上了团长,驻守牟平城,他们汪家,在牟平城的地位,就不低于唐家了。” “两家都是牟平城的名门望族,唐先生和汪小姐的年龄,好像只差两岁,他们在牟平城读的同一所高中,唐先生和汪小姐在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 “后来,唐先生去了日本上大学,他们本来约好,汪小姐过两年,也去日本留学,但是,汪老爷子不舍得让女儿出国,认为在国内也一样可以上好大学,干嘛要去东洋读书?所以,汪小姐就考上了燕京大学。” “两人就这样分开了,等他们都大学毕业之后,唐先生成了鬼子的翻译官,汪小姐在烟台教育局工作。” “我还听说,汪小姐就因为唐先生做了鬼子的翻译官,不再和唐先生继续交往的。” 周敏“嘿”的一声,说道: “那位汪小姐这就有些矫情了,她自己的哥哥,就是汉奸兵头子,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鬼子的翻译官?都是汉奸,还分什么大小!” 老仝摇摇头: “不一样的!我虽然没当过汪团长手下的兵,但我和他手下的兵,经常打交道,汪道直这个汉奸兵,和别的汉奸兵不太一样。” “就说我的团长邓春来吧,邓春来这家伙,是心甘情愿的当汉奸,充当鬼子的打手,走狗,欺压自己的同胞,借着扫荡的名义,大肆抢劫老百姓。” “但汪道直不一样,他是被逼着当的汉奸兵,秦师长软禁了他的父母,他只能当汉奸兵。” “汪团长虽然是汉奸兵,但军纪比较严明,他的部队,主要是和国军和共军的大部队打仗,一般不会祸害老百姓。” “当然啦,不管怎么说,汪道直也没少做了孽,人家国军和共军,都是抗日的正义之师,他和人家打,那就是民族的罪人,人民的敌人。” 驴二拍了拍老仝的肩膀,笑道: “老仝哥,你最后这两句话说得有水平,看来,你的思想觉悟提高了。” 老仝嘿嘿一笑: “我这也是跟你学的,我以后坚决不做民族的罪人,人民的敌人。” “我刚才说了一大堆,就是想说,汪小姐是汪团长的妹妹,就算汪团长是汉奸兵,但汪小姐没得选,那是她的亲生哥哥,但是,对于相好的,汪小姐就可以选了。” “换句话说,亲哥哥没法选,老公就可以选了。” 石凯笑道: “老仝哥,想不到你还是个恋爱专家。请问,你自己谈过恋爱吗?” 老仝嘿嘿一笑: “你别看我现在这熊样,年轻的时候,我可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小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到我,都流哈喇子。” 说到这里,他做回忆状,叙情的感慨道: “啊,我怀念那时候的夕阳,那在夕阳下奔跑的身影……” 彪子拍了一下老仝的后脑勺,笑骂道: “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没人对你以前的事感兴趣。老仝,人家唐先生和汪小姐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你亲眼看到的一样,你是瞎编的吧?” 众人也都有这个疑问,老仝把唐凤池和汪小姐的事,说得有条有理,有起承转合,有感情冲突,不像是道听途说来的。 老仝笑道: “虽然不是我亲眼看到的,但对我说这个事的人,却是亲眼看到了他们的故事。” “我们这个团,以前是在荣成那边驻扎的,后来秦师长把汪团长调离牟平城,我们团就从荣成调来了牟平城。” “刚调过来的时候,我们的连队,就驻在牟平城里。在城里的时候,我经常到营地旁边的一个小酒馆去喝两杯。” “汪家就在营地旁边,汪家的管家,也喜欢到小酒馆喝两杯,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再一聊天,我和他还算是老乡,老家就在同一个镇上,就这样,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汪小姐和唐先生的事,都是汪家的管家告诉我的,什么事都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这还有假?” 驴二问道: “汪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汪家被秦师长软禁了?” 老仝说道: “对,软禁了。营地就在汪家旁边,邓团长派了一个班的兵力,住进了汪家,如果汪道直敢违抗秦师长的命令,他的家人就会遭殃,如果汪道直敢派人去劫他的家人,邓团长那一个班就兵力,就会先杀掉汪家人。” “汪道直一直不敢违抗秦师长的命令,就是因为这个。” “不过,只要汪道直不反,他父母的待遇还算不错的,每个月,秦师长和邓团长,都会送些钱财礼物,就是不能离开牟平城。” 第313章 姓汪 驴二听到这里,心中有了主意,他说道: “行,你们先轮流休息,等十点多的时候,就起来准备,我去外边转转,可能不过来了,也可能过来,如果我不过来,你们到时候只管动手,不用管我。” 石凯说道: “二哥,我们没手表,不知道时间啊。” 老仝说道: “值班室有钟表,当官的也有手表,随便一问就知道了。时间我来把握,你们不用操心。” “老二,我们会在十一点的时候,准时动手。” 驴二站起身来,缓缓扫视了一眼十个猛虎队员和老仝,他知道,无论这次的计划成不成功,这十个人,都很难活下来,至少很难全部活下来。 众人也都望着驴二,他们知道,驴二要做的事,比他们更危险,更难活下去,他们望着驴二的目光,有崇拜,也有不舍。 驴二向众人笑了笑,就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先到了值班室,值班室中,郝连长和副官都不在,他们换班了,回宿舍休息了。 驴二问了郝连长的宿舍的位置,就走了过去。 郝连长是连级军官,帐篷中只住了两个人,士兵的帐篷中都是住十多个人。 郝连长的帐篷中,亮着灯光,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看样子还没睡觉。 门口站着一个士兵,见驴二过来了,拦住驴二。 “连长正在休息,有什么事等他出来再说吧。” 驴二说道: “和连长说话的是谁?” 士兵说道: “是唐先生,唐先生和郝连长一个宿舍。” 驴二找的就是唐凤池,听说在这里,正和他意,对士兵说道: “你给郝连长说一声,就说我汪平找他有事,他会见我的。” 这个士兵见过郝连长对驴二很客气,不敢再拦,转身到帐篷门口,向郝连长汇报了。 驴二听到郝连长说: “让他进来吧。” 驴二掀开帐篷门,走了进去。 只见帐篷中摆放着两张桌子,还有两张床铺,虽然是战地帐篷,但军官的帐篷比士兵们的帐篷强多了,不但空间宽敞,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甚至是奢侈品。 每张床上躺着一个人,没有脱衣服,甚至连鞋子都没脱,就躺在床上聊天。 驴二进来的时候,两个男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 驴二的目光一转,看清了唐凤池的相貌。 灯光之下,唐凤池穿着一件白衬衫,戴着近视镜,白净斯文,和汪冰儿倒有几分匹配。 郝连长说道: “汪班长,有什么事吗?” 驴二笑道: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会不会耽误你休息?” 郝连长道: “没事,不耽误不耽误。” 唐凤池说道: “老郝,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避一避了。” 驴二岂会让唐凤池离开,笑道: “唐先生,你不认识我了吗?” 唐凤池一怔,仔细看看驴二,摇摇头: “恕在下眼拙,不记得了。” 他是真不认识驴二----他又没见过驴二。 驴二却生拉硬套,硬攀关系,笑道: “我姓汪,咱们在牟平城汪家见过面。” 唐凤池怔了怔,此人姓汪,又在牟平城汪家见过他,难道说,他和冰儿是本家? 可是,唐凤池真想不起来他在汪府见过驴二,但他又不好意思说没见过,只好“嗯啊”两声,掩饰尴尬: “啊啊啊,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咱们是见过,是见过。唉,真不好意思啊,最近事太多,这脑子都忙糊涂了。” 因为驴二“姓汪”,又“在汪府见过面”,唐凤池就误以为驴二和汪冰儿有关系,他喜欢汪冰儿,连带着也对驴二感到亲近了。 郝连长可不知道驴二是假“汪平”,见唐凤池对驴二有亲近之意,他还以为唐凤池和这个“汪平”真是熟人。 驴二这个无意中捡来的“汪”姓,竟然帮了他的大忙,如果那个伪军班长姓别的姓,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唐凤池套近乎,就因为他用了伪军班长的“汪姓”,竟然可以借这个姓,假冒汪冰儿的亲人,和唐凤池套上近乎。 郝连长竟然无意中,成了驴二“姓汪”的证人。 唐凤池说道: “汪班长,既然你有事和郝连长要说,你们说话,我去皇军那边看看。” 驴二笑道: “唐先生,能不能请你先在院门口等我一会,有个人托我给你带几句话,我和郝连长谈完,就去找你。” 唐凤池心中竟然有些小激动,他以为驴二说的“有个人”,是汪冰儿,他一直想和汪冰儿重新交往,但汪冰儿总是不给他机会,现在竟然派人给他托话,怎能不让他激动? 唐凤池满口答应,就出去等着了,他可不知道,驴二就是利用他想得到汪冰儿的消息的心理,把他“拖”住。 驴二来找郝连长,主要是想见唐凤池,他和郝连长没什么好谈的,但他又不能马上出去找唐凤池,不然会被郝连长怀疑,毕竟他说过来找郝连长有事的。 驴二先把唐凤池拖住,又简明扼要的对郝连长说: “郝连长,我是来告诉你,那挺坏机枪,我的手下修好了,能用了,等会咱们打仗的时候,能派上用场了。” 郝连长心中苦笑,认为驴二小题大作了,这点小事,值得来告诉他吗?但转念一想,这家伙只是个小班长,平时摸不到机枪,修好一挺机枪,对他来说是个大事。 郝连长笑道: “既然修好了,那你们就用吧。还有别的事吗?” 驴二笑道: “没有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休息,等会咱们还要抓霍三,立大功呢!” 郝连长高兴的笑了,美美的睡觉了。 驴二转身出了帐篷。 唐凤池果然还在帐篷外边等着他。 驴二向唐凤池走了过去,唐凤池向他迎了两步。 唐凤池笑容可掬的说: “汪班长,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和冰儿是什么关系了,你是她的堂哥,还是堂弟?” 驴二笑吟吟的说道: “你看着呢?” 唐凤池笑道: “我看你应该比冰儿小两岁,是弟弟吧?” 驴二笑道: “不错,冰儿姐是我的堂姐。” 汪冰儿曾经救过驴二的命,驴二对汪冰儿心中感激,这一声“冰儿姐”还真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更让唐凤池相信,这位汪班长是汪冰儿的堂弟了。 第314章 我不是汉奸 唐凤池迫不急待的问道: “冰儿让你给我说什么话?” 驴二笑道: “咱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唐凤池想了想,说道: “去我在皇军那边的宿舍吧,跟我同室的那个日军少尉,白天回城向大佐汇报战况了,今晚不会回来了。” 驴二正想去日军营地看看,说道: “我一个小班长,能进得去吗?” 唐凤池道: “有我陪着你,可以进去,日本人都认识我。” 驴二道: “行,那走吧。” 两人边走边谈,向不远处的日军营地走去。 驴二虽然决定冒用汪冰儿的名义,“招降”唐凤池,也了解唐凤池和汪冰儿以前之间的关系,但并不了解他们现在的情况,所以他要先旁敲侧击的了解情况,才能编造出完美的谎言。 驴二说道: “唐先生……” 唐凤池连忙说: “你是冰儿的堂弟,咱们之间不必客气,你就喊我凤池哥吧。” 驴二笑道: “那行,我就喊你凤池哥了。你喊我二子吧。” 唐凤池道: “二子,你刚才想说什么?” 驴二道: “凤池哥,你和冰儿姐,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唐凤池忧愁的说: “前几天,我和她还在牟平城见过面,不过,我上前和她说话,她没怎么搭理我,我以为她再也不会理我了,没想到,她竟会托你给我捎话。” “二子,她让你捎的是什么话?” 还没等驴二回答,他们已经来到日军营地的门口了。 说是门口,其实就是两个帐篷之间的缝隙,由两个日军把守着。 两个日军看到唐凤池和一个伪军过来,没有盘查,也没有问话,就让他们进去了,可见,唐凤池在日军的地位还是可以的。 一进日军的营地之中,马上可以感觉出来,日军的纪律严明,一切都井井有条,和伪军那边的松懈完全不同。 日军站岗的士兵笔挺的站着,巡逻的士兵步伐坚定,不像伪军那边,什么都是松松垮垮的。 日军这边也是住的帐篷,比伪军那边少一些,毕竟日军人数比伪军少。 驴二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院子中的情况。 日军这边的弹药库,同样有两个士兵持枪守卫,另有指挥室,和指挥官宿舍,以及几个高层军官的宿舍,门口都有士兵站岗。 唐凤池带着驴二,向一个帐篷中走去。 这个帐篷之中,由于唐凤池没在,里面没人,所以没亮灯,唐凤池来了之后,他先进去,点燃了煤油灯,再请驴二进去。 这个帐篷之中,也是两张桌子两张床铺,虽然陈设和郝连长的宿舍大同小异,但却整洁多了,甚至整洁到让人感到紧张,由此可见,日军的纪律严明之极。 不但同室的那个中尉,是军事化管理,就连唐凤池也跟着军事化管理了,两张床铺上,中尉床铺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一样,唐凤池的床铺,被子也叠得很整齐,但还是可以一眼看出来,不如室友的整齐。 驴二打量着室中,笑道: “鬼子的宿舍,果然有点不一样。” 他是故意说出“鬼子”二字的,就是想测试一下唐凤池的反应。 唐凤池显然怔了怔,没想到驴二这个伪军,竟然说“鬼子”二字,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 “这鬼子二字,以后少说,让皇军听到了,会有麻烦。”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不好意思,有时候兄弟们一起聊天,会调侃一下,我没有恶意。凤池哥,你不会告发我吧?” 唐凤池说道: “我当然不会,但你最好不要当着别人说,别人很可能会告发你。” 驴二的眼睛,盯着唐凤池,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果然还有些良知,冰儿姐没有看错你!” 唐凤池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二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驴二不用唐凤池请坐,他就自己不客气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唐凤池,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冰儿姐要我给你捎什么话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唐凤池在驴二的对面坐下来,说道: “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驴二说道: “凤池哥,你知道冰儿姐,为什么不想搭理你吗?” 唐凤池沉默了一下,说道: “当然知道,她是嫌我给日本人当翻译官,才不理我的。可是,我有我的苦衷,我以为,她会理解我,我的情况和她哥汪团长的情况一样,都是身不由己。” “她哥的情况比我还好一些,至少她们的父母,没被日本人关起来,但我的父亲,却被日一人关起来了,如果我不做翻译官,我的父亲就会被杀害。” 驴二摇摇头: “你这不是当汉奸的理由!” 唐凤池一愣,用警惕又疑惑的目光,盯着驴二: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骂我是汉奸,难道你不是汉奸吗?汪团长不是汉奸吗?” 驴二说道: “我不是汉奸,道直哥也不是汉奸。实话告诉你吧,道直哥已经决定要反了,要把枪口转向鬼子。” 唐凤池不相信的摇摇头: “不可能,他不敢反,他的父母都被邓团长派人软禁着,他敢反,邓团长会杀了他的父母。” 驴二早就在肚子里编好了谎言,而且听起来天衣无缝,他说道: “道直哥已经派了高亮,带着一队精兵,去牟平城救伯父伯母了。你认识高亮连长吗?” 唐凤池还真知道高亮是汪团长的心腹,听驴二说出高亮的名字,更加相信驴二是汪道直和汪冰儿的堂弟了,也有些半信半疑汪团长真要反了。 唐凤池说道: “就算高连长能把伯父伯母救出来,汪团长反了日本人,他能去哪里?他和共军打过仗,和国军打过仗,共军和国军,都不会收留他,就算他有一个团长的兵力,也打不过日军和秦师长的联军。” 驴二微微一笑: “这个你不用担心,道直哥早就计划好了。我今天来到这里,也是道直哥的安排。” 唐凤池道: “汪团长安排你到这里做什么?你到这里,和他起义有什么关系?” 驴二一字字道: “道直哥派我来:炸掉日伪军的大营,营救霍三爷!” 第315章 一个地方的价值 唐凤池大吃一惊: “啊!” 驴二不等唐凤池询问,就先说道: “你知道道直哥为什么要救霍三爷吗?原因很简单,你刚才也说过了,共军和国军,都不会收留道直哥,因为道直哥和他们打过仗,所以,道直哥就打算投靠霍三爷,加入青龙寨,把青龙寨做为大本营,抗抵日伪军。” 唐凤池听得目瞪口呆,但也更加疑惑: “兄弟,不对啊,汪团长不但跟共军和国军打过仗,在剿匪的时候,也没少和霍三爷这帮红胡子打过仗,霍三爷会收留汪团长吗?” 驴二笑道: “共军和国军,不收留道直哥,人家有不收留的资本。共军和国军,都有自己的部队,人家不缺人手,有没有道直哥这一个团的兵力,也无所谓。” “但霍三爷就不同了,他现在被困在山里,手下的百把个红胡子,估计被打得剩不下一半了,而且很快就会被日伪军消灭,他有选择的资本吗?道直哥能投靠他霍三爷,是他霍三爷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唐凤池说道: “可是,汪团长怎么说都是堂堂的大团长,手下有一个团的兵力,怎么甘心投靠不到一个连,甚至现在不到一个排的兵力的霍三爷,屈居人下啊?” 驴二嘿嘿一笑: “凤池哥,你在官场和战场也一年多了,怎么还是这么单纯?你自己也说了,霍三爷不到一个排的兵力,道直哥有一个团的兵力,说是道直投靠霍三爷,但是,一旦道直哥上了青龙寨,谁是老大?谁说了算数?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吗?” 唐凤池醒悟了,说道: “你是说,汪团长上了青龙寨之后,就会夺权。” 驴二笑道: “也说不上夺权吧,如果霍三爷是个聪明人,道直哥一进山,霍三爷就应该主动让贤,把当家人的位置,让给道直哥,毕竟,道直哥不但是他霍三的救命恩人,手下也比他的多。” “你应该知道梁山泊的故事吧?当初白衣秀士王伦,当晁盖一伙人上梁山的时候,如果主动让贤,也不会被晁盖和林冲杀了。” 唐凤池道: “如果汪团长想要青山寨这个地盘,做为立足之功,以此为据点,抵抗日伪军,为什么不等到日伪军把霍三爷消灭之后,再来占据青龙寨?” 驴二摇摇头,叹息一声: “凤池哥,你虽然跟着鬼子做了一年多的翻译官,但对于军事谋略方面,还是没研究透彻,当然,这也是你的优点,心思单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可是,道直哥想得清楚,判断准确,他不但军事出众,这谋略方面更为天才,不然,秦师长也不会紧紧抓着他不放走。”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这昆嵛山中的青龙寨,也就是个土匪窝,小山头,没有什么战略地位,也没有什么争夺价值,日伪军攻打这里,无非是因为在这里占山为王的霍三,是个抗日义士,专跟他们做对。日伪军攻打下来这个山头之后,就一把火烧了,然后撤兵走人。” “但是,现在,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唐凤池只是个单纯的翻译官,平时的工作,就是翻译日伪军的文件,向伪军传达日军的命令,或者帮伪军向日军请示。 对于战争军事,他不但没有兴趣揣摸,反而在深心中特别憎恨,因为他知道,他在间接的帮着鬼子残害自己的同胞,所以,他从来不去深思其中的道理,不去想日伪军的每个命令和指示,包括的更多的意图和真正目的,他只是单纯的做他的翻译工作。 可是,驴二就不同了。 驴二虽然没经历过官场,也没学习过军事理论和这方面的培训,但是,他天生聪明,头脑灵活,又和日伪军打了这么多次的仗,已经无师自通,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事谋略家”。 尤其是现在,他为了骗取唐凤池的信任,让唐凤池以为他真是汪道直的堂弟,要帮着汪道直救助霍三爷,他更是鼓起如簧巧舌,舌绽莲花,不但说得头头是道,分析的也是合情合理,如果汪道直真的要反,也会按驴二“瞎编”的这样去做。 唐凤池果然好奇的问道: “一个月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现在这个青山寨,仍然是个小山峰,没长高,也没夷平,还是一个月前的样子。”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凤池哥,一个地方,在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价值。” “就比如,以前,重庆只不过是西南部的一个普通的城市,但现在,随着老蒋撤退到重庆之后,重庆就是陪都,甚至可以说是国军的首都了,这价值就不一样了。” “凤池哥,你应该知道,一个月前,共军还没在昆嵛山进行大幅度的活动,但现在,共军的主力部队,已经进了昆嵛山。” “现在的昆嵛山,就好比现在的重庆,以前都是普通的地方,但一旦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成为重要的战略要塞,价值就马上不同。” “而这观日峰上的青龙寨,自然就水涨船高。青龙寨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居有独特的防守优势,如果共军一旦占据青龙寨,做为大本营,日伪军就很拿共军没有办法了。” “所以,只要日伪军今晚打下青龙寨,就不会再放弃这个地方,就算不派兵马驻守在这里,也会把这个山头,交给勾结日伪军的别的红胡子团伙,不会任由这个山头,落入共军或是别的抗日团伙的手中。” “我家道直哥之所以要救霍三爷,虽说敬重霍三爷是个抗日的汉子,但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这个山头,可以做为大本营。” 唐凤池道: “如果这个山头,真像你说的那么易守难攻,为什么还是差点被日伪军攻进去?只要日伪军今晚行动,明天天亮之前,日伪军就很可能会占据山头。” “我认为,你可能夸大了这个山头的重要性,没你说得那么重要,也可能是汪团长判断失误了。” 第316章 易守难攻 驴二笑道: “就算多么易守难攻的山头,总要有人守吧?霍三爷才多少人马,这次日伪军没攻打他们之前,也不过一百多的兵力,也就是一个连的兵力,而且没有什么重武器。” “就算他们只有一百多个人,日伪军联军的四五百人,攻了半个月,还没打下来,这还不算易守难攻?” “你想想,我家道直哥有一个团的兵力,共军的主力部队,怎么着也是一个团的兵力吧,就算没有一千人,也有八百人。” “霍三爷一百个红胡子,都能守住半个月,如果是道直哥或者共军的八百人,能守住这个山头多少时间,你自己算算?只怕没有三年两载,日伪军根本打不进去!” 唐凤池点点头,说: “你这样一说,的确有道理,难怪汪团长想占据这个山头了。” 驴二虽然是信口开河,但分析的极有道理,而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事情,真的按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了。 驴二说道: “凤池哥,对你说了这么多,你相信道直哥是真的要起义了吧?” 唐凤池点点头,说道: “相信了!” 驴二说道: “既然你相信了,那我就把冰儿姐要我给你捎的话,告诉你吧。冰儿姐对你说的话,就是希望你能帮助道直哥,把日伪军的弹药库摧毁,解了霍三爷被围困的局面。” “冰儿姐还说,她一直相信你是好人,是善良的人,如果你能帮忙道直哥救了霍三爷,她会感谢你,以后,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 “可是,如果你不帮道直哥,她就会对你很失望,认为你是甘心当鬼子的铁杆汉奸,她以后再也不会再理你了!” 唐凤池沉默了一会,才摇摇头,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帮助你们,但我不能帮!我喜欢冰儿,但我不能为了冰儿,就把我的父母置于危险之中。如果我帮了你们,鬼子知道了,肯定会杀了我的父母。” “汪团长把他的父母救走了,可我的父母还在鬼子的手里。” 驴二笑道: “关于这一点,道直哥和冰儿姐,早就替你想好了。他们不让你暴露,让你仍然以翻译官的身份,留在敌人的内部,掌握敌人的动向,换言之,你以后就留在敌人内部,做道直哥的内线。” “凤池哥,你也知道,就算我们摧毁了日伪军的弹药库,摧毁大炮,但日伪军的人太多,我们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歼灭,还会有很多人逃掉。” “而你,就跟着这些人逃跑,反正打了败仗,逃回去的不是你一个人,日伪军就不会怀疑你了,也就不会伤害你的父母了。” 关于这一点,当然是驴二替唐凤池想好的,而不是汪道直和洋冰儿替唐凤池想好的,人家压根就不知道这档事,更没这样安排。 驴二之所以这样说,是打消唐凤池的担忧。 唐凤池听说不让他暴露,还让他逃回去保护父母,就有些心动了,他如果帮助汪道直,不但可以保住父母的生命,也能得到冰儿的尊重和爱慕。 最重要的是,他能报复日军对他的压迫,而又不被日军知道是他干的。 唐凤池考虑一下之后,仍没立即答应帮助,而是问道: “你打算怎么炸掉弹药库和摧毁大炮?” 驴二说道: “伪军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手下会摧毁弹药库和大炮。现在,我只要再摧毁日军的弹药库和大炮,就行了。” 唐凤池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驴二道: “你应该知道了,日伪军接到情报,霍九和联盟的红胡子会在十二点,一起暴动,而日伪军则会在十一点前行动,提前赶到阵地,摆开阵型,对付霍九和联盟的红胡子。” “所以我计划的动手时间,是在十一点之前,在日伪军把大炮,和弹药库中大量的弹药,运走之前,在这里就摧毁。” 唐凤池皱皱眉头: “十一点之前动手,距离红胡子发起攻击的十二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就算你能摧毁大炮和弹药库,仍然会被日伪军发现,休想能支撑一个多小时,等到红胡子的联盟来救你们。” 驴二道: “本来,我想的是杀身成仁,为了帮助道直哥完成他的抗日大计,我和十几个兄弟,摧残敌人的武器之后,就全部死在这里。” “但是,如果凤池哥你肯帮我,我也许就不用死了。当然,如果最后还是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如果你帮我,我们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唐凤池道: “为什么?” 驴二道: “我可以派人去通知山寨的霍三爷,让他把他们的进攻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只要我在这边一炸,他们就从外边冲过来。” “外边一打起来,这里面的日伪军,也就顾不上追杀我们了,只顾着他们自己逃跑了,我们就有机会活下来。” 唐凤池道: “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就算被困住的霍三爷,能提前一个小时行动,可是,他和结盟的红胡子约好的是十二点行动,那些人可不知道行动时间已经更改,仍然十二点才能赶到。” “只凭霍三爷一伙人,连一个排的兵力都没有,就算他们从山上向下发动攻击,也没有什么威胁,吓不跑这里的四百多日伪军。” “就算当时日伪军的大炮和弹药库,都被你摧毁了,但日伪军仍有足够的兵力和武器,追杀你,围住你,甚至还可以抽出兵力,对付霍三爷。” “到那时,不但你仍然有危险,而且会把霍三爷那伙人也拖进来送死。” 驴二本来想着,派人去通知霍三爷,在他这边动手的时候,霍三爷带人从山上冲下来,攻打日伪军,为他解围。 但又一想,唐凤池说的有道理,让霍三爷提前一个小时行动,是可以,霍三爷也会同意。 但是,结盟的红胡子不知道提前一个小时行动,仍然十二点才赶到,那么,十一点向日伪军营地发起攻击的,只有霍三爷一伙人,不但救不了营地中被困的他,霍三爷一伙人,也有被全部歼灭的危险。 第317章 视角盲区 现在距离十一点,已经不过两个多小时了,霍三爷就算想通知结盟的红胡子在十一点动手,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一来是十几伙红胡子,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霍三爷根本没有这么多人手,挨个去通知,而且路途遥远,不可能及时送到通知。 最重要的是,霍三爷的人被困在山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从极险恶的地方下山,现在深夜时分,霍三爷的人下不来,只能从山道下来,而山道又被日伪军堵住了。 总之一句话:霍三爷不可能通知别的红胡子提前一个小时动手,要提动手,只有霍三爷一伙人,但如此一来,霍三爷就有被消灭的危险了。 驴二本来是要救霍三爷,肯定不能把霍三爷拖下山,害霍三爷落入敌手。 驴二说道: “凤池哥,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不派人去通知霍三爷了,还是杀身成仁吧。十一点之前,我把日伪军的大炮和弹药库摧毁之后,就听天由命了,没人救我们,我们就自救,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就支撑到什么。” “你只要帮我摧毁大炮和弹药库,以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就算眼睁睁看着我被敌人杀死,你也不要救我,免得被日军发现,连累了你的父母。” “你帮我的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下都不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被抓到之后,会泄露你的秘密。”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向道直哥下了保证,如果不能逃跑,就自杀,绝不会落入鬼子的手中。” 驴二这番,说的是真心诚意,完全为唐凤池考虑。 唐凤池点点头: “既然你这样说了,如果我再不帮你,别说我辜负了冰儿对我的期望,我自己也不配做人了。” “我帮你可以,但我不能暴露我自己的身份,所以,我要想一个对我来说,绝对安全的办法,又可以帮你完成你的任务。” 唐凤池苦苦的思索着,驴二也不催促,就在旁边喝茶。 现在距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不着急。 过了五六分钟,唐凤池想到了一个办法,对驴二说道: “我不能把你领进弹药库,一来是领你进了弹药库,你也很难下手,二来是就算你下手了,你也很难活着出来,二来是我会被怀疑。” “所以我想的办法,就是我给你过来一个迫击炮,几枚炮弹,你在远处轰炸弹药库和几辆炮车。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用迫击炮?” 驴二还真会用迫击炮,在石头山,他和石雄等人与日军作战的时候,抢过几个迫击炮,石雄教过他们使用。 驴二一听这个办法,大喜,能在远处炮轰弹药库和大炮,比想方设法靠近过去更安全。 驴二说道: “太好了!迫击炮呢?” 唐凤池道: “现在还没有,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到。不过,你不能从我这个帐篷里开炮,如果有人看到了,我脱不开关系。” “和我这个帐篷,相隔一个帐篷,那个帐篷是空的,存放一些杂物,你可以躲藏在那里,我会把迫击炮和炮弹送过去。” “我会让两个鬼子兵,送到那边,你要把这两个鬼子兵杀了灭口,我的行为才不会泄露。怎么样?” 驴二笑道: “让我杀死两个鬼子兵,完全没问题。” 唐凤池点点头说道: “好,咱们现在站到门口,盯着院子中的巡逻兵,在巡逻兵不注意的时候,我带你去那个帐篷。” 驴二和唐凤池就站在帐篷的门口,把帐门掀开一条缝,观察着院子中。 院子的角落中,不但有几个日军站岗,还有一队巡逻兵,不时来回走动。 二人观察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溜到另一个帐篷不被发现的机会。 驴二有些沉不住气了: “没有机会,要不你过去,把鬼子兵引开吧。” 唐凤池皱着眉头,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道: “现在马上九点半,是哨兵换岗的时间,但巡逻队会在半个小时之后换岗。在哨兵换岗的时候,如果巡逻队恰好走开,会有一个不到五秒钟的视角盲区,我们就可以趁这个机会,溜到那个帐篷中。” “可是,如果巡逻队不走开,就没有视角盲区,那就没有机会了。” “为了让你万无一失的进入那个帐篷,我就冒险一下,在哨兵换岗的那个视角盲区,我会把巡逻队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你自己去那个帐篷,进去之后,就在里面等着,我会来和你联系。” 驴二答应了,说道: “还有多少时间?” 唐凤池看了看手表: “还有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就出去了,你盯着点,一有机会,马上溜走。” 两人又等了五分钟,唐凤池说道: “好,我开始行动了,你小心了。” 唐凤池说完,掀开帐门,向外走去。 驴二冷静而锐利的目光,从门帘缝中向外观看着,寻找着机会。 只见唐凤池走去的时候,从一个帐篷之中,走出两个日军,并肩向院中的两个哨兵走去,看样子,这两个日军,是准备和两个哨兵换岗。 在两个日军和两个哨兵换岗的时候,四个日军,会面对面,相互敬礼,然后进行换岗。 唐凤池所说的是视角盲区,其实就是四个日军面对面,相互敬礼的那几秒钟,因为他们四人面对面,视线就会被眼前的对方的脸孔遮住,而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 驴二就是趁这几秒的时间,溜入那个帐篷。 驴二先估算了一下这个帐篷距离那个帐篷的距离,中间只隔一个帐篷,距离大约有十米,在三四秒的时间,跑十米的距离,还真有困难。 就算驴二是完全健康的状态下,也无法达到三四秒跑十米的速度,更何况,他以前受伤太重,到现在还没完全复元。 驴二不由眉头一皱,马上开始想办法。 唐凤池太过胆小谨慎,虽然想帮助驴二,却总是担心自己暴露,所以只想到他自己,为驴二设想的少。 驴二刚才也被唐凤池搞得有紧张,同时也以为唐凤池能想出好办法,结束发现,唐凤池想得不周到,他会有暴露的危险,那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刚才有些紧张,现在冷静下来,目光微微一转,看到了一件东西,马上就想到好办法了。 第318章 中尉的秘密 驴二的目光,看到了的墙壁上挂着一件日军军装,那是唐凤池的室友日军中尉的军装。 只要他穿上日军中尉的衣服,就算被院子中的日军的看到,只要不打个碰面,就不会被发现,根本不需要什么视角盲区。 驴二立即脱下外衣,穿上日军的军装和马靴,戴上军帽,变成一个“日军”,换了军装之后,他为了不留下证据,又把自己穿来的伪军的衣服,放在一个袋子里,用手提了袋子,悠闲的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唐凤池在四个士兵,既将面对面敬礼的时候,看到那支巡逻队,恰好走过来,他不由心中大急,正要想办法引开巡逻队的注意力,为驴二打掩护。 谁知,他还没行动,就看到自己的帐篷一掀,走出一个人来,他心中大急,认为驴二出来的早了,现在还没到出现视角盲区的时候,驴二就出来了,肯定不行。 但他又定睛一看,借着院中几盏马灯的昏淡光线,他看到驴二的身上,竟然穿着日军的军装,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松口气,就暗怪自己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让驴二换上日军的军装,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唐凤池盯着驴二,只见驴二假意的顺意的走着,院子中的日军果然没注意他。 驴二走到那个无人的帐前,看到别人都没注意他,一掀帐门,就走了进去。 唐凤池这才放心了,开始想办法弄到迫击炮和几枚炮弹。 他知道,日军的迫击炮和炮弹,都在弹药库中放着,只有执行任力的时候,才能去领,要拿到迫击炮和炮弹,只有去弹药库领,而且要是军官,有更高军衔的军官的指令才行。 但他虽然是翻译官,并不是日军,更没有军衔。 唐凤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回到帐篷之中,从抽屉中找到室友日军中尉的印章。 日军中尉已经不算是小官了,可以带领一个中队,至少是副中队长的职位,相当于连长或副连长的职位。 这个中尉是这次日伪军联军的三把手,今天白天回城向大佐汇报战况去了。 唐凤池又找出一张信纸,模仿日军中尉的字迹,写了一个领取武器的清单,并盖上中尉的印章。 做好这一切之后,唐凤池走到院子中,等了一会,看到两个日军从一个帐篷中走出来,在帐篷外边伸展着懒腰。 唐凤池走近两个日军,用日语说道: “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日军对唐凤池还是很客气的,一个日军说道: “唐先生,里面太闷了,我俩出来透透气。” 唐凤池说道: “你俩没什么事吧?如果没事,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由于唐凤池不是作战人员,两个日军有些疑惑。 “唐先生,你交给我们什么任务?” 唐凤池压低声音说道: “其实,不是我交给你们任务,而是小泽中尉有任务要交给你们,但这个任务要保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保密?如果能完成任务,中尉就会提拔你们为少尉。” 两个日军大喜,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如果能升为少尉,那就太好了。 日军的升阶,是很严格的,如果唐凤池说的官太高,两个日军就会怀疑,但说少尉,就不会怀疑了,因为这个级别不高,但也不低,恰如其分,只要立了大功,有可能会破格提拔成为少尉。 一个日军连忙问道: “小泽中尉要交给我们什么任务?” 唐凤池说出来的理由,竟然和驴二骗郝连长的理由,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泽中尉得到一条密报,十二点的时候,一旦战斗打响,土匪头子霍三就会趁着混乱,从后山的一条小路逃走。” “本来, 中尉是打算自己率领一支小队,埋伏在那条小路,把霍三炸死。可是,中尉忽然接到松田少佐的命令,要回城向大佐汇报战汇。” “中尉不能违抗少佐的命令,只能回城复命,可是,如此一来,就有被霍三逃跑的可能。” 一个日军问道: “中尉为什么不把这个情报,向少佐汇报,由少佐派人截住霍三的逃跑之路?”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你们应该知道,小泽中尉和康太中尉一向不和,少佐听到这个情报之后,小泽中尉不在,少佐肯定会派康太中尉去杀霍九,这样一来,诛杀霍三的功劳,就是康太中尉的啦。” 其实两个日军,并不知道小泽中尉和康太中尉和不和,但他们也知道,同等军衔之人,会相互竞争,这是普遍的人性,所以他们信以为真。 一个日军说道: “原来小泽中尉是想自己拿到这个功劳,可是,他已经回城了,不能亲自去杀霍三。” 唐凤池说道: “所以嘛,小泽中尉就想找两个他信任的人,替他去执行这个秘密任务,这两个人杀了霍三,就等于是他杀了霍三。” “到时候,大佐论功行赏,小泽中尉至少可以升为大尉,至少少佐,而帮助他的这两个人,也会官升三级。你俩现在只是普通士兵,到时候至少也可以提拔为少尉。” 两个日军大喜,但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一个日军说道: “唐先生,那后山并没有路,我们的巡逻队观察过很多次了,霍三怎么从后山逃跑?” 唐凤池说道: “如果后山没有路,霍三的女儿霍九儿怎么下山去联络别的红胡子?不是没有路,而是你们还没找到路。” 日军说道: “那条路在哪里呢?” 唐凤池说道: “如果你们同意协助小泽中尉,我就会把小泽中尉画好的地图,交给你们,你们按照地图上画的路线去找,一定可以找到那条小路。” 日军说道: “就算我们愿意协助小泽中尉,凭我们两个人,也很难杀死霍三那些土匪,能不能多带些人?” 唐凤池摇摇头: “不行,只能两个人去,人多了,就会暴露,霍三就不敢回来了。不过,你们放心,霍三要逃跑,肯定让他的手下从正面山路向下冲,他自己只带几个人,从后面的小路逃跑,他们人数不会太多,估计也就是五六个人,不会超过十人。” 日军道: “就算他们只有五六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人,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们。不是我们怕危险,而是任务会失败。” 唐凤池微微一笑: “用步枪,你们两个也许没有胜算,但如果用迫击炮轰炸,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可以轻松消灭掉霍三几个人。” 第319章 诡异的日军 日军摇摇头说道: “唐先生,我们没有迫击炮,我们配备的武器只有步枪和几颗手榴弹。” 唐凤池压低声音说道: “这一点,小泽中尉早就替你们想好了。” 他说着话,掏出自己伪装的小泽中尉的手谕,让两个日军观看,在暗淡的光线下,两个日军看了看,虽然他们不认识小泽中尉的字迹,但最后落款处小泽中尉的印章他们还是认得的。 唐凤池说道: “这是小泽中尉手写的领取武器的清单,你们拿着这份手谕,到弹药库领取一架迫击炮,三枚小炮弹,然后放到那边的帐篷中,等十点多的时候,你们就带着迫击炮和炮弹,提前赶往后山。” 日军倒抽了口冷气,说道: “唐先生,您知道一架迫击炮有多重吗?还有五枚小炮弹,别说我们两个人,就是四个人,扛着也很吃力啊!” 唐凤池虽然自己没扛过迫击炮,但也知道迫击炮有多重,两个人会特别吃力,四个人也不会轻松。 但是,他不能找太多的日军了,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每个知道此事的事,都要被灭口才行,一旦有一个活下来,他就有被秋后算帐的危险。 唐凤池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 “既想立大功,又不想受苦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算了吧,如果你们怕累,我找别人好了。” 唐凤池说着,就要把手谕装在口袋,转身欲走。 两个日军对视了一眼,赶紧拉住唐凤池: “唐先生,你先别走,我们没说不去,去,我们去!” 唐凤池在心中得意的一笑: “既然你们去,那就把这个功劳给你们,不给别人了。” 日军道: “唐先生,请您指示,我们应该怎么做?” 唐凤池道: “你们拿着小泽中尉的手谕,去仓库领取迫击炮和炮弹,同时叮嘱看守的两个士兵,此事不得宣扬出去,更不得向少佐报告,有任何事,等小泽中尉回来,会亲自向少佐解释,一切责任由小泽中尉承担。” “你们领了迫击炮和炮弹之后,就放到那个帐篷里,然后回到宿舍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十点钟的时候,在大部队行动之前,你们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到帐篷带上迫击炮和炮弹,赶往后山。” “等你们出发的时候,我会把小泽中尉画好的地图,交给你们。” 日军说道: “唐先生,如果我们的行动,不向小分队长汇报,会不会按逃兵处罚?” 唐凤池道: “你们是打霍三去了,怎么会按逃兵处罚呢?你们成功之后,小泽中尉会对你们小分队长说,你们是奉他的密令行事,你们小分队长不会说什么的,而且你们立了功,升了职,小分队长管不到你们了。” “你们放心,一切责任,由小泽中尉承担!” 那个小泽中尉平时和唐凤池同处一室,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唐凤池处处让小泽中尉“承担”,心中倒有点过意不去,但谁让你是侵略者呢! 两个日军这才放心,拿着唐凤池递过来的手谕,向弹药仓库走去。 唐凤池很紧张的盯着两个日军走向弹药仓库,心中盘算着,如果看门的两个哨兵,不肯凭着手谕,就让领取武器,又或者非要上报少佐,那这个计划就行不通了。 不但计划行不通,如果少佐向他盘问,他也很难解释清楚,那他就有生命危险了。 事关生命,唐凤池不能不紧张。 但是,他只能赌一下,赌小泽中尉的手谕,能有效果,不然,一切就麻烦了。 唐凤池远远看到,两个看门的日军,只是检查了一下手谕,又听了两个领取武器日军的解释,就一个仍然守在门口,一个领着他们进去了。 唐凤池这才松了口气。 由于唐凤池的视线和注意力,都在观察处于西方的弹药仓库,没留意到处于东方的驴二藏身的那个帐篷。 就在唐凤池向西观看,没看到东方的时候,只见在驴二藏身的那个帐篷的旁边一个帐篷中,走出来两个日军,一前一后的进入了驴二所在的帐篷。 驴二正在从帐篷的窗口中,向唐凤池那边观看,由于距离远,光线暗,他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唐凤池和两个日军说了一会,两个日军就向弹药仓库走了。 驴二虽然没有听到,但也能判断出来,唐凤池在骗日军去领取迫击炮和炮弹。 驴二也很紧张,不知道唐凤池能不能成功,如果能成功,他就可以用迫击炮轰炸弹药库和几座大炮了,但如果唐凤池不成功,他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驴二的视线是从窗口向外看,没注意到,有人向这个帐篷走过来,等他发现的时候,来人已经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由于这种帐篷是没有办法锁门的,只是垂下来个布条遮拦一下,聊当作门用,并不能上锁。 不过,布条垂下来,只要不进来,不掀开,就不能看到帐篷里面的事物。 等驴二发现有人要进来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赶紧躲藏到一堆杂物的后面。 这个帐篷是堆放杂物的,所以没人居住,虽然是堆放杂物,日军仍然摆放得井井有条。 驴二刚在一堆杂物中躲藏好,就看到帐门一掀,走进来一个日军。 由于帐篷中没有亮灯,所以驴二无法看清这个日军的相貌,但他还是在日军进来的时候,借着外边映过来的光线,依稀看到了这个日军的相貌和轮廓。 这是个身材高大强壮的日军,身高和体型,在普遍五短身材的日军之中,极为罕见,就是比起高大威猛的胶东爷们,也毫不逊色,一看身高体型,就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驴二以为这个日军是发现了他进帐篷,才来这里查看的,但他看到,那个日军进来之后,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就在门口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了,然后转过身子,脸孔面对着门口的方向,一言不发,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驴二感到这个场面,有点诡异,不由有点背后发凉,心想: “这鬼子怎么邪邪乎乎的,不会是被山魈鬼魅迷住魂了吧?” 第320章 辣眼睛 只见那个高大的日军,直挺挺站了不到十几秒钟,帐门一掀,又进来一个日军。 驴二从后来的这个日军,掀开帐门的一霎间,也看到这个日军的身材和轮廓,这是一个十分短小的日军,身高不如一个女人,瘦弱的很。 这个矮小的日军,和高大的日军,身高至少相差一个头,体重至少重一倍。 驴二心中微微吃惊,以为刚才那个高大日军之所以没搜索他,是在等同伙过来一起搜索他。 但他又感到奇怪,这两个日军并没有带枪,不像是进来搜人的样子。 难道说,他们来这杂物室中找东西,偷物资? 谁知驴二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那个高大日军,狠狠一巴掌,掴在了矮小日军的脸上,打得那个矮小日军原地转了个圈子。 驴二一愣,随即“明白”了,原来这是霸凌行为,高大日军是把这个矮小日军,叫到无人的房间,进行殴打欺凌的。 谁知,就在驴二自以为“明白”的时候,接下来看到的一幕,直接让他目瞪口呆,已经不能用辣眼睛来形容了。 只见那个矮小日军被打得转了一个圈子,不等他转回原位,高大日军就一伸手,抓住了矮小日军的衣领,另一只手也高高扬起---- 就在驴二以为,高大日军要再狠狠扇矮小日军一巴掌的时候,谁知道,高大日军忽然把扬起的手,抱在了矮小日军的背后,双手微一用力,就把矮小日军的身子拉到近前,高大日军把脸凑过去,狠狠的亲住了矮小日军…… 驴二被震惊了,目瞪口呆,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他还从来没见过两个男人,不但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接下来,驴二就如坐针毡了,感到非常非常不舒服,两个日军搂抱在一起亲着,也不知那个矮小日军是被高大强迫的,还是他们两情相悦的,反正两个日军亲得很激烈,场面也渐渐不受控制的向下发展…… 驴二害怕了,他不能出去制止向下发展,一旦他出面,就有暴露的危险,但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驴二宁愿暴露被杀,也不想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种场面。 就在驴二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的时候,唐凤池的到来,给他及时解了围。 两个正在激情之中的日军,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和脚步,向这个帐篷走来,两个日军立即分开,用驴二听不懂的日语,低沉快速的说了几句,就赶紧向掀开帐门,一先一后向外走去。 驴二这才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听到了唐凤池和日军说话的声音,知道是唐凤池带着日军搬来了迫击炮,他要行动了。 他立即又绷紧了。 唐凤池焦虑的等在弹药库的不远处,直到看到两个日军,扛着两个箱子,走出弹药库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他看出来,那个较小的箱子之中,放得是三枚炮弹,另一个较长较宽的箱子,放得是迫击炮。 两个日军扛着箱子,步伐沉重的向唐凤池走了过来。 唐凤池松了口气,他已经计算过时间,看守弹药仓库的两个日军,是刚换岗不久,等驴二在十一点之前炮击弹药库的时候,这两个看门的日军,会随着弹药库房的爆炸,一起化成灰,不用担心会泄密。 只要再让驴二干掉这两个扛武器的日军,他就不会暴露了,就算日伪军打了败坏,逃回县城,日军也不会怀疑到他。 唐凤池带着两个日军,两个日军扛着大箱子,向驴二藏身的帐篷走去。 那个装炮弹的箱子较轻,那个装迫击炮的架子却很是沉重,压得那个日军呲牙裂嘴,气喘吁吁。 唐凤池安慰道: “不用怕累,等你们扛着去后山的时候,两个人轮流扛重的,就不会累了。累一点是值得的,杀了霍三,你们就能立功了。” 两个日军一边喘息,一边感谢唐凤池想的周全。 唐凤池刚一走近驴二藏身的那个帐篷门口,忽然从帐篷中先后蹿出两条人影,吓了他一跳。 他刚才只顾着看西边了,没看到东边,没看到两个日军进入驴二的帐篷,所以两个日军一出来,吓了他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还以为其中有一个是驴二,驴二被一个日军无意中发现了,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追杀别人。 但他定睛一看,认出来是两个日军,其中没有驴二。 “哪汪平呢?” “这两个鬼子从这个帐篷出来,有没有发现汪平?” 他有些担忧,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扛着箱子的两个日军,看到两个同伙从帐篷中先后跑出来,他们明白是怎么回来。 一个日军向唐凤池呲牙一笑: “唐先生,你知道他们不在宿舍里好好睡觉,偷偷跑到这个帐篷里做什么吗?” 唐凤池道: “不知道啊,他们干什么?偷物资吗?” 另一个日军说道: “这里面没有什么值得偷的物资,他俩个是来……嘿嘿嘿……” 日军没有说下去,只是用一阵暧昧的猥琐笑声来代替了。 唐凤池微一沉吟,马上明白过来,只好也暧昧的笑了笑,既然那两个鬼子不是发现了驴二才进的帐篷,说明驴二早就躲起来了,没被发现。 唐凤池想到这里,就放心了一些,他掀开帐门,对两个日军说道: “不用开灯了,你们摸黑放在这里就行,反正一会就搬走了。” 两个日军扛着大箱子,走进了帐篷中。 唐凤池掀着帐门,让一些微光透进来,给驴二创造杀害两个日军的机会,同时,如果驴二没及时杀死两个日军,他挡住门口,可以助驴二一臂之力,把日军堵在里面。 唐凤池担心,如果驴二不能快速的杀死两个日军,一旦有一个叫喊出声,他们就暴露了,所以,他为了驴二动手更容易一些,也更不会被外边的人发现,他又让两个日军,把箱子放到帐篷深处,更黑暗的地方。 “再往里面放一些,免得再有人进来,被绊倒了。” 这个担心,当然是多余的,在黑暗之中杀鬼子,是驴二的拿手好戏,他最擅长了! 驴二在唐凤池让两个日军进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动手。 第321章 祝你们在一起 虽然刚才那一个高大一个矮小两个日军的行为,让驴二的大脑有些发懵,一时缓不过劲来,但当听到唐凤池要进来的时候,他就回过神来了。 他要杀掉两个送武器的日军灭口! 驴二已经杀了无数的伪军和日军,虽然多数是用枪弹杀的,但近身搏斗也杀过不少,所以他杀人有经验了。 虽然房间中没有亮灯,但借着唐凤池掀开帐门,从外边透过来的些微光线,他还是能依稀能看到两个日军的情形。 从两个日军扛着箱子的大小,和他们喘息的粗重,驴二就知道应该先对哪一个日军下手,就是先杀那个扛的箱子较小的日军! 这个扛小箱子的日军,累得较轻,反应就会快一些,一旦发现同伙被杀,他会及时做出反应,或者大喊,或者反抗,或者逃跑,虽然驴二仍然可以杀死他,但却有被他叫喊出声,惊动别人的危险,所以要先杀他。 至于那个扛大箱子的日军,累得直喘粗气,反应就会有较慢,就算发现同伙被杀,想大声叫喊示警,但由于他还在大口喘息,就无法及时叫喊出来,就算慢上一秒甚至半秒,都会被驴二在他叫喊出声音之前干掉。 至于反抗,都累成这熊样了,反抗力就不一值一提了。 驴二迅速就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悄悄移动两个扛箱子日军的背后,就在两个日军弯着腰,把箱子放到地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动袭击---- 他一刀刺入那个扛小箱子日军的脖颈,用力一拧刀柄,这个日军的喉管立即被破坏,他再把刀刃横向一推,这个日军的半边脖子就被切开了,脑袋耷拉了下来。 驴二出手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干掉了一个日军,随即抽出刀子,又向另一个日军的脖子捅过去。 那个日军已经累得直喘粗气,只想着赶紧把箱子放在地上,好好喘口气,忽然看到黑暗中蹿出一道黑影,迅速把同伙杀死了,这个日军大惊,忘了抓住肩膀上的箱子,箱子落下来,重重砸在他的脚面上。 “嗷----”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面迅速传到大脑,日军疼极,张开嘴巴就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但是,没等他的惨呼喊出来,一把短刀就捅入他的喉咙之中,转动之间,就破坏了他的嗓道,再也无法叫喊出来。 驴二仍然是一刀捅入敌人的喉咙之后,先拧转一下,破坏敌人的嗓道,使敌人叫喊不出,然后再一刀横推,切开敌人的半拉脖子,杀死敌人。 驴二在不到五秒的时间,杀死了两个日军,迅速,暴力,冷酷,把唐凤池看得目瞪口呆。 唐凤池一时间看得呆了,忘了把帐门放下来。 驴二在日军的衣服上抹了抹血迹,笑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门关上啊。” 唐凤池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把帐门放下,走了过来。 驴二也不用唐凤池动手,一手拎着一具日军的尸体,扔到角落里去,然后回到两个箱子前。 由于帐门被关,房间中一片黑暗,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驴二掏出打火机,照了照之后,又灭了打火机,在黑暗中用刀子挑开箱子上面的包装,掀开箱盖,再次点起打火机,观看里面。 三枚小炮弹,一架迫击炮,发射架和座架装置都有。 唐凤池说道: “我只给你要了三枚炮弹,多了你也没时间用。你发射第一枚炮弹的时候,也许日军有些懵,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你发第二枚炮弹的时候,日军就会清醒过来,发现这里是发射点,向你包围过来,等你发射第三枚炮弹的时候,日军很可能已经把你包围了,这时候,你只有逃跑。” 驴二说道: “三枚炮弹够了,弹药库那里,只要一枚就够了,那里面全是火器炸药,一枚炮弹轰开火,就会燃烧起来,不用第二枚。” “鬼子的四座炮车,都在一个地方,本来一枚炮弹,就可以炸毁四座炮车,现在有两枚,绰绰有余了。” “凤池哥,快到动手的时候,你就躲藏好,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来救我,如果红胡子攻打过来,你就跟着鬼子的残部逃回城里。” “你如果被红胡子活捉了,你就要求见霍三爷和霍九姑娘,就说你是驴二的朋友,他们就会饶你不死。” 唐凤池听得一愣: “驴二?你不是汪平吗?” 驴二笑道: “我是汪平,但为霍三爷和道直哥搭桥结盟的介绍人,是驴二。你提汪平,霍三爷和霍九儿不知道我是谁,但你提驴二,他们就会放过你。” 唐凤池这才信以为真,掏出一个手电筒,递给驴二: “这里太黑,你拿着这把手电筒,尽量不要使用,免得被人发现有亮光,进来查看。” 驴二接过手电筒,说道: “我会小心的,只有在发射之前,我确认是否可以发射的时候,才会用手电筒照一下。” “凤池哥,你回去吧,剩下的活,我自己来就行。” 唐凤池想了想,从手腕上摘下手表,递给驴二,说道: “你拿着手表吧,也有个时间观念。”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行,万一我被杀了,日军检查我尸体的时候,认出来是你的手表,会连累你。我会自己估算时间,你不用担心我。” 唐凤池其实也有这个担心,只是佩服驴二舍身成仁的勇气,才冒险把手表送给他,现在看驴二不收,他也不强送,又戴回自己手腕上,说道: “那好,我回去了,你自己珍重!” 驴二拍拍唐凤池的肩膀,很诚恳的说道: “凤池哥,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一定把你今天做的事,告诉冰儿姐。就算我不能活着回去,我相信,冰儿姐听你说了我的事情之后,她也会明白的,会原谅你的。” “我祝你们在一起!” 唐凤池苦涩的笑了笑,默默的走了。 驴二在黑暗中,摸索着,组装着迫击炮,安静的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第322章 三枚炮弹 驴二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着,把迫击炮架组装上,有时候实在需要光亮的时候,他就打开打火机照一下,直到组装完毕,他才拿出手电筒照着看。 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光亮,他用身体遮挡着手电筒的光亮。 确定一切无误之后,他就支好炮架,把炮架支在窗口的位置。 迫击炮是曲线发射的,炮弹正好可以从窗口发射出去,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会在动手之前,用刀子把窗口划开,弄出更大的出口。 他估算出弹药库的位置和距离,然后调整好迫击炮架射击的焦距。 一切妥当之后,驴二就在黑暗中等待着。 他算了一下,距离十一点,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本来,这个时间,他还可以去看看周敏和老仝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但是,他担心如果一出了日军营地的门,就被日军认出他是假冒的,进不来了,那就无法摧毁日军的大炮和弹药库了,所以,他不能出去。 幸好他过来之前,已经告诉了周敏和老仝,无论他回不回去,都让他们依计行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帐篷中安静的让驴二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虽然想努力活下去,但清楚的知道,一旦动上手,他很难活下来,但他又不能不动手。 不动手,无法摧毁日伪军的弹药库,解不了霍三爷和九儿被困之围。 霍三爷对他有恩,九儿对他有情,为了救他们,他只能冒险,甚至用生命搏一搏。 当然,驴二虽然不怕死,但贪生,在对敌人制成败坏之后,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不但自己活下去,还要想办法让跟他来的周敏等人活下去。 红胡子联盟十二点动手,他在十一点动手,中间这一个小时,驴二实在没把握可以支撑下来。 他只能希望,有些红胡子,会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已经赶到附近,看到日伪军的营地大乱,这些早赶到的红胡子,会趁机发动进攻,不用非等到十二点才动手。 但他也知道,这个希望有些渺茫。 可是,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驴二安静的等着,危险越来越近,他的头脑就越清晰,他的眼睛,在盯着西边的弹药库,耳朵却在听着东边的动静。 东边,是伪军的营地。 他在听着,老仝什么时候弄出动静,来个“火马阵”,他会在伪军营地那边刚一乱的时候,就在日军营地这边动手。 最好是和老仝等人一起动手,才有希望两边都能成功。 虽然他们约定的是十一点,但这只是一个大概时间,没有精确到分秒,而动乱一起,就是争分夺秒,慢了几秒钟,同时摧毁日军伪军营地的计划,就会失败,最多只有一边成功。 他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拿起刀子,对着窗口用力一划。 那窗子就是帐篷的窗口,是用帆布做成的,虽然坚韧厚实,但仍然不敌刀子的锋利,被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驴二划开窗子,面前的视野立即开阔起来,他拿起了第一枚炮弹。 这种迫击炮弹,没有引信,底部有撞针,一旦装入炮筒之中,底部的撞针就会引燃炮弹内的火药,从而发射出去。 他的耳朵,听着东边的动静,只要那边有大动静,他就马上把炮弹装入炮筒之中,发射第一枚迫击炮弹。 终于,他听到东边传来了“踏踏踏”的震响。 虽然隔着帐篷,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驴二还是听到了,他马上知道,那是马奔的声音。 如果是别人,刚听到这种震响的时候,一时间是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的,但驴二早就知道会有马奔的声音,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老仝动手了!” 驴二虽然看不到那边的动静,但已经可以想像,燃烧的几匹骡马,已经开始奔跑了。 驴二立即把炮弹塞入炮洞之中,迫击炮开始发射了---- “欧”的一声啸鸣,一枚小炮弹,划破夜空,从一个帐篷之中,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的路线,精准的落在了四十多米之外,弹药库的那个帐篷之中。 炮弹落入帐篷之中,立即炸开,引燃了弹药库中更多的武器火力。 “篷----” 一声巨响之中,升腾起一片刺目的火光,直冲夜空,爆炸向外迫发出强烈的气流,十米之内,立变焦土,十米之外二十米之内,所有的物体都被气流冲击而出,小物体飞的无影无息,大物体也被掀得连翻带滚。 就连远在四十多米的驴二,都感到气流冲得他脸颊生疼。 日军营地之中,立即大乱起来,院子中几个靠近爆炸地方的哨兵,被炸死炸伤,巡逻队也遭了殃,但仍有一些活着的人,他们在分辨着发射点,很快就锁定了驴二藏身的帐篷,呐喊着奔跑过来。 驴二不藏了,在发出第一枚炮弹之后,他立即调整炮架,调整焦距,对准了四座炮车的位,然后又塞下了第二枚炮弹,在日军发现他的时候,他的第二枚炮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第二枚炮弹呼啸着,从帐篷的窗口飞出去,越过向驴二奔跑过来的一些日军的头顶,划着抛物线,落入四座炮车的位置上。 虽然由于时间紧迫,驴二调的焦距有点不准,但还是落在了四座炮车之中,由于落点偏了一些,只把两座炮车炸坏,另两座炮车只是摇晃了一下,仍然峙立着,看样子就没受到大的损伤,仍然可以用。 驴二当然不会让这两座炮台还可以用,他看到击落点不理想之后,立即蹲下身子,又快速的调整了一下焦距,然后再塞入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炮弹。 就在驴二动手塞入第三弹的时候,大批的日军已经奔跑而来,同时开枪射击,子弹就从驴二的身边呼啸而过,幸好没击中驴二。 驴二装入第三枚炮弹之后,顾不上看击落点是否准确了,准确不准确,都只有这一个炮弹了,打偏也没办法,他必须马上逃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被敌人包饺子了。 他立即转身就跑,向帐篷的深处跑去。 门外就是蜂拥而来的日军,根本出不去,他只能向帐篷里面跑,跑向帐篷的后墙。 帐篷的后墙,只是厚实坚韧的帆布。 第323章 擒贼先擒王 驴二一边奔跑,一边手执短刀,等跑到后墙的时候,脚步仍然不停,用力一刀划去。 “哧”的一声,帆布被刀子划开一条大口子,驴二就从大口子中跳了出来。 帐篷的后面,就是伪军的营地。 日军和伪军的营地之间,并没有障碍物,只是帐篷面对的方向不一样,伪军西边的帐篷,和日军东边的帐篷,是背靠着背,门都朝着自己的营地院子。 驴二从大口子跳出来,还没等落地,一股巨大的气浪喷涌而来,把他横向推了出去,飞出四五米远,才重重落在地上,摔得头昏脑涨。 原来,这是伪军这边的弹药库爆炸了,而驴二所在的位置,正好距离爆炸的弹药库不远,就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了出去。 驴二昏头昏脑的站起身来,就看到伪军营地院子之中,比日军营地院子之中更混乱。 几匹燃烧的骡马,惨嘶着,在营地院子之中奔腾不息,有些虽然倒下去了,但仍然在燃烧之中,挣扎嘶吼。 伪军营地的弹药库在燃烧,周围一片火海。 几座炮车也被手榴弹炸毁了。 周敏和老仝等人躲藏在一座燃烧的炮车后面,向迫近的伪军射击。 彪子抱着轻机枪,向伪军疯狂扫射着。 虽然有伪军向周敏等人发起攻击,但更多的伪军乱成一团,四散逃跑,还有一些伪军被炸死,被打死,更有一些伪军身上燃烧,惨叫着乱奔乱跑。 整个伪军营地,混乱一片,比日军营地更乱。 日军虽然惊慌,但军纪严明,并没出现溃逃的现像,而伪军却出现了溃逃的现像,不少人向营地外边逃跑。 驴二站起身来的时候,他身边就有几个惊惶失措的伪军,但他穿着日军的军官服装,那些伪军不但没怀疑他是敌人,反而在惊慌之中还不忘向他打敬礼。 驴二理也不理,赶紧向伪军的营地东边跑去。 他向东边跑,一来是要逃避马上就要从西边追来的日军,二来是周敏就在东边和敌人作战,他要和周敏去会合。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不整,一边提裤子一边跑过来的伪军官跑了过来。 伪军官一边跑过来一边大喊道: “不要慌,都他娘的慌什么!二连的人,去歼灭敌人,三连的人,赶紧去救火----” 但混乱之中,没几个伪军听到这个军官的话,仍然慌成一团。 这时,一个伪军向那个伪军官迎上去,大声说道: “营长,火势太大,救不了……” 驴二一听“营长”这两个字,立即想到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只要干掉营长,这帮二鬼子群鬼无首,就会更溃散。 驴二立即拿着手枪,大踏步向营长迎上去。 那营长还不知道死到临头,混乱之中看到一个日军官来了,还以为日军官是来帮他维持局面的,连忙迎了过来,嘴里说着: “太君,这是怎么回事……” 驴二不等营长说完,忽然开枪,正中营长的脑袋,营长立即死去。 众伪军见营长忽然被一个“日军官”杀了,都大吃一惊,连忙端起枪,就要对驴二开枪。 驴二用手一指后面追赶而来的日军,对众伪军大喊道: “你们谁敢向我开枪,我们大皇军就把你们统统杀了,看,我的兵全来了!” 众伪军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一大批日军端着枪奔跑而来,他们可不知道这些日军其实是来抓驴二的,还以为真是驴二带来的手下,就不敢再对驴二开枪了。 惊慌之中,这些伪军也来不及想想,穿着日军服装的驴二,怎么会说出一口纯正地道的胶东话? 驴二就在众伪军一愣神的时候,转身又跑,向伪军的帐篷跑去,同时为了躲避追来日军的子弹,他在伪军之中穿梭,使日军无法打中他。有子弹射来,几乎全打中了伪军,没打中驴二。 驴二正在奔跑之时,忽然看到郝连长正在指挥一些伪军,向周敏等人发起攻击。 “此人知道我和唐凤池有关系,必须除掉,不能让他活着回去,不然唐凤池有危险!” 为了帮助唐凤池,也为了干掉郝连长,减少周敏等人的压力,驴二立即向郝连长奔跑过去。 驴二枪杀营长的时候,由于有帐篷遮挡着,郝连长并不知道营长被杀,看到一个日军官快步而来,郝连长和营长的想法一样,也以为日军官是来维持局面的,他向驴二迎了过来。 这时,燃烧中的弹药库中,又有一个火器被炸开了,营地中的火光更亮了一些。 就在这一亮之间,郝连长忽然看到,这个日军官虽然穿着日军服装,但相貌却好像是“汪平”。 郝连长马上感到不对劲,正要抬枪向驴二射击,但已经晚了。 驴二早就端起枪,对着郝连长开枪,正中胸口,郝连长立即死去。 周围正向周敏等人开枪的一些伪军,忽然看到连长被日军枪杀,又惊又疑,不知如何是好。 驴二开枪杀了郝连长之后,立即又旧伎重施,指着追杀他的日军,对众伪军说道: “放下你们的枪,不然我们大日军皇军,把你们统统杀光!” 那些伪军转头一看,真的有大批的日军奔跑而来,还以为真是日军下令杀的郝连长,他们完全懵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他们不敢反抗日军,乖乖的把瞄准驴二的枪口垂下来。 那些追杀驴二的日军,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成为驴二的“护身符”,被驴二利用,连杀了伪军一个营长一个连长。 驴二看到日军追而来,他忽然转身向一个帐篷中跑去。 这是伪军的帐篷宿舍,此时帐篷中已经没有人了,都跑到外边去了。 驴二一进帐篷,立即扔掉头上的日军军帽,脱下上身的日军服装,迅速用手电筒一照,看到这个帐篷之中,有很多伪军的服装和帽子,他就拿了一件伪军的服装和帽子,迅速的戴上帽子,穿上服装。 扔帽,脱衣,戴帽,穿衣,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没有浪费半秒时间。 转眼之间,驴二又成了一个伪军,虽然下面的裤子来不及换,但混乱之中,也没人会注意他的裤子,只要看到上身的服装和头上的帽子,就会以为他是伪军。 第324章 鬼打鬼 驴二穿上伪军服装的时候,脚下仍然不停,快步向后墙跑去,迅速用刀子划开一个口子,他就从口子中跳了出去。 驴二刚跳出去,帐门一掀,几个日军就冲了进来。 驴二一跳出来帐篷之后,立即转身跑回了帐篷的前面。 这时,伪军营地中的伪军,一部分在惊慌措,一部分在向周敏等人射击,一部队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日军为什么杀了他们的营长和连长。 周敏等人虽然由于距离瞧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但看到向他们攻击的伪军很少,他们就知道肯定是驴二在“施法”。 驴二利用日军对付了伪军之后,现在要用伪军对付日军了,反正让日军和伪军打来打去,越乱越好。 他戴着伪军的帽子,穿着伪军的服装,一边跑,一边振臂高呼: “三营的兄弟们,鬼子杀了我们的营长,还杀了我们的郝连长,太他妈欺负人家啦!兄弟们,跟鬼子拼了,为营长和连长报仇啊!”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一个刚从帐篷中出来的日军开枪,那日军倒了下去。 其他的日军不知道开枪的是驴二,还以为是别的伪军,立即向驴二射击。 驴二开枪之后,立即就躲到别的伪军后面了,日军射击过来,打死了几个伪军,但没打中驴二。 由于驴二的蛊惑,再加上伪军愤恨杀了他们的营长和连长,现在看到日军又乱杀人,有几个伪军恼了,立即向日军开枪。 日军惊慌之下,由于语言不通,急切间解释不清,只好向所有的伪军开枪。 这一来,所有的伪军,都向这一群日军开枪了。 日伪军相互残杀,相互射击,顿时整个伪军营地院子之中,惨叫声,咒骂声,枪弹声,乱成一团。 周敏那边的压力,立即减轻了。 他们大为惊诧,不明白驴二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让大鬼子和二鬼子打起来了,变成了鬼打鬼的局面,反而没有二鬼子向他们攻击了。 驴二在伪军和日军打起来的时候,早就溜开了正面战场,绕到帐篷的后面,去和周敏会合。 驴二跑到近前,担心周敏开枪向他射击,一边跑一边喊: “别开枪,自己人!” 众人都笑了! 驴二跑了过来,躲藏在炮车的后面,众人连忙询问他用了什么魔法,让鬼打鬼。 驴二来不及吹牛皮,目前趁着敌人混乱,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他目光闪动,观察着情况,此时伪军营地这边是大混乱,但日军的营地那边却没有形成他预想中的混乱,可以想像,日军已经很快的控制住了局面,一边组织兵力阻止火势蔓延,一边组织兵力追查纵火犯。 日伪军的营地,就在三面环山的一个小山谷之中,要向东西北三个逃跑,只能跑进死胡同,唯一的出路,就是南边的院门。 此时,院门口虽然还有几个伪军坚守岗位,但这几个伪军,可以突破,一旦冲杀过去,这几个伪军挡不住他们。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旦日军的人马过来,堵住院门,就把他们堵在里面了。 “冲出去!” 驴二一声令下,率领众人向院门跑去。 但已经晚了,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从日军营地之中,快步奔跑出一队日军,向院门跑去。 驴二立即明白,日军已经下令,先堵住院门,防止纵火犯逃跑,再稳定营地中的乱局。 一旦被堵住,就是死路一条,但是,驴二等人人手不足,还没跑到院门,就被日军开枪射击打了回来,死了一个队员,伤了两个队员。 驴二无奈,只好下令,撤回到炮车后面。 一队日军堵在院门口,一队日军向驴二等人射击着,向前推进。 日军的战斗素质极高,排成战术队形,不慌不忙,稳中求进,一步步向驴二等人推进。 驴二等人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只能缩在炮车后面。 日军推进到二十米内之后,立即又分成两队,形成左右包抄的局面,试图把驴二等人困在炮车后面,夹在中间,无路可退。 驴二没招了! 斗心眼,耍诡计,他行,但在战场上,拼的是武器,拼的是人马,他现在武器不如对方充足,人马不如对方多,只有死路一条。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和武力面前,都微不足道。 驴二转头看了看兄弟们,十个兄弟加上老仝,他们来的时候是十二人,现在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只有他和周敏彪子还有战斗力。 不过,能推毁敌人的弹药库,毁掉敌人的大批武器弹药,就算他们死了,日伪军也无法抵抗红胡子联盟了,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驴二虽然不想死,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想死也由不得他了。 驴二苦笑一声,对众人说道: “兄弟们,等会鬼子打过来,咱们就要上路了!可惜没有酒,没办法跟兄弟们干一杯再上路……” 这句话还没说完,老仝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递了过来。 老仝嘿嘿一笑: “酒,我有!” 驴二伸手要接,却被老仝避开了。 老仝笑道: “这个酒,不能喝。” 驴二道: “为什么?都死到临头了。” 老仝笑道: “本来这酒可以喝,但你刚才说了那番话,现在又要喝这酒,那就不行了,这就是断头酒了,喝了断头酒,咱们指定会死,如果不喝,还有活命的机会。” 老仝说着,把酒瓶一倒,酒全倒地上了。 彪子骂道: “他娘的,鬼子的枪都顶到脑壳子了,还有个屁活命的机会!不喝断头酒,我也要跟鬼子拼命了,被他娘的压着打,死得太窝囊!” 彪子说着,抱着轻机枪,就要冲出去和鬼子拼命。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尖锐的“呼啸”一声,声音向空中飞去。 驴二等人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之中,有一支信号弹,正在迅速升空,在夜空中发出耀目的光芒。 老仝得意的笑了,说道: “那是军队用的进攻的信号弹,虽然不知道是何方人马,但肯定是咱们的救兵。” “嘿,我就说吧,咱们不喝断头酒,就有活命的机会,现在,活命的机会,不是来了吗?” 第325章 派兵支援 就在信号弹冲上天的同时,距离日伪军营地大约五六百米的地方,忽然杀声冲天,冲过来一支队伍。 这只队伍来势极快,很快就冲到营地的门口,向营地的院门冲锋。 此时,日伪军营地的火势仍然在燃烧,照亮了周围。 驴二借着火光看到,那支队伍竟然是一支八路军的队伍,看起来竟有六七十个战士。 冲锋在最前面的两个八路军,竟然都是驴二的熟人,一个是黄东海,一个是昨晚刚分别的英子! 黄东海和石雄是二辈仁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仁兄弟,他们就是二辈仁兄弟,在驴二和石雄被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包围的时候,正是黄东海救了驴二和石雄,并带他们前往八路军的营地,见到了英子。 驴二想不到在此地竟然能见到英子,不由又惊又喜,不明白英子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英子在周庄辞别了驴二,前去寻找连队,正好遇到一队战友,说他们连队已经前往昆嵛山腹地和大部队会合,于是英子和战友一起到了昆嵛山的大部队之中。 这次进入昆嵛山腹地的八路军,是一个团的兵力,本来有一千多人的团,因为和日伪军持续不停的战斗,虽然随时在补充兵力,但伤亡太过惨重,只不过有五六百人了。 团长把五六百人的兵力,按营级作战单位,分布在三个不同的方位,既可以相互呼应,又可以及时支援。 黄东海和英子所属的营是一营,营长是徐营长。 由于每个连队的伤亡人数不同,有的连队人员多,有的连队人员少,徐营长把三个连重新整顿,全营不到二百人,每个连队只有六七十人,说是一个连,其实不过只有半个连的兵力。 一连和二连的连长,仍然是原来的连长,但三连的连长和指导员都在战斗中牺了。 黄东海本是排长,因作战勇敢,被徐营长提拔为三连连长。 正当徐营长在考虑三连指导员人选的时候,英子恰巧回来了,就提拔英子为三连的指导员。 英子刚成为指导员,就接到一个任务:营救青龙寨的霍三爷! 对于青龙寨的抗日英雄霍三爷的大名,胶东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团长和徐营长当然也知道,并对霍三爷的评价极高。 这次团部撤入昆嵛山,团长本想亲自会见霍三爷,收编霍三爷的队伍参加八路军,就算霍三爷不参加八路军,至少也可以达成抗日联盟,大家一起携手打鬼子。 但团长听说,霍三爷的青龙寨被日伪军围困住了,他进不去,无法会见霍三爷。 团长已经派人观察过日伪军的兵力布防,知道很难打败日伪军,如果强行进攻,就算能打败日伪军,自己人也会伤亡惨重。 团长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先把自己的队伍安置好,再想办法救霍三他。 团长把徐营长的一营安置在观日峰不远处的山沟里,又带着另两个营地去别处安营了。 团长临行之前,对徐营长说: “霍三爷是位抗日义士,要想办法解他的围,把他救出来,救出来之后,如果不能收编他,至少也能达在抗日同盟,如果能收编他就更好了,咱们的团部就可以进入青龙寨,凭着青龙寨的天险,就不怕敌人的进攻了。” 团长想盘踞在青龙寨的战略构想,倒是和驴二欺骗唐凤池的时候,说的一样。 徐营长听了团长的叮嘱,对这个事念念不忘,但他要先扎好营地,做好布防,才能抽出精力解救青龙寨。 还没等做好布防的时候,这时,附近有一支仰慕八路军的红胡子首领,前来拜见徐营长。 因为这支红胡子的名声不错,有抗日行为,徐营长就接待了首领,想收编这支红胡子。 红胡子首领愿意率领部下参加八路军,但是,要等明天之后,如果他还能活下来,就率队来参加,不如不能活下来,也会让他还能活着的手下过来参加。 徐营长有些奇怪,问道: “马当家,什么要等明天之后?” 红胡子说道: “我已经和青龙寨的人约好了,和另外十几路红胡子队伍,今天晚上一起行动,围攻日伪军,解救青龙寨。” “日伪军的武器太猛,我们这些参加战斗的人,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人,我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活着。” “我们这些参加的十几路红胡子,都是明知道这次战斗会伤亡惨重,之所以还愿意参加,一来是敬仰霍三爷,二来也是趁机打鬼子,让鬼子汉奸兵知道昆嵛山人不是好欺负的。” “徐营长,只要俺老马能活着回来,你不嫌弃我们是红胡子,我一定带领兄弟们,来参加你们这样的真正抗日的队伍,跟着你们打鬼子。” 徐营长道: “我知道,你们这支队伍,都为被日伪逼得活下不去的农民兄弟,才进山做了红胡子,做红胡子之后,并没有打家劫舍,而是专打鬼子汉奸。” “我们部队的宗旨,凡是打鬼子杀汉奸的人,我们全都欢迎,团结一致,对外抗日。” 红胡子首领走后,徐营长考虑了一番,认为自己的队伍也应该尽一份力,和十六路红胡子队伍,一起行动,帮着解救青龙寨。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结盟十六支有民族正义感的队伍,如果有队伍愿意被收编,就可以壮大部队的兵力,二来,也可以帮助霍三爷这位抗日义士解围。 无论怎么考虑,徐营长都认为,应该派人协助青龙寨。 徐营长考虑清楚之后,就派了黄东海所率领的三连,全连指导员,一起出动,前往青龙寨设伏,只要等红胡子联盟一动手,三连立即投入战斗,支援红胡子联盟。 三连连长黄东海和指导员英子,率领六七十位战士,在入夜之后就出发了。 他们三连是正规的作战部队,可不像红胡子那样没有什么布署和计划就行动,他们提前一个半小时赶到,埋伏在一个距离日伪军营地有二里多远的山坡上,派了两位侦察员,靠近日伪军营地,侦察的更清楚一些,再制定作战方案。 第326章 老伙计你来了 两个侦察员在黑暗中悄悄接近了日伪军的营地,机警灵活的避开了两个明岗,两个暗哨,接近到营地的一百米左右,观察着营地中的情况。 二人观察了一会之后,把营地的地势观察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向连长报告的时候,忽然就看到日伪军的营地,爆炸连连,火光冲天。 两个侦察员先是大吃一惊,不明白日伪军的营地之中,为什么忽然发生爆炸,而且看爆炸的情况,根本不是普通的宿舍着火,而是弹药库,摧毁的是几座大炮。 两个侦察员很聪明,马上就明白,有人把日伪军中的弹药库和大炮给毁了,他们以为是结盟红胡子,有人提前动手,又或者是霍三爷派人下了山。 但无论如何,侦察员知道,里面有“自己人”,需要救援。 两个侦察员立即赶回去向连长汇报。 黄东海和英子望着五六百米之外的大火,也在猜测在有人深入了日伪军的营地,点燃了敌人的弹药库,摧毁了大炮,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能顺利的炸掉了敌人的弹药库和大炮。 黄东海和英子一商量,不等红胡子联盟来了,不然炸毁敌人弹药库的人,会被日伪军包围杀害。 他们当机立断,率人冲杀过去,准备支援炸毁敌人弹药库的人。 他们虽然不知道是驴二,但无论任何人,只要炸毁敌人的弹药库,就是抗日者,是自己人。 黄东海命人先发出信号弹再进攻,是为了招呼已经赶到附近的红胡子联盟参于战斗。 虽然黄东海和红胡子联盟的人不熟悉,但他相信只要发出信号,应该会有人前来支援。 黄东海率领的连队,虽然只有六七十个人,但他们个个斗志昂扬,身手灵敏,作战英勇。 而日伪军此时自顾不暇,伪军乱成一团,日军也只有六七十人有战斗力,可以说和八路军的兵力相当。 日军本来是一百多人,但在弹药库的爆炸中,被炸死炸伤了二十多个,追进伪军营地的二十多个,又和伪军相互残杀,死的差不多了,现在和八路边的人数差不多了。 但在院门的日军,只有二十多个,还有院子中二十多个在包抄驴二等人,另外三四十个,在日军营地中救火。 院门口的二十多个日军,可抵抗不住冲杀过来的六七十个八路军,立即撤退到院子中掩体后面。 在院子中包抄驴二的那二十多个日军,也顾不上包抄驴二了,赶紧也向院子中的掩体撤退,与院门口撤下来的日军,合兵一处。 黄东海和英子率领战士们,冲到了院门口。 他们虽然冲到院门口,但不敢冲进来,他们发现,日军的战斗力还很强,如果他们进了院子,很难保证还能撤退出来,所以只能站在院门口,向院子中掩体后面的日军射击,准备让被围困在院子中的“自己人”向外逃,由他们掩护。 英子正躲藏在院门口的沙包后面的掩体中,向日军射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大喊: “老伙计,你来了!” 英子心神一震,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炮车后面,露出驴二的身影,正在向她挥手。 英子不由笑了,怪不得能把日伪军营地的大炮和弹药库给炸掉,原来有这家伙在这里。 只要有这家伙,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英子向驴二大喊: “二子,快过来,我们掩护你!” 驴二正要带着周敏等人冲过去,但就在此时,忽然又冲过来三四十个日军,向八路军和他们射击。 这三四十个日军,正是在营地救火的日军,指挥官少佐一看到八路军来了,顾不上救火,就率领所有还有战斗力的日军,前来攻击。 六七十个日军,和六七十个八路军,一方在营地院子,一方在营地院门,相互射击。 双方的兵力相当,八路军胜在斗志昂扬,日军却胜在武器精良,一时之间,打得难分胜负。 由于双方的射击,火力太猛,驴二就无法向院门跑去,不然,不等他们跑到院门,在院子中,就有被日军的火力击毙的危险。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传来了震耳的呐喊声,无数的红胡子冲了过来。 青龙寨方向,也冲杀下来一支队伍,正是霍三爷和霍九儿率领着队伍杀下来了。 一时间,整个日伪军的营地内外,全是呐喊声,枪弹声,惨叫声,厮杀声。 原来,日伪军的营地起火,爆炸震荡,青龙寨上的霍三爷已经看到在眼中。 霍三爷正带着一支队伍,准备赶到山下,等着十二点的红胡子大联盟,一起动手,忽然看到日伪军营地起火,他还以为是联盟的红胡子动的手。 他虽然惊讶为什么有人提前行动,但既然有人提前行动了,人家是来救他的,他不能袖手旁观,立即传令,冲杀过去,杀入日伪军大营。 而四面八方的红胡子联盟,虽然并没有全部到达,因为距离约定行动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也有一半已经到达了,提前赶到达,休息一下,行动的时候有精神。 这些已经赶到的红胡子,忽然看到日伪军营地起火,也以为是联盟的红胡子动的手,而且有人发起了信号弹,招呼他们行动,他们也不等十二点了,就发起了攻击。 二三百个红胡子的队伍一加入,再加上五六十个作战最英勇的八路军战士,伪军又无人整顿乱成一团,只除下五六十个的日军,可就抵抗不住了。 少佐无奈,只好下令突围。 在不等日军下令突围的时候,伪军已经开始向四面八方溃逃,与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的红胡子碰在一起,虽然逃跑了一部分伪军,但更多的伪军被红胡子击毙。 只有日军的队伍,虽然是撤退,但并不是溃散而逃,而是仍然保持着队形,掩护着指挥官,以及翻译官和一些重要人员,有秩序的撤退。 日军有人在前开路,有人在后掩护,还有人在两翼保护,虽败不乱,向山林中撤退。 第327章 两个姑娘家 整个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战线拉了方圆十多里长,但都是日伪军在逃跑时的零星作战,主战场还是在日伪军的营地之中,由八路军和日军的战斗。 日伪军营一乱,围困青龙寨的另外三股日伪军,自知不足,也匆匆撤退了。 四五百人的日伪军联军,活着回去的不到二百人,而且所有的重型武器,全被被摧毁了,没带走一件。 当然,本想缴获一些武器的八路军战士,也很失望,虽然打了胜仗,却没缴获到什么像样的武器,幸好还有几挺机枪。 黄东海打仗的时候,身先士卒,缴获武器的时候,也是当仁不让,一看到日军撤退,阵形不乱,就知道就算追上去,也很消灭敌人,只会增加自己的伤亡,所以下令,不要追击敌人。 黄东海派了一部分人,赶紧救治伤员,另派一部分人,赶紧捡拾日伪军的武器,免得被红胡子们抢走了,他们先拿到手,红胡子们就不好意思向他们要了。 英子一听到黄东海下令不许追击之后,就赶紧向驴二等人走来。 驴二带着周敏等人迎了上来。 两人见面之后,各自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为何来到此地的原因和经过。 英子望着驴二,笑道: “二子,以后你可别总说你救我的命了,这次,可是我救了你的命,我终于也救了你一次了,算是还上你一部分的人情了吧?” 驴二笑道: “咱都是老伙计了,算这么清楚干嘛?” 二人相视而笑,笑容温馨,又充满劫后余生的幸福和满足。 九儿跟随着父亲,和一伙红胡子冲杀下山,沿途遇到不少日伪军,经过一番激战,日伪军被他们击退,他们也终于杀进了营地之中。 九儿一进院门,就看到驴二满脸笑容的,和一个八路军女战士在说话。 虽然九儿从来没见过英子,但从英子的军装,还有驴二面对英子时那表情,都使九儿马上确定:那女的肯定是英子! 九儿还没从来没见过驴二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样丰富过:幸福、爱慕、深情,温柔,甚至有些拘束。 天不怕地不怕的驴二,竟然还会拘束? 虽然九儿早就知道,在驴二的心目中,英子的地位无人可比,但现在她亲眼看到,还是感到心中隐隐作疼,涌起一股又酸又苦的妒忌情感。 九儿的身子僵住了,感到大脑一片空白,身边的火势,喧哗的声音,混乱的场面,仿佛都离她远去了,她的眼前,全是驴二和英子在彼此温柔的笑谈。 驴二和英子的笑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明明距离有二十米远,她却感到那两张脸庞,近在咫尺。 她忽然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荒凉感。 她感到,如果驴二能这样对她笑,就算现在有一颗子弹打中她的脑袋,她死了也值。 但驴二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英子的脸上,根本没注意到她。 就在九儿感到凄凉失落的时候,英子的目光微微一转,看到了九儿。 英子也是第一次见到九儿,但是,从九儿身后的那一伙红胡子队伍,从九儿那飒爽的装束,尤其是从九儿看着她和驴二的表情,她马上就确定:这就是九儿! 英子是个女人,有女人天生的敏感,她从九儿的表情和眼神中,就知道九儿喜欢驴二,而且九儿在妒忌她。 两个女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我,好像时间忽然凝固了一般,没人说话,只是相互凝望着对方。 驴二看到英子忽然不说话了,目光望向一处,他顺着英子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九儿。 驴二笑了,向九儿招招手。 九儿恢复了理智,知道驴二在示意她过去,她却并不过去,站着不动,脸色沉着,冷哼一声,说道: “招手干什么?你当我九姑娘是你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人吗?” 驴二一怔,随即明白,九儿是在吃他和英子的醋,耍上小性子了。 驴二只好苦笑一声,向英子招招手,示意跟着他向九儿走去。 英子倒没和九儿一样耍小性子,驴二一挥手,她就向九儿走过去,不但向九儿走去,她还走在了驴二的前面,抢先两步向九儿走去。 英子来到九儿面前,微微一笑,伸手就拉住九儿的双手,微笑道: “你就是九儿妹妹吧,我是英子,是二子的姐姐……” 二子跟着走过来,在旁边纠正道: “哎哎哎,错了,是妹妹,是妹妹!” 英子不理会驴二,仍然微笑着对九儿说道: “别听他的,我比他大三天,我是姐!九儿妹妹,我总是听二子这家伙说起你,说你是他的九儿妹妹,我就想,我也应该喊你妹妹,可以吗?” 九儿虽然妒忌英子,但望着英子那极为真诚,极有感染力的笑容,她的妒忌就渐渐消失了,更何况,人家是来救她的,而且对她笑容可掬,她没有任何理由对人家冷冷冰冰的,她可不能为了驴二这家伙,就坏了江湖道义,破坏了自己的形像。 九儿对英子笑了笑,说道: “当然可以,英子姐!” 驴二在旁边刚要说话,九儿对他一瞪眼,冷冷说道: “我们两个姑娘家在这里说话,没你的事,一边去,该忙什么忙什么。” 驴二苦笑一声,只好一边去了。 驴二向霍三爷走去。 二人多日不见,此次重逢,各自欢喜。 霍三爷一听是驴二为了解他的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摧毁了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才减少了我方的伤亡,赶跑了日伪军,不由大为感动,给了驴二一个大大的“熊抱”,说道: “二子,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心意……” 驴二笑道: “三爷,咱们可都是大老爷们,你可别对我说出什么肉麻的话。” 霍三爷哈哈大笑,放开驴二,重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小子还是一副油嘴滑舌的劲头,三爷我喜欢!好,啥也不说了,等会开庆功宴的时候,三爷我灌死你!” 驴二一吐舌头,笑道: “三爷,我没死在鬼子的手里,也不能死在你的酒缸里。” 正在这时,黄东海向驴二和霍三爷走了过来。 第328章 我想有个家 驴二先简单的和黄东海交谈了几句,就对霍三爷说: “三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黄东海,八路军的排长----哦,刚升了连长,他是黄连长,我这次炸了鬼子的弹药库,之所以还没被鬼子打死,就是黄连长及时救了我。黄连长这次过来,是奉他们团长和营长的命令,来解救三爷你的。” 霍三爷双手紧紧握住黄东海的手,感动的说道: “黄连长,太感谢你了!想不到我一个山沟里的红胡子,也能劳动你们八路军的队伍来救援。” 黄东海说道: “您太客气了,我们团长和营长说,你虽然是红胡子,但更是抗日义士,大家的共同目标是打鬼子,应该相互帮助,相互救援。” 霍三爷还想多说,但这时候,其他结盟的红胡子首领,纷纷赶来,霍三爷只好去向众首领一一表示感谢。 一直到凌晨时分,众人才清理完战场,把日伪军的营地铲平,把所有还有用的物资带走。 红胡子们对日伪军毫不留情,凡是被抓的日伪军,全部杀掉,一个活口也不留,杀死之后,就扔到山窝里去,任其腐烂。 对于死亡的自己人,有家属的,就带回尸体送给家属,没家属的,挖了个坑,全部埋葬。 受伤的兄弟,全部送回山寨救治。 只有十几路的红胡子首领,被霍三爷强行挽留,非要拉到青龙寨,请他们喝酒,以示感谢。 黄东海要把伤亡的战士们,带回营地向徐营长复命。 霍三爷要拉着黄东海一起前往青龙寨,接受宴请,被黄东海拒绝,一来是受伤的战士需要及时治理,二来是他们八路军不接受吃喝宴请,他们是纪律部队,但他会向营长汇报,营长改天会登门拜访。 霍三爷留黄连长不住,就让九儿请求英子留下来,一起上山,留不住连长,留下指导员也行。 黄东海和英子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让英子自己留下来,他带着连队回去复命,反正有驴二照顾着英子,不会有什么事。 驴二注意到,青山寨的副寨主胡七和胡少阳父子俩,都在青龙寨的红胡子队伍之中,他们也看到了驴二,并没上前招呼,但从他们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出来,他们不来和驴二打招呼,并不是高傲,而是有些畏惧。 毕竟,现在的驴二,已经不是当初无权无势的小农民了,而是代表着几股力量。 这几股力量,有周庄的猛虎队,更有八路军的部队,虽然驴二不是八路军的人,但驴二和八路军的连长和指导员都是好朋友。 其中最害怕的是胡少阳,他曾经把英子掳到山上图谋不轨,现在英子已经不是任他欺负的村姑,而是八路军的连队指导员,他担心英子打击报复他,一旦不敢面对英子。 英子其实早就看到了胡少阳,恨不得马上杀了他,但她现在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人,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为了不破坏部队和霍三爷的关系,她只能强忍着对胡少阳的恨意,对他视而不见。 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被毁了,但粮库并没有被毁,虽然只有三天的军粮,但这是四五百人的三天军粮,有五千多斤面粉,还有很多蔬菜肉类,登时就解了青龙寨被饥饿数日之苦。 霍三爷并不是小气的人,他把五千多斤军粮,全成十几份,每路来支援的红胡子,都分到一些,连黄东海的连队,也分到二三百斤面粉,以及一些蔬菜肉类。 霍三爷还承诺,到了山上之后,他还会把山寨里的大批的大洋拿出来,分给前来支援的十六路“诸侯”,兄弟们提着脑袋来救他霍三,他霍三除了两肋插刀报答,还会送上钱财以示感谢。 在下山安排的差不多了,霍三爷才带着众人,向山上走去。 由于十六路红胡子,大部分都回寨了,每个首领只带着三五个贴身随从上山,所以人数并不算多,不到一百个红胡子,再加上四五十个青龙寨的人,一共不到一百五十人左右。 周庄人没有跟着上山。 周庄人死了三人,伤了五人,只有彪子和周敏没有受伤,他们要把周庄人,无论是受伤的,还是死亡的,都要送回周庄去。 驴二因为有事要和霍三爷和九儿商谈,就让周敏先回周庄,他过两天也会回去。 但周敏和彪子两个人,无法把伤亡的八个人送回去,需要有人帮忙。 驴二就找到跟着九儿上山的老边和严春花夫妻,他们原是张麻子的手下,被驴二策反过来,投奔了九姑娘,曾经跟着九姑娘救过周庄人,和周敏认识。 驴二就让老边和严春花带着几个红胡子,护送周庄人回去。 最后,只剩老仝的去留了。 驴二安排好之后,转头一看,看到老仝一个人在旁边发呆,一副茫然的表情。 驴二走近老仝,说道: “老仝哥,想什么呢?” 老仝苦笑一声: “别人都是有山寨的回山寨,有家的回家,有部队的回部队,我这些年来,一直当兵,没有家,连个亲人都没有,我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唉,我多想有个家啊!” 驴二听得心中酸了一酸,拍着老仝的肩膀,真诚的说: “老仝哥,我就是你的亲人!你要是不想再打仗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安家,做个农民吧。” “不过,我认为,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就算你不想打仗,仗也会找上你。” “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我干,你现在有三条路,你自己选,一,投奔八路军,二,加入青龙寨,三……” 还没等驴二说出来第三是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的彪子,不耐烦的喊道: “老仝,你个老混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回家?” 驴二笑着对老仝说: “第三,就是做周庄人,跟彪子他们回村,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家人,周庄就是你的家!” 老仝心头一暖,对驴二说道: “我去周庄,你也早点回来。先走了,不说了。” 他说着,向彪子奔跑过去,嘴里骂道: “臭彪子,你叫嚷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驴二望着老仝和周庄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心中稍有安慰,他为老仝找到了一个家。 驴二转身向霍三爷走去,跟着霍三爷上了山寨。 第329章 十六路好汉 到山寨的时候,太阳刚刚出来。 原来一百多人的青龙寨,已经被炮火摧残的很严重,很多房屋倒塌,人员伤亡过半,已经不过四五十人了。 小铜锤也在以前的战斗中受了伤,这次下山他没跟着去,在山寨里养伤,听说驴二来了之后,小铜锤让杏儿搀扶着他,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来。 驴二和小铜锤相见,都很欢喜。 九儿和英子一直在说悄悄话,神情亲近,不时还会瞅着驴二笑,驴二很想听听她们在谈什么,但还没等他走近,就被九儿训走了,他知道,两个女孩子肯定在谈论他,从她们发笑的表情,可以猜测她们在说他的糗事。 驴二倒不怕英子和九儿说他的糗事,只要她们能好好相处,他就很欣慰了,这两个女孩对他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女人,如果他俩不和睦,他就头大了。 不过现在看来,两个女孩相处的很好,反而他像个外人了。 霍三爷把十六路红胡子首领都请进大厅,吩咐手下赶紧做饭,先把酒端上来。 做饭当然是用刚抢来的日伪军的肉类蔬菜,至于酒,山寨还是存储的,虽然粮食吃光了,但酒还很多。 这十六路红胡子,平时各据一个山头,占山为王,他们为了抢生意,争地盘,彼此之间有不少磨擦,甚至还有些死对头,伤亡过不少手下,发生过残酷的争斗,但现在为了共同打鬼子,他们走到了一起,难免仍然会发生磨擦。 霍三爷等众人坐定之后,吩咐几个手下,赶紧为十六路红胡子首领倒上酒,他端着一碗酒,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今天,俺霍三在这里,多谢十六路英雄,和八路军的战士们,来救俺们青龙寨,大恩不言谢,俺霍三先干为敬!” 霍三爷说完,仰脖子把酒喝干了。 十六路红胡子首领也赶紧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英子做为八路军的代表,列席其中,她左边坐着驴二,右边坐着九儿。 英子看到别人都喝了,连她身边的九儿,也是一饮而尽,她端着酒碗,发了愁----她不会喝酒,从来没喝过。 驴二喝完自己的酒,一转眼,看到英子端着酒碗发呆,他知道英子不会喝酒,就要伸手去拿英子的酒碗,替她喝掉。 谁知,九儿却把驴二的手推开了。 九儿对英子笑道: “英子姐,这碗酒你要不喝,不但是不给俺爹面子,也不给十六路英雄面子。” 驴二心中苦笑,心想: “这女孩子的心思还真难猜,看她俩刚才的样子,亲密的好像一对姐妹,但只要有机会折台,九儿就会逮住机会,捉弄英子一把。看来这姐妹情义,不大牢靠啊!” 不过,九儿说得有道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如果不把酒喝下去,的确有些失礼,众首领会认为英子看不起人。 英子只好硬着头皮,仰脖子喝了下去,她刚喝到一半,就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 众首领哈哈大笑。 霍三爷又倒了一碗酒,说道: “今天来帮俺霍三的,都是俺霍三的朋友、兄弟。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有仇,有人有怨,但是,今天只要在这青龙寨里,任何仇怨,都要放下,必须放下!” “等你们下了青龙寨,就算是拼得头破血流,尸横遍野,俺霍三也不管,但要在青龙寨撒欢儿,那就是不给俺霍三面子了。” “你们刚救了俺霍三,就算不给我面子,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着,但是,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把他赶下山去,从此俺霍三没他这个朋友!” 霍三爷这样一说,有些有仇怨的人,只能相互仇视一眼,暂时放下仇恨,不找对方的麻烦。 霍三爷又说道: “今天来的十六路好汉,有些是我的老朋友,有些朋友我也不认识。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样,也不能把十六路好汉,全都认识个遍。” “今天十六路好汉,一起联合起来打鬼子,是小女九儿提出的建议,也是小女九儿联络的十六路好汉。” “下面,就请九儿,为各路好汉做个介绍,介绍到哪位的时候,还请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九儿听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父亲的身边,抱拳向众人行礼,说道: “各位好汉,九儿在此谢过各位的大恩。至于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大家都认识我。下面,我依次介绍各位好汉的名号。” “这次好汉,是卧龙池的耿寨主。” 最后面的一个红胡子首领站起身来,向众人团团一揖,朗声说道: “在下耿照,见过各位英雄。” 众人鼓掌,那红胡子首领坐了下来。 九儿开始依次介绍。 驴二在席中看着,这十六路好汉,他也不认识几个,英子更是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驴二虽然不认识,但有些红胡子首领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以前他在青龙寨养伤的时候,小铜锤告诉了他不少昆嵛山各路红胡子的事迹。 当被介绍人站起身来,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驴二会低声向英子说几句这个人的主要事迹和成就。 英子也都一一记在心中,为以后的统战工作做准备。 当九儿介绍到第七位的时候,驴二不由注意了,因为这个红胡子首领,竟然是位女人。 “下面这位,是莲花谷的杨寨主。” 一个年约四十余岁,柳眉高挑,肤色白晰,颇有英风豪气的中年女子站了起来,抱拳说道: “杨柳青。” 言简意赅,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就坐了下来,看来不喜欢多话。 这位杨柳青衣着打扮,像个农村的大嫂,普普通通,朴朴素素,只是眉宇之间,带着英气豪气,如果不是九儿介绍,没人相信她会是鼎鼎有名的红胡子首领。 驴二听小铜锤说过这个杨柳青的故事,而且知道,这这个杨柳青,和霍三爷之样,还有一些暧昧的爱情故事。 在听小铜锤说霍三爷竟然也有爱情故事的时候,驴二简直不敢相信,霍三爷这样令人闻风丧胆杀人如麻的红胡子,竟然还有爱情,但听小铜锤说完故事之后,他就相信了,而且颇为同情这位杨柳青老阿姨。 第330章 霍三爷的爱情故事 霍三爷年轻的时候,在外走镖,妻子因为美貌,被当地一个恶霸看上,恶霸趁霍三爷在外走镖的时候,意图污辱霍三爷的妻子,霍三爷的妻子自杀而死。 霍三爷回来之后,杀了恶霸,带着年仅三岁的女儿九儿进山做了红胡子。 他刚做红胡子的时候,二寨主并不是胡七,而是他一位师弟刘小虎。 刘小虎不但长得好,武功好,还对霍三爷忠心耿耿,霍三爷视刘小虎如亲兄弟一般。 有一次霍三爷和刘小虎听说几十里的镇子,有一个地主老财,为富不仁,欺压良善,二人决定打劫那个地主老财。 二人带了六七个兄弟,趁着夜色,翻进了地主老财的家中,却发现地主老财,正要侮辱一个抢来的少女。 那少女长相貌秀美,性格却十分刚烈,地主老财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被少女抓得满脸鲜血,地主老财恼羞成怒,把外边的几个家丁招呼进来,让家丁按住少女的四肢,就要对少女用强。 霍三爷和刘小虎率人冲了进去,杀死了地主老财和家丁,救了少女。 冲进去的时候,刘小虎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他冲过去一刀就杀了地主老财,霍三爷是第二个冲进去的,他冲进去,先挡在少女的面前,防止少女受到伤害。 就因为霍三爷先救少女,少女就爱上他了,这个少女,就是年轻时的杨柳青。 杨柳青本是普通的农村姑娘,因为父母欠地主老财的地租,就被地主老财抢走抵债,她父母在阻拦的时候,被地主老财的家丁打死了,所以,她没有家了。 杨柳青就跟着霍三爷和刘小虎,进山当了红胡子。 当时,山寨里只有十几个红胡子,除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妈子照顾年幼的九儿,全是清一色的老爷们,忽然来了一个美貌少女,众红胡子都很兴奋,人人都想在杨柳青面前表现一下,想让杨柳青爱上他。 霍三爷的严规是早就定下的,任何人不得奸淫妇女,但如果两情相悦,霍三爷也不会插手,不但不会阻止,还会亲自主婚。 但很快,众红胡子就不敢再在杨柳青面前表现了,因为他们发现,大当家好像也喜欢杨柳青,他们可不敢跟大当家争女人,所以都知趣的退缩了。 可是,刘小虎没看出来大当家喜欢杨柳青,也没看出来杨柳青喜欢大当家,他兴致勃勃的追求杨柳青,主动教杨柳青武功和枪法以及马术。 霍三爷本来也是很热情的教杨柳青武功枪法和马术的,但他慢慢地看出来,刘小虎也喜欢杨柳青,他就有些退缩了,不敢再和杨柳青接近,他是想成全刘小虎和杨柳青。 在杨柳青的心中,她一直喜欢的人是霍三爷,霍三爷冲进去之后,第一时间挡在她的面前,以防有人伤害她,使她对霍三爷产生了英雄般的崇敬。 但是,刘小虎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虽然对刘小虎只有兄长般的敬意,但她不敢明说,她担心伤害到刘小虎,再加上,她看出来霍三爷想成全她和刘小虎,她虽然心中幽怨,却不能再向霍三爷袒露爱意了。 这一天,他们在去打劫一个为富不仁的恶霸时,忽然遇到一队官兵,他们的队伍被官兵冲散了,只有霍三爷和杨柳青二人在一起。 二人冲杀出去的时候,霍三爷为救杨柳青负了伤。二人躲藏起来,杨柳青为霍三爷包扎好伤口之后,忽然就向霍三爷表白了心迹,说她喜欢霍三爷,要嫁给他做他的媳妇。 霍三爷也说出真心话,说他也喜欢杨柳青,但他担心会伤害到刘小虎。 杨柳青说,你们是好兄弟,你把真实想法告诉他,他也许会痛苦一阵子,但很快就会释然的,不然,这样下去,你痛苦,我痛苦,刘小虎也不会幸福。 霍三爷同意了,说等他们回到山寨,他就向刘小虎说明他们相爱了,他们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但他们还没到山寨,刘小虎就带着一帮兄弟来找他们了,刘小虎看到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前紧紧的把杨柳青抱住,诉说自己的担忧和爱慕。 杨柳青好不容易推开刘小虎,正要告诉刘小虎,她和霍三爷相爱了。 谁知,还没等杨柳青说出实情,霍三爷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拉着刘小虎的手,祝福他们在一起,他为亲自为他们主婚。 在友情和爱情面前,霍三爷还是选择了友情,把杨柳青“让”给了好兄弟刘小虎。 杨柳青心死了,她怀着报复的心态,答应了刘小虎的求婚,她要成为刘小虎的妻子,天天在霍三爷面前晃悠,用心理虐待霍三爷。 在刘小虎和杨柳青订婚的那几天,霍三爷的确很痛苦,他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时常把自己关在屋里,要不就喝得酩酊大醉。 虽然众兄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谁也不敢告诉刘小虎:“二当家,你抢了大当家的女人”,他们担心,如果他们说了,不但刘小虎会痛苦,大当家也会怪他们多嘴,说不定一急之下,重惩他们,就算不杀了,也会逐出山寨。 众兄弟只能装糊涂下去。 一个月后,是刘小虎和杨柳青正式成婚的日子,霍三爷强颜欢笑,为刘小虎和杨柳青主持婚礼。 如果这场婚礼顺利完成,送入洞房,刘小虎和杨柳青完成了“周公之礼”,二人就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就算杨柳青还爱着霍三爷,霍三爷还爱着杨柳青,他们都不能在一起了。 可是,这场婚礼并没有顺利完成,就在婚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队官兵冲上山来了,要剿灭青龙寨这股土匪。 当时的青龙寨,只有二十多个人,山下的的防守工事还没牢固,而且因为婚事热闹,山下站岗的哨兵少了,竟然被官兵径直冲到山上来了。 喜庆的婚礼,立即变成残酷的暴力血战。 由于官兵来的太突然,而且人数多,枪弹多,毫无防备的红胡子们吃了大亏,转眼工夫,就死伤大半。 第331章 老虎出大事了 众土匪一看不敌,立即撤退。在撤退的过程,有一个官兵向霍三爷开枪,穿着新郎倌衣服的刘小虎,想也不想,立即用自己的身体为霍三爷挡了子弹。 终于,霍三爷率领几个手下,背着重伤的刘小虎,保护着杨柳青,逃出了山寨,但是,刘小虎却死在了霍三爷的背上,杨柳青的婚刚结了一半,就成了寡妇。 很快,霍三爷又招兵买马,杀回山上,重新夺回青龙寨,并加强了防御工事。 在霍三爷招兵买马,重新杀回山寨的这段时间,杨柳青一直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帮助他,支持他,成为二当家。 等夺回山寨之后,杨柳青和霍三爷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 杨柳青问霍三爷,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在一起的机会?霍三爷说,不可能了,她现在是他的兄弟媳妇,他的兄弟是为救他而死,他绝对不能娶自己的兄弟媳妇,被别人取笑。 杨柳青不再说什么了,她不顾霍三爷的苦苦挽留,带着自己招来的几个亲信,离开了青龙寨,在昆嵛山南部的莲花谷,另立山头,成为一寨之主。 霍三爷失去了刘小虎这个二寨主,又失去了杨柳青这个二寨主,而当初跟他一起创业打天下的一帮老兄弟,几乎全部死亡,无奈之下,才请仁兄弟胡七上山,做了二寨主,一来是报答胡七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要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当自己的二当家。 杨柳青自立为王之后,凭着跟霍三爷和刘小虎学来的武功和枪法,也打开了一片天地,手下有一支五十六人的红胡子队伍。 杨柳青是穷苦人出身,手下的队伍也都是穷苦人,她处事公道,颇为侠义,在整个昆嵛山一带,虽然不如霍三爷那般有名,但提起她来,人人都竖大拇指,赞一声女汉子。 杨柳青另立山头之后,她和霍三爷就很少来往了,也很少见面,但两个山寨的关系,还是比别的山寨深厚,虽然两个当家的不怎么交往,但下面的小弟,却视对方为一家人,毕竟是分家的兄弟。 逢年过节,霍三爷会派人送些礼物给杨柳青,杨柳青也会派人来回礼。 虽然霍三爷和杨柳青之间很少来往,但二人都没有再娶再嫁,连相好的都没有,说明他们心中,还想念着对方,只是谁也没有向前跨一步。 二人之间的感情,就再也没有发展了,就停在刘小虎死的那一天,或者说停在杨柳青离开青龙寨的那一天。 这个故事,小铜锤当然没有亲眼看到,是一些老土匪告诉他的,老土匪当然也没有亲眼看到所有的事情,但他们凭着猜测,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和真实的故事相差不远。 驴二就是从小铜锤的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所以当听到那个中年妇人就是杨柳青的时候,他就多看了两眼。 驴二心想: “这位杨寨主虽然年龄不小了,但腰板挺直,皮肤白晰,眼神清亮,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也难怪三爷和那位虎寨主都动了心。” “三爷这个老糊涂,老顽固,让这么漂亮的女人,活活守了十多年的寡,真是造孽啊,女人最好的青春都跑光了。” “要是换俺驴二,首先,就不会把杨柳青让出去。他自以为仁义,却不想想,这样做既对不起杨柳青,也小瞧了刘小虎。” “其次,就算以前让给了刘小虎,但刘小虎死后,也要把杨柳青娶过来做老婆。只要你把她娶过来,好好对她,怎么就对不起兄弟了?对得起兄弟,就要让兄弟的老婆守寡吗?就要让你爱的、爱你的女人孤苦一辈子吗?” 当然,驴二也知道,这只是他的想法,在很多老派人的想法中,霍三爷的做法,完全没问题,是仁义的表现。 但驴二认为,霍三爷的做法,虽然看似仁义,其实却不人道,害了杨柳青半辈子孤独。 就在驴二心中想的时候,九儿又开始介绍下一路红胡子了。 “这位是青木崖的二当家。” 那红胡子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一揖,说道: “在下青木崖的张少枫,俺家大当家的是严鹤严寨主,刚才跟鬼子打仗的时候,严寨主受了伤,被兄弟们送回山寨了,安排在下代替大当家的,在此敬陪各位英雄。” 那人坐下之后,九儿又继续介绍,很快,就介绍到卧虎岗。 九儿说道: “这位是卧虎岗的二当家田寨主。” 那人站起身来,抱拳说道: “在下卧虎岗的田富宽,见过各位英雄。” 驴二听说是卧虎岗的人,就留了意。 不久之前,他为了救周晓欧,被张麻子的手下绑住,抓进了张麻子的山寨,他假冒汪道直手下的高亮连长,才骗过了张麻子,并救出了被张麻子活捉的九儿。 当时,九儿就是去联络卧虎岗的虎爷,从张麻子的地盘经过,才被张麻子捉到。 所以驴二对卧虎岗这个名字很耳熟。 田富宽自我介绍完毕之后,正要坐下来,旁边一个红胡子首领,有些不满的说道: “田寨主,这次打鬼子,我们都是大当家亲自来的,你们卧虎岗,怎么就派了你这位二当家?老虎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你可别说你们虎爷来过了,受了伤,又被送回去了。自打我过来,压根就没看到你家老虎。” 还没等田富宽说话,另一个红胡子首领嘿嘿笑道: “老周,你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的耳目多灵聪呢,连老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嘿嘿,你白长了一对比驴还长的耳朵!” 那叫老周的红胡子首领笑骂道: “老邓,你他娘的才长了一对驴长的耳朵!老虎出了什么大事,不会是吃了鬼子的枪子了吧?” 老邓脸色沉重的说: “老虎现在出的事,可不比吃枪子严重多了。吃枪子,不一定会死,但老虎出的事,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老周有些信以为真,关心的问道: “老虎出什么事了?” 老邓说: “老虎的腰子被掏空了。” 知道内情的,明白老邓在说什么,都是暧昧的笑着不说话,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虎爷真被掏空了腰子,都有紧张了。 老周连忙问道: “怎么会被掏空了腰子?是鬼子干的,还是二鬼子干的?” 老邓摇摇头,说道; “都不是,是一个女鬼干的!” 第332章 神秘的夫人 老周这才知道老邓在胡说,他笑骂道: “你放屁!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女鬼?” 老邓正色道: “你不信吗?你不信可以问问田富宽,他们大当家的屋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女鬼?” 田富宽被说得脸红耳赤,呐呐说道: “邓大当家的,你就别取笑我家大寨主了,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老周被引起了兴趣,说道: “老邓,你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邓咳嗽了一声,说道: “两个月前,刚过年没多久,老虎去了趟海阳城,也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娘们。” “那个娘们带回来之后,宝刀不老的老虎,就天天和那个娘们腻歪在一起,连咱们红胡子的行当也不干了,有什么活儿,都是支使手下去,自己就和娘们关在一个屋里,整天忙乎着。” 说到这里,老邓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 “所谓‘色是剔骨钢刀’,老虎的年龄也不小了,还天天在娘们身上折腾,你说,他的腰子,是不是早被掏空了?” “我刚才说老虎出了大事,是要搞出人命的大事,这不可是瞎说的。大家想想看,老虎天天在娘们身上折腾,不是把他自己的老命折腾没了,就是折腾出来一个小老虎,这不都是出人命的大事吗?”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红胡子,多数都是粗俗之人,对于这种事一向是口无遮挡,这个老邓说得还算是比较含蕴的,众人都听出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田富宽脸色更是羞愧,他们大当家以女色有先,不来打鬼子,在众好汉面前,这可是丢脸的事,让他这个手下抬不起头来。 老周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笑骂道: “他娘的,这个老虎艳福不浅啊!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俺老周的头上?田富宽,你们卧龙岗的压寨夫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不然,怎么能把老虎迷住?据我所知,老虎不算是特别爱好娘们啊!” 田富宽说道: “周寨主,那位夫人,并不是我家压寨夫人,我家大当家并没有明门正娶。” 老周有些诧异,问道: “他们都睡了两三个月了,怎么还不娶?难道说,你家虎爷还有别的娘们?” 田富宽说道: “我家虎爷并不是贪色之人,在这位夫人出现之前,我家虎爷很少有娘们,就算有,也是逢场作戏,从来不带到山寨里。” “像现在这样,跟一个娘们在一起两三个月,甚至还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情况,我跟着虎爷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周呲牙一笑,说道: “看来那位小娘们的活不错,把你家虎爷迷住了。老田,小娘们长得怎么样?” 田富宽说道: “那位夫人长得还是不错的,不过,我也很少看到她,这两三个月,也只不过见到过两三次。” 老周诧异道: “你可是老虎的二当家,连你都只见过两三次?” 田富宽说道: “是啊,也不知那位夫人是不爱出门,还是不想让别人认出她来,很少出后院。能天天见到她的人,除了大当家,也就只有大当家给她的一个丫环了。她来了两三个月,我们山寨里,有不少兄弟连她一面都没见到,我能见个两三次,已经不错了。” 老周更加好奇,问道: “这位小娘们神神秘秘的,是什么来历?” 田富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估计,就连我家虎爷,也未必就真的清楚她的来历。这女人看似柔弱,实则很有心计,我认为,我家虎爷也被她蒙在鼓里。” “但我能看得出来,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农家妇人,她的言行举止,还有喜欢的穿戴,饭菜的讲究,都不是一般的农妇,就算不是官宦之家的姨太太,至少也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太,不然,没那么多讲究。” 老周更加好奇,笑道: “这小娘们有点意思,放着姨太太不做,非跑到山里来,跟着老虎这个糟老头子厮混,还不做压寨夫人,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众人也都对那位小娘们很好奇,纷纷猜测她是什么身份。 驴二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个女人来,问田富宽: “田寨主,那位夫人,是虎爷两个月前,从海阳城来回来的吗?” 田富宽道: “是的,那次虎爷去海阳城办点事,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这位夫人。” 驴二说道: “那位夫人姓什么,叫什么?” 田富宽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虎爷对我们说,只称她夫人就行,不用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驴二还想再问,九儿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是不是你也对那位夫人有什么邪恶的想法?” 驴二苦笑一下,没有向田富宽追问下去,但心中隐隐感觉,虎爷“金屋藏娇”那位夫人,和他猜想中的女人,有很多贴切相似之处,但在大厅广众之下,他不能问得太细,不然会被别人取笑。 九儿训斥了驴二之后,又说道: “好啦,闲话扯过,咱们还是继续说正事。接下来,我再介绍剑池的毛寨主。” 一个红胡子首领站起身来,抱拳说道: “在下毛来凤,请各位好汉多多指教。” 不一会儿,就介绍完毕了。 老周等众人都坐下来之后,仍然对虎爷又是妒忌,又是不满,对田富宽说道: “老田,你家老虎这就不够意思了,就算他屋里有娘们,但也腻歪了几个月了,总不能为了一个娘们,就不来参加咱们打鬼子救三爷的行动呀。你回去告诉他,我周振芳鄙视他!” 另一个和他们比较熟的红胡子也笑着举手说道: “我也鄙视老虎这种见色忘义的家伙。” 田富宽脸色通红,说道: “各位好友,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大当家吧。这次行动,我家大当家本是要亲自过来的,谁知就在即将起程的时候,那位夫人忽然腹疼如绞,大当家没办法,只好赶紧送夫人下山医治,把这次行动交给我来执行。” 霍三爷说道: “好啦,不要再纠结虎爷的事了。大家伙,饭菜来了,咱们边吃边聊。” 第333章 驴二这家伙 这时,伙房把饭菜端了上来,再加上酒,有酒有菜,众人吃喝起来,气氛热烈。 英子刚才喝了半碗,就被呛到了,虽然没再喝酒,却也脸颊微红,但神智还很清醒。 英子想做好统战工作,这十六路好汉,再加上霍三爷的青龙寨,就是十七路好汉,他们虽然是红胡子,但能参加这次行动,说明他们都是敢打鬼子的抗日义士,如果能把他们凝聚起来,将是一支强大的抗日力量,就算不会被八路军收编,至少也可以达成抗日同盟。 英子知道,她是女人,而且太年轻,这些红胡子,不会听她一个年轻女人的话,更重要的是,她是八路军,不是红胡子,这些红胡子对她有隔阂感,如果她说让这些人凝聚起来,不会有什么效果,但驴二就不同了。 驴二虽然不是正式的红胡子,但在外边的名声,都以为他是红胡子,是霍三爷的部下,而且这次能打败日伪军,驴二的功劳最大,由他说出来这个事,红胡子们就不会有异议了。 想到这里,英子低声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就在她身边的驴二。 “二子,等会你提个建议,让这十七路红胡子结为盟友,推举出一位盟主,最好是由霍三爷来做盟主。结盟之后,我们部队再和盟主谈收编的事,就算他们不同意收编,也可以达成抗日同盟,最少也可以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驴二明白英子的用意,说道: “行,待会你看我怎么说。” 又过了一会,驴二端着酒,站起身来,说道: “各位好汉,在下驴二,有些话要对各位说,耽误大家一会时间。” 众人一听驴二这个名字,都安静下来,因为驴二最近的名头太响了,已经超过了霍三爷,有些人还不认识驴二,听了驴二的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这人就是驴二,他们还以为驴二是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没想到是个长得贼帅的精神小伙。 刚才九儿介绍,和众人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介绍的各路山寨的寨主或者代表,并没介绍驴二,因为驴二不是寨主,甚至不算是青龙寨的人,所以九儿介绍的时候,把驴二避过去了。 现在驴二站起身来,做自我介绍,九儿就想站起身来,为大家正式引见驴二。 没想到,霍三爷却抢先九儿一步,站起身来,指着驴二,对众人说道: “各位好汉,他是驴二,是我们青龙寨的人,是俺霍三最信任的一个家伙!” 霍三爷如此郑重其事的一介绍,说明驴二在他心中的地位,众人更不敢小瞧驴二,连忙站起身来,纷纷向驴二抱拳行礼。 一直端坐不动,沉默不语的杨柳青,也站起身来,向驴二抱了抱拳,又坐了下来。 霍三爷说道: “大家伙,驴二最近很是干了几件大事,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比如说,干掉海阳县丁官屯的伪乡长丁胜天,干掉海阳县的伪保安团长刘本功,组建猛虎队,在石头山,在周庄村,杀掉了上百个鬼子二鬼子,前几天,又干掉了北山上通敌的张麻子,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大快人心的痛快事!” 众人纷纷赞成,并鼓掌喝彩,他们都听说过这些事迹。 如果说丁官屯离此较远,伪乡长丁胜天在这里不算有名,但杀掉海阳县的保安团长刘本功,可是一件远近闻名的大事,而且带着猛虎队,在石头上,在周庄,杀死日伪军二百多人,这些壮举,在座的各位,可没一个人能办到,就连霍三爷都逊色几分。 霍三爷双手一按,示意众人暂停鼓掌,又继续说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咱们就说刚才发生的事吧。不是俺霍三瞧不起自己,也不是瞧不起大家伙,要不是有人提前炸了鬼子二鬼子的弹药库,毁了大炮,就凭咱们这些土枪土炮,根本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大家伙说,我说得对不对?” 众人都表示赞成,的确如此,如果不是敌人的弹药库和大炮被毁,他们很难打过敌人,就算打得过,伤亡的人员不知有多少,而现在只有少量伤亡。 霍三爷用手一指驴二,说道: “大家伙,炸掉敌人弹药库,毁掉大炮的,就是驴二!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比咱们提前行动一个小时,把敌人的武器弹药给毁掉了,目的就是为了减少咱们的伤亡。大家伙说,咱们是不是一起敬驴二这家伙一碗酒?” 众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纷纷表示赞成,端起酒碗,向驴二敬酒。 驴二也仰脖子喝干,笑道: “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三爷如此抬爱,夸得我都脸红了!” 他虽然嘴里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脸上的骄傲,却在炫耀这是了不起的大事,而且他嘴里说脸红,表情却很得意,很骄傲的接受了三爷的抬爱。 霍三爷笑道: “你小子会脸红?脸皮厚的子弹都打不透!” 老周笑道: “三爷,据我所知,你家九姑娘还没有如意郎君吧?既然你这么喜欢驴二,不如把驴二招为上门女婿吧,给你家九姑娘做压寨夫人。” 旁边的老邓说道: “老周,你这话就不对了,娘们才叫压寨夫人,驴二是爷们,就不能叫压寨夫了,要叫压寨相公。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九儿被众人取笑的脸色绯红,但她并没有阻止众人的取笑,而是偷眼看向驴二。 英子在旁边坐着,她虽然知道众人是在开玩笑,但心中却颇不是滋味。 霍三爷溺爱的瞧了瞧驴二,对众人笑道: “邓寨主和周寨主的建议倒是挺好,不过,我看驴二这家伙,长得贼眉鼠眼,眼带桃花,只怕这小子的桃花运少不了,我担心九儿嫁给他,以后会吃亏。” 老邓笑道: “就九姑娘这脾气,谁敢给她亏吃?驴二要是敢找别的娘们,九姑娘一气之下,手起刀落,就算不砍了驴二的大头,他的小头也难保!”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334章 以武服人 九儿虽然心里喜欢听别人取笑她和驴二的事,但老邓这句话就有些粗俗了,她毕竟是黄花闺女,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站起身来,佯怒道: “邓寨主,你要再胡说八道,为老不尊,我可不管你酒喝了。” 老邓嘻嘻一笑: “行行行,不说了,我喝酒,我喝酒。” 说着,他端起酒碗来,美美的咂了一口。 驴二笑了笑,郎声说道: “今天,十七路好汉云集于此,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来,那就是:打鬼子,杀汉奸!” “所谓人多力量大,咱们如果各自为战,就会被小鬼子欺负,今天小鬼子欺负我们青龙寨,明天就会欺负卧虎岗,后天就会欺负剑池,大后天又会欺负莲花谷。” “今天大家伙一起过来,帮着青龙寨打鬼子,一来是大家伙都痛恨小鬼子,二来,也是俺家霍寨主的威望高,一呼百应,大家伙才来帮忙的。” “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夸我家三爷,而是想说,今天在座的十六路好汉之中,也许有威望不如三爷的,也许有相互之间有矛盾的,不肯帮手,这样一来,如果被鬼子打的时候,可能就不会来这么多帮手了。” “我提议,不如咱们十七路红胡子,结成一个联盟,推选出一位盟主。联盟之后,无论任何一个山寨有危险,其他的山寨,必须赶过来帮手。” “无论以前有什么仇什么怨,在打鬼子杀汉奸面前,都暂时放下,齐心协力打鬼子杀汉奸。等打跑了小鬼子,大家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大家伙说,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成,尤其是力量薄弱的红胡子,他们想达成联盟之后,借助联盟的力量保护自己。 但也有少数提出异议。 田富宽说道: “驴爷这个提议很好,不过,我只是二当家的,这件事要大当家才能做主,我不敢做主。但我回寨之后,会把这个提议告诉大当家的,我相信,大当家的也会同意这个提议,不过,没得到大当家的正式允许之前,我不敢答应各位。” 卧龙池的寨主耿照说道: “驴爷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只不过耿某人是个懒散之人,不喜欢被人约束,也没有听别人指挥的习惯,不如这样吧,你们结你们的盟,有需要我们卧龙池的时候,只要一句话,我耿照肯定会来帮手。” 驴二望着耿照说道: “耿寨主,大家伙每个人都是各个山头的头头脑脑,没人喜欢被约束着,可是,蛇无头不行,龙无首不行,总要有个盟主,来主持公道,带领大家伙一起打鬼子。” “联盟,对任何人都是一个约束,也是一份责任,如果耿寨主你不和我们结盟,等鬼子打你们的时候,就算我们青龙寨愿意帮你,但别的山寨,可就没有义务帮你了。” “但如果你参加联盟,无论你和别的山寨有什么过节,有盟约在,任何山寨都必须抛弃前嫌,赶来助你。” 耿照沉吟了一下,说道: “驴爷说得是,我耿某人愿意参与结盟。不过,谁来做这个盟主呢?” 老周说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霍三爷啦!” 老邓也说道: “不错!论威望,论实力,这盟主的位子,都非三爷莫属!” 这时,青木崖的二当家张少枫摇了摇头,说道: “邓寨主此言差矣!” 老邓一瞪眼: “哪里差矣了?” 张少枫说道: “要说论威望嘛,我家严鹤严寨主,可能没超过霍寨主,但要说论实力嘛,嘿嘿,我们青木崖可就有些不服了。” “也许以前,这青龙寨有一百多个兄弟,但现在,我估计也就是四五十个兄弟了,而我们青木崖的兄弟,现在还有一百多人,也许比不上以前的青龙寨,但肯定比现在的青龙寨兄弟多。” “而且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我们青木崖的兄弟多!” 老邓怒道: “选盟主,要选谁的兄弟多吗?” 张少枫淡淡说道: “邓寨主,咱们这些人,都是红胡子,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人人都有点小脾气,总有不服管的时候。” “要当这个盟主,不但要以德服人,关键时候,还要以武服人,不服就打。” “请问,如果盟主自己的兄弟少了,怎么打那些不服从管理的山寨?” 众人一听,都认为张少枫的话有道理,如果盟主的实力不够硬,兄弟不够多,的确很难镇住十六路桀傲不训的红胡子队伍。 如果是二十天之前,霍三爷当然可以,但经过这半个月的敌人围困,霍三爷的青龙寨,元气大伤,伤亡过半,只不过五六十个兄弟了,在十七路红胡子之中,只能算中等,甚至偏下,这就难以管束别的红胡子队伍了。 张少枫见众人都哑口无言,心中得意,继续说道: “现在再来说说这个威信的事吧,这威信是怎么来的?当然是跟鬼子汉奸打仗的时候,积累来的。” “怎么积累来的?当然就是凭着拼命,凭着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换来的!” “今天在座的各位大寨主,包括霍三爷自己,谁也没在今天的打仗中挂彩,只有我家严鹤严寨主,为了打鬼子汉奸,为了救三爷,身受重伤,甚至不能参加这个集会,派我这个二当家来代表他。” “所以说,无论是凭实力,还是凭威望,又或者凭为大家伙做出的牺牲,我认为,我家严寨主,都具备成为盟主的条件。” 张少枫这样一说,众人更无法反驳,的确,他们的大当家都没受伤,就算受伤也只是轻伤,但严寨主却伤势很重,才被送回了山寨。 平心而论,严寨主虽然威望比不上霍三爷,但论综合实力,的确在霍三爷之上了,就连支持霍三爷的老邓和老周,都没办法反驳张少枫的话。 霍三爷笑道: “无论谁当盟主,只要是真心打鬼子汉奸,俺霍三都支持。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我们就推选严鹤严寨主,做为我们的……” 霍三爷的“盟主”二字还没说出来,驴二就挺身而起,朗声说道: “且慢!” 张少枫用眼角瞅着驴二,淡淡说道: “怎么?这个提议是驴爷你先提出来的,难道说现在你又要反悔不成?” 第335章 三个任务 驴二费尽心机,想让霍三爷当上盟主,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要争当盟主,他驴二岂会乖乖拱手让人? 但张少枫说得有理有据,而且他的话已出口,没有反悔的道理,但他在心中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那就是加大筹码,增加当盟主的难处。 驴二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张副寨主,俺驴二说出来的话,吐出来的唾沫星子,就不会再咽出去。你说得有道理,你家严寨主的确有做盟主的资格。” “不过,我认为,在座的各位好汉,都是打鬼子杀汉奸的英雄,都有资格做这个盟主的位置。” “我提议,如果谁能做成三件大事,谁就做这个盟主。” 众人纷纷问道: “驴爷,哪三件大事?你说来听听?” 驴二说道: “这次打仗,虽然我方大获全胜,但各个寨子的兄弟们,都伤亡不小,死亡的就不必说了,但受伤的,就需要医药来治。” “所以,第一件大事,就是想办法弄到一批急救药品,分给各寨子受伤的兄弟们。” “当然,大家都有办法弄到一些药品,可是,要给十七路山寨受伤的兄弟们,都弄到医品,这就困难了。” “我的提议是,十天之后,大家再聚一次,谁弄到的药品多,谁就是胜利者。” 张少枫说道: “驴爷,受伤的兄弟,如果没有医药,哪能撑到十天,能撑个三五天就不错了,十天之后,早死光了!” 驴二道: “张副寨主,我的话还没说完,请你不要打断我的话头,仔细听下去。” “我说的十天之后,大家再聚,而是在十天之后的聚会上,大家推选出谁是盟主。至于药品,当然要在此之前,送到各寨,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每个山寨的寨主,接到送来的药品之后,记下药品的数量,以及送到日期,然后,在十天之后的大会上,大家会布一下送到日期和药品数量,送的最多最早的一方,是优胜者。” 众人都认为这个办法很公平。 老周说道: “驴爷,优胜者是按药品数量的多少,还是按送到的日期来比较?” 驴二说道: “如果送个一斤二斤的药,就算早早的送去了,也管不了什么用,所以,要以药品的数量来定。” 众人都认为合理。 老邓问道: “驴爷,你说要做成三件大事,才能成为盟主,药品只是一件,还有两件是什么?” 驴二说道: “鬼子来了之后,那帮汉奸兵就开始为虎作伥,无恶不作,罪恶滔天,我说的这第二件大事,就是除掉牟平城最大的汉奸兵头头邓春来,谁杀了邓春来,谁就有做盟主的资格。”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老邓说道: “驴爷,虽然大家伙都想杀了我那位本家邓春来,可这狗日的是个团长啊,躲在他的大营里,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驴二笑道: “就是不容易,杀起来才好玩嘛!要是容易了,谁都能杀了他,那不是谁都能做盟主了吗?” 老周笑道: “驴爷,你这个难题可是不小,行,咱们就把干掉邓春来,做为当上盟主的第二个条件。驴爷,你要说的第三件大事,又是什么?” 驴二的脸色一整,缓缓说道: “邓春来只不过是个二鬼子,罪魁祸首就是鬼子,所以第三件大事,就是杀掉鬼子的头头!” “当然啦,太大的鬼子头头,咱们也不知道在哪里,那就杀牟平城里最大的鬼子头头:山崎大佐!” 要杀伪军团长,已经极为困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现在驴二竟然提议,要杀日军驻牟平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山崎大佐,那更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众人听了之后,都沉默了。 每个人都认为驴二是异想天开。 对这三件事,驴二其实也没有任何把握完成其中任何一件,但是,如果不提出这么难的三个条件,盟主之位,就要被张少枫严鹤抢走了,所以他才增加了难度。 这三个条件,不但增加了别人当盟主的难度,同时也增加了霍三爷当盟主的难度。 但驴二不怕困难,他想挑战一下自己,如果真能杀掉邓春来和山崎大佐这两个日伪军的头头,不但是件大快人心的事,鼓舞抗日士气,还能提高他驴二的知名度,何乐而不为呢? 驴二自己想想,就感到兴奋! 霍三爷虽然知道驴二这家伙鬼点子多,但也认为杀掉邓春来和山崎大佐,是不可能完成的,但驴二做为他的代表,他又不能反驳驴二的话,只好说道: “驴二的意思是说,杀邓春来和山崎,只是成为盟主的条件之一,就算杀不掉他们,只要能完成第一个条件,把药品弄来,送给大家,也可以成为盟主。” 驴二本想说,必须杀掉邓春来和山崎,才能当盟主,但霍三爷是他的首领,三爷这样说了,他就不能在逞强了,只好顺着霍三爷的话说下去: “三爷说的对,只要能把药品弄来送给大家,数量最多的,就有成为盟主的资格。” “不过,如果谁能完成第二个和第三个任务,杀掉邓春来和山崎,那就更具备成为盟主的资格了。” 老邓说道: “驴爷,那这三件任务,如果只完成其中一件,谁更有资格当盟主呢?比如说,我弄来了医药,老邓杀掉了他本家邓春来,我俩谁能当上盟主?” 驴二说道: “这三个任务,都同样重要,药品是用来救人,杀掉邓春来是震慑二鬼子,杀掉山崎是震慑小鬼子,所以,要想成为毫无争议的盟主,最少要完成两个任务,当然,最好是完成三个任务,那就具有压倒性优势了,这盟主的位置,谁也抢不走了。” 张少枫一直静静的听着众人的话,听到这里,才说道: “如果大家都是只完成了一个任务呢?比如说,周寨主弄来了医药,邓寨主杀了邓春来,而我们青木崖杀了山崎鬼子。” 第336章 难题 驴二说道: “如果大家都是只完成一个任务,那就到时候投票决定了。咱们十七个寨子,票数高的,成为盟主。” 众人都认为这样很公平。 众人认为,能弄到医药,完成第一个任务已经很困难了,不可能完成第二个和第三个任务。 因为医药一直被日伪严格控制,尤其是急救药品,就算花钱都买不到,想得到急救药品,除了花大价钱从黑市搞到一点,就是从日伪军那里去抢。 但是黑市不但价钱高,而且能购买到的数量有限,从日伪军那里抢,不但有生命危险,抢到的数量也有限,因为日伪军所需的药品,也是被严格控制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但驴二有办法,他有唐凤池! 唐凤池身为日军的翻译官,不但可以帮助他弄到药品,就连杀邓春来和山崎,也能帮上他。 驴二庆幸,幸好他保住了唐凤池的性命,没暴露唐凤池为他做事的秘密,以后才可以继续利用唐凤池。 不过,驴二也知道,等他再次见到唐凤池的时候,唐凤池应该已经知道他不是“汪平”,不是汪冰儿和汪道直的堂弟了。 但驴二有办法,有信心可以再次说服唐凤池。 驴二又说道: “完成这三个任务,并不需要大寨主自己动手,如果寨主手下有能干的兄弟,帮寨主完成这三个任务,寨主一样有资格参与竞选盟主。” 驴二这样说,是他想为霍三爷去做这三件事,现在提前说出来,免得到时候众人说这三个任务是他驴二完成的,不是霍三爷完成的。 众人也有这个想法,都同意了。 驴二又说道: “今天是三月三,我们就定在三月十五,在这青龙寨重聚,到时候,咱们十七路山寨结盟,推选出一位盟主,以后,大家伙就听盟主的,齐心协力,共同进退,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众人轰然叫好。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商议好之后,也吃喝的差不多了,有人就向霍三爷告辞。 霍三爷派人从钱库中取出一万六千块大洋,分成十六份,每份一千块大洋,分别送给十六路山寨首领。 霍三爷说道: “大家伙对俺霍三的救命之恩,俺霍三铭记在心。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这是俺霍三的一番心意,大家不要推辞,全部收下,回去之后,有死亡的兄弟,就从这些钱中,发放一些抚恤金,受伤的兄弟,先用这些钱买些药品。” 众首领虚让了一番,也就收下了,一千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他们这次过来,既杀了鬼子汉奸,又帮了霍三爷,还能得到一笔大洋,也算值了。 十六路红胡子纷纷离去,不多时,山寨之中,只有英子一个外人了。 九儿对英子说道: “英子姐,你留下来,在山上多住几天吧?” 英子摇摇头说: “谢谢妹妹的好意,不过,我也要赶紧回去,向营长汇报了。” 驴二说道: “我送你回部队吧。” 英子看了驴二一眼,说道: “你过来,我给你说几句话。” 英子说完,就向外走去,驴二跟了过去。 二人在一个偏避的地方站下来。 英子望着驴二,眉头微皱,说道: “二子,你刚才说的那三个任务,不是给霍三爷出难题吗?” 驴二笑道: “这三件事,我会帮三爷办好的。” 英子白了驴二一眼,说道: “我就知道你想自己去,爱出风头的家伙!这三件事,都不是可能完成的,太危险了!” 驴二笑道: “多危险的事,我都经历过,我现在已经水火不侵,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怕危险了。” 英子又白了驴二一眼,嗔骂道: “油嘴滑舌!” 随即又用担心关爱的目光,凝视着驴二,说道: “二子,真的,别去,太危险了!” 驴二凝视着英子,缓缓说道: “英子,我要去!你不是想联合这一帮红胡子,一起抗日吗?我想帮帮你。” “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帮红胡子,就像是一盘散沙,没有一点凝聚力,虽说这次是九儿把他们召来,一起打了一场仗,但仗打完之后,他们又恢复了自立山头的懒散。” “所以,要想把他们凝聚起来,就要让他们结盟,推举出一个盟主,对他们形成一种约束力,而霍三爷就是盟主的最佳人选,我一定要帮三爷成为盟主。” “别的红胡子首领,成为盟主,不会很好的配合你们部队,但霍三爷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物,只要对抗日有利,他就会配合你们,甚至会同意被你们收编,加入你们的部队。” “到时候,我也会加入你们的部队,和你一起抗日打鬼子,成为你的战友!” 英子握着驴二的手,诚挚的说道: “二子,我知道你的一番心意,但凡事要量力而行,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我担心……” 驴二握着英子的手,微笑而坚定的说: “你不用担心,既然我提出那三个任务,我就有把握完成。” “英子,虽说我是想帮你,才要推选霍三爷成为盟主,才要替三爷去完成那三个任务,但是,我也想打鬼子杀奸汉,这是我真心想做的事,帮你,也是为我自己,为抗战出一份力。” 英子点点头,说道: “二子,我明白了,我不会劝你要去了,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凡事量力而行,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活下来打鬼子。” 驴二笑道: “你放心吧,我当然会活下来!我还想着,等抗战胜利了,我还要娶你做媳妇儿,咱们生一窝小驴崽子呢!” 英子蹼哧一笑,骂道: “刚说了几句正经话儿,又没个正形了!” 说到这里,用眼角向不远处的九儿瞟了瞟,又笑吟吟的望着驴二: “你娶我当媳妇儿,那九儿呢?” 驴二嘻嘻一笑,刚要说什么,九儿忽然向他们走了过来,驴二这句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九儿脸色很平静,走到近前,说道: “你们的悄悄话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英子姐,请你跟我来,俺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第337章 不许退休 驴二和英子,跟着九儿来到霍三爷院子的客厅。 霍三爷正坐在客厅中沉思着,看到英子过来,他站起身来,向英子笑道: “刘指导员……” 英子笑道: “三爷您叫我英子就行,我和二子是好姐弟,依二子论,我也算是您的晚辈。” 霍三爷笑了,看着一旁的驴二,笑道: “二子,英子说她是你的姐姐,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媳妇吗?” 驴二笑道: “现在是姐姐,以后就是媳妇了。” 英子笑着对霍三爷说: “三爷,那是二子的一厢情愿,您别信他的话。三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三爷请英子坐下来,又看了看驴二和九儿,对英子说道: “英子,驴二是我的好兄弟,好帮手,九儿是我的女儿,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接下来对你说的话,我也不怕他们听到。” “英子,我和八路军非亲非故,你们团长和营长却派你们的部队来救我,我很感动。” “对于你们八路军的行为作风,我是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缘结识。你们八路军是一支好队伍,不但对老百姓好,还是真心抗日的队伍,我霍三一直是很敬仰的。” “这次八路军的队伍,挺进了咱们昆嵛山,开展抗日工作,我是非常欢迎的,也是非常支持的。不过,我年龄已经老了……” 英子以为霍三爷要趁她没开口之前,拒绝她准备提出的结盟的事,连忙说: “三爷,您……” 霍三爷摆摆手说道: “英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听我说完。” “我霍三不傻,你们八路军来救我,一来是因为我是抗日打鬼子的人,二来嘛,也是想和我搞好关系,达成同盟,说白点,就是想借助我霍三在昆嵛山的一点力量。” “如果是半个月前,我霍三在昆嵛山,还算有点力量,但经过这半个月,我的队伍已经伤亡大半,战斗力大减,不是从前了。” “刚才你也看到了,连青木崖的人,都敢跟我争盟主的位子了。半个月,他们不敢!” “英子,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并不是我要拒绝贵部的结盟之意,而是说,我现在力不从心,只怕帮不上贵部。” 英子又要说话,但还是被霍三爷摆手示意打断。 霍三爷继续说道: “英子,我虽然老了,力不从心了,但九儿和驴二不老,他们还年轻,还有希望。” “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你们几个年轻人,要好好团结,一起打鬼子,把鬼子赶出咱们国家!” 九儿心中难受,说道: “爹,您身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驴二笑道: “三爷,你现在想退休享清福?那可不行!不赶走小鬼子,你就不能退休。” 英子知道,这次霍三爷的队伍,在敌人的围困中伤亡太大,霍三爷被打击到了锐气,暂时失去了雄心壮志,出现了颓废心理,所以才生出“退休”的念头,想把土寨交给九儿和驴二,由九儿和驴二,继续和她英子以及八路军联合抗战。 英子微一沉吟,诚恳的说道: “三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不能接受!你现在正当盛年,如果就退位让贤,就算你山寨的人,服从九儿,只怕别的山寨,不会服从九儿。” “而且你现在退位,别人会说你被鬼子汉奸打怕了,退缩了,先不说会打击到别的山寨的抗日锐气,你霍三爷的一世英名,也会晚节不保。” “谁都知道你霍三爷是抗日英雄,连你都不敢打鬼子了,别人更害怕。” 九儿说道: “爹,英子姐说得对,你不能就这样退缩了,鬼子没打走,你还不到退休的时候。” “以后,你只要坐阵,有什么事,有我和驴二去做就行。有你坐阵,大家伙有个定心丸,你不坐阵,我和驴二还年轻,镇不住场面。” 霍三爷思索了一会,忽然扬眉一笑,说道: “好,既然你们都不让我退休,那我就干下去,直到把小鬼子赶跑!” 说到这里,他望着英子,说道: “英子,我只是一个占山为王的红胡子,只会打打杀杀,不懂得什么行军布阵,更不懂什么战略战术,你们是正规大部队,以后,由你们指挥,我来服从。” 英子说道: “三爷,咱们联盟的具体细节,还是由我们营长和你谈吧。等我回去之后,我就向营长汇报,到时候,我会和营长一起过来拜访您。” 霍三爷连忙说: “可不敢说拜访,我随时恭侯你们营长的大驾光临。” 驴二笑道: “三爷,你好歹也是一寨之主,鼎鼎大名的红胡子霍三爷,怎么忽然这么谦虚了?” 霍三爷正色道: “人家营长,管着五六百人马,我这点人马,最多跟人家一个连的兵力差不多,我能不谦虚吗?” 说到这里,霍三爷双眉一扬,又恢复了以前的豪迈和英气,朗声说道: “当然,我这是敬重人家八路军是抗日打鬼子的部队,要不然,就算鬼子的大将,二鬼子的什么师长军长,俺霍三也不瞧在眼里。” 驴二笑道: “这才是霍三爷嘛!” 英子又和霍三爷谈了一会,就提出告辞,回部队复命。 驴二要送英子,被英子拒绝了。 “二子,你和三爷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聊吧,不用送我。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驴二说道: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不过,我的确有些话要跟三爷说,就不送你了。我派别人送你回去。” 驴二安排了两个红胡子,吩咐他们把英子送到部队。 驴二把英子送到下山的路口,英子就让驴二停下了。 驴二望着英子,依依不舍。英子也依依不舍的望着驴二。 最终还是英子说: “行了,我走啦!二子,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英子说完,不等驴二回答,就转身走了。 英子知道,她走之后,驴二就会去替霍三爷执行那三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等她再来的时候,驴二很可能不会在这里等着她。 她这样对驴二说,只是在换另一种方式,让驴二保重自己。 驴二一直望着英子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回到霍三爷的客厅。 第338章 摄政王 霍三爷和九儿也在等着驴二。 驴二一回来,九儿就瞪着他,说道: “驴二,你的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你让俺爹怎么办成那三件大事?” 驴二笑道: “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了,你爹有什么事,指挥咱俩去办,难道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九儿被驴二用她自己的话噎住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干瞪眼。 霍三爷苦笑道: “二子,我也不知道你是太瞧得起我了,还是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这三件事,哪一件都不好办啊!” 驴二笑道: “三爷你放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既然我能夸得了海口,我就有办法完成。” 九儿道: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驴二双手一摊,潇洒的耸耸肩膀,笑道: “我现在没办法,但总能想出办法的。” 转头对霍三爷笑道: “三爷,你就等着坐你号令天下的武林盟主吧!” 霍三爷笑道: “不过是一帮小土匪,哪是什么武林盟主!你这吹牛皮的毛病,总是改不掉。” 驴二笑道: “我这不是吹牛皮,最多算是夸大其词。” “行了,闲话不说,转入正题。三爷,九儿,这三件事,我会想办法完成,你们不用管了。三爷,我问一件事。” 霍三爷道: “什么事?” 驴二道: “青木崖是什么情况,那个张少枫又是什么来历?他们大当家的不在这里,他就敢为大当家的争夺盟主这个位子,也不怕他们大当家说他越权?这个张少枫不是简单人物啊!” 霍三爷皱皱眉头,说道: “对于张少枫是什么来历,我还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对青木崖和严鹤,还是很了解的。” “青木崖在距此三十里远的地方,是一个山峰的名字,严鹤带着一伙红胡子,占了那山峰,他们的名号,就称为青木崖。不像我们,山寨在观日峰上,但名号却叫青龙寨。他们山寨的名号,是以山峰为号,倒也省事了。” “严鹤这个人吧,怎么说呢,什么都很普通,很一般,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他本是个农民,因与邻居争斗,杀了人,逃进了山里做红胡子。” “刚开始,他的手下不算多,也就是三五十个人。他们这伙人的名声,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多坏。他们抢过穷苦百姓,抢过来往旅客,也抢过官兵,鬼子打来之后,他们也跟鬼子打过几仗。” “总之,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正常的土匪窝,干过坏事,也干过打鬼子汉奸的事。” “直到一年多前,鬼子来了之后,青山崖的人数,开始多了起来,武器多了,势力也大了。这个张少枫,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山寨。” 驴二一皱眉头,说道: “照这样说,张少枫只不过加入青木崖一年多,就做了二当家,升得有点太快了吧?” 霍三爷道: “是升的太快了。一般来说,当上二当家,只有两个方法,一个办法,就是元老级别的,跟着大当家一起打天下,又深得大当家信任的,才能当上二当家。”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立了大功,而这时候恰好二当家死了,或者因事被贬了,二当家的位置空出来,立大功的人,才能当上二当家。” “这个张少枫来的时候,青木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山寨,他来了之后,忽然干了几件漂亮的大事,一是拉来很多手下入伙,壮大了青木崖的人手,二是打劫了几次日伪军的据点,抢到了一些武器,壮大了青木崖的火力。” “就因为这样,严鹤就把张少枫升为了二当家,事事都听他的。或者说,虽然在名义上,严鹤是大当家,但实际上,张少枫才是大当家。” 驴二笑道: “怪不得不怕大当家怪他越权,原来他才是摄政王,真正的幕后老大啊!也就是说,张少枫之所以要推选严鹤当上盟主,其实是他想当盟主,控制整个联盟的十七支红胡子队伍。” 霍三爷点点头,说道: “此人的野心不小,能力也不小,咱们要想当上盟主,此人是个劲敌。” 驴二笑道: “那咱们就和他比一比,到底谁能当上盟主。三爷,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霍三爷笑道: “你现在是我的摄政王,你不用跟我商量,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 驴二苦笑道: “三爷你这帽子扣得太大了,我吃不消。你是在怪我刚才替你做主吧?” 霍三爷笑道: “我是怪你不自量力,给自己找麻烦。说真的,二子,我没把你当外人,当你是自己人,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好,不是要害我。” 驴二笑道: “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三爷,水涨船高,你当了盟主,我和九儿以后才吃的开,狐假虎威嘛。” 九儿白了驴二一眼,说道: “别贫了,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驴二说道: “对,三爷,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咱们青龙寨的人,但我现在也有自己的一摊子,那就是周庄和猛虎队。” “现在周庄人打鬼子,已经正式跟鬼子汉奸干上了,鬼子汉奸迟早会派大军去围剿周庄。” “我想对您说的是,以后,咱们青龙寨和周庄,能不能也达成一个抗日同盟,周庄有危险的时候,咱们青龙寨派人去帮手,咱们青龙寨有危险的时候,周庄人也过来帮手。” 霍三爷笑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次咱们青龙寨被困,周庄人不是来帮咱们了吗?如果以后周庄有难,俺霍三还能袖手旁观?我是不讲道义的人吗?” 驴二笑道: “有三爷你一句话就行了,我替周庄人谢谢你!” 九儿忽然说道: “且慢!” 驴二笑道: “慢什么慢?” 九儿说道: “现在,青龙寨是俺爹的,周庄如果有难,俺爹当然不会不管。但是,如果十七路红胡子,结成了同盟,青龙寨就只是同盟中的一支,救不救周庄,就不是俺爹一个人说了算了,还要经过别的寨主的同意才行。周庄不是同盟中的一支,只怕别的寨主不会同意。” 霍三爷一皱眉头,说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 驴二笑道: “这算什么问题啊,很容易就解决了。” 第339章 我像坏人吗 九儿问道: “怎么解决?” 驴二笑道: “现在只有十七路红胡子队伍,说出来不威武,如果我带着周庄人也来参加,那就是十八路好汉了。十八路,说起来就威风!” 霍三爷说道: “哦,原来你想让周庄人加入同盟之中?嗯,这倒是个办法,十八路好汉,的确比十七路好汉听着顺耳多了。” 驴二说道: “三爷,既然咱们说好了,那我就赶紧下山吧。十天之中,办成三件大事,时间紧迫啊!” 霍三爷道: “你打算从哪里着手?” 驴二笑道: “无论是药品,还是邓团长,又或者鬼子大佐,都在牟平城中,我当然要从牟平城着手。” 霍三爷道: “你真没有计划?” 驴二笑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三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见风使舵,见机行事。” 霍三爷苦笑道: “你小子就是运气好!行,你去捣鼓吧,只要别把自己的小命捣鼓没了就行。” 九儿望着父亲,说道: “爹,二子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带几个人跟他一起去吧?” 还没等霍三爷同意,驴二连忙说道: “九儿,你不用跟我一起进城,我先进城打探打探情况,不会马上动手。你要去,等过两天再去就行。” “再说了,刚打退敌人,这寨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你留下来帮帮你爹,别让他老人家太劳累了。” 九儿有些担心,望着驴二说: “你一个人进城行不行?你刚在日军伪军的大营里晃悠了大半夜,认识你的人可不少,别还没等进城,就被人逮住了。” 驴二笑道: “从这里被打跑的那些鬼子二鬼子,早趴窝了,不会去守城门。再说了,我在大营里晃悠的时候,一会穿鬼子的军装,一会穿二鬼子的军装,只要我把狗皮一脱,穿上咱老百姓的衣服,谁还认识我啊?” 九儿想了想,说道: “那行,你先进城吧,两天之后,我带几个人进城。咱们在哪里碰头?” 驴二曾经在牟平城住过几天,寻找英子,当时住的是“张家老店”,感觉那里还不错,就对九儿说: “城南有个张家老店,我进城之后,先住在那里。你去的时候,如果我不在,你就等着我,我总会回来的。” 商议已定,驴二就准备下山了。 霍三爷问道: “你准备带多少大洋进城?” 驴二笑道: “我是去抢药,又不是买药,不用带太多钱。再者说,带的钱多了,路上遇到鬼子汉奸兵,也会被抢去了。带个二三十块大洋,够我十天吃喝就行。” 霍三爷苦笑道: “二三十块大洋,够在县城买套小院子了,你十天就吃喝出去?真是个败家子!” 驴二笑道: “三爷,我这可为了你当上盟主,才去跑脚的。所谓皇上打仗不差饿兵,你总不能让我给你干活,还要勒紧腰带,过紧巴巴的苦日子吧?” 霍三爷并不是小气的人,刚才只是和驴二开个玩笑,他听了驴二的话,笑了笑,取出五十块大洋,送给驴二做盘缠。 驴二也不客气,照单全收,他知道霍三爷有的是钱,就算分给了十六路红胡子不少大洋,钱库里仍然有很多金银珠宝。 驴二把身上穿的伪军的军装脱下来,洗了个澡之后,穿上了自己以前在山寨时的平民衣服。 他知道穿着伪军的衣服,无论是进城还是办别的事,都会方便一些,但那是在山外。在山里,到处是红胡子,他怕穿着伪军服装,会被红胡子打了冷枪,那就“生得伟大,死得憋屈”了。 驴二洗了澡,换了衣,感到神清气爽,焕然一新,他骑了匹马,告辞了霍三爷和九儿,就下山去了。 驴二骑马行出昆嵛山的时候,刚过中午时分,这里距离牟平城不过四十多里路,快马加鞭,天黑之前就可以赶到。 驴二快马加鞭,果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牟平城南门外。 这一路行来,虽然遇到了两个伪军的关卡,但驴二并没带枪,而且带了良民证,所以并没被刁难,顺利的赶到城门外。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驴二来到城门外,就跳下马来,他知道进城门肯定要下马接受检查,他倒不怕查别的,就怕查他的胸前衣服内。 他的胸前衣服内,放着一个装着五十块大洋的钱袋,如果遇到良知未泯的伪军,也许不会难为他,但遇到贪婪的伪军,就会刁难他,轻则把大洋抢走一半,重则全抢走,如果他敢反抗,还会被当成抗日分子抓起来或者杀死。 大洋被抢走一半倒无谓,至少还有二十多块大洋做为活动经费,但如果全被抢走,那就有点小麻烦了。 驴二站在原地,探头向城门口瞧看,想看看那几个在城门检查的伪军,对来往行人的态度如何。 他看到,几个伪军的态度很不好,对来往行人非打即骂,还会强抢东西,被抢的人也敢怒不敢言。 驴二上次和长贵一起进城买药的时候,为了把中药材运出城,花钱买通了药铺老板的表弟,一个叫小江的伪军,由小江把他们放出城。 驴二的目光,在几个守城门的伪军之中,寻找着小江的身影,如果能找到小江,说不定能免除检查,最多给小江一块大洋就可以解决了。 但伪军小江好像没有值班,并不在这几个守门伪军之中。 驴二正在犹豫的时候,他发现旁边有一个抱小孩的少妇,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城。 那少妇的年龄不大,不过二十出头,小孩子也只有一岁多,还不会自己跑,需要大人抱着。 少妇虽然穿着朴素,但长得很漂亮,白白净净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颇有少妇的韵味。 少妇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篮子,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布,看不清下面装的是什么。 驴二有些好奇,问道: “大嫂,你看什么呢?怎么不进城?” 少妇有些警惕的打量驴二,不说话。 驴二笑道: “大嫂,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看我这浓眉大眼,满脸正气的长相,像坏人吗?” 少妇“蹼哧”一笑,被驴二逗乐了。 第340章 桃子进城 少妇笑了之后,又眉头微皱,对驴二说: “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不敢进城,你也看到了,那些二鬼子什么都抢,我担心我带的这些东西,全给抢了去。还有----” 她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微红,又说: “那些鬼子汉奸坏的很,一看到漂亮女人,就不老实,我担心……” 驴二明白了,原来少妇担心带的东西被抢,也担心受欺负,他笑了笑说: “大嫂,你别担心,等会咱俩一起过去,就说咱俩是两口子,有男人在,那些鬼子汉奸就不欺负你了。” 少妇打量着驴二,问道: “这倒是个办法。大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驴二说: “我是做小生意的,进城买点东西。大嫂,你是哪个村的?进城做什么?” 少妇说: “我是南边小刘庄的,俺娘家兄弟在城里给一个大户人家做长工,俺娘跟着俺兄弟住在城里。我是进城看俺娘的。” 驴二说: “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少妇道: “就是枣呀核桃呀苹果呀什么的。” 驴二笑道: “那你帮我牵着马,我帮你抱着孩子,咱们一起进城吧。” 少妇想了想,把孩子交给驴二,她一手挎着竹篮,一手牵着驴二的马。 现在战争年代,小孩子不值钱,少妇认为驴二应该不会为了拐跑孩子,而舍弃一匹马,所以才放心把孩子交给驴二。 当然,驴二虽然嬉皮笑脸,但眉宇间那一股凛然的气概,使少妇对他放心:也许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不会做出拐带孩子的无耻勾当。 驴二双手抱着孩子,和少妇并肩向城门走。 有了驴二这个“丈夫”,少妇的胆子大了许多,不再害怕,她一边走,一边对驴二说: “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别等会二鬼子问的时候,我答不上来,哪有媳妇不知道自家男人名字的?” 驴二笑道: “我叫驴二,你呢?媳妇!” 少妇脸色一红,侧过脸来,白了驴二一眼,但并没生气,有些羞涩的说: “我叫桃子。” 驴二笑道: “桃子,等会二鬼子盘查的时候,由我来应付,你不用说话。如果二鬼子要抢你篮子里的东西,就让他们抢,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等进城之后,我再给你买就是了。咱们进城要紧!” 说话间,二人来到城门口。 进城的城门口,有两个伪军,两个日军,两个日军监督,两个伪军盘查。 两个伪军拦住驴二和桃子。 “站住,哪里人?” 驴二抱着孩子,对伪军笑道: “小刘庄的。长官,我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掏良民证。让俺媳妇给你拿吧。” 转头对桃子说: “媳妇,把你的良民证给长官看看。” 驴二一口一个“媳妇”,喊得桃子又羞又恼,却也隐隐有些欢喜,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良民证,递给伪军看。 一个伪军接过良民证,看了看,还给了桃子,转头对另一个伪军说: “你搜搜男人身上,我搜女人。” 一个伪军上前搜驴二的身子,驴二抱着孩子,用孩子挡住胸前,任伪军在他身上乱摸,但就是不让伪军搜到他的胸前的衣服,每次伪军要搜他的胸前,他都故意用孩子遮挡。 伪军搜了驴二的腰间和裤子,没发现武器,也就没再搜驴二的胸前,一来是驴二的动作巧妙,没让伪军看出来是故意遮拦,二来驴二抱着孩子,身边又有个“媳妇”,使伪军麻痹大意了,认为驴二就是个农民,没有什么可疑的。 驴二胸前衣服里的五十块大洋,没被伪军发现。 就在一个伪军搜驴二的时候,另一个伪军也在搜桃子。 可能是因为桃子有“丈夫”在旁边,也可能这个伪军不好色,这个伪军在搜桃子的时候,并没有做出过份的行为,只是象征性的摸了摸桃子的腰间和裤脚,没发现武器之类的,就没再摸索敏感部位。 伪军搜了桃子的身上之后,指着桃子挎着的竹篮子,说道: “这是什么?掀开。” 桃子只好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露出篮子里的东西,是一些红枣核桃苹果。 伪军大喜,双手抓起一些红枣核桃,转身递给旁边的两个日军,讨好的说: “太君,来,吃,咪西咪西。” 两个日军也高兴了,双手接过,又向桃子手中的篮子看过来,口中说着: “好吃的,统统的都要,咪西咪西。” 伪军明白,上来就要抢夺桃子的篮子,要全部抢走。 桃子着急了,连忙用力和伪军拉扯,不让伪军把篮子抢走,两人开始了“拉锯战”。 驴二连忙走过来,把孩子塞到桃子的怀里,让她抱着,并趁机从她手中抢过竹篮子,斥责道: “你这娘们怎么不懂事?太君和长官守着城门,也是为了保护咱们的平安,他们多辛苦啊,吃点咱们的东西算什么?” 他一边训桃子,一边对桃子使眼色,示意桃子不要闹。 桃子虽然也知道闹事的后果很严重,但她舍不得那些东西被抢走,气得干瞪眼,一脸不甘心,却也没有再闹下去。 驴二训了桃子之后,又转头对伪军笑道: “长官,你别生气,乡下女人没见识,小气,回家我再好好教训她。长官你们站岗辛苦了,这些你们全拿去,给太君咪西咪西,你也咪西咪西。” 伪军笑了: “嘿,算你小子会来事。” 驴二笑道: “长官,这篮子里面的东西全给你,篮子我带回去吧,反正这篮子又不能吃。” 伪军笑道: “行,把东西倒到那个筐子里,篮子你拿走。” 在伪军和日军的旁边,有两个大筐,里面装的全是搜刮来的东西,一筐装的是吃的食物,另一筐中是各式各样的有点价值的东西。 驴二把篮子里的东西,倒在那个装食物的筐子,他挎着篮子,向桃子一招手: “长官让咱们进城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桃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马,瞪了抢她篮子的那个伪军一眼,就进了城门。 她走到驴二面前,又瞪了一眼驴二,也不理他,把马缰绳向他一扔,就向前走去。 第341章 唐家的长工 桃子虽然知道驴二阻止她和伪军抢篮子是好意,但篮子里面的食物,对她来说很重要,是她省吃捡用了很长时间才储备下来,准备孝敬娘亲的,谁知都被二鬼子抢走了,她心疼的很,但她既不敢冲二鬼子发火,又不能冲着驴二发火,所以只能生闷气,不理会驴二。 驴二知道桃子为什么生气,他也不以为意,一手牵着马,一手挎着空篮子,跟在桃子的身后走着。 桃子抱着孩子走了一阵,驴二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渐渐冷静下来,就不再生驴二的气了,她慢下脚步,准备等驴二走上来,她和驴二好好道个别的时候,忽然听不到马蹄响了。 桃子感到奇怪,转过身来,发现驴二并没在她身后。 她转眼一看,看到驴二正走向路边的一个水果摊。 桃子明白了,想起刚才进城之前,驴二对她说过,如果篮子里的食物被二鬼子抢走,他会给她买。她当时以为驴二只是顺口一说,两人素不相识,驴二怎么可能给她买东西? 但看到驴二向水果摊走,她就知道驴二是真的准备给她买东西了。 她连忙抱着孩子向水果摊走去。 驴二来到水果摊前,招呼店员,并把竹篮子递过去,说道: “伙计,红枣,核桃,苹果,把篮子装满。” 桃子走过来,伸和去抢篮子,说道: “不行不行,不能让你破费,哪能花你的钱呢?” 驴二又把篮子抢过去,递给店员,对店员说道: “别听她的,听我的,装满。” 驴二对店员说完之后,又转头瞧着桃子,扬了扬眉毛,笑眯眯的说: “咱们两口子,分这么清楚干啥?我为丈母娘买礼物,破费还不是应该的?” 桃子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白了驴二一眼,就没再阻止。 店员把篮子装得满满当当,比没被抢走之前更多。 驴二付过钱,对桃子笑道: “你抱着孩子,这篮子有些沉,我帮你送过去吧?你兄弟住哪里?” 桃子说: “就在前面那个胡同里。那麻烦你了。” 驴二笑道: “不麻烦,都是自家人嘛。” 桃子羞涩的白了驴二一眼,低声说: “可不能胡说,要是让俺娘和俺兄弟听到了,还以为我真有相好的啦,会骂死我的。” 驴二笑道: “行,我不说了,咱们走吧。” 桃子和驴二并肩向前走去。 驴二之所以对这个桃子很大方,一来是他对钱财本就不看重,二来是谢谢借用桃子的孩子,免过五十块大洋被搜走的危险,三来,他对“桃子”这个名字有好感。 驴二原先就认识一个叫桃子的小少妇,那个桃子原本是驴二邻村的媳妇,因为老公死了,改嫁到牟平来了,驴二就是从那个桃子的口中,知道自己的父亲被丁胜天杀害的消息。 不过,这个桃子,并不是那个桃子,但因为她也叫桃子,驴二就想到了那位桃子,对这位桃子也有好感。 在这一带,叫桃子花子杏子漫子的女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经过交谈,驴二知道,这个桃子叫刘桃,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桃子,叫江桃,两个桃子,同名不同姓。 驴二把桃子送到胡同口,正要和桃子道别的时候,忽然从胡同中走出一个年轻男人,看到了桃子。 那年轻男子怔了怔,喊道: “姐姐!” 桃子转头看到,欢喜的说: “海子!” 刘海快步走过来,双手一伸,从姐姐怀里接过小外甥,先亲昵的在外甥脸上亲了一口,又看了看旁边的驴二,有些疑惑的问姐姐: “姐姐,他是谁?” 桃子担心兄弟误会,连忙说: “他是俺同一个村的,俺们一起进的城,路上有个照应。” 又转头对驴二说: “我已经到家啦,你也去忙你的事吧。” 驴二把篮子递给桃子,笑道: “行,那我走了。” 刘海热情的说: “这位大哥,谢谢你把俺姐送过来,天快黑了,到家吃晚饭吧。” 驴二刚要谢绝刘海的好意,刘海就把抱着的小外甥,还给姐姐,对姐姐说: “姐姐,你带这位大哥去咱家吃饭吧,我要快赶去一趟府上,听说凤池少爷受伤了。” 驴二听到“凤池”二字,又想起桃子说过,她的兄弟是给一个大户人家做长工,忽然灵光一闪,说道: “兄弟,你说的凤池少爷,是唐凤池吗?” 刘海怔了怔: “是啊,你认识我家少爷?” 驴二心中有数了,原来刘海是在唐家做长工。 他说道: “以前见过面,不算熟悉。唐少爷出什么事了?” 刘海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今天休班,没去府上上班,出城去办了些事,回来的时候,俺娘说,唐府来了人,通知我回来之后,就去府上值班,还说少爷跟随日军攻打红胡子的时候受了伤。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正要去府上,就遇到你们了。” 驴二说: “那你快去上班吧,我也很关心唐少爷,你问清楚之后,再回来告诉我。” 刘海答应了,匆匆走了。 驴二对桃子笑道: “看来,咱们夫妻缘份还没尽,你兄弟邀请我去你家吃饭,你不会拒绝吧?” 他本想去客栈投宿,但现在为了知道唐凤池的情况,就改变了主意,打算到刘海家中等着,知道唐凤池的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因为,他要做成三件大事,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全都指望唐凤池呢,如果唐凤池出了事,他的计划就要泡汤了,清楚唐凤池的现状,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就想“赖”在刘海家中。 桃子对驴二的印像不错,虽然这家伙油嘴滑舌,看嘴上占便宜,但长得好看,出手又大方,不让人讨厌。 桃子笑道: “你去我家吃饭可以,但咱们先说好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可别怪我把你赶出来。” 驴二笑道: “不会不会,到了你娘家,你就是我的桃子嫂,我就是你的小叔子,这总行了吧?桃子嫂!” 桃子笑道: “这还差不多,走吧!” 第342章 当我的媳妇 驴二一手牵着马,一手挎着竹篮,跟在桃子的身后,进了小胡同。 小胡同的东边第三户,就是刘海的家。 驴二笑道: “你兄弟当长工,还能在城里买得起院子,薪水不错嘛。” 桃子说: “他那点薪水可买不起,这是他租的。本来,唐府有给长工免费住的地方,可是只能长工自己住,不能带家人。” “俺娘的身体不好,俺兄弟为了照顾俺娘,就把俺娘接到城里,租了个院子住。这每月的租金,就花掉俺兄弟一多半的薪水,还要给花钱给俺娘治病,唉,俺兄弟他不容易啊!” “俺家那男人,没什么本事,就是种种地,干点零活,俺们又刚生了孩子,家里没什么钱,就是想帮帮俺兄弟,也帮不上。” 说话间,二人来到院门前。 院门紧闭着,桃子推了推门,没推动,门从里面闩上了。 桃子扬声喊了两声“娘”,里面一个苍老的妇人口音答应了,说道: “桃子,你来啦?” 桃子说: “娘,开门,我来啦。” 很快,院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苍老佝偻的老妇人,头发斑白,脸有病容,但看到女儿,本来愁苦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随即又看到桃子身边的驴二,不由怔了怔。 驴二乖巧的喊道: “大娘您好,我是桃子嫂的小叔子。” 刘母有些疑惑,问桃子: “大壮不是没有兄弟吗?” 桃子笑了: “娘,他不是大壮的亲兄弟,是一个村子的本家兄弟,你喊他二子就行。娘,我刚才看到海子了,海子说,让二子在咱家吃晚饭,我就让他跟着过来了。” 刘母热情的说: “既然是你婆家一个村子的,吃顿饭不值啥,快进来吧。” 刘母闪开身,让驴二把马牵进了院子。 驴二把竹篮递给刘母,自己牵着马,走到墙角的一颗树前,把马栓在了树上。 这是一个城里普通的民居,只有一个小小的院落,三间瓦房,两间耳房,典型的当地民居。 院子收拾的很干净,想来这刘母和儿子刘海都是喜欢整洁的人,桃子也很整洁,虽然是农村小媳妇,但并不是那种土不拉唧的妇女,不然,驴二也不会在嘴上占她便宜。 桃子为了让母亲对驴二更热情一些,就说: “娘,我和二子进城的时候,我给您捎来的好吃的,在城门口让那帮鬼子汉奸劫走啦,一点也没剩,这些好吃的,都是二子破费,进城之后又买的。” 刘母更热情了,招呼驴二进屋坐。 “她大兄弟,你快进屋里坐。哎呀,真是,还让你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呢?” 驴二笑道: “没啥,花不几个钱。大娘,桃子嫂说您老人家身体不好,是啥病呢?” 刘母说: “也不是啥大病,就是这腰不好,挺不直了,还总是咳嗽。大夫说,年轻的时候出力出过了,累伤了腰,也伤到了肺,死不了,就是得用药养着。” 说到这里,她愁苦的叹了口气,很快又换上笑脸,说道: “她大兄弟,你先坐着,我这就去做饭。” 驴二笑道: “大娘,您坐着,让桃子嫂做饭就行,我帮她带孩子。” 驴二走到桃子面前,伸手从桃子的怀中抱过孩子,低声说: “你简单做一点,我再去街上买一点回来。” 桃子不忍心,低声说: “哎呀,不能让你再花钱了,家里有啥我做啥,你凑合一下吃点,别去买了。” 驴二笑道: “这过日子可不能凑合,该吃吃,该喝喝。” 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笑眯眯的瞅着桃子,说道: “当我的媳妇,还能让你吃苦?” 桃子白了驴二一眼,但并不生气,反而有几分羞涩。 驴二又大声说: “桃子嫂,你做饭吧,我带孩子出门逛逛,很快就回来了。” 驴二说着,就抱着孩子出了院子,桃子也不担心他会把孩子拐跑,就让母亲歇息,她去厨房忙乎了。 驴二抱着孩子,出了院门,来到街上。 此时,天色已经微黑,街上的饭馆已经有客人了。 驴二抱着孩子,沿街走着,看到一个卤肉店,就买了一些卤肉。他身上有的是钱,出手大方,一下子买了半个猪头,五只烧鸡。 买了卤肉之后,他又到旁边的商铺中,买了两瓶白酒。 驴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卤肉和白酒,继续沿街走,看到一家中药铺,就走了进去。 驴二知道这是距离刘海家最近的中药铺,刘海如果为母亲买药,应该就是在这个药铺买。 他进了药铺之后,就问药铺老板: “掌柜的,我是刘海的亲戚,刘海是不是在这里抓药?” 药铺老板说: “是啊,海子都是在我这里抓药。小兄弟,你有啥事?” 驴二说: “他都是抓些什么药?” 药铺老板说: “都是中药,有些是药丸,有些是药粉,还有些是药材,抓回去他自己熬。” 驴二说道: “那行,你把他平时抓的那些,都按三倍,不,按五倍的量,给我再抓一份。给我包好了。” 药铺老板吃了一惊,说道: “怎么抓这么多的量?海子发财了?” 驴二笑道: “没发什么财,他家里买了一块田,有点小钱了,就给他娘多抓些药。” 药铺老板也不再多问,抓了五倍的量,分别包好,放在一个麻袋里,竟然有半麻袋。 药铺老板说: “小兄弟,你又抱着孩子,又拎着卤肉,腾不出手来了,我派个伙计给你送过去吧?” 驴二道: “那就谢谢了。” 驴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药铺老板: “这些够不够?” 药铺老板说: “够了够了,还有剩余。” 驴二笑道: “剩余的不要了,给你的伙计当跑腿钱吧。” 药铺老板叫过来一个店伙计,替驴二扛着半麻袋药品。 驴二在前走,店伙计在后面跟着,向刘海家中走去。 到了刘海家,桃子刚炒了两个菜,一个是炖土豆,一个是鸡蛋咸菜----她们家,可不舍得吃什么好饭菜,平时也就是吃点咸菜,鸡蛋都不舍得吃的,这还是为了招待驴二这个客人,才放了几个鸡蛋。 当驴二把半个卤猪头,和五只烧鸡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桃子和刘母都吓了一大跳。 第343章 卤肉和药材 像卤猪头和烧鸡这种奢侈品,桃子和刘母一年也难得吃上一次,就算吃上,也只不过一点点,根本解不了馋,哪里见过这许多? 桃子目瞪口呆,瞪着驴二: “你,你疯啦!哪来这么多钱?” 驴二笑道: “我抢的,不花钱。” 又向后面招招手,说道: “快进来吧。” 扛着半麻袋药品的药铺店伙计走了进来,把麻袋放在椅子上,因为桌子上已经摆放了饭菜,只能把麻袋放在椅子上。 药铺店伙计放下麻袋就走了。 桃子和刘母不知道麻袋里有什么,打开一看,更加吃惊。 刘母激动的眼眶含泪,望着驴二,颤抖的说: “二子,这么多药……” 驴二笑道: “大娘,本来这送礼没有送药的,我给您送些药过来,您别生气。” 刘母心中明白,这些药比那些卤肉更值钱,而且能续她的命,她又激动又感动,不知说什么好。 桃子也感动的望着驴二,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虽然知道驴二出手大方,但也没想到这么大方。 她知道驴二对她只是嘴上占占便宜,并不是真的要打她的主意,要不然,驴二出手这么大方,她还会以为驴二对她有什么歪心思。 驴二笑着说: “大娘,海子兄弟啥时候回来?” 刘母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他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快吃饭吧,不用等他。” 驴二说道: “大娘,桃子嫂,你们先吃,我还不饿,等海子兄弟回来,我俩一块吃。孩子光闹,总要有一个人看着,你们吃吧,我带着孩子去街上转转。还有,你们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用给我俩留着,我俩吃不多。” 驴二说完,抱着孩子,又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之所以不和桃子母女一起吃饭,一来是他想和刘海谈些事,等他回来一起吃,二来,孩子在饭桌上,的确大家都吃不安静,要有一个人带孩子,三来,他知道,如果他在饭桌上,桃子母女放不开吃卤肉。 好久没吃过肉的人,一旦见到肉,吃相难免有些难看,男人倒无谓,但女人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驴二不在旁边,让桃子母女大快朵熙一番。 驴二抱着孩子,再次来到街上。 他也没什么事,就是随意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一个地方,无意中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竟然是唐府,唐凤池的家。 驴二自己不知道,他还以为他是无意中走到的唐府,其实是他的潜意识,让他到这里来的。 他并没有问过别人唐府在什么地方,因为他认为,就算知道唐府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方便进去,他担心被别人认出来他是驴二,如果看到他进唐府,会使唐凤池被日伪怀疑。 为了保护唐凤池的身份,他不方便出入唐府,所以他没打听唐府的所在地,反正要知道唐凤池的消息,等刘海回来,问刘海就知道了。 他虽然没打听,但在内心深处,却一直想着唐府。 他自己并不知道,其实他是知道唐府在什么位置的。 几个月前,他为了寻找英子,曾经在牟平城住了几天,把牟平城的大街小巷都走遍了。 当时,他多次经过唐府的院门前,只不过当时他和唐府没有什么交集,也还不认识唐凤池,所以对唐府没有在意。 但唐府的位置,却留在了他的潜意识和记忆深处。 当他在想着唐府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就驱使他来到了唐府。 看到唐府之后,他的记忆回来了,开始仔细的观察唐府的院门。 唐府的院门十分气派,毕竟是县城最顶级的富户,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还站着几个家丁。 他记得,以前唐府的院门外,就站着两个家丁,而且是空着手的,但现在却站着七八个家丁,都拿着棍棒,如临大敌。 驴二猜测,可能是因为唐凤池受了伤,唐府中人担心红胡子来报复唐家,所以加强了警戒。 只是不知道唐凤池现在是在家中,还是在医院,如果是轻伤,也许在家中养伤,如果伤势不轻,就有可能住在医院里,甚至可能是住在日军的医院中,被日军保护着。 如果唐凤池在家中,驴二还可以想办法混进去,但如果唐凤池在日军医院,他就难混进去了。 见不到唐凤池,抢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那就难如登天了。 驴二正想着的时候,忽然看到刘海从唐府的院门走了出来。 刘海一出来,门口的那七八个家丁,都向刘海躬了躬身,看来刘海在唐府之中,并不是普通的长工,还有点地位,不然,家丁不会向他躬身行礼。 刘海叮嘱了几个家丁几句,就走了出来,忽然他抬头看到驴二抱着孩子,微微一怔,加快脚步向驴二走过来。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驴二笑道: “桃子嫂和大娘在吃饭,我带孩子出来转转。” 刘海说道: “你还没吃饭吗?” 驴二说道: “没呢,我想着你回来一块吃。” 刘海有些愧疚的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咱们快回家吃饭吧。你抱着孩子有会工夫了吧?来,让我抱会,你歇歇。” 驴二把孩子让刘海抱着,二人并肩往回走。 驴二笑道: “兄弟,我看你在唐家的地位不低啊,那些家丁还给你行礼。” 刘海有些小得意的说: “说不上什么地位吧,我在唐府之中,勉强能算个三把手。除了大管家和二管家,就是我了。” 驴二说道: “唐少爷伤得怎么样?” 刘海说: “我没见到少爷,他在日军医院呢。” 驴二的心一惊,他猜得不错,唐凤池果然在日军医院,那他想见到唐凤池,就很困难了。 驴二说道: “在日军医院,伤得很严重吗?” 刘海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我虽然没见到少爷,但大管家去日军医院探望过少爷了,据大管家说,少爷伤的并不重,就是胳膊上被子弹擦了层皮,没伤到筋骨。” 驴二这才稍微放心,至少唐凤池没受重伤,还可以想办法让他赶紧出院,如果唐凤池受的是重伤,那就麻烦了。 第344章 差点成了上门女婿 驴二问道: “既然伤得不严重,为什么不回家养伤?” 刘海说: “大管家说,少爷不想这么快回家,一来是担心被红胡子报复,二来,如果他出院太早,显得伤势太轻,日军又会派他外出公干。” 驴二笑道: “原来唐少爷是想偷懒。” 刘海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家少爷,不想给日本人干活,只是那帮鬼子,把我老爷抓起来了,少爷没办法。” 说话间,他们回到了刘海家中。 桃子和刘母已经吃过饭了,给驴二和刘海留了三只烧鸡,还有两盘猪头肉。 桃子担心刘海埋怨她大手大脚,不等刘海说话,就先说道: “这些好吃的,都是二子买的。” 刘海怔了怔,转头对驴二说: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邀请你来我家做客,还要你破费。” 驴二笑道: “客气什么,我没拿自己当外人。” 桃子从刘海手中接过孩子,说道: “买都买了,你们赶紧吃吧,我和娘回屋了,你们喝喝酒,说说话。” 桃子抱着孩子,和刘母回房间了。 刘海和驴二坐下来,驴二拿起酒瓶,为自己和刘海各倒了一杯酒,二人开始吃喝起来。 刘海倒是不怎么馋肉,他的薪水多数用来支付房租和给母亲抓药了,不舍得花钱再买好吃的,但他在唐府工作,唐府管饭,伙食不错,他经常能吃到好吃的。 驴二想着怎么才能见到唐凤池,唐凤池在日军医院,他要见到唐凤池,只能等唐凤池回院,但听刘海的意思,唐凤池为了逃避日军的指使,不想太快出院,那就要想办法,让唐凤池赶紧回来。 驴二开始详细的询问唐凤池家中的情况。 驴二说道: “唐老爷还被日军关着吗?” 刘海说道: “是啊,老爷和老夫人被日军关在牢房里,不过,日军没对老爷和老夫人用刑,还好吃好喝的供奉着,就是不准他们出来,但别人可以进去探监。少爷经常去探监,大管家也会去探监。” “唐家的产业很多,自打鬼子来了之后,虽然很多生意关闭了,但还有不少生意在开张,这些生意,平时都是大管家帮着老爷打理,老爷被关进大牢之后,大管家就要到牢里,向老爷汇报。” 驴二笑道: “看来你家老爷,很信任大管家。” 刘海说: “大管家是老爷的堂兄弟,二管家是老夫人的亲弟弟,唐家的产业,几乎都是他们俩打理。不过,二管家主内,主要是管帐,大管家什么都管,所以汇报的工作,都是由大管家向老爷汇报,二管家偶尔会去,但多数时候是大管家去。” 驴二笑道: “你是三管家,就没去探过监吗?” 刘海苦笑道: “唐爷没有三管家这个职位,我之所以能勉强算是三把手,主要是我跟着大管家有几年了,大管家信任我,什么事都差我去传达,所以有点权力,但这点权力,也是大管家给的。如果大管家倒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向老爷汇报工作这种事,还轮不到我这个小长工。” 驴二道: “兄弟,我看你也不过十八九岁,怎么跟着大管家几年了?” 刘海说: “我虽然现在年龄不大,但我出来的早。我十四岁的时候,大管家到我们村里收山货,见我比较机灵,就把我带到城里,跟着他做小跟班。算起来,也有五年了。” 他说到这里,脸色有些黯淡,又说道: “其实大管家器重我,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和大管家的女儿,比较合得来。大管家没有儿子,有把我招赘过门的想法。” 驴二笑道: “那好呀,你做了大管家的女婿,在唐府更吃得开了。” 刘海摇摇头,说道: “这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不行了。” 驴二不解,问道: “为什么一年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刘海说道: “大管家虽然是管家,但他是唐府的管家,不是普通人家的管家,在整个县城,不但有社会地位,而且很富有。” “他之所以能看中我这个乡下小子,一来是我长得还不算差,二来是头脑还算灵活,三来嘛,是想让我入赘。” “二哥,你也知道,一般有点志气,家里有钱的,是不愿意当上门女婿的。” 驴二说道: “只要你喜欢管家的女儿,当上门女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刘海说道: “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凤起虽然娇生惯养,也有些大小姐脾气,但人品还是不错的。” 驴二说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又不同意了?”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原因,压低声音问道: “是不是他们嫌弃你娘?” 刘海叹了口气,说道: “大管家和凤起倒没嫌弃这一点,但凤起她娘嫌弃。她娘说,如果我要入赘进她家的门,可以,但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不能把俺娘带过去。” “那时候,俺娘的身体还没病倒,我就想着,等我入赘过去,就有钱了,就算不把俺娘带过去,也可以给俺娘钱,让她生活的很好。” “可是,一年前,俺娘病倒了,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我就不能不把她接进城里,就近照顾着。” “俺爹走得早,俺娘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和姐姐拉扯大,太不容易了,把身体都累垮了,我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能抛弃俺娘,只顾自己去做上门女婿。” “就这样,入赘这个事就耽搁下来了,大管家不提,我也不提,就这样拖着。” 驴二有些佩服刘海了,为了赡养母亲,放弃了成为管家女婿的机会。 驴二问道: “你和那位凤起姑娘怎么样了?还会见面吗?” 刘海摇了摇头: “很少见面了,见面也没什么话说了。不过,我和大管家倒是天天见面,他对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信任,甚至比以前更信任了,可能也是对我有些愧疚吧。” “大管家其实不介意我带俺娘一起入赘过去的,他家不缺俺娘这口饭吃。可是管家夫人不同意,大管家惧内,就不敢做主了。” “其实,我也能理解管家夫人,她是不想让女儿侍候多病的婆婆,不想让女儿受苦。” 驴二问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把你娘送到你姐姐家,由她供养,你入赘之后,多给你姐姐一些钱补偿就行了。” 第345章 睁眼说瞎说 刘海摇摇头说: “姐姐刚添了孩子,一个孩子就够她忙乎了,哪还有时间侍候俺娘。再者说,姐妹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不能麻烦她。” 驴二先和刘海拉一会家常,目的是引入正题,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就说道: “海子,你和凤池少爷熟吗?” 刘海说: “还是比较熟悉的,虽然凤池少爷有点架子,但很有礼貌,对我们这些长工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打骂我们。” “对了,二哥,你刚才说你和凤池少爷也认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驴二就等着刘海问这句话了,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认识汪冰儿汪小姐吗?” 刘海说道: “认识,前几年,汪小姐还到我们府上做过客,但这一年多没来了,听说,是嫌凤池少爷为做日本人做事,和他断了联系。” 驴二说道: “其实你们都误会汪小姐了,汪小姐是喜欢凤池少爷的,她之所以不和凤池少爷联系,并不是嫌弃凤池少爷为日本人做事,而是因为,汪团长要逼汪小姐嫁给别人。” 刘海吃了一惊: “汪团长要逼汪小姐嫁给谁?” 驴二说瞎话,那都是睁着眼睛说的,而且张口就来,天花乱坠,他假装语气沉重的说: “除了秦师长,谁还能让汪团长嫁妹妹?秦师长的公子看上了汪小姐,秦师长亲自为儿子提亲,汪团长当然不能拒绝,就逼着汪小姐和唐少爷断了联系,嫁给秦公子。” 刘海眨巴着眼睛,望着驴二,疑惑的说道: “咦,不对啊,我记得我听说,秦师长只有一个女儿,没听说秦师长有儿子啊?” 驴二心知不妙,差点要露馅,他根本不知道秦师长有没有儿子,只是信口开河胡说的,没想到,刘海竟然知道秦师长没有儿子。 但他脸皮厚的很,就算被戳穿了谎言也不会脸红,更何况他头脑灵活,不但会说谎,而且更擅长圆谎。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挟了块猪头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斜睨着刘海,说道: “你听谁说的秦师长没有儿子?” 刘海说道: “大管家的内侄,也就是凤起的表哥,是秦师长的贴身警卫,他说的。” 驴二心中有数了,他嘿嘿一笑,说道: “那是秦师长的警卫,不敢说实话,才骗你们的。海子,我问你,秦师长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刘海说: “是啊。” 驴二笑道: “既然秦师长有女儿,那就说明,秦师长是有播撒种子的能力的。既然能播撒种子,凭秦师长那么高的身份,肯定有不少女人,既然有不少女人,那些女人当然就有可能生长出秦师长播撒下的种子,所以说,秦师长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儿呢?” 刘海说道: “哦,你是说,秦师长还有私生子?” 驴二笑道: “那当然,必须有!秦师长有多少私生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烟台伪政府副市长的儿子,是秦师长的私生子之一。” “秦师长看上了汪小姐,想让汪小姐做他私生子的媳妇,逼汪团长同意。秦师长是汪团长的顶头上司,而且那个私生子的父亲,身份是伪政府的高官,无论是家世,还是名望,都远远超过你家凤池少爷,汪团长就同意了,限制汪小姐和唐少爷继续来往。” “汪小姐虽然不同意,但又不敢反抗哥哥,所以她心中很苦闷。” 刘海半信半疑,说道: “二哥,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驴二说道: “不瞒你说,我是汪团长的部下。再过几天,汪小姐就要和秦师长的私生子成亲了,汪团长担心汪小姐不同意这门婚事,会逃跑,就派了我和几个兄弟,看守住汪小姐,以防她逃跑。” “我见汪小姐整天闷闷不乐,就问她有什么心事。汪小姐把她的心事,都告诉了我,说她喜欢的人是唐少爷,她想逃婚,如果唐少爷愿意跟她一起私奔,那就太好了,如果唐少爷不敢她一起私奔,她也想在逃跑之前,能再见唐少爷一面。” “汪小姐求我,把这些话,当面告诉唐少爷,还告诉了我她和唐少爷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我本来害怕团长,但又被汪小姐这种大无畏的反抗精神感动了,就答应帮她,一定会把话送到唐少爷的耳朵里。” “我向团长请了假,就从烟台来到了牟平,在进城之前,我先回村了一趟,正好遇到你姐姐桃子嫂也要进城,我们就一起来了。” 刘海信了大半,说道: “难怪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原来你是汪团长的部下。既然你要送信,干嘛要先回村一趟。牟平城在北边,你们村在南边,那不是绕远了吗?” 驴二说道: “我为汪小姐送口信,可是在破坏秦师长的私生子的婚姻,而牟平城是邓团长的地盘,邓团长是秦师长的心腹,如果我被发现了,邓团长一定把我交给秦师长处罚,就算汪团长也救不了我。” “我绕些路先回家一趟,就是担心自己会死在牟平城,以后回不了家了。” “当然,我虽然有必死的决心,但如果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我本想着,趁着唐少爷在家的时候,我去他家,把这些话告诉他,要不要去见汪小姐,由他自己拿主意,我自己就回去了,反正把话捎到了。” “可是,他现在在日军医院里,我就见不到他了,更没办法把汪小姐的话捎给他。” 他说到这里,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 “后天就是汪小姐要成婚的日子,她在明天婚礼的前一天,一定要逃跑,不然就晚了。也就是说,我在明天上午之前,必须把口信送给唐少爷,唐少爷还有时间从牟平赶到烟台。不然,唐少爷就见不到汪小姐最后一面了,这一定是他们俩人最大的遗憾!” “唉,以后,汪小姐去了远方,唐少爷留在牟平,二人就从再也见不到面了。汪小姐会认为唐少爷不肯见她最后一面,而唐少爷则为认为,汪小姐不喜欢他。这都是因为我的口信,没有及时送到。” “唉,都怪我没用啊!” 第346章 带你去医院 驴二把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刘海不但相信了驴二的话,对凤池少爷和汪小姐也大为同情。 刘海自己因为母亲的原因,和唐凤起母亲的原因,导致他和唐凤起的感情搁浅,使他对爱情有一种悲观的心理,现在听说别人的悲观爱情,就引起了他的同情。 刘海考虑了一会,说道: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望凤池少爷,看看咱们能不能进去日军医院。” 驴二就等刘海这句话了,连忙说道: “日军的医院很难进吧?” 刘海说: “是不容易进,门口有看大门的日军,里面还有一队驻守的日军。进入医院的时候,要有通行证,又或者得到里面病人的同意,填写好访客名单,驻守日军的头目批准之后,才能进去。” “我们去的时候,让守门的日军通知凤池少爷,凤池少爷同意了,我们就有希望进去见他。” 驴二说道: “那就给你添麻烦了,明天帮我一帮。” 刘海说: “我明天上午请半天假,带你去医院。二哥,我也没把握能带你进去,你先不要有太大的希望。” 驴二笑道: “这个我明白,尽人事,听天命吧。好啦,我吃饱啦,该去外边住店了。” 刘海说: “家里还有睡觉的地方,你要不嫌弃,就在我家委屈一晚吧。” 驴二说道: “倒不是嫌弃,主要是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会在张家店碰面,他们说是过两天再过来,但也难保会提前过来,我还是去店里等着吧。明天上午七点,我在你家胡同口等着你,行吗?” 刘海说: “既然你和朋友约好了,那我就不留你住宿了。咱们明天七点,我们胡同口见。我送送你。” 刘海把驴二送出屋门,又为驴二牵着马,把驴二送到胡同口。 驴二和刘海道别之后,就牵着马,向张家店走去。 刘海家离张家店不远,驴二慢悠悠的走,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 驴二进店一问,他和秀兰石虎一起住的那间客房,正好空着,他就要了那间客房。 洗漱之后,驴二躺在炕床上,回想起几个月前,他和石虎秀兰就在这个房间中,吃着火锅喝着酒,谈笑风生,如今,秀兰在周庄,而石虎却永远不在了。 由石虎想到石雄,想到第一批猛虎队员,想到石庄人,驴二心中感到悲痛而沉重。 他很少回忆悲痛的往事,他一向认为逝者已逝,生者应该向前看,但是,今晚在这个房间中,他却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英子的父亲。 不知不觉中,他泪洗满面,泪水打湿了枕头。 又过了很久,他起来洗了把脸,换过枕头,又继续躺在床上,这次,他没再沉浸在悲痛的往事之中,而是想着怎么杀汉奸杀鬼子,为死难的亲人和朋友报仇。 他虽然对霍三爷说,他没有计划,其实他有一个大概的计划,那就是利用唐凤池,完成三个任务。 唐凤池是日军的翻译,对日军的药品肯定很熟悉,可以通过唐凤池弄到药品。 唐凤池和邓春来,肯定也很熟悉,利用他们之间的熟悉,由唐凤池把邓春来引到某地,或者由唐凤池带他接近邓春来,杀死邓春来,也不会太困难。 以此类推,再由唐凤池把日军大佐引到某地,或者由唐凤池带他接近日军大佐,杀死日军大佐,也有希望成功。 当然,只是有希望成功,但希望极为渺茫,而且其中的危险和变化,就算计划再周密,都有可能出差错。 这些先不去管它,一步一步来,目前是先利用唐凤池,搞到一批药品,至于杀邓团长和日军大佐,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他已经利用刘海,去日军医院见唐凤池,如果能见到唐凤池,一切好说,如果被拒在日军医院门外,他再另想办法。 对于利用刘海,驴二还是有些愧疚的,但转念一想,他只是利用刘海去日军医院见唐凤池,并不会把危险带给刘海,他的愧疚感就轻了。 驴二也想过,把他见唐凤池真正的目的,告诉刘海,请求刘海的帮忙,但是,他发现,这个办法应该行不通,如果他说自己是红胡子,是来请唐凤池帮助杀日伪军高官的,刘海就算不举报他,也不会帮他。 因为刘海生活在城里,对于日军在农村扫荡时的暴行,并不一定有多了解,虽然唐家老爷被日军关押了,但并没受酷刑,唐家的生意也不是日军直接关闭的,而是受战争大环境的影响关闭的。 所以,刘海对日军的仇恨,很可能并不深,这是驴二从刘海称呼日军的时候,听出来的。 痛恨日军的人,一般都会骂日军是鬼子,只有不太痛恨日军的人,才会说日军或者日本人。 刘海很少说鬼子,几乎都是说日军,驴二就感觉到刘海对鬼子的仇恨不深,他才不敢向刘海说真话的。 而且驴二发现,刘海特别孝顺,为了他的母亲,肯舍弃成为大管家的上门女婿,宁愿陪着母亲生活清贫,就因为刘海牵挂母亲,担心母亲会受到鬼子的报复,刘海也不敢反抗鬼子,不敢帮助驴二。 所以驴二只能用谎言,欺骗刘海帮他见到在日军医院中的唐凤池。 第二天一早,驴二被店伙计喊醒了,说是到七点钟了。 驴二起床之后,洗漱一番,也不吃早饭,就向刘海家的胡同口走去。 驴二刚过来,刘海也从唐府的方向走过来了,他是早起去唐府请假了,同时问清楚少爷是否还在日军医院。 二人在胡同口碰了面。 刘海先说话了: “二哥,我刚到府上请了半天假,也问过大管家了,少爷还在日军医院里。不过,大管家说,日军医院的访客时间是八点半以后,现在才七点半,咱们走路也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还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二哥,你吃早饭了吗?如果没吃,我请你吃早饭。” 驴二问道: “你吃过了吗?” 刘海说: “我没吃呢。府上是七点半吃早饭,我和你约了七点半见面,我怕我在府上吃过早饭,来的晚了,你会等得着急。” 驴二笑道: “那正好,咱们一起吃早饭。你想吃什么,我请。” 第347章 头大脖子粗 刘海带着驴二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大院子前。 大院子门口,有几个日军站岗,上面没写牌子,从外面看,不知道院子里面是干什么做的。 刘海指着大院子,对驴二说道: “这就是日军医院。这里原来是唐家的一个仓库,日军来了之后,征用了这里,用来做医院。日军说,他们不相信咱们县城的医生,一是说咱们的医生医术不行,二是怕咱们的医生偷药,所以他们日军有单独的医院。” “这个医院不对外开放,只为他们日本人和咱们这边的官兵治疗,连咱们这边官兵的家属,都没这个待遇。” “现在还不到探病的时候,咱们吃过早饭再去吧。斜对面有一家羊肉汤,咱们喝碗羊肉汤,吃几张大饼,这一上午干什么都有劲。” 驴二笑道: “行,听你的。” 刘海带着驴二,来到医院对面的一个羊肉汤馆,走了进去。 饭馆很简陋,但还没等进去,就是一股扑鼻的香味,引人食欲大振。进去之后,大厅中的几张桌子全坐了食客,看来生意不错。 刘海带着驴二,和别人拼了桌,坐之后,才招呼店伙计,免得坐晚了,连拼桌的位子都没有了。 刘海对店伙计说: “伙计,来两碗羊肉汤,再加一斤羊肉,五张煎饼。” 驴二笑道: “一斤羊肉哪里够咱们两个人吃?伙计,来二斤羊肉。” 刘海有些心疼,毕竟他的薪水还要留着给母亲治病,平时他是不舍得花钱在外面吃东西的,这次为了请驴二,才咬着牙点了一斤羊肉,已经是格外奢侈了,听驴二说再加一斤羊肉,他就有些心疼了,但又不能说不行,那就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现在战时,各种物资都紧缺,什么都贵的离谱,这一斤羊肉,就要抵他一天的薪水了。 驴二知道刘海心疼钱,也知道他家的情况,所以没打算让刘海请客,他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店伙计,又说道: “拿着,别忘了找零。” 刘海很不好意思,连忙说: “昨晚已经让你破费了,今早哪能再让你请客?我来我来……” 说着话,作欲往口袋里掏。 驴二伸手阻住刘海的手,笑道: “咱们就别客气了,不瞒你说,我这些钱,都是汪小姐送给我的,不花白不花。你这趟过来,也是为了帮汪小姐传话,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 刘海听驴二这样一说,也就不再坚持付钱了,驴二说得对,他是来帮汪小姐的,吃她一顿饭也是应该的。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二斤切好的熟羊肉,再加五张热乎乎的煎饼,就端了过来。 羊肉汤里已经有不少羊肉,一般人不舍得再另加羊肉了,所以周围的食客看到他们两个人,竟然另加了二斤羊肉,都认为他们太奢侈了,目光都有羡慕妒忌恨了。 二人慢悠悠吃着喝着,享受着美味的早餐。 不一会儿,跟刘海和驴二拼桌的那张桌子的另外两个食客就吃完了,起身走了,空出来了两个位置。 这时,有两个刚进来的食客,看到这边有两个空位,就走了过来。 谁知还没等这两个食客坐下,忽然一个食客抢先两步,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嚣张的对两个食客说: “这里有人了,你们一边去。” 其中一个食客一瞪眼,刚要发火,另一个食客认出来对方,连忙扯着同伙去另一张桌子了,不敢跟这个抢空位的食客争执。 驴二见这个抢空位来跟他拼桌的客人,如此蛮横,不由眉头一皱,向那人斜眼瞧去。 只见那人年约三十多岁,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小小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大大的嘴巴,长得有些滑籍,却也有几分凶相。 穿着的衣服是普通平民的衣服,但胳膊上有一个臂章,是个膏药旗的标致。 驴二看到那个膏药旗的标致,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汉奸,是给日本人做事的,不由心中恼怒,正要教训教训这家伙。 谁知,还没等驴二开口,对面的刘海就笑了,对那人笑道: “大锛儿,你又狐假虎威,欺负人了!” 那叫大锛儿的光头,嘿嘿一笑: “有权不用,过期无效。小海子,你是不是又贪污了府上的钱,不然哪能吃得起羊肉?” 大锛儿说着话,伸手从盘子里捏了一块切好的干羊肉,放在嘴里咀嚼着,享受的闭着眼睛,慢慢品味着。 驴二见这个大锛儿,跟刘海是相识的,也就暂且按下了脾气。 刘海对驴二笑着说: “二哥,这家伙叫大锛儿,以前是俺们唐府看仓库的,后来日军把仓库征用了,成了医院,这家伙就留在了医院,给日军当伙夫。” “有句话说,头大肚子粗,不是司机就是伙夫,你看这家伙头大脖子粗,嘿嘿,他可不会开车,也只能当当伙夫。” 大锛儿不乐意了,但也没恼,眼皮一翻,哼了一声,笑骂道: “老子是伙夫怎么啦?老子可是皇军的伙夫!” 驴二从刘海和大锛儿对鬼子称呼,就知道他们对鬼子不同的态度。 刘海一直称鬼子为日军,日军是个比较中性的词,既没有恭敬之意,也没有鄙视仇恨之意,这说明刘海可能不痛恨鬼子,也可能是刘海心中痛恨,但为了不惹祸,才用这个中性的称谓。 但大锛儿用的是皇军这个称呼,这就说明,大锛儿不但不仇恨鬼子,反而对鬼子很恭敬,甚至卑微,只有汉奸,才会称鬼子为皇军或者太君。 当然,为了不惹麻烦,当着鬼子的面,称皇军或是太君,还有情可原,但如果没有鬼子在面前的时候,还称皇军太君,那就说明此人是甘心当汉奸奴才了。 驴二对这个大锛儿有些憎厌,但碍着刘海在旁,也没对大锛儿怎么样,只是不冷不淡的向大锛儿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大锛儿对刘海说道: “你要了多少羊肉?” 刘海说: “二斤?怎么啦?” 大锛儿笑嘻嘻的说: “你们两个人,哪能吃得下二斤?别浪费了,我帮你们干掉。” 说着话,转头对店伙计喊道: “小张,再来一碗羊肉汤,两张煎饼就行了。” 说完,他又捏了块羊肉,放在嘴里大嚼着,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第348章 戳我心窝子 很快,大锛儿要的羊肉汤和煎饼端了过来。 大锛儿先用手抓了一把干羊肉,放在自己的羊肉汤里,又泡着煎饼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和刘海聊天。 驴二和刘海的确吃不完两斤羊肉,现在见大锛儿要来占便宜,就让他吃吧。 驴二本来嫌弃大锛儿是汉奸,不想让他吃自己花钱买的羊肉,但听大锛儿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发现大锛儿并不是太坏的人。 大锛儿是那种脑子缺根筋的人,没有什么民族荣誉感,对鬼子没有什么仇恨,他父母早亡,一贫如洗,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是个光棍。 以前看仓库的时候,谁都不拿他当回事,但自从给鬼子当了伙夫,好像忽然人人都给他点面子了,不敢再像以前那些羞辱他了。 这让大锛儿尝到了甜头,尝到了“权力”的好处,他就开始狐假虎威了。 但还没到作威作福的地步,最多也就是用臂章上的膏药旗,吓唬吓唬别人,没干过什么强取豪夺欺男霸女的勾当。 像大锛儿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驴二倒也不憎恨他了,听大锛儿说话久了,反而觉得这家伙挺有意思。 刘海和大锛儿本就是老相识,习惯了开玩笑,而且刘海对大锛儿没有恶感,两人说得热闹,你讽刺我几句,我骂你几句。 虽然还刚入夏季,但早上还是有些微凉,可大锛儿却吃得满头大汗,他不时用袖子擦拭着光光的脑门,就是如此,汗珠子仍然会滴落到碗里。 驴二暗中抽冷气,心想: “这大锛儿这么不讲卫生,他当伙夫,鬼子吃的饭菜能干净吗?” 他刚这样想,对面的刘海就说出了他的疑问,刘海笑着对大锛儿说: “大锛儿,你这汗珠子劈里啪啦全掉碗里了,你不嫌脏啊,还喝?” 大锛儿一瞪眼: “自己的汗珠子,脏什么?” 刘海笑道: “你给日军做饭的时候,要是汗珠子掉到锅里,你不嫌脏,日军也不嫌脏吗?” 大锛儿嘻嘻一笑: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看到,他们有人过来看的时候,我就把汗擦得干干净净的。再说了,几滴汗珠子掉锅里算什么,我还给他吃过更脏的东西呢!” 刘海暧昧一笑: “你这个老光棍,你不会是把……” 大锛儿连忙说: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当然不是那个啦!” 他压低声音说: “上次,有个家伙骂了我几句,我当面不敢顶嘴,但他走开之后,我就拧了几把鼻涕,甩在锅里了。嘿嘿,敢骂我,我让他们吃老子的鼻涕!下次再敢骂我,老子就把用洗腚沟子的水,给他们做汤喝!” 刘海哈哈大笑。 驴二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大锛儿一时口快,说出了自己肚子里的小秘密,随即又感到有些后怕了,连忙压低声音对刘海说: “小海子,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我这大脑袋,可就要掉了!” 刘海笑道: “不说不说,下次你再干这事的时候,最好喊我一起干,你提前一天说,我憋一天的尿,让他们喝个泡。” 大锛儿笑道: “尿可不行,尿有味儿,能尝出来。要是尝不出来,我早尿了。” 又转头盯着驴二,很严肃的说: “伙计,你也不能乱嚼舌头根子!” 驴二笑道: “我保证不说,我说了,别人也不信啊。” 大锛儿得意的一笑: “那倒是,皇军还是比较相信我的。” 驴二笑道: “锛哥,既然你是日军的伙夫,日军的伙食肯定差不了,大鱼大肉多的是,你为什么还要在外边吃饭呢?” 大锛儿嘿嘿一笑,说道: “就是大鱼大肉,天天吃,也会腻啊。再说了,自己做的饭,有什么好吃的?还是老马家这羊肉汤好喝!” “还有啊,我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出来花花钱,挣的钱也没地方花啊。” 大锛儿这句话,本来是说着玩的,说到后来,忽然触到了伤心事,脸色黯然下来了。 刘海笑道: “想娶媳妇啦?” 大锛儿眼皮一翻: “这不是废话吗!我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能不想娶个媳妇吗?” 刘海笑道: “你虽然是光棍,可也没闲着。东门街春风楼的小翠花,你没少在她在身上花了钱吧?” 大锛儿脸色更黯淡了,说道: “别提这事了,一提这事就窝火。我挣的钱,除了在老马这里花点,所有的钱都花在小翠花身上,谁知道,前几天她对我说,她要从良,要结婚了。” 刘海明知故问,取笑道: “她要跟你结婚,那是好事啊,恭喜恭喜,啥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大锛儿白了刘海一眼,骂道: “喜个屁!她要结婚啦,新郎不是我!” 刘海安慰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春风楼的娘们多的是,你再找个就行了。” 大锛儿苦丧着脸说: “虽说再找个也行,但我跟小翠花一年多了,有感情了啊,谁知道我对她有感情,她对我没感情,说甩就甩了。” 刘海笑道: “你跟窖姐儿讲什么感情啊!” 大锛儿摇摇头,说道: “算了算了,不说这事了,说点高兴的事。小海子,你跟大管家家的丫头,那事怎么样了?你俩啥时候成亲?” 刘海的脸色一黯,苦笑着骂道: “大锛儿,你他娘的是真会聊天啊,我捅你刀子,你就戳我的心窝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大锛儿哈哈一笑: “咱哥俩真是同病相怜啊!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哈哈哈哈!” 刘海笑骂道: “活该你打光棍!” 大锛儿笑道: “你不是也光着?” 刘海笑道: “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大锛儿笑道: “我也不老,找个小的不行,我就找个老的。昨儿个,孙媒婆给我提了门亲,对方是个小寡妇,男人打仗死了,只有一个儿子。” 刘海笑骂道: “进门就当爹,还是你厉害!” 大锛儿笑道: “别管是谁的孩子,只要我养大的,他就是我儿子,我就是他爹。再说了,把小寡妇娶进门,我们还可以再生自己的儿子嘛。” 刘海说道: “这倒是真的。你啥时候跟小寡妇见面?” 第349章 汪冰儿来探病 大锛儿说: “小寡妇是乡下的,我要跟她见面,就要去乡下。” “本来,我是想今天请一上午假,找个人替我做饭的,谁知道,昨天皇军在山上跟红胡子打仗,一下子死伤了好几百人,光是送到医院里受伤的就有上百个。” “我在医院里做饭,不但要给医生护士做饭,还要给看守的皇军做饭,又要给住院的病人做饭。” “以前,医院的病人不多,加上医生护士还有皇军,也不过四五十个人,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找个人替我,他也能忙过来,现在忽然多了一百多号人,别人就替不了我了,我只能自己干。” 刘海说道: “那你现在不是要做将近二百个人的饭菜?” 大锛儿苦丧着脸说: “是啊,昨天忙了一天,快累瘫了,还不知道要累几天。” 刘海说: “怎么不找个人帮你?” 大锛儿说道: “我向皇军请示过,再找个帮手,但皇军说,新来的人,他们信不过,只相信我,除非我能用脑袋担保,他们才会用新人。” “现在抗日分子那么多,我哪敢给人担保啊?说不定你俩个,就是抗日分子呢!” 刘海有些恼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还不想吃枪子。” 大锛儿笑道: “我也就是开玩笑,又传不到外人耳朵里去。就算你是抗日分子,只要不把我牵涉进去,我也不会告发你。” 刘海问道: “你一个人做二百个人的饭,能忙得过来吗?” 大锛儿说道: “累是累了点,但还能忙得过来。反正病人也不讲究饭菜好坏了,切吧切吧,在大锅里一煮,熟了就行,没人管味道如何了。” “就是以前煮一大锅就行了,现在要煮三大锅还不够。”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以前人少的时候,那些当官的,还要给他们炒几个小菜,现在人多了,他们知道我忙不过来,就不让我炒小菜了。” 驴二在旁边听着刘海和大锛儿讲话,心中有些着急,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半了,可以去医院探访病人了,但两个人还在碟碟不休,他又不好强行打断,就旁敲侧击的说大锛儿,说道: “锛哥,既然这么多人吃饭,那你买菜也要多买吧?” 大锛儿说: “那当然啦,以前,两三天去一趟菜市场,拉半车就行了,现在,一天就要去一趟菜市场,还要拉得满满当当的一车。” 驴二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耽误你的事了,你吃完饭,赶紧去菜市场买菜吧,免得去的晚了,菜卖光了。” 大锛儿笑道: “菜市场里的菜多的是,怎么可能卖光?再说了,我昨天就给菜贩子说好了,让他给我留着。菜贩子知道我是给皇军做饭的,他不敢不留,我晚去一会没事。” 驴二有点没辙了,只好看向刘海,用眼神示意刘海时间到了。 刘海也感到和大锛儿聊天耽误时间了,还要去见唐凤池,他对大锛儿说: “锛哥,不聊了,我们还要去医院探访凤池少爷。” 大锛儿说道: “昨天大管家不是来看过少爷了吗,你们怎么又去?” 刘海说: “大管家忽然有点事,想让我通知少爷一声。” 大锛儿笑道: “少爷就在病房里,吃的好喝的好还睡的好,想见什么时候都能见,你要是陪我再聊会,我就对你说一个秘密。” 刘海站起身来,说道: “有什么秘密,改天再说,现在我没工夫听。” 大锛儿嘿嘿一笑: “改天再说?等你想听的时候,只怕唐凤起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 刘海一怔: “大锛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锛儿笑道: “要听,就坐下听,要不听,你就赶紧走。” 刘海最担心的就是唐凤起会嫁给别人,听大锛儿的意思,好像唐凤起要嫁人,他就担心了,他望着驴二,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 “二哥,咱们先听听他说什么吧,耽误不了多大会儿。” 驴二也不能硬逼着刘海跟他去医院探访,只好说: “那行吧,要赶紧的。” 驴二和刘海又坐下来,听听大锛儿说什么。 就在驴二重新坐下来的时候,从羊肉馆的门外,行驶过去一辆轿车,向日军医院门口进去。 轿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个伪军军官,这个伪军军官,正是汪道直的部下,驴二曾经伪装过的高亮。 就在轿车之中,坐着汪冰儿。 汪冰儿满脸忧色,眉头微皱。 高亮向守门的日军亮出了证件,又说了几句话,日军就放行了。 高亮跳上车,载着汪冰儿进了医院。 驴二并没有看到汪冰儿进医院,不知道他对唐凤池说的谎言,马上就被戳穿了。 汪冰儿是到医院来探访唐凤池的。 几个月前,汪冰儿和高亮,以运送军用物资的名义,把驴二从金燕子的燕子坞酒楼救出海阳城之后,高亮就把汪冰儿送回烟台了。 本来,如果刘本功不死,刘本功会上诉到秦师长和日本人那里,告发汪道直的部下和妹妹拯救红胡子驴二,勾结红胡子抗日。 但是,刘本功被驴二杀死了,根本没有机会上诉,所以,日军和秦师长都不知道汪冰儿和高亮救过驴二的事,汪道直也不知道。 这件事就这么悄不声的过去了,汪冰儿和高亮,都没受到汪道直的责骂。汪冰儿继续在烟台教育局工作,高亮仍然在汪道直的部下任职。 直到昨天上午,高亮奉汪道直的命令,开车去烟台,接汪冰儿回牟平看望父母。 汪冰儿到了牟平城,从父母的口中,得知日伪军在昆嵛山吃了败仗,四五百个日伪军,活着逃回城里的不过百多人。 唐凤池就是其中一人。 汪冰儿和唐凤池有过一段恋情,虽然因为唐凤池做了日军翻译之后,汪冰儿就对唐凤池疏远了,但她心中一直放不下唐凤池,牵挂着他,因为她知道唐凤池的本性不坏,做日军翻译也是被迫无奈。 汪冰儿听说唐凤池受伤的消息之后,就要去日军医院探访,但被高亮和父母劝住了。 日军医院里日军居多,大晚上的,虽说汪冰儿是汪道直的妹妹,但也难免有什么意外,所以不让她晚上去,要去也要等到明天白天再去。 汪冰儿只好等到第二天上午,才到日军医院来探望唐凤池。 第350章 来自相亲的威胁 就在汪冰儿进医院大门的时候,驴二还坐在饭馆,和刘海一起听大锛儿讲“秘密”。 周围的食客来了走,走了来,只有他们三人久坐不走,饭馆老板知道大锛儿是日军的伙夫,也不敢来驱赶。 大锛儿慢悠悠的说道: “小海子,你知道西门街有个叫耿江的家伙吗?” 刘海说道: “是开鞭炮店的那个耿光棍吗?” 大锛儿道: “就是他。” 刘海恼怒的说道: “耿光棍快五十岁了,也敢来娶凤起?” 大锛儿笑道: “你不要急眼嘛,耿光棍不是为自己提亲,是为他侄子提亲。耿光棍虽然是个光棍,但他的哥哥有老婆,有孩子。” “耿光棍是乡下人,几年前才进城做生意,留在了城里。他的哥哥和嫂子,刚在打仗的时候死了,就剩下他侄子一个了。” “他侄子也没有别的亲人,就进城投奔耿光棍这个叔叔,耿光棍就请了孙媒婆,给他侄子提亲,想请孙媒婆,向大管家提亲,婚配大管家的女儿唐凤起。” “这可是孙媒婆告诉我的,消息错不了。” 刘海说道: “耿光棍自己没有儿子,他侄子来了,他还不把侄子过续过来,当成自己的儿子?大管家要的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耿光棍舍得让他侄子入赘唐家,不留着给自己养老送终?” 大锛儿笑道: “这里面的事,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按本来说,耿光棍没有老婆孩子,他应当把侄子过续过来,当成自己的儿子,为自己养老送终,不应该把侄子入赘到别人家,给别人养老送终。” “可是耿光棍有个相好的寡妇,那寡妇有个儿子。寡妇对他说,可以嫁给耿光棍,但耿光棍要把她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耿光棍的家产,都要给她的儿子,她才肯嫁。” “所以说,耿光棍为了不打光棍,为了能讨上老婆,就只能把相好的儿子当自己的儿子,把侄子入赘出去,以免侄子和续子争家产。” 刘海骂道: “见色忘义的家伙!耿光棍长的那个熊样,他侄子一定也是歪瓜裂枣,没个人样吧?” 大锛儿笑道: “我没见过,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但孙媒婆说,耿光棍的侄子长得还不错,她已经领着那小子,到大管家家去相过一次了,大管家和管家夫人都感觉小伙子不错。” 刘海咒骂了几句,又紧张的问道: “凤起怎么说?” 大锛儿嘻嘻一笑,并不回答这句话,反而指了指被他吃空的盘子,说道: “羊肉不够吃,最好能再来一斤……” 不等大锛儿说完,刘海就向店伙计一挥手,喊道: “再来一斤羊肉。” 这次刘海不等驴二掏钱,就从自己口袋掏出几块铜板,放到桌上。 驴二一看到刘海这阵势,也就不抢着付帐了。 他虽然有些着急想赶紧去医院见到唐凤池,但转念一想,就如大锛儿说的,唐凤池就躺在病床上,跑不了,晚一会去见也没事,这样一想,他就不着急了。 如果他知道汪冰儿已经到了唐凤池的病房,他的谎言即将被戳穿,他就着急了,坐不住了。 等一斤羊肉上来了,大锛儿仍然慢悠悠的,捏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刘海着急了,催促道: “你别光吃啊,快说凤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锛儿嘿嘿一笑: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刘海恼了,伸手抓过盘子,骂道: “骗吃骗喝的家伙,我喂狗也不给你吃了!” 大锛儿连忙说: “放下放上,别撒了。你着什么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刘海把盘子放下,威胁道: “说点有用的,再整那没用的,我就把盘子扣你头上。” 大锛儿笑道: “凤起姑娘是什么意思,我是真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孙媒婆也不知道。孙媒婆把那小伙领到大管家家中,大管家和管家夫人都看了,凤起姑娘不想见,管家夫人硬拉着她,从窗户缝里看了看。” “凤起姑娘看了之后,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任她娘和孙媒婆怎么问,她就是不说话。管家夫人无奈,只好让孙媒婆先把人领走,等她摸清了女儿的意思之后,再通知孙媒婆。” 刘海松了口气,说道: “我了解她的脾气,她不说话,就是不同意。” 大锛儿说道: “可她也没说不同意啊!小海子,估计她在等着你,但如果你一直不行动,人家可能就要同意耿光棍的侄子了。” “听你锛哥一句话,喜欢就上,别动手晚了。你看你锛哥我,就是下手晚了,小翠花才跟了别人。” 刘海苦笑道: “锛哥,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就是下手早了,人家小翠花也不会嫁给你。” 大锛儿一翻眼皮,骂道: “臭小子,又戳我心窝子?我咒你娶不到唐凤起,我祝唐凤起跟姓耿的那小子结成夫妻,白头偕老!” 两人说到这里,都有些恼了,眼看就要掐架。 驴二连忙劝架,笑道: “行了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海子,咱们快去看少爷吧。锛哥,你慢慢吃着喝着,以后再唠。” 驴二拉着刘海,走出了饭馆。 刘海一脸懊恼,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驴二笑道: “海子兄弟,别担心了,凤起姑娘就算同意姓耿的那小子,至少也不会马上同意,你还有机会,慢慢来,我相信,凤起姑娘会成为你媳妇。” 刘海叹了口气: “哪有机会啊,她娘不接受俺娘,这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门槛。虽说我喜欢凤起,但我不能为了她,而抛弃俺娘吧?” 驴二说道: “你别着急,等我见了唐少爷,把汪小姐的话转达之后,我就去给你当媒人,把唐凤起她娘说服。” 刘海不相信的看看驴二,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说媒?就算你会说,人家也不会相信你一个男人的话啊!” 驴二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暗笑: “就凭俺驴二这张嘴,天下还有我说不服的女人?” 第351章 云里雾里 汪冰儿坐在轿车内,担心着唐凤池的伤势。 由于高亮有伪军官证,在大门口并没受到阻拦,也不需要向里面打电话得到病人的许可才能入内,他们径直就开车进了日军医院的大院子。 这个日军医院是由唐家一个仓库改造的,大厅有十间平房的面积,里面没有隔间,被改造成医院门诊部,在门诊部的两边,又有两排平房,全是隔间,做为病房。 日军和伪军官的病房,在门诊部的左边,普通的伪军病房,在门诊部的右边。 唐凤池做为日军翻译官,可以享受到和日军官平等的待遇,住在门诊部左边的病房。 由于这次日伪军的伤亡太大,原有的病房就不够用了,有不少轻伤者的病房就是在院子中搭起的帐篷。 惨叫声和呻吟声不停的各个病房中传出来,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 轿车停在院子中,高亮和两个士兵先下了车,汪冰儿才下车。 高亮先到门诊部,询了唐凤池的病房号,才过来对汪冰儿说: “小姐,唐先生在十二号病房,病房中只有他自己,还用我陪你去吗?” 汪冰儿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说一会话咱们就走。” 汪冰儿说完,沿着走廓向十二号病房走去,高亮和两个士兵在轿车旁边等着。 汪冰儿来到病房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唐凤池的声音: “请进。” 汪冰儿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唐凤池躺坐在病床上,一条胳膊吊着绷带,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伤势并没有汪冰儿担心的那么严重,她就放心了许多。 唐凤池想不到汪冰儿会来,一时间呆住了。 汪冰儿勉强笑了笑,说道: “凤池哥,好久不见了!” 唐凤池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要从床上下来,口中说着: “冰儿,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汪冰儿按住唐凤池,说道: “你受了伤,别乱动,快躺好。” 唐凤池狡猾的笑了笑,说道: “没事,就是一点擦伤,破了点皮,缝了几针。” 汪冰儿怔了怔,半信半疑: “真的不严重吗?” 唐凤池说: “真的不严重,要不信,我拆开让你看看。” 说着,他就要解开绷带。 汪冰儿连忙阻止: “别拆了,我信。既然不严重,你为什么不出院?” 唐凤池苦笑道: “这次日军死伤这么多人,如果我不表现得伤重一点,日军会认为我逃跑的快,是逃兵。再者说,我出了院,日军又要给我安排差事,还不如在这里养伤呢。” 汪冰儿说道: “你的伤既然不重,日军的医生看不出来吗,他们不向上级汇报你的伤势吗?”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主治医生山本先生,是我在日本的时候就认识的朋友,他愿意帮我隐瞒。其实,这位山本医生是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的成员,他最讨厌战争,但是没办法,他被强征入伍了。幸好,他没被派到战场,而是做了随军医生,可以救死扶伤,而不是杀人性命。” 汪冰儿冷笑道: “日本人也有好人?” 唐凤池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很多日本人是爱好和平的,是很善良的,只不过帝国主义和军国主义,蒙蔽了他们的双眼,洗了他们的大脑,使他们成为战争的机器。” “日军发动侵华战争,我们国家饱受战乱之苦,他们的国家内部,也有很多反战的声音,有很多反战的组织,只不过,反战的声音不占主流,无法被更多的日本民众听到。” “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他们是可耻的侵略者,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他们侵略者我们国家的理由。” “冰儿,还是说说咱们的事吧。你这次来看望我,是不是听汪平说过我做的事了?我做这些事,全都是为了你啊!” 汪冰儿听得云里雾里,她可不知道驴二以她的名义“假传圣旨”,利用了唐凤池。 汪冰儿有些不悦的说道: “唐凤池,你说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难道是我让你做汉奸了?是我让你带着鬼子屠杀同胞了?” 唐凤池一怔,以为汪冰儿还在误会他,连忙说道: “冰儿,我承认,我以前是做汉奸了,可是,我已经听你的话,改正了,做了好事了,为了做好事,我还受了伤。” 汪冰儿更加不悦,冷冷说道: “你认为,带着日军攻打红胡子,就是做好事了?在我看来,红胡子都比你们日伪军强上百倍!” 唐凤池连忙压低声音说道: “嘘,你小声点,这里可是日军医院,到处是日本人,他们有人能听懂咱们的话。” 汪冰儿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我本来以你伤的重,过来看看你,想不到你死不悔改,把屠杀自己的同胞,当成做好事,看来,是我瞎眼了,白来了,我走!” 唐凤池连忙拦住她,苦丧着脸说: “冰儿,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说,只要我帮你做好事,只要我改正,你就跟我好,我做了好事,改了正,你为什么还是误会我?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汪冰儿说道: “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只要你改正,我就跟你好了?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唐凤池一怔: “汪平没跟你说吗?如果他没跟你说我做的事,你为什么来看望我?” 汪冰儿皱皱眉头说道: “我来看望你,是因为咱们往日的交情。你一口一个汪平,我不认识什么汪平,汪平是谁?” 唐凤池愣了愣: “汪平是谁?汪平不是你的堂弟吗?” 汪冰儿皱皱眉头,摇摇头说道: “我的几个堂弟,没有一个叫汪平的,我既没有让堂弟对你说什么,更不认识谁是汪平。” 唐凤池愣住了,身子僵硬,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过了半晌,他才说道: “那你哥哥要起义,要脱离日伪军,要跑到昆嵛山占山为王的事,也没有这回事了?” 汪冰儿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 “唐凤池,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你胡说什么呢?俺哥虽然不想当汉奸兵,但他也没说过要脱离汉奸兵,去山里当红胡子啊!” 唐凤池一屁股跌坐在病床上,喃喃说道: “假的,都是假的!骗子,大骗子!混蛋,大混蛋!” 第352章 那家伙是驴二 汪冰儿看到唐凤池的样子,又是惊讶,又是好奇,伸手摸了摸唐凤池的额头,关心的说道: “凤池哥,你是不是真的伤到了脑子?还是让医生给你看看吧,我看你的精神有问题了。” 唐凤池回过神来,苦笑道: “我不是精神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我的脑子太蠢了,上了当了!” 汪冰儿道: “你上谁的当了?” 唐凤池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是谁,他说他叫汪平,是你的堂弟,他还说……” 唐凤池把驴二欺骗他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汪冰儿。 汪冰儿刚开始还有些惊讶,不知道是谁这么了解她和唐凤池的情况,竟然能冒充她的堂弟,把唐凤池给骗了。 当然,驴二的谎言之中,其实是有不少破绽的,只不过唐凤池太想得到汪冰儿的谅解了,才忽略了那些破绽,给了驴二可乘之机。 汪冰儿一边听着,一边猜测着那个“汪平”是什么人。 当唐凤池说完之后,汪冰儿已经猜到了“汪平”的身份,她问唐凤池: “凤池哥,那家伙是不是不到二十岁,短头发,挺精神的一个小伙,长得是挺帅的,就是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唐凤池连忙说道: “对对对,就是他,他何止不是好东西,简直就是个大混蛋!” 忽然有些疑惑的问道: “咦,你说的这么详细,你真认识他?” 汪冰儿苦笑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家伙就是驴二!” 唐凤池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喃喃说道: “驴二?他就是红胡子驴二?” 汪冰儿苦笑道: “驴二是昆嵛山青龙寨霍三爷的部下,你围剿青龙寨,驴二当然要救霍三爷。不是他,还能是谁?再者说,除了他,也没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你这个东洋留学生都骗过了。” 唐凤池脸色发苦,说道: “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你也被他骗过?” 汪冰儿说道: “我没被他骗过,说起来,还是我救了他的命。几个月前,我去海阳城找我哥,驴二被海阳城保安团团长刘本功困在城里出不来,有个朋友委托我把驴二救出去。就是我把他救出海阳城的。” 唐凤池气恼的说道: “这小子太坏了!你当初就不该救他,让他死了好了,也就不会来骗我了,他把我骗的好苦!” 汪冰儿却笑了,说道: “看来,我救他,还真救对了!我要不救他,昆嵛山的那些打鬼子杀汉奸的义匪,就被你们日伪军杀害了,幸好我救了驴二,驴二才能骗了你,救了那些红胡子。嘻嘻,说起来,我也算是间接救了那些红胡子,保护了抗日力量。” 唐凤池苦笑道: “冰儿啊,我和你哥,可都是汉奸,你这样当着我的面骂,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你在你哥面前,也敢这样骂吗?” 汪冰儿笑道: “不敢!不过呢,我感觉,我哥总有一天,真的会反的。其实,要不是秦师长软禁了俺爸妈,我哥早就反了。驴二这一点,倒是没说错!” 她说到这里,又温柔的望着唐凤池,温柔的说道: “凤池哥,你别生驴二的气了,虽然你是被他骗了,才帮的那些红胡子,但是,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了,我知道你不是汉奸,你是想做个好人!” 唐凤池本来恼怒驴二骗了他,但想不到,汪冰儿却因为这件事,谅解了他,虽然他是被骗才完成的驴二交给的任务,但他的最终目的却达到了,那就是获得汪冰儿的谅解。 唐凤池欣慰的笑了,但随即又脸色黯淡,叹了口气,说道: “冰儿,你的父母被软禁,我的父母被关押,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反啊?我不想当汉奸啊,我想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汪冰儿说道: “凤池哥,你放心吧,不会太久了,我哥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脱离日伪军,哪怕战死,也要做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用日语说道: “唐桑,外边有人要来探访你,说是你家中的佣人,名叫刘海。您见不见?” 唐凤池用日语说道: “请稍等。” 他对汪冰儿说道: “冰儿,刘海是我家的长工,他来见我,可能家中有事,我要见见他。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到院子里见他。” 汪冰儿连忙说: “不用了,我也该走了,高亮还在外边等着我呢。凤池哥,看到你的伤没事,又知道你的心是热的,我就放心了!” 唐凤池有些依依不舍,说道: “冰儿,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汪冰儿道: “我今天就要回烟台了,改天再来看你,不过,我希望到时候去你家里见你,而不是在这里。” 说完,汪冰儿就拉开门走了出去,临走之时,又对唐凤池回眸一笑。 唐凤池被这一笑,迷得心神俱醉,定了定神,才对门外的医护兵说道: “请让刘海进来吧。” 医护兵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门诊部,拿起电话,转到门岗上的电话,用日语说道: “唐先生可以见他们,让他们进来吧。” 日军医院门岗上,为了方便与进出的伪军交流,特别安排了一个懂中文的日军。 日军接听了电话之后,扣上话筒,对等候在门口的刘海和驴二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你们可以进去了,到了里面,不要随便走动,如果闯了禁区,会被开枪击毙的。” 驴二吐了吐舌头,笑道: “太君放心,我们保证老老实实的。” 驴二和刘海进了日军医院,沿着甬道走着。 这时,对面行驶过来一辆轿车,轿车的面前,坐着开车的高亮,和副驾驶员位置的汪冰儿。后面坐着两个士兵。 就在汪冰儿和高亮,快要看到驴二,驴二也快要看到汪冰儿和高亮的时候,驴二忽然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 驴二蹲下身子,低着头系鞋带。 就在驴二蹲下身子低头系鞋带的时候,高亮开着车,载着汪冰儿,从他的身边行驶而过。 驴二没看到车里的汪冰儿和高亮,汪冰儿和高亮也没看到驴二。 驴二系好鞋带,站起身来的时候,恰好汪冰儿从他的身边行驶过去,他的眼角,觑见了一点儿汪冰儿的侧背影。 他依稀感到那侧背影有些熟悉,刚要转头仔细观看的时候,前面的刘海催促他了: “二哥,你快点,别慢腾腾的。” 驴二只好放弃了观看,向里面走去。 汪冰儿从后视镜中,也发现驴二的背影有些熟悉,但那人一直不回头,她也无法看清面目。 不过,汪冰儿万万不会想到是驴二,因为她没想到驴二竟然这么大胆,昨天凌晨刚跟鬼子打了仗,今天就敢闯进全是敌人的日军医院里来。 第353章 厚颜无耻 刘海虽然早就认识汪冰儿,但他没注意看轿车,在轿车行驶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回头观看驴二系鞋带。 汪冰儿并不认识刘海,毕竟刘海只是唐凤池家的佣人,她虽然在唐家见过刘海几次,但唐家的佣人多,汪冰儿不可能记住一个佣人。 所以刘海并不知道汪冰儿已经从唐凤池的病房中出来了,不然,他就会怀疑驴二这个为汪小姐送信的家伙,既然人家汪小姐自己都来了,还用你送信吗?你不是说汪小姐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吗?怎么还能从烟台来牟平的日军医院? 当然,就算刘海看到了汪冰儿,质问驴二,驴二还是能说出“令人信服的谎言”,打消刘海的疑惑。 驴二和刘海都不知道汪冰儿已经来过,他们到了日军医院的门诊部,询问了唐凤池在哪个病房,就向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虚掩着,刘海敲了敲门,喊了声: “少爷,我是刘海。” 唐凤池说道: “进来吧。” 刘海推开门,走了进去,驴二随即跟着走进来。 唐凤池正在整理着病床,把被子叠起来,使病房中看起来整洁一些,听到刘海和另一个人的脚步进来,他没有回头,以为另一个人也是他家的佣人,一边叠着被子,一边问道: “刘海,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不等刘海说话,驴二就先笑道: “唐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是我啊!” 听到驴二的声音,唐凤池一下子愣住了。 前天晚上,他还听到过驴二的声音,把驴二的声音清清楚楚记在心中,想不到,这个驴二这么大胆,竟然跑到日军医院来了,更想不到,这个驴二欺人太甚,骗了他一次不说,现在又跑到日军医院,要继续骗他。 “这个狗杂碎,真把我唐凤池当纯牌大傻瓜了,又来骗我!” 一瞬间,唐凤池想大喊大叫,把日军召过来,把驴二抓起来,以泄心头之愤。 但是,他随即又压抑住这个念头,一来是驴二被抓之后,他和驴二串通起来,一起对付日军的事情,驴二很可能会告诉日军,他就麻烦大了,二来,汪冰儿对这个驴二极为欣赏,如果他告发驴二,被汪冰儿知道,他刚和汪冰儿修复的良好关系,会再次打破,三来,他还真狠不下心让驴二被日军杀害。 至于刘海为什么会和驴二一起过来,唐凤池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驴二欺骗了刘海,取得刘海的信任,才让刘海把他带来日军医院的。 “驴二这家伙,把我都能骗了,更何况是刘海?刘海肯定被这家伙耍得团团转,才把他带进来的,刘海肯定以为,把驴二这家伙带来见我,是为了我好,可不知道这家伙是来‘害’我的!” 唐凤池凭着自己的“经验”,领教过驴二的巧舌如簧,知道这小子谎话张口就来,还编得天衣无缝,所以也不怪刘海把驴二领进来。 唐凤池愣了一会,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仍然没有回头,只是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刘海,你出去一下,让我单独跟他说说话。” 刘海可不知道唐凤池和驴二之间的“恩怨”,还以为驴二真是汪团长的手下,唐凤池认识驴二,所以一听是驴二的声音,唐凤池就知道驴二是来为汪冰儿送信的,才让他出去,要单独和驴二谈。 刘海自以为“有功”,再加上平时唐凤池对他不错,所以虽然听到唐凤池让他出去,他并没马上出去,而是笑着说道: “少爷,他是汪小姐派来给您送信的……” 如果没见到汪冰儿之前,唐凤池是相信的,但现在,汪冰儿已经把驴二的谎言戳穿了,唐凤池当然不会相信了,可这种事,不但不能让日伪军知道,也不能让刘海知道,不然,别人就会全都知道他唐凤池有多“蠢”了,被一个红胡子耍得团团转。 不等刘海说完,唐凤池就不耐烦的打断刘海的话,说道: “我知道,你出去!” 刘海愣了愣,不明白少爷为什么冲他发火,因为少爷很少冲着佣人发脾气,但他转念一想,也许少爷已经知道汪小姐要被哥哥汪团长逼迫嫁人的消息了,所以少爷才心情烦躁。 刘海不敢再说什么,悄悄退了出去,正准备把门关上,自己留在门外,以便随时听候差遣。 但唐凤池又说道: “刘海,你到外边院子里等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过来。” 刘海心中一愣,认为少爷没必要把他赶那么远,但他不敢反抗,乖乖的把门关上,退到院子里去了。 等刘海关上门,唐凤池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驴二,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你又来做什么?” 驴二可不知道汪冰儿刚刚来过,把他的谎言戳穿了,他还以为凤池仍然被他蒙在鼓里,只要他说什么,唐凤池就会相信什么。 驴二心中得意,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凤池哥,前天晚上,你帮我的事,我已经对冰儿说过了,她对你大为赞扬,说你是个好人,她很喜欢,很崇拜你,你没有辜负她对你的期望。” 唐凤池强抑着怒火,望着驴二那自以为很帅,在他眼中却“很丑陋的嘴脸”,平静的说道: “这个不用说了,还是说说你这次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唐凤池平静的有些异常,让驴二心中有点发虚了,但是,一来唐凤池没召来日军抓捕他,二来,他不知道汪冰儿已经来过,所以,他认为唐凤池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虽然有点心中发虚,仍然决定继续欺骗唐凤池。 驴二笑着说道: “凤池哥,上次你帮我办成的那件事,冰儿姐和道直哥都很欣赏你,他们派我过来,准备再给你一个任务,只要你能完成这个任务,冰儿姐就会嫁给你……” 唐凤池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这个狗日的,果然还想继续骗他! 看着驴二那张洋洋得意,厚颜无耻的丑陋嘴脸,唐凤池怒吼一声,突然冲了过去,双手狠狠扼住驴二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骂道: “驴二,你个狗日的,还要骗我,我掐死你----” 第354章 讹上我了 就在唐凤池咬牙切齿的向驴二冲过来,并喊出“驴二”名字的时候,驴二就知道暴露了,他的身份被唐凤池发现了。 至于唐凤池知道他身份的原因,驴二也马上猜到了。 刚才在医院的甬道上,驴二看到了汪冰儿一个侧背影,只是感到有些熟悉,还没来得及观看清楚,就被刘海喊走了,当时,他没想到那个侧背影是谁的,但现在,唐凤池一喊出他的名字,他马上就猜到,那个侧背影是汪冰儿。 既然汪冰儿已经和唐凤池见了面,那他所有的谎言,自然就被戳穿了! 驴二立即在脑子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其实唐凤池只是个文弱书生,如果驴二要避开唐凤池的扼喉,是很容易的事,他可以一击就使唐凤池失去抵抗力,甚至杀死唐凤池,现在的驴二,已经是身经百战,经验过的残酷搏斗,再加上他性格中的冷酷,以及跟随石雄时受到的格斗训练,使驴二的杀伤力,已经远超常人。 但驴二没有反击,也没有躲避,任唐凤池扼住脖子,他知道,既然唐凤池知道他的身份了,肯定窝了一肚子火,让他发泄发泄吧,不然,唐凤池会憋死的。 当然,驴二也有把握,在唐凤池把他掐死之前,他可以打败唐凤池,摆脱被杀死的命运。 驴二之所以不反击不反抗,一来是他想让唐凤池发泄一下肚子里的怒火,二来,他猜到唐凤池不会真的掐死他,他认为唐凤池还是有良知的。 尤其是,汪冰儿和唐凤池已经见过面,汪冰儿会劝唐凤池不要恨他驴二。 驴二和汪冰儿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他知道,汪冰儿是有正义感和民族荣誉的女子,汪冰儿不会让唐凤池杀害他驴二。 驴二被扼得脸红脖子粗,仍然保持着笑容,望着唐凤池,既不反抗,也不反击,笑容中还充满着“真诚”和“坦荡”,好像在原谅唐凤池的不理智。 唐凤池本来也没想掐死驴二,只是发泄一下,现在被驴二这样笑眯眯的望着,他虽然没有杀机,但是更来气了。 唐凤池恶狠狠的骂道: “你现在还笑得出来,你以为我不敢掐死你?” 驴二指了指唐凤池掐住他脖子的双手,示意唐凤池松一松,他有话说。 唐凤池不松手,骂道: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了,我不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 驴二笑了笑,垂下手来,仍然不反抗不反击,笑眯眯的望着唐凤池。 唐凤池见驴二不反击不反抗,他掐了一会,怒火渐消,这才松了松手,但双手仍然掐着驴二的脖子,说道: “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说吧,说完我就掐死你。” 虽然唐凤池没想掐死他,但刚才用的手劲也不小,驴二被掐得脸红脖子粗,呼吸困难。 驴二的脖子被松开一些之后,他先喘息了口气,这才笑着说: “凤池哥,干嘛这么大火气呢……” 唐凤池骂道: “谁是你的凤池哥!你这小土匪!你骗得我好苦!” 驴二笑道: “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但我也帮了你啊!” 唐凤池更恼了,骂道: “放屁!你哪里帮了我?你骗我对付日伪军……” 驴二笑道: “嘘,小声点,这里全是鬼子,当心他们能听懂中国话。” 这句话,唐凤池刚才还劝过汪冰儿,他自然知道这里有日军能听懂中国话,也一直在压低声音,以免被听到,只不过气恼之下,声音大了一些,现在被驴二一提醒,他又把声音压了下去,低声骂道: “你骗我对付日伪军,如果被日伪军知道了,不但我会被杀死,连我的父母,我们唐家,全都要遭殃。” 驴二笑道: “这不是鬼子汉奸不知道嘛,要不然,你也不会住在这鬼子的特护病房里了,说明他们还是相信你的嘛!” “凤池哥,你帮了我,虽然有一点点风险,但相比我帮你的好处,这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唐凤池骂道: “你哪里帮过我?” 驴二笑道: “我知道,刚才冰儿姐来过了,你们又重归于好了。你前晚帮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跟冰儿姐重归于好吗?你们现在和好了,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我这不是帮了你吗?” 唐凤池有些惊讶,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好了?你和冰儿说话了?她告诉你的?” 驴二说道: “冰儿姐坐着车过去了,她没看到我,我想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已经坐车走远了,我们没说上话。” 唐凤池道: “既然你们没说上话,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好了?” 驴二笑道: “这还用说吗?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的心情很轻松,整理床铺的时候,甚至还吹着口哨,如果不是和冰儿姐和好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唐凤池被气笑了,没了脾气,松开放在脖子上的一双手,笑骂道: “你这个小鬼头,观察的倒挺仔细,心眼是真他娘的多啊!阿服啦油!” 驴二虽然听不懂唐凤池最后的一句“英文”,但也知道唐凤池没有敌意了,他嘻嘻一笑,说道: “凤池哥,你受伤了,来,快坐好,我扶着你。” 驴二说着,一脸诌媚的笑着,双手一伸,要搀扶着唐凤池坐到床铺上。 唐凤池哼了一声,摆脱开驴二的双手,自己坐到床铺上,瞪着驴二,说道: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骗了我一次,还敢再来骗我两次,你就不怕我把鬼子兵喊过来,把你抓起来?” 驴二半真半假的笑道: “凤池哥,俺驴二是讲义气的爷们,但也不是傻子。如果我是自己被鬼子汉奸抓住了,就算他们点我的天灯,剥皮抽筋,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 “但要是因为你出卖我,我被抓住的,嘿嘿,那就不要怪我这张嘴巴不严了,我会把你做过的事,全都告诉鬼子。” “到时候,咱俩谁都不好过。” “所以说嘛,凤池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为了你们唐家的安全,你也不能让我被鬼子抓住了!” 唐凤池又气又恼又无奈,骂道: “看来,你是真讹上我了!” 驴二笑道: “不要说这么难听嘛,什么讹不讹的,咱们这叫精诚团结,齐心协力,万众一心,心想事成,成功在望,望……” 唐凤池被气笑了: “你个没文化的小土匪,拽什么成语!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有屁快放!” 第355章 你进不去 驴二这次进城,想让唐凤池帮着做三件事: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 但是,他不能把三件事一次全说出来,不然,唐凤池会被吓到,不敢帮他,他只能一件一件的说,等唐凤池帮他完成一件之后,就被套牢了,不得不继续帮他做下一件事。 其实,在前天晚上,唐凤池帮他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套牢了,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步子也要一步一步的迈,不能迈得太大了,不然容易扯着蛋。 驴二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凤池哥,我这次进城,是请你帮我做一件事,那就是急救药品。你也知道,前天晚上那场仗,红胡子联盟伤亡很大,山里没有药品,受伤的红胡子兄弟,只能等死。” “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前晚已经帮我们打败了日伪军,这次就再帮我们弄点药品吧。” 唐凤池听了之后,摇摇头,说道: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没办法弄到药品。如果只是你自己受伤,用的药品少,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但你要想给所有受伤的红胡子都弄到药,那数量太大了,我爱莫能助。” 驴二说道: “是不是这次打仗,鬼子汉奸受伤的太多,牟平城的药品都被鬼子汉奸用光了?” 唐凤池说道: “这次鬼子汉奸受伤的很多,牟平城原来的药品库存,肯定不够用,昨天上午,牟平城的山崎大佐,就向烟台的日军指挥部请求支援药品了。” “昨天中午的时候,烟台的日军,就给牟平城送来了两卡车药品,全是急救药品。” “所以说,牟平城的急救药品是够用的,只不过,我没办法弄到,药品被日军严格控制,我只是个翻译官,没那么大的权力。” 驴二皱皱眉头,问道: “药品放在哪里?是在牟平城的日军总部吗?” 唐凤池从病床上站起身子,拉着驴二走到窗外,向窗外指了指,说道: “日军的药品,没放在日军总部,就放在这个医院的后面一个小院子里,那就是日军的药品仓库。” 驴二顺着唐凤池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后面有一个小院子,院门口有四个持枪的日军在站岗。 驴二问道: “只有四个看门的鬼子吗?”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门口是四个看门的,里面还有二十多个鬼子兵看守着,就连这个医院的院长想取药,都要得到山崎大佐的批准,不然,任何人都休想拿到药,也休想进这个门。” “别说我只是个中国的翻译官,日军本来就不太信任我,就连日军的少佐,想随便进那个门,都会被杀。” “昨天下午的时候,一个日军少佐,要为几个受伤的部下赶紧取药医治,因为山崎大佐的指令还没下来,日军少佐就想用强,硬闯那个院门抢药品,结果被门口的四个日军,当场击毙。”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抢药了,只能乖乖的等着分配。” 驴二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说道: “那个药品仓库,本来是你们唐家的仓库,里面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吧?”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很少管生意上的事,我们唐家的产业很多,我还真没进去那里。” “再者说,就算我以前进去过,现在日军当成了仓库,肯定里面的格局变了。” “就算我对你说哪里是仓库,哪里是日军的休息室,也没什么用,你进不去,进去也出不来,出来也无法把药品带出来。” “当然,第一步你就被卡住了:你进不去!” “驴二,我这样对你说吧,除了日军,没有任何中国人能进入那个药品仓库。” 正在唐凤池这样说的时候,驴二就看到大锛儿,推着一辆排车,排车上放着很多蔬菜之类的食品,向那个仓库院门走去。 看门的四个日军,只有一个日军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排车,就放大锛儿进去了。 驴二笑了,指着大锛儿,笑道: “那个进去的不就是中国人吗?” 唐凤池也认出了大锛儿,苦笑道: “他是伙夫,只有他能进去。” 驴二笑道: “不管他是不是伙夫,只要他能进去,就说明那个药品仓库,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天衣无缝。” “凤池哥,既然他是伙夫,为什么去药品仓库里面?伙房在仓库里面吗?” 唐凤池说道: “伙房和仓库的确在同一个院子,但走的门不一样。要打饭,不能走仓库那个门,在旁边有另一个门,只有去伙房的后厨,才能走仓库这个门。” “这里本来是我唐家的仓库,日军做为医院之后,只是因地制宜地简单的进行了改造,并没有改变房屋的结构,所以伙房后厨和药品仓库,都在同一个院子里。” “一来是因为房屋结构的问题,伙房后厨只能和药品仓库在同一个院子里,二来,日军对饭菜的控制也很严格,担心被人在饭菜中下毒,所以,伙房后厨才和药品仓库同在一起,没有分开。” 驴二的眼珠一转,笑道: “那就是说,只要能进了伙房后厨,就是进了药品仓库了?” 唐凤池说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连伙房后厨都进不去。还是那句话,就算你进去了,就算你也能出来,但你还是无法把药品带出来。” 驴二笑道: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我来操心吧。凤池哥,我问你,那个伙夫你了解他的情况吗?” 刚才在医院对面的饭馆,驴二和刘海以及大锛儿一起吃饭的时候,驴二虽然对大锛儿有一些了解了,但当时,他没想到大锛儿能起到什么作用,所以也没向刘海打听大锛儿的情况。 可是现在,连唐凤池都进不去的日军药品仓库,大锛儿却能进入自由,驴二就不能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大锛儿了。 在利用大锛儿之前,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大锛儿的情况。 唐凤池却摇摇头,说道: “我只知道他是大锛儿,其他的事,我就不了解了。” 驴二有些好奇,说道: “他以前是你们唐家的长工,你不了解他?” 第356章 我想给他说媳妇 唐凤池苦笑道: “兄弟啊,我们唐家的长工,至少有一百多个人以上,不说大大小小的店铺的伙计,也不说工厂里的工人,只是我们家中的佣人,就有二三十个,我哪里记得这许多?” “我家中的佣人,我还熟悉一些,像大锛儿这样的外围长工,我就不熟悉了。” “你要想了解大锛儿的情况,最好是去问刘海,他比较了解。” 驴二点点头: “行,待会我问问刘海吧。凤池哥,你还是赶紧出院吧,我要找你,也方便一些,你躲在这鬼子的医院里,我要找你太费劲了。” 唐凤池笑道: “就是不想让你找到,我才躲进来的。开个玩笑,不过,我要出了院,也不可能在家里待着,鬼子会给我分配任务,把我差出城,你想找我更难了。” 驴二想了想,唐凤池说得有道理,出了院,他就没有借口在家不工作了,日军派他出去,他不敢不出去,反而是躲在这医院里,日军不会把他派出城。 驴二说道: “那我下次再来到医院来找你,你可不能躲着不见。” 唐凤池苦笑道: “你来找我,肯定是让我给你擦屁股,我是真不待见你!” 驴二笑道: “别说这么难听嘛。我刚才说了,咱们现在是齐心协力,你越帮我,冰儿姐就越喜欢你。” 唐凤池道: “驴二,你打算从大锛儿那边着手,进入药品仓库吗?” 驴二说道: “你帮不上我,我只能找大锛儿帮我了。凤池哥,你好好养伤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驴二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虽说唐凤池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多,但他不相信驴二能利用大锛儿进入日军的药品仓库,就算进去,又如何把药品带出来? 驴二也没想到完整的计划,但他知道,从大锛儿身上着手,是一条路子,他只要照着这条路子走下去,就有可能成功。 驴二出了病房,来到院子中,刘海还在院子中等着他。 刘海并不知道驴二和唐凤池的谈话内容,他还以为驴二真是来为汪冰儿传讯的。 一看到驴二出来,刘海就迎了上来,关心的问道: “你把汪小姐的口讯,告诉凤池少爷了吗?” 驴二笑道: “已经对他说了,他自己会想办法,这件事,就不用咱们操心了。海子,咱们走吧。” 二人向外走去,边走边谈。 刘海说道: “二哥,既然你已经为汪小姐送了信给少爷,你是不是要回烟台了?” 驴二说道: “不着急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先在牟平玩两天。对了,刚才大锛儿买菜回来,进了医院里面的一个小院子,你看到了吗?” 刘海说道: “看到了,距离有点远,我就没和他打招呼。” 驴二笑道: “大锛儿这伙计挺有意思的,你能跟我详细说说他的情况吗?” 刘海虽然有些奇怪,不明白驴二为什么对大锛儿感兴趣,但也没多想,就把大锛儿的情况告诉了驴二。 “大锛儿原名叫刘奔,之所以都喊他大锛儿,是因为他从少年时就喜欢留光头,脑壳锃亮,在当地的方言中,锛亮就是特别亮的意思,所以给他起了个绰号:大锛儿。” “大锛儿的父母在他少年时就双双亡故,再加上大锛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家徒四壁,所以一直娶不上媳妇。” “眼看到了三十多岁,还一事无成,有好心人就帮大锛儿向唐家求情,唐家让大锛儿看守仓库,因为看守仓库这个活,虽然薪水低,但几乎不用干活,适合大锛儿散闲的性格。” “一直干了几年仓库管理员,直到鬼子来了,唐家的仓库被日军强行‘征用’,所有的货物全都转移走,所有的工人都要赶走,大锛儿眼看职业不保,这才着急了。” “这时候,就有人给他出主意,日军医院成立之后,会用到一个厨师,就让大锛儿说自己会做饭,才被日军留下来了。” “大锛儿本来不会做饭,为了要当厨师,赶紧找了个熟人,现学现卖。大锛儿干别的不行,但在做饭方面却有些天赋,一学就会,不用三天,竟然被他学会了好几道小菜的做法,和大锅菜的做法,开饭馆也许不行,但当伙夫足够了。” “就这样,大锛儿就在日军医院站住了脚,当起了厨师兼伙夫。” 驴二听到这里,问道: “大锛儿到晚上的时候,是住在后厨,还是回他家?” 刘海笑道: “他不住在后厨,但也很少回家。他在东门街的一个窖子里,有个相好的窖姐儿。刚才你也听到了,就是那个小翠花。” “十天之中,他有八天是住在小翠花那里。他挣的那点薪水,全都送给了小翠花。所以小翠花要嫁人,新郎不是他,他才那么伤心的。” “不过,小翠花已经从良了,大锛儿就只能回家住了。” 驴二问道: “大锛儿的家在哪里?” 刘海向后面指了指,说道: “他家就在医院的后面,和医院就隔着一条马路。二哥,你怎么问这么详细?” 驴二笑道: “我想给他说个媳妇,所以才问的详细一点。” 刘海笑道: “给他说媳妇?孙媒婆不是给他说了个小寡妇吗,你说的晚了。” 驴二笑道: “他和那个小寡妇不一定就能成,我再给他说一个,有个备选嘛。” 刘海说道: “大锛儿这家伙吧,自从当了日军的伙夫之后,就有点人模狗样的,不过,人品还不算坏。等他以后娶了媳妇,也许就不去逛窖子了,如果薪水能存下来,当他媳妇也不会太难过。二哥,你要给他说个什么样的媳妇?” 驴二本来就是顺口一说,但见刘海问的仔细,也只好信口胡编了,说道: “我们村里有个妇女,年龄和大锛儿差不多,长得不错,我想给大锛儿说和说和。” 刘海笑道: “跟大锛儿的年龄差不多,那不是三十出头了吗?不会又是个小寡妇吧?” 驴二笑道: “不是寡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刘海有些惊讶: “三十多岁了,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 第357章 泄药 驴二笑道: “没嫁过人,当然是黄花大闺女啦。她不想留在农村干农活,总想着嫁到城里,高不成低不就,就这样一直没嫁出去。” “大锛儿虽说没有什么钱,但至少是城里人,我感觉可以给他们说和说和。” “海子,这件事,我以后见了大锛儿,会给他好好说道说道,你就不用多问了。” 刘海说: “行,我不多问了。二哥,既然你不回烟台,那我陪你在牟平城好好转转吧?” 驴二连忙说: “不用不用,你还是去唐府上班吧,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对牟平城,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放心吧,我跑不迷。” 刘海见驴二这样说,就没坚持,他昨天刚休了一天班,今天又请了半天假,没有重要的事,他的确想赶紧去上班了。 二人就在街头分别,刘海去上班了,驴二继续在街上走着。 驴二一边走,一边在脑子中盘算着,如何接近大锛儿,利用大锛儿打入日军药品仓库,把药品盗走。 他想了几个办法,都感觉没有作用而放弃了。 这时,他无意中走进了一条小胡同。 这条小胡同里,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小摊位,有算命测字的,有修鞋的,有修钟表的,还有修金银首饰的,还有卖老鼠药的。 驴二经过一个卖老鼠药小摊的时候,忽然脑子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站下脚步,问小摊主: “伙计,你卖的都有什么药?除了老鼠药,还有别的药吗?” 小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额头贴着一副膏药,嘴巴上面留着几根鼠须,下巴是一把山羊胡,看起来市侩而狡诈。 小摊主见驴二这样问,呲牙一笑,露出几颗大黄牙,笑道: “小伙子,你想要什么药,我这里都有。” 驴二笑了,说道: “是吗,那给我来一副长生不老药吧!” 小摊主愣了愣,随即笑道: “小伙子,你开玩笑,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不过呢,金枪不倒药,我倒是有,你要是用了,虽说不能长生不老,但比做神仙还要快活。” 驴二笑道: “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伙计,你有没有泻药?” 小摊主笑道: “你的要求倒是奇怪,不过我这里,不泄的药有,泄药没有。” 驴二笑骂道: “废话!我说的泻药,是拉肚子的药。” 小摊主笑道: “嗨,咱俩个说岔劈了,没说到一块去。你想要拉肚子的药啊,这个必须有啊!” 驴二说道: “是给人吃的,不是给老鼠吃的。” 小摊主笑道: “我的药,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大象都管用。” 驴二说道: “拿来看看。” 小摊主像变戏法一样,手腕一翻,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药包,是用一张报纸包着的。 小摊主把报纸打开,露出一些黄色的粉末,说道: “这就是泻药,这一包药,足够让一头大象,泻得像猴子一样瘦。” 驴二说道: “如果给一个人吃,在让他泻得一塌糊涂的同时,又不会丧命,需要多少药量?” 小摊主道: “那五分之一就够了。” 驴二想了想,说道: “如果让他延迟一个小时再泻呢?” 小摊主皱皱眉头,说道: “小兄弟,你的要求越来越奇怪了,一般来说,需要泻药的,都是巴不得赶紧生效,拉个一泻千里,像你这样延迟一个小时的,我还真没遇到过。” 驴二笑道: “那你今天就遇到了。” 小摊主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用水冲服,一般来说,十多分钟就会生效,你如果想延迟一个小时再生效,那么,就不能用水直接冲服了,要放在食物里,食物在胃里消化,需要一个过程,这样一来,药效也就会延迟一些才能生效了。” 驴二明白了,说道: “行,给我包一个人的量。” 小摊主又用一张小纸,包了五分之一的药粉,包好之后,把小包递给驴二。 驴二伸手接过,放到口袋里,顺手掏出几个铜板,他拿了一块铜板递给小摊子,说道: “钱给你,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要是不管用,明天我就过来,砸了你的摊子。” 小摊主笑道: “我在这里开了十多年的摊子了,要是不管用,轮不到你砸,早被别人砸了。” 小摊主接过驴二递过来的一个钢板,又看着驴二手中的几个铜板,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说道: “小兄弟,你只要泻药,不再要点别的药吗?我这里还有两瓶‘金枪不倒丸’……” 驴二把几个铜板,放在自己口袋里,只送给了小摊主一个字: “滚!” 在小摊主的讪笑中,驴二怀揣着那包泻药,向前走去。 当他提出要买泻药的时候,一个计划的雏形,就在他脑子中成型了,那就是用泻药,给大锛儿吃下去,在大锛儿拉肚子的时候,他趁机接近大锛儿,替大锛儿拉着排车,去日军医院送菜,进入后厨之后,观察在同一个院子的药品仓库。 这个计划虽然不错,但如何骗大锛儿吃下泻药,是最大的问题。 驴二不能对大锛儿硬灌泻药,只能骗他吃下去,但要骗他吃下去,就要先取得他的信任。 虽然驴二今天早上,已经通过刘海,和大锛儿认识了,但还说不上信任,要想得到大锛儿的信任,还要进一步接近他。 可是大锛儿进了日军医院之后,就要开始做饭了,只有晚上才会出来。 驴二就等到晚上。 驴二买了泻药之后,就回旅馆休息了,等着天色黑下来。 算上昨天,驴二进城也算是两天了,九儿说她两天后进城,估计明天就会进城了。 驴二决定自己先探趟路,等九儿进城的时候,他就开始进行计划了。 看看天色渐渐黑下来,驴二就出了旅馆,向日军医院走去。 还没到日军医院门口的时候,驴二就在街边的商铺里,买了一只烧鸡,四个猪蹄,一斤花生米,两瓶白酒,然后,他就坐在距离日军医院门口不远的暗影中,安静的等待着。 他等了不久,就看到大锛儿从医院门口出来了。 “来了!” 驴二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第358章 以“为皇军做伙夫为荣” 大锛儿忙碌了一天,等日军和病人都吃过饭,他收拾妥当之后,就准备回家休息了。 他没在日军食堂中吃饭,就像他说的,自己做的饭有什么好吃的,他的习惯是,从食堂带点饭菜回家,再到街上买瓶白酒,到家中之后,自斟自饮。 他从食堂带饭菜出来,并不会遭到日军的阻止,日军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也没为难他,只要不是大鱼大肉的全往家里带就行了。 大锛儿提着一个饭盒,走出日军医院的大门,就向斜对面的一个小商铺走去,准备去小商铺买一瓶白酒。 就在这时,大锛儿的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这不是锛哥吗?” 大锛儿一回头,就看到早上和刘海一起吃饭的那个“二子”,他笑了,说道: “小兄弟,这么巧,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哪里是巧?驴二是专门等着大锛儿的,但驴二又不能让大锛儿知道他“居心叵测”,只能假装“偶遇”。 驴二举了举手中的烧鸡猪蹄和白酒,说道: “我刚在那边买了点下酒菜,准备回旅馆一个人喝点,正往旅馆走的时候,就看到你了。锛哥,你下班了?” 大锛儿道: “是啊,下班了。小兄弟,你住旅馆吗?你家不在城里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家是乡下的,这次进城办点事,就住在那边的旅馆里。锛哥,你吃饭没有?要是你没吃饭,不如跟我回旅馆,咱俩喝点?唉,一个人喝酒,太无聊了。” 大锛儿笑道: “一个人喝酒是太无聊了,有个拉呱的挺好。小兄弟,你住哪个旅馆?” 驴二说道: “城南边的张家旅馆。” 大锛儿道: “那里离这里有点远,你怎么在这里买酒菜?” 驴二早就想好了,不慌不忙的说: “我是没事干,一个人到处瞎逛,逛到这附近的时候,闻着那家的卤味香的很,就顺手买了。” 大锛儿说道: “张家旅馆有点远,不如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那边,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驴二笑道: “那赶情好,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家人?” 大锛儿苦笑道: “早上我不是说了嘛,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驴二当然早就知道了,之所以这样一问,是让大锛儿认为他是不了解情况的,他们是偶遇的,而不是居心叵测的故意接近的。 驴二笑道: “那行,咱们就去你家吧。” 大锛儿说: “你等我一会,我去买瓶酒。” 驴二笑道: “我这里有两瓶酒了,还不够你喝吗?” 大锛儿道: “我的酒量不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不能多喝。就是你去我家做客,还要喝你的酒,有些不好意思,我再买一瓶吧。” 驴二笑道: “咱们之间,客气什么,分什么你的酒我的酒?你要这样,那就是见外了。” 大锛儿也不再坚持,带着驴二向家中走去。 驴二一边和大锛儿聊着天,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大锛儿的家,的确如刘海所说,和日军医院的院子,中间就隔着一条马路,而且他家就在马路边。 大锛儿的院子,虽然老旧一些,但房屋还是挺高大的,院子也很宽敞,可以看出来,大锛儿家的条件,他父母在的时候,应该是挺不错的,只不过他父母死后,大锛儿就家道中落了,院子也只剩了个空壳子。 驴二发现,大锛儿家的院门,正对着日军医院的院墙,中间只隔着一条六七米宽的马路。 一般来说,普通的民居,院门两边,就是院墙了,但大锛儿家的院子,比普通的民居高大宽敞一些,所以,他家的院门两边,各有一排平房,这种平房的房顶上面,人是可以在行走的,也可以晾晒东西。 望着大锛家院门两边的平房,驴二的脑子中,隐隐有了更详细的盗药计划。 驴二故意装作不知情的说道: “锛哥,你家对面的大院子,不就是日军的医院吗?” 大锛儿说道: “对,就是皇军的医院大院。不过,不是同一个地方,医院在院子的里面,对着我家门口的这一片地方,是皇军的药品仓库,药品仓库再往里一点,就是我干活的伙房了。” 驴二说道: “这面院墙,就是仓库的后墙吗?” 大锛儿说道: “不是,仓库和院墙之间,还有一个两三米的过道。这是原为唐府的仓库,唐老爷担心有人会打通院墙,偷仓库里面的货物,所以在中间留了个过道,是巡逻用的。” 驴二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本想着,从日军药品仓库的后墙上,打通一个缺口,从缺口进去盗药,但既然后墙和仓库之间,还有一个甬道,那么,这个甬道之上,肯定会有巡逻兵,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在墙上打通道,而是从空中通过,从大锛儿家的平房上,联接一条通向仓库房顶的绳子,利用绳子,把药品运出来。 可是,在日军的药品仓库和大锛儿家的平房之间,不但有六七米宽的马路,还有一条两三米宽的院内甬道,这样算下来,至少有十米的距离了,也就是说,需要一条十米以上的长绳子。 十米多长的绳子,当然好找,但如何把绳子的两端,固定在大锛儿家的平房,和日军药品仓库之间,这才是最难的。 大锛儿家的平房,倒是容易进,但日军药品仓库,可就难进了,就算进去,如何把绳子系上,又不被日军发现,才是最难的,而且,在用绳子运药品的时候,如何避开甬道上巡逻的日军,也是个问题。 当然,驴二不怕困难,他会一点一点解决这些困难的。 大锛儿和驴二说着话,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带着驴二进了院子,向堂屋走去。 大锛儿跟着日军当伙夫,不但衣食无忧,还弄了个手电筒,也难怪他以“为皇军做伙夫为荣”。 进了院门之后,大锛儿就打开了手电筒,照着亮,进了堂屋,点亮了汽油灯。 堂屋中,立即亮了起来。 但堂屋虽然宽敞,却很空荡,除了一些必要的摆设,几乎没有多余的家俱和装饰了----前几年,这些全被坐吃山空的大锛儿变卖掉了。 不过,幸好还有桌椅。 二人把手中提着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大锛儿又找来几个碗盘,把饭菜倒在碗盘中,二人坐下来,就开始边喝边聊起来。 第359章 胡说八道 大锛儿直到此时,才正式询问驴二的姓名来历。 驴二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驴二,他现在的大名太响亮了,已经超过了霍三爷,应该算是“胶东第一悍匪”了,所以他只能用别的姓名。 三天前,他从周庄前往青龙寨的时候,带了张良民证,是周庄邻村马集村的,但那张良民证,在前天晚上,他一会乔装伪军,一会又乔装日军,衣服换来换去的时候,早就遗失不见了。 他这次从青龙寨进城,带的是从青龙寨顺手拿到的一张良民证,良民证上面的地址是东山沟乡小张庄,持有人的姓名叫张有顺。 驴二就对大锛儿说自己叫张有顺,在家中排行老二,以后喊他二子就行。 为了证明自己是张有顺,驴二还特意掏出良民证,让大锛儿观看。 大锛儿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让驴二装起来了,他并不知道驴二接近他是有目地的,如果他仔细的检查人家的良民证,那就不太礼貌了,更何况,良民证是真的,只不过人是假的,大锛儿就算想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大锛儿顺口问驴二,为什么事进城。 驴二叹了口气,把他早就想好的谎言说了出来,为了防备大锛儿和刘海相遇,两人交谈的时候,“知道”的关于他的情况不一致,而有穿帮的危险,所以他的谎言之中,就把以前对刘海说的谎言,包含在其中。 驴二说道: “锛哥,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当兵的,是海阳城防司令汪道直汪团长的部下。” “你也知道,汪团长以前是咱们牟平的城防司令,一年多前,他才调任到海阳城。我是在汪团长在牟平的时候,参加的他的部队,后来就跟着汪团长去了海阳城。” 大锛儿问道: “二子兄弟,既然你跟着汪团长在海阳城当兵,怎么又回到牟平来了?” 驴二假装把大锛儿当成自己人,说道: “锛哥,我对你说一件事,你可不要传出去,不然,我就麻烦大了,说不定会掉脑袋。” 大锛儿连忙说: “你不会是抗日分子吧?你要是抗日分子,你可别害我,赶紧走,我不告发你就是了。” 驴二笑道: “看你吓的,我要是抗日分子,也不敢来这牟平城了。我说的麻烦,不是皇军会找我的麻烦,而是汪团长会找我的麻烦。” 大锛儿这才松了口气,奇怪的说道: “你不是汪团长手下的兵吗,他找你的麻烦干什么?” 驴二问道: “汪团长有个妹妹,名叫汪冰儿,你知道吗?” 大锛儿说道: “当然知道,汪小姐可是咱们牟平城有名的大美人,不过,这几年她很少来牟平了,她在烟台工作。” 驴二说道: “那汪小姐和唐凤池唐少爷的事,你知道吗?” 大锛儿说道: “倒是听说过他们之间好像相好过,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嘿嘿,咱就是个下人,人家一个少爷,一个小姐,就算真是相好的,咱这下人也不清楚啊。” 驴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告诉你吧,是真的!唐少爷和汪小姐,的确相好过,不过,后来他们分开了。他们之所以分开,是被汪团长折散的。” 大锛儿有些奇怪: “唐少爷的家世,在牟平城已经是顶尖的啦,汪团长为什么要折散他们?” 驴二说道: “唐少爷在牟平城,虽说是顶尖的,但要放到烟台城,那就是小虾米,不值一提。汪团长之所以折散他妹妹和唐少爷,是因为秦师长的私生子,看上了汪小姐,汪团长为了攀上秦师长这门亲,就把汪小姐和唐少爷折散了,要把汪小姐嫁给秦师长的公子。” 大锛儿“恍然大悟”,说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汪团长这事办得有点不地道了,怎么能棒打鸳鸯呢?” 驴二说道: “汪小姐和秦公子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汪团长担心汪小姐逃婚,就派我和几个当兵的,从海阳城赶到烟台城,看守住汪小姐,以防她逃婚。” “汪小姐的确想逃婚,她想和唐少爷约好一起逃婚,但她被我们看守着,无法见到唐少爷,她就求我,替她捎口信,约好和唐少爷一起逃走。” “唉,我这个人心肠软,就怕小娘们哭着求我,汪小姐一求我,我就答应了。我请了病假,连夜从烟台赶到牟平,为汪小姐去见唐少爷。” “锛哥,今天早上,你在日军医院门口,看到我和刘海,就是我请刘海帮我,准备进入日军医院见唐少爷的时候。” 大锛儿说道: “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见到唐少爷了吗?” 驴二说道: “见到了,也把汪小姐的口信告诉他了。” 大锛儿说: “唐少爷怎么说的?他准备和汪小姐一起私奔吗?” 驴二摇摇头,骂道: “你别怪我骂你家少爷,他就是个窝囊废!他不敢得罪秦师长,也不敢得罪汪团长,所以,他拒绝和汪小姐一起私奔。” 驴二这句话,是为了为以后唐凤池继续留在牟平城做铺垫,不然,如果他说唐凤池会和汪小姐私奔,两天之后,唐凤池还留在牟平城,大锛儿就知道他说谎了,他就无法实施盗药计划了。 大锛儿也跟着驴二骂道: “有钱人的公子爷,没几个好东西,兄弟你骂的对!再说了,他早就不是我家少爷了,我现在是皇军的人!” “唐凤池这混蛋,真是个软蛋怂包,人家汪小姐那水灵灵的大美人,要跟他私奔,他竟然不要?哼,要是汪小姐愿意跟我大锛儿私奔,别说秦师长和汪团长,就是皇军,我也不怕!” 驴二心中暗笑: “就你这熊样,人家汪冰儿怎么可能看上你?” 他心中暗笑大锛儿,口中却骂着唐凤池: “是啊,唐凤池这个软蛋怂包,不但辜负了汪小姐的一番情意,也把我害苦了!” 大锛儿不解,问道: “他俩的事,怎么把你害苦了?” 驴二叹了口气,“忧愁”的说道: “汪团长已经知道我为汪小姐送口信的事了,他派人到牟平抓我了!” 大锛儿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抓到了吗?” 第360章 吊人胃口 驴二心中暗笑: “这个大锛儿,果然脑子缺根弦,竟然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如果抓到了,我还会坐在这里和你聊天吗?” 他口中说道: “抓是抓到了,不过他们又把我放了,幸好汪团长派过来的这几个人,都是我的战友,他们对我说,让我不要回海阳的部队了,不然,汪团长就算不杀我,也会把我抓去修炮楼,总之没有好果子吃。” “锛哥,我在部队,眼看就要混成排长了,现在回不去部队,不但官当不成,连兵都当不成,你说,唐凤池是不是把我害苦了?” 大锛儿骂了几句唐凤池,又同情的问驴二: “兄弟,既然回不了部队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找份工作,混口饭吃呗。” 大锛儿说道: “二子,这牟平城是邓团长的地盘,他汪团长管不到这里。你要是还想当兵,我认识几个当兵的,你可以在牟平城当兵。”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去当兵了,当兵还要从大头兵开始干起,又苦又累不说,还随时有吃枪子的危险。我打算在城里找份工作,不用吃枪子的工作。” 大锛儿道: “城里也不好混啊,自从皇军来了,很多厂子倒闭了,商铺歇业了,城里还不如农村好混。兄弟,你家里还有地吗?你可以回家种地。” 驴二说道: “家里倒是还有二亩地,不过,种地没出息,我早就种够了。” 说到这里,他嘻嘻一笑,说道: “再说了,乡下的娘们,没城里的娘们俊俏,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勾魂的很哩!” 大锛儿也猥琐的笑了。 驴二把自己想在城里找工作的事,告诉了大锛儿,但没立即请求大锛儿帮他找工作,以免大锛儿起疑心。 大锛儿就算脑子缺根弦,但如果驴二现在就请求大锛儿帮着找工作,大锛儿也会猜到驴二和他交朋友的动机不纯。 所以,为了避免大锛儿起疑心,驴二只是先铺垫了一下,并没再向下深谈这个问题,反正他明天还有计划,今天就先谈到这里,转移话题。 驴二和大锛儿都“猥琐”的笑了一会,驴二就顺势进入下一个话题,继续和大锛儿套近乎。 驴二望着空荡荡的堂屋,说道: “锛哥,不是兄弟我说你,你这房子有些空荡啊,冷冷清清的,怎么不找个老婆,暖暖被窝?” 大锛儿苦笑道: “我早就想找老婆了,可是老婆不想找我啊!今天早上,我和海子聊天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孙媒婆正要给我说一个小寡妇。” 驴二说道: “嗯,我听到了,听说小寡妇,还会带个孩子过来,是吧?” 大锛儿说: “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驴二笑了笑,说道: “锛哥,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如果小孩子两三岁,不记事,以为你是亲爹,你养大的,他会跟你亲近。但现在孩子七八岁了,什么都记得,知道你不是他亲爹,就算你养大了,只怕以后也不会跟你亲近啊。” 大锛儿苦丧着脸说: “这个事,我也想过,可是,没办法啊!就我这条件,这岁数,想找个年轻的黄花大闺女,是不可能了。” “别说找黄花大闺女了,就算找个结过婚,只要不带孩子的也行啊!” 驴二笑道: “年轻的黄花大闺女,也许不好找,但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黄花大闺女,还是不难找的。” 大锛儿苦笑道: “兄弟,你别拿我开心了,哪有三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啊?” 驴二说道: “我们村就有一个。她今年三十二岁,还没嫁过人。” 大锛儿又惊又喜,连忙说道: “三十二,和我同岁啊,不过,这么大年龄了,还没嫁过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驴二信口胡诌,笑道: “什么毛病也没有,长得还很漂亮。她不是不想嫁,是不想嫁在农村,想嫁给城里人,不用种地了。” 大锛儿更心动了,连忙说: “兄弟,要不,你给我说和说和吧!我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城里人啊,她跟了我,就不用种地了,我把挣来的薪水,全部交给她,她什么活都不用干,就在家里享福就行了。” 驴二笑道: “说和说和倒是可以,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能说成。” 大锛儿笑道: “你放心,就算说不成,我也给你媒礼。” 驴二笑道: “你要给我媒礼,那就太见外了,不把我当兄弟。我不要媒礼,只要你请我喝一场就行了。” 大锛儿道: “行,咱们说好了,这媒你说不成,我请你喝一场,你说成了,我就天天请你喝酒。” 驴二笑道: “真要说成了,你天天请我喝酒,你老婆该不同意了。” 大锛儿有些急不可待,连忙问道: “兄弟,你啥时候说和说和?让我们赶紧见个面,要是双方都相中了,就赶紧把婚事订下来,赶紧把她娶过门。” 驴二故意吊大锛儿胃口,笑道: “锛哥,等我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我就回村里,给你说和这件事。” “我现在丢了官,又没找到工作,没脸回村啊!” 这个三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当然是驴二虚构出来的,目的是吊大锛儿的胃口,让他有求于驴二,在驴二以后的计划中,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帮助”驴二。 大锛儿问道: “兄弟,你想找个啥样的工作?” 驴二说道: “只要没危险,苦点累点的工作,我都能干。” 大锛儿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们的医院食堂,倒是缺一个人手,不过,皇军不打算招人,不然,你倒是可以到我们食堂干活。跟着皇军当差,你回村的时候,也能脸上有光。” 驴二在心中苦笑,这个大锛儿,真不知道是应该可怜他,还是应该恨他。 要说同怜他吧,他又以“为日军干活为荣”,要说恨他吧,他又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驴二已经想到办法,让大锛儿把他“引荐”进日军食堂,所以现在并不着急,反而劝说大锛儿: “锛哥,算了,日军食堂的规矩多,审查严,我就不连累你了,再找别的工作。海子说了,他会帮我问问唐府还需不需长工。” “锛哥,我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来,喝酒喝酒,干一个!” 第361章 小女贼 当天晚上,驴二并没留在大锛儿家中休息,而是回到旅馆休息,他要和大锛儿保持距离,以免走得太近,引起大锛儿的疑心。 第二天一早,驴二就来到日军医院对面的那家羊肉馆,点了一碗羊肉汤,又点了一斤羊肉。 羊肉来了之后,他趁人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那包泻药,撒在一大半的羊肉上,用筷子的另一头,把这一大部羊肉和泻药搅拌均匀,以免被看出来。 搅拌之后,他凑近羊肉嗅了嗅,发现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为了掩盖住这股药味,驴二又拿过来桌子上的一小罐辣椒粉,撒在羊肉上,再次搅拌均匀。 在驴二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向羊肉上撒辣椒粉,以增重口味,是很多食客都会做的。 驴二刚做好,大锛儿就来了。 驴二很“热情”的向大锛儿扬扬手,喊道: “锛哥,这里。” 大锛儿看到驴二,很是高兴,走了过来,笑道: “二子,你来多大会了?” 驴二笑道: “我也是刚来。锛哥,一起吧?” 不等大锛儿回答,驴二就转头冲着店伙计喊道: “伙计,再来一碗羊肉汤,一斤煎饼。” 说完之后,又对大锛儿说道: “锛哥,这一斤羊肉,够咱俩吃了吧?” 大锛儿说道: “够了够了,昨晚吃的太饱了,现在还不饿呢。” 大锛儿见驴二很热情,也就不客气的坐下来,习惯性的用手指捏了块羊肉,向嘴里放去。 他忽然又停住了,用鼻尖轻轻嗅了嗅羊肉,眉头一皱,说道: “今天的羊肉,怎么有股子怪味?” 驴二笑道: “锛哥,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今天还会过来,我口味重,刚才在羊肉上撒了些辣椒面,你要是不喜欢吃辣,我再要一斤羊肉。” 大锛儿笑道: “不用不用,我喜欢吃辣。” 大锛儿没起疑心,把羊肉放在嘴里,咀嚼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 “二子,你也吃啊。” 驴二在搅拌羊肉的时候,只用泻药“凉拌”了一大半羊肉,那是给大锛儿吃的,还留了一小半羊肉没搅拌泻药,这是给他自己留的。 驴二用筷子夹了一块没“加料”的羊肉,吃了起来。 很快,大锛儿的羊肉汤端上来了,大锛儿一边喝着羊肉汤,一边大口的吃着羊肉,还不停的把煎饼在汤里泡一泡再吃。 驴二本来还担心大锛儿昨晚吃的烧鸡猪蹄太多,今早就吃不下太多羊肉了,没想到,大锛儿的胃口很好,一斤羊肉被他吃掉了大半,不但把“加料”的羊肉吃光了,还吃了不少驴二为自己准备的没加料的羊肉。 驴二看到大锛儿吃的很满意,他的心中也很满意,一包泻药拌着羊肉,被大锛儿吃个精光,大锛儿就等着拉个一泻千里吧。 不一会儿,两人就吃好了。 大锛儿打了个饱嗝,说道: “二子兄弟,又让你破费了,今天晚上,你在门口等着我,咱们还是去我家喝酒。” “先说好了,今天晚上的饭菜,必须由我请你,你不能再买东西了,不然,我不让你进我家的门,咱们以后不做朋友了。” 驴二笑道: “好好,你请你请。” 大锛儿说道: “我要去菜市场了,你去哪里?” 驴二说道: “我去唐府,问问海子,我工作的事,怎么样了。那咱们就此别过,晚上再聚?” 大锛儿说道: “好好好,晚上再聚,晚上再聚。” 二人走出饭馆,在门口分别。 大锛儿推着一辆地排车,向西走去,驴二向东走去。 驴二打算,他向西走一段路之后,再绕回来,跟在大锛儿的身后,等待大锛儿吃下的泻药发作,不能自己买菜或者推车的时候,他再假装“偶遇”,帮着大锛儿买菜和推车,以此混进日军医院的后厨,观察和后厨在一起的药品仓库内部的情况。 驴二刚走了几步,一个满脸脏兮兮的乞丐模样的孩子,低头走过来,就在要和驴二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孩子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倒在驴二的身上。 驴二连忙扶住小孩子,关切的问道: “你没事吧?怎么啦?” 小孩子显得很害怕,连忙求饶,说道: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别打我,别打我。” 小孩子口中说着对不起,身子不停的向驴二鞠躬,同时向后退去,好像是害怕驴二会责打他。 驴二看到那小孩子,也不过十二三岁,身子瘦削,衣衫破烂,满脸泥污,看起来很是可怜,他怎么会忍心责打呢? 这小乞丐虽然满脸泥污,也留着平头,但从她的声音,和身体的轮廓,以及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驴二还是分辨出来,这小乞丐其实是个女孩子。 在战乱的年代,失去父母和家园的小孩子,在流浪的时候,如果是男孩子,相对比较安全一些,所以有些女孩子,会剃去长发,伪装成男孩子,模糊性别,这样就不会被居心叵测的坏人盯上了。 驴二看出来那个小乞丐是个女孩子之后,心中更加怜悯,他本想给小乞丐几块大洋,但那小乞丐好像害怕他的责打,口中道着歉,身子快速后退着,根本不给驴二靠近她的机会。 驴二以为小乞丐是害怕他,他只好停下脚步,不向小乞丐靠近。 小乞丐转过身去,快步奔跑,钻进了一条小胡同之中,消失不见了。 驴二只好摇摇头,转过身子,继续前行。 刚走了几步,忽然,驴二感到不对劲,他连忙伸手向装钱的口袋掏去---- 果然不错,口袋里的钱包不见了! “嘿,原来是个小女贼!” 驴二马上明白:他的钱包,被刚才那个小乞丐偷走了! 那小乞丐倒在驴二的身上,看似是摔倒,其实是故意的,在驴二搀扶她的时候,迅速出手,偷走了驴二口袋里的钱包。 驴二本是机警之人,只是那小乞丐的手法太过巧妙,当他时竟然没有觉察,只是在走了几步之后,感觉到原本装着钱包的口袋,在他走动的时候,竟然有种空荡的感觉,这才发现不妙。 如果他口袋里还装着钱包,虽然钱不多,但会有充实感和沉甸感,而口袋空了之后,就会有空荡的感觉,虽然区别并不太大,但机警如驴二,还是很快就觉察到了,这才伸手掏口袋,发现钱包被偷了。 第362章 闹鬼的荒院 驴二这次进城,带了霍三爷送的五十块大洋,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会有很多人眼红,尤其是不能被兵痞看到,不然会被抢走,轻则只被抢走大洋,重则连命都丢了。 所以驴二进城的时候,为了不被看门的伪军抢走大洋,才和桃子假扮夫妻,利用桃子的孩子遮掩,混过了伪军的搜索。 驴二前晚到张家旅馆住下来之后,就把三十块大洋,寄存在老板那里了。 张家旅馆的张老板,年轻时跑过江湖,是位豪爽人物,后来年龄渐老,就修心养性,开了家旅馆。 几个月前,驴二为了寻找英子,在张家旅馆住了几天,和张老板很熟悉了,他了解张老板的人品,才放心的把三十块大洋,存放在张老板那里,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取,比放在银行和钱庄更安全。 他自己只留了二十块大洋在身边,这二十块大洋,也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牟平城中普通的家庭,很难拿出二十块大洋。 驴二把这二十块大洋放在身边,做为三件大事的启动资金,如有必要,再启动存放在张老板那里的三十块大洋,如果不出意外,这二十块大洋,足够他完成三件大事的资金。 虽然二十块大洋,这两天已经花掉了四五块,但还有十五块大洋,放在钱包里,放在口袋里。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小女贼,偷走了十五块大洋。 驴二对钱财并不看重,而且被偷了十五块大洋,他还有三十块大洋,所以并不心疼。 但是,驴二咽不下这口气! 一向是他偷鬼子汉奸的,抢鬼子汉奸的,现在,他却被别人当“冤大头”偷了抢了,丢钱是小事,丢脸是大事。 不然,要是传出去,他鼎鼎大名的抗日英雄驴二,竟然被小贼偷了钱包,那多丢人啊! 他驴二可丢不起这个脸,必须要抢回来! 驴二计算了一下,大锛儿吃的泻药,并不是放在汤里直接喝下去的,而是搅拌在羊肉中吃下去的,就如卖药的小摊主所言,药效不会发作那么快,而他要追上小乞丐,夺回十五块大洋,用不多长时间,夺回大洋之后,再找大锛儿,也来得及。 驴二想到这里,立即快步向小乞丐追去。 等驴二穿过小胡同,追到另一条大街上的时候,小乞丐恰好又钻进了另一条小胡同。 小乞丐虽然猜到驴二会发现被偷,所以一边快速逃跑,一边扭头观看。 小乞丐看到驴二追赶过来了。 小乞丐想不到驴二跑得这么快,发现这么早,她看到驴二追赶过来,有些惊慌,更加快了脚步。 驴二默不作声,加快脚步追赶。 他不能大喊大叫,让别人都来抓小偷,这样虽然有可能把小偷抓到了,但他也有可能被伪军和警察盯上,认出他是驴二。 小乞丐默不作声的逃,驴二默不作声的追。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小乞丐虽然年龄小力气小,但她对城里太熟悉了,对每条大街和小巷,全部了如指掌,所以如鱼得水,灵活之极。 而驴二曾经在城里住过几天寻找英子,他虽然不如小乞丐那么了解城里的情况,但也不算陌生,而且他力气大,脚步大,一步赶得上小乞丐两步,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距离小乞丐越来越近了。 就在快到南城墙的时候,小乞丐忽然向一座城墙下面的院子跑去。 驴二知道,这所院子的主人,本是牟平城中的一个大富户,在鬼子进城的时候,院子的主人宁死不做亡国奴,率领十多个家丁,反抗鬼子,被鬼子全部屠杀在院子中。 从此之后,这个院子就成了荒院,因为死过人,成了凶宅,没人敢住进这个院子。 据说,曾经有汉奸住进了院子,但在夜里的时候,发生了“闹鬼”事件,吓得汉奸连滚带爬的逃出来,以后,再也没人敢住进这个荒院了。 驴二看到小乞丐跑进荒院子之中,他也追了过去。 院子虽然荒了,但规模还在,可以想象,当年的主人住在这个大院子中,还是很风光的。 院门半闭半开的虚掩着,驴二跑到院门前,担心院门后面有小乞丐的同党埋伏,打他个闷棍,所以并不着急进去,而是一脚踹开院门,等了几秒钟之后,没发现伏兵,这才进去。 前院中,已经荒芜了,草有半人高,虽在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仍然有森森的阴气。 驴二可不怕这些,他进来的时候,虽然没看到小乞丐的影子,但看到一处草丛的顶部,仍在摇晃,他就知道小乞丐向那边跑过去了。 前院荒芜了,宽大的五间堂屋也无人居住,连门前的台阶上都长满了草丛,在堂屋的东边,有一道长廓,通向后院。 草丛摇晃的地方,正是长廓的入口,驴二推测,小乞丐向后院逃跑了。 驴二还发现,虽然前院中长满了半人高的草丛,但在草丛之中,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径。 小径掩没在草丛中,虽然不明显,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从小径上被踩踏的草皮可以推算,虽然进入小径的人不算多,但至少有人进入,而且一直在进入,所以这么小径才草丛依疏,不像别处那样茂盛。 就这说明,这虽然是个荒院,但并不是无人居住,至少也是经常有人出入。 驴二暗想: “那小女贼逃进了这里,看来,这里就是小女贼的老窝。这小女贼年龄虽小,但手法灵活,显然得过高人的指点,她很可能不是单独做案,极有可能是团伙做案,我倒要小心了!” 驴二虽然无枪无刀,但仍然不惧,他放慢脚步,警惕的向后院走去。 沿着小径,走上了通向后院的长廊。 长廓通向后院的地方,并没有院门,只有一个月牙形的门廓。 驴二进入门廓,就进了后院。 后院中,虽然也有长满了草,但却有一片人踩踏出来的空地,可以想象,这里时常有人活动。 驴二走了后院之中,沿着草丛之中的一条小径,向后院中的房屋走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小女贼正站在房屋前面的台阶上,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在盯着他,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第363章 战争孤儿 驴二看到小女贼的目光,并不惧怕他,就知道小女贼有同伙。 果然,在驴二身边的草丛中,忽然无声无息的站起来十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小的只有六七岁,每个孩子都衣衫破烂,脸有泥污。 每个孩子都拿着“武器”,这些武器并不是枪支,也不是刀剑,而是一些菜刀和铁锹,甚至有扫帚和木棍。 每个孩子,都盯着驴二,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驴二不由吃了一惊,感到又是惊讶又是怜悯,看这些孩子,个个都衣衫破烂,并不像是作恶多端的盗窃团伙,更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如果驴二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包围,他也不会感到如此惊凛,但现在被十几个孩子包围,他却感到惊凛了。 因为他隐隐猜到,这些孩子,很有可能是战争孤儿,一群无家可归抱团取暖的孤儿。 虽然驴二只有一个人,但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打败这十几个人,毕竟这些人都是孩子。 但驴二又怎么忍心对这些可怜的孩子下手呢? 就在这时,从堂屋之中,走出来一个少女。 少女只有十五六岁,身形瘦小,虽是女子,但好像仍然没有发育成熟,身材还没有女性的诱惑力,不过却有一种轻盈的风韵,虽然衣着破旧,仍然掩不住她那轻盈的风韵。 少女虽然衣服破旧,但洗得却很干净,露在外面的皮肤,不但没有泥污,反而白生生的,十分细腻美白。 她的五官精致,虽然不是惊艳的那种漂亮,却十分秀丽,是属于那种特别耐看的美女,越看越有韵味。 少女长相虽然秀丽,气质却很冷傲孤高,一双美丽的眼睛,放射出森冷的眼神,虽然她身形瘦小,却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使她看来有一种“首领”的气度,令人不敢小觑。 驴二从十几个孩子看向少女的眼神,以及少女在众孩子之中的年龄,可以推断,这个少女,是这群孩子的首领。 少女走过来之后,先是用森冷的眼神,看了看驴二,又问那个小女贼,说道: “朵儿,怎么回事?” 名叫朵儿的小女贼,伸手指向驴二,对少女说道: “莲花姐,他要抓我,他是坏人!” 少女森冷的目光,盯向驴二,眼神中蕴含着杀机。 驴二苦笑道: “我不是坏人!这位朵儿妹妹,咱们说话可要讲良心,你偷了我的钱包,我能不追你吗?你是贼,我是受害者,怎么反而我成坏人了?” 少女转过头来,瞪着朵儿,说道: “你又偷东西啦?” 朵儿低声说: “莲花姐,我,我……我想让大家伙吃顿饱饭……” 少女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大家好,可是,偷东西总是不对的。拿过来----” 朵儿无奈,只好从腰带上解下钱包,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钱包,看也不看,就向驴二扔了过来。 驴二伸手接住。 少女的脸色虽然和缓了,但语气仍然冰冷,对驴二说道: “东西还你,你走吧。” 驴二站着没动。 少女眉头一皱,冷冷说道: “东西已经还给你了,你怎么还不走?你想抓我们去警察局吗?告诉你,我们不可能让你抓的,你要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驴二说道: “我不会抓你们去警察局。我想问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少女说道: “我们这些人都是孤儿,鬼子汉奸杀了我们的亲人,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无家可归,只能东躲西藏。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走!” 驴二站在那里,仍然没动,他本想问个清楚,但一来,他还要去找大锛儿,继续进行他的计划,二来,这少女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警惕,如果他要打消对方的敌意,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打消的,时间不够,他只能先离开这里,如果有机会,再来了解情况。 驴二打开钱包,看了看钱包中,十五块大洋和几个铜板,全部都在。 他从钱包中掏出一块大洋,放在口袋里,把钱包和里面的十四块大洋,又向扔少女。 少女一怔,伸手接住钱包,看着驴二,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驴二笑道: “没什么,这是送给你们的,你可以用这些钱,给小朋友们买些新衣服,买些好吃的。好了,我走啦!” 驴二这次说走就走,转身向外走去。 少女和朵儿,以及十多个孩子,全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驴二竟然会主动把钱包送给他们。 少女打开钱包,看到里面有十多块大洋,更是惊讶,她知道这些大洋的价值,可以让他们这十几个孩子,衣食无忧一个多月以上。 驴二走到门廓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少女笑道: “你们放心的留在这里,我保证不会报警抓你们。” 少女刚要说什么,驴二已经走出门廓,消失不见了。 朵儿凑过来,伸头瞧着钱包,伸了伸舌头,说道: “这么多大洋!莲花姐,这家伙不会是骗我们吧,他想用钱把我们稳住,然后去报警,再带警察来抓咱们?” 少女摇摇头,说道: “应该不会,抓了咱们,警察也不会给他什么赏金。” 朵儿说道: “他白白送咱们十几块大洋,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少女叹了口气,说道: “兵荒马乱的年代,固然有不少人趁火打劫,丧尽天良,但这世上仍然有不少好人做善事,” 朵儿瞧着少女,嘻嘻一笑,说道: “莲花姐,那小子很帅,你这么替他说好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少女的脸颊一红,瞪了朵儿一眼,嗔骂道: “黄毛丫头,小小年纪,你懂得倒是不少!还不是你乱偷东西,把人家引到这里来的,要是他真报警来抓咱们,咱们可没地方躲了。” 朵儿笑道: “有这么多钱了,咱们还躲什么啊?这些钱,够咱们买个小宅院了,大家伙都搬进去,以后也不愁没住的地方了。” 少女笑骂道: “这些钱,也只够买个小宅子的,买了宅子之后,钱就花光啦,大家伙吃什么?喝什么?” 朵儿笑道: “可以喝西北风啊!” 少女又笑骂了一句,从钱包中拿出一块大洋,递给朵儿,说道: “废话少说,赶紧去买些吃的,大家伙都饿坏了。” 朵儿伸手接过,向少女双手一抱拳,笑道: “得令!” 第364章 是我害得你窜稀 驴二离开了荒野,赶紧向菜市场走去。 他知道日军医院附近有一个菜市场,大锛儿买菜,应该就在那个菜市场。 驴二赶到菜市场的时候,不过是上午九点多钟,菜市场中已经开始忙碌了,买菜的和卖菜的都很多。 驴二找遍了整个菜市场,都没发现大锛儿的踪影。 他猜测,大锛儿可能已经买好菜,用排车拉着菜回去了。 驴二有些着急了,不知道大锛儿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日军医院,也不知道泻药的药性管不管用。 如果泻药不管用,大锛儿平安无事的回到日军医院,那么,这一天就白白浪费了,虽然明天还有机会,但却浪费了一天。 盗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这三件事,要在十多天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全部完成,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还有不过十天的时间,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驴二有些后悔,不应该追赶小女贼朵儿,不然,也不会失去大锛儿的踪影。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驴二只好赶紧向日军医院走,希望还能追上大锛儿。 驴二出了菜市场,走了不过二百米,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排车,上面装满了蔬菜。 驴二认出来,这个排车,正是大锛儿拉的排车。 但大锛儿却不在排车旁边。 驴二心中一喜,知道泻药的药性管用了,大锛儿可能去找茅房了,不然,不会把装着菜的排车放在路边,也不顾会不会有人偷走。 还没等驴二寻找,就看到大锛儿提着裤子,从路边的一个破旧院子中走出来,脚步虚浮,无精打采。 驴二假装“偶遇”,看到大锛儿之后,连忙扬手喊道: “锛哥。” 大锛儿看到驴二,有气无力的扬了扬手,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 “二子兄弟。” 驴二心中暗笑,口中却关切的问道: “锛哥,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没有一点精气神?” 大锛儿苦丧着脸说道: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啦,在菜市场的时候,就感到肚子里不舒服,刚出菜市场,就开始窜稀。从菜市场走到这里,窜了四五回了,窜得我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驴二“自责”的说道: “唉,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得你窜稀!” 大锛儿有些奇怪,问道: “我窜稀,怎么会是你害得呢?” 驴二说道: “肯定是因为早饭的时候,我在羊肉里放了辣椒油,你吃了辣椒,就闹肚子了。” 大锛儿的确怀疑是饭菜的问题,虽然他没想驴二在饭菜中下泻药,但也怀疑是饭菜有问题了,听到驴二这样说,他就更不怀疑是驴二搞鬼,而是认为羊肉和辣椒的问题。 大锛儿反过来安慰驴二,说道: “二子兄弟,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管不住嘴巴,吃的太多了,吃撑了,这肚子才闹腾的。” 驴二说道: “锛哥,你还有力气拉排车吗?要不,我帮你拉吧?” 大锛儿说: “不用不用,我还有力气。皇军查得严,你不容易进去……” 大锛儿说着,刚要弯下腰抓起车把继续赶路,却忽然肚子又一阵闹腾,连旁边的驴二都听到了大锛儿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响声。 大锛儿连忙用手捂住肚子,苦丧着脸说: “坏了,又来啦!二子兄弟,你有没有草纸?我带的草纸用光了,借我点草纸。” 驴二赶紧掏出一叠草纸,递给大锛儿,说道: “有有有,锛哥你快去,我帮你看着菜。” 大锛儿顾不上说话,抢过草纸,捂着肚子夹紧屁股,又回到那个破旧的院子。 隔着院墙,驴二都可以听到,院墙里面的茅房中,传来不小的“动静”,驴二有些担心了,这窜稀的阵势不小,会不会药量下大了,把大锛儿拉死? 驴二虽然利用大锛儿实施自己的计划,但他并不讨厌大锛儿,他不想弄死大锛儿,如果大锛儿吃了他下的泻药,活生生拉死了,那他心中会有些愧疚感的。 幸好,不一会儿,大锛儿就回来了。 这次的大锛儿,更虚弱了,脸色腊黄,光滑滑的脑门上,全是汗水,连衣衫都打湿了一片,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几乎站立不住。 大锛儿擦着汗水,不等驴二说话,他先说了: “二子兄弟,要麻烦你了,我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啦,你帮我拉车吧,送我去医院。” 驴二就等这句话了,说道: “咱们兄弟,啥麻烦不麻烦的。锛哥,我来拉车,你要不要坐到车上来,我把你一起拉着?” 大锛儿说道: “我就不用上车了,太君如果看到我坐在菜车上,会骂我不讲卫生。你拉着车,我扶着车榜就行。” 驴二拉起排车,大锛儿用一只手扶着车榜,以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二人慢慢向日军医院走去。 驴二一边走一边问: “锛哥,你刚才去别人家里窜稀,别人会同意吗?” 大锛儿说道: “那是个空户,皇军刚来的时候,那户人家出城逃难了,听说去了青岛。嗨,要我说啊,他们那是瞎折腾,现在别说青岛,就连北京城和大上海,都是皇军的地盘啦。” 驴二本来对大锛儿有些同情,但听到大锛儿说出这句话,他就有些怒了,不冷不淡的说道: “是不是皇军占了咱们中国的地盘,你很高兴?” 大锛儿并没觉察到驴二语气有异样,说道: “也说不上高兴,毕竟咱们国家,被外国人占了,就是这种事吧,咱也当不家,做不了主,谁叫咱们国家,打不过人家呢。” 驴二刚要反驳,就看到了不远处就是日军医院了,如果他和大锛儿争执下去,不但会引起日军的怀疑,也会引起大锛儿的怀疑,不让他送进日军医院了,他就功亏一篑了。 驴二知道,跟大锛儿这种人,是讲不通道理的,还是不讲了,只要利用他就行了。 驴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排车,向日军医院的院门走去。 不出意外,他们刚到门口,就被门口的日军阻拦住了。 第365章 厨师 大锛儿泻得全身如虚脱一般,提不起一丝力气,就是扶着车榜也是勉强才能行走。 当排车被日军拦住之后,大锛儿仍然扶着车榜,有气无力的对门口的日军说道: “太君,他是我朋友,我的肚子不舒服,没有力气拉车,他来帮个忙,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几个日军之中,有一个懂汉语的日军,这个日军昨天也在此值班,见过驴二和刘海一起进入医院,就对驴二少了戒心。 日军说道: “进去可以,到了里面,不能胡乱走动,要是出了事,你要负责!” 大锛儿连忙说: “谢谢太君,我会告诉他规矩的。” 日军对驴二进行搜身,没有搜到武器和可疑物品,就放驴二进去了。 驴二见他的计划初步奏效,心中暗喜,一边拉着排车,一边对大锛儿说道: “锛哥,这皇军查的也不严啊。” 大锛儿说道: “那是第一道门,查的不严,第二道门,可就严喽。” “二子兄弟,我是没有一点力气啦,就算你帮我把车子拉进后厨,我也没有力气做饭了,你今天要是没有别的事,就留下来帮我做饭吧。” 驴二给大锛儿吃泻药,就是让他泄得没有一点力气,才能帮着拉车进来,然后留下来帮他做饭,现在大锛儿主动提出这个要求,当然正中他的下怀。 驴二说道: “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我不会做饭,怕做的不好吃,坏了你的名声。” 大锛儿说道: “我教你,做饭很容易的,一学就会。” 驴二说道: “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去。” 大锛儿说道: “你放心,我用脑袋帮你担保。” 说话间,二人来到日军药品仓库的小院门口。 小院门口,有四个日军看守着,这四个日军,都不懂汉语,只能简单的交流,以前,大锛儿都是一个人进入,现在多了一个人,日军就不放他们进去了。 大锛儿努力的解释,想让驴二进去,但这四个日军听不懂他的解释。 正在这时,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一个日军,这个日军懂汉语,他询问大锛儿怎么回事。 大锛儿把自己拉肚子,没有力气拉车回来,就让驴二帮他拉车过来,还要再请驴二进去帮他做饭,不然,耽误了做饭时间,日军军官会怪罪下来。 大锛儿为了让日军相信驴二,掏出驴二的良民证,让日军检查,又说驴二以前在部队当过伙夫,有做饭的经验。 最后,大锛儿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保证说,驴二绝对不是抗日分子,他愿意以生命担保。 日军虽然相信大锛儿没有胆子带个抗日分子过来,但毕竟药品仓库是重要物资基地,日军不敢随意放陌生人进去,就让大锛儿和驴二在门外稍待,他回院子中向上级请示。 大锛儿和驴二等了一会,日军回来了,说上级同意了,但驴二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后厨,也就是前院,不得随意走动,如果敢擅闯后院的药品仓库,格杀勿论。 驴二虽然进去了,但看到日军如此严格,也不由暗暗心惊。 进了小院子,这又是个院中院,前面的院子,是日军的后厨房,后面的院子,才是日军的药品仓库。 后厨的院子之中,只有两个日军活动,但后院的小院门,还有两个日军把守着,隐隐可以听到后院中传来日军的声音,可以听出来,后院中还有不少日军,那才是药品仓库。 驴二本来以为,后厨和药品仓库就在一个院子中,但没想到这是个院中院,后厨的活动范围,只在前院,而药品仓库的那个后院,他根本进不去。 既来之,则安之,驴二并没有气馁,他要寻找机会,探索后院的情况。 排车在前院停了下来,前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的旁边摆放着几个大盆,看来是洗菜用的。 大锛儿有气无力,搬不动菜,就让驴二帮手,由他指挥驴二应该怎么做。 驴二本是懒散之人,连自己吃饭都很少自己动手,更别说给别人做饭了,更何况是给鬼子做饭,如果依他的脾气,非在水井之中,投下几桶老鼠药,把这帮鬼子全部当老鼠毒死,送上西天。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日军中出现中毒的迹象,日军就会警惕,立即封锁药品仓库,他盗药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驴二只能压着仇恨之火,听着大锛儿的指挥,开始干活。 驴二虽然懒散,但他的脑子灵活,手脚快,大锛儿稍一指点,他就马上明白,而且举一反三,比大锛儿想要的做的更好。 在大锛儿的指挥下,驴二把菜从车子上搬下来,一半的蔬菜和肉类,放进为房中,一半的蔬菜和肉类,放在大盆中,用水井中的清水对蔬菜进行清洗,在清洗蔬菜的同时,进行了择菜。清洗干净之后,再把菜搬到厨房。 厨房是两个打通的小房间,一个房间是厨房,一个房间是打饭窗口。 在打饭窗口的另一边,是一间大餐厅,是供医院护士和伤员就餐的地方,驻守的日军也在这个餐厅用餐。 接下来就是做午饭的时间。 第一步先切菜,驴二把需要切的菜,全部用菜刀切好,放在几个大盆中。 后厨中有两口大锅,一口大锅是蒸馒头和米饭,一口大锅用来炒菜。 蒸馒头需要和面发面之类的,驴二不会做,大锛儿是没有力气做,他们就用最省事的办法,只蒸大米,不蒸馒头了。 蒸大米只要加上水,蒸熟就行,不需要和面发面。 在蒸大米的同时,开始炒菜。 驴二虽然很少做饭,但他极为聪明,在大锛儿的指点下,他炒出来的菜,味道还不错。 第一个菜出炉之后,大锛儿也担心味道太差,日军会责骂,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品尝了一下,不由对驴二大为赞扬,夸奖做的好吃,不比他做的差多少。 驴二当然夸是大锛儿这个老师教的好,让大锛儿很高兴。 驴二又在大锛儿的指挥下,做了两个菜,一共做了三个菜,两个素菜,一个荤菜。 在驴二做饭菜的时候,大锛儿肚子里的泻药,还在发作着,虽然不那么猛烈了,但仍余劲未消,他又跑了两趟茅房,拉得他走路都“打摆子”,双脚直哆嗦,如果不扶着什么,走路都走不动。 第366章 天生杀鬼子的料 驴二虽然力气大,年轻体格好,但上次受伤之后,他的元气一直没有恢复如初,这厨师的活儿,虽然看起来不累,但忙碌个不停,一番操作下来,把驴二累得不轻,如果不是为了盗药品,他早就摞挑子不干了。 好不容易把菜炒好,把大米蒸熟,驴二快要累瘫了,看起来比拉虚脱的大锛儿强不了多少。 望着几盆大米饭,和几盆炒菜,一对快要软瘫的“难兄难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锛儿夸赞道: “二子兄弟,你真是个天生做伙夫的料!” 驴二心中暗道: “驴爷我天生是杀鬼子的料!做伙夫只是业余的。等我盗走了药品,再回来给这帮鬼子汉奸做一顿‘加料’的好饭菜,下点老鼠药,把他们统统送到西天去。” 做好饭菜,差不多正好到开饭时间了。 二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就把饭菜搬到打饭窗口,开始打饭了。 在打饭之前,大锛儿递给驴二一个口罩,说道: “给,戴上,皇军的规矩多,讲究卫生,打饭的时候要戴口罩。” 驴二笑道: “锛哥,你不是都往饭菜里面甩过鼻涕吗,还讲什么卫生?” 大锛儿连忙“嘘”了一声,转头四顾,看到周围没人,这才放心,压低声音说道: “兄弟,那是咱们之间的小秘密,可不能被皇军听到了。在这里面说话,要小心点,一句话说不好,就有吃枪子的危险。当然啦,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就会很安全。” 驴二笑了笑,戴上了口罩。 因为这是日军医院,所有的医护和伤患都是免费食宿,不需要花钱,二人只管打饭就行,不需要收钱。 日军和医生护士,都是自己来打饭,有些重伤者,由护士打好饭菜送过去,轻伤者就要自己来打饭了。 驴二在打饭的时候,看到唐凤池一条胳膊吊着绷带,一只手拿着饭盒,走进了餐厅,向打饭窗口走过来。 驴二看到唐凤池的时候,唐凤池正在和一个日军交谈着,没看到打饭窗口后面的驴二。 唐凤池排着队,来到打饭窗口,把饭盒伸过来,口中说道: “给我打两个菜就行,吃不那么多。” 驴二不说话,拿起勺子,迅速向饭盒中打了两个菜,然后用勺了敲了敲唐凤池手中拿着的饭盒。 唐凤池怔了怔,抬头看向驴二,不明白这个伙夫为什么要敲他的饭盒。 驴二这才拉下口罩,向唐凤池呲牙一笑,说道: “唐少爷,您多吃点,早点养好伤。” 唐凤池万万想不到,驴二竟然混进了日军的后厨之中。 “这家伙,真比猴子都精,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被他混进去了,看来他要进行盗药的计划。” 唐凤池对驴二的佩服,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现在开始觉得,他上驴二的当,上的不冤,不但是他,就连他的佣人刘海,还有后厨的大锛儿,都上了驴二的当,被他一路“过关斩将”的混进了日军后厨,还不知道他要骗多少人,玩多少花招,闯多少祸事。 唐凤池用那只吊着绷带的手,向驴二挑了挑大拇指,以示佩服,就转身走开了。 打过饭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等收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 大锛儿早就为自己和驴二留出来两份饭菜,用饭盒盛了,对驴二说道: “行了,上午的活干完了,咱们回屋休息一下,下午五点再开始干晚上的活。” 大锛儿的宿舍,就在后厨的旁边,是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不大,但有桌有椅,还有一张床铺。 大锛儿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转身从床铺下面,拿出一瓶白酒,笑着说道: “兄弟,累坏了吧?来,喝两杯,解解乏。” 驴二苦笑道: “还真累了,想不到,做伙夫会这么累。” 大锛儿说道: “你是乍一干,才会觉得累,习惯了就好了。本来,五六十个人的伙食,一个伙夫干,不会累,现在是快二百多个人的伙食了,别说一个伙夫,就是两个伙夫,也会累坏的。来,兄弟,你受累了,锛哥敬你一杯。” 二人边喝边聊天。 驴二说道: “锛哥,你的肚子怎么样了?” 大锛儿苦笑道: “这会好多了。不过,还是浑身没劲儿。兄弟,吃过饭后,你休息一会,到仓库里把晚上要用的菜,择一择,洗一洗。” 驴二说道: “锛哥,你好好休息,这点活就交给我了。” 二人边吃边聊,虽说喝了酒,解了一点疲乏,但二人仍然疲惫不堪,很快就吃完饭,开始休息了。 大锛儿让驴二睡他那张床。 驴二可不想躺在大锛儿那张散发着老光棍异味的床铺上,他让大锛儿不用客气,去躺床上睡觉,他趴在桌上眯一会就行。 大锛儿全身瘫软,只想舒服的大睡一觉,他虚让了一下,也就不和驴二客气了,躺在他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驴二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虽然疲惫不堪,但脑子中一直有根弦,想着怎么进入后院的药品仓库,但那个院门口有日军看守,他进不去。 他小睡了一会,就醒了过来,感觉虽然体力还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好了很多,他坐在椅子上,开始思索怎么进入后院的药品仓库。 他忽然想到,上午他把蔬菜和肉类,搬进了厨房的仓库,那个仓库,就在这个房间的隔壁,仓库的另一边的隔壁,就和后院的房间相接。 “能不能从厨房仓库,进入后院的药品仓库呢?” 驴二这样一想,就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反正大锛儿让他去厨房仓库择菜,他也不怕日军审问。 他刚一出门,院子中巡逻的两个日军,就盯上了他。 一个日军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什么的干活?” 驴二指了指隔壁的厨房仓库,说道: “择菜的干活,太君米西米西的干活。” 日军挥了挥手,示意驴二可以去。 驴二走到厨房仓库的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仓库只有一间房,里面装满了大米和面粉,以及一些肉类和蔬菜,由于房间小,小小的房间快被堆满了。 驴二的目光,在和后院房间相接的那面墙壁上,来回睨巡着,寻找着是否有进入的可能。 第367章 小小的洞口 那面墙壁上,贴墙摆放着几袋大米和面粉,驴二为了观察墙壁上是否有破洞可以钻过去,把大米和面粉搬开。 让他失望的是,墙壁很坚固结实,没有任何破洞。 驴二很失望,泄愤般的冲着墙根踢了一腿,却发出“蹼”的一声,并不像是踢在砖墙上的声音,而且他的脚尖并不疼痛,更像是踢在木板上。 驴二有些惊讶,同时心中暗喜,连忙蹲下身子,仔细观察。 他发现,他用脚踢的地方,并不是砖墙,而是一块木板,由于木板紧贴在墙壁上,灰扑扑的,而且房间的光线暗淡,不凑近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驴二小心翼翼的把木板挪开,以免发出声音,惊动了门外院子中巡逻的两个日军。 木板挪开之后,露出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口不大,不到一尺见方,一个成年男人,根本钻不进去,就算是一个成年女子,也很难钻进去。 驴二刚看到洞口的时候,还心中狂喜,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洞口实在太小了,他根本钻不进去。 如果要扩大洞口,就要撬开洞口旁边的青砖,他推了推青砖,试试青砖的牢固程度,发现青砖一块叠着一块,层层叠叠,相互牵连,很难撬动,如果用大力撬动,当然可以撬开,但却难免会发出声响,被院子中巡逻的日军听到。 而且这个房间中没有撬杠,如果用菜刀,菜刀太薄,有可能折断菜刀。 驴二不甘心就此放弃,他趴在地上,探头从洞孔中看过去。 虽然隔壁房间中的光线,也不明亮,但驴二还是看到,那个房间中,摆放着一个个纸箱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而且隐隐传来一股药味。 驴二知道,那个房间,摆放的就是日军的药品,他一眼看不到头,可以想像,那个房间不是小房间,而是一排打通的房间。 按照他对后院房屋的判断,他认为,至少有三个房间的空间,放置着药品。 驴二虽然特别想进入那个房间,但由于洞口太小,他钻不过去,不得不放弃。 他还想着,慢慢撬动一下洞口周围的青砖,扩大洞口,但就在这时,院子中巡逻的日军,向这个房间走了过来。 驴二听到日军的脚步声音,连忙用木板把洞口堵上,又搬了几袋大米,遮住木板,然后假装择菜。 日军走到房门,探头向里面看了看,看到驴二在“专心”的择菜,就没有怀疑他,但却一直在房门周围转悠,驴二想再观察洞口,却又担心被日军发现,只能放弃。 驴二一边择菜,一边猜测那个地方,怎么会有个洞口,但却想不通。 那个洞口周围的青砖都很牢固,不可能是因为砖缝之间的泥土松动形成的洞口,更不像是被老鼠打的洞,因为洞口对人类来说,虽然太小,但对老鼠来说,却又太大了,老鼠要偷食,不用挖那么大的洞口。 那个洞口,更像是人类故意挖掘出来的,但为什么只挖掘那么大?就算要偷东西,也钻不进去啊。 而且这个洞口,为什么只用一块木板遮住,不再补上? 当然,对于为什么不把洞口补上,驴二倒是能猜到,因为洞口太小,成年人类钻不进去,日军就麻痹大意了,没把洞口堵上。 可是,谁挖掘的那个洞口,目的是什么?驴二想不通。 就在驴二正思考的时候,睡足的大锛儿走了过来,他是来帮着择菜的。 大锛儿一走过来,日军就放心了,不在门口巡逻了。 大锛儿跟着日军当了一年多的伙夫,已经得到了日军的信任,而驴二是今天刚来,日军不信任他,所以驴二一个人在厨房仓库的时候,日军才会防备着他。 驴二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向大锛儿询问。 驴二一边择菜,一边对大锛儿说: “锛哥,我刚才搬米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那边的墙根下面,有个小洞,是谁挖的?” 大锛儿笑了笑,说道: “你也看到啦?嗨,那是二狗子那个狗日的挖的。” 驴二道: “二狗子是谁?” 大锛儿道: “二狗子和我一样,是给唐家看管仓库的长工。不过,这家伙不老实,吃喝嫖赌抽,五毒皆全。” “看守仓库,没多少薪水,根本不够二狗子花的,他就想从仓库里偷东西出去卖。” “当时,里面的院子,存放的是贵重的货物,后院门有两个长工看守,二狗子没法下手。” “现在这个厨房仓库,以前是二狗子的宿舍,那个洞口,就在二狗子的床底下。这家伙贼胆包大,竟然偷偷在床底下,挖了个洞,想钻进去偷东西。” “那洞口,就是他二狗子挖的。” 驴二更加好奇,说道: “为什么挖的洞口这么小,二狗子能钻进去吗?” 大锛儿笑道: “当然钻不进去,还没等他挖大,就被发现了。唐管家就把他送进了警察局,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呢!” 驴二说道: “为什么没再用青砖砌上洞口?” 大锛儿说道: “本来准备砌上的,还没等动手,皇军就打过来了,要征用这个仓库,唐管家就懒得管这事了,让我随便用块木板堵上就行。” 驴二说道: “皇军没发现这个洞口吗?” 大锛儿道: “当然发现了,他们没发现之前,我就告诉过他们这里有个洞口。他们看了洞口之后,认为不可能有人能从那个洞口钻进来,也就没再让我用砖砌上,只用木板遮挡一下就行了。” “别说这个小洞口无法钻人,就连这个房间,这个前院,一切都在皇军的监控之下,根本不可能有小偷进来。” 驴二听到“小偷”二字,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天下午,驴二又忙了一下午,做饭做菜之后,又是打饭,又是收拾,一直忙到天色全黑下来,今天的工作,才算完毕了。 下午的时候,大锛儿已经能帮着驴二干些轻活了,但他泄得元气大伤,仍然无精打采,多数时候都是指挥驴二干活,他在旁边协助。 结束工作之后,大锛儿打包了两份饭菜,带着驴二向日军医院外边走去。 第368章 大姐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大锛儿说道: “二子兄弟,我拉肚子拉得浑身没劲儿,估计得三四天才能恢复过来,正好这几天医院的伤员多,活多,你就再帮我几天吧,这几天的薪水,我全部送给你。” 驴二巴不得大锛儿让他再帮几天,笑道: “咱们兄弟之间,不提薪水的事,我反正闲着没事,就多帮你几天。” 大锛儿道: “那太谢谢你了。二子兄弟,这几天呢,我跟皇军的司务长说说,看能不能把你留下来,如果司务长同意了,你就可以长期干这个活了。如果司务长不同意,我帮你想办法找份别的工作。” 驴二道: “行,这几天我也好好表现表现,让司务长能看中我。锛哥,今天太累了,我就不跟你回家喝酒了,只想赶紧回旅馆好好睡一大觉。” 大锛儿说道: “我也太累了,就不陪你了。喏,这份饭菜你带回去吃。” 大锛儿把一份饭菜递给驴二,驴二接过来,说道: “锛哥,明天上午,我在门口等着你,咱们一起吃早餐,再去菜市场。” 大锛儿答应了。 二人就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镖,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驴二提着饭盒,走到卤味店铺,掏出一块大洋,买了十多个烧鸡,还有几斤猪肉,又到杂货铺买了两瓶白酒,把一块大洋全部花光了。 驴二提着沉甸甸的食物,并没有回张家旅馆,而是向城南墙根的那个荒院走去。 他是想找小女贼朵儿,和她的那些同伙。 院门仍然虚掩着,院子中一片漆黑。 驴二提着食物,走进院子,穿过草丛,向后院走去。 他刚一走到长廓上,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个幼稚而警惕的声音: “谁?” 驴二笑道: “我,上午送给你们大洋的那位大哥哥!” 那小孩子仍然警惕的说道: “你来干什么?” 驴二笑道: “我是来给你们送好吃的。你过来看看。” 驴二举起手来,把手中提着食物向对方显示。 长廓的尽头,后院的门廓的后面,慢慢走出来两个孩子,虽然看不清相貌,但从他们的身形来看,不过十岁左右。 一个孩子闻到了卤味的香味,说道: “啊,是烧鸡,还有卤猪肉!把好吃的给我们,你可以走了。” 小孩子说着,就要来拿驴二手中的食物。 驴二却又缩回手来,笑道: “想吃好吃的,可以,但要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姐头,不见到大姐头,你们吃不到好吃的。” 小孩子问道: “你见我们莲花姐做什么?” 驴二笑道: “我要跟她谈一笔生意。你快去禀报吧,我在这里等着。” 就在这时,门廓后面出现了那个大姐头的身影,在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小孩子,全都拿着“武器”,小女贼朵花也在其中。 在黑暗之中,少女的目光清亮,虽然眼神警惕,却没有太多敌意,她盯着驴二,说道: “你要谈什么生意?” 驴二笑道: “谈生意,总不能站着谈吧?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着烧鸡喝着烧酒,边吃喝边谈生意呢?” 少女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过来吧。” 驴二这才把手中的食物,交给几个孩子,跟着少女向后院中走去。 那几个孩子虽然垂涎欲滴,但在大姐头没发话之前,他们都不敢偷吃,提着食物跟随在大姐头和驴二的后面。 驴二走进后院,看到正中的堂屋之中,有微弱的灯光。 少女不作声,在前领路,驴二跟在少女的身后,朵儿和驴二并肩而行。 朵儿一边走,一边对驴二笑道: “大哥哥,你是不是送钱给我们,又后悔了,这次过来,带来这么多好吃的,想求我们把大洋还给你?” 驴二笑道: “小妹妹,你太小瞧我了,送出去的大洋,我就不会再收回来了。我这次过来,不但不是来要帐的,还要送给你们更多的钱,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朵儿虽然不相信驴二有这般好心,但还是笑道: “是吗,那我先替兄弟姐妹谢谢你。” 说话间,众人来到堂屋门前。 少女站住脚步,转过身来,对驴二说道: “请进。” 驴二也不客气,当先走了进去。 他从少女的言谈举止,发现这个少女,虽然是乞丐头头,但并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少女,反而更像是受过教育的有钱人家的子女。 后院这个堂屋,原是五间,中间的三间客厅是大一间,两边各有两个耳房。两边的耳房,是砖墙隔开的,中间的三间客厅,原本是用木屏风隔开的,但现在木屏风已经不见了,三间客厅成为一个大间。 就在客厅之中,贴墙的位置,有十多张地铺,虽然地铺是干草之类的,但却有棉褥和棉被,不至于受冷受冻。 十多张地铺,又分为两个不同的区域,好像是男女分开,但又可以相互照应。 在客厅的中间,摆放着两张桌子拼凑成的一张大桌子,桌子的旁边,有十多张椅子。 桌子上面,仍然摆放着碗和盘子,碗盘之中,还有食物,看来,在驴二到来之前,这群小乞丐正在吃饭。 让驴二有些惊讶的是,在一面的墙壁上,竟然挂着一个黑板,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一些字。黑板的下面,还放着几张书。 看这情形,是有人在教这群小孩子读书识字,驴二能猜测到,这位教书的老师,肯定就是大姐头。 整个环境,虽然简陋破旧,但却温馨富有人情味,甚至还有书卷味。 驴二看到黑板上的字,有些被感动了,他虽然不清楚大姐头和这群孩子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大姐头竟然还要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就凭这份胸襟见识,就让驴二佩服。 驴二自己没有多少文化,却很佩服有文化的人,尤其佩服有文化的女人。 他望着少女,问道: “你在教孩子们读书?” 少女点点头,说道: “是的。” 驴二说道: “你们连衣服都没有,连饭都吃不上了,为什么还要读书?” 第369章 铁莲花 少女说道: “正因为我们国家读书的人太少,鬼子才敢欺负我们,等我们国家有知识的人多了,可以研究出来先进的武器,就不怕再受外敌的侵略了。” “现在我们是穿不暖,吃不饱,但书不能不读,知识不能不追求!” 驴二摇摇头,说道: “鬼子已经骑到我们头上了,现在再读书,有些晚了吧?” 少女说道: “读书,永远不晚!知识永远有用处!再者说,他们年龄这么小,不读书,还能去做什么?总不能让他们拿起武器,上战场和鬼子打仗吧?” 驴二笑了笑,说道: “要赶跑侵略者,不一定非要拿起武器上战场,还有很多办法可以打鬼子。” 朵儿在旁边说道: “大哥哥,你是来讨论打鬼子的,还是来谈生意的?” 驴二笑道: “我既是来谈生意的,也是来讨论打鬼子的。你们吃过饭的吗?” 驴二说着话,伸头向桌上摆放着的碗盘中看了看,发现只是些普通的饭菜,并没有大鱼大肉,他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少女,说道: “我上午不是刚送给你们了十几块大洋吗?你为什么不给他们买些好吃的?” 少女说道: “那些钱,不是用来大吃大喝的,我另有用处。现在这些饭菜,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也足够他们吃饱了。” 驴二笑道: “只是吃饱不行,还要吃好。小兄弟,小妹妹,我带来的好吃的,大家开吃吧。” 众人都不作声,全都看着少女,目光中露出乞求之色,希望得到少女的同意。 少女说道: “既然大哥哥送来了好吃的,大家就开吃吧。大家不要抢,要保持礼貌和安静,要先分给年龄小的弟弟妹妹。” 在少女的指示下,十几个小孩子并没有发生哄抢食物的行为,而是很有礼貌的分配,吃的时候也很安静。 驴二见这少女胸襟见识,超过常人,不但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还教他们礼节,这十几个孩子在少女的教导,虽然衣衫破烂,但保持着友爱和礼让,有一种不同于普通的乞丐群的氛围。 少女指指一张椅子,说道: “请坐。” 驴二坐了下来。 少女坐在驴二的对面,朵儿坐在二人中间,三人占据了长桌的一角位置。 驴二伸手抓过一只烧鸡,先扯下一条鸡腿,递给少女,笑道: “给,甭客气!” 少女淡淡一笑,说道: “谢谢,我刚才吃过饭了,你们吃吧。” 朵儿笑道: “我也吃过饭了,可是看到好吃的,馋虫又上来了,莲花姐不吃,我吃。” 朵儿说着,伸手从驴二的手中,接过鸡腿,美美的吃了起来。 驴二拿起酒瓶,打开之后,用碗倒了两碗,向少女递过去一碗,笑道: “整口?” 少女笑了笑,说道: “谢谢,我不喝酒。” 朵儿在旁边笑道: “你不喝,我喝。” 朵儿从驴二的手中接过碗,喝了一口,被呛得咳嗽起来。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下子活跃了。 驴二见少女不吃饭不喝酒,知道这少女一来是对他还有戒备之心,二来也是这少女颇有家教,不在陌生人面前喝酒。 倒是朵儿很投驴二的胃口,这小丫头又吃又喝,还会调动气氛,看起来不但聪明活泼,还擅长察言观色。 驴二也不客气,他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酒碗,吃一口,喝一口,望着少女,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叫铁莲花。” 驴二笑道: “铁莲花?好名字……” 他忽然想到什么,暗吃一惊,连忙停止了吃喝的动作,盯着铁莲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姓铁?好像这个院子的主人,也是姓铁……” 铁莲花的脸色有悲愤,有哀伤,但她仍然很平静,淡淡的说道: “不错,这里就是我家。” 驴二不由大吃一惊,同时心中生起一种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他以为,铁莲花和这一群小乞丐,是外来的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偷住了这个院子,却没想到,铁莲花竟然是这个院子的少主人。 这家院子的主人,因为抗日被杀害,院子被查封,就这样空了下来,没人想到,主人的后人,还住在这个院子之中。 对于这个院子主人抗日的英勇事迹,驴二只是有所耳闻,并不太清楚内情。 他是在和张家旅馆的张老板闲聊时,听张老板说的。 据张老板说,这个院子的主人姓铁,曾是民国初年的留洋学生,回国之后,就进了政府部门工作。 铁先生在政府部门工作了几年之后,因为不满政府内部的腐败,便愤而辞官,转而经商,不过几年,就成为牟平城中的大富户。 在日军入侵牟平的时候,铁先生动用了所有的财产,自费组织了一支自卫队,和日寇展开搏斗。 但在日寇强大的火力之下,铁先生和他的自卫队全部阵亡。 据说,铁先生和他的家人,在战斗中全部遇害了,包括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 驴二记得,张老板曾经说过,铁先生只有一对儿女,都在日军冲进铁府的时候,被杀身亡了,没听说铁先生还有一个女儿。 如果铁先生的女儿已经死了,面前这个自称少主人的铁莲花,怎么还活着? 驴二从铁莲花脸上的悲伤表情,知道她没说谎,她肯定是铁府的少主人,只是,她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呢? 驴二对铁莲花十分同情,她本来是这家院子的主人,但现在却不敢光明正大的住在自己家中,反而要偷偷摸摸,像作贼一样的,偷住在自己家中,这哪里还有天理? 驴二当然知道铁莲花为什么要偷住,因为她的父亲是抗日英雄,是日伪的眼中钉,如果她被日伪发现,肯定会被抓捕杀害。 但驴二想不通,铁莲花明知道这里危险,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呢?就算她不怕自己有危险,也不怕她这些小伙伴有危险吗? 这些疑问,驴二只能一个一个询问清楚。 他本来是来求助的,是来“谈生意”的,没想到,反而被铁莲花离奇的身世和行为,引起了好奇心。 第370章 抗日英雄 驴二望着铁莲花,问道: “小妹妹,你怎么……” 他本想问“你怎么还活着”?但这句话不好问出口,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只好顿了一顿。 铁莲花却接过话头,说道: “你是想问,我怎么还活着吧?” 驴二说道: “是这个意思。” 铁莲花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天日寇冲进我家的时候,我的父母让我和哥哥一起逃跑,但哥哥坚决不逃,我的父母只好让我自己逃走。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和哥哥,都被日寇杀害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至于我是如何逃走的,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驴二说道: “外界传言,说铁先生的一对子女都遇害了,既然你逃走了,为什么外界传言说铁先生的女儿遇害了?” 铁莲花说道: “我逃跑之后,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不过,依以猜测,可能是细芽子替我死了。” “细芽子是我奶妈的女儿,她的年龄和我相仿。我奶奶的命,是先父救回来的,很可能是奶妈感念先父的恩德,就让细芽子换上我的衣服,被日冠杀害,使日寇误以为我已经死了,不会再追捕我。” 铁莲花说到这里的时候,悲痛的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如果我知道细芽子会为我而死,我绝对不会独自逃跑的。还有我的父母和哥哥,他们都骗了我,他们说让我先逃,他们很快就会跟着过来。但是,只有我自己逃走了,他们没有跟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逃走的念头,他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以生命守护自己的家园,宁可死,也不逃!” “那一次,自卫队的三十多位勇士,全部被杀,我家中的十几个佣人,也全部被杀,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我,我,我是懦夫……” 说到这里,表面坚强的铁莲花,再也忍不住了,嘤嘤的哭泣起来。 众孩子听到大姐头悲惨的经历,虽然他们都早就知道了,但仍然忍不住悲痛,又联想到自己悲痛的身世,人人停止了吃喝,都低声哭泣起来。 刚才还活泼的气氛,又变得凝重悲伤了。 驴二叹了口气,对铁莲花说道: “小妹妹,你的父母和兄长,还有你家中的佣人,以及自卫队的勇士,他们为了打鬼子,壮烈牺牲,当然是英雄,可是,咱们活下来的人,并不是懦夫,咱们只有活下来,才能继续打鬼子,把鬼子赶出咱们国家。” “牺牲的人,是英雄,咱们活下来的人,任务更重!” “小妹妹,你不要自责,你好好活下来,留着命,好好打鬼子,杀汉奸,咱们一起把鬼子赶出咱们的家园,赶出咱们的国家!” 铁莲花渐渐停止了哭泣,擦了擦泪水,望着驴二,说道: “大哥哥,谢谢你安慰我!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驴二微一沉吟,决定说出真名,以示坦诚,他说道: “我叫驴二!”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整个客厅中,都安静了下来。 铁莲花和朵儿望着驴二的目光之中,既崇拜,又敬重,还带着一些不敢相信。 铁莲花说道: “你是驴二?你就是杀了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带着猛虎队,在石头山上杀了几百个鬼子,又带着周庄村的老百姓,杀了上千个鬼子汉奸兵的那个驴二吗?” 驴二说道: “正是俺驴二!不过呢,更正一下,在石头山上,只杀了百多个小鬼子,在周庄,也只杀了不到二百个鬼子汉奸兵,没有上千个那么多。” “当然啦,你们在外边宣传的时候,可以多说点,越多越好,吓破鬼子汉奸的狗胆。” “杀死那些鬼子汉奸,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石庄人和周庄人,还有所有抗日者的功劳,俺驴二只是其中的一份子。” “哦,还有,杀刘本功的时候,是八路军战士的功劳,我就是捡了个现成,顺手干掉了刘本功。” 朵儿用奇异的目光,望着驴二,说道: “刘本功真是你杀死的?你真是驴二爷?”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真是驴二,刘本功也真是我杀的,你叫我二哥就行,别叫二爷……” 还没等驴二说完,朵儿忽然凑近过来,紧紧抱住了驴二,她抱着驴二不说话,忽然低声抽泣起来。 驴二有些愣了,不明白朵儿为什么忽然抱着他哭起来了。 铁莲花说出了驴二心中的疑问,她脸色黯然,对驴二说道: “朵儿是海阳人,她的家人,全被刘本功那个大汉奸杀害了。驴二哥,你杀了刘本功,是为朵儿报了仇,她感谢你!” 驴二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他轻轻拍着朵儿的后背,安慰道: “朵儿,别哭了,刘本功已经死了,二哥替你报了仇!” 朵儿渐渐停止的了哭泣,放开了拥抱着驴二的一双手。 铁莲花对驴二说道: “驴二哥,刚才我不知道你是抗日英雄驴二,所以对你有所隐瞒,既然知道了你是打鬼子的英雄,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是怎么逃出去的。” 铁莲花站起身来,带着驴二来到客厅的后墙壁前。 驴二不明白,铁莲花为什么要带他到墙壁前,墙壁上没有字画,也没有画板,光溜溜的,只不过是墙壁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只见铁莲儿伸手在墙壁上一推一滑,只听格格一声闷响,墙壁竟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原来,这墙壁中有个机关,内有机括,用力推动之后,机括滑动,就露出了洞口。 只见洞口黑沉沉的,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也不知道洞有多深,通向何处。 铁莲花不等驴二询问,就说出了驴二的疑问,她说道: “这个洞口,可以从我家,通向城外,我就是从这个洞里逃出城,才没被日寇杀害。” “驴二哥,我让你看到这个洞口,就是要告诉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出城,可以从我这里出去,保证不会被鬼子汉奸发现。” 驴二大喜,说道: “莲花妹妹,我先谢谢你了。这个地道,是谁挖的?” 第371章 孤儿泪 铁莲花道: “是先父带人挖的。前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日寇发动了侵华战争。先父知道此事之后,就准备与日寇决斗,他一边变卖家产,组建自卫队,一边派人秘密挖了这条地道。” “先父派人挖了这条地道,本来是准备打不过鬼子的时候,就从这条地道,撤出城外,但是,他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没从这条地道撤退,而是和自卫队员以及我家的佣人,一起力战而死。” “日寇冲进我家的那一天晚上,先父为了保护我和哥哥活下来,让我们逃跑。当时,哥哥已经十六岁了,他认为自己成年,应该做个战士,坚持留下抗战,先父只好让我先撤,他担心我不肯走,就骗我说,他们会随后跟过来。” “我一个人从地道撤出城外之后,一直没等到父母和哥哥,才知道他们骗了我,他们根本没打算活着逃走。” 驴二说道: “会不会是他们本来也是打算撤退的,但是来不及了,没撤成?” 铁莲花摇摇头,说道: “不是的,如果他们从地道撤退,一来是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二来,就算时间来不及,他们也是死在地道中,而不是死在院子中。” “我逃出城之后,第二天就听说家破人亡的消息。我在城外躲了几天,又从地道回来了,发现地道口完好无损,从外边关住了。” “我认为,我的父母和哥哥之所以没从地道撤退,一个可能是,他们根本没打算撤退,而是早就打定主意,要用生命守卫家园,还有一个可能是,时间来不及了,他们如果也从地道撤退,这个地道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他们为了保护我,只能把地道口关上,不让日寇发现这个地道口,这样日寇就不能顺着地道抓捕我了。”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这条地道,通往哪里?” 铁莲花说道: “通往城外的一家旅馆。旅馆的老板张伯,原是我家的老佣人,因为他的年龄老迈,先父没让他加入自卫队打鬼子,而是给了他一笔钱,开了那家旅馆,一来是给他养老用,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地道的出口。” “地道的出口,就在张伯的卧室之中,不怕有人发现,我进来出去,都是张伯照顾我。” 驴二说道: “鬼子侵占牟平,距离现在也快一年半了。莲花妹子,这一年多的时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一直躲在张伯那里,还是一直躲在这里?” 铁莲花说道: “当时,我虽然还不到十五岁,但却也算有点胆子,也会替别人着想,我知道,如果我一直躲在张伯那里,万一被人发现,张伯会有危险,所以,我就辞别了张伯,开始了到处流浪的生活。” “我没有走远,就在胶东一带流浪,在流浪的时候,我见过太多日伪军的暴行,见过太多我们老百姓的苦难。” “在流浪的过程中,我收养了一些战争孤儿,他们的家人被杀害,他们的家园被摧毁,他们无家可归,无人可以依靠,孤苦可怜。” “我虽然也没成年,但比他们大几岁,如果我不照顾他们,他们很可能会饿死,我于心不忍,就开始照顾他们了。” “本来,我想着照顾一两个孩子就可以了,但越是流浪,发现战争孤儿越多,我没办法,只能遇到一个,就照顾一个了。” 驴二不由对铁莲花大为敬佩,这个铁莲花,现在也不过十六岁的年龄,一年半年,她还不到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子,真不敢想像,她是如何照顾这十多个小孩子的。 十多个孩子,十多张嘴巴,不但要吃饭,还要穿衣,兵荒马乱之中,真不敢想像,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更不敢想像,铁莲花担着多重的担子,负着多大的责任。 驴二说道: “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铁莲花叹了口气,说道: “真不敢想像那一段日子是多么艰苦!其实,我们不能说熬过来了,只不过是,现在活下的,就是我们这十多个兄弟姐妹了,还有一些兄弟姐妹,因为疾病,得不到及时医治,病死了。” “那段日子,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睡破庙,睡山沟,甚至睡在死人堆里,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 “我自幼受得的是先父的正统教育,宁可饿死,也不偷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这种想法害了他们,就因为我不许他们偷窃,他们经常饿着肚子。” “直到朵儿加入我们,大家才很少饿肚子了,因为她会偷东西,虽然我不许她偷,但总是阻她不住,每当大家要挨饿的时候,她都会偷东西,有时候是偷食物,有时候是偷了钱,再去买食物。” “其实,说起来,不是我救了大家,而是朵儿救了大家,包括我,如果不是朵儿,我也有可能饿死了。” 驴二说道: “朵儿是什么时候加入的你们?” 铁莲花说道: “她的年龄,在我们之中,除了我是最大的,但加入我们的时间,还不到半年。我们是在流浪中遇上的,就这样走在了一起,一直到现在,比亲姐妹都亲。” 驴二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你家的?” 铁莲花道: “我们是一个月前回来的。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就算朵儿可以靠着偷窃,能让大家不饿肚子,但是,外边到处在打仗,到处有危险,我们总在外边流浪,太危险了,我就想着,给大家伙找个安稳的地方。”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安全的地方,就想到了我家。” “我家里已经是荒院子,因为闹鬼的事,没人敢来居住,我带着他们住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会以为是一群野孩子,不会有人想到是我。” “除了张伯,别人都以为我死了,如果我真被人发现了,有鬼子汉奸来抓我,我就带着大家,从地道逃出城外,鬼子汉奸就抓不到我了。” 驴二这才明白,怪不得铁莲花这么大胆,住回了自己的家中,原来她是打算,如果有人抓她,她可以从地道逃走。 第372章 人小鬼大 驴二说道: “闹鬼的事,是你们干的吗?” 铁莲花说道: “闹鬼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和他们没关系,是我一个人干的。当时,我的父母和哥哥刚死不久,就有一个汉奸搬进了我家。” “这是我的家,是我的父母和哥哥,以及很多人的鲜血,保守的家园,我当然不能让汉奸住进来。” “我在张伯家中听说这件事之后,就从地道之中回来了,我等到夜里,就开始装神弄鬼,然后又躲进地道,把那个汉奸吓个半死,不等天亮就逃跑了。” “也是因为那次闹鬼事件,我担心有人发现地道的秘密,顺着地道找到旅馆,会连累到张伯,我就出去流浪了。” “我带着他们十几个人,从张伯的旅馆进入地道,进入家中,就此定居下来,住了一个多月了。” “我们虽然有定居的地方,但没有钱吃饭,虽然有张伯的资助,但仍然不够。” “我不敢出去,怕有人认出我来,就让他们轮流出去乞讨,讨回来的食物,大家一起吃,虽然还是经常有上顿没下顿,但还不至于饿死。” “而且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教他们读书识字。” “我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还过得去。” “直到两天前,鬼子汉奸在昆嵛山吃了败仗,城里开始戒严,到处是鬼子汉奸的巡逻队,我们的乞讨就困难了,大家又开始饿肚子了。” “朵儿就是不想让大家饿肚子,才又犯了老毛病,上街偷东西,没想到偷到驴二哥你的头上了,还请你不要怪她。” 驴二这才知道了铁莲花和她的孤儿帮的前因后果,他笑了笑,说道: “我不会怪她,如果不是她偷了我的钱包,我还不认识你们呢。” “对了,我上午送给你们的那十几块大洋,我看你没给他们穿新衣服,也没给他们吃好东西,你打算怎么用那笔钱?” 铁莲花把洞口的开关推上,说道: “那十几块大洋,我不敢乱花,虽说可以给他们买些新衣服,吃些好东西,但只要手头一宽松,十几块大洋,最多只能撑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呢?我们不可能每个月,都有遇到你这么好心肠,又出手这么大方的打赏吧?” “我要把钱存起来,细水长流的花,而不是挥霍一空。现在,他们的衣服还能穿,吃的食物也不差,这样节省下去,那十几块大洋,至少可以多支撑一个月,甚至能撑三个月。” 驴二笑道: “困难时期,节省是应该的,束紧腰带也是应该的。不过,如果咱们能谈成这笔生意,我再送给你们三十块大洋,差不多能让你们一年衣食无忧了。” 铁莲花笑道: “驴二哥,你刚过来的时候,就口口声声要谈一笔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 驴二笑道: “我想让朵儿帮我偷点东西。” 铁莲花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驴二哥,我敬重你是抗日英雄,也谢谢你的打赏,但是,要让我们帮你偷东西,请恕我不能从命。” 驴二笑道: “你先别文绉绉的拒绝,如果我让你们偷的是鬼子的东西,用来救抗日分子的药品呢?” 铁莲花怔了怔,说道: “如果是偷鬼子汉奸的东西,那倒是可以商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如果有危险,我不能让朵儿去冒险。” 驴二说道: “这个等会再说,先说说朵儿吧,她的偷钱手艺不错,谁教她的?” 铁莲花笑道: “她自己的事,还是让她对你说吧。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嘴巴有些干,我喝口水,让朵儿说。” 铁莲花向不远处的朵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朵儿一手拿着一根鸡翅膀,一手拿着酒瓶,走了过来,嘻嘻一笑,说道: “喊我过来做什么?不怕我打扰你们说悄悄话吗?” 铁莲花脸色一红,瞪了朵儿一眼,说道: “人小鬼大!驴二哥有话要问你,你们聊着,我去那边喝口水。” 铁莲花说着,就向不远处的众人走过去。 驴二和朵儿,就在洞口旁边席地而坐。 朵儿把酒瓶递给驴二,笑道: “来,驴哥,喝口。” 驴二接过酒瓶,仰脖灌了一口,又把酒瓶还给朵儿,笑道: “朵儿,说起来,咱俩都是海阳人,是正儿八经的老乡。你是哪个乡的?” 朵儿说道: “我是胜宝乡的,距离你们丁官屯乡不远,二十多里路,两年前,我还跟着俺爹去你们丁官屯赶过大集。” 驴二笑道: “是吗,说不定那时候咱们就见过面了。” 朵儿笑道: “没见过面,我认人最准,只要见过一面,肯定能记住。驴哥你长得贼眉鼠眼,眼带桃花,一看就是喜欢勾引大姑娘小媳妇的那种人,我要见过你,肯定能记住。” 驴二笑道: “怪不得莲花说你人小鬼大,两年前,你才多大的孩子,能记住见过的每一个人?” 朵儿笑道: “你别看我又瘦又小,我的年龄可不小了,两过一个月,就满十四岁了。” 驴二笑道: “还不到十四岁,小丫头!” 说到这里,脸色凝重下来,诚挚的望着朵儿,说道: “朵儿,刘本功为什么杀害你的家人?” 朵儿刚才还欢快的表情,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一黯,说道: “驴哥,这件事,我不想谈,你换个别的问题问吧。” 驴二知道朵儿不愿谈起伤心事,他也不能追问,说道: “行,咱们换个话题。朵儿,你偷包的手艺,是谁教给你的?” 朵儿这才露出了欢快的笑容,说道: “当然是俺师父教的!” 驴二笑道: “你师父是做什么的?” 朵儿笑道: “这还用问吗,他当然也是偷包的。我是小偷,他是老偷。”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你这不是白说了吗?我是问你,除了老偷这个身份,你师父还有别的身份吗?” 朵儿笑道: “当然有,他的身份可多了。他有个外号,叫‘鬼手赌王’!” 驴二吃了一惊: “啊,你的师父是鬼手赌王?” 朵儿笑道: “你也知道他的名号?” 驴二苦笑道: “凡是喜欢赌牌的,应该没人没听过这个名号!” 第373章 鬼手赌王 鬼手赌王是个传奇人物。 鬼手,指的是此人的偷窃手法一流,有神出鬼没之能,所以称之为鬼手,而赌王,当然是指此人的赌术一流,其实赌之一术,不外乎千术,而千术,又需要灵巧手法和一些障眼法的加持。 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出身来历,只知道他年轻时,曾经做过江洋大盗,专盗巨富权贵,后来被人追杀,虽然死里逃生,但却伤了一条腿,无法再干翻墙入户的行当。 当别人都以为他会洗心革面,退出江湖的时候,他却苦练赌术,凭着超强的天赋,再加上以前偷窃时练习的灵巧手法加持,短短几年之后,竟然又为成赌术大师,开始出没各大赌场,逢赌必赢,成为每个赌徒的偶像。 大约在三年前,鬼手赌王忽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赢足了财富,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改名换姓,在大城市享福。 也有人说他,因为总是赌胜,遭人妒忌,被人暗杀了。 还有人说他,因为赢了一个权贵的钱财,被权贵派人追杀,挑断了手筋,成为一个废人,沦为乞丐。 驴二虽然不算是赌徒,但也曾出入过赌场,小赌怡情,听说过鬼手赌王的传奇事迹。 驴二没想到,朵儿竟然是鬼手赌王的门下。 驴二十分好奇,问道: “朵儿,你年龄这么小,鬼手赌王已经消失了三年,你是怎么成为他的徒弟的?” 朵儿说道: “我虽然承认他是我的师父,但他未必愿意承认我是他的徒弟,因为我连他的百分之一的能力都没学到,他和我相处了,也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驴二笑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 朵儿喝了一口小酒,笑道: “行,我就跟你说说吧,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我刚刚十岁。” “驴哥,我虽然不能对你说我的家世,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家是很有钱的,光是长工和佣人,就有几十个。” “我家的规矩多的很,父母总是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他们要把我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礼,像莲花姐姐那样的小淑女。” “嘻嘻,我可没兴趣做淑女,我只想做个快快乐乐的野丫头。我家住在镇上,但我总是喜欢到野地里去玩。” “那一年的冬天,有一天,我又偷偷从家里跑到野外去玩耍。那天冷的很,风像刀子一样,河面都结了冰。” 驴二笑道: “天这么冷,你去野外有什么好玩的?” 朵儿笑道: “驴哥,你也是镇上的农村小伙,你应该知道,就算是冬天,野外还是有很多好玩的。比如掏鸟窝,用箩筐逮鸟,当然啦,我喜欢的,就是在冰面上砸个窟窿,从窟窿中钓鱼。” 驴二听朵儿这样一说,勾起他快乐的童年,脸上露出了笑容。 其实说童年有些远了,因为半年前多,他还在干这些事,没心没肺的活着。 朵儿继续说道: “那一天,我钓了两条鱼,天气实在太冷了,我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忽然就栽倒了。” “我赶紧跑过去看,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衣服很光鲜,但衣服全被血湿透了,身上有好多流血的伤口,他的腰间还挂着一个小包。” “我当时还是个刚十岁的孩子,没见过这场面,被吓傻了。我想背起他,去镇上找医生,但我力气太小,背不动他。我就想打开他的小包,看看里面有没有药,能治他的伤。” “我没想到,他那小包里面,竟然放着十多颗钻石,每一颗钻石,都有大拇指盖一样大小。” “我家也算是有钱的富户了,但我家里,连一颗那样大的钻石都没有,我只跟着爹爹,在他更富有的朋友家中见过一颗。” “我虽然不知道那老头还有多少钱,但我知道,只是小包里的十几颗钻石,就超过我家十倍的财富了。” “我那时候只是个小丫头,家里又衣食无忧,对钱财没有概念,没想到把钻石拿走,又把钻石装回钱包里,把钱包放在老头的口袋里了。” “嘻嘻,那时候我太傻,不知道钱的重要,现在知道钱重要了,又没那样的机会。” “嘻嘻,早知道,我当时把那十几颗钻石拿走,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做乞丐做小偷的份上了。” 驴二笑道: “朵儿,你现在做小偷,也是为了让你的小伙伴们吃上饱饭,你的心肠并不坏。我相信,就是现在遇到那种事,你也不会把钱拿走,见死不救。” 朵儿笑道: “驴哥,还是你懂我,知音啊!来,整口----” 朵儿把酒瓶递给驴二,驴二接过酒瓶,喝了一口,又还给朵儿。 朵儿接过来,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下去,她笑道: “其实,幸亏我当时没有贪念,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 驴二笑道: “那个老头,应该就是鬼手赌王了,他虽然受了重伤,但并没有昏迷,只是假装昏迷,如果你偷他的钻石,他肯定会杀了你。” 朵儿笑道: “你和他一样,都是猴精猴精的,鬼心眼多,你说对了。我刚把钻石放在他口袋里,他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转身大跑。” “他把我喊住了,对我说,如果我能救他的命,他就送给我一颗钻石。我说我不要钻石,也会救他的命,但我背不动他,只能让他先躺在这里,我去镇上喊人,把他抬到镇上。” “他对我说,有人在追杀他,就在附近一带搜捕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更不能去镇上找医生,追杀他的人,一定会去镇上的医馆搜查。” “我说,可以带他到乡公所报案,不用怕有人行凶。他说,追杀他的人势力很大,别说乡公所,就算是牟平县警察局和保安团,也保护不了他的安全。” “他的伤势太重了,说到这里,就真的昏迷过去了。” “我懵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374章 脾气古怪的老头 “如果我把他送到镇上的医馆,追杀他的人,就会把他杀死,是我间接害死了他。” “但如果让我家的佣人,把他抬到我家,我父母胆小怕事,肯定会上报乡公所,事情一闹大,追杀他的人,也会知道他的” “我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好办法,看到天气太冷,他这样昏迷着,不多久就会被冻死。” “我看到不远处有个玉米秸堆,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拖到玉米秸堆里,用玉米秸把他掩盖起来,就回到镇上。” “我先从家里拿了些钱,就去镇上的医馆买药。到医馆的时候,我看到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正在询问医生,是否有不是本地的人来买药。” “我虽然年龄小,但也发现那两个人都带着杀气,就猜到他们是追杀老头的追兵。” “我等那两个人离开之后,才敢向医生买药。医生认识我,我怕医生告诉我爹,就说自己不小心划破了手,需要买治伤口的药,而且不让医生告诉我爹,免得我爹骂我。医生信以为真,就把药卖给我了。” “买了药之后,我又回到家,偷了两张棉被,带了些食物和清水,想了想,又拿了针线,回到野外,搬开玉米秸堆,开始给老头医治。” “老头的伤口很多,一直流血不止,我先用针线,把老头的伤口缝好,再抹上药膏,包扎好伤口。” “从小到大,我连鸡都没杀过,现在却要在人体上刺肉缝针,弄得到处都是血,恶心的我吐了好几次。” “在我缝合伤口的时候,老头一直昏迷不醒,等我包扎好之后,老头仍然昏迷着。” “我喂了老头一些清水,把他放在棉褥上,用棉被把他盖上,就在旁边等着。我等了很久,他仍然没醒过来。” “我很害怕,不知道他会不会死,但我也没有好办法,只等这样干等着。”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一直没醒过来,但还有口气,就是很微弱。” “这时候,天色早就黑了,我听到我家里的佣人在喊我,在寻找我。我担心他们会找到我,暴露了老头,也担心父母担心我,我就把老头藏在玉米秸堆里,跟着佣人回家了。” “那一夜,我都没睡好,总担心老头死了,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发亮,我就赶紧从家里溜出去,又回到玉米秸堆那里。” “等我回到那里的时候,看到老头正在吃我给他留下来的食物,我才松了口气,知道他挺过来了。” 驴二虽然早就知道鬼手赌王会活下来,但听朵儿说的时候,还是感到担心。 听到这里之后,驴二笑道: “你救了他的命,他一定很感谢,才把他的绝活传给你的吧?” 朵儿笑道: “才不是呢!老头脾气古怪的很,我救了他的命,他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挑三捡四的,埋怨我给他带来的食物难听,还说我缝针的手法太差,缝合起来的伤口肯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又嫌弃棉被太薄,把他冻着了。总之,没有一句感谢的话,一直在挑毛病。” “我见他活过来了,就很高兴了,他挑三捡四,我也不和他计较,还向他保证,下次会带好吃的给他,也会再给他带来棉被。” “我问他,为什么被人追杀。他刚开始不肯说,后来经不起我的恳求,就告诉我了。” “他说他以前是专业盗贼,后来转行了,又做专业赌徒,人称鬼手赌王。我当时没听说过什么鬼手赌王,也不知道他多么厉害,但对他又是偷又是赌的经历,很感好奇,就缠着他说他的故事。” “他不愿多说他以前的故事,只说他被追杀的这一段故事。” “他说,他偷了十多年,又纵横赌场二十多年,钱财无数,但多数都被他挥霍了,当然,也偶尔做一些向灾区捐款,救济贫困儿童之类的慈善。” “几天前,他在上海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份邀请,邀请他到青岛进行一场豪赌,赌金是十万块大洋。” 朵儿说到这里,笑了笑,说道: “当时,我一听十万大洋,就吓呆了,我虽然年龄小,但也知道十万大洋,是什么概念。” “我家在全乡,甚至全县,都可以算是有钱的富户了,但很可能连一万块大洋都没有,而他们一场赌博,就赌十万块大洋,真是不敢想像。” “老头说,他近几年已经很少赌了,因为赌小了,提不起兴趣来了,所以一听赌十万块大洋,他才来了兴趣。” “他虽然挥霍了很多,但他三十年来,偷来的赢来的钱财太多了,剩下的积蓄,差不多还有十万块大洋,他就把所有的积蓄,无论是金银首饰,还是名家字画,以及我不懂的什么股票期货,全部折算之后,换成了十几颗钻石,他就带着十几颗钻石,到了青岛。” “如此豪赌,当然要有中间人做担保,不但为了保证公平,还要保证赌完之后,双方都能拿到战利品,以及平安离开。” “老头是胶东人,早年一直在胶东活动,后来有钱之后,就到上海定居了,他说那里有租界,他以前的仇人想抓他,没那么容易。” “他在青岛有个朋友,早些年在他的帮助下,从一个普通小警察,一直升到青岛的警察局长,这次豪赌的邀请人和担保人,就是这个警察局长。” “他说,他是相信这个警察局长的,如果是别人邀请他到青岛,他是不敢轻易相信的,怕是圈套,就是因为相信这个局长,他才来了。但没想到,这个局长会出卖他。” “这次并不是一场赌博,而是一个圈套,目的是把老头从上海的租界,引到青岛,把他杀了。” 驴二吃了一惊,说道: “是什么厉害人物要杀老头,竟然能请得动警察局长做帮凶?让警察局长出卖朋友?” 朵儿一字一字,缓缓说道: “当时的青岛市长,兼保安总队总队长的施市长!” 驴二更加吃惊,说道: “这是青岛的一号人物啊,老头和他市长有什么仇恨?” 第375章 卖国求荣 朵儿说道: “老头说,几年前,那时候鬼子还没侵略咱们国家,施市长就暗中和鬼子勾结了。” “老头本来已经不干盗窃这个行当了。有一次,他从上海回青岛小住,听说有一个富豪,家中有一幅古画,价值连城。老头喜欢收藏字画,听了之后,又动了贪念,就去那个富豪家中盗窃古画。” “他动手之前,提前观察过,富豪家中本来的警卫并不森严,他虽然早些年伤了腿,身手不行了,但还是有把握能顺利的盗窃出来古画。” “谁知道,他到了之后,才发现警卫忽然多了,他本想退出来,但又不甘心,就冒险进了富豪的书房,准备盗窃古画。” “就在那个富豪的书房中,老头无意中偷听到,施市长和日军派出的使者,密谋卖国的阴谋。” “日军使者告诉施市长,在日军进攻青岛的时候,只要施市长放弃抵抗,甚至消极抵抗,日军承诺,击下青岛之后,施市长仍然可以做市长,不然,城破之后,施市长就会被日军处决。” “施市长竟然同意了,而且答应,一旦日军攻打青岛,他就会把中方的作战计划,提前告诉日军。” “原来,那个富豪是日军的间谍,为日军使者和施市长穿针引线,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才在富豪的书房中进行会谈,这也是警卫忽然增多的原因。” “他们都没想到,施市长卖国求荣的阴谋,被老头听到了。” “由于警卫太严,而且老头听了这个阴谋之后,也无心再盗窃字画,就原路退回来了,没有盗窃字画。” 朵儿说到这里,喝了口酒,笑了笑,说道: “老头虽然又是小偷,又是赌徒,但也颇有爱国之心,他听了施市长卖国求荣的阴谋之后,决定揭发举报施市长。” “老头从青岛到了南京,写了举报信,以匿名的方式,投交给当时的南京政府高层。” “老头说,他虽然行走江湖大半辈子,又是偷又是骗,也算是个人精了,但跟国民政府的那些官员比起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以为,用不了多久,施市长就会受到处分,就算不被判罪,至少也会被撤职。但是,没想到,施市长一直坐的安安稳稳,没有丝毫动摇。” “老头也不知道,是施市长行贿了政府高层,还是政府高层中有更大的日军内奸,把这个案子压下来了,总之,施市长没受到任何处分。” “经过这件事,老头心灰意冷,就不管世事了。他暗自庆幸,幸好当时留了一手,是用匿名的方式,投交的举报信,不怕施市长会追查到自己头上,向他报复。” “所以,当一年多以后,他那位青岛警察局长的朋友,邀请他到青岛赌一把的时候,他没起疑心,一来是他太轻信那个局长朋友了,二来,他没想到自己会暴露。” “老头猜测,他之所以暴露了,是因为他在举报信中,详细的写出了施市长和日军使者交谈的内容和细节,施市长应该是看到了那份举报信,或者知道了里面的内容,推测是在富豪书房中泄的密,施市长就交给警察局长调查,警察局长根据作案手法,以及一年前老头曾在青岛逗留过的线索,再加上对比字迹之类的,最终锁定了老头。” “他们知道,如果只是邀请老头回青岛做客,会引起老头的疑心,所以编造了一个赌局的谎言,把老头从上海租界,骗来青岛,除掉老头,以报复老头对施市长的举报。” “老头相信了局长朋友,再加上很久没有如此数目庞大的赌局了,刺激起了他的兴趣,他就变卖抵押了所有的资产,用价值十万大洋的钻石,做为赌金,来到了青岛。” “到了青岛,是他的那位局长朋友接待的他,他那位局长朋友的心计极深,并没露出异样,没有对他特别热情,反而打消了老头最后的一丝顾虑。” “局长朋友告诉老头,对方的赌客,是青岛的一位轮船公司的许老板,许老板的资产百万,小赌局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趣,只有大赌局才能提起兴趣,许老板从朋友处听闻局长和江湖异人鬼手赌王有关系,就托局长从中做了这个赌局。” “赌局是在一艘轮船上进行的,老头跟着局长朋友,到了轮船上。” “老头行走江湖多年,虽然相信那位局长朋友,但他江湖经验丰富,从那些船员的细微表情中,发现了不对劲。” “据他说,如果真是船员,经常风吹雨打,会皮肤粗糙,手掌宽厚,但那几个船员,却皮肤细白,根本不像船员,而且他们动作灵敏,眼神犀利,一看就是军队或者警队中的密探。” “但是,等老头想悄悄溜走的时候,已经晚了,轮船驶离了港口,向海中行驶而去了。” 驴二听到这里,暗暗心惊,说道: “这帮人处心积虑,把老头引到了轮船上,就是防备在地面上,被老头逃脱,现在到了海里,就算老头能逃过那些人的毒手,在茫茫大海之中,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朵儿说道: “我听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问他的。” “老头说,他不会坐以待毙,不会等待机会,而是要创造机会。” “他已经觉察到不对,但并没表现出来,仍然十分冷静,借口要先上厕所,再去赌房。他知道,只要一进赌房,就再也无法活着出来了。” “在老头上厕所的时候,有两个船员跟着他,还有几个船员监视着他。他进了厕所之后,就把门关了,然后取出一些行窃时的小工具,打开了厕所的小窗口,从小窗口中钻出来。” “老头来轮船之前,虽然没怀疑局长朋友会出卖他,但他做贼多年,养成了随身携带作案工具的习惯,据他说,这些小工具看似不起眼,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那厕所的窗子,是从外面锁住了,就是防备老头会趁着上厕所的时候溜走,但他们没想到老头带着小工具,能打开窗子,而且那个窗子很小,没受过特殊训练的成年人,几乎不可能从那个小窗子中钻出来。” “但老头不但是赌王,也是贼王,钻那样的小窗口,对别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但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难他不住。” 第376章 是忠是奸 驴二听到这里,心头一动,说道: “老头有没有把这种钻小窗子的技术教给你?” 朵儿说道: “他教过我,只不过我没他做的好。驴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驴二笑道: “没什么,你接着说下去。” 朵儿说道: “老头当然很聪明,但是别人也不傻,尤其是那位局长,更是狡猾。老头一说要上厕所,局长就起了疑心,他派人盯着老头,自己绕到厕所的后面,防备老头逃跑。” “不过,局长可能是没想到老头真能从小窗子里钻出来,所以他没带手下,只是自己过来检查。” “老头刚一出来,就和局长打了个照面,局长连忙喊人过来,老头就和局长打在一起。局长要掏枪,被老头一腿踢到海里去了,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时候,几个伪装成船员的人,都跑了过来,由于他们局长和老头扭打在一起,无法开枪,几个人就掏出刀子,向老头攻击,老头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都是刀伤,如果是枪伤,我就不会取子弹了。” “老头一看打不过对方,急中生智,打灭了舱内的汽油,趁着黑暗,跑到了甲板上,那些坏人追赶过来,向老头开枪,老头纵身跳入大海之中。” “老头在海里游了泳,就在快要被淹死的时候,恰好遇到一条渔船,船夫把老头救了上来。” “老头用一颗钻石做为报答,让船夫把他送到岸上。” “老头知道,整个青岛的海域,都不能上岸,那是局长的控制区域,所以他让船夫把他送到咱们烟台的海域,而距离青岛最近的地方,就是咱们海阳。老头说,青岛的警察要到烟台办案抓人,总会需要一些手续,至少在时间上会拖慢一些。” “老头在咱们海阳上了岸,开始流亡。局长派来的人,很快就追了过来,从沿海的区域,一直追杀咱们到内陆区域,到了我们乡里,被我救了。” “驴哥,这就是老头遇到我之前的一段经历,” 朵儿说到这里,又喝了口酒,啃了口鸡翅膀。 驴二笑道: “老头逃到了你们乡里,被你救了,结果培养出来一位女神偷。嘿嘿,如果老头逃到了我们乡里,被我救了,培养出来的,可能就是一位赌王了。” 朵儿笑道: “虽然我自认为聪明伶俐,但老头却嫌我木讷,不肯教我,说教了我,会坏了他的名号。” 驴二笑道: “老头是跟你开玩笑的,如果他真嫌你木讷,就一点也不会教你了。要不然,就是老头瞎了眼,像你这么又漂亮又水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八面玲珑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木讷呢?如果连你都木讷了,这世上哪里还有机灵人?” 朵儿开心的笑了: “驴哥,虽然你说的这些话很假,但马屁拍的让人很舒服。像你这样的性格,老头一定会喜欢你,如果你遇到他,他肯定会倾囊相倾,毫不保留,认你做开山大弟子,不像我,只教给我一点皮毛,就不肯教了。” “对了,老头的故事还没完,我先跳过他教我手艺的过程,这个等会再给你说,先直接说他走了之后的故事吧。” “老头和我相处了半个月,伤势虽然还没恢复过来,但已经能勉强行动了,他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等有一天,我又到那个玉米秸堆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字条,上面写着:我是走了,不是死了。” “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心肠不坏,而且说话很幽默风趣,懂得也多,除了手艺,还教会了我很多,他让我知道,除了我生活的那个镇子,世界很大,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老头走了之后,我很不开心,时常会想起他,不知道他是回到上海了,还是去别的地方了。不过,我并不担心他,因为他有十多颗钻石,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受苦受穷。” “大约三个月以后,俺爹有事去了一趟县城,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几份报纸,我在看到报纸的时候,看到了最醒目的位置上,有一则新闻。” “那则新闻是,青岛的施市长,和警察局长,在同一天夜里,遇刺身亡。两人的尸体旁边,都留下了醒目的大字,施市长身边的大字是:卖国汉奸,警察局长身边的大字是:卖友求荣。” “我看到这则新闻,就知道是老头杀了他们,为自己报了仇。” 驴二说道: “这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不过十六七岁,跟几个同村的朋友,去县城的燕子坞吃饭赌牌,正好听到人们在谈论这个新闻,当时人们都很震惊,不知道谁那么厉害,竟然能把市长和警察局长暗杀了,没想到,竟然是鬼手赌王干的。” “现在想来,当然是大快人心,但当时,鬼子还没侵略咱们中国,人们不知道施市长是汉奸,还替他可惜,咒骂凶手罪大恶极呢!” 朵儿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是当事人,别人很难看清楚。施市长虽然是个汉奸,由于他通敌卖国的阴谋,没有暴露,人们不知道他是汉奸,所以他被杀了,不明真相的人们,反而替他鸣不平,却不知道,以偷盗和赌博出名的鬼手赌王,其实才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驴二见朵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悲戚,眼蕴泪水,好像这句话,并不是在替鬼手赌王打抱不平,更像是她另有感触,不知是什么触动了她的伤心之事。 驴二心中奇怪,不明白朵儿年龄轻轻,为什么有这么深的感触,也许她的父母被鬼子汉奸杀害了,她只要仇恨鬼子汉奸就行了,为什么会有“忠奸难以区分”的感慨呢? 驴二心中一动,忽然想到: “难道说,朵儿的父亲,就是汉奸?她父亲不是被鬼子汉奸杀害的,而是被抗日分子杀害的?” “不然,她为什么不肯透露她的家世?不肯说出她的父母是什么人?” 第377章 穿墙入户的本领 驴二自己都认为,这个想法有些过去离奇,朵儿说过,她父亲是个家教很严的人,一般来说,这种人都很有民族尊严,是轻易不做汉奸的。 可是,朵儿的表现,太过奇怪,不肯透露家世,不肯说出父母是谁。 胜宝乡距离驴二所在的丁官屯,虽然不过二十多里路,驴二对那个镇上的人和事,也略微了解一些,但那个镇上的居民至少有两三千人,能算上富户的也是五六个人,他不知道朵儿的姓名,就无法猜测朵儿的父母是谁了。 当然,也许是他想多了,朵儿不想说她家的事,有可能是她的自尊心太强,不想让别人怜悯她。 从朵儿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来,朵儿是痛恨鬼子汉奸的,是同情贫困百姓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汉奸之女呢? 驴二抛开这个念头,对朵儿笑道: “朵儿,还是说说,鬼手赌王教给了你什么手艺吧,除了盗术,教给你赌术了吗?” 朵儿说道: “老头没教给我赌术,他说,我的心肠太善良了,不够狠辣,而且心眼不够多,不够狡猾,但赌场之中,十赌九诈,极为危险,不适合我这样的性格,所以他没教给我赌术,只教给我一些盗术。” “老头说,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发现我们国家乱像横生,外国列强对我国虎视眈眈,尤其是日本,更是狼子野心,试图侵略我国,虽然当时日军还没发动侵华战争,但老头已经判断出来,用不多久,日军就会侵略我国,我国将会陷入战乱动荡之中。” “老头之所以教给我盗术,说是如果以后国家陷入战乱,我学会盗术,往小处说,至少不会挨饿,往大处说,可以做些劫富济贫的善举,甚至为国为民的义举。” “他还说,不要小瞧了盗术,盗术是一门技术,没有善恶之分,全在于使用之人,如果坏人使用,那就是做坏事,但如果好人使用,那就可以做好事。” “古代有很多侠盗,近代也有燕子李三之流的侠盗,所以,侠盗不是坏人。” 驴二笑道: “老头说得太好了!可惜,我不能认识这位异人。” 朵儿笑了笑,说道: “我也有三年没见过他了,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活得好好的,不知在哪个地方享福呢。” “老头先教给我一些最基本的盗窃手法,就是如何在别人没觉察的情况下,把钱包偷走。” 驴二笑道: “就像你偷我的钱包那样吗?” 朵儿笑道: “不错,正是那样。不过,驴哥你算是最灵机的,自从我开张以来,还真没被发现过,你是第一个很快就发现钱包被偷的。” “老头说,掏包这个手艺,虽然有一点小技巧,但总得来说,是勤加练习,熟能生巧,只要我练熟了,以后靠掏包混口饭吃,是不成问题的。” “我当然不满足只学一个掏包的手法,我也想做个侠盗,可以飞檐走壁,穿墙入户,成为一个女侠盗,我可不想做一个在街上掏包的小贼。” “老头刚开始不想教我穿墙入户的本领,他说,穿墙入户太危险了,如果被发现,很难逃脱,而且入户盗窃是重罪,但在街上掏包,就算被抓住,也只是小罪。” “他还说,所谓飞檐走壁,并没有那么神奇,只不过是比普通人灵活一些的轻巧,再加上一些工具的加持,比如钢丝啊飞抓呀之类的玩意儿,就能做到飞檐走壁,穿墙入户。” “他不想教,怕我有危险,我就一直缠着他,求他,甚至吓唬他,他被缠得烦了,也就同意教我了。” “他当时有伤在身,不能亲自做示范,只能教我一些手法和身法,以及如何使用飞抓钢丝之类的工具。他说,等我练熟了那些手法和身法,他的伤也就恢复了,可以亲身示范的教我。” 说到这里,朵儿苦笑了一声,说道: “不过,老头还是骗了我,他不等伤好就跑啦,根本没有亲身示范给我看。” “我不知道他是嫌我笨,怕我砸了他的招牌,还是怕教了我,我不会用,反而有危险,他不想让我有危险,才不肯教我的。” “也许两者都有吧!” 驴二有些紧张,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只练习了掏包的技术,把穿墙入户的本领荒废了?” 朵儿苦笑道: “荒废倒是没荒废,就是没有机会使用啊!老头教给我的那些可以让动作坚韧又柔软的身法,我一有空就练习,而且我也卖了一些飞抓钢丝之类的工具,在家中练习。” “我自认为,练得不错了,可是,就是没有机会实践。” 驴二说道: “为什么没有机会实践呢?” 朵儿说道: “那些手法身法,不是掏包这样的小技巧,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我苦练了两年多,才能在钢丝上勉强行走,不摔下来,又练了半年多,才能熟练的行走。” “就在我准备找个为富不仁的富户,试试自己的技术的时候,我家就出事了----” 朵儿说到这里,悲伤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父母都死了,家也没了,只有我自己逃了出来。那一段时间,我心中全是哀伤和悲愤,根本没心情去偷别人的东西。” “我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些钱,我就用那些钱,勉强生活了一个多月,等钱花光之后,我准备偷盗的时候,就遇到了莲花姐姐他们。” 朵儿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说道: “驴哥,你也看到了,莲花姐虽然好心肠,但却很古板,她宁愿挨饿,也不许我偷盗。” “所以,我也只有在大家饿得受不住的时候,去街上掏掏包,换点食物,要说飞檐走壁,穿墙入户,那是不行的,莲花姐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所以,我虽然有穿墙入户的本领,却一直没有机会实践。” 驴二笑道: “现在,你的机会就来了!” 朵儿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什么机会?” 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就算有机会,莲花姐也不会同意的。” 第378章 不怕危险 驴二说道: “咱们把莲花叫过来,一起商量吧。” 驴二向不远处的铁莲花招招手,铁莲花向他们走了过来。 三人围成一团。 驴二脸色凝重,看看铁莲花,又看看朵儿,说道: “现在,我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帮我,这件事,十分危险,你们可以拒绝……” 铁莲花不等驴二说完,就打断道: “既然有危险,那我们现在就拒绝,你不用说下去了。” 还没等驴二说话,朵儿就笑着说道: “莲花姐,你先听驴哥说完嘛,不要这么快就拒绝他。人家可是刚刚打赏了咱们十多块大洋,不能不给一点面子。” 铁莲花只好说: “那行,你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驴二说道: “前两天,日伪军在昆嵛山吃了败仗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铁莲花说道: “这件事,整个牟平城都传得沸沸扬扬,我们当然也听说了。” 驴二说道: “这次打败日伪联军,是十八路红胡子联盟,和八路军的部队,一起干的一件大事,具体过程,我就不说了,只说说双方的伤亡情况吧。” “这次日伪军四百多人,伤亡了大一半,活下来的只有一百多人,可以说,是这几个月来,日伪军伤亡最惨重的一次惨败。” “你们也知道,日军的武器,一直比我们厉害,在战斗打响之前,我率领猛虎队,先乔装成伪军,混进伪军的军营,又从伪军的军营,乔装成日军,进入日军的军营,目的就是摧毁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 “在我和猛虎队的运作下,顺利的摧毁了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减轻了我们红胡子联盟和八路军队伍的伤亡。” “但就算摧残了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他们的机枪和枪支,仍然使我方遭到了重创,伤亡也很惨重。” “总的来说,这次十八路红胡子联盟,和八路军队伍,牺牲了至少一百多人,负伤的有二百多人。” “日伪军受了伤,回到城里,他们有日军医院为他们医治,但咱们红胡子和八路军受了伤,没有医药,就算草药也很紧缺,伤轻的,要受苦,伤重的,只能等死。” “所以,我这次进城的目的,就是从日军那里,搞到一批药品,运回昆嵛山,分送给十八路红胡子,和八路军的队伍,医治受伤的伤员。” “搞到药品的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只不过我进不去药品仓库。” “朵儿的身形瘦小,而且有飞檐走壁穿墙入户的本领,只有你能进去日军的药品仓库,把药品弄出来。” “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帮我!” 驴二说到这里,用诚恳的目光,望着铁莲花和朵儿。 铁莲花双眉紧皱,朵儿沉吟不语。 铁莲花的语气有些严厉,盯着驴二,厉声说道: “驴二哥,日军的药品仓库,肯定戒备森严,一旦被发现,立即就被杀死,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忍心,让朵儿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小孩子去做呢?”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不忍心让朵儿去冒险,但是,我实在想不出好办法,那个洞口很小,如果我能钻进去,我自己就钻进去了,可惜,我钻不进去。” 铁莲花还要说什么,被朵儿打断了。 朵儿望着驴二,问道: “那个洞口有多小?” 驴二伸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洞。 铁莲花摇摇头,说道: “洞口太小了,比脑袋大不多少,朵儿怎么可能钻得进去?不行,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谈了。” 朵儿却说: “莲花姐,如果洞口真是这么大,我可以钻进去。不过,还要看看周围的环境如何。” 她说到这里,转头问驴二: “驴哥,这个洞口在什么地方?” 驴二说道: “我正要对你详细说明。” 驴二把他进城之后,如何混入日军医院做伙夫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铁莲花和朵儿。 他之所以说得详细,是想说明,他混进日军医院,是冒着巨大风险的,是随时会死亡的,而不是他自己平安无事,只指示朵儿去冒险,他是自己先冒了险,没有办法,才请求朵儿的帮助的。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听说驴二冒着风险,混进全是敌人的日军医院,铁莲花的脸色稍为和缓,不再责怪驴二让朵儿冒险了。 驴二又说了厨房仓库和药品仓库之间,有一个小洞,只有通过小洞,才能在不惊动日军的情况下,进入药品仓库,进行盗窃。 朵儿安静的听驴二说完之后,她静静的思考着,没有说话。 铁莲花低声对朵儿说: “朵儿,太危险了,你不要去。” 朵儿缓缓说道: “莲花姐,驴哥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不怕危险,红胡子联盟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不怕危险,八路军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不怕危险,还有你的父母,和自卫队的勇士,以及你家的佣人,他们都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不怕危险,我,也不怕危险!” 朵儿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很平静,但她尚显稚嫩的声音中,却透露着无比的坚定和决心,她秀美小脸庞,和眼神中的坚毅,都呈现出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坚强。 铁莲花被震憾住了,她没有再劝朵儿,默默的点点头,以示同意。 驴二也被朵儿感动了,他望着朵儿,说道: “朵儿,我知道,这次行动很危险,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咱们二人之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人,我保证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你!” 朵儿笑了笑,说道: “驴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当然啦,只要咱们计划好了,咱俩都不会死。驴哥,你说说你的计划吧。” 驴二把他的计划说了。 铁莲花皱皱眉头,说道: “驴二哥,你这个计划,可不完整,也不安全。” 驴二苦笑道: “没办法,因为我不知道药品仓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能先制定这个初步计划,等朵儿进去之后,把药品仓库里面的情况告诉我,我才能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朵儿笑道: “老头曾经说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咱们先混进药品仓库,再见机行事,制定计划吧!” 第379章 盘蛇 驴二和铁莲花朵儿商量了一会让朵儿进入日军医院的计划之后,就辞别了她们,回到张家旅馆。 他本以为,九儿和她的手下,今天已经进城,住进了张家旅馆,但他们并没来。 驴二认为,九儿可能是因为山寨有事耽搁了,他并没在意,反正就算九儿不来,有铁莲儿和朵儿帮助他,他一样可以实施自己的盗药计划,目前来看,暂时不需要九儿的帮助。 驴二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驴二起了床,洗漱之后,先到张老板那里取出了五块大洋,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就走出旅馆,向日军医院门口走去。 驴二在日军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就看到大锛儿拉着排车,从医院里面出来了。 大锛儿已经给日军做好了早餐,准备去买菜了。 早餐容易做,只要蒸上米饭和馒头,熬些米粥,用早就腌制好的咸菜搭配就行了,不用炒菜,所以大锛儿不需要驴二帮忙,自己就搞定了,但午饭和晚饭,就需要驴二的帮助了。 大锛儿昨天虽然泻得一塌胡涂,但经过一夜的修养,体力恢复了很多,气色也好了起来。 驴二从大锛儿的手中,接过排车,由他拉着,二人去吃早餐。 由于昨天在羊肉汤馆吃坏了肚子,今天二人当然要换一家早餐馆了,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驴肉灌汤包,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锛儿坚持买单,以感谢驴二的帮忙,驴二也不和他争,由大锛儿买了单。 吃过饭后,驴二拉着排车,和大锛儿向菜市场走去。 在向菜市场走去的时候,驴二看到铁莲花和朵儿,以及几个同伴,零落的站在路边“乞讨”,他心中有数,知道铁莲花和朵儿已经准备好了。 驴二和大锛儿在菜市场买了蔬菜和肉类,装了满满的一车,就走出菜市场,准备回日军医院了。 仍然是驴二拉着车,大锛儿在旁边帮着推车。 二人刚走到昨天大锛儿去那个窜稀的无人居住的空院子门口,一个小乞丐就向大锛儿迎面走来。 这个小乞丐当然就是朵儿。 朵儿和大锛儿撞了一下,趁机偷走了大锛儿口袋里的钱包,依她的手法,完全可以让大锛儿不会觉察出来,但她故意手法迟缓,让大锛儿觉察出来。 大锛儿感到口袋里好像有只手伸进去又掏出来,他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摸口袋,发现钱包不见了。 大锛儿的反应不算慢,立即转身冲着奔跑的“小乞丐”骂道: “小兔崽子,敢偷老子的钱包,给我站住----” 驴二连忙说道: “锛哥,我看着菜,你快去追,不能让小偷跑了!” 大锛儿赶紧向“小乞丐”追赶过去。 朵儿跑进了一条小胡同,大锛儿追进了小胡同。 驴二看到大锛儿的身影不见了,不慌不忙,拉着装满菜的排车,进了空院子之中。 他刚一进院子,早就躲藏在院门后面的一个小乞丐,就把院门关上了,外边的行人就看不到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了。 朵儿跑进了小胡同之中,小胡同中,早就有一个同伴在等着她。 朵儿一边奔跑,一边迅速脱下外衣,同伴看到朵儿过来,也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二人交换衣服,穿上对方的衣服。 朵儿又把偷来的大锛儿的钱包,交给了同伴,由同伴扮成她,向胡同深处奔跑,而她自己,则悠闲的转身过来,向回走去。 大锛儿一进胡同,就看到了朵儿,他刚认为这个“小乞丐”就是偷他钱包的小偷,但又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奔跑的小乞丐。 由于朵儿和同伴换了衣服,而且朵儿的表情很悠闲,不像是刚偷过钱包的人,所以大锛儿误以为奔跑的那个小乞丐,才是偷钱包的贼。 大锛儿就越过朵儿,向奔跑的小乞丐追赶过去。 朵儿一笑,走出小胡同,来到刚才偷钱包的地方,推门进了那个空院子。 空院子之中,铁莲花和驴二,以及两个同伴,正在等着朵儿。 众人早就计划好了,驴二和铁莲花早就把一筐蔬菜全倒出来,腾出一个空筐,让朵儿缩进空筐之中。 在朵儿进入空筐之前,驴二对朵儿说道: “朵儿,如果你不想去,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朵儿笑了笑,说道: “驴哥,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赶紧的。” 朵儿说完之后,就向空筐中缩进去。 那空筐不过两尺多高,一尺多宽,朵儿竟然把整个身子,都缩了进去。 这空筐的空间太小,别说是成年人,就算是小孩子,也很难缩进去,因为筐是圆形的,缩进去之后,还要盘在一起,才能容纳。 但是朵儿受过大盗鬼手赌王的教导,身子早就练就了灵活性和柔韧性,身子的灵活性和柔韧性,不比一个马戏团的杂技师差。 只见她如一条蛇,又如一条鱼,滑溜而灵活,身子在筐中,扭了几扭,盘了几盘,就如一条蛇一般,蜷曲着盘成一团,整个身子都缩进了空筐之中,不但身子进去了,上面还有一些多余的空间。 朵儿这番操作,连铁莲花和两个同伴,都没见过,她们不知道朵儿还有这本领,不由都看呆了。 驴二虽然早就知道朵儿有这个本领,但亲眼看到,也是暗暗吃惊,同时大为佩服。 像朵儿这样的柔韧性,驴二也只在杂技团看到过,还是远远观看,现在近距离看着朵儿缩进空筐之中,那种几乎达到人类极限的肌肤的柔韧,以及骨骼的变形,都让驴二大为震憾,叹为观止。 铁莲花很担心朵儿盘成这样,会呼吸不畅,她关切的问道: “朵儿,你会不会憋的慌?” 朵儿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示意没事。 她现在整个身体的压缩,都已经达到极限,不能轻易说话,不然,会破坏了她的“一口气”,倒不是完全不能说话,只是一说话,就会破坏她身体的协调性,会导致呼吸困难,甚至窒息而亡。 驴二对朵儿说道: “我现在开始把菜放在你身上了,你忍一忍。” 驴二把一些蔬菜,放到朵儿的身上,遮盖住她的身体,以免被人发现,然后,他又搬了一些蔬菜,把筐遮挡住。 如此一来,不仔细检查,就不会发现躲藏在蔬菜深处的朵儿了。 第380章 朵儿呢 就在驴二把朵儿装进菜筐的同时,大锛儿正在追赶“小偷”。 大锛儿可不知道,他追赶的小偷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 小乞丐们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气,跑不过年轻力壮的大锛儿,而且他们不能真的跑得不见影子,他们要不远不近的“钓”着大锛儿,即不让大锛儿追上,又不让大锛儿因为感到追不上而放弃追赶,他们的目的,是把大锛儿引开,为驴二和朵儿创造时间。 小乞丐们早就换了好几个,每到一个转弯处,他们就迅速穿上同伴的衣服,拿着偷来的钱包,继续引着大锛儿奔跑。 大锛儿昨天刚刚吃了泻药,元气未复,身体虚弱,而且被偷的钱包里没有多少钱,他累得气喘吁吁,好几次想放弃追赶。 但是,前面的那个小偷,总是和他距离不远,好像只要他再加把劲,就能追上,如果放弃追赶有点可惜,但继续追赶,又有点太累了,体力吃不消。 大锛儿就在这种“追之不上,充之可惜”的局面中,气喘吁吁的追赶着。 终于,他累得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休息,大口的喘息着,准备放弃了。 小乞丐们知道大锛儿没有力气追赶了,而且他们认为,时间差不多了,驴二和朵儿应该已经完事了,所以,最后一个小乞丐,就把钱包扔掉,逃之夭夭了。 大锛儿见到小乞丐扔掉钱包,还以为小乞丐被他追怕了,主动还回钱包,他又来了劲,跑到钱包前,捡起钱包,检查里面的钱是否还在。 一块大洋和几个铜板还在,一点没少。 大锛儿更认为是自己“凭实力”追回来的,大为得意,大声冲着小乞丐逃跑的地方,咒骂了几句,就向回走。 等大锛儿回到原地的时候,驴二早就把排车拉到院门外,坐在车杆上休息。 看到大锛儿回来,驴二假装很关心的问道: “锛哥,追回来了吗?” 大锛儿得意洋洋,又非常气恼的骂道: “追回来了,小兔崽子,敢偷我的钱包,活腻歪了!” 大锛儿并没发现,排车上的菜好像多了一些。 驴二拉着排车,和大锛儿向日军医院走去。 在到院门口的时候,驴二有些紧张,担心日军会检查菜车,如果日军仔细检查,就会发现朵儿。 但昨天驴二送大锛儿过来的时候,日军并没检查菜车,所以驴二只是有一点紧张,并不十分紧张。 幸好,这次的日军,仍然没有检查菜车,放驴二和大锛儿过去了。 日军之所以不检查菜车,主要还是对大锛儿的信任,因为大锛儿为他们做饭一年多了,没出过什么问题,日军对大锛儿,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性信任”。 到了药品仓库门口,日军仍然没有检查菜车,就放驴二和大锛儿进去了。 由于院子中有两个巡逻的日军,驴二担心如果让大锛儿搬菜,会暴露出藏在筐里的朵儿,一进院子,他就对大锛儿说道: “锛哥,你刚才追赶小偷太累了,你歇会,我来搬菜就行。” 大锛儿的确累得双脚发酸,就让驴二自己搬菜了。 驴二先把朵儿躲藏的那个筐上面的一些菜,放到院子中,然后把朵儿躲藏的那个筐,搬了起来,向厨房仓库走去。 如果只是一筐青菜,驴二搬起来,可以不费劲,但朵儿就算瘦小,也有个七十多斤,驴二搬的时候,就有些吃力了,但他又不能让大锛儿看出来,只能暗中使劲。 大锛儿看出来驴二吃力了,在旁边说道: “二子兄弟,这筐菜就别向仓库搬了,放在院子里,中午就做了吧。” 驴二心中说: “那可不行!” 他一边搬着菜筐,一边说道: “锛哥,这筐菜还是先放在仓库里,晚上再做吧。那几样菜要趁鲜吃,这筐菜不怕干巴,放一放,晚上再做。” 大锛儿也不和驴二争执,同意了。 驴二把菜筐和里面的朵儿,搬进了厨房仓库中。 他把菜筐放到那个洞口的位置,连忙拿开上面的蔬菜,露出朵儿的身子。 朵儿仍然蜷曲在菜筐中,脸色平静,并没有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表情。 驴二这才放心了,他低声说道: “朵儿,洞口就在你旁边,那里有个木板,拿掉木板,就露出洞口了,洞口那边就是鬼子的药品仓库。” “现在是上午,可能会有鬼子进入药品仓库,你不要进去。等中午没人的时候,你再进去观察。” “待会我把这边的门关上,你出来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别总盘着。” 朵儿不说话,向驴二眨了眨眼睛,以示明白。 驴二把一些菜叶铺在朵儿的身上,这样既不增加她的压力,又不让别人看到她。 驴二回到院子中,又搬进来一些菜,就把厨房仓库的门掩上了。 他知道,这个厨房仓库,日军一般不会进来检查,只有他和大锛儿会进来拿东西,大锛儿现在力气弱,要拿什么东西,也会让他来拿,所以倒不必担心会有人进来发现朵儿。 驴二和大锛儿又开始忙碌中午的饭菜了。 在忙碌的时候,驴二一直提防着大锛儿,只要大锛儿有什么事要进厨房仓库,他会抢着过来,不让大锛儿“劳累”。 大锛儿还以为驴二是“为他好”,够意思,对驴二更加感激。 做好饭菜之后,在等待开饭的时候,驴二偷偷拿了个馒头,掰开馒头,放进两块猪肉,又用洒瓶装了些清水,一起揣在怀里,对大锛儿说去厨房仓库拿些调料过来,就去了厨房仓库。 驴二知道,朵儿为了能顺利的缩进菜筐之中,早上没吃饭,以减轻体积,他担心朵儿饿着,所以才拿了馒头和清水。 到了厨房仓库门口,驴二为了不让朵儿担心,故意咳嗽了一声,才推门走了进去。 驴二进来的时候,菜筐是空的,朵儿没在菜筐中。 驴二以为朵儿在米袋后面躲着,他低声喊了几声,没得到回答,他有些慌了,赶紧寻找。 小屋本来就不大,他很快就搜了一遍,没找到朵儿。 驴二又惊又怕: “朵儿呢?” 第381章 需要的工具 正在驴二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到洞口的木板后面,传来轻微的响声。 驴二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木板轻轻移动,露出洞口来。 驴二连忙伸头向院子中观看,看到院子中的两个巡逻日军,并没在院子正中,而是躲藏到墙角的阴影下面避阳光去了,距离厨房仓库有点远,他这才放心。 驴二赶紧走近洞口,只见朵儿正在从另一边钻过来。 朵儿先把一只手伸过来,然后侧着脑袋进来,灵活的扭动了几下,不但脑袋过来了,两只手臂也过来了,她双手撑在地上,又灵活的扭动着,很快,整个身子都从洞口钻进来了。 这小洞口太小,也只有朵儿这样经过专业训练,又是未成年的小姑娘,才能钻进来,缺一不可。 驴二等到朵儿钻过来之后,才松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责备的说: “不是让你等过了中午再过去吗,你怎么过去了?” 朵儿笑道: “我一个人在这里,实在闲得无聊,就去那边看看。” 驴二道: “那边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朵儿说完,门外就传来大锛儿的声音,喊道: “二子兄弟,准备打饭啦----” 朵儿对驴二低声说: “你先过去吧,待会再过来,我告诉你详细的情况。” 驴二把馒头夹肉,和一瓶清水,递给朵儿,转身离开了厨房仓库。 到了厨房中,驴二和大锛儿把饭菜端到打饭窗台,开始打饭。 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驴二和大锛儿吃过饭后,大锛儿就午休了。 驴二虽然很疲惫,但却不敢睡着,他等大锛儿睡沉之后,就向厨房仓库走去。 进了厨房之后,因为院子中有日军在巡逻,驴二不敢关上房门,担心日军怀疑他在里面搞鬼会进来检查,反而是敞着门,日军不会怀疑。 幸好那个小洞口,在房门的后面,由于角度问题,不会被院子中的日军看到,除非进来才能看到。 驴二为了不让日军怀疑他,故意搬了一筐菜,坐在门后面,露出下半身子让门外的日军看到,而他的上半身子,则遮拦在门后面,和朵儿交谈。 朵儿躲藏在驴二的身后,低声和驴二说话。 朵儿说道: “驴哥,里面的情况,我都看过了,一共是五间开通房,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药品,如果用卡车装,估计能装一卡车,如果用马车装,至少也能装五车。你想要多少?” 驴二说道: “当然是越多越好,咱们尽量弄,能弄出去多少是多少。你有没有办法弄出去?” 朵儿笑道: “当然有办法,这点小事难不到我。我刚才观察过了,上面是平房顶,我可以在房顶上开个洞,把房间里的药品,从洞口搬到房顶上,再从房顶上,用绳子运到大锛儿家的房顶上。” 驴二道: “怎么固定绳子?” 朵儿道: “这边我来想办法固定绳子,大锛儿家中,你想办法固定绳子。” 驴二道: “需要什么工具?” 朵儿说道: “从这里到大锛儿家中,你说有十多米的距离,所以,至少需要一根十米以上的绳子,十五米吧,别短了。绳子不能太粗,但又不能太细,像你的小拇指一样粗细就行了,钢丝绳当然更好,不过不容易买到,就用麻绳吧。” “还需要两根同样长的麻绳,细一些,这两根绳子,是用来拉扯药品的,不需要太粗。” “除了三根绳子,还需要一个滑轮,用来从绳子上面运送药品。用滑轮运送,又快又稳,还没有太大的声音。” 驴二说道: “一粗两细的三根麻绳,一个滑轮,就这些吗?” 朵儿说道: “这些就够了。你今天下午就要去买,明天白天带进来,咱们明天晚上就可以动手,如果你今天下午不买,晚上没地方买,明天带不进来,又要浪费一天的时间。” 驴二说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明天一定带进来。” 说到这里,他关心的问道: “朵儿,晚上我不能在这里陪你,你一个人,害怕吗?” 朵儿笑道: “我一个人当然害怕,不过,你不能陪我,我害怕也没用。” 驴二有些愧疚的说: “你想吃什么,我在厨房做好给你送过来。” 朵儿笑道: “不用了,吃得太饱了,不但身子笨重不能钻洞,而且会解手太多,这房里就会有味儿。” 看到驴二脸上仍有愧疚之色,朵儿轻轻拍了拍驴二的肩膀,笑道: “驴哥,不用担心我,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一个人晚上在这里,不会害怕,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在黑暗中待过。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担心我。” “你把你应该做的事做好,我把我应该做的事做好,咱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合作愉快。” 驴二见朵儿很乐观,就稍微放心了。 驴二不能在厨房仓库待太久,免得日军进来检查,他把晚上需要用到的肉类和蔬菜,搬到院子中,用清水清洗干净,又搬进厨房中。 他从厨房回到大锛儿的房间,大锛儿正好醒过来了。 驴二说道: “锛哥,我把晚上的菜都洗好了,放在厨房中,你先自己忙着,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昨晚上我见到刘海了,他说帮我问问唐家的大管家,还要不要长工,今天会给我个回信,我打算现在去唐府,问问刘海,大管家要不要长工。” 大锛儿说道: “行,你去吧。门口的皇军认识你了,你回来的时候应该不会拦着你,如果他们拦你,你让门岗给皇军的司务长打电话,让司务长通知我,我去门口接你。” 驴二答应了,走出厨房,向日军医院外边走去。 由于他双手空空,所以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被日军检查。 驴二一出院门,就看到铁莲花儿她的几个小伙伴,在院门不远的一个树荫下等待着,她们都在担心朵儿的安危。 看到驴二出来,铁莲花等人连忙站起身子,就要迎过来。 驴二向铁莲花摇摇头,示意现在不要过来说话,以免引起守门日军的怀疑。 驴二若无其事的向一条小巷中走去,进了小巷之后,避开守门日军的视线,驴二才停下脚步,等着铁莲花的到来。 第382章 蒙汗药的不同用法 铁莲花和几个同伴很快过来了。 铁莲花一见到驴二,就迫不急待的问道: “朵儿怎么样?” 驴二安慰道: “她没事,你不用担心。她要出了事,我也不回来了。” 铁莲花松了口气,说道: “没事就好。她什么时候出来?” 驴二道: “要行动成功之后,她才能出来。” 铁莲花道: “什么时候行动?今天晚上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今天晚上不行,我要买一些需要的工具,没有菜车的掩护,这些工具带不进去,就没办法行动,只能等到明天买菜的时候,把工具放进菜车里带进去,明天晚上才能行动。” 驴二把朵儿的计划,告诉了铁莲花。 铁莲花紧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明天晚上搬运药品,我们这些人,除了我的年龄大一些,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只怕他们搬不到。只有咱们两个人,在外边搬药品,只怕会耽误时间,搬不了多少药品。” 驴二说道: “九姑娘和她的手下,今天可能已经进城了。就算今天不进城,明天一定会进城。搬运的活,可以交给他们,你不用担心。” “不过,我们弄到药品之后,肯定出不了城,就需要用到你家的地道了。莲花妹妹,你要提前和张伯说好,我们要借用地道。” 铁莲花说道: “好的。朵儿需要什么工具,我去买。” 驴二想了想,说道: “行,你去买吧,我要回旅馆看看九姑娘来了没有。” 驴二给了铁莲花一块大洋,让铁莲花去买朵儿需要的工具,他自己则向张家旅馆走去。 回到旅馆之后,询问了店伙计,九姑娘仍然没来。 驴二就有些担心了,九姑娘说两天后就进城,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怎么还没进城?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如果九姑娘不带人过来,他倒是也可以偷出来一些药品,但就像铁莲花所说的,只有他和铁莲花在外面接应,搬不了多少药品,而且还需要放哨的人。 如果九姑娘来了,哪怕只带来三五个手下,他也可以顺利的完成任务,盗窃出来大量的药品。 九姑娘不来,计划也要进行,只能希望九姑娘在明天晚上之前到来。 驴二向日军医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脑子中完善着整个计划。 计划的其中一个环节是:朵儿在日军的药品仓库之中,用绳子把药品利用滑轮,运送出来,驴二带人在大锛儿家的平房顶上,接应朵儿送出来的药品。 这个环节之中,必须不能让大锛儿发现,万一大锛儿发现了,大喊起来,引来日伪军的巡逻队,那就麻烦大了。 当然,驴二可以杀死大锛儿。 但是,驴二和大锛儿相处了两天,感到大锛儿并不是什么坏人,罪不致死,不忍心杀了他。 既然不忍心杀了他,那就只能把迷昏,让他昏迷不醒。 驴二想到这里,身子一转,去上次买泻药的那条小巷子,准备再买点蒙汗药。 行动是明天,他倒是可以明天下午再来买蒙汗药,但万一明天下午他出不来,或者买药的小摊主不在,他就无法买到蒙汗药,让大锛儿昏睡了。 驴二来到小巷的时候,小摊主正悠闲的坐在摊位前,眯着眼睛晒太阳。 驴二在小摊主面前停下脚步,小摊主感到有阴影,就知道来了顾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驴二。 小摊主笑道: “小伙子你又来啦,上次那个泻药管用吧?” 驴二笑道: “还行。伙计,你这里有蒙汗药吗?” 小摊主眯着眼睛笑了: “蒙汗药?小伙子,你不是好人呐!” 驴二笑道: “怎么不是好人了?” 小摊主笑道: “这蒙汗药,不是用来杀人放火,就是劫财劫色,把人家小娘们蒙翻了,任你为所欲为。” 驴二笑道: “少废话,就说你卖不卖吧?不卖,我找别人买去。” 小摊主笑道: “卖,当然卖,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小伙子,这蒙汗药分两种,一种呢,是用来迷倒彪形大汉,是给老爷们用的,还有一种,是给娘们用的。” 驴二有些好奇了: “爷们用的和娘们用的,还有什么区别吗?” 小摊主猥琐的一笑: “这里面的区别大了,用来给老爷们喝的,就是单纯的蒙汗药,喝了就倒,你愿意杀愿意剐,随便你。用来给娘们喝的,嘿嘿,里面还加了点料,娘们喝了之后,不但可以任你为所欲为,还会主动配合你,妙不可言,等她醒了之后,啥也不知道,啥也不记得。” 驴二笑道: “给我来老爷们喝的就行。” 小摊主说道: “真的不要给娘们喝的?” 驴二笑骂道: “你个老混蛋,你也不睁眼看看,二爷我长得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对付小娘们,还用得上蒙汗药吗?少废话,我还有事,赶紧拿出来。” 小摊主手腕一翻,拿出一包药,仍然用旧报纸包着,说道: “要几个人的量?” 驴二说道: “一个成年男人的量,够睡一个晚上的,就行了。” 小摊主又找了一张小纸,从大包中倒出一些粉末,用小纸包了,递给驴二,叮嘱道: “这是一个人的量,十分钟见效,喝下去,至少睡十个小时以上。就这么多就行,再多了,就醒不过来了。” 驴二付了一个铜板,接过小包,放在口袋里,站起身子,准备走人。 小摊主说道: “小伙子,还要点别的吗?” 驴二本想说不要了,但忽然心头一动,说道: “你有多少老鼠药?” 小摊主笑道: “你想要多少?” 驴二道: “你有多少?我全要!” 小摊主说道: “如果你现在要,我只有这五六斤,杀死上百只老鼠,是不成问题的。” 驴二说道: “如果我明天上午要呢?用上你吃奶的劲,你能弄到多少?” 小摊主笑道: “如果你明天上午要,我能给你弄到五十斤以上。不过,你要这么多老鼠药干什么?” 驴二说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少不了你的钱就行。五十斤老鼠药,多少钱?” 小摊主说道: “怎么着也要两块大洋----” 驴二不等小摊主说完,就扔了一块大洋过去,说道: “这是订金,明天上午我会派人来取,五十斤老鼠药,一点都不能少。” 驴二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又惊又喜的小摊主,不明白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大一笔买卖。 第383章 九儿进城 驴二回到日军医院的厨房之后,就开始和大锛儿忙碌晚餐,一直忙到天黑才收工。 收工之后,就要离开了。 驴二找了个机会,又到厨房仓库送了些食物和清水。 朵儿早就不在菜筐中躲藏了,她躲藏在米袋和面袋之中,挖了个窝儿,竟然很是舒服悠闲。 虽然朵儿自己显得不害怕,但驴二想到,朵儿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却让她留在全是敌人的狼窝里,心中颇为愧疚和不安。 但是,没有办法,只有朵儿能钻进那个小洞,进入药品仓库,如果驴二能进去,他宁愿自己冒险,也不会让朵儿这个小姑娘冒险。 驴二叮嘱了朵儿一番,让她不要动处活动,免得暴露,虽然他知道朵儿不会听他的话,但还是叮嘱她要小心行事,安全至上。 朵儿让驴二不用为她担心,明天把工具带进来,一切照计划进行。 驴二和大锛儿离开了日军医院,大锛儿回家,驴二回张家旅馆。 铁莲花和两个同伴在路边等着驴二。 一见面,铁莲花就说道: “驴二哥,朵儿需要的工具,我已经买好了,放在我家里。你什么时候需要?” 驴二笑道: “明天再要。莲花妹妹,你们吃过饭了吗?” 铁莲花摇摇头,说道: “没有,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你。” 驴二说道: “正好我也没吃饭,你们跟我去旅馆吧,咱们一起吃饭。如果九姑娘来了,我给你们引见引见。” 铁莲花也想见见著名的女红胡子九姑娘,就答应了,让两个同伴先回去,她自己跟着驴二去旅馆。 驴二把从厨房带出来的饭菜,交给两个小乞丐,又给了他们一些零钱,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买些好吃的给同伴带回去。 两个同伴高兴的答应了,欢快的离开了。 驴二带着铁莲花,一起向张家旅馆走,路过一家卤味店的时候,驴二停了下来。 驴二笑道: “莲花妹妹,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铁莲花笑了笑,说道: “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吧,我不喜欢吃油腻的鱼呀肉呀的。” 驴二笑道: “你总有喜欢吃的东西吧?说出来,我可以满足你。” 铁莲花摇摇头,说道: “你随便买点吧,咱们赶紧回旅馆,不瞒你说,我在街上,总担心被人认出来。” 现在的铁莲花,穿的是男人的衣服,很是破旧,又戴了个破毡帽,盖住了秀发,而且脸颊上抹了些灰尘,不仔细观看,是看不出她是女人的,更不可能认出她的身份。 但铁莲花小心谨慎,还是害怕被人认出来。 驴二只好随便买了些卤味,既然铁莲花不喜欢吃肉类,他就特意买了些卤素食。 驴二提着卤味,带着铁莲花,很快就来到了张家旅馆。 驴二刚到旅馆门口,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哥!” 驴二大喜,笑道: “小铜锤!” 从黑暗中现出一个人来,正是小铜锤。 小铜锤欢喜的说: “二哥,九姑娘来了,她让我在这里等着你,咱们快进去吧。” 驴二说道: “我下午三点左右过来的时候,你们还没来,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铜锤道: “我们来的时候,天快黑了,刚来了不过多一个小时。” 他转头看了看铁莲花,问驴二: “二哥,这位是?” 驴二笑道: “自己人。” 既然驴二说是自己人,小铜锤当然相信,就带着驴二和铁莲花向一间客房走去。 驴二边走边问: “你们怎么才来?” 小铜锤说道: “九姑娘临时去办了件别的事,所以耽误了一天。至于是什么事,待会九姑娘会告诉你。” 驴二又问道: “你们来了几个人?” 小铜锤道: “我和杏儿,以及刀子哥和疤拉叔先跟着九姑娘来的,明天还会来五六个兄弟。” 驴二一听明天就有七八个帮手了,就放心了。 说话间,来到一个客房门口。 小铜锤说道: “他们都在房中,二哥,你先进去吧,我还要去门口放哨。” 驴二答应了,轻轻敲了敲门,就带着铁莲花推门而进。 房间中,除了九儿,还有杏儿,以及两个红胡子,分别是刀子哥和疤拉叔。 桌子上,摆放着一桌饭菜,但众人都没吃,坐在旁边说话。 驴二进来,笑道: “俺驴二回来啦!” 九儿看到驴二进来,只是欣慰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很亲昵的和驴二握手亲近。 九儿望着铁莲花,问驴二: “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驴二笑道: “好眼光,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是位姑娘了,她叫铁莲花。莲花妹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青龙寨九姑娘。” 铁莲花向九儿笑了笑,说道: “九姑娘,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九儿也向铁莲花笑了笑: “铁姑娘,你好。” 九儿转头对驴二说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驴二不答,先瞧着那桌饭菜,笑道: “你们怎么不吃?” 刀子哥笑道: “九姑娘听张老板说,你大约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就让我们置办了这桌饭菜,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驴二笑道: “我已经回来了,大家不要客气,一起吃喝,边喝边聊。” 又转头对杏儿说: “杏儿妹妹,你带莲花妹妹去洗洗脸,赶紧回来吃饭。哦,对了,再去厨房拿几个空碗过来,把我带回来的卤味放到碗里。” 他说着话,自己就先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把手中买来的卤菜,放在一边,伸手抓起盘子中的一根鸡腿,大口的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 九儿苦笑道: “听张老板说,你现在在鬼子的医院当伙夫,鬼子不管你饭吃吗?看你饿狼一样!” 驴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你不知道我干的活有多累,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大家别站着啊,一起吃呀,光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啊,显得我吃独食一样……” 九儿笑道: “你还会不好意思?行了,大家伙都坐吧,不然,真被他一个人吃光了。” 第384章 调度分配人手 九姑娘发了话,刀子哥和疤拉叔才敢坐下来。 驴二一边吃喝,一边把他进城之后的事,说给众人听。 他的口才一向极佳,现在为了表现自己的机智英勇,更是舌绽莲花,把自己如何混进日军医院做厨师的经过,渲染得极为曲折,极为惊险,可谓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 众人虽然知道驴二有些言过其实,自吹自擂,但仍然被他的胆量和经历震惊了。 九儿听驴二说他自己的经历时,只是有些担心的听着,但当驴二说到,让朵儿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进入药品仓库潜伏的时候,九儿就皱下了眉头,和当初铁莲花一样的反应。 九儿不满的说道: “二子,你一个大男人,冒险也就算了,那位朵儿妹妹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你怎么能让她冒险呢?” 驴二苦笑道: “我也没办法,可是那个小洞只有她能钻进去。你不用为她担心,她的本领大的很,她可是鬼手赌王的徒弟!” 鬼手赌王的名号,连九儿都听说过。 鬼手赌王和霍三爷的年龄相仿,甚至比霍三爷成名更早一些,霍三爷还没当红胡子的时候,鬼手赌王就以劫富济贫的侠盗行径,名扬江湖了,霍三爷曾经很仰慕鬼手赌王。 后来鬼手赌王因为被仇人追杀,伤了一条腿,无法再干飞檐走壁的行当,就改行做了赌徒。 霍三爷听闻此事,颇为可惜,他瞧不起赌徒,认为鬼手赌王堕落了,已经不是侠盗人物了。 但霍三爷仍然把鬼手赌王当年的故事,说给九儿听,所以九儿知道鬼手赌王的厉害。 听说朵儿是鬼手赌王的弟子,九儿才稍微放心。 驴二把他的故事讲完,又说道: “现在朵儿需要的工具,莲花妹妹已经买到了,明天上午,我就带进去,到了晚上,咱们就动手。” “在动手之前,咱们还要做几件事,保证万无一失。” “第一,至少需要两辆小推车,当拿到药品之后,立即用小推车,把药品推到莲花妹妹的家中,两辆小推车轮番运送,节省时间。” “第二,至少再弄两辆马车,停在城外张伯的旅馆中,药品从莲花妹妹家中的地道,一送到张伯的旅馆之中,立即装到马车上,一旦两辆马车装满,立即送回昆嵛山,分发到十八路山寨之中,兑现咱们的承诺。” 九儿说道: “计划不错,但随时可能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 驴二道: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所以在那条大街的两头,派两个人盯着,一旦有巡逻队过来,立即发出警响,大家就停止行动,等巡逻队离开之后,再继续行动。” “夜色昏暗,咱们再把绳子举高一些,就算巡逻队从绳子下面经过,也不会看到半空中的绳子。” 九儿道: “你算过没有,需要多少人手?” 驴二说道: “我算了一下,大约需要十多个人。先不说朵儿那边,就说咱们这边。接应药品的人,至少要两个人,接到药品之后,装到小推车上,每辆小推车,都需要两个人,再加上大街两头需要两个放哨的,这样算下来,城内至少八个人了。” “城外的张伯旅馆那边,停着两辆马车,至少还需要两个人,这就需要十个人了。” “还有,从地道这头,把药品送到地道那头,还需要几个人,这个人数当然也是越多越好,人越多越快。” 九儿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们先来了五个,明天还会再来五六个,也不过十个人。这样算下来,还缺少在地道中运送药品的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铁莲花说道: “九姑娘,从地道运送药品的环节,可以交给我。我有十多个弟弟妹妹,他们虽然年龄小,但一个人搬一箱药品,还是能搬动的,他们一起动手,很快的。” 九儿说道: “好,我先谢谢莲花妹妹和你的弟弟妹妹。” 铁莲花说道: “你不用谢我,我们都和鬼子汉奸有仇,只要是对付鬼子汉奸的事,我们都愿意做。再者说,在地道中搬运药品,算是最安全的了,不像你们在大街上行动,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 “对了,九姑娘,你们可能对城里不太熟悉,把药品从大锛儿家中,运送到我家的时候,我可以带路,走一条最安全的路线,轻易不会遇到敌人的巡逻队。” 驴二笑道: “由你这位牟平城里的土著带路,那就更好了。” “九儿,明天晚上之前,你让刀子哥和疤拉叔,买两辆马车,跟莲花去城外张伯的旅馆中住下来,等待接应从地道中送出来的药品。” 九儿说道: “可以。刀子哥,疤拉叔,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刀子哥和疤拉叔领命。 铁莲花道: “驴二哥,明天上午,需要我配合你,把朵儿需要的工具,放进菜车中吗?” 驴二说道: “今天你们的小团队,已经露出过一次面了,明天不能再露面了,不然,大锛儿就算再傻,也会怀疑其中有鬼。我让九儿帮我就行了,你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去见张伯,把他们安顿好。” 铁莲花说道: “工具在我那里,我待会回去,给你送过来。” 驴二道: “你不用送过来,让刀子哥跟你去取。刀子哥,你取了工具之后,带回旅馆。” 又对疤拉叔说道: “疤拉叔,明天一早,你到利民巷,去找一个卖老鼠药的小摊主,把我今天订的老鼠药拿回来。你再给他一块大洋,向他要五十斤老药鼠。明天上午,我把工具和五十斤老鼠药,一起用菜车带进鬼子的医院。” 疤拉叔吃了一惊: “你带那么多老鼠药干什么?” 驴二笑道: “当然是把那些鬼子汉奸,全部毒死,就算毒不死,也要让他们难受几天,叫他们尝尝老鼠药的滋味。” 众人都笑了。 铁莲花的饭量小,吃了没几口就饱了,九儿就让刀子哥送铁莲花回家,并把工具带回来。 疤拉叔吃了饭之后,去外边把放哨的小铜锤替回来吃饭。 很快,房间中就剩下驴二和九儿,以及小铜锤和杏儿四个人了。 第385章 善人还是汉奸? 驴二问九儿: “九儿,你们昨天就应该进城了,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九儿说道: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打算收买杏儿的表哥,做我们的内线吗?” 驴二说道: “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我问过你,你说还没来得及和他联系,这次,你是去联系他了吗?” 九儿说道: “对,前天下午的时候,我就带着杏儿他们下山了,先去了她表哥的村子,见到了她表哥的母亲,也就是杏儿的表姨。” “见了杏儿的表姨,我们当然不会说是来收买她儿子的,只说城里有个亲戚出了点事,需要她儿子的权力帮忙。杏儿的表姨很通情达理,答应让儿子帮忙。” “昨天一大早,杏儿的表姨就委托了她的邻居进城,准备把她儿子喊回村里。但是,她的邻居在城里等了她表哥一天,她表哥都没回便衣队。” “她表哥是便衣队的密探,到乡下出任务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那个邻居在城里等了一天,又住了一晚,直到今天早上,杏儿的表哥仍然没有回牟平城,那个邻居就回村了。” “我见邻居没把杏儿的表哥带回村,又怕你着急,就不在村里等了,赶紧进了城,来到的时候,已经天快黑了,就是这么耽搁了一天。” 驴二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城找杏儿的表哥?有杏儿在,她表哥应该会见你们吧。” 杏儿说道: “不行的,我表哥很机灵,他早就知道我是山里的红胡子,如果他见到我和九姑娘,肯定会把我们抓起来,也许不会把我怎么着,但肯定会把九姑娘交给鬼子。” “之所以选在表姨家里见面,是因为表哥是个孝子,有表姨在场,表哥不会抓我和九姑娘,而且他可能只是一个人回家,我们却有五个人,不怕他翻脸。但到了城里,到处是鬼子汉奸,我们人手少,表哥要是翻脸无情,我们就很被动了。” 驴二说道: “既然一时找不到他,那就等咱们把药品送走,再慢慢找他吧。” 九儿说道: “那位莲花妹妹,是什么人?” 原来,刚才驴二介绍铁莲花的时候,并没有介绍她的家世,毕竟当着她的面,说她家人如何被鬼子杀害,是再次戳中她的痛处,所以驴二没当面说。 现在九儿问起,驴二就把铁莲花的身世说了出来。 九儿说道: “原来她是铁先生的女儿。鬼子攻进牟平城的时候,铁先生率领自卫队,抵抗鬼子的侵略,数十人全部死亡,十分惨烈。” “俺爹每次谈起铁先生,都十分佩服,说铁先生虽然是位文人,但却有武人的风骨,是少数能让他佩服的人。” “二子,那位朵儿妹妹,是什么来历?”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只知道她是海阳人,和我是老乡,她所在的胜宝乡,和我所在的丁官屯乡,还是相邻的。” “她只说她是胜宝乡镇上的人,但那个镇上有两三千人,我就无法猜测她的身世了。” 九儿奇道: “为什么要猜,她自己不说吗?” 驴二说道: “她不肯说,不但没告诉我,就算她最要好的铁莲花,她都不告诉。莲花也不知道朵儿的家世,不知道她的姓氏,只知道她叫朵儿。甚至,连朵儿这个名字,莲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莲花相信朵儿是个好姐妹,她认为朵儿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世,肯定有她的苦衷,只好朵儿真心对她们好,她不会追究她的身世。” 九儿更加奇怪,说道: “一个小女孩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世?难道说,她是汉奸的女儿?她的父母是被抗日分子杀害的?” 驴二说道: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她又说,刘本功是杀她家人的凶手,她知道刘本功是被我杀死的,还哭着感谢我。” 九儿说道: “如果她父母真是被刘本功杀害的,说明她父母是抗日分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真是奇怪了。” 这时,旁边吃饭的小铜锤说道: “你们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驴二说道: “什么人?” 小铜锤说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慢慢给你们说。” “我的家乡是青岛即墨人,鬼子侵略即墨的时候,我的家人被杀了,我就开始到处流浪,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就是到处流浪,能活下来就行。” “后来,我就流浪到一个镇上,我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海阳县的胜宝乡。” “到了这个镇上,我就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个镇上,有一位富户,名叫楚青云。” “楚家原来是清朝的举人,家中是做官的,到了楚青云这一代,虽然不做过官了,但仍然很富有,是镇上最富有一位大地主。” “楚老爷虽然家财万贯,但家风极正,从来不做欺压良善的事,就连佃户佣种他家的田地,他收的租金也比别的地主收的要少,而且佃户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他不但会减免租金,还会出钱出力的资助。” “所以,楚老爷虽然是位财主,但颇有善名,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善人,提起他来,人人称道。” 九儿听到这里,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两年前,我跟着爹爹,带着一帮兄弟,因为有事,路过那个胜宝乡,当时,看到楚家的大宅院,就知道这是个富户,几个兄弟就提出打劫他家。” “但是,在镇上一打听,知道楚老爷是位大善人,爹爹就放弃了打劫他家。” 小铜锤说道: “奇就奇在,这位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在鬼子来了之后,竟然是胜宝乡第一个向鬼子投降的人,不但把一个大宅子,送给日伪军无偿使用,还亲自出任乡维持会的会长。” “这个维持会,当然就是亲日的汉奸会,他任会长,自然就是全乡最大的汉奸了。” “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位正义的大善人,怎么会做汉奸呢?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人们不信。” 第386章 楚家女儿 驴二说道: “你们说得这位楚青云,我也听说过,他的善名,不但在他们胜宝乡有名,就是在我们丁官屯乡,也很有名。” “丁官屯的乡长丁胜天,在当汉奸之前,就是个恶霸,天怒人怨,他当汉奸,没人感觉奇怪,反而会认为,如果他不当汉奸才会奇怪。” “那位楚善人当汉奸的时候,我们听说这件事,都感到不敢相信,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当汉奸了呢?” “那个时候,我对这些事不关心,谁当汉奸,谁当抗日份子,都跟我没有关系,只要不妨碍我过我的快活小日子就行了,所以对楚善人为什么当汉奸,根本不放在心上。” “九儿,我是后来遇到你爹,才开始跟鬼子汉奸扛上的!” 说到这里,驴二转头问小铜锤: “小铜锤,你认为,朵儿是楚青云的女儿吗?” 小铜锤说道: “你刚才说,朵儿家是胜宝乡上的大富户,她又不愿意告诉别人她的父母是谁,我就猜想,她可能就是楚家的大小姐。” 九儿问驴二: “你这个街溜子,集滑子,以前到过胜宝乡玩耍的时候,你没见过楚青云的女儿吗?” 驴二笑道: “正因为我是个街溜子,集滑子,所以那个时候,我的目光盯的是大姑娘小媳妇,朵儿那时候只不过十二三岁,就算见了她,我也不会看她。” “不过,我认为朵儿不会是楚青云的女儿。朵儿说,她的家人是被刘本功杀害的,但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楚青云是被一伙红胡子,深夜闯入家中杀害的。” “据说,那伙红胡子,闯入楚青云的家中,杀害了楚青云家中十几口人,除了楚青云两口子,还有十几个佣人。” “不过,没发现楚青云的十二岁的女儿的尸体。有人说,那个女孩子被红胡子掳走了,不是拉到山上去,就是被卖掉了,没有人再见过她。” “由于当时楚青云是汉奸身份,他家被红胡子杀害,人们不但不同情,反而拍手称快,认为红胡子干的好,杀了楚青云这个汉奸,是为民除害。” “九儿,当时还有传言,说是你们青龙寨干的这一票。” 九儿摇摇头,说道: “楚青云被杀一事,是一年前,那时候,我已经参加大大小小的行动了,我清楚,不是我们青云寨干的,可能是别的山寨的朋友干的。” 驴二说道: “算了,我们不要猜了,就算朵儿她爹真是楚青云,是个汉奸,那也和她无关,她现在想帮助咱们对付鬼子汉奸,她就是位好姑娘,咱们要好好待她。” 九儿说道: “你说得对,她爹是她爹,她是她,希望这次咱们的盗药计划能顺利成功,朵儿平安无事。” “对了,朵儿一个人在药品仓库里,既要把药品从房间里面,弄到房顶上,又要一件一件的给咱们推送过来,她年龄太小,会把她累坏的,而且这样也太慢了。我打算安排个人手帮她。” 驴二说道: “别人都进不了厨房仓库,只有我能进去,但洞口太小,我又不能从厨房仓库,钻进药品仓库,我帮不上朵儿。” 九儿笑了笑,说道: “等到明天晚上,朵儿把绳子固定到药品仓库之后,她就会把另一头扔出来,咱们接到绳子之后,就把绳子的这头,固定在大锛儿家的房顶上,这样一来,绳子不但可以运送药品,也可以运送人。” 驴二说道: “哦,你是说,人从绳子上面去药品仓库。可是,先不说绳子能不能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就算能承受住,如果发出的动静太大了,就有可能惊动仓库院子中巡逻的鬼子。” 九儿笑道: “你忘了咱们山寨有位‘赛时迁’?他明天就进城了。” 驴二笑道: “如果老猫能来,那就太好了,朵儿就有帮手了。” 赛时迁,姓毛,因为身手灵活似猫,人又称他为老猫。 老猫是青龙寨的一个小头目,以前是盗贼,也擅长穿墙入户的本领,所以人称赛时迁,因为盗窃了一个当官的,被警察通缉,无奈之下,才投靠了霍三爷,加入青龙寨为匪。 不过,老猫干的都是小偷小摸的勾当,没干过什么有影响力的大案子,所以在江湖上的名头,完全和鬼手赌王不能相提并论,而且此人形容猥琐,獐头鼠目,不是有大格局的人,最多就是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老猫打仗也许不行,但翻个墙头,走个钢丝,比常人灵活多了。 驴二又和九儿讨论了一些细节,完善了整个计划,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驴二起床之后,洗漱一番,又和九儿碰了碰头,确定了行动计划,就开始向日军医院走去。 驴二到了日军医院门口,稍等了一会,大锛儿就拉着排车出来了。 二人在附近的饭馆吃过早餐,就去菜市场买菜,买了菜之后,驴二拉着菜车,就向回走。 到了上次那个无人居住的院子前面,驴二忽然一捂肚子,哎哟一声。 大锛儿连忙问道: “怎么啦?” 驴二皱着眉头说道: “哎呀,不行了,可能是早饭吃坏了肚子,刚在菜市场的时候,我就肚子里面直闹腾,这会忍不住了,要出恭。” 大锛儿笑道: “前天是我闹肚子,今天是你闹肚子。这个院子里没人,你快去出恭吧。” 驴二说道: “那锛哥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完事了。” 驴二放下排车,捂着肚子,快步向院子中跑去,好像真的迫不急待。 大锛儿就坐在车把上等待着。 过了一会,驴二在院子里喊道: “哎呀,坏了,锛哥,我忘带草纸了,你有没有带草纸?” 大锛儿说道: “我带了。” 驴二说道: “麻烦你,给我送过来,我现在没法出去。” 大锛儿苦笑一声,只好去给驴二送草纸。 给出恭的人送草纸,就算是朋友,也不会乐意的,但驴二对大锛儿的“帮助太多”,大锛儿没办法,只能去给驴二送草纸,不然,一般的朋友,他可不会送。 大锛儿刚一进院门,早就等候在此,准备动手的九儿等人,就开始行动了。 第387章 挖到钱 大锛儿走近茅厕,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草丝,隔着茅厕门,把草纸递进去。 驴二在茅厕中接过草纸,说道: “锛哥,你小心看着脚下,别踩上了。刚才我来不及跑进来,可能‘撒’了点在外边。” 大锛儿本来没注意脚下,听驴二这样一说,就有些担心了,担心自己“踩了雷”,连忙低头向脚下看去。 他这低头一看,就看到茅厕不远的草丛中,露出几块铜板。 一块铜板,就可以买几个馒头了,几块铜板,够下馆子吃顿好的了。 大锛儿有些好奇,就走了过去,分开草丛,观看地上,只见地上,除了几块铜板,还有一个刚刚填平的小坑,小坑里面露出一个袋子口,看起来好像没来及得埋好。 大锛儿来了兴趣,他蹲在地上,双手扒开泥土,露出坑中的一个小袋子,打开小袋子,里面竟然有很多铜板,还夹杂着两块大洋。 大锛儿拿起钱袋,看到下面埋得更深的地方,还有一个钱袋,他连忙又向下深挖,把钱袋掏出来,里面有更多的铜板和大洋。 再下面,竟然还有一个钱袋,只是埋得更深了。 大锛儿高兴极了,没想到竟然挖出钱来,他如掏到宝贝一般,向更深的地下挖掘着。 大锛儿万万没想到,这些钱袋是驴二安排小铜锤埋下去的,就是引起大锛儿的贪心,让他在这里耽搁时间,九儿和小铜锤刀子哥等人,才可以在院子外边行动。 就在大锛儿兴致勃勃挖掘“宝藏”的同时,九儿在一墙之隔的院外开始行动了。 九儿和杏儿,迅速把排车上的蔬菜搬来,露出两个菜筐。 疤拉叔把从小摊主那里买来的五十斤老鼠药,放入一个菜筐中,五十斤老鼠药,装在一个面袋之中,面袋装入菜筐之中。 刀子哥把从铁莲花那里拿来的工具,也用一个袋子装了,放入另一个菜筐中。 小铜锤在门口站岗,如果大锛儿提前回来,小铜锤就想办法阻止住大锛儿,当然,里面正在“蹲坑”的驴二,也会拖住大锛儿,不让大锛儿出院门。 驴二虽然在蹲坑,但并没真的出恭,也不是没带草纸,他只是为了把大锛和引进院子中,才故意装做拉肚子,故意蹲坑,故意说忘带草纸了,让大锛儿进来送草纸。 只有大锛儿被蒙在鼓里,兴味盎然的挖掘着“宝藏”,以为自己要发财了,却不知一墙之隔,别人正在向菜车里的“加料”。 很快,九儿等人把老鼠药和工具装入菜筐之中,又搬了蔬菜盖在菜筐上面,恢复原状。 一切妥当之后,小铜锤打了口哨,示意驴二,他们已经搞定了。 驴二这才假装提着裤子,走出茅厕所。 大锛儿还在向深处挖着,但他只挖出来三个钱包,再向里面挖掘也没有了,大锛儿不甘心,仍然用双手向深处挖掘。 驴二出来的时候,大锛儿正双膝跪地,撅着屁股,探着脑袋,向深坑里面挖掘。 驴二心中暗笑,但故意惊奇的说道: “锛哥,你干什么呢?” 大锛儿没回答,仍然向里面挖掘,挖到硬地之后,知道真没有了,虽然还不甘心,但也只能放弃了。 大锛儿这才抬起头来,此时,他双手沾满了泥土,脸上和衣服也沾染不少泥土。 大锛儿很开心,对驴二说道: “二子兄弟,咱们发财了!你看,我挖到宝了----” 说着,大锛儿把三个钱包里面的大洋和铜板,都倒在地上,他坐在地上,快乐的数起钱来,嘴里念叨着: “一个铜板,两个铜板……十个铜板,一个大洋……” 驴二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惊奇的表情: “锛哥,这是哪里来的钱?好多啊!” 大锛儿说道: “我也不知道谁的钱,刚从这个坑里挖出来的。你别打扰我,我正数着钱呢……咦,刚才数到哪里了?算了,再重新数,一个铜板,两个铜板……” 驴二笑着,过来和大锛儿一起数钱。 过了一会,大锛儿数完了,眉开眼笑的说: “兄弟,一共是七十八块铜板,八块大洋,赶上我两个月的薪水了!发财喽,捡到宝喽!” 驴二心中暗笑,说道: “会不会是这个院子主人的钱?你拿走,不太好吧?” 大锛儿连连摇头,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这个院子的主人,早就跑了。我前天在这里拉屎,还没看到这里有钱,今天就有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知不道啊!这说明什么?” 大锛儿脸上露出自以为聪明的得意笑容,说道: “这说明,这是见不得光的钱,是小偷偷了钱,怕被人发现,就埋在这个荒院子里,但小偷在慌忙之中,埋得不够深,就被我发现了。嘿嘿,这是老天爷开眼,活该让我捡个便宜。” 驴二心中暗笑,大锛儿以为的,真是他想让大锛儿以为的,看到大锛儿中计,驴二也很高兴,但却故意吓唬大锛儿,说道: “锛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可是赃物,要是失主以为是你偷的,警察来抓你,那就麻烦了。” 大锛儿笑道: “你不说,我不说,失主怎么会知道是我拿走了?” 驴二说道: “就算失主不知道你拿了,但要是小偷知道了呢?说不定,小偷现在就在院子外边盯着呢。” 大锛儿笑道: “二子兄弟,你的胆子太小了,你想啊,小偷是小偷,他偷了钱,还敢报警吗?再者说,就算他敢报警,我是皇军的人,警察也不敢随便抓我啊。” 驴二本想说,要是小偷是江洋大盗,团伙作案,不报警,但会来杀人灭口呢?他想了想,担心这样说,真把大锛儿吓坏了,不敢要这笔钱,白欢喜一场,他就没再继续吓唬大锛儿。 他不能让大锛儿白欢喜一场,只有让大锛儿欢喜着,才不会怀疑他在搞鬼。 驴二笑道: “既然这样,活该你发财,你就把钱拿走吧。” 大锛儿却说道: “不,兄弟,这钱是咱俩的!” 第388章 友情表白 驴二笑道: “锛哥,这钱是你自己发现的,是你自己挖出来的,不是咱俩的,是你自己的。” 大锛儿却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这是咱俩的。有句话说,见者有份,要不是你让我送草纸,我也不会发现这些钱。” “更何况,这几天,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没帮你找到工作,心里总感觉对不起你,把这些钱分给你一半做报酬,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驴二有些感动了,笑着说: “锛哥,就算你感谢我,开给我三天的薪水就行了,三天的薪水,也不过三四十个铜板。这样吧,八块大洋,是你自己的,那七八十块铜板,咱俩平分了。” 大锛儿很固执的说: “不行,全部平分!” 说到这里,又放缓语气,很诚恳的说道: “兄弟,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也没什么拐弯的心眼,别人认为我缺心眼,都把我当傻子耍着玩,只有你不耍我,把我当哥们,当朋友。”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哥们,你就是我的朋友,我的哥们,我虽然没有什么钱,但不会亏待朋友和哥们,这钱,咱俩平分,不然,我生气了,跟你断交!” 大锛儿这样一说,倒让驴二有些愧疚了。 驴二可没把大锛儿当朋友和哥们,一直在利用他,甚至如果盗药成功之后,大锛儿会因此受到连累,被鬼子追究,生命不保,可以说,驴二不但不是没耍他,而且还是耍得最狠的那种。 现在大锛儿这真情流露的一番“友情表白”,这驴二愧疚了。 当然,盗药计划,必须进行,但要改变一些细节。 比如,驴二以前的计划是,只要盗药成功,就不管大锛儿会不会被日军追究,谁叫大锛儿以为鬼子干活为荣,就算他被鬼子杀害了,也是活该。 又比如,驴二想办法弄进去五十斤老鼠药,是准备在盗药之后,把五十斤老鼠药,全部倒进水井中,狠狠的毒一次日伪军,当然,如果这样做,无论大锛儿会不会被毒死,都会因为他是伙夫,负有直接责任,就算不被毒死,也会被日军严刑拷打之后再杀死。 现在,驴二决定改变一下行动细节,盗药仍然进行,这是不可改变的,但要改变一下大锛儿的命运。 他不能让盗药的事,连累到大锛儿丧命。 当然,盗药是最重要的,不连累大锛儿丧命是次要的,只要不影响盗药大计,尽量保住大锛儿不被日军杀害。 驴二想到这里,笑了笑,也就不再拒绝,和大锛儿把钱平分了,然后一起走出院子。 大锛儿相信了驴二的话,出院门的时候,担心的观察着外边的行人,是否有小偷在盯着他。 驴二担心大锛儿发现九儿等人在盯着他们,出院门的时候,打了个手势,示意九儿等人不要盯着他们看。 大锛儿没发现异样,这才放心了,当然,他更没发现,排车上的菜,又多了一些。 和昨天一样,有大锛儿在旁边,无论是医院门口的日军,还是药品仓库门口的日军,都没检查菜车里面,五十斤老鼠药,和盗窃作案的工具,就这样顺利的运进了药品仓库的前院之中。 驴二让大锛儿歇息一会,他把一筐菜搬进了厨房仓库。 朵儿正躲在面袋和米袋之中的小窝里,听到驴二进来,就悄悄过来,和驴二低声说话。 朵儿问道: “工具带来了吗?” 驴二拍了拍装着工具的菜筐,说道: “工具在这里面,一会你自己拿出来就行。” 他说完之后,又转身出去,把装着五十斤老鼠药的菜筐,搬了进来。 朵儿有些好奇,问道: “工具在那个筐里,这个筐里是什么?” 驴二说道: “这是五十斤老鼠药。” 朵儿双眼一亮,笑道: “那好啊,等咱们盗药之后,就把这五十斤老鼠药,投进鬼子的水井里。” 驴二笑道: “正是如此!你先等着,我先忙一阵,再过来和你说话。” 驴二出了厨房仓库,开始和大锛儿忙碌起来。 一直忙到中午,饭菜都做好了,就开始打饭。 驴二在打饭窗口,等到唐凤池过来打饭的时候,驴二在给唐凤池勺饭菜的同时,低声说道: “今天下午,你必须出院。” 唐凤池一愣,但也没多问,端着饭菜就走了。 唐凤池知道,驴二肯定会搞鬼,会狠狠的搞鬼子,让他出院,是不想殃及到他。 吃过饭后,唐凤池就办理出院了,回到家中。 驴二等大锛儿午休的时候,他又来到厨房仓库之中,并为朵儿带来了饭菜和清水。 朵儿一边吃着饭菜,一边低声和驴二交谈。 驴二把他和九儿铁莲花的计划,告诉了朵儿,并说,到晚上行动的时候,会给朵儿送过来一个帮手。 朵儿说道: “如果真有一个能手,可以顺着绳子过来这边,那我就可以轻松一些了。不瞒你说,我一个人,在不惊动院子中巡逻兵的情况下,把那么多药品弄到房顶上,的确有些费劲,有人帮我就好多了。” “既然有帮手,你让帮手过来的时候,再带一根麻绳和滑轮,用麻绳和滑轮,把药品从弄到房顶上,又快又没声音。” “以前,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就没让你准备这份工具,因为我一个人又要装到滑轮上,又要拉到房顶上,上上下下的太麻烦了。” “现在有个帮手,下面一个人,上面一个人,就快多了,就需要绳子和滑轮了。” “绳子不用太长,五六米长就够了。滑轮可以再小一个型号。” 驴二说道: “我明白了,等会我就到院门口,让九儿去买。朵儿,你认为,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朵儿说道: “昨天晚上,我在这屋里面,一直观察着外边的动静,发现了巡逻队的规律。” “十二点之前,院子中一直有人走动巡逻,但过了十二点以后,巡逻的次数就少了,每半个小时,才巡逻一次。” “所以说,我们在过了十二点之后,开始行动,每半个小时,停止五分钟,然后再继续行动。” “不过,这是院子里面的日军的巡逻规律,街道上的鬼子汉奸的巡逻规律,我就不知道了。” 驴二说道: “街上的巡逻队是没有规律的,只能见机行事。” 第389章 你的名字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驴二就搬了些菜,到院子中去清洗。 下午,驴二又借故出去了一趟,回到旅馆。 老猫和四个红胡子已经进了城,也住进了张家旅馆之中。 驴二来的时候,铁莲花也在。 众人就在一个房间中密谋,把计划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现在,刀子哥和疤拉叔,已经买好了马车,也由铁莲花带领着,和城外旅馆的张伯搭上了线,到了晚上,他们就住进张伯的旅馆,只等着药品从地道运用之后,就装到马车上,连夜送往昆嵛山。 铁莲花和一帮小伙伴,也做好了从地道中搬运药品的准备。 到了晚上行动的时候,街道两头,由小铜锤和杏儿,一边一个放哨,一旦发现日伪军的巡逻队过来,就用青龙寨特有的传递信号的方式,通知大家。 在大锛儿家中,由驴二和九儿接应药品,把药品从屋顶上,传递下来,装到推车上。 两辆推车,由今天刚来的四个红胡子负责推运,每两个红胡子一辆推车,负责把药品送到铁莲花的家中地道,铁莲花负责带路。 老猫则从绳子上面,进入药品仓库,协助朵儿把药品从药品仓库运送到大锛儿的家中。 如此一来,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 商议完毕之后,驴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该回去做饭了,临走之前,他告诉九儿,晚上他会跟着大锛儿回家,在喝酒的时候,用蒙汗药把他迷倒,大约十点左右,九儿就带人去大锛儿的家中。 驴二辞别了九儿等人,离开了张家旅馆,向日军医院走去。 驴二一边走,一边在脑子中完善着整个计划,计划是很完美,当然,在进行计划的时候,还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但那只能见机行事了。 可是,他总感觉,还缺少一些什么。 他忽然想到,那就是还缺少一个机动组。 现在他们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不能随意离开,一旦发生意外情况,就没有人掩护他们的行动了。 如果有一个机动组,在发生意外的时候,弄出一些大动静,把敌人吸引开,那这个计划就更完美了。 可是,他们的人员,包括他自己,都有任务,抽不出人手来了,怎么再组建一个机动小组? 从铁莲花的小伙伴之中,倒是可以抽调出来几个人,但是,他们都是小孩子,应变能力不够,而且一旦有危险,他们无法逃脱,如果被杀,他将会愧疚终生。 驴二正在发愁,怎么再组建一个机动组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嗨,小伙子!” 驴二转头一看,发现喊他的人,正是卖老鼠药的小摊主。 原来,他不知不觉之中,又来到了这条小巷子。 他自己都有些奇怪,怎么会又来到这条小巷子,从张家旅馆到日军医院,虽说这条小巷子在两点之间,但并不是直线,完全不需要走这条小巷,可是,他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走了这条小巷,虽然没有岔路,但却多绕了一条街。 驴二忽然想到: “我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难道说,是我自己的下意识,让我走了这条路,寻求这个猥锁的小摊主的帮助?” 驴二这才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小摊主。 下午的阳光下,看得分明,小摊主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衣着普通,戴个旧毡帽,相貌实在不敢恭维,细小的眼睛总是眯着,一个酒糟鼻子,鼻子下面两络鼠须,真可以用獐头鼠目来形容,半躺半坐在摊位后面,一幅懒洋洋的姿态。 驴二摇了摇头,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相由心生,此人如此猥琐,怎堪重用? 小摊主见驴二摇头,笑道: “小伙子,你摇什么头?难道说我那五十斤老鼠药不好用,药不死老鼠?” 驴二在摊位前蹲下来,望着小摊主,说道: “老哥,你尊姓?” 小摊主笑道: “哟,称我为老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你要对我打什么坏主意?” 驴二笑道: “你要是个漂亮的小娘们,我还能打打坏主意,就你这副尊容,还是个爷们,我能对你打什么坏主意?你高看自己了!” 小摊主笑道: “看来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坐下唠会?” 驴二笑道: “唠会就唠会。” 小摊主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小马扎,递给驴二。 驴二接过小马扎,坐在小摊主的对面。 小摊主笑道: “你想唠几个钱的?” 驴二笑道: “跟你唠嗑,还要交钱吗?” 小摊主笑道: “那要看你唠什么了,你要是有事想请教我,我当然不能白教你,你要是想天南地北的胡侃,那就不用交费了,大家可着劲吹牛皮呗,反正又不上税。” 驴二见小摊主虽然相貌猥琐,眼睛也总是眯着,但偶尔睁开的时候,却眼神清亮,精光闪烁,而且此人虽然一副惫懒之态,嬉皮笑脸,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下流可耻,但却吐词清晰,思绪敏捷,不像是普通的小摊主。 驴二心头一动,想道: “难道此人还是位游戏风尘的江湖异人?” 驴二笑了笑,说道: “大家先唠着,如果我需要请教你的时候,自然会交费。我问你的姓名,你不会也要收费吧?” 小摊主笑道: “那就要看你是想知道我的真姓名,还是假姓名了,如果你想知道真姓名,那就要交费,如果你想知道假姓名,免费送给你。” 驴二掏出一块大洋,放在摊位上,说道: “真姓名。” 小摊主倒是愣了愣,没想到驴二竟然真的会交钱。 小摊主盯着驴二的眼睛,沉吟了一下,把一块大洋拿过去,放入自己的口袋里,说道: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马伯驹。” 驴二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他还真没听说过,他想了想,又掏出一块大洋,放到摊位上,盯着小摊主的眼睛,说道: “我再加一块大洋,说出你江湖上的绰号。” 小摊主微眯的眼睛,忽然缓缓睁开,眼神清亮,盯着驴二,缓缓说道: “小伙子,想知道我的绰号,一块大洋可不够。” 驴二说道: “那需要多少大洋?” 小摊主淡淡一笑,态度颇为自傲,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第390章 燕子李三 驴二笑了: “你的绰号,值十块大洋?” 小摊主笑了笑,摇摇头,说道: “十块大洋,你连一个字都听不到。” 驴二不信了,说道: “难不成,还值一百块大洋?” 小摊主呵呵一笑: “一百块大洋算个屁!”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老哥,你喝多了吧?还没醒酒?要不要我用尿呲醒你?你要值一千块大洋,我的脑袋,就值两千块大洋。” 小摊主笑了,很轻蔑的笑了,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脑袋值不值两千块大洋,但一千块大洋,你最多只能买我一条胳膊。” 驴二被气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脑袋,值一万块大洋了?” 小摊主嘿嘿一笑,显然是很“无耻”的默认了,此时他的笑,半点也不猥琐,充满了骄傲,充满了自负,充满了一种强大的气场。 驴二笑不出来了,他被小摊主此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震惊了。 他还从来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如此强大的气场,就算是霍三爷,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驴二怔了半晌,才说道: “如果你的绰号,真的值一万块大洋,我可出不起。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小摊主笑了笑,说道: “小伙子,我的绰号虽然值钱,但也不是不能说,关键是要看对谁说。你要想知道我的绰号,就要把你的绰号,说给我听,如果我认为你说得是真的,说不定,我会把我的绰号告诉你。”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说我的姓名,叫吕留根,你信吗?” 小摊主淡淡一笑: “信,但我相信,你还有另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就看你敢不敢说了!” 驴二望着小摊主,小摊主也望着驴二。 驴二心中念头转动,他驴二的脑袋,虽然不值一万块大洋,但至少也值个上千块了,如果被汉奸知道,肯定会把他献给鬼子。 但这小摊主,竟敢说他的脑袋,值一万块大洋,而且驴二认为,小摊主很可能不是在吹牛皮,这就说明,小摊主的身份,更为神秘。 驴二决定冒险一次,他沉吟了一下,盯着小摊主,缓缓说道: “我是驴二!” 小摊主的眼神动了动,但并没感到意外,也没感到震惊,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就是驴二,怪不得,你又是买泻药,又是买蒙汗药,又是买老鼠药,我就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你要干上一票。” 驴二笑道: “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所以在套我的话。” 小摊主说道: “不错,我是在套你的话。你买渲药的时候,我没在意,你来买蒙汗药的时期,我就留意了。嘿嘿,幸好你买的是对付爷们的蒙汗药。” 驴二说道: “如果我买的是对付娘们的蒙汗药呢?” 小摊主自负的笑了笑,说道: “那说明你是个奸徒,昨天晚上,你的脑袋就不见了。” 驴二笑道: “幸好我不是奸徒,不然就被你杀了。嘿嘿,想不到阁下还是位侠客!” 小摊主笑道: “侠客可不敢当,只不过对一些宵小之徒,顺手就宰了,不费什么事。” 驴二忽然心头一动,想起一个人来。 想到这个人的时候,驴二不由心情激动,激动的他的身子都几乎要颤抖起来了,如果面前这个小摊主,就是他想像中的那个人,如果能得此人相助,那么,今夜的行动,将会增加一员大将,他们的行动,将会如虎添翼,此人将会以一当十,不,甚至能当百! 驴二强抑着心情的激动,尽量保持平静,淡淡一笑,说道: “老哥,我好像猜到你的身份了。” 小摊主笑着摇摇头,说道: “不可能,我已经多年不在江湖行走了。” 驴二说道: “如果我猜中你的身份,你怎么样?” 小摊主说道: “你想让我什么样?” 驴二说道: “帮我做一件事。” 小摊主说道: “就是你准备干的这件事?” 驴二说道: “对,你敢不敢?” 小摊主笑道: “如果你真的猜中我的身份,还用问我敢不敢吗?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干的事。” 驴二笑道: “如果是八年前,当然没有你不敢干的事,不过,这八年多了,你躲在这小县城,以卖老鼠药为生,我怕你变得胆小怕事了,就算胆子不小,但身手已经不行了,变得笨手笨脚,不复当年勇猛了。” 小摊主笑道: “好小子,你竟然能说出八年前这个年份,看来,你还真能猜中。” 驴二缓缓说道: “不错,我猜你就是燕子李三!” 小摊主听到“燕子李三”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虽然平静,但眉宇之间,却焕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辉,完全没有半点猥琐的表情,好像他已经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忽然听到,有一种久违的触动和感动。 燕子李三微微闭上双眼,又慢慢睁开,眼睛中蕴含精光,望着驴二,平静的说道: “你是怎么猜到的?” 驴二笑道: “凭三点。” 燕子李三道: “哪三点?” 驴二说道: “第一点,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说,如果我是个奸徒,我的脑袋就不见了。” 燕子李三道: “哦,你为什么会从这一点,猜到我的身份?” 驴二说道: “九年前,韩主席开始主政咱们山东,一年后,也就是八年前,韩大公子忽然暴毙,对外公布的死因,是因精神病病亡。” “但是,就在韩大公子死后,韩主席在全国的报纸上,公开悬赏一万大洋,通缉燕子李三。” “在七年之中,政府抓了好几个燕子李三,但据说,没有一个是真的,都是各地的警察,为了领赏,随便抓了几个盗贼,滥竽充数的。” “有人说,真正的燕子李三,一直逍遥法外,没有落网。” “有小道消息说,韩大公子的死因,并不是因为精神病,而是因为强行奸污多位女子,其中一位女子是燕子李三的朋友,这位女子被奸污之后,羞愤自杀,燕子李三就杀了韩大公子,为朋友报仇。” 第391章 不甘寂寞 驴二说到这里,笑了笑,又说道: “小道消息还说,韩大公子死的很惨,是被人砍掉了脑袋,下葬的时候,为了不被人知道真相,又令人缝合上的,伪装成是病故。” “这虽然是小道消息,没有官方证实,但你也知道,小道消息的准确度,往往比官方公布的消息,更为真实。” “我是在青龙寨听红胡子们谈起的这件事,红胡子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都很佩服那位燕子李三。” “你刚才说,如果是奸徒,你就要砍人家的脑袋,我就从这一点,推测你是燕子李三。” “第二点根据就是,燕子李三当年的悬赏金,就是一万块大洋,而你刚才说,你的脑袋,就值一万大洋。” “这十多年来,咱们整个山东,脑袋能值一万大洋的,没有几个人,别的都是政治人物,江湖人物,只有一个燕子李三。” “这两点加起来,如果我再猜不出你是燕子李三,那俺驴二也太笨了。” 燕子李三笑了笑,说道: “能把这两点联系在一起,你小子可一点都不笨。你刚才说根据三点,现在只说了两点,还有一点是什么?” 驴二笑道: “还有一点就是,前天晚上,我刚听到有人提起你的名字,如果最近我没听过有人提起你的名字,我还真把你这个名字给忘了,就凭那两点,我还真想不起你来。” 燕子李三说道: “谁没事提我的名字干嘛?” 驴二说道: “此人应该算是你的同行吧,当然,我不是听他说的,他在教徒弟的时候,向他的徒弟说过你的名字,而前天晚上,我和他的徒弟在聊天的时候,他的徒弟谈起师父的教诲的时候,提到了你的名字。” 燕子李三笑道: “什么徒弟师父的,听得我头都大了。你就直接说,我那个同行是谁吧?” 驴二笑道: “此人当年也是擅长偷盗,后来才转行赌术,江湖人称鬼手赌王。” 燕子李三听到这名字,脸上忽然露出奇异之色,连忙说道: “你认识鬼手赌王?”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不认识他,我认识他的徒弟。” 燕子李三说道: “他的徒弟现在何处?” 驴二笑道: “就在这牟平城里,不过,你现在见不到她,只有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才能见到她。” 燕子李三说道: “鬼手的徒弟,是牟平人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是,她是海阳人,刚来牟平不过几个月。咦,老哥,你为什么对鬼手的徒弟这么上心?” 燕子李三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鬼手是我的师兄,我们同是燕子门的弟子!” 驴二吃了一惊: “哦,还有这事?” 燕子李三说道: “这件事,整个江湖没有几个人知道。算了,不说这事了,说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吧?” 驴二既然知道了燕子李三的真实身份,又知道朵儿是他的师侄,就没有了顾虑,低声把盗药计划,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无法再抽出人手,组成一个机动组,一旦发现情况,不能掩护行动的进行。”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一旦有情况发生,就把巡逻队引开,你有办法吗?” 燕子李三眯着眼睛沉思着,过了一会,说道: “你们准备今晚十二点之后行动,是吗?” 驴二说道: “对。” 燕子李三说道: “十二点之前,我会到大锛儿家中,和你见面。” 驴二知道燕子李三这等江湖异人,一诺千金,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是一定会来帮手,心中登时安定了,笑道: “那行,我先去日军医院了,十二点之前,你到日军医院后面的大锛儿家中和我会合吧,大锛儿家在……” 燕子李三说道: “你不用说,我知道他家。我在牟平城住了也有八九年了,什么事都摸得比你清。” 驴二笑道: “那我就更放心了。临走之前,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燕子李三笑道: “我的老底,你都知道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收你的费了。” 驴二笑道: “你的仇家是韩主席,你为了躲避抓捕,隐藏在这小县城,我能理解。可是,一年前,日军进攻山东,韩主席不战而逃,已经被他的老大以‘临阵脱逃’的罪名枪毙了,你还躲着干什么?” 燕子李三苦笑道: “就像你说的,我已经躲藏八九年了,身手生疏了,心情也懒闲了,韩主席死了之后,赏悬令虽然自动撤消了,但我不想再重出江湖啦。” 驴二说道: “既然不想重出江湖,这次为什么答应帮我?” 燕子李三笑道: “可能还是不甘寂寞,想凑个热闹吧。” 驴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来,转身而去。 驴二进了医院后厨的时候,大锛儿已经开始忙碌了,驴二加入进来,二人一起忙碌。 忙到天黑之后,驴二又找了个机会,进入厨师仓库,对朵儿说了他和九儿铁莲花等人商议的行动步骤。 因为时间紧迫,同时担心影响朵儿的心情,所以驴二没说他遇到朵儿的师叔燕子李三的事。 驴二和大锛儿忙碌完毕,收拾妥当之后,如往常一样,打了两个盒饭,走出了医院。 一边向医院门口走,二人一边交谈着。 驴二说道: “锛哥,咱们这几天没在一起喝点了,今晚上,我跟你回家吧,咱们兄弟整点。” 大锛儿笑道: “那太好啦!兄弟,我再去买点卤味。” 驴二笑道: “我来我来,锛哥,今天你分给了我不少钱,抵上一个月的薪水了,必须我请客。” 大锛儿也没和驴二争,二人来到卤味店铺,买了些卤菜,又到杂货铺买了两瓶白酒,拎着饭菜,向大锛儿家中走去。 到了大锛儿家中,二人把饭菜摆在桌上,开始边吃边聊。 驴二的口袋里,还装着那包蒙汗药,他准备把大锛儿迷昏,“借”大锛儿家的平房顶一用,用来当接应药品的“码头”。 第392章 高人相助 大锛儿喝了口酒,看着驴二,问道: “二子兄弟,你的工作,刘海帮你找得怎么样了?” 驴二顺口说道: “找好了,三天后去上班。” 大锛儿叹了口气,说道: “本来,我想着帮你在医院的后厨找个工作,可是皇军的司务长不同意加人,让你白忙乎了好几天。” 驴二笑道: “怎么能是白忙乎呢,你已经给了我一个月的薪水啦。” 大锛儿说道: “那是横财,不是薪水。” 驴二说道: “是钱就行,管它是薪水还是横财。不就是帮你几天忙嘛,锛哥,你别往心里去。” 大锛儿嗯了一声,望着驴二,小心翼翼的说道: “兄弟,我那个事,你还记着吗?” 驴二心中明镜一般,但故意装傻,笑道: “哪个事呀?” 大锛儿摸了摸光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说道: “就是,就是,你们村里那个老姑娘的事。”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我当然记得,没忘。明天,你一个人先在厨房里忙乎着,我回村一趟,跟她说说你的事,要是她同意了,后天,换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乎,你去我村里,和老姑娘见个面,相相亲。” 大锛儿高兴的笑了,有些小激动,嘿嘿笑了几声,说道: “谢谢你了兄弟,我这一激动一紧张,就想撒尿,你先喝着,我上趟茅房。” 大锛儿起身去茅房了。 驴二看到大锛儿走远,从口袋中掏出蒙汗药,全撒在大锛儿的酒杯里,又摇晃了一下酒杯,使药粉快速融化。 蒙汗药是有点异味的,但大锛儿已经有醉意了,喝不出来。 不一会儿,大锛儿回来了,又坐下来继续喝酒。 驴二见大锛儿把蒙汗药喝了下去,这才放心了。 很快,蒙汗药的药效就发作了,大锛儿趴在酒桌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驴二说了声“对不起了锛哥,让你受委屈了”,就站起身来,把大锛儿搬到他的房间,放到床上。 大锛儿睡得像死猪一般,鼾声如雷。 驴二担心蒙汗药的药效不能持久,大锛儿会很快醒过来,他就找了条绳子,把大锛儿绑了起来,但没堵住他的嘴巴,因为担心大锛儿呼吸不畅,堵住他的嘴巴,会把他憋死。 驴二把房门反锁了,这才又回到堂屋,从堂屋走到院门,把院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向外瞧望。 此时,已经是晚上近十点钟了,大街上很少行人了,一片萧条。 驴二打开院门之后,看到不远处的小巷中,有人影一闪,他猜到是九儿等人,就向那边招了招手。 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九儿,向驴二挥了挥手,就走了过来。 九儿等人,因为人数太多,担心街上的巡逻队看到会有麻烦,所以是分批过来的,每次过来两个人,陆续进了大锛儿的家门。 先进来的是九儿和杏儿,随后是小铜锤和老猫,然后是两个红胡子,推着一辆小推车,再等一会,又是两个红胡子推着小推车,最后,是铁莲花。 他们在城内的人员到齐了,刀子哥和疤拉叔,留在城外的张伯的旅馆里,等着接应。 加上驴二,他们共是十人。 九儿进来第一句就问: “大锛儿呢?” 驴二说道: “喝了蒙汗药,睡了。” 九儿说道: “一个给鬼子做饭的伙夫,浪费蒙汗药,为什么不一刀杀了?” 驴二摇摇头: “他不是坏人,不能杀。” 九儿说道: “你不杀他,明天鬼子也会杀了他,还会把你供出来。” 驴二笑道: “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管了。” 九儿只好不说什么了,她虽然有些暗怪驴二不够心狠,但她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多,既然驴二说有办法了,那肯定就是真有办法。 驴二等人到齐之后,就把院门关了。 驴二指了指院门旁边的平房顶,说道: “这个房顶上,和日军的药品仓库的房顶上,相距有十米左右,中间隔着一条六七米的大街,还有仓库院子中的一个两三米的甬道,大家上去看看吧。” 小铜锤搬了张梯子,放到平房顶,驴二和九儿,以及铁莲花和老猫,四人踩着梯子,上了平房顶,众人都在下面等着。 驴二和九儿是总指挥,铁莲花是担心对面的朵儿,老猫是要从这边到对面去的人,所以他们四人都要上去观察。 四人上了房顶,向对面观察。 老猫观察的最仔细,因为他是小偷,最懂观察地形。 老猫观察了一会之后,说道: “这个位置不错,从那边的房顶,向这边的房顶上,用绳子运送药品,由于角度的遮挡,就算那边的院子中有巡逻兵,也不会看到。” “只要巡逻兵到院子中巡逻的时候,咱们停止运送,以免滑轮发出响声,巡逻兵就不会发现咱们。” “不过,就是绳子从大街上面经过,无法遮挡绳子,是个麻烦。就算夜色昏暗,不抬头看就不会看到绳子,但只要药品正在绳子上面吊的时候,巡逻队从下面经过,不用抬头就会看到,那就麻烦大了。” 九儿说道: “一般来说,县城的巡逻,是鬼子的巡逻队,和汉奸兵的巡逻队,交叉巡逻,而且没有固定的巡逻时间,防不胜防,只能等他们来的时候,我们就停止行动,等他们走了,我们再继续行动。” 老猫说道: “这样倒也可以,不过,效率就慢多了,我估计,从十二点开始行动,到五点天亮之前,这五个小时,减去躲避巡逻队的时间,能一个小时的运送药品时间就不错了,这样一来,别说两马车了,就算一马车,都难装满。” 驴二说道: “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请了一位高人帮忙,他说他有办法,帮咱们解决巡逻兵的问题。” 九儿问道: “什么高人?” 驴二笑道: “燕子李三。” 老猫大吃一惊: “什么?燕子李三还活着?” 驴二笑道: “不但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就在这牟平城。” 驴二把他和燕子李三相遇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了九儿和老猫,二人听了都大感惊奇,没想到,消失了近十年的燕子李三,竟然还活着,伪装成一个市井小人物。 第393章 燕子门 由于现在刚到晚上十点钟,距离朵儿所说的晚上十二点行动,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就下了房顶,只派了小铜锤和杏儿在房顶上留意着对面的动静,他们回到堂屋中等待着。 小铜锤乐得和杏儿俩人在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 众人进了堂屋,闲谈之时,老猫向大家讲了关于燕子门和燕子李三的故事。 老猫说道: “俺老猫虽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贼,但俺的师父,却曾经是燕子门的传人。” “燕子门,是大清乾隆年前,由济南城李清风创立的一个门派。李清风是一位侠盗,因身轻如燕,又排行老三,江湖人称燕子李三,他是第一代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创立燕子门之后,就收了几个徒弟,传授给他们盗术,门派的宗旨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燕子门有一个规矩,只有本领最高的人,才能成为掌门人,掌门人,无论是否姓李,是否排行老三,都称为燕子李三。” “所以,江湖上对燕子李三传得神乎其神,说他是长命百岁的异人,其实,这其间,已经换了好几个燕子李三了。” “第二代燕子门的门人,门风尚正,以后历代燕子门的门人,虽然收徒曾严,但仍然不免良莠不齐,有劫富济贫的侠盗,也有只劫富不济贫的盗贼。” 老猫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不怕各位笑话,我的师父,就是只劫富不济贫的盗贼,后来更因触犯门规,被逐出师门,不得说自己是燕子门的传人。”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俺师父就是个劫富不济贫的盗贼,俺老猫当然也做不了侠盗,嘿嘿。” 一个红胡子和老猫的关系不错,平时笑闹习惯了,这时笑道: “老猫你的嘴巴够严的,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燕子门的传人,失敬失敬。不过,就算你没传承到燕子门劫富济贫的宗旨,但怎么也没传承到燕子门的绝技?只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一个小盗贼而已。” 老猫苦笑道: “这可怪不得我,是俺那师父没传给我好的绝活,当然,这也怪不得俺师父,因为他糊涂了,记不起来以前学过的绝活,说话颠三倒四,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悟性,学到一丢丢的盗术。” “我以前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偷,什么绝活也没有,因为没有技术活,好几次差点被逮住。” “有一天,我看到几个人在打一个乞丐,边打边骂,原来那个乞丐也是个小偷,偷东西的时候被逮住了。我见那乞丐被打得很惨,又想到大家都是小偷,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就救了那个乞丐。” “乞丐的脑子不好,糊里糊涂,但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他清醒的时候,就教给我一些盗术,还把他的故事说给我听,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是燕子门的人。” “俺师父和燕子李三,还有那个鬼手赌王,虽然不是同一个师父,但也算是同门,他们的师父,是一个老师教的师兄弟,他们算是二辈师兄弟。” 红胡子问道: “你师父犯了什么门规?为什么被逐出师门?” 老猫苦笑道: “这就怪俺师父自己不争气了。据他自己说,他在师门的时候,盗术之高,不比现在的燕子李三马伯驹差,也不比鬼手赌王差,他是很有资格成为掌门,成为燕子李三的。” “不过,俺师父年轻的时候,颇为风流,喜欢上了济南城的一个窖姐儿。那窖姐儿不是一般的窖姐儿,是专门服务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的高级窖姐儿,每接待一次客人,都价格不菲,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薪水了。” “俺师父为了讨窖姐儿的欢心,把自己盗来的钱财,全部送给了窖姐儿,压根就忘了师门的教诲。” “师门的教诲,每盗一笔钱财,都要分出大部分救济穷人,自己只能留一小部分。俺师父是一小部分都不分出来用以救济穷人,全部送给了窖姐儿。” 九儿听到这里,冷哼一声,说道: “见色忘义,难怪你师父被逐出师门。” 老猫苦笑道: “九姑娘骂得是。不过,如果只是因为这事,俺师父也不会被逐出师门,最多被训斥几句,以后改正就是了。” “俺师父被逐出师门,是因为触犯一条门规。” “燕子门的门规众多,其中有一点,就是不得盗窃良善之家,也就是说,只要这家的名誉好,家门正,就算家财万贯,也不能盗窃这家,不然,轻则逐出师门,重则挑断手筋腿筋,再逐出师门。” “这一天,俺师父又去找窖姐儿,窖姐儿告诉俺师父,她听人说,大明湖畔的陈子严,家中藏有一个珍宝,价值连城,希望俺师父能盗过来,送给她。” “俺师父一听,颇感为难。因为那个陈子严,父亲在清朝为官,八国联军攻打北京的时候,陈子严的父亲力战殉国,不但被清廷追封,在民间也是很受敬仰。” “陈子严在济南做过官,因不满上司的贪赃枉法,举报上司,虽然没斗过上司,被削职罢官,但在济南城,却很受百姓的拥戴。” “当时,虽然济南城有传闻说陈子严的家中,有清廷赏赐给他家的珍宝,但由于济南城的大大小小的盗贼,都和燕子门有些反葛,燕子门的规矩是不盗良善,所以燕子门的人不敢动手,而外地来的盗贼,不敢轻易在燕子门的地盘上行窃,所以,一直没人敢盗窃陈子严家中。” “俺师父是知道这些事的,所以他不敢盗窃陈子严的家。” “但那窖姐儿却诱惑他,说她想要那个珍宝,是为了她和俺师父以后做打算,她准备从良了,从良之后,就和俺师父结为夫妻,把珍宝卖掉,一起过逍遥快乐的生活。” “俺师父也是一时糊涂了,被美色蒙蔽了理智,竟然真的相信了窖姐儿的话,夜入陈子严家中,盗窃那个珍宝。” “本来,以俺师父的能力,就算陈子严把珍宝藏得再严密,俺师父都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珍宝盗出来。” “但是偏偏这一次,却出事了!” 第394章 女人是祸水 红胡子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这次会出事?” 老猫苦笑着说道: “因为俺师父,这次是从窖儿姐那里,直接来的。窖儿姐为了让俺师父卖命,变着花样服侍他,把俺师父累得手软脚软,到陈子严家中干活的时候,动作就慢了。” “俺师父动作慢,就惊动了陈子严,陈子严过来查看。俺师父见事情败露,就把陈子严打昏了。幸好,他还有些理智,只是打昏了陈子严,没下杀手,不然,俺师父也没命了。” “陈子严和燕子门的一个人有些渊源,就请燕子门的人帮他调查,是谁偷了他家的珍宝。那个燕子门的人到了陈子严家中,认出了盗窃手法,猜到是本门中人所为,就向当时的掌门人汇报了。” “掌门人没费什么劲,就查到了俺师父的头上。” “掌门人大怒,要挑断俺师父的手筋腿筋,逐出师门,幸好俺师父的师父,替俺师父求情,说俺师父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杀伤人命,只逐出师门就行,不用挑断手筋脚筋。” “掌门人看在俺师公的面子上,就没挑筋断骨,只是把俺师父逐出燕子门,不许他在外边使用燕子门的名号,并警告他,如果以后听说他仍然作奸犯科,就会派人去杀掉他。” “俺师父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被逐出了燕子门,不但被同门中人不耻,而且丧失了争夺掌门人,成为燕子李三的资格。” “俺师父心灰意冷,就去找窖姐儿。窖姐儿让他继续为她盗窃,俺师父不敢了,怕燕子门的人会要他的命。窖姐儿劝了几次,俺师父仍然不敢盗窃,窖姐儿就对俺师父冷淡了,爱理不理的,甚至指桑骂槐,摔摔打打。” “俺师父在窖姐儿那里得不到温暖,心中气恼,认为窖姐儿忘恩负义,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盗窃了那么多钱财都送了她,还是无法得到她的真心。但俺师父也没打算和窖姐儿争执,就准备离开济南城。” “谁知就在这时,济南城又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把俺师父毁了。” 九儿听到这里,也有些好奇,说道: “既然你师父决心要离开济南城了,济南城发生什么事,还和他有什么关系?” 老猫说道: “九年前,韩主席的大公子死了,官方消息是他因精神病发而死,但小道消息说,韩大公子因为奸污女子,害得一个女子羞愤自杀,这个女子的朋友,就是燕子门新任掌门人燕子李三。燕子李三为好友复仇,刺杀了韩大公子。” “虽然不知道韩大公子是不是燕子李三所杀,但是,韩主席下了一万块大洋的悬赏令,抓捕燕子李三,这却是事实。” 九儿说道: “你师父已经被逐出了燕子门,而且他不是燕子李三,就算韩主席要抓捕燕子李三,和你师父有什么关系?” 老猫苦笑道: “本来,是没有关系了,但是,那个窖姐儿却出卖了俺师父。” “窖姐儿知道俺师父是燕子门的人,如果对俺师父进行逼供,审出燕子门的内幕,就有可能抓到燕子李三,所以,窖姐儿找到当时的济南警察局长,告发了俺师父,并把俺师父引诱到她那里去。” “俺师父还以为窖姐儿要和他重归于好,喜滋滋的就去了,谁知刚一进门,就被警察抓了。” “警察把俺师父关进大牢之中,严刑拷打,想审问出燕子门的内幕。俺师父虽然一时糊涂,受了窖姐儿的迷惑,做了错事,被逐出燕子门,但他绝对不会出卖燕子门,当然,他也是担心,如果出卖了燕子门,会被燕子门的人做掉。” “俺师父什么都不说,那些警察就下狠手打他,把他折磨的很惨。俺师父在肉体上受折磨,精神上更受打击。他是为了窖姐儿才被逐出师门的,但窖姐儿却无情无义,把他卖给警察。” “就这样,俺师父慢慢变成精神病了,变得疯疯癫癫,糊里糊涂,说话也是颠三倒四。” “警察一看,实在问不出什么,关在牢里也是浪费牢饭,就把俺师父放了。” “俺师父成了精神病,成了乞丐,到处流浪,正好流浪到咱们胶东,就遇到了我。” 一个红胡子叹息道: “女人真是祸水啊……” 铁莲花听了这句话,怒视了这个红胡子一眼,但没说什么。 九儿却冷哼了一声,瞪着这个红胡子。 红胡子这才警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陪笑道: “九姑娘,我当然不是说您,我是说那个窖姐儿是祸水。” 九儿冷冷说道: “下次再骂女人的时候,想想你的老娘,想想你的姐妹!” 红胡子满脸通红,不敢反驳,只好转移话题,问老猫: “老猫,你师父现在在哪里?” 老猫叹了一声,说道: “我这个人虽然盗术不怎么样,但自认还算有几分孝心。我遇到师父之后,就把他安顿在我家里,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我奉养师父,也没人说什么。” “可是,师父的精神病实在太严重了,五六年前,他忽然就从我家中出走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他。”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已经疯死了。” 就在这时,屋外的房顶上,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 “你放心,你师父没死。” 众人都大吃一惊,他们都机警过人,耳力灵敏,有人躲藏在屋顶上,偷听他们的谈话,他们竟然没有觉察,而且对面的屋顶上,就有放哨的小铜锤和杏儿,二人并没有示警,可以想像,他们也没发现这边的屋顶上有人。 驴二笑道: “燕子李三来啦!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别在房顶上喝西北风了。” 只见窗子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一道黑影,灵活异常的翻身站在了窗台上,双脚只在窗台上轻轻一点,就跃进了房中。 灯光之下,只见来人一身黑衣,目光炯炯,正是燕子李三。 驴二自然是认识燕子李三的,但现在看到,却有些惊讶,因为燕子李三的相貌大变,如果不是他知道这是燕子李三,还真不敢认。 第395章 三分之一 驴二见到的燕子李三,是个獐头鼠目,形相猥琐的小摊主,鼻子下面的两络鼠须,尤其让人讨厌。 但现在的燕子李三,虽然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但脸皮白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直口方,双目有神,虽然说不上特别英俊,却有一种凛然正气,哪里还有半分猥琐之态?鼠须也不见了,也不知那鼠须是他贴上去的,还是刚刚剃去了。 老猫知道此人是燕子李三,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抱拳行礼,恭敬的说道: “晚辈毛少动,见过师叔。” 燕子李三淡淡说道: “你师父已经被逐出我们燕子门,你不用称我为师叔。” 老猫不敢反驳,只好说: “是。刚才前辈说俺师父没死,请问您知道他现在何处吗?” 燕子李三说道: “五年前,我在烟台附近见过他,认出他来。多年前,他曾经英姿勃发,再见时,却如此落魄,他虽然已经不再是我燕子门的门人,但毕竟曾经是同门中人,我不忍见他流浪,就把他送到烟台的‘老来福’敬老院,向敬老院捐了些钱,把他安置在敬老院中。” “你若有心,以后到了烟台,可以去看看他,一年前,我曾经去敬老院看过他,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所好转。” 燕子李三说到这里,转眼看着九儿,说道: “令尊就是霍三爷吗?” 九儿说道: “正是。小女子霍九,见过前辈。” 燕子李三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 驴二在旁边暗暗称异,这个燕子李三,乔装成小摊主的时候,一副猥琐,嬉皮笑脸,言辞下流,现在恢复了燕子门掌门人的身份之后,不但气场不同,气质大变,就连言辞也庄重起来了。 看来,要做一个合格的“大盗”,不但要有灵活的绝技,还要有随时转变角色的演技。 燕子李三“是”小摊主的时候,驴二还敢和燕子李三嘻笑怒骂,但现在燕子李三“是”燕子李三,不怒自威,他就不敢再随便开玩笑了。 燕子李三的目光,又落到铁莲花的脸上,态度和蔼的说道: “铁姑娘不认识我,我却认识铁姑娘。” “先尊翁当年在世的时候,我虽然没和他有过交往,但对于先尊翁抗日殉国的义举,却十分敬佩。” “一年多不见,铁姑娘出落得越发的美丽了!” 铁莲花并不认识燕子李三,虽然听驴二说过,燕子李三乔装成卖老鼠药的小摊主,但她以前是大家小姐,当然不会去那条脏乱的小巷子,更不可能去买什么老鼠药,所以以前一直没见过燕子李三。 铁莲花说道: “李掌门过誉了。” 这届燕子李三,真名叫马伯驹,但别人习惯称他们燕子李三为“李掌门”,他们也就认了,总不能分辨说“不,我姓马”,或者说“非也,俺不姓李。” 燕子李三这才瞧着驴二,说道: “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驴二笑道: “人员都在这里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燕子李三没说话,径自坐到刚才驴二和大锛儿喝酒的那张桌边的椅子上,拿起酒瓶,灌了口酒,这才说道: “准备了三分之一。” 驴二奇道: “三分之一是什么意思?” 燕子李三说道: “在城里巡逻的巡逻队,分为三种,一种是鬼子的宪兵队,一种是汉奸兵,汉奸兵又包括警察和保安团。” “还有一种,就是由日军主导,但成员是汉奸兵的便衣队。” “我现在准备好的只有一种汉奸兵的巡逻队,对于日军的宪兵队,和便衣队,还没准备。” 驴二说道: “你是怎么准备对付汉奸兵的巡逻队的?” 燕子李三说道: “前面这条街,叫新华街,归东城警察派出所管辖,同时也归保安大队第二中队管辖,又归日军第三宪兵队管辖,别看一条小小的街道,却有三个势力管辖。” “我之所以来这么晚,就是刚才去和东城派出所的孙所长,还有第二保安中队的胡队长,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不要派巡逻队过来巡逻。” “这帮警察和保安员,虽然没什么本领,造不成什么威胁,但一趟一趟的来,总会耽误时间,烦的很,所以,我就让他们不要过来巡逻了。” 驴二笑道: “你说的话,那位孙所长和胡队长,会听吗?” 燕子李三笑了笑,说道: “他们当然不会乖乖的听话,但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敢不听话。” 驴二笑道: “你用的什么办法,让他们不敢不听话,能不能说来听听?” 燕子李三说道: “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简单的说说吧。对于这些汉奸头头,无非就是抓到他们的把柄,进行恐吓。” “驴二,你别看我是个卖老鼠药的,但我的消息灵通的很,我早就知道,孙所长和伪县长张县长的情人有一腿,我打听到,张县长今天去烟台开会,晚上不回来了,我就猜到他们今晚会约会。” “到了晚上,我先到县政府去‘借’了一台照相机,又拿着照相机,去了宴宾楼的包房,那是孙所长和张县长的情人经常约会的地方。” “孙所长当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他和张县长的情人约会的时候,身边没带警察,当然啦,就算带警察,也挡不住我,我是从屋顶上去的。” “我去的时候,孙所长和张县长的情人,正在床上腻歪,我也不客气,对着他们,咔嚓咔嚓,连拍了几张照片,这是铁证。” “孙所长当时就吓软了,哀求我不要把照片交给张县长,多少钱他都肯出。我不要钱,只要他叫他的巡逻队,今天十二点以后,不要派到这个新华街巡逻。” “至于他用什么理由把巡逻队调开,出事之后,又怎么向日军圆谎,那是他的事,他自己想办法。” “孙所长害怕我把照片交给张县长,不敢不听我的话,只好答应了。我向他保证,明天下午,会派人把照片底片,送到他的办公室。” 第396章 麻烦的便衣队 驴二笑道: “那你又是怎么对付胡队长的呢?难道胡队长也是个相好的,被你抓到了把柄?” 燕子李三说道: “一个办法不能用两次,对付胡队长,是另一个办法。孙所长好色,胡队长怕死。” “我潜入胡队长卧室的时候,他还没睡觉,我把他打昏,绑住他的手脚之后,又把他弄醒,让他睁眼看着,我把一颗药丸,喂给他的狗吃。” “那颗药丸是我特制的药丸,狗吃下去之后,不过十分钟就毒发而死,死的十分痛苦。我对胡队长说,刚才我已经在他昏迷的时候,喂他吃了同样的毒药,但毒药的成分下的少,要明天午时才会发作,如果不听我的吩咐,午时之后就毒发身亡,听我的吩咐民,我就把解药给他。” “我的吩咐就是,让他命令他们中队的巡逻队,今晚十二点以后,不许到新民街上来巡逻。” “胡队长贪生怕死,就答应了。” 驴二说道: “你真给他吃毒药了吗?” 燕子李三说道: “真给他吃了,明日午时,如果没有解药,他就毒发而亡。” 驴二笑道: “那到时候你不给他送解药,教他毒发而亡,毒死他这个汉奸。” 燕子李三摇摇头,正色说道: “我们燕子门一向言出必行,我说了给他送解药,就会给他送解药。更何况,我这次讲信用,以后再用这个办法对付他,他就会相信了。如果我不给他解药,他真的毒发身亡,传扬出去,以后还怎么恐吓别人做事?谁还敢相信我?” 驴二说道: “你说得也是,只不过可惜了,不能毒死他这个汉奸。” 燕子李三说道: “要想杀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我的信誉不能毁了。” “三股势力,我现在只搞定了汉奸这一股势力的巡逻队,所以,我说只准备了三分之一。” “日军那边,不容易搞恐吓,也不容易搞勒索。” “我问过孙所长和胡队长,日军的宪兵巡逻队,一般是一个小时巡逻一趟,只要在日军巡逻队巡逻过来的时候,暂时停止行动,就可以了,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可以阻止他们的巡逻。” “就算咱们的行动,从十二点到凌晨五点,日军的巡逻队也不过来五次,每次按十分钟算,也就是一个小时,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而且日军巡逻队的人数多,很容易就看到,只要街道两头,安排好哨兵,发现他们过来了,立即示警,停止行动,就不会被发现。” 燕子李三说到这里,眉头微皱,又说道: “最麻烦的,是便衣队的巡逻!” “这帮走狗,最为狡猾阴险,他们的巡逻,从来没有固定的时间规律,也没有固定的巡逻路线,一切都是他们随性而至。” “也许,他们一夜都不会出来巡逻一次,也许,一夜会出来巡逻五六次,甚至发现可疑的地方,还会整夜蹲守。” “便衣队的队长是日军的特务,我无法左右特务听我的命令,撤掉便衣队的巡逻。” “这些便衣,十分灵活,他们一般不会走大街,只在小巷中穿行,而且他们不是大队人马一起巡逻,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多数是一到两个人巡逻,在夜色中,很难发现他们。” “最难防的是,他们是便衣,不穿制服,看到他们的时候,不知道是老百姓,还是便衣队,就算想杀掉他们,也会担心误杀了普通百姓。” “所以,便衣队这帮家伙,是最麻烦的,最令人防不胜防的。” 驴二笑道: “你可是燕子门的掌门人,大名鼎鼎的燕子李三,你没招了吗?” 燕子李三笑了笑,说道: “倒也不是没招,只不过有些冒险。” 驴二说道: “把你想到的招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燕子李三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说了,说了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他掏出一只杯表看了看,又放进怀里,说道: “已经超过十一点半了,行动就要开始了。” “你们运你们的药品,我来对付便衣队,咱们各干各的活,你们只要在鬼子的巡逻队过来的时候,暂时停止行动,其它的时间,照常行动。” “好啦,我先出去活动活动了。” 燕子李三说完,又跳上窗子,灵活的翻上了房顶,消失不见了。 老猫羡慕的说道: “看看人家这身法,要是俺师父没有精神病,我也能跟着学到这样的身法,早就成著名的侠盗了。” 九儿说道: “既然便衣队有李掌门对付,警察局和保安团的巡逻队又不会来巡逻这条街,咱们只要小心鬼子的巡逻队就行了。”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小钢锤和杏儿分别在街道两边放哨,所有人的岗位不变。开始行动。” 众人走出堂屋,驴二和九儿以及老猫,沿着梯子走到房顶上,把小铜锤和杏儿替换下来,交代他分开,到街道的两头去放哨,一旦有哨兵经过,就发出青龙寨独特的信号。 驴二和九儿以及老猫,在屋顶上等了不久,就看到对面的房顶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驴二认出,那是朵儿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挖通的房顶,竟然没惊动院子中的巡逻兵。 驴二向朵儿挥了挥手,朵儿也向驴二挥了挥手。 驴二对房子下面的一个红胡子说道: “忠哥,朵儿的力气小,扔不过来,最多只能扔出院墙外边,你去接应一把,把绳子扯过来。” 那红胡子答应了,出了院门,来到街上。 此时,夜色已深,街上早就不见了行人,只是偶尔远处有巡逻队的手电筒掠闪一下。 朵儿拿着一条粗绳子,走到屋顶的沿边,用力把绳子的一头向院墙外边扔过来,恰好落到院墙外边。 红胡子捡起绳子一头,走到驴二所在的平房下面,把绳子扔了上来。 老猫接住绳子一头,把绳子这一头固定到平房下面的一根横梁上,又用梯子把绳子垫高,使绳子的水平面,和站在房顶上的人的胸膛一样高,这样有利于操作。 老猫试了试绳子的坚韧度,感觉没问题,就把滑轮挂在腰间,把朵儿需要的一条细绳子,背在肩上。 他长吸一口气之后,双手抓着绳子,双脚也挂吊在绳子上面,沿着绳子,就向对面攀爬过去。 第397章 从头到尾的工作流程 老猫的动作灵活,身子轻盈,他本身的自重就轻,再加上灵活的身法,悬垂在绳子上面,并没把绳子坠断。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老猫就横越了十多米的距离,到达了日军仓库的房顶上。 朵儿把老猫接应下来,二人并不过多交谈,只是握了握手,以示精诚合作,然后,朵儿把老猫带到院子那边的边沿,指着院子中,低声对老猫说道: “鬼子每半个小时,会到院子中转悠一圈,不到三分钟就回屋了,只要咱们的动作够轻,就算他们在院子中,只要不上屋顶,就不会听到咱们在屋顶上的声音。” “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登到屋顶上巡逻,如果他们上屋顶,咱们就暴露了,就算咱们能逃跑,也盗不成药品了。” 老猫低声道: “咱们不能把梯子抽走,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我有办法可以让他们爬梯子的时候,没那么顺利。” 老猫说着,走到从院子中放到屋顶上的那张梯子旁,掏出一个小瓶,沿着梯子的两边,倾倒下去。 朵儿低声问道: “这是什么?” 老猫说道: “这是机油,很滑,如果鬼子爬梯子,踩到梯橙上的机油,就可能滑倒,咱们就有机会逃跑了,而且关键时候,咱们还可以点燃梯子,不让鬼子那么快上到屋顶。” “事不宜迟,咱们干活吧。小妹妹,你在屋子里面,还是在屋顶上面?” 朵儿笑了笑说道: “看来,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对付鬼子的办法也比我多,你在屋顶上面吧,我到下面去。这两天晚上,我都在屋子里面,对地形比你熟,咱们还是干自己熟的活更快。” 盗药行动开始了---- 两人立即分工行事,朵儿下到屋里面,老猫留在屋顶上面,两人携手合作,很快就弄好了滑轮。 朵儿在屋子中,搬了一箱药品,挂上绳子的钩上,拉动滑轮,滑轮运转,把药品拉到了屋顶上。 老猫把药品放到屋顶上,朵儿在下面又拉到滑轮,拉下去之后,又送了一箱药品上来,如此周而复始。 老猫把大滑轮放到绳子上,把绳子的一头,扔给朵儿,让朵儿把绳子一头固定到房中的横梁上。 老猫用三个药品做为支架,让绳子的水平位,齐平他的胸膛,这样易于操作。 老猫把两根细绳,都系在大滑轮上,把一根细绳子,扔到对面去,他的腕力极大,十米多的距离,被他扔了过去,直接落到驴二的面前。 老猫把一箱药品,挂在滑轮上,向驴二挥了挥手,示意可以拉过去了。 驴二在这边拉到细绳子,细绳子拉动着滑轮,滑轮上挂着药品,缓缓而来,很快就到了驴二面前。 驴二把药品拿下来,又向老猫挥了挥手。 老猫在对面扯动细绳子,把滑轮又拉了过去。 第一箱药品来到了! 驴二和九儿都很高兴,九儿把药品从屋顶上扔下去,下面的一个红胡子拉住,放在一辆手推车上。 如此周而复始,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不到半个小时,就从药品仓库之中,运到大锛儿家的房顶上,十几箱药品。 老猫听到了院子中有日军巡逻的动静,向驴二打了个手势,示意暂时停止。 驴二见十几箱药品,正好够一推车了,就让两个红胡子运走,他们继续装另一辆手推车。 两个红胡子把药品用一条破麻袋盖住,在铁莲花的带领下,出了大锛儿家中,穿过街道,进入一条小巷之中。 铁莲花带着两个红胡子,两个红胡子推着手推车,在小巷中穿行,东拐西拐,尽量避开街道,专拣小巷行走,不一会儿,就到她家的门前。 门后早有小乞丐守门,见他们过来,小乞丐把门打开,铁莲花带着两个红胡子和小推车,直奔后院的堂屋。 很快,来到堂屋之中,早有小乞丐打开了地道的门。 铁莲花向一个年龄最大的小乞丐叮嘱几句,十几个小乞丐就开始了,他们每个人抱着一箱药品,向地道中行去。 地道中虽然昏暗潮湿,但小乞丐们早就准备好了几支牛油火把,每隔十几米,就有一支火把,照耀着地道。 从铁莲花的家中,到达城外张伯的旅馆之中,要经过几米的城墙,还要经过几米的护城河,又要经过几户人家,行了约有三四十米,才到了张伯室中的地道出口。 出口早就打开了,张伯和刀子哥疤拉叔正在此等候,见小乞丐们搬来了药品,十分高兴,连忙接了过来,放到院中的一辆马车上面。 至此,从头到尾的整个工作流程,就算完成了。 就在第一辆手推车出发不久,仓库的日军在院子中晃悠一圈,又回到房间中,老猫和朵儿又开始了运送药品。 驴二这边接过来一箱箱的药品,装到第二辆手推车上。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仓库的日军又出来院子中巡逻,老猫和朵儿暂时停止行动。 驴二一看,正好第二辆手推车装满了,第一辆手推车也回来了。 驴二吩咐第二辆手推车去送,第一辆手推车等待装货。 铁莲花又带着第二辆手推车去她家中,通过地道,把药品运向城外,装到马车上。 驴二刚开始还有些担心,担心警察和保安队的巡逻队会过来,但一直干了一个小时,并没有出现警察和巡逻队出现,驴二这才放心了,知道那个孙所长和胡队长,都被燕子李三吓怕了,不敢派巡逻队到这条街上巡逻。 不过,一个小时之后,日军宪兵队的巡逻队过来了。 小铜锤最先发现日军巡逻队,立即传来了信号,驴二连忙向对面的老猫挥手示意暂时停止行动。 老猫也懂得小铜锤的信号,不用驴二示意,他就停止了行动。 众人都紧张趴在房顶上,屏息静气,紧张的望着缓缓而来的日军巡逻队。 幸好现在在日军巡逻队的上面,只有一条绳子,没有送运中的药品,日军只要不抬头观察,就不会留意到绳子。 但如果日军走到绳子下面的时候,恰好有人抬头观看,还真有可能会看到绳子。 日军巡逻队越来越近,咔咔咔的军靴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十分刺耳。 第398章 你们暴露了 驴二看到,这支宪兵队有十多个人,每个人都背着步枪,排着整齐的队列,虽然人数不多,却有一股肃杀之气。 九儿也很紧张的盯着宪兵队。 驴二和九儿都知道,一旦他们被宪兵队发现,将很难逃跑,他们为了顺利进城,都没携带兵器,最多也就是进城之后,买了几把短刀,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敌人的枪支弹药。 就算驴二和九儿能逃跑,他们的手下,也会伤亡过半,他们也不是抛下同伴自己逃生的懦夫,所以,一旦暴露,他们的下场,将是全军覆灭。 宪兵队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他们藏身的房间下面。 他们不但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可以听到身边人的心跳。 驴二和九儿早就缩回了脑袋,甚至不敢探头观察,怕宪兵中有人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他们。 院子中的铁莲花等人,更是早就闭上了院门,从门缝中向外张望,一旦发现不对,也能及早应对。 幸好,有惊无险,宪兵队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并没抬头观看,没发现上空中悬着的一条绳子。 等日军宪兵队走远,街那头的杏儿传来敌人走远的信号,众人才松了口气,都感到内衣衫被冷汗湿透了。 日军宪兵队刚远,众人正要继续行动,仓库中的日军又开始了在院子中的巡逻队。 他们又等了三分钟,等到仓库中的日军回到房间,才开始行动。 他们从十二点钟,一直到凌晨四点钟,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搬运着药品。 驴二知道,再过一个小时,天色就要亮了,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停手。 根据终端马车传回来的消息,现在的药品,刚一车半,第二辆马车还没装满。 九儿担心出事,想尽快收工。 但驴二贪心,他认为好不容易有机会盗药,就要狠狠地盗一次,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而且警察局和保安团的巡逻队没出现,鬼子的巡逻队一个小时来一次,便衣队也没出现,这是最好的机会,必须多弄点。 九儿劝不动驴二,只好说再搬半个小时,四点半之前,必须停止行动,驴二同意了。 四点刚过不久,铁莲花带领两个红胡子,推着一辆手推车,出了大锛儿的院门,穿过一条小巷,准备去她家中。 她带领的路线,两辆小推车的红胡子早就走熟了,不需要她的带路了,但她不但是带路人,更是侦察员,她在前面侦察,感到没有危险之后,才会让小推车前行。 铁莲花正在侦察的时候,忽然感到眼角边好像有个黑影闪了一闪,随即消失不见了。 她连忙警惕的转头望去,却没发现人影。 她不放心,又快步跑到那条小巷口,向小巷深处望去,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铁莲花心中疑惑不定,她认为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者是太紧张,才会出现幻觉。 如果有便衣队的人,看到她们的行踪可疑,便衣队应该会上前搜查,但现在并没有人过来搜查他们,也没有听到哨声把远处的日伪军吸引过来。 当然,也有可能,便衣队想再观察仔细一些,顺藤摸瓜,把他们一网打尽。 铁莲花的年龄虽然不大,但却很谨慎老成,她让两个红胡子推着推车在前行走,她在后面,观察着后方,一量发现有敌情,她会把敌人引开。 但铁莲花好像多虑了,她并没发现有人跟踪她。 一直到回到家中,铁莲花没发现有人跟踪,这才松了口气,认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疑心生暗鬼了。 等小推车上的药品被小乞丐们送到地道之后,铁莲花带着两个红胡子,又原路返回,准备去大锛儿家中。 他们刚进一条小巷子,铁莲花的面前忽然有人影一闪,吓得她一激灵,她身后的两个红胡子已经把刀子抽出来了。 “是我。” 听到来人的声音,铁莲花等人才松了口气,此人正是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低声说道: “你们已经暴露了,便衣队的人发现了你们,两个便衣,一个先回去报信了,一个跟着你们的被我杀了。” 铁莲花道: “便衣队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吹警哨,把周围的巡逻队都召集过来。” 燕子李三道: “警哨一响,你们四下一散,便衣队再想抓你们就困难了,他是想把人悄悄召集过来,悄悄把你们包围起来,一网打尽。” “你们赶紧去告诉驴二,立即取消行动,撤出城外。回去的时候,不要走这条路线了,这条路线已经暴露,改走西边的那条陈家巷。” 燕子李三说完,身子一晃,消失在夜色之中。 铁莲花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不是眼花,的确是被便衣队盯上了,她的江湖经验太浅,发现不了跟踪者,幸好燕子李三替她拔掉了一个跟踪者,但另一个便衣队已经回去喊人了。 铁莲花和两个红胡子不敢怠慢,连忙回到大锛儿家中,把燕子李三的话,告诉了驴二和九儿。 驴二一看情况紧急,立即向对面的老猫发出紧急撤退的手势信号。 老猫立即向屋中的朵儿说道: “咱们暴露了,赶紧撤。” 朵儿说道: “好,你先把上面的药品送过去,我去去就来。” 朵儿说完,转身走了。 老猫气得不轻,这个时候,还不赶紧走,又去干什么了? 但老猫也没办法,只好把已经拉到房顶上的药品,赶紧送到对面去。 驴二着急了,向老猫连连打手势,赶紧撤退。 老猫也打手势,向下指了指,又摇摇手,示意下面的朵儿不上来。 九儿不悦的说道: “朵儿怎么还不上来?” 驴二忽然想起来,说道: “她一定是往水井里投放老鼠药了。先赶紧把药品装上去。” 驴二和九儿一起动手,一个人拉药品,一个人向下扔,下面的铁莲花和红胡子拉住药品,装到手推车上。 不一会儿,朵儿终于钻出了地面。 老猫让朵儿先撤退到对面的房顶,他再撤退。 朵儿和老猫相继撤退到大锛儿家的平房顶上。 朵儿指了指绳子和滑轮,问老猫: “这个怎么办?” 老猫说道: “来不及了,放这里吧,反正不值钱。” 九儿早就下了梯子,指挥着把药品都装到手推车上之后,她转头一看,不见了驴二,她不由着急了: “驴二呢?” 第399章 引开敌人 众人装好了一辆手推车,驴二却不见了。 众人正在着急的时候,就看到驴二的肩膀上,扛着大锛儿,快步走了过来。 九儿生气了: “咱们已经暴露了,还不赶紧走,你还顾得上这个汉奸伙夫?” 驴二说道: “他是伙夫,但不是汉奸。咱们这样一走,鬼子肯定会杀了他,必须带他走。” 驴二说着,把昏迷中的大锛儿,放到另一辆手推车上。 两辆手推车,一辆放药品,一辆放大锛儿。 九儿无奈,只好同意,她一挥手,四个红胡子推着两辆手推车,众人向院外走去。 刚才九儿从屋顶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向放哨的小铜锤和杏儿发出了信号,他们刚出院门,两个人就从街道的两头快步奔跑过来了。 众人会合一处,在铁莲花的引路下,进入陈家巷。 他们刚一进入陈家巷,一队本军宪兵就从大街上快步而来,来到仓库的后院墙,警惕的观察着。 很快,日军宪兵就发现了上面的绳子,尖锐的哨声响起来。 顿时,整个牟平城都警哨大作,到处是嘈杂的声音。 驴二等人暗暗心惊,知道便衣队通知了宪兵队,宪兵队吹响了警哨,现在整个牟平城的日伪军都在搜捕他们。 现在城中,街上全是日伪军的巡逻队,居民全都留在家中,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免得被当可疑分子抓起来。 驴二等人拔出刀子,警惕的前进行着,一旦遇到敌人,他们只能用刀子拼命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随即,又是几声枪响。 枪声之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喊: “往那边逃了,快追-----” 嘈杂的叫喊声和枪声,向驴二等人的远处快速移动而去,附近的日伪军,全部向那边包抄而去。 驴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说道: “燕子李三把敌人引开了,咱们快走!” 众人迅速的向铁莲花家移动,他们只在小巷中穿行,当需要穿过大街的时候,先观察大街上没有巡逻队,或者等巡逻队过去之后,他们再从大街穿过,进入对面的小巷中。 虽然警哨大作,枪声不绝,但满城的巡逻队,追捕的方向,并不是向驴二等人包抄,而是追向相反的方向,那是因为燕子李三故意制造动静,把敌人吸引过去了。 虽然有惊险,但幸好驴二等人并没被敌人发现,经过一番曲折,终于进入了铁莲花的家中。 驴二进入院门之后,对守在门后的小乞丐说道: “小兄弟,现在不要出去,天色快亮的时候,把进入院门的痕迹清除干净,不要让鬼子发现了这里。” 那小乞丐答应了。 驴二等人进入了后堂屋。 驴二对九儿说道: “天亮之后,鬼子就会满城搜查,所有的旅馆都会查到,你在城里不安全,护送药品回山吧。” 九儿说道: “你呢?” 驴二笑道: “现在只拿到了药品,三个任务只完成了一个,我要留下,继续干完另两个任务。” 九儿担忧的说道: “这几天城里的风声太紧,你还是跟我回山,过几天再过来吧。” 驴二笑道: “打劫就要趁火,风声越紧,敌人越以为我们已经出城了,没想到我还敢留在城里,这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机会。” “行了,别说了,快带他们走吧。” “还有,把大锛儿带走。” 九儿一皱眉头,说道: “怎么处理他?” 驴二说道: “把他拉到山里,告诉他真相,就说我们不但借用他的家,偷了日军的药品,还在医院的水井里放了毒,这笔帐日军肯定会算在他的头上,他是不能回城了,回城就是死路一条。” “他要愿意做红胡子,你就带他回青龙寨,他要不愿意做红胡子,随他去哪里逃命,反正不要回城就是了。” 九儿说道: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护送药品回去了,过几天,我再进城帮你。” “你在城里,也要老实几天,别冲着风头上。” 九儿虽然这样说,但她心中知道,老实本份不是驴二的风格,她说了也是白说。 就在九儿和驴二说话的时候,药品由小乞丐们和红胡子们一起从地道中运送出去。 老猫对朵儿笑道: “小妹妹,合作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朵儿笑道: “合作愉快。” 老猫笑道: “小妹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说起来,咱们还算是同门师兄妹呢,咱们是同一个师公,同是燕子门的门人。” 朵儿并不知道自己是燕子门的门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燕子门,心中好奇,刚要问个清楚,九儿就喊老猫撤退了。 老猫对朵儿说道: “九姑娘喊我了,咱们改天再说话。” 老猫转身而去。 驴二只把九儿送到地道入口,并没有跟着进入地道,因为九儿等人一撤退,这边只有他一个成年人了,一旦遇到什么情况,铁莲花和小乞丐们可应付不了。 所以,就在九儿等人进入地道之后,驴二转身来到院子中,警惕的聆听着外边的动静。 让驴二感到吃惊的是,直到此时,远处仍然传来枪声,和隐隐的呐喊声。 由此可知,燕子李三仍然在吸引着日伪军的巡逻队,当然,也有可能,日伪军的巡逻队紧紧咬上了燕子李三。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枪声不停止,就说明燕子李三没被敌人抓住或打死。 依日伪军四面八方包抄的情况,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坚持十分钟,就会被包围,被抓捕,或者击毙。 但燕子李三却坚持了半个多小时之久,无论他是故意吸引敌人,还是被敌人咬住不放,都说明他超强灵活的身手,没被敌人围住。 驴二心中赞道: “不愧是燕子李三啊!要是我有这身手,刺杀邓春来,刺杀日军大佐,根本不是难事。” “等燕子李三脱身之后,只要我要请他帮我杀了邓团长和日军大佐,嘿嘿,三个任务,就全部顺利完成了。” 但是,正在驴二想得美的时候,枪声忽然停止了。 驴二不由心头一沉: “坏了,没动静了,燕子李三是逃跑了,还是被抓住了,又或者被打死了?” 第400章 找师叔 驴二虽然担心燕子李三,但他现在不能过去,他过去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时,朵儿从房中走了过来,站在驴二的身边。 驴二听到脚步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朵儿,笑了笑,说道: “朵儿,你是不是把老鼠药,都倒到水井中了?” 朵儿笑道: “是啊,五十斤,一点不少,全部倒进去了,就算毒不死那些鬼子汉奸,至少也要够他们上吐下泻了。” 驴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继续聆听动静,他希望能听到枪声传来,如果有枪声传来,至少说明,燕子李三还没被抓住或者死亡,但现在没有枪声,他就不知道燕子李三是被杀还是被捕了,又或者是逃脱了。 如果燕子李三能逃脱,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朵儿问道: “驴哥,你在担心那位燕子李三吗?” 驴二说道: “是啊,现在没动静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着朵儿,说道: “朵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燕子李三,是你的师叔,他和你师父鬼手赌王,都是燕子门的人。” 朵儿好奇的说道: “刚才老猫也提到了燕子门,燕子门是什么?我师父从来没跟我提过燕子门的事。” 驴二说道: “燕子门是一个江湖上神秘的门派,以盗术闻名,门规很严。你师父曾经是侠盗,但后来却转入赌行,可能由此和门派中人有所误会,你师父才不愿向你提及燕子门。” “这些事的内情,我也不太清楚,等你见到燕子李三,让他告诉你吧。” 朵儿说道: “咱们现在可以去找燕子李三吗?” 驴二抬头看了看天色,天亮刚刚蒙蒙发亮,他说道: “现在不能上街,枪声刚才还在响,城里的居民都不敢出门,我们走在街上太显眼了,再等一会,街上的行人多了,我们再出去找他。” 朵儿说道: “他住在哪里?” 驴二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不过,我知道他摆摊的地方,等一会,咱们去他的摊位找他。” 这时,铁莲花走了过来。 铁莲花说道: “驴二哥,九姑娘已经走了,我让张伯把那边的地道口关闭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驴二笑道: “没什么事了,他们走了,咱们就轻松了。今天大家都累坏了,先休息一会吧,等会我去街上,买些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大家。” 驴二在铁莲花家中休息,他们都昨晚一夜没睡,干的活虽然不累,但精神压力很大,人人都十分疲乏,留了两个放哨的,其他人都开始睡觉了。 驴二只睡了一小会,就清醒过来了,他看到别人都在睡觉,就没惊动众人,让放哨的小乞丐继续放哨,他向外走去。 驴二到了院门外,看到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这才走出院子,溶入到人流之中。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昨晚的枪声,虽然使人们害怕,但这种事已经使人们习以为常了,所以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但同时,日伪军也多了起来,在搜查可疑之人,检查良民证,检查是否携带武器。 驴二遇到了日伪军的检查,他随身携着良民证,又把刀子留在了铁莲花家,所以不怕检查。日伪军没检查出来什么,就放他过去了。 但刚走了不一会,又遇到一批检查的日伪军。 从铁莲花家门口,走到包子铺前,不过一百多米,驴二竟然遇到了三批巡逻队,可以想像,整个牟平城的森严。 驴二到了包子铺,买了几十个大包子,十几斤油条,和十几碗瘦肉粥,足够铁莲儿和她的同伴吃得饱饱的。 驴二回到铁莲花家中,闻到香味的众人醒了过来,大家一起吃饭。 驴二一边吃,一边对铁莲花说: “虽然已经打扫过院门口推车进出的痕迹了,但这几天鬼子肯定会全城搜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地方,他们应该也会到这里搜查。” “吃过饭后,你把院子里推车的痕迹,再掩蔽一下,不要只扫车轮印,那样只会更引人怀疑。” 铁莲花说道: “驴二哥,这个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吃过饭后,你去哪里?” 驴二说道: “我们这次的盗药行动,能顺利成功,燕子李三帮了大忙,我去找找他,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如果他平安逃出来了,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他被杀了,那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他被抓了,我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朵儿说道: “驴哥,我跟你去,你说他是我的师叔,我也关心他。” 驴二说道: “行,咱们一起去。” 吃过饭后,驴二和朵儿就出了铁莲花家,向利民巷走去,那是燕子李三摆摊的地方。 他们来到的时候,是上午八点左右,摆摊的刚刚开始摆,有一些摊位还没开始。 燕子李三的摊位是空的,但他旁边的那个摊位,已经在摆了。 那个摊位,是个卖农具的,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 驴二走到农具摊位前,说道: “大哥,早啊。” 中年人看了看驴二,认出来驴二是这两天经常光顾邻摊的客人,中年人憨厚的笑笑,说道: “早,想买什么?” 驴二说道: “我想向你打听件事。大哥,你旁边这个摊主,他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记得,我都是喊他老马。” 驴二说道: “我想买他的老鼠药,急等着用,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中年人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你想买老鼠药,那边还有一家。” 驴二摇摇头: “那边药的没老马的药好用,我还是想买老马的药。大哥,你好好想想,能不能想起来,他家在哪里住?” 中年人想了想,说道: “一个多月前,我好像看到他在剪子胡同那边晃悠过,不知道他家在不在哪里。” 驴二说道: “谢啦。” 驴二和朵儿向剪子胡同走去,很快就到了胡同口。 胡同里面有十几家居民,驴二正不知道哪家是燕子李三家的时候,就看到从一个院门里,走出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穿着淡蓝色旗袍,扭呀扭的向站在胡同口的驴二走了过来。 第401章 没抓住凶手 驴二拦住中年妇人的去路,笑道: “大姐,向您打听个人,在利民巷卖老鼠药的老马是不是住在这附近?” 中年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驴二,说道: “你找老马有什么事?” 驴二一听中年妇人的语气,好像和“老马”很熟悉,就知道找对了地方,笑道: “我想向他买药,可是他还没出摊,我就找到他家来了。请问,他住在哪里?” 中年妇人有些惊讶,说道: “老马还没出摊吗?他一向出摊早,今天怎么睡过头了。你向里走,东边第四家就是他家。” 驴二谢过中年妇人,和朵儿向巷子里面走去。 他们来到第四个院子,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城里民居,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不知是燕子李三买来的,还是租住的。 驴二见院门紧闭,用手推了推,门从里面闩着,他抬高声音,喊了几声“老马”,但没有回应。 驴二的心头一沉,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他向朵儿说道: “我托你一把,你进去把门闩打开。” 朵儿道: “这么矮的小墙头,不用你托。” 朵儿转头看看,恰好此时胡同中没有别人,她双手一搭院墙,身子轻轻一提,就翻上了院墙,随即跃进院子之中。 院门打开,驴二走了进去,又把院门闩上,以免别人进来。 这是个一进院,三间堂屋,两间耳房,全都锁着门,一望而知,没人在家。 驴二还不放心,走近堂屋,喊了几声老马,没人回答,他又捅破窗纸,向里面望去,没看到里面有人。 驴二依次把几个房间的窗纸都捅开看看,全都没有燕子李三。 驴二猜想,燕子李三出事了,才没回家。 可是,他是被抓了?还是被杀了?还是被人识破了身份,不敢回家,躲起来了?又或者是受了伤,跑不了家,正躲在某个隐密的地方等死? 驴二决定先去找唐凤池问问。 如果燕子李三被杀或者被抓,唐凤池会知道,如果燕子李三没被杀或者被抓,那么,很有可能受了伤,在某处等死。 无论燕子李三是死是活,驴二都要找到他。 驴二带着朵儿出了院子,径直就向唐府走去。 他不能自己直接进唐府,免得他被人认出是驴二,把麻烦带给唐凤池。 驴二带着朵儿,来到唐府对面的一家茶馆门前,指着唐府的大门,对朵儿说道: “朵儿,你去大门口问问守门的家丁,唐凤池在不在家。如果他在家,你就让他到这个茶馆来。家丁问你是谁的时候,你就说你是汪冰儿的丫环,有口信转给唐凤池。见了唐凤池之后,你单独告诉他,是我要见他。” 朵儿答应了,向唐府门口走去。 驴二看到,朵儿走到一个家丁面前,和家丁交谈了几句,就转身回来了。 驴二眉头一皱,知道唐凤池不在家。 果然,朵儿回来之后,对驴二说道: “驴哥,那看门的人说,他家少爷一大早,就去日军指挥部上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驴二正在想着,怎么把唐凤池从日军指挥部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刘海从唐府之中,走了出来。 驴二心头一喜,向刘海招了招手。 刘海看到驴二,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说道: “二哥,你怎么还在牟平,你没回部队吗?” 刘海现在还以为驴二是汪道直部队的兵,不知道驴二跟着大锛儿在日军医院当伙夫的事,如果刘海知道,就会怀疑驴二“居心不良”了。 驴二一听刘海的话,就知道刘海没怀疑自己,胆子更大了,说道: “我为汪小姐捎信的事,被汪团长知道了,团长很生气,我现在不敢回去,等过几天,团长的气消了,我再回去。” “海子,你这是要干啥去?” 刘海转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二哥,日军出大事啦!” 驴二明知故问,说道: “天快亮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枪声,出啥大事了?” 刘海说道: “日军虽然下令不许说,但我在警察局有个朋友,悄悄告诉我,日军的药品被盗了,这还是小事,医院里的日军还有伤员,很多人中了毒,死了十几个,还有几十个正在紧急抢救,上吐下泻的也有上百人,听说是毒投进水井里了。” 朵儿在旁边听了,神秘的抿嘴一笑,随即又恢复平静。 驴二夸张的瞪大眼睛,说道: “啊,这么严重?到底是怎么谁干的?” 刘海说道: “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警察局的朋友也不清楚,还没查到凶手,所以我现在去协助他们调查。” 驴二说道: “日军的药品被盗,还有中毒,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去干什么?” 刘海说道: “日军的医院,不是征用的唐府的地方嘛,日军让我们唐府派人去协助调查,大管家就派我过去协助调查。” 驴二问道: “还没抓到凶手吗?” 刘海说道: “警察局的朋友说,没抓到。天快亮的时候,无论是保安团,还是警察局,还有城里的日军宪兵队,都在抓一个人,但那个人滑溜的很,一会跳到屋顶上,一会翻过墙头,比猴子都灵活,他们抓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抓到人影。” “不过,我朋友说,虽然没抓到,但那家伙肯定受伤了,地上有血迹,他们沿着血迹,追到一条小河边,就失去线索了。” “现在有上百个人,正在沿着小河的两岸搜索呢。” 驴二说道: “哪条小河?” 刘海说道: “就是北城的小青河。这条河虽然不宽,但两头都通向城外的护城河,说不定,凶手已经从下水道逃出城了。” “不过,也难说,城内的下水道和城外的护城河之间,有铁栏杆拦着,不容易弄断,也有可能,凶手还在城里,就是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二哥,先不说了,我得赶紧过去,免得日军着急,惩罚我们唐府,说我们不配合调查。” 刘海说完,脚步匆匆而去。 朵儿转头对驴二说道: “驴二,看来我师叔没被鬼子抓住,咱们赶紧去找他吧?” 驴二说道: “咱们两个人找太慢了,回去找莲花,把小朋友们都发动起来,一起寻找。” 二人加快脚步,向铁莲花家中行去。 第402章 地道中的不速之客 驴二和朵儿快步来到铁莲花家中,铁莲花和小伙伴们正在后院堂屋之中。 驴二把燕子李三受伤跳河的事,告诉了铁莲花,并说让众人一起出去寻找,他们都是乞丐打扮,不会引起日伪军的怀疑。 铁莲花同意了,把小伙伴们召集过来,叮嘱了一番,正要让众人散开,分头寻找燕子李三,他们当然不认识燕子李三,但只要找到受伤的人,甚至死亡的人,回来汇报就行了。 忽然,墙壁之中,传来隐隐的“咚咚”声,好像有人在敲打墙壁,但只响了两声,就不响了。 驴二等人吃了一惊,转头四顾,发现房间中并没有人敲打墙壁。 驴二问铁莲花: “莲花,堂屋的后面是什么?谁在敲墙吗?” 铁莲花说道: “后面是个夹道,长满了杂草,没人在那边站岗,咱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会不会是鬼子追查到这里来了?” 驴二仔细一听,说道: “不是,敲打声,不是从外边传来的,是从墙里面传来的。” 驴二用手一指地道的入口,又说道: “是从地道里面传来的。” 铁莲花皱皱眉头,说道: “地道里起伏不平,张伯年龄大了,眼神不好,他就算过来,也会从城门过来,不会从地道过来。会不会是敌人发现了地道,从张伯那边过来了?” 驴二摇摇头: “如果是敌人,他们会猛烈撞开地道的门,不会只敲两下就算了。大家快躲起来,莲花,你打开门,我掩护你。” 铁莲花连忙一摆手,除了朵儿,所有的小伙伴都躲藏起来。 铁莲花伸手推动地道的机括,驴二拿过一把短刀,躲在墙壁后面,只等铁莲花打开地道的门,如果有敌人冲出来,他就用刀子击杀敌人。 地道的门打开了,但里面并没有敌人冲出来。 驴二等了一会,没有敌人冲出来,也没有动静传来了,他感到奇怪,警惕而谨慎的探头向里面瞧了瞧。 地道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朵儿点燃了一支牛油火把,说道: “我进去看看。” 驴二说道: “太危险了,我去。” 他接过火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执着短刀,弯着腰,走进地道之中。 他是第一次进地道,只感到里面冷嗖嗖的,阴冷潮湿,成年人需要弯着腰,才能在里面行走。 驴二警惕的向前走着,防备忽然有人冲过来,但他走了十多米,都没发现敌人。 他又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前面有个人影,趴在地上。 驴二连忙警惕蹲低,低声喝道: “谁?” 没人回答,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驴二皱皱眉头,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执着短刀,小翼而谨慎的向前走,来到那人面前,举起火把,向那人照去。 只见那人趴在地上,面朝下,看不清相貌,但可以看到,此人的衣服湿透了,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而且后背有个伤口,还在泌着鲜血。 驴二忽然感到此人的衣服有些眼熟,他吃了一惊,连忙蹲下身子,把那个人翻转过来,再举起火把,照在那个人的脸上。 “啊,燕子李三!” 驴二感到不可思议,地道之中的人,竟然是燕子李三。 此时的燕子李三,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经昏迷过去了,显然是中枪之后,失血过多而昏迷,但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死亡。 燕子李三受伤昏迷,虽然早在驴二意料之中,但是,燕子李三怎么出现在地道之中,却让他大惑不解。 据刘海听他的参于抓捕的警察朋友说,燕子李三是跳入了城北的小青河,先不说城北小青河,距离城南的铁莲花家中有多远,就说他是怎么从小青河,忽然出现在铁莲花家中的地道之中的呢? 难道说,地道还有别的入口? 燕子李三不可能是从张伯那边的入口进入的,因为张伯那边是城外,如果燕子李三已经出了城,不可能再从地道进入城里,在城外找医生医治,肯定比在城里找医生医治要安全的多,他应该知道在风头上,城里没有医生敢医治这种枪伤。 那他是从哪里进入的地道呢? 驴二虽然惊奇燕子李三怎么在地道中出现,但他知道,救人要急,别的不重要。 驴二立即把朵儿拿进来,让朵儿拿着火把,在前照路,他背起燕子李三,一起出了地道。 铁莲花看到自己家中的地道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她比驴二更感惊奇,她担心还会有人出现,就拿了把刀子,带了两个同伴,进去检查。 驴二让朵儿帮他,把燕子李三放到一个地铺上,他让燕子李三趴着,背朝上,检查伤口。 伤口在后腰,只差一点就伤到脊椎骨,如果伤到脊椎骨,那一辈子就残废了。 子弹还留在体内,必须取出子弹。 驴二知道,现在城里没有医生敢医治枪伤,他把燕子李三送到医生那里,医生不是不敢接诊,就是会出卖他们。 只能自己动手了! 驴二和秀兰相处了很久,见多了秀兰为伤员动手术取子弹,虽然驴二没亲自动过手,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早上盗来的药品,驴二并没有全部让九儿带走,他留了两箱药品在铁莲花家中,就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不过几个小时就派上了用场。 驴二把尖刀在火把上烧了烧,就用刀尖,剔开伤口,伸进去两根手指,硬生生把子弹钳了出来。 鲜血泉涌而出,血腥的场面,让小伙伴们不敢观看,全部捂上眼睛,转过头去。 燕子李三虽然在昏迷之中,也被疼醒了,不由自主,张开嘴巴,就要痛呼。 驴二早有防备,为了不让燕子李三痛呼出声,以免惨呼声音太大,被人听到,他早就在燕子李三的嘴巴里,堵了一块毛巾。 燕子李三的牙齿紧紧咬住毛巾,“嗯哼”了两声,又昏死过去,但这时驴二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 驴二取出子弹之后,又让朵儿拿来针线,把伤口缝合上,缝了三十多针,才把伤口缝住。 缝合了伤口之后,驴二又拿过消毒水,为燕子李三清洗了伤口。 伤口一缝合,鲜血就流得少了,驴二又在伤口上敷了消炎药末,就用绷带包扎了伤口,整个手术,这才算大功告成。 至于燕子李三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他的体质如何了。 第403章 送药人 就在驴二为燕子李三动手术取子弹的时候,铁莲花从地道的这头,到了另一头,当驴二为燕子李三包扎好伤口之后,铁莲花正好回来了。 铁莲花很是疑惑的说: “我去问过张伯了,李掌门不是从那边进入的地道口。我回来的时候,又检查了一遍地道,没发现有别的进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的地道。” 驴二说道: “等他醒了,问问他就知道了。希望追兵不会发现地道,不会追查到咱们。”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燕子李三慢慢睁开眼睛。 驴二就坐在燕子李三旁边,看到他睁开眼睛,说道: “醒啦!” 燕子李三迷茫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虚弱的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间?” 驴二看了看窗外的阳光,说道: “现在大约是上午十点多,应该还不到十一点。” 燕子李三说道: “在我的床底下,有一个照相机,还有一瓶解药,帮我送给东城派出所的孙所长,和第二保安中队的胡队长,十二点以前,一定要送到,快去……” 燕子李三说到这里,又昏迷过去了。 驴二皱皱眉头,苦笑道: “自己的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竟然还想着遵守承诺。” 不过,既然燕子李三这样说了,驴二只能帮他去实现。 驴二让铁莲花看护着燕子李三,他带了朵儿,一起赶向燕子李三的家中。 很快,他们就再次来到燕子李三的家中,进了院子。 虽然燕子李三没给驴二房间的钥匙,但这难不住朵儿,朵儿找了根铁丝,捅入锁孔,转动了几下,就打开了锁。 二人进了燕子李三的卧室,掀开床底,看到果然放着一个照相机,和一小瓶药。 那个时代,虽然早就有了照相机,但并不普便,还是极为稀有之物。 驴二还从来没照过相,按他们那里老人的说法,照相机能把人的魂魄摄走,驴二虽然不信,但一直没有照相的由头。 看到照相机,驴二感到稀奇,拿起照相机,转动着,看到上面有按钮,就要按下去。 朵儿连忙阻止,说道: “别按,要是把咱俩个照了像,那就麻烦了,没办法送给孙所长了。咱俩的照片,和孙所长的照片,底片都在一起了,要是孙所长不毁掉,而是冲洗出来,就会发现咱们,留下证据了。照片在城里一贴出来,要抓咱们就容易多了。” 驴二笑道: “这里面有他和县长情人的证据,他不毁掉,还冲清出来留着欣赏吗?” 话虽这样说,他也不敢再按了,用一个小袋子把照相机装了起来,又把药瓶放在口袋里,和朵儿就走出了院子。 朵儿说道: “先去第二保安中队吧,再去东城派出所,正好顺路。” 驴二说道: “怎么送过去,又不被扣下来,咱们要想个办法。” 朵儿笑了笑,说道: “这个很容易,交给我吧。到了地方,你离我远一点,在旁边看着就行。” 驴二和朵儿很快来到了第二中队的队部院门外。 他们远远看到,院门口有两个保安员在站岗。 朵儿伸手从驴二的手中,接过药瓶,说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送药。” 驴二说道: “你就这样送过去?不给自己留个后路,采取个保护措施?” 朵儿说道: “胡队长中毒的事,他担心鬼子会怀疑到他和昨天的案子有关,肯定不会对别人说。我把药瓶交给门口的哨兵,让哨兵交给他们中队长就行了,没那么复杂。” 朵儿说着,向院门走过去。 驴二担心的望着朵儿。 朵儿走到院门口,由于她是个小姑娘,又留着短发,看起来就是个半大男孩子,所以哨兵并没有警惕。 一个哨兵说道: “小孩,走远点,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朵儿当然不畏惧,淡定的说道: “胡队长在吗?” 哨兵说道: “在,你找我们队长有什么事?” 朵儿拿出药瓶,递给哨兵,说道: “我是诚信药铺的伙计,昨天晚上,胡队长到我们药铺来买药,恰好没有那种药,掌柜的让我今天给胡队长送过来。” “大哥,胡队长知道这事,你帮我把药转交给他就行了。” 哨兵接过药瓶,说道: “行。” 朵儿转身就走开了。 哨兵拿着药瓶,向胡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胡队长此时正在办公室中,焦虑万分,痛苦万分。 燕子李三给胡队长吃下的毒药,是一个胶囊,外面有胶衣是无毒的,但时间一久,胃酸溶解了胶衣,里面的毒药就开始发作了。 此时,毒药已经开始发作,胡队长只感到腹如刀绞,疼得满头大汗,他暗骂自己轻信了昨晚的那个黑衣人,他信守诺言,调开了巡逻队,但黑衣人并没有守信用送来解药。 正在胡队长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敲门。 胡队长升起一丝希望,连忙问道: “什么事?” 哨兵在门外说道: “队长,刚才有个小孩,说是药铺的,给你送药来了……” 胡队长不等哨兵说完,就强忍着疼痛,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拉开门,一把从哨兵手中抢过药瓶,也不管是药丸还是药水,一口吞了下去。 哨兵看到队长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五官扭曲,不由大吃一惊,不明白队长得了什么病,竟然如此严重,看来,要是自己晚来几分钟,队长就有死亡的可能。 胡队长吞下药之后,虽然解药的药效发作,化解了毒药的成份,但由于晚了一些,仍然没有及时化解疼痛。 胡队长经过一段九死一生,地狱般的痛苦,吐了多次,泻了多次,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之后,才感到疼痛稍轻,他知道自己拣回了一条命。 虽然拣回了一条命,但想到自己差点死了,而且因为昨晚调开巡逻队,日军早晚会追究到他的头上,胡队长又气又怒,就想追查黑衣人。 他追不到黑衣人,就想从送药人身上调查,但当他问起送药人的时候,送药人早就走远了,哨兵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没想到扣押下送药人。 就在胡队长吃下解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驴二和朵儿已经来到了东城警察派出所门口不远处。 第404章 神秘莫测的孙所长 到了警察派出所门口不远处,驴二对朵儿说道: “这次还是把照相机,交给看门的警察,咱们就走吗?” 朵儿道: “是啊,这样比较安全。” 驴二笑道: “我还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照相机,送给那个孙所长。咱们能不能留下照相机?” 朵儿说道: “想留下照相机,当然可以,只要把胶卷抽出来,交给孙所长就行了。就算不把照片冲清出来,孙所长看到胶片,也能认出来是他和县长的情人,咱们也算是替李掌门信守诺言了。” 驴二说道: “你能把胶卷取出来吗?” 朵儿道: “可以。俺爹有一个朋友,在烟台开照相馆,我见过那位叔叔摆弄照相机。” 朵儿说着,拿起照相机,摆弄了两下,取出了胶卷,放一个小袋子里,她把照相机递给驴二,说道: “驴哥,你在这里等着,我把胶卷送给看门的警察。” 驴二接过照相机。 朵儿拿着胶卷,向警察派出所门口走去。 驴二看到朵儿和门口的警察交谈了几句,以为这次还会和上次一样顺利,朵儿把胶卷交给门口的警察,就可以回来了。 没想到,两个警察却一拥而上,把朵儿挟持在中间,就向派出所门里架。 驴二大吃一惊,就想冲过去救人,但他随即冷静下来,他现在没有枪没有刀,就算冲过去,也只是把自己再搭进去,无法把朵儿救出来。 驴二虽然担心朵儿的安危,但他绝不做徒劳无功的牺牲,立即冷静下来,不再向前,而是就在门口等着。 驴二猜想,孙所长“不讲武德”,肯定早就叮嘱了门口的警察,如果有人送照相机或者胶卷,就把人扣下。 他之所以能冷静下来,没有愤怒的冲过去,就是发现,两个警察虽然挟持住了朵儿,但动作并不算粗暴,所以,他猜想,孙所长把朵儿押进去,应该还有别的意思,而不是单纯的“抓捕”朵儿。 驴二不知道孙所长要搞什么鬼,是想从朵儿身上,顺藤摸瓜抓到幕后的“勒索者”,还是另有目的。 驴二就在派出所门口不远处等着。 不一会儿,朵儿就从院门中走出来了,不但毫发无损,而且没有受到惊吓,脸色很平静。 驴二更奇怪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朵儿向驴二走过来,驴二刚要迎过去询问,但朵儿却用眼神阻止了他,假装不认识他,继续向前走。 驴二知道,朵儿是担心孙所长派人跟踪她,所以才不和他相认。 驴二在心中暗赞朵儿机警,他也没和朵儿相认,而是假装观看路边商铺的东西,眼神却观察着是否有人跟踪朵儿。 但让驴二惊奇的是,他并没发现有人跟踪朵儿。 驴二更猜不透那位孙所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既然把朵儿抓进去,为什么又放出来,还不派人跟踪她? 驴二想不通,只能去找朵儿,询问朵儿在派出所里发生的事。 驴二确定没人跟踪朵儿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向朵儿走去。 朵儿走了一段路,就进了一条小巷子。 驴二走近小巷子,又转头确认了一次,确定真的无人跟踪,这才走进小巷,和朵儿会合。 驴二说道: “朵儿,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朵儿脸色奇异,说道: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我把胶卷交给看门的警察,让警察转交给他们的所长,没想到,两个警察一听说是胶卷,就把我挟持了,把我带进派出所。” “我以为,肯定会受到严刑拷打,逼我说出李掌门的下落,但没发生那种事。” “两个警察把我带到孙所长的办公室。这个孙所长,我以前在街上见过他,所以知道他就是孙所长。” “孙所长见了我,不但没打骂我,反而十分客气,他让两个警察出去,请我坐下来,还给我倒了杯茶。” “我更加奇怪,就询问他想干什么。他没回答我的话,给我倒了茶之后,就拿着胶卷,在阳光下面观看,然后对说,你们很守信用,这的确是拍得我的照片,你们还留着后手吗?” “我冷笑着对他说,如果我们留后手,就不会把胶卷送过来了,我们是讲信用的人,希望你也能讲信用,不然,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对付你。” “孙所长并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说,我知道你们用照片勒索我,不让我派巡逻队去新华街,是为了偷药,我知道你们是抗日分子,你放心,我不杀你,也不把你交给日军,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头,就说我想和他做个生意,绝对对他有好处,没坏处。” 驴二更加好奇,说道: “他要做什么生意?” 朵儿说道: “我也问过他,但是他说,你只是个小喽罗,做不了主,我要和你的头头当面谈。他还说,如果你们的头头,敢和我当面谈,一个小时之后,到‘来凤楼’的五号包厢面谈,如果你们的头头不敢来,那就算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最后,他还说,他可以保证,如果你的头头敢来和我面谈,我保证他不会后悔。” 驴二笑道: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朵儿说道: “他肯定是想,把我放走,然后放长线钓大鱼,把李掌门引过去,然后抓捕,交给日本人领赏。” 驴二点点头,说道: “应该是这样,不过,连傻子都不会上他的当,他这一招,对咱们不好使,咱们才不去什么‘来凤楼’,被他逮个正着。” 朵儿忽然皱了皱眉头,说道: “驴哥,孙所长在送我出门的时候,还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你们的头头不相信我,你就对他说,他的三个任务,他已经完成一个了,我可以帮他完成第二个任务。” “驴哥,你的三个任务是什么?第二个任务又是什么?” 驴二不由心头一动。 他的三个任务,当然就是盗药,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 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盗药,第二个任务,当然就是杀邓春来。 第405章 来凤楼 对于孙所长如何知道这三个任务,驴二认为,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有内奸。 三天前,十八路红胡子在打退围困青龙寨的日伪军的战斗之后,决定推选出一位盟主,由驴二提出建议,谁能完成这三个任务,谁就能当选盟主。 当时在场的,都是十八路红胡子之中的寨主或者代表,但他们回寨之后,可能把完成这三个任务,向自己的部下说了。 换言之,只能说这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有内奸,并不能说,当时在场的十八路红胡子的大当家或者代表,之中有内奸,因为这不算什么秘密了。 所以,当驴二知道孙所长知道“三个任务”的事,他并不怎么惊讶,让他惊讶的是,孙所长竟然主动提出来,帮他完成第二个任务。 第二个任务,就是杀邓春来。 驴二好奇的是:孙所长做为派出所的所长,为什么要杀军队的团长?而且要借助红胡子的力量? 虽然这可能是孙所长引他上钩的诡计,但驴二还是很感兴趣。 驴二的第一个盗药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进行第二个任务,刺杀邓春来。 他无法接近邓春来,更不用刺杀了。 驴二本来还想着,请求飞檐走壁的燕子李三的帮助,刺杀邓春来,但是,现在燕李李三受伤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就算能活下来,腰部受伤,至少三个月不能飞檐走壁,而他要在十天之内,完成刺杀邓春来,这样就指望不上燕子李三了。 驴二倒是还能指望唐凤池,但他知道,唐凤池的胆子小,一旦感觉威胁到家族的时候,唐凤池就会打退堂鼓,做事患得患失,不够爽快。 现在,那位孙所长主动提出来,可以帮他刺杀邓春来,驴二就有了兴趣。 驴二微一沉吟,对朵儿说道: “朵儿,实话对你说,三个任务,是十八路红胡子,为了推选出一位盟主,需要做成的三件事,第一是盗药,第二是刺杀伪军团长邓春来,第三是刺杀驻城日军大佐。” 朵儿说道: “孙所长怎么会知道这三个任务的事?” 驴二说道: “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有日伪的内奸,孙所长知道,并不奇怪。” 朵儿说道: “第一个盗药的任务,已经完成,第二个任务,是刺杀邓春来。驴哥,难道孙所长的意思,是说他会帮咱们刺杀邓春来?他们不是狼狈为奸,都是汉奸吗?为什么要杀同伙?” 驴二说道: “这帮汉奸,既然做了汉奸,就没几个好东西,全是见利忘义的阴诈之徒,肯定是因为分赃不均,或者别的原因,才会自相残杀。” “孙所长想利用我们,除掉邓春来,咱们就顺水推舟,利用他孙所长,除掉邓春来。” 朵儿担心的说道: “驴哥,这会不会是他的阴谋,想把咱们诓过去,把咱们抓起来?” 驴二说道: “有这个可能,但值得冒险一试。燕子李三已经受伤了,我就代替他,去会会那位孙所长,看看孙所长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朵儿说道: “好,咱们一起去会会他!” 驴二摇摇头,说道: “你不要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他刚才放你出来,是要让你回去报信,所以才没为难你,但如果他的目的达到了,咱们一起过去,他就有可能把咱们两个人都抓起来了,不会再放过你。” 朵儿虽然担心,但也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 朵儿说道: “驴哥,如果孙所长把你抓起来,我怎么救你?” 驴二苦笑道: “你还小,救不了我。只能等九姑娘进城之后,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死,她会想办法救我。她不进城,你什么都不要做,保护好自己就行。” 朵儿忧愁的叹了口气,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沮丧。 驴二拍了拍朵儿的肩膀,笑道: “叹什么气?你驴哥我刀山火海,全都闯过来了,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孙所长?当初在海阳城,保安团长刘本功那里,我都来去自如,孙所长还能困住我?” “走,咱们先去来凤楼看看情况。” 驴二和朵儿,向来凤楼走去。 来凤楼是一家位于城东的酒楼,正好在孙所长的城东警察分局和的地盘上。 酒楼虽然规模不大,但环境幽雅,尤其是门前有一颗百年的梧桐树,华荫如盖,遮住了大半个酒楼。 凤栖梧桐,来凤楼就是因此而得名。 驴二和朵儿到了来凤楼附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是否有便衣队或者密探在周围埋伏。 驴二的江湖经验已经非常丰富,除非是伪装能力特别强的便衣密探,才能瞒过他的眼睛,普通的便衣密探,肯定逃不掉他的眼睛。 但他的目光,扫视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来凤楼周围有便衣密探。 这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孙所长为了显示诚意,或者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会面的事,所以没安排便衣,还有一种可能是,孙所长在酒楼里面,已经布下了便衣埋伏。 驴二要知道有没有埋伏,只能进入酒楼之中。 驴二对朵儿说道: “你在外边找个地方等着,我现在进去看看,如果里面有埋伏,我就回来,反正他们不认识我。如果没有埋伏,我会告诉你。” “无论有没有埋伏,你都不要进去,见到势头不对,你就先走,不要把自己再搭进去了。” 朵儿答应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着酒楼和酒楼前面的街道。 驴二整了整衣衫,向酒楼走去。 酒楼门前有个店伙计,看到驴二的衣着普通,就有些瞧不起了,伸手拦住驴二,斜眼瞅着驴二,说道: “客官,这里的消费高,一般人消费不起。” 驴二也懒得理会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店伙计,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在手里掂着,笑道: “有多高?这几块大洋,够吃一顿饭吗?” 店伙计没想到驴二顺手就能掏出几块大洋,连忙换上笑脸,说道: “够了够了,客客里面请,您是要包厢,还是在大堂?您是一位?还是请了朋友?” 第406章 对照相机有研究 驴二道: “请了朋友,给我来个包厢吧。我是做生意的,希望生意六六大顺,你给我安排六号包厢吧。先带我去看看。” 店伙计答应了,带着驴二向店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客店,这一至六号包厢,都在三楼,六号包厢的视线最好,您挑着了!” 驴二从进入大堂开始,虽然好似目不斜视,但却在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由于这个来凤酒楼是属于较为高档的酒楼,客人并不太多,相对来说不算嘈杂。 大堂中坐了两三桌客人,驴二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进二楼的时候,驴二向走廓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 上了三楼之后,驴二就观察的更仔细了。 三楼共有六个包厢,有三个包厢中,已经有客人了,虽然看不清里面的客人,但从里面推杯换盏吵闹的声音,可以推断,里面的不是便衣密探。 走廓中也没有可疑之人。 六号包厢在最边沿,走向六号包厢,要经过五号包厢。 五号包厢,就是孙所长约定的会面地点。 驴二之所以要六号包厢,就是为了观察五号包厢。 他经过五号包厢的时候,看到门虚掩着,里面好像没有人。 驴二故意停了停脚步,说道: “这个五号包厢不错,伙计,能不能给我调换一下?” 店伙计陪着笑说: “客官,不好意思,五号包厢已经被别的客人定下了。” 驴二哦了一声,也没坚持。 店伙计推开六号包厢的门,请驴二进去。 驴二说道: “行了,你不用管我了,去忙你的吧。我等朋友来了再点菜,点菜的时候我会叫你,我不叫你,你别来打扰我。” 驴二说着,打赏给店伙计一块大洋,店伙计大喜,连忙道谢,退了出去。 驴二在六号包厢仔细看了看,没发现异样,他又把耳朵贴在墙壁上,聆听隔壁五号包厢中的动静,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真的没人,就是隔音效果好,听不出声音。 驴二走出六号包厢。 来凤酒楼并不是走廓两边都是房间的那种楼房,只有走廓的北边是房间,南方是栏杆,凭栏而望,就是街道。 驴二站在走廓上,凭栏而望,把酒楼面前的街道,一览无遗,同时也看到了隐蔽在暗处的朵儿。 驴二向朵儿打了个手势,示意平安无事。 朵儿也向驴二打了个手势。 忽然,朵儿看到了什么,向驴二伸手指了指某处。 驴二顺着朵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便装,走了过来。 驴二看明白了朵儿手势的意思,那个男子,就是孙所长了。 驴二居高临下,先看了孙所长一眼,然后开始观察孙所长的周围,看看孙所长是否带来了便衣密探。 但以驴二的经验,他没发现孙所长带着便衣密探。 当然,有可能是便衣密探伪装的好,驴二没看出来,但也有可能,孙所长的确没带便衣密探过来,是想着和驴二“谈生意”的。 驴二一直等孙所长进了酒楼,看不到身影,他仍在盯着酒楼前面,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随后跟过来。 但是,直到孙所长上了三楼,驴二都没发现可疑之人。 孙所长走上三楼,没有店伙计陪同,自己走上来的。 孙所长走上三楼的时候,驴二正“悠闲”的欣赏着风景。 驴二假装刚听到孙所长的脚步声音,转头看了看孙所长。 孙所长的眼神,也若有深意的看了看驴二。 二人都客气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但没说话。 孙所长走得近了,驴二看得清楚了,只见这个孙所长,三十岁左右,衣着讲究,脸色白晰,长相颇为英俊,只不过眉宇间,有一股狠阴之色,虽然他在极力掩饰这份狠阴,想要做出和蔼可亲的形象,但眼神却藏不住那种狠阴。 总体来说,这个孙所长是个长得颇为不错的小白脸,难怪县长的情人,都和他做了相好。 只见孙所长走到五号包厢的房门前,推开房门,向里面看了看之后,就慢慢踱步到驴二的身边,假装欣赏外边的风景,故意漫无边际的和驴二交谈。 “朋友,你也订了包厢吗?” 驴二呵呵一笑,说道: “是啊,六号。伙计,你呢?” 孙所长笑道: “我五号。你是约了朋友吗?” 驴二道: “对,约了朋友。伙计,你也约了朋友吗?” 二人都在试探着对方。 孙所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那只名贵的手表,说道: “是啊,约了朋友,约了一点钟见面,时间马上到了。” 驴二笑道: “巧了,我也是和朋友约好了一点钟见面。” 孙所长笑了笑,望着驴二,说道: “朋友,你是不是对照相机,很有研究?” 驴二呲牙一笑,说道: “是啊,有点研究,尤其是喜欢拍摄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 孙所长嘿嘿一笑: “看来,咱们就是约好的朋友了。不过,你好像并不是昨晚给我拍照的那位朋友。” 驴二也嘿嘿一笑: “不瞒你说,我们是一个团伙,现在,那位给你拍照的朋友歇班了,换我上岗了,你有什么买卖,可以和我聊。” 孙所长笑道: “既然如此,咱们点了饭菜,进屋慢慢聊吧。你放心,不用观察了,我一个人来的,没带别人来。总之一句话,今天你是安全的,至少我不会抓你。” 驴二笑道: “那行,既然你约我来的,你请客。” 孙所长道: “没问题。” 孙所长向楼梯口的服务台招了招手,一个店伙计快步而来。 孙所长和驴二也不等店伙计,而是径直走进五号包厢,等他们坐下来,店伙计正好来到。 桌子上就放着菜谱。 孙所长把菜谱递给驴二,说道: “我请客,你随便点。” 驴二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驴二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全是贵菜,差不多要五块大洋了。 孙所长有些心疼了,苦笑道: “朋友,虽说是我请客,但咱们只有两个人,吃不这么多吧?” 第407章 便衣队的奸细 驴二笑道: “我刚才说了,我们是一个团伙,咱俩吃不了,我可以打包回去,给我的同伙吃。放心吧,浪费不了。” 孙所长只好苦笑。 驴二又点了一瓶酒楼里最贵的白酒,才对店伙计说道: “行了,可以上菜了。” 店伙计转身离开。 孙所长望着驴二,说道: “虽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但咱俩算是第一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孙凤仙,是城北派出所的所长。朋友,请问你如何称呼?” 驴二说道: “吕,双口吕,你就叫我吕先生吧,我叫你孙所长。” 孙凤仙的眼神一亮,笑道: “吕?难道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驴二爷?” 驴二被认出来,并不吃惊,反而笑了笑,说道: “看来,你们的情报做的不错,竟然知道我是驴二。既然知道了我是驴二,你是不是现在应该亮出手枪,把我抓起来了?” 孙凤仙笑了笑,站起身来,解开外衣,向驴二显示了自己没带武器,说道: “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没带手枪。驴爷,你带枪了吗?” 驴二笑道: “别说带枪,就算带把刀子,今天在城里也是寸步难行。原因你懂得!” 孙凤仙笑道: “这还不是你们闹得动静太大,皇军加强了搜查力度造成的?” 驴二说道: “孙所长请我过来,不是为了吃饭喝酒吧?你要谈什么生意,现在可以说了吗?” 孙凤仙笑道: “不着急,等饭菜来了,咱们慢慢谈正事,现在,先扯着闲篇。驴爷看起来很年轻啊,干的事,却老辣的很,盗走了半卡车药品,毒死毒伤了上百个皇军,厉害!佩服!” 驴二笑道: “既然你知道我干了这么多事,你应该知道,抓了我去向皇军领赏,你就可以升官发财了,为什么还不行动?” 孙凤仙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杀的是皇军,和邓春来的人,又不是我的手下,死伤多少人,关我什么事?再者说,就算你杀的是我的手下,只要不杀我,我也没必要抓你。” “至于你说,抓了你可以领赏,可以升官发财,这个倒是真的,不过,那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你驴二爷现在是霍三爷眼前的大红人,我要是杀了你,你们十八路红胡子,都来找我的麻烦,要我的人头,我连睡觉都会吓醒,我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驴二笑了笑,盯着孙凤的眼睛,说道: “你这位派出所所长,可是汉奸,就算你不杀我,就不怕我会杀你吗?” 孙凤仙笑道: “这汉奸有大有小,我这个小汉奸,应该暂时还不入了你们的法眼,你们要杀的,是邓春来那样的大汉奸。” 驴二说道: “我们要杀邓春来这个大汉奸,谁都能理解,可是,你这个警察所长,为什么也要杀邓春来这个汉奸呢?我想不通了。” 孙凤仙说道: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正在这时,店伙计开始送菜上来了。 二人暂时不谈正事,一直等十几道菜上齐,酒送上来了,二人才把包厢门关上,开始谈正经事了。 驴二说道: “我先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我这次进城,是带着三个任务来的,是不是红胡子之中,有人向你们通风报信了?” 孙凤仙说道: “不错,你们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有便衣队的安插的内奸,你们那边刚开完会,我们这边就知道了。” 驴二说道: “谁是内奸?” 孙凤仙笑道: “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我真不知道。那些内奸什么的,都是便衣队的人在管理,我们警察局也插不上手。” “牟平县城便衣队的队长,是个日本人,名叫玉置太郎。玉置太郎隶属于烟台日军的特务机关。” “玉置太郎的下面,有一个副队长,是从邓春来的部队抽调过去的,下面还两个小队长,一个是从我们警察局抽调过去的,一个是从保安团抽调过去的。” “现在牟平境内,大大小小的奸细,都是便衣队在管理,便衣队的人,有什么情报,不向我们警察局和保安团汇报,也不向邓春来的部队汇报,而是直接汇报给玉置太郎,玉置太郎再转告给日军大佐,同时上报烟台的特务机关。” “我们得到的所有命令,都是日军大佐安排下来的。” “所以说,我不知道红胡子之中的内奸是谁,不知道红胡子之中,有几个内奸。” “驴爷,我说得这么详细了,你还满意吗?” 驴二点点头,说道: “好,我相信你不知道内奸是谁。我再问你,既然连你都知道,我们红胡子联盟,有这三个任务,那日军大佐,肯定也早就知道了,是吧?” 孙凤仙说道: “那是当然啦,我就是听日军的山崎大佐在布置任务的时候说的。” 驴二说道: “既然山崎大佐知道了有这么三个任务,他为什么不加强药品仓库的防守,被我们得手了?” 孙凤仙苦笑道: “驴爷,虽然我不想夸你做的漂亮,但事实证明,你做的的确漂亮!” “不是皇军不想加强药品仓库的防守,而是,每一个抗日分子,都想盗窃皇军的药品仓库,皇军经常接到这种情报,都已经麻木了。” “所以,这次山崎大佐听到这个情报之后,根本没有在意,不相信你们能做到。” “还有一点,皇军的药品仓库的防守,已经很严了,再加强,也就是那样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突破了。” “当然啦,虽说我是受你们胁迫了,但我也算是帮了你们的忙,没有我调开巡逻队,你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驴二笑道: “那我倒要谢谢你了。” 孙凤仙苦笑道: “谢我就不必了,我也是被你们逼的。” “你们第一个任务,之所以能顺利完成,是因为皇军不相信你们能做到,一时麻痹大意了。” “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山崎大佐和邓春来,肯定有了防备,加强了警卫,你们再想完成第二个和第三个任务,那就是难如登天了。” “你们要杀山崎大佐,我帮不上忙,也不敢帮你们的忙,但你们要杀邓春来,我倒是可以帮上忙,也愿意帮你们的忙。” 第408章 我是爱她的 驴二盯着孙凤仙,说道: “你为什么要杀邓春来?” 孙凤仙笑了笑,说道: “为了咱们的精诚合作,我就开诚布公的说吧,我要杀邓春来,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为了我的哥哥。” 驴二说道: “哦,你哥哥是什么人?” 孙凤仙说道: “俺哥是邓春来的副团长,邓春来如果死了,俺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正团长。” “其实,俺哥比邓春来更有资格当团长。几年前,俺哥是营长的时候,邓春来还是个连长,但因为俺哥犯了一次错误,被降级了,邓春来才爬到俺哥的头上。” “邓春来这混蛋,不知道敬重长辈,他当了俺哥的上司之后,不但不尊重俺哥,还时常讽刺他,我要为俺哥争口气,杀掉邓春来。” 驴二笑道: “为什么你哥自己不杀掉邓春来?”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他们的关系太直接了,只要邓春来死了,俺哥就可以成为团长,傻子都会猜出来是俺哥下的黑手。如果被秦师长查出来,是俺哥杀了邓春来,俺哥不但当不上团长,还会被军法处置。” “所以说,邓春来的死,不能和俺哥扯上关系。” 驴二说道: “你要杀邓春来的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孙凤仙说道: “第三个原因,是为我自己。” 驴二笑道: “他是军队的团长,你是警察分所长,他又不是你的上司,你为什么要杀他?” 孙凤仙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们拍了我和玉倩的照片,应该知道了我和玉倩的关系,但是,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玉倩的相好,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别人。” 驴二说道: “你说得这位玉倩,就是张县长的相好吧?”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张县长已经是个糟老头了,我不妒忌他,我妒忌的是邓春来。” 驴二笑道: “哦,难道说,邓春来也和你的相好是相好?” 孙凤仙说道: “对,他们也是相好!”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中露出狠毒之色,显然,他是妒忌的。 驴二笑道: “你和邓春来,都和那位玉倩是相好,说明你俩是英雄所见略同,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又何必自相残杀呢?把酒言欢不是更好?” 孙凤仙有些恼了,瞪着驴二,说道: “驴爷,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是很真诚的在和你谈话,你却在讽刺我!” 驴二笑道: “开个玩笑,别生气嘛。不过,就因为你妒忌,就要杀死邓春来,这有些过份了吧?” “说句不好听的,你也不是正宫啊,就算你杀了邓春来,还有张县长呢,你也不能和你那位玉倩小姐比翼双飞,白头偕老呀。” 孙凤仙说道: “你不知道,张县长因为同情抗日分子,惹得皇军不高兴,很快就要被罢名县长一职了,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呢,只要他倒了台,玉倩就会离开他。” “玉倩之所以跟张县长相好,无非就是看中他是县长,他要不是县长了,玉倩还图他什么呢?图他老,图他不洗澡吗?” “不过,邓春来的官比我高,权比我大,如果不杀了他,就算张县长倒了台,玉倩也不会选择我,而是会选择邓春来,所以,邓春来必须死!” 驴二笑眯眯的说道: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想问个问题。” 孙凤仙说道: “你问吧。” 驴二说道: “邓春来有老婆了吗?” 孙凤仙说道: “当然有了,不但有,还有三个。” 驴二说道: “那玉倩跟了邓春来,是做相好的,还是做第四个姨太太?” 孙凤仙道: “玉倩说,邓春来对她承诺,会娶她做第四个姨太太。” 驴二又问道: “请问,孙所长你有老婆了吗?” 孙凤仙道: “当然有啦,你问这个干什么?” 驴二笑了笑,说道: “那如果玉倩跟了你,你是打算把她当相好的,还是娶她做姨太太?” 孙凤仙道: “当然娶她做姨太太,我是爱她的!” 驴二笑道: “我明白了,原来,你和邓团长,都不是娶玉倩当老婆,而是当姨太太,说难听点,她就是你们之间争夺的玩物,是吧?” 孙凤仙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能让玉倩落到邓春来的手里!就是做玩物,她也只能做我一个人的玩物!” 驴二笑道: “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大情圣呢,想不到,也只是为了争风吃醋。不过呢,咱们的目标是相同的,都是为了杀邓春来,所以,可以合作。” “孙所长,你打算怎么帮我杀掉邓春来?” 孙凤仙说道: “如果是以前,要杀邓春来容易一些,但昨晚你们一闹腾,邓春来就会警惕了,再想杀他,就困难了。” “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就是趁邓春来和玉倩幽会的时候,你们把邓春来干掉,伪装成一个桃色事件,这样一来,皇军和秦师长,就不会怀疑到我和俺哥的头上了,我除掉了情敌,俺哥当上了团长。” 驴二一挑大拇指,笑道: “高,真高,一箭双雕!不过,孙所长,怎么伪装成桃色事件呢?” 孙凤仙说道: “这个容易,你准备行动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些张县长的信物,等你杀了邓春来之后,就把那个信物,扔到现场,然后离开。” “我假装接到报警,带着警察去现场,在现场发现了已经死亡的邓春来,和张县长的信物,我就把信物交给皇军,让皇军以为,这是张县长因为妒忌,杀死了邓春来。” “就算张县长不承认,有信证在现场,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驴二眨了眨眼睛,说道: “那要不要把玉倩小姐,杀人灭口呢?” 孙凤仙摇摇头: “不要杀她,把她弄昏就行。” 驴二心中冷笑: “还算你有点良心,要是你说连玉倩一起杀,那就是无情无义的东西,我不但不会杀玉倩,还会为玉倩杀了你。不过,你的话,我可不会相信。你不让我杀玉倩,也许你会自己动手,杀她灭口,嘿嘿,说不定连我一块杀死,那就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了。” 他口中却问道: “孙所长,你说了这么多,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说,那就是,怎么避开邓春来的警卫,对他进行刺杀呢?刺杀他之后,我又如何平安脱身呢?” 第409章 双赢的局面 孙凤仙说道: “这个我都帮你想好了。玉倩住的院子,就在我的辖区,平时有什么事,她都是找我帮忙,我们就是这样才好上的。” “她那个院子里,除了一个侍候她的丫环,一个做饭的老妈子,还有一个老长工。” “前几天,玉倩对我说,那个老长工年龄太老了,向她辞职,要回乡下养老,现在世道不太平,她想找个年轻的长工,最好是身手好的,能当保镖。” “我准备把你介绍过去,到玉倩家里当长工,等待机会,干掉邓春来。” “邓春来去找玉倩的时候,他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他们的事,毕竟他对张县长还是有些顾虑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他只带两个贴身警卫,就算现在风声紧,他也不过带四五个警卫。” “不管他带多少警卫都没关系,他和玉倩在房间的时候,警卫不会也在房间中。你是玉倩家的长工,出入房间,送茶送水,警卫不会怀疑你。” “你杀了邓春来之后,给我发信号,我就带人冲进去,同时也会把邓春来的几个警卫控制起来,你就趁这个机会脱身。” 驴二问道: “那位玉倩小姐,为什么要找一个长工当保镖,只要她开口,无论是张县长,还是邓团长,都会派很多士兵保护她。” 孙凤仙说道: “她是想让他们派人保护她的,是我劝住了她。” “我对她说,如果张县长派的人在你的宅子里,邓团长不敢来,邓团长派的人在你的宅子里,张县长又会怀疑你和邓团长有关系,但你的宅子,在我的辖区,由我派人保护你,是名正言顺的事,无论是张县长,还是邓团长,都不会怀疑什么。她就同意了。” “我会对玉倩说,你是我们派出所的警员,为了保护她,才乔装成平民,做她的长工,你的薪水,由我的派出所出,不出她出,她就会相信了。” 驴二笑道: “孙所长真是计划周详,这么完美的计划,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孙凤仙说道: “这个计划,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进行。” “昨晚,你的同伙勒索我,今天我又听说你们干的这件事,我就想到,不如和你们合伙,一起用这个计划,干掉邓春来。” “所以,当你的小伙计来送胶卷的时候,我就把她留下了,请她转达,我要见你们头头的意思。” “当然啦,我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讲信用,会不会真把胶卷还给我。当你们真送来了,我就知道你们红胡子做事,是讲信用的,我就想和你们合作一把。” 驴二问道: “为什么你不用自己人,而是借我们的手,杀掉邓春来?” 其实驴二已经猜到原因了,只不过想听孙凤仙亲口说出来,看看他是不是“真诚”。 孙凤仙很“真诚”的说: “驴爷,我对你说句实话,你别生气。” “我之所以不用我自己的人干掉邓春来,就是防止万一事情败露了,会牵涉到我的头上,所以,我才利用你们。” “因为一旦出了事,就算不能把刺杀邓春来的帽子扣到张县长的头上,至少也可以扣到你们红胡子的头上。” “你们红胡子要刺杀邓春来,是皇军和秦师长早就知道的事,他死了,皇军和秦师长,首先会怀疑你们,而不是怀疑我和我哥。” 驴二笑道: “原来你是想让我们当背锅的,理解,理解,换成是我,也会这样做。” 孙凤仙说道: “驴爷,咱们合作,我除掉了情敌,得到了玉倩,你完成了第二个任务,杀了大汉奸邓春来,这是双赢的局面,怎么样,你答应吗?” 驴二笑道: “答应倒是可以答应,我就是担心,事成之后,你会反咬我一口,当我杀掉邓春来之后,你会把我抓住,交给鬼子。” “就算我说是你派我杀的邓春来,鬼子也不相信我的话,你这是稳赢,我是稳输。” 孙凤仙笑了,说道: “不会的,你们讲信用,我也讲信用,事成之后,我会放你走。” “当然啦,咱们的合作,仅限刺杀邓春来,事成之后,大家就不再有关系了,以后在遇到了,咱们还是敌人,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至于你们要刺杀山崎大佐的第三个计划,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们了,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驴二说道: “你要是说杀了邓春来之后,还会帮我杀山崎大佐,我反而会怀疑了,不敢相信你,现在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相信你了。” “你说得对,咱们的合作,仅限于刺杀邓春来,以后在遇上,咱们还是敌人。” “好,祝咱们合作愉快!” 驴二伸过手去,和孙凤仙很“真诚”的握了握手。 驴二虽然口中说相信了孙凤仙,但心中是绝对不相信孙凤仙的,孙凤仙想利用他杀掉邓春来,他就顺水推舟,利用孙凤仙除掉邓春来。 至于杀掉邓春来之后,他可以肯定,孙凤仙会马上对付他,他当然不是吃素的,也会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反过来干掉孙凤仙。 驴二心中冷笑: “你小子跟驴爷我玩心眼,算你撞枪口上了!” 二人心中全是阴谋诡计,但脸上却都是一脸真诚,握手之后,又重重的碰了一杯,一饮而尽,真诚的场面,就差点“歃血为盟”了。 放下酒杯之后,驴二说道: “孙所长,你打算啥时候把我送到玉倩小姐那里做长工?” 孙凤仙说道: “不着急,你们在城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邓春来肯定焦头烂额,没心情去找玉倩,至少这两三天,不会去找她。” “当然啦,为了让玉倩相信你,我会提前让你过去,和她熟悉熟悉。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下午我就可以带你过去。” 驴二道: “行,那就下午去。” 孙凤仙说道: “在你去之前,我要对你说说玉倩的情况,让你对她有所了解,知道她的性格,揣摸她的心思,才能让她相信你。” 说到这里,孙凤仙忽然盯着驴二,警惕的说道: “驴爷,咱们先说了,你可不能打玉倩的主意,她是我的人!” 第410章 萧玉倩的故事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孙所长,你放心,咱们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这个事,俺驴二还能拎得清!” “再说了,那位玉倩小姐的相好,不是县长,就是团长,还有你这位警察所长,我只不过是一个红胡子,哪里能入得了玉倩小姐的法眼?” 孙凤仙笑道: “说是这么说,可你小子天生一副讨女人欢喜的样子,我不能不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就算玉倩看中你了,你也不能碰她,要不然,咱们就没法合作了。” 驴二拍了拍胸膛,“正义凛然”的说道: “俺驴二是个讲原则的爷们,干的是杀鬼子杀汉奸,保家卫国的大事,儿女情长的那点小事,俺驴二不干!” 孙凤仙笑道: “我信你才怪!算了,不说这事了,说正事吧。” “玉倩叫萧玉倩,她本是苏州人,她的家族曾经是苏州的名门望族,但因为得罪了权贵,被政府抄了家,父母都死在了狱中。” “她独自流落到上海滩,进了上海滩‘百乐门’当舞女,很快就成了当红头牌。” “有一个军官看上了她,她就做了军官的姨太太。后来军官的部队调动,调到了济南,玉倩就跟着到了济南。” “玉倩到济南的时候,张县长还不是县长,只是省财政厅的一个主任,张县长和军官因为公事经常有交往,玉倩就是因此和张县长认识的。” “张县长这个老家伙,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打上了玉倩的主意。” “后来皇军打过来了,韩主席不战而逃,但那位军官却是个硬骨头,却不肯跟韩主席逃跑,带着自己的部下,抵抗皇军,被皇军打死了。”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同情那位玉倩小姐,她的男人是抗日将领,为抗战捐躯,她却成为几个汉奸的玩物,就是不知道她是心甘情愿成为玩物,还是另有苦衷。 只听孙凤仙继续说道: “那个军官死了之后,玉倩在济南无依无靠,张县长主动提出要保护她,说是保护,其实就是包养起来,当他的相好。” “玉倩当时的确害怕皇军会因为那个军官抗日的事,皇军会追究她,听说张县长愿意保护她,她就跟了张县长,做了张县长的相好。” 驴二听到这里,问道: “你刚才说,当时张县长还不是县长,只不过是财政厅的一个主任,他能保护得了别人吗?” 孙凤仙说道: “他虽然没有这个能力,但他的上司,却有这个能力,他的上司,就是当时的省财政厅厅长,现在的省长:唐仰杜。” “皇军一来,韩主席就跑了,当时接任省长的是马良,但马良当了不到一年,就被皇军撤了,让唐厅长出任省长。” “张县长因为是时任唐厅长的部下,皇军给唐厅长面子,就没追究张县长和玉倩的事。” “皇军撤掉马良之后,为了推行‘文人政权’,把在文化界很有名气的唐厅长,推为唐省长。” “水涨船高,唐省长上台之后,他手下的张主任也成了张县长,被派到牟平做县长。” “玉倩就是跟着张县长,从济南来到牟平的,说起来,她来了还不到两个月。” 驴二说道: “如果玉倩小姐来了不到两个月,那也就是说,张县长当这个县长,也不过两个月,怎么就要被撸下去了?” 孙凤仙说道: “这个老家伙,本来就是不当官的料,不懂政治,只懂教育,甚至连教育都不懂。” “皇军让张县长在教材上,美化战争,谁知道,这老家伙阴奉阳违,夹带私货,虽说美化了一些,但美化的还不够彻底,就惹恼了皇军。” “皇军一恼,撸下去都是小事,说不定还会被枪毙。不过,如果唐省长肯出面的话,说不定能留他一条小命,但肯定会革职,就算不坐牢,也会贬为平民。” “到那个时候,我就会让玉倩离开老家伙,以后跟着我,我养她。” 驴二听说张县长因为不肯配合日军美化侵华战争,而即将被革职查办,隐隐有些同情了,更同情那位萧玉倩,一再的失去靠山。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和邓春来,谁先跟玉倩小姐相好的?” 孙凤仙说道: “当然是我!玉倩喜欢的是我,只不过邓春来那狗杂种,枪杆子硬,玉倩怕他,被他逼迫,才做了他的相好。” 驴二说道: “玉倩小姐是张县长的相好,为什么要怕邓春来这个团长?”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驴爷,你是红胡子,不懂官场,更不懂现在的官场,现在的官场,是谁有枪,谁的手下多,谁是老大。” “现在的牟平城,表面上,张县长是老大,但是,张县长只不过是个穷酸文人,手底下没兵,所以,真正的老大,是邓春来那狗杂种。” “玉倩被张县长强迫上了,还不敢告诉张县长,她担心张县长知道了,会和邓春来发生冲突,邓春来一气之下,会杀了张县长。” 驴二苦笑道: “就算邓春来在牟平城一手遮手,但张县长是唐省长的手下,邓春来敢杀他吗?” 孙凤仙说道: “怎么不敢!兵荒马乱的年代,邓春来杀了张县长,就说是你们红胡子干的,或者说是别的抗日分子干的,唐省长还会派人来调查不成?” “就算来人调查,这是邓春来的地盘,能调查出什么来?就算调查出来什么,又能把邓春来怎么样?” “邓春来可是秦师长的人,没有秦师长点头,就算皇军也不会轻易动他。” “唐省长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县长,跟烟台最大的军队长官秦师长翻脸不成?” “所以说,要扳倒邓春来,从官场上是行不通的,只能暗中把他干掉,让这牟平城换新老大,新老大,当然就是俺哥!” 驴二笑道: “令兄成了孙团长,你这位孙所长,会不会也成为警察局孙局长?” 孙凤仙得意的一笑,说道: “这个嘛,还不好说,毕竟现在的警察局长,手下的兵也不少,不好动他。但等过段时间,嘿嘿,谁当局长,还不一定呢。” “行了,话就说到这儿吧,我还要回局里去一趟。” “驴爷,你先回去吧,两个小时之后,你到紫霞胡同等我,我带你去玉倩那里。” 第411章 逐出师门 孙凤仙告辞先走了。 驴二点了很多菜,连十分之一都没吃掉,他叫来店伙计打包,带着大包小包的走出“来凤楼”。 一直担心的朵儿看到驴二出来,这才放心,连忙上前,询问孙凤仙约见他的原因。 驴二见街上人多,对朵儿说回去再说。 驴二和朵儿,到了铁莲花的家中,把打包的饭菜,送给那些小伙伴。那些小伙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人人吃的不亦乐乎。 燕子李三已经清醒过来。 驴二从日军那里盗来的药品,都是西药,药效比中药发挥的快,燕子李三虽然受伤严重,但在药效的作用下,据燕子李三自己说,他应该能活下来,但至于要躺多久才能恢复,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了。 燕子李三失血过多,驴二在“来凤楼”点菜的时候,特意点了一个乌鸡汤,就是准备打包回来给燕子李三补身体的。 朵儿上前见过燕子李三,称燕子李三为“师叔”。 燕子李三望着朵儿,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追忆,说道: “我和师兄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想不到今天见到了他的徒弟。” “朵儿,其实我在牟平城中,是见过你几次的,只是没想到你是师兄的徒弟,要不然,咱们叔侄也不会到现在才相认了。” 朵儿有些凄凉的笑了笑,说道: “我师父从来没提过燕子门的事,可能在他心中,根本没把我当徒弟吧。”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朵儿,这不怪你,我师兄不告诉你他是燕子门的人,是因为他和我们的师父,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我们燕子门,虽然干的是盗术,盗术在别人看来,是不入流的偷盗,但我们本门中人,却认为这是一门艺术,只能用盗术劫富济贫,不能为非作歹。” “我师兄的技艺最高,也最得我师父喜爱。可是,他被仇敌追杀,伤了一条腿,行动不便,盗术就大打折扣了。” “虽然凭着他以前的技艺,就算伤了一条腿,也仍然是很厉害的盗术高手。” “可是,我师兄他的心气高,做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他认为,自己的腿伤了,无法在盗门成为最顶尖的人物,所以他就打算另辟蹊径,学习赌门千术。” “赌术主要靠手法,不受伤腿的限制,他认为,如果他学习赌术,就会成为赌门的绝尖人物。” “我们燕子门虽然在外人眼中,干的是不入流的盗术,但我们却瞧不起赌术,认为十赌九诈,非正人君子所为,所以,师父不许师兄学习赌术。” “师兄却认为,无论盗术还是赌术,都只是一种手段,盗术可以劫富济贫,赌术同样也可以劫富济贫,关键是施用者的心术,心术正,盗术和赌术,都可以用来做正事,心术不正,盗术和赌术就都是旁门左道。” “就因为看法不同,师父和师兄发生了争执。” “师父一怒之下,要把师兄逐出师门,说他若是练习赌术,以后不许他说自己是燕子门的人。我师兄也是倔脾气,因此负气出走。” “朵儿,你师父之所以不向你提燕子门的事,不是因为他没把你当徒弟,而是因为,他以为我师父已经把他逐出师门,他可能是感到羞愧,也可能是还在跟我师父置气,才不说自己是燕子门的人,当然也就不会告诉你了。” 朵儿苦笑道: “既然我师父被逐出师门,那我也不能算是燕子门的人,不能称你为师叔了。”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其实,你师公对你师父最为钟爱,他只是嘴上说说,要把你师父逐出师门,但从来没有在本门中正式公布,没正式把你师门逐出师门。” “后来,你师父果然在赌术上再创辉煌,成为顶尖的赌术高手,他用赌术蠃来的钱,做了不少善事,为灾区捐款,救济贫困儿童。” “你师公听说这些事之后,认为你师父说得对,只要心术正,无论盗赌术还是赌术,都可以用来帮助别人。” “可惜,你师公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师父重归于好,他在临终之前,还盼望着能见到你师父,把他重新纳入燕子门,冰释前嫌。” “你师公叮嘱我,见到师兄的时候,一定要把他的心意,转告给师兄。” “朵儿,一来你师公并不曾把你师父逐出燕子门,二来,就算当时逐出了,后来也打算让他重归燕子门了,所以,你仍是我燕子门的弟子,我还是你的师叔。” 朵儿心中感动,亲昵的喊了声“师叔”,又问道: “师叔,从我师父离开师门这后,你一直没见过我师父吗?” 燕子李三说道: “我比师兄年龄小个七八岁,师兄离开师门的时候,我刚二十多岁,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认为师兄不应该跟师父顶撞,所以,就算是见了师兄,也是视而不见。” “后来,师父病重,我接任了燕子门的掌门,师父临终前,叮嘱我要和师兄冰释前嫌。我就打算找到师兄,把师父的心意转告他。” “可是,还没等我去找师兄,我的一位朋友就出事了,我杀了韩主席的大公子,自己也被追杀,好几次差点丧命。” 驴二说道: “当然那个案子,到底真相是什么?” 燕子李三沉吟了一下,说道: “案子其实并不复杂,韩大少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一省之长,欺男霸女,污辱了我一个朋友,我那个朋友因此自杀身亡。我一怒之下,杀了韩大少。” 驴二见燕子李三说到那位朋友的时候,脸色复杂,心中一动,说道: “李掌门,你很喜欢你那位朋友吧?” 燕子李三凄凉的笑了笑,说道: “不错,我喜欢她,如果不是韩大少污蔑了她,害她自杀,我们可能已经成亲了。”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驴二说道: “那就不提这些事了。李掌门,你怎么会在牟平城,逗留了八九年?” 燕子李三苦笑道: “还能是为什么?一来是为了逃避追捕,二来是为了养伤。” 第412章 从城北到城南 燕子李三说到这里,他本为是趴着,现在侧过身子,撩开外前的衣服,露出小腹上的一道伤口。 驴二和朵儿以及铁莲花看到,那伤口约有一尺多长,几乎横越了整个小腹,虽然伤口早就结疤了,但仍然能看得出来,刚伤时的残酷程度,真不知一个人受到此处严重的伤,竟然还能活下来。 朵儿和铁莲花都不敢再看,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燕子李三把衣服盖上伤口,又趴了下来,苦笑道: “你们现在都感到害怕,可以想像到,当年这道伤口有深了,不怕吓到你们,当时肠子都差点出来,我差点没挺过来。”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才敢慢慢下床。所以说,现在后腰上的那点小伤,对我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嘿嘿,要不是肚子上这道伤,到现在还有影响,今天早上,那些鬼子汉奸兵,怎么可能追上我?” 驴二说道: “是谁伤的您?是警察吗?”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警察是抓不到我的,这是同行干的。韩主席那一万大洋的赏金,还是很有诱惑的,不但警察出动了,连一些道上的同行都眼红了。” “警察抓的紧,我在济南待不下去,只能到处流浪。” “我在烟台有个道上的朋友,我就去烟台投奔他,谁知道,那小子为了一万块大洋,竟然要抓我去领赏,被我看穿之后,那小子急眼了,拿起刀子,就向我横砍一刀。” “嘿嘿,虽然他砍了我一刀,我也没便宜了他,一拳击碎了他的咽喉,送他去西天了。” “当时,他已经通知了警察,我刚杀了他,警察就来了,我只能逃跑。我受伤太重,虽然逃过了警察的抓捕,但没跑多远,就昏迷过去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一个农户家中了,那农户家的邻居,正好是个兽医,是那个兽医,用给牲畜治病的方法,给我缝合了伤口,用的药也是兽药。” “幸好我当时身上有些钱,给那农户家和兽医一些钱,让他们不要报官,我说我是做生意的,遇到了土匪被砍伤的。” “我一直养了大半年的伤,才勉强能下床行走,但要想高来高去,飞檐走壁,至少也要两三年以后了,我就知道,我只能销声匿迹。” “正好那农户家的老头,经常去牟平城摆摊卖老鼠药,我闲来无事,就跟着老头去摆摊。” “后来,老头和老太太都去世了,我就搬进了城里,以摆摊卖药为生,准备就这样糊里糊涂活下去了。” “不过,总是闲不住,有时候,来买药的人之中,发现有为非作歹的迹象,我就跟踪他们,一旦确定他们真要干坏事,我就把他们悄悄杀了,又制造成事故或者意外。” “还有,如果听说有罪大恶极之人,我也会悄悄过去,把他做掉,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当然啦,我干掉的都是一些小角色,而且是制造成意外死亡,所以没引起什么影响,才被人发现是我干的。” 驴二苦笑道: “前天向你卖药的时候,幸好我说是给爷们用的蒙汗药,要是说给娘们用的,我的小命就没了。” 燕子李三嘿嘿一笑,显然是默认了。 铁莲花这才问出自己的疑问: “李掌门,你是怎么进入我家地道的?” 燕子李三说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家这条地道。” “这几年,为了惩治一些为非作歹的坏人,我没少钻了牟平城的下水道,对于下水道的网络,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一年多前,我杀了一个坏人,从下水道撤退的时候,听到地下有动静,再仔细一听,就知道有人在挖地道。” “当时,鬼子正准备攻打牟平城,我以为是鬼子在挖地道,打算从地道进入城里。” “我为了阻止鬼子进入城里,就悄悄从下水道,挖通了一条小洞,可以通进地道,如果是鬼子挖的地道,我就把地道毁了。” “我发现,并不是鬼子在挖地道,而是令先翁在挖地道。” “既然不是鬼子挖地道,我也就没惊动令先翁,我把小洞又堵住了。我做的很巧妙,你们是发现不了那个小洞的。” 说到这里,燕子李三休息了一会,才继续说下去,他毕竟刚受重伤,说了这么多话,十分吃力。 燕子李三继续说道: “这次为了让你们把药品送回来,我故意把鬼子汉奸,向城北吸引。本来,鬼子汉奸是追不上我的,但我为了给你们多争取一些时间,不能逃得无影无踪,只能放慢速度,吸引敌人追我。” “但是,鬼子汉奸兵越来越多,我自从小肚子上受了那次伤之后,身手已经不大如从前了,等我想逃的时候,已经逃不掉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这时候,我中枪了,更没有力气逃跑了,我就跳进了城北的小青河。” “我知道,小青河和下水道有相通的水路。我跳进小青河之后,就从水路进了下水道。” “我家附近没有下水道,我没办法逃回家中,如果随便找个地方钻出来,肯定会被抓到。我就想到这条地道。” “我在下水道中,横穿了整个城里,从城北一直来到城南,打开了我以前挖的那条小洞,进了地道之中。” “我担心敌人会从下水道追过来,所以进了地道之后,又把小洞堵上了,这样就不怕敌人发现那条地道了。” “我已经中了枪,失血太多,勉强把小洞堵上之后,我已经快要昏迷了,我用了最后的力气,敲打了几下地道的洞壁,就坚持不住,昏迷过去了。” “嘿嘿,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了。” 驴二和铁莲花朵儿,听了燕子李三的这一番话,才解了他们心头的困惑。 燕子李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已经疲惫之极,喝了几口乌鸡汤,就沉沉睡了过去。 驴二这才对铁莲花和朵儿,说了孙凤仙会见他的目的。 铁莲花摇摇头,坚决的说: “驴二哥,孙所长这个人绝对不能相信!” 第413章 高档住宅区 驴二笑道: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他想利用我,我也正要利用他,没有信任,只有相互利用罢了。” “对了,你了解这个人吗?” 铁莲花眼中露出憎厌之色,说道: “这个人坏的很!说起来,我的家人,和自卫队的队员,是间接死在他手里的。” 驴二一皱眉头,说道: “怎么回事?” 铁莲花道: “当时,我还小,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后来,我听张伯说,是孙凤仙出卖了自卫队。” “张伯说,我父亲组建自卫队,准备和鬼子开打的时候,孙凤仙假装支持自卫队打鬼子,还说,他也会率领他的手下,一起打鬼子。” “但是,当鬼子打进来的时候,孙凤仙却带领着鬼子,向自卫队开枪。” “如果不是孙凤仙这个内奸,知道自卫队的布署,虽然自卫队仍然会失败,但至少可以多杀一些鬼子,而且有可能突围逃生。” “可是,就因为孙凤仙的出卖,不但自卫队员全部被杀害,鬼子还冲进了我家里,把我家人全部杀害。” 驴二目射寒光,说道: “莲花,你放心,等杀了邓春来,我会把这个孙凤仙一并干掉,为你家人和自卫队报仇!”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去紫霞胡同,那位萧玉倩的家中了。莲花,朵儿,你们照顾好李掌门,只要有机会,我会就回来。” 驴二又叮嘱了一番,就自己出去了。 很快,驴二就来到了紫霞胡同。 紫霞胡同距离牟平城伪政府大院不远,算是城里的高档住宅区,住在附近几条巷子里的人,有一部分是军政机关的工作人员,还有一部分是富商,治安比较好,小巷口有几个巡逻的警察。 驴二来到的时候,孙凤仙已经在等他了。 孙凤仙仍然穿着便装,但旁边的几个警察都是他的手下,对他很客气恭敬。 当驴二来到近前之后,孙凤仙挥了挥手,几个警察就会意的走开了一些,给驴二和孙凤仙单独说话的机会。 驴二虽然心中对孙凤仙怀有杀机,但脸上却笑容可掬,看不出一点杀机,“笑里藏刀”这种事,他比孙凤仙更厉害。 驴二笑道: “孙所长,让你久等了。” 孙凤仙说道: “没事,我也是刚过来。咱们进去吧。” 孙凤仙带着驴二,进了紫霞胡同之中。 这条胡同之中,极为宽敞,比普通居民胡同,至少要宽敞一倍,别的胡同,过一辆马车都困难,但这条胡同,至少可以容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就算停一辆轿车,也可以再容一辆轿车过去。 这条胡同之中,就停着两三辆轿车。 那个年代,轿车是十分稀有贵重之物,除了军政人员,只有大富商才能买得起轿车。 驴二笑道: “这胡同里,住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啊!孙所长,你不会也住在这附近吧?” 孙凤仙笑了笑,说道: “这附近虽然有我的宅子,但我不住在这里。” 驴二说道: “张县长住在这里吗?” 孙凤仙说道: “张县长和他的太太,住在政府大院。这是张县长给玉倩住的地方。” 驴二说道: “张县长有太太啊?” 孙凤仙说道: “当然有啊,所以玉倩只是他的相好的,连姨太太都算不上。” 驴二说道: “县长夫人知道他俩的事吗?” 孙凤仙道: “肯定知道,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驴二笑道: “县长夫人会不会上门来闹?”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不会的。县长夫人管不住县长,而且她是个老太婆了,没那力气争吵了。” 驴二问道: “孙所长,我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 孙凤仙说道: “你问吧,我不生气。” 驴二笑道: “我的同伙,抓拍你和玉倩小姐的时候,是在旅馆里面,为什么你和玉倩小姐约会,不到她家里来呢?而那个邓春来,却可以到她家中,为所欲为。” 孙凤仙的脸色很难看,说道: “第一,因为我的官小,邓春来的官大,邓春来到玉倩家中,被人看到了,也没人敢向县长告状,但如果有人看到我到玉倩家中,就有人敢向县长告状,乱嚼舌根。” “第二,我的宅子,不在这条胡同里,如果经常来,就会被怀疑,但邓春来有一个宅子,就在玉倩的宅子旁边,他到玉倩家中,可以说是邻居窜门。” 说到这里,孙凤仙指了指正好经过的一个宅子,说道: “这就是邓春来的宅子。他一般不在这里住,但只要他想见玉倩,就会到这个宅子里来,但不会待多久,不一会儿,就会去玉倩那里了。” 驴二看了看邓春来的别院,院门紧闭,门口也有没有警卫,显然不常来住。 孙凤仙又指了指和邓春来别院相隔一个院子的一所宅院,说道: “那就是玉倩家。” 二人来到萧玉倩的宅子前面,驴二见这宅子和周围的宅子一样,都是较为高档的院子。 此时院门虚掩着。 孙凤仙也不敲门,就走了进去。 驴二跟着孙凤仙走进院子之中。 只见院子之中,环境很是幽静,花香袭人,花园中种植了大片的鲜花。 驴二虽然在很多院子中都见过花园,但花园中种植着这么多鲜花的院子,还真少见,院子不大,除了通向堂屋的甬道,整个院子几乎全被花园占据了。 孙凤仙和驴二进来的时候,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在修剪花枝。 听到脚步声音,老妇人和小姑娘都转过头来,看到了孙凤仙。 老妇人热情而客气的说道: “孙所长来啦。” 那少女却只是看了看孙凤仙,并没说话,而且眼神很不友好。 孙凤仙说道: “萧小姐在家吗?” 老妇人说道: “小姐刚吃了药,正在卧室休息。孙所长,您先请到客厅坐。” 说到这里,转头对小姑娘说道: “甜儿,你去禀报小姐,就说孙所长来了。” 那丫环甜儿不情不愿,转身走开了,看样子,她一百个不乐意让小姐见这位孙所长,但又不敢得罪孙所长,只能勉为其难的去了。 第414章 萧玉倩 老妇人带着孙所长和驴二,向客厅中走去。 到了客厅,老妇人请孙所长和驴二落座,并为他们倒上茶水。 不一会儿,驴二听到客厅外边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响,他猜到,一个人是丫环甜儿,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萧玉倩了。 对于能见到萧玉倩,驴二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一个女子能在大上海最大的“百乐门”夜总会当上红牌,又能迷住一个军官,一个县长,一个团长,还有一个所长,这个女子,肯定有迷人之处。 驴二定睛向客厅门口望去。 萧玉倩果然没让驴二失望。 只见萧玉倩年约二十二三岁,虽然衣着素淡,甚至朴素,但却另有一番风韵。 她的肤色如雪,驴二还没见过皮肤这么白的女子。 她的身材并不高,却给人一种玲珑高挑的感觉,那是因为她的身材太曼妙了。 她的身形纤细,甚至瘦弱,给人一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保护欲。 她的五官,并不是最漂亮的那种,甚至说不上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尤其是眼睛之中,和眉梢眼角之间,那一抹淡淡的幽怨之色,更让男人有保护欲和占有欲。 这个女人,给人一种像花像雾的朦胧感,就算她真实的站在你的面前,你能真实的看到她,触摸到她,甚至拥抱着她,她仍然给你一种距离感,让你感觉,她不是属于你的----但越是这样的感觉,越使男人欲罢不能,想要占据她的身体和心灵。 驴二看到萧玉倩,才明白她为什么能迷倒那么多男人。 驴二本来以为,萧玉倩是浓妆艳抹,性感迷人的尤物,现在才知道,她的确迷人,但并不是诱惑的性感,而是那一种独特的气质,使男人想占有她和保护她,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性感。 但“欲拒还迎”只是想要占有她的男人自己的感觉,从她幽怨的表情,可以想像,她并不想迎合男人,只想拒绝男人,但是,漂泊如萍的身世,生逢乱世的无奈,她不得不屈从于男人,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就连驴二见到萧玉倩,都产生了一种保护欲,和怜悯感。 驴二知道,萧玉倩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生在乱世,依她的家世,她结婚生子,过着平淡幸福的一生,如果不是鬼子打来,军官战死,她做了军官的小妾之后,她会为军官守身如玉,做一个平凡的女人。 但是,兵荒马乱的年代,漂泊不定的生涯,使她不得不屈于一个个男人,不得不屈服于张县长,邓团长,以及孙所长。 她本喜欢平淡的生活,从一而终的贞节,但命运却一次次打乱她的生活,使她被一个个男人占有。 见到萧玉倩进来,孙凤仙的目光就露出贪婪之色,如果不是有驴二和老妇人以及甜儿在旁边,只怕孙凤仙就要上前搂抱萧玉倩了。 孙凤仙强抑着冲动,站起身来,笑着喊了声: “萧小姐。” 萧玉倩进了客厅门之后,幽深而淡漠的眼神,先淡淡瞄了孙凤仙一眼,又落到驴二的脸上,微一停顿,又转到孙凤仙的脸上,她淡淡说道: “孙所长来啦,请坐。” 萧玉倩说着,自己就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对老妇人和甜儿说道: “耿妈,甜儿,你们去忙吧。” 老妇人和甜儿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客厅。 驴二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萧玉倩和孙凤仙有那种关系,现在看到萧玉倩对孙凤仙的冷漠,他还以为二人只是普通关系。 驴二认为,萧玉倩对孙凤仙冷漠,虽然可能是顾虑他驴二在旁边,但更可能的是,萧玉倩打心眼里瞧不上孙凤仙。 待耿妈和甜儿一走,孙凤仙就没有顾虑了,他知道驴二已经知道他和萧玉倩的关系了,所以不但没有掩饰,反而有几分炫耀,他不再称“萧小姐”,而是亲昵的对萧玉倩说道: “玉倩,前几天你不是说想找一个保镖吗,今天我给你带过来了。” 说到这里,转头对驴二说: “小吕,快见过萧小姐。” 驴二站起身来,对萧玉倩说道: “萧小姐好。” 萧玉倩淡淡瞧了驴二一眼,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你好。” 孙凤仙笑道: “玉倩,小吕是我从我们派出所里,挑选出来的最厉害的高手,有他在你家里保护你,你不用担心了……” 孙凤仙还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萧玉倩却眉尖微微一皱,露出不耐烦之色,淡淡说道: “孙所长,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孙凤仙的脸色有些尴尬,瞧了瞧旁边的驴二,讪讪一笑,说道: “行,既然你身子不舒服,那我改天再过来。这个小吕……” 萧玉倩说道: “就让他留下吧。” 孙凤仙对驴二若有深意的说道: “小吕,你留下来,要好好保护萧小姐,知道吗?” 驴二说道: “知道了,所长,你慢走。” 孙凤仙对萧玉倩说道: “玉倩,我这次过来,除了把小吕带过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就是照片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萧玉倩听到这里,紧皱的眉尖,才放松了一些,长长舒了口气,但对孙凤仙仍没有笑脸,淡淡说道: “我知道了。” 孙凤仙向萧玉倩讨好的笑了笑,萧玉倩视而不见,孙凤仙有些无趣,只好自己走了。 等孙凤仙走了之后,萧玉倩冷冷对驴二说道: “你出去吧,需要做什么,问耿妈,她会告诉你的。” 驴二知道,萧玉倩之所以对他冷淡,是因为萧玉倩把他当成孙凤仙的人了,她讨厌孙凤仙,把他也讨厌上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也解释不清,驴二淡淡一笑,答应一声,就走出客厅,向院子中正在修剪花枝的耿妈和甜儿走了过去。 甜儿看到驴二过来,眼皮一翻,露出憎厌之色,呸了一口,指桑骂槐的骂道: “耿妈,你刚才看到两条狗过来了吗?一条狗跑了,还有一条狗在咱们院子里。” 耿妈是个世故之人,虽然她也认为驴二是孙凤仙的人,但她明白,不能得罪孙凤仙,所以她并没对驴二露出憎厌之色,反而热情的对驴二说: “小伙子,你就是孙所长派来的长工吧?” 驴二笑道: “是的,耿妈,您叫我二子就行了。您歇着,有什么活,您指使我干。” 第415章 我看你人挺不错 见驴二这么和气,耿妈心中对驴二的敌意少了许多,她担心甜儿不懂事,会和驴二起冲突,就对甜儿说: “甜儿,你别干活了,去扶小姐回屋休息,这里有我和二子就行了。” 甜儿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耿妈一边教给驴二修剪花枝,一边和驴二攀谈起来。 从和耿妈的谈话中,驴二知道,耿妈是乡下人,嫁到了城里,甜儿是耿妈娘家的近门侄女。 耿妈的丈夫有个侄子,在伪县政府工作,两个月前,张县长上任牟平县长,先带着夫人到了牟平城,又把外室萧玉倩接了过来,就委托耿妈的侄子,帮着租了这个宅子安置萧玉倩,需要一个女佣和一个丫环,以及一个老长工。 耿妈的侄子就推荐了婶婶耿妈来做女佣,耿妈又把娘家的侄女甜儿带来做丫环,至于老长工,则是耿妈娘家的一位堂哥。 耿妈的堂哥年龄太大,在城里住不习惯,干了两个月,就辞工回乡下了,孙所长这才把驴二带过来,顶替老长工的差事。 耿妈以为,驴二不是来干长工的,而是孙所长安置在萧玉倩这里的“内奸”,方便孙所长和萧玉倩相好,但耿妈并不知道,驴二是孙所长派来“暗杀”邓春来的。 驴二是个聪明人,虽然耿妈没明说,但他听出来了,耿妈对于萧玉倩和邓春来以及孙凤仙的情人关系,是清楚的。 驴二还从甜儿对他和孙凤仙的态度看出来,甜儿也知道萧玉倩和邓春来以及孙凤仙的情人关系,甜儿认为孙凤仙是欺负压迫萧玉倩,所以才对孙凤仙和他驴二指桑骂槐。 耿妈又问驴二的来历,虽然她认为驴二可能不会说实话,但还是礼貌性的问了。 驴二当然不能说实话,他说他是乡下人,在派出所当警察,被孙所长派过来,以长工的身份,保护萧小姐。 虽然驴二说的不是实话,但驴二表现出来的真诚,和言谈之中,对萧玉倩的同情,以及对耿妈的尊重,还是让耿妈认为,驴二虽然是孙凤仙派来的“内奸”,但并不是坏人,甚至可以算是好人。 耿妈没为难驴二,也暗中阻止甜儿为难驴二。 忙了一会,耿妈就带驴二到了一个厢房,说这是他的房间,萧小姐的房间在堂屋边上,耿妈和甜儿同住一房,就在驴二的房间隔壁。 天色快黑的时候,耿妈就去做饭了,她先单独为萧玉倩做了饭,让甜儿送过去,又做了他们三个“下人”的饭菜。 在吃饭的时候,甜儿拒绝和驴二一起吃饭,端了饭碗,去自己房间吃了,只有耿妈和驴二两个人在厨房吃饭。 驴二为了从耿妈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在吃饭的时候,要把饭菜中的几块肉让给耿妈,耿妈虽然没要,但对驴二的印像更好了。 等吃过饭后,耿妈对驴二说道: “二子,我看你人挺不错的,有些话,我要叮嘱你。” 驴二笑道: “您说,我听。” 耿妈压低声音说道: “二子,你应该知道,萧小姐是张县长的女人,虽然没有名份,但她是张县长的姨太太。” 驴二点点头,说道: “这个我知道。” 耿妈说道: “那你应该知道,你们孙所长,和萧小姐也有那种事。他派你过来,就是这个目的吧?” 驴二点点头: “是这样的。” 耿妈盯着驴二,说道: “那孙所长有没有告诉你,还有一个男人,会时不时的来找萧小姐?” 驴二想了想,说道: “孙所长说,邓春来邓团长,会找萧小姐。”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说,二子,你在这里,要长个心眼,虽说你是孙所长派来的人,但要是遇到邓团长过来的时候,你就只能当作没看见,就算你以后向孙所长汇报,但邓团长在这里的时候,你不能做出什么事,不然,惹急了邓团长,你的小命不保。” 驴二说道: “这个我明白。孙所长派我来,也不是阻止邓团长的,只是为了保护萧小姐的安全。” 耿妈说道: “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别的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驴二当然不会让耿妈“不多说什么了”,他故意转变话题,说道: “耿妈,我看萧小姐又是吃药,又是休息的,她是不是病了?”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昨晚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更不好了,今天一天都没精神,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这到了晚上,才勉强吃了一点。唉,也不知她受了什么惊吓。” 驴二心中明白,萧玉倩受到的惊吓,肯定是她和孙凤仙在约会的时候,被燕子李三忽然闯进去,拍了照片。 燕子李三是为了威胁孙凤仙调开巡逻队,才拍了萧玉倩和孙凤仙的照片,虽然驴二认为,拍照片的事,燕子李三没有做错,但想到因此而伤害到萧玉倩,驴二心中还有些不忍,有些同情。 萧玉倩虽然被几个男人先后欺辱,但她肯定也是要面子的,有自己的自尊的,被拍摄照片一事,她受到惊吓可能只是小事,对她自尊心的打击,才是大事。 驴二也叹了口气,说道: “老天爷对萧小姐真是不公平!” 驴二这声叹息,是发自真心的,令耿妈对驴二更有好感,耿妈又叹了口气,说道: “谁说不是呢,萧小姐这么好的女人,这么漂亮的女人,却被那些狗男人欺负……”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 “二子,我是骂别人,没骂你们孙所长,你别告诉他。” 驴二笑了笑,说道: “耿妈,虽然我是孙所长派过来的,但其实我很讨厌欺负女人的狗男人。总之你放心,我会尽量保护萧小姐。” 耿妈说:“行,你今晚上就在这里住着,我要回家了。” 驴二问道:“耿妈,您晚上不在这里住吗?” 耿妈说: “我的儿媳妇,刚刚生了孩子不久,儿子不懂照顾,我要回家照顾儿媳妇和小孙子。” “本来,我一直是白天这里忙乎,晚上就回家忙乎,这不是我那位堂哥辞工回乡下了嘛,我担心甜儿一个人侍候不了萧小姐,这几天晚上才在这里住着。” “现在,既然你来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也该回家了。” “行了,我去跟小姐说一声,就回家了。” 耿妈说完,向厨房外边走去。 第416章 萧小姐犯了羊癫疯 驴二等耿妈离开院子之后,把院门上了闩,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就在院门的旁边,算是门房,是给长工居住的,方便开关院门。 耿妈在晚饭之前,已经给驴二收拾过房间,换上了新被褥,所以并没有难闻的味道。 驴二和衣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九儿是在天色未亮的时候,把药品运走的,如果没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早就进了昆嵛山,把药品送往各大红胡子联盟的山寨之中了。 盗药品的任务,驴二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杀邓春来。 有孙凤仙的配合,要刺杀邓春来,应该也不会太困难的,困难的是,如何在刺杀邓春来之后,再反将孙凤仙一军,既可以避免孙凤仙拿他当“替罪羊”,又可以除掉孙凤仙。 本来,驴二的刺杀计划之中,没有孙凤仙这号人物,但既然孙凤仙要利用他刺杀邓春来,又想让他顶罪,那他就顺手除掉孙凤仙,也不算过份,只是将计就计。 更何况,孙凤仙这狗杂种,不但出卖了铁莲花的父亲和自卫队,还霸占了萧玉倩这么可怜的女人,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驴二躺了一会,正要朦胧入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堂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径直向他的房间跑过来。 驴二本就机警,听到脚步声音,立即惊醒,由于来人的脚步太快,他虽然听不出来是谁的脚步,但也能猜到是甜儿。 现在院子中,除了他,就只有萧玉倩和甜儿了,来人肯定是她们二人之中的一个,但以萧玉倩的个性,应该不会惶急大跑,所以很可能是甜儿。 而甜儿之所以只顾自己惶急奔跑,却不开口呼喊他,驴二猜到,甜儿认为他是孙凤仙的手下,在心中厌憎他,所以才不向他开口求助。 脚步声音在驴二的门外停止了,好像甜儿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向驴二开口求助,但现在院子中没有别人了,耿妈已经回家了,甜儿无人可以求助,只能向驴二求助了。 果然,外边传来甜儿的声音: “你睡觉了吗?” 甜儿厌憎驴二,正说明甜儿是真心关心萧玉倩,所以驴二并不生气,反而对甜儿颇有好感,听到她开口,他并没为难她,而是马上回答: “还没睡,出什么事了?” 甜儿的声音有些惶恐,说道: “你过来看看吧,小姐出事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驴二本来就没脱衣服,立即穿上鞋子,打开房门。 只见甜儿衣着单薄,衣衫不整,脸色又是焦急又是惊惶,显然遇到极为可怕的事了。 驴二一看到甜儿的表情,就知道萧玉倩出了很严重的事,他顾不上多问,连忙越过甜儿,向萧玉倩的房间跑去。 萧玉倩的房间就在堂屋旁边,此时房间中亮着灯,房门敞开着,显然是甜儿来不及关房门,就去向驴二求助了。 驴二还没跑进房间,就听到房间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是女人的呻吟声,并不是凄厉的惨叫,也不是愉悦的呻吟,而是痛苦的呻吟,但却又好像没有意识,若断若续。 在黑夜之中,虽然汽油灯很明亮,但驴二一听这种声音,也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他在战场上,在战斗之后,听到过各式各样的呻吟和惨呼,但他从来没听过到这种奇异又痛苦的声音,令人心骨悚然。 驴二加快了脚步,跑进了房间中。 只见萧玉倩衣衫不整,斜躺在床边的地上,脸色惨白青紫,双目紧闭,已经没有了意识,但身子直挺挺的,还一抽一抽的,十分诡异。 甜儿跟着驴二随即进来,带着哭腔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她忽然就昏迷过去,身子抽搐个不停,她刚才还在床上,现在就摔到床下来了。二子哥,你快帮我把小姐抬到床上。” 甜儿惊惶之下,又要求助于驴二,无意中和驴二拉近了距离,喊他“二子哥”。 甜儿说着,就要上前去搬萧玉倩的身体。 驴二连忙说道: “不要动她!” 甜儿不敢碰萧玉倩了,转头问驴二: “二子哥,小姐是这是怎么啦?她犯了什么怪病?” 驴二虽然也没见过这种怪病,但他和秀兰相处多日,从秀兰的口中,听过这种症状,他猜想萧玉倩犯了“癫痫”,又称“羊癫疯”。 如果秀兰在这里,她当然有办法治疗这种“羊癫疯”,可是,驴二却不会治疗。 但驴二听秀兰说过,如果发现有人犯了羊癫疯,不能采取心脏按压的方式,因为那样没有作用,而且会压断病人的骨头,或者导致呼吸不畅,增加病人的病情。 秀兰说过,缓和病状的方法,第一是让病人仰躺,第二是解开脖子下面的扣子或者导致呼吸不畅的衣服,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防止病人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种羊癫疯,往往是突然发作的,就算没有药物治疗,一般不会死亡,通常会自己缓过来。 但是,如果病人在发作的时候,咬到自己的舌头,那就麻烦了,轻则咬断自己的舌头,成为哑巴,重则鲜血倒呛喉咙,不是被自己的血呛死,就是血流不止,血尽而亡。 驴二顾不上和甜儿解释,他连忙跑到近前,把萧玉倩斜躺的身子扳过来,让她正面向上仰躺着,同时查看她的嘴巴。 幸好,虽然萧玉倩的嘴巴紧闭着,但并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 驴二松了口气,既然没咬到舌头,那就不算特别紧急,他看到萧玉倩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青紫,显然是呼吸不畅造成的。 萧玉倩虽然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但睡衣最上面的扣子还系着,驴二知道,必须除开扣子,以免扣子太紧,会导致萧玉倩的呼吸困难。 此时驴二已经顾不上男女之嫌了,也来不及用手慢慢解开扣子,时间紧迫,他迅速用双手抓住萧玉倩两边的衣领,用力一扯。 “嘣嘣”两声,睡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嘣开了,露出了萧玉倩脖颈下面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甜儿又急又急又怒,大骂道: “你个色狼,你要干什么?” 第417章 你疼吗 刚才驴二把萧玉倩扶正,让她仰躺着的时候,甜儿还认为驴二在解救小姐,对他心中感激,没想到,接下来驴二竟然撕破小姐的衣衫,虽然没有露出关键部位,但男女有别,已经很唐突了。 甜儿又惊又急又怒,以为驴二要轻薄小姐,她虽然年龄尚小,但却颇有正感,也不想想自己打不打得过驴二,为了保护小姐,她顾不上多想,对驴二大骂一声,就向驴二冲过来,伸手抓住驴二的右手,就向驴二的手掌咬下去。 驴二连忙用左手抵住甜儿的脑门,只差一点就被咬住手指,他用手掌抵住甜儿的脑门,苦笑道: “你误会了,我是在救你家小姐!” 甜儿像发疯了小狗,奶凶奶凶的,虽然脑门被抵住了,她却并不放弃,仍然“咔嚓咔嚓”亮着牙齿,向驴二的手指咬,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不信,你就是个坏蛋,大坏蛋,你要欺负我家小姐,你和那些狗男人一样坏……” 驴二又好气又好笑,说道: “你看看,你家小姐刚才不能呼吸,现在能呼吸了吧?” 甜儿半信半疑,转头看去,果然,刚才脸色青紫的萧玉倩,现在脸色有了血色,也开始了呼吸。 甜儿这才有些相信了,放开了驴二的手掌,说道: “我警告你,你老实点,不许偷看小姐的身子。” 驴二苦笑道: “我的小妹妹,我不看着你家小姐,怎么救她?” 甜儿哼了一声: “那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看她。” 就在这时,萧玉倩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她的身子又开始了抽搐,嘴巴张开,舌头无意的伸了出来。 原来,萧玉倩的脖子,刚才一直被扣子和衣领束缚着,呼吸不畅,现在衣领被驴二撕开,呼吸就畅通了,一直被窒息的她,开始大口的呼吸起来,但她没有意识,在呼吸的时候,无意中把舌头伸了出来。 驴二大惊,知道萧玉倩现在没有意识,只要她咬下去,就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连忙一手托住萧玉倩的下巴,一手捏住她的牙关,不让她的牙齿咬合在一起,同时对甜儿喝道: “快,拿毛巾过来!” 甜儿不懂拿毛巾干什么,但她来不及多问,连忙转身去拿毛巾。 谁知,甜儿惊慌之下,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手中的毛巾脱手飞了出去,距离驴二很远。 由于萧玉倩的病状发作时,是无意识的,所以她的力气奇大,远超她平时的力气,驴二的手掌,根本捏不住她的牙关,而且他也担心用力过大,会伤害到萧玉倩,挫伤了她的牙骨。 但是,没有毛巾放入萧玉倩的嘴巴里,她就会咬到自己的舌头,而甜儿笨手笨脚的,又把毛巾摔远了,等甜儿再把毛巾捡起来递过来的时候,只怕他的手掌控制不住萧玉倩的牙关,萧玉倩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眼看着自己的手掌,已经控制不住萧玉倩的牙关,而甜儿还没把毛巾递过来,驴二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的手掌肉多的部位,放入萧玉倩的嘴巴里。 “嗷……” 驴二只感到手掌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闷哼一声,倒抽了口冷气。 虽然他放进萧玉倩嘴巴里的,并不是手指,而是手掌的边缘,这里的肉比较多,骨头被厚厚的肉包着,但被牙齿咬住,仍然奇疼无比。 幸好被咬的不是手指,如果是手指,会有被咬断的危险。 不过片刻,驴二已经疼得额头泌出了冷汗,但他不敢抽出手掌,担心萧玉倩会咬伤她自己的舌头,而且,现在他也抽不回来了,除非把萧玉倩打昏,也许还有可能抽出手掌来。 但是,他不忍心打昏萧玉倩----虽然萧玉倩现在意识不清,和昏迷差不多,而且他估计,就算他打昏萧玉倩,也可能抽不回手掌。 等到甜儿笨手笨脚,递过毛巾的时候,驴二已经被咬住了手掌,疼得满头大汗,血丝也慢慢从伤口流出来。 甜儿这才知道驴二让她拿毛巾做什么用,她慢了一点,连累的驴二被咬到了手掌。 她连忙把毛巾递过来,说道: “快,把你的手拿出来,换上毛巾。” 驴二苦笑道: “晚了,现在根本抽不出来手掌了,你家小姐咬得太紧。” 甜儿心中有些愧疚了,说道: “对不起,是我笨手笨脚,才害你被咬了。” 驴二笑了笑: “没事,过一会,你家小姐就会松开了。” 甜儿担心的问道: “要过多大会儿?” 驴二苦笑道: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太久吧。” 甜儿道: “二子哥,我家小姐,这是什么怪病?” 驴二说道: “应该是羊癫疯。” 甜儿哎呀一声,说道: “这就是羊癫疯啊?我的老天爷爷,真是太吓人了。俺村子就有一个羊癫疯,我没见过她犯病,但听村里人说,她犯病的时候可吓人了,把她老伴的一根手指头都咬下来了。” 说到这里,又是紧张又是担心,说道: “二子哥,你的手指头不会也被咬下来吧?” 驴二苦笑道: “我的手指头没被咬住,要不然,也会被咬下来。” 甜儿对驴二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很是感激,想到自己一直误会他,敌视他,没想到他是位“好人”,而且是因为自己手脚笨,才连累他被咬手掌。 甜儿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望着驴二的额头的汗水,和手掌上被咬得血迹,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竟然问了一句: “二子哥,你疼吗?” 驴二笑了,苦笑道: “你猜。” 甜儿这才知道,自己这句话既多余又好笑,她更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说道: “不用猜,一定很疼。二子哥,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吗?” 驴二笑道: “有,第一,用你手中的毛巾,擦擦我额头的冷汗。第二,找些冷水,给你家小姐敷敷额头,” 驴二的右手掌被萧玉倩咬在嘴里,他的左手掌,在捏着萧玉倩的下牙关,以减轻萧玉倩的咬合力,免得自己被咬得更重,所以才让甜儿为他擦汗,他自己腾不出手来。 甜儿连忙为驴二擦了冷汗,又去院子中盛了些冷水,在驴二的指示下,把毛巾放在冷水中,拧开水份之后,放在萧玉倩的额头上,为她降温,同时清醒她的头脑。 第418章 施恩图报 驴二之所以让萧玉倩咬住他的手掌,一来是同情萧玉倩的遭遇,二来,也是对萧玉倩感到愧疚。 他已经知道甜儿侍候了萧玉倩两个月,但甜儿却对萧玉倩的病状,毫不知情,说明在这两个月内,萧玉倩没有犯过病,甚至有很长时间没有犯过病了。 驴二估计,萧玉倩犯病,和昨晚受到的惊吓和屈辱有关,她心情抑郁,久没发作的癫痫病,才会再次发作。 萧玉倩受到的惊吓和屈辱,当然是昨晚在和孙凤仙约会的时候,被突然闯入的燕子李三拍摄了照片。 燕子李三之所以拍摄萧玉倩的照片,是为了威胁孙凤仙,而威胁孙凤仙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驴二盗药。 所以,归根到底,萧玉倩的犯病,是因驴二而起的。 驴二就因为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所以才宁愿自己疼痛,也不忍让萧玉倩咬伤自己的舌头。 幸好萧玉倩只是咬紧他的手掌之后,没再用力向里咬合,不然,他被咬住的这块肉,都有可能被咬下来。 虽然肉没被咬下来,但已经血肉模糊,驴二估计,萧玉倩的牙齿,已经咬破了他的肉皮,即将咬到掌骨。 驴二疼得出了很多冷汗,他不知道,如果萧玉倩如果再不松口,他会不会疼昏过去。 幸好,过了大约五六分钟,萧玉倩的身子才不再抽搐,慢慢平复下来,牙齿的咬合力也松了一些。 驴二仍然没有抽回手掌,一来是他担心,如果他把手掌抽出来,萧玉倩再次发作,会咬到她的舌头。 二来,他要等萧玉倩醒过来之后,看到他为她做出的“牺牲”和“付出”。 驴二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是个讲究“施恩图报”的人,他为萧玉倩做出了牺牲和付出,就要让萧玉倩看到,从而感激他。 他让萧玉倩感激他,倒不是想让萧玉倩对他“以身相报”,而是想和萧玉倩处好关系,有利于他对付孙凤仙和邓春来。 就算不是为了杀邓春来和孙凤仙,他也会让萧玉倩知道他的付出和牺牲,对他有感激之情,而不会“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那不是他驴二的风格。 萧玉倩慢慢清醒过来,慢慢睁开眼睛。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病症,也模模糊糊记得发作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驴二就在她的面前,她的嘴巴,还咬着驴二的手掌,她就明白,是驴二救了她。 萧玉倩眼中露出感激之色,慢慢松开了牙齿。 驴二这才把手掌抽了回来,拿起一条毛巾,把萧玉倩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微笑着说: “萧小姐,你醒来。你先行别起身,再躺一会,再缓一缓。” 萧玉倩用力的点点头,虚弱的说: “谢谢你,小吕兄弟!你的手……” 驴二很“大度”的说: “没事,一点小伤。” 他故意挥了挥手,让萧玉倩把他的伤口看得更清楚一些。 萧玉倩看到驴二的手掌鲜血淋漓,心中又是惊惶又是愧疚,对甜儿说道: “甜儿,你快去取几块大洋过来。” 又对驴二愧疚的说道: “小吕兄弟,对不起,我把你咬得太狠了,我不能陪你去看医生,让甜儿给你钱,你自己去看医生吧。” 驴二笑道: “不用看医生,你家里有消毒水吗?” 萧玉倩道: “消毒水倒是有,可是,你的伤口要缝合,不看医生不行……” 驴二道: “自己在家缝就行了,应该还有针钱吧?”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耿妈屋里有针钱,但你还是应该去看医生,万一伤口发炎了,可就有大麻烦了。” 驴二笑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瞒你说,我上过战场,受过很多伤,比这伤重多了。” 驴二说着,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健的上身肌肉,展示自己的伤口让萧玉倩和甜儿观看。 萧玉倩和甜儿看到驴二身上有很多疤瘢,有几处就在致命的地方,都感到暗暗心惊,知道驴二说得没错,手掌上的那一点伤口,和他受过的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见驴二不肯去看医生,萧玉倩也没再坚持,只让甜儿去耿妈的房间,取来针钱,又在她的房间中,取来药品包。 这种药品包,一般的富贵之家都有备用,主要是消素水和绷带,还有根据病情备的急救药。 萧玉倩的几个相好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当然少不了急救药品包,虽然数量不多,但足够几天用的。 等甜儿取来药品包和针钱之后,萧玉倩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慢慢活动了,再加上甜儿搀扶,她就站了起来,坐到了床上。 萧玉倩坐到床上之后,并没听从驴二让她躺在床上休息的叮嘱,而是坐在床上,先吃了一些管镇静的药,就对驴二说道: “小吕兄弟,既然你不愿意去看医生,那就由我给你缝合伤口吧。” 驴二摇摇头,笑道: “萧小姐,你是爱干净的女子,这缝伤口的事,血淋淋的,别吓到你,还是我自己来吧。” 萧玉倩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不怕血,而且我有缝伤口的经验。” 说到这里,她幽幽叹了口气,又说道: “以前,我跟着严营长的时候,没少为他缝合伤口。” 驴二猜到,萧玉倩口中的严营长,应该就是她的第一任丈夫,那位已经战死的国军军官。 驴二从萧玉倩的表情中看出来,她对那位军官,仍然有着极深的感情和追忆。 驴二不再拒绝,他虽然自己可以缝合伤口,但一只手拿着针缝缝合,会很别扭,既然萧玉倩不怕血,那就让她帮忙吧。 甜儿搬了张椅子,放在桌前,驴二坐在椅子上,把手放在桌上。 萧玉倩就坐在桌边的床上,开始为驴二缝合伤口。 她果然有缝合伤口的经验,先穿针引线之后,放到旁边,用棉纱沾了消毒水,为驴二的伤口仔细的清洗,清洗了之后,就拿起针缝,不顾鲜血淋淋,准备为驴二缝合伤口。 在缝合伤口之前,萧玉倩对驴二说道: “小吕兄弟,缝合伤口会很疼,你需要咬住什么,才不会感到太疼。” 驴二笑道: “关二爷刮骨疗伤的时候,他并没有咬着什么,读着春秋就忍过去了。我不读春秋,只要看着萧小姐这张美丽的脸蛋,我就会忘了疼啦!” 第419章 你不是普通人 驴二习惯了开玩笑,尤其是见到漂亮的女人,他更爱开玩笑。 萧玉倩怔了一怔,不由抬眼看了看驴二,见他似笑非笑,才知道他是开玩笑。虽然是玩笑,但却是夸她漂亮,她不由抿嘴一笑。 驴二自从见到萧玉倩,还从来没见她笑过,现在他开这个玩笑,就是想逗萧玉倩笑,此时见她一笑,果然好看的很。 驴二着萧玉倩漂亮的脸庞,不由心情舒爽,缝合伤口的时候,也就感觉没那么疼了。 驴二并没咬住什么,就让萧玉倩为他缝合伤口。 萧玉倩很仔细的为驴二缝合了伤口,共缝了十多针,缝合之后,又用药水消毒,再用绷带包扎好。 萧玉倩缝合伤口的时候,十分仔细认真,就像一位贤慧的妻子,在为心爱的丈夫缝合衣服,充满温馨。 可惜,她缝的是血淋淋的伤口,冲淡了这份温馨。 驴二见萧玉倩为他缝合伤口的时候,眉梢眼角之间,全是温婉的柔情,他不由心头一动。 他当然知道,萧玉倩虽然感激他,但还不会爱上他,现在萧玉倩之所以有这种表情,肯定是她的心中,想到了那种军官丈夫。 驴二为了转移自己伤口的疼痛,也为了多了解萧玉倩,就开始找话题。 驴二说道: “萧小姐,你的癫痫症状,有多久了?” 萧玉倩一边缝合伤口,一边说道: “有七八年了吧。我十五岁的时候,家中遭遇大难,父母被抓进大牢,我的癫痫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的病很少发作,只有心情特别差的时候,才会发作。这七八年来,也只发作过三五次,没想到,今天又发作了,幸好有你,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驴二听萧玉倩这样说,更确定她的癫痫发作,和昨晚被拍摄照片的惊吓有关,也和他有关,他心中更感愧疚,但他又不能道歉。 驴二说道: “为什么不把这个病治好?” 萧玉倩说道: “看过很多大夫,都说这个病没办法根除,只能尽量避免犯病。” 驴二说道: “我有一个妹妹,她的医术很好,可惜,她现在没在城里,如果她有机会进城了,我让她给你瞧瞧,就算不能根除,至少也能减少发作的次数。” 他说得妹妹,当然是指秀兰。 萧玉倩哀愁的笑了笑,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 说话间,萧玉倩为驴二包好了伤口。 在萧玉倩为驴二缝合伤口的时候,由于血淋淋的,甜儿不敢在旁边观看,远远坐在床角,看着二人。 甜儿刚才太紧张了,现在一松懈下来,就困得眼皮直打架了。 萧玉倩转头看到甜儿困了,对甜儿说道: “甜儿,你困了,回你屋去睡吧。” 甜儿连忙振了振精神,说道: “小姐,我不困,我要陪着你,要是您再发病,我……” 她说到这里,忽然感觉自己说得不对,好像巴着小姐发病一样,连忙闭上嘴巴。 萧玉倩笑了笑,说道: “你放心吧,不会再发病了,你回屋睡觉吧。” 驴二也对甜儿说道: “甜儿,你去睡吧,我守着小姐就行。” 甜儿抿嘴一笑: “你在这里守着,我更不放心了。我家小姐这么漂亮,你的眼珠子又贼溜溜的,不像好人,我可不放心让小姐单儿和你在一起。” 驴二笑了,转头对萧玉倩笑道: “萧小姐,您这个丫环,还真让您找着了,忠心的很!” 萧玉倩也笑了,笑得很温暖,她说: “自从来到牟平,也只有耿妈和甜儿是真心对我好,要不是她俩,我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说到这里,亲昵的摸了摸甜儿的头发,温和的说: “既然你不回你屋去睡,那就在我床上睡吧。” 甜儿连忙说: “我在床上,那你睡哪里?不行不行,我就在椅子上坐着就行。” 萧玉倩笑道: “这床大的很,够咱俩睡的。你睡到里面,我睡在外边。” 甜儿这才脱掉鞋子,也不脱衣,和衣睡到床铺里面去了。 她是真困了,说是要保护“小姐”,但脑袋一沾到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驴二说道: “萧小姐,你也困了吧?你休息吧,我到门外去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发现。” 驴二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萧玉倩说道: “我还不困,如果你也不困,不用去外边守着,就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吧。” 驴二笑道: “那行,我泡壶茶,咱们喝着茶聊天。” 萧玉倩的房中就有开水和茶叶,驴二也不客气,自己泡了一壶茶,拿了两个茶杯,先为萧玉倩倒了杯茶,又为自己倒了杯茶。 在驴二泡茶的时候,萧玉倩坐在床边,以后支腮,望着驴二。 等驴二坐下来之后,萧玉倩望着驴二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道: “小吕兄弟,你应该不是孙凤仙的手下吧?” 驴二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如常,笑道: “萧小姐为什么这样说?” 萧玉倩说道: “孙凤仙把你推荐到我这里来,应该把我的经历,告诉了你,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在上海滩的百乐门待过。” 驴二点点头,说道: “是的,孙所长说过,萧小姐曾经是百乐门的红牌。” 萧玉倩道: “你知道百乐门是什么地方吗?” 驴二说道: “我听说,上海滩有个百乐门,是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是全上海最大的唱歌跳舞的地方。” 萧玉倩点点头,说道: “百乐门,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是全上海最大的唱歌跳舞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凶险的地方。” “那里,真正称得上龙蛇混杂,既有军政界的大佬,也有下九流的混混,虽然只是一个夜总会,但却是整个社会的一个缩影。” “我能在那种地方做红牌,除了唱歌唱的不错,跳舞跳得不错,还有这双眼睛,看人看得极准。” “小吕兄弟,凭我看人的眼光,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不是孙凤仙可以控制的人物。” “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听从别人指挥管辖的,你是指挥管辖别人的那种人物!” “小吕兄弟,我说得没错吧?” 第420章 推算如神 驴二心中暗赞萧玉倩的眼光独特,笑道: “萧小姐的眼光很准,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萧玉倩道: “这个很容易,如果你只是派出所的一个小警员,是孙凤仙的手下,你在我家里,会很谨慎拘泥,对我也会客客气气。” “但是你在我家里,不但没有一点拘谨的样子,还敢跟我开玩笑,而且你刚才泡茶的时候,泡茶的方法,完全不像是在警察局那种机关单位待过的人,你就是随手抓起茶叶,放在茶杯里,用开水一冲,这完全就是农民的泡茶方法,不讲究。” “最重要的是,你的目光,在你的目光之中,没有一丝唯唯诺诺,而是冷静,沉着,甚至冷酷,只有不服从别人命令的人,才会有你这样目空一切的目光,这样从容自如的表情。” 驴二点点头,说道: “萧小姐观察入微,佩服!那么,你能猜出我的身份吗?” 萧玉倩双目微眯,打量着驴二,缓缓说道: “你不是警察,你的年龄还轻,应该也不会是个商人,商人会有很多顾虑,放不开,不会像你这样对什么都昂然不惧。” “既然你不是警察,又不是商人,我刚才说了,你是农民出身,农民出身,又对什么都昂然不惧,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军人,一种是土匪。” “对于军人,我是熟悉的,我的丈夫就是个农民出身的军人。依我对军人的了解,你和军人,又有些不同。” 驴二笑道: “有什么不同?” 萧玉倩道: “军人虽然大多数都是大老粗,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一般情况下,他们还会遵守命令,遵照纪律,需要进行军事训练,所以从他们的站姿和坐姿,能看出来是否受过军队的训练。” “但是你,无论是站姿,还是坐姿,都不像是受过军训的人。” “可是,虽然你不像是受过军训的人,却又时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而且你的身手很灵活,意志很坚强,这说明,你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 “所以,我认为,你的身份,很可能是土匪!” 驴二更为佩服了,笑道: “想不到萧小姐不但观察入微,而且很会推论。那你能不能推算出来,既然我是土匪,为什么孙所长把我推荐到你这里来做长工?” 萧玉倩微一沉吟,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是要利用你,在我这里,刺杀邓春来!” 驴二不但是佩服了,而且大吃一惊,想不到萧玉倩竟然猜中了,他没有否认,反而问道: “萧小姐,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来这里,是刺杀邓春来,而不是刺杀张县长?” 萧玉倩说道: “孙凤仙想要长期霸占我,他有两个敌人,一个是邓春来,一个是张县长。但在牟平城的军政界,人人都知道,张县长已经被日军猜忌,这个县长当不几天了,轻则革职,重则进监狱,所以说,张县长已经不是孙凤仙的障碍了。” “那么,孙凤仙让你来,当然就只能是刺杀邓春来了。” 驴二笑道: “你刚才说我是土匪,我为什么不能是来绑架张县长,勒索钱财呢?”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其实只要你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老张根本没有什么钱财,就不会勒索他了。” “老张虽然是县长,也说不上是清官,但并不是贪污犯,他手里除了薪水,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就连为我租住的这个宅子,也是向朋友借的钱。” “你就算把他绑架了,也勒索不出来多少钱财,依你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干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呢?” 驴二笑道: “孙凤仙是警察,我是土匪,我们应该是对头,他为什么要派我来刺杀邓春来呢?” 萧玉倩说道: “我刚才说过了,你不是他的手下,所以说,你不是他派来的,而是他‘请’来的,你们之间,肯定有某种交易。” “孙凤仙利用你这个土匪,刺杀邓春来这个情敌,而你正好利用孙凤仙,来刺杀邓春来这个汉奸兵的头子。” 说到这里,萧玉倩的目光,变得锐利了,盯着了驴二,缓缓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不但是土匪,而且是抗日分子,是专杀汉奸日寇的红胡子!” 驴二想不到萧玉倩竟然这么聪明,不但把他和孙凤仙之间的交易,推算出来了,还推算出来他是抗日分子。 驴二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是专杀汉奸鬼子的红胡子!” 萧玉倩仍然盯着驴二,说道: “我再进一步推算,昨天晚上,盗取日寇的药品,就是你们的人干的,来拍摄我和孙凤仙约会的照片,威胁孙凤仙支开巡逻队,也是你们的人干的,对不对?” “你刚才为了不让我在癫痫病发作的时候,咬到自己的舌头,用手掌被我咬住,是因为你对我有愧疚,对不对?” 驴二对萧玉倩的推断力,简直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了,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萧小姐,我要向你真诚的道歉!” “昨晚上,拍摄照片的人,虽然不是我,但的确是我的朋友,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帮我盗取鬼子的药品,用来救自己的同胞,无意中连累到你,惊吓到你,实在对不起!” 萧玉倩惨然一笑,幽怨的说道: “你不用向我说对不起,你们要干的是抵抗侵略的正义之举,而我只不过是一个陪着汉奸睡觉的小女子罢了,根本没人在乎我这种小人物的感受,也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是我络由自取,罪有应得。” 驴二正色道: “萧小姐,请你千万不要这样说!” “对于拍摄照片,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他不知道你的经历,才做出这种事的。” “而我知道,你的丈夫严营长,是位铁血军人,在日寇打过来的时候,韩主席逃跑了,但严营长没有逃跑,而是做为一名军人,留下来跟鬼子战斗,不幸牺牲了。” “严营长是个爷们,是个好军人,值得我们尊重。” “萧小姐,你……” 萧玉倩忽然低声哭泣,哀怨的说道: “求求你,不要再说他了,我对不起他,我不配做他的姨太太……” 第421章 抗日情绪 萧玉倩被触动了心事,哭得很伤心,但她又担心把睡眠中的甜儿吵醒,所以又睡得很压抑。 驴二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想到萧玉倩这么聪明的女人,命运竟对她如此残酷,驴二不由大为同情。 她本是富家女,却遭遇巨变,沦为舞女,好不容易成为一位军官的姨太太,本以为可以平淡生活下去,却因为日寇的入侵,命运再次改变,军官战死,她又成为县长的情人,成为县长的情人之后,竟然又被一个伪军团长和一个警察派出所所长,先后占有。 很难想像到,像她这样聪明的女子,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驴二沉默着,默默的喝着茶水。 萧玉倩哭泣了一会,慢慢停止了哭泣,但从她耸动的肩膀,和颤抖的身躯,仍然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激动并没有平复。 萧玉倩停止了哭泣,用手帕擦拭着泪水,缓缓说道: “严营长是位好军人,他战死的时候,我本来应该自杀,随他而去,可是,都怪我贪生怕死,不敢自杀,又被老张多次劝慰,才没自杀,成为老张的情人。” “其实,老张这个人,虽然性格比较懦弱,大事上也很糊涂,但人品还不算坏,对我也很好,所以,我才甘心做他的情人。” “老张的太太,是知道我们的事的,但她没说什么,只是不许我进他们家的门,不能争夺他们家的财产,只能在外边养着。” “其实,他们家也没多少财产,老张的太太不许我进他们的家门,是不想让他们的儿子难堪。” “他们的儿子,现在在省政府做事,还做个小官,老张太太是不想让别人笑话他儿子,说他爹老不正经,娶姨太太。” “我跟着严营长的时候,就是姨太太,做了老张的情人,连个姨太太的名份也没有了。” “不过,我不争这些,只要老张对我好,就行了。” “老张也知道对我有愧欠,所以他对我很好,他不贪污受贿,除了薪水,也没有多少油水,供养我的钱,都是靠几个不错的朋友周济。我们虽然生活的不算富裕,但还算比较稳定。” “不过,生活稳定,只是在济南的时候,那时候,老张在省财政厅是副厅长,后来,也就是两个月前,老张被派到牟平县做县长,我们的生活就不稳定了。” “老张算是文化人,虽然做了伪部府的官员,但还保留着一些穷酸文人的所谓的风骨,他做财政厅副厅长的时候,只是按上级的命令,向下拨款就可以了,一般不牵涉到政治。” “但做了县长之后,就不得不牵涉到政治了,他是一把手,什么事都要管。自从日寇入侵之后,日寇就开始美化战争,篡改沦陷区的教材。” “老张虽然是伪县长,但尚有一些良知,看到日寇美化战争的教材,他虽然不敢公开反对,却派人印刷了一些不美化战争的课外教材,和教育厅的教材一起发放到各个学校,目的是想让学生对战争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就因为这事,老张被县里的一些汉奸文人举报了,日寇就开始调查老张,老张的仕途,估计很快就到头了,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就算保住命,不是坐牢,就是革职。” 萧玉倩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充满了对张县长未来命运的担忧,或者说,也在担忧她以后的命运。 驴二从萧玉倩的话中,听出萧玉倩对张县长的感觉,她对张县长,虽然不如对前任丈夫严营长那样敬重,但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她称张县长为“老张”,虽然有些瞧不起张县长的意思,但也带着亲昵的意味。 驴二说道: “日寇要是知道张县长有抗日情绪了,依日军的残暴,还需要调查吗,不是直接抓起来吗?” 萧玉倩说道: “老张毕竟是唐省长的人,日寇给唐省长面子,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不会直接把老张抓起来。” “当时为老张印刷课外教材的人,是县教育局的两个人,一个是副局长,一个是科长,他们不但有文人的风骨,还很讲义气,被抓起来之后,他们只承认是他们干的,没把老张供出来。” “所以,现在还没有老张反日的证据,老张还在任,没被关押起来。” “不过,如果在牢里的教育局的那两个人,受不住大刑,把老张供出来了,那就有了证据,老张就要出大事了。” “就因为这个事,我才被邓春来欺负了。”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这个事,和邓春来有什么关系?” 萧玉倩道: “邓春来是城防司令,手下是正规的部队,连保安团和警察局都没他的兵多,是牟平城真正的实权派。” “老张虽然是县长,但手底下没有兵,有名无实,根本管不住邓春来,他连警察局和保安团,都管不住,没人听他的。” “所以,邓春来才是牟平城的老大。” “本来,抓捕印刷课外教材的事,应该是警察局负责抓捕和审讯,但邓春来却得到了消息,派了他的兵,先一步把那两个教育局的人抓起来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逼我就范,做他的情人。” “他早就看上我了,不过我是张县长的人,他不能轻易下手,现在出了这个事,他就有了把柄,他把那两个教育局的人抓起来之后,就避开老张,直接来找我。” “他对我说,虽然现在教育局的两个人,还没把张县长供出来,那是因为他还没动大刑,只要他动了大刑,那两个人肯定受不住,迟早会把张县长供出来。” “张县长的命能不能保住,全看我了,如果我做他的情人,他就不对那两个人逼供,如果他不做他的情人,他就对那两个人动大刑,让他们供出张县长。” “他还说,只要他想,就算那两个人,受住了大刑,坚持不供出张县长,他仍然可以把那两个人杀死,再伪造他们的假口供,把证据指向张县长。” 萧玉倩说到这里,幽怨而凄苦的苦笑一声,说道: “我为了保护老张,只能屈服于邓春来。” 第422章 恋父情结 驴二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 “邓春来的事,张县长知道吗?”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他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他知道他无法保护我,反而需要我保护他,我不敢想像,这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他如果做出冲动的事,毁掉的不是他一个人,也不是我和他两个人,还有他的夫人和儿子,都可能会出事。” “其实,我并不恨他夫人不让我进他们家的门,甚至我还有些感激她,她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也知道我住在那里,但从来没找我吵闹过,没让我难堪过。” “如果老张和邓春来发生冲突,吃亏的是他,他的夫人和儿子都会受到牵连。” “老张和他的夫人,很可能无法活着离开牟平,而他在省政府工作的儿子,也会牵到牵涉,由于父亲有反日的行为,他儿子会失去工作,甚至被抓进监狱。” “我屈服于邓春来,当然是保护我和老张,同时也是想保护他的夫人和儿子。” “只要我屈服于邓春来,让邓春来不向两个教育局的人逼供,交给日本人,老张就不会出事。” “老张再请唐省长帮忙,说不定,能逃过这一劫,平安着陆,就算被革职,也不会进坐牢,更不会枪毙,可以来个告老还乡。” 驴二又同情又佩服,说道: “萧小姐,你是位好女人,为了保护别人,宁愿自己受委屈。” “不过,既然邓春来想一直得到你,他很可能不会信守诺言,迟早会把张县长逼上绝路,把你占有己有。” 萧玉倩说道: “我和他有过约定,只要他不向教育局的人逼供,不害老张,我可以一直做他的情人,但如果老张出了事,我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哪怕死,我也不会再做他的情人。” 萧玉倩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邓春来暂时不会对付老张,但老张这个伪县长的位子,一直有人眼红,邓春来不整他,别人也会整他,老张发放反日教材的事,还是传到了日寇的耳朵里,日寇正准备调查他。” “老张前天去了烟台,就是想托关系,把这件事压下来,如果烟台方面,压不下来,老张就会去济南,请唐省长出面救他。” “不过,反日这种事,毕竟太过敏感,就是不知道唐省长会不会救他了。” “但以前唐省长待老张不错,希望这次还能再帮他一次吧。” 萧玉倩说到这里,凄然一笑,又说道: “其实,我没想过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平平淡淡,只要这次老张能平安着陆,不受牢狱之灾,我就知足了。” 驴二说道: “邓春来会放过你吗?”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他不会,他让我做他的五姨太,我答应他,只要老张能平安着陆,不受牢狱之灾,我就以老张已经无权无势为借口,狠心离开老张,去做邓春来的五姨太。” 驴二望着萧玉倩的眼睛,说道: “萧小姐,就算张县长这次能平安着陆,也只是一介平民了,而且他年龄已经不小了,更何况,他的夫人不许你进他家门,你只是一个外室,无名无份,连姨太太都算不上。” “但邓春来年龄正当壮年,又手握兵权,虽然是五姨太太,但在社会地位上,也比做张县长的外室,更有地位,你好像并不乐意做他的五姨太。” 萧玉倩冷笑道: “邓春来是个铁杆汉奸,在人品方面,哪能和老张相提并论?老张虽然也是伪县长,但他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地的坏事,尤其是这次做的抗日教材,就是他以自己的方式反抗日寇的证明。” “邓春来,只不过是看上我的身子,把我当成玩物,而老张,才是真心对我好。” 说到这里,她看着驴二,脸色坦然的说道: “吕先生,不怕你笑话,我和老张,虽然在一起一年多了,但我们并没有发生男女关系。” 驴二倒是一怔,说道: “啊,你们没发生过关系?张县长多大年龄了?已经老的不行了吗?” 萧玉倩道: “他的年龄只有五十多岁,还不至于老的不行。他是受过伤,伤到了那里,才不能做男女之事。” “一年多前,日寇冲进了济南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张在街上看到几个鬼子追杀一个小孩子,老张抱起小孩子逃跑,被鬼子的子弹打中了要害部位,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从那之后,他在那方面就不行了。” “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如果不是看到他这个行为,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做他的情人。” “我佩服他,虽然他是个文人,不敢和日寇正面冲突,但他还有良知。” “我和老张之间,相互牵绊,并不是靠男女之间的房事,而是我们有真感情,这份感情,是绝对不可能在和邓春来孙凤仙之间产生的,他们虽然年轻力壮,在房事上很厉害,但永远也无法走进我的心里。” 驴二说道: “萧小姐,你对张县长的感情,是感激,还是爱情?” 萧玉倩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应该是两者都有。严营长战死之后,张县长保护了我,我对他是感激的,但又不完全是感激。” “吕先生,我的父亲早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离世了,我一直渴望父爱,所以,在我心里,我一直喜欢年龄比我大很多的男人。” “严营长比我大十多岁,虽然他待我很好,我也很爱他,但总感觉,还有些遗憾,那就是他的年龄,还不够大,如果他能大我二十多岁,和我父亲的年龄差不多就好了。” “而老张的年龄,正好满足了我这个幻想,所以,我对他的感情,既有感激,也有爱情。” “对于我这种心理,以前我在上海百乐门的时候,听一个在西洋读书的人说过,他说,在心理学上,这是一种‘恋父情结’,崇拜自己的父亲,或者渴望得到父爱,但又得不到,就会把感情投射到和父亲的年龄相差不多的男人身上。” 驴二苦笑道: “对西洋的什么心理学的玩意,我就不懂了。” “萧小姐,对于你和邓春来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但你和孙凤仙之间,又是怎么样的呢?” 第423章 错不在你 萧玉倩说道: “孙凤仙比邓春来更卑鄙无耻!他只不过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兵没有邓春来多,权没有邓春来大,但他的手段,比邓春来更卑鄙。” “我现在住的这个宅子,是在孙凤仙的辖区,他早就打我的主意了,但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张县长,所以不敢碰我。” “后来,他知道了我和邓春来的事,就直接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从了他,他就把我和邓春来的事,告诉老张,让老张和邓春来斗个你死我活,他在旁边瞧热闹。” “我当然知道,老张斗不过邓春来,轻则丢官,重则丧命。” “没办法,我只能又屈服于孙凤仙。一来,不能让孙凤仙把我和邓春来的事,告诉老张,二来,我也是想利用孙凤仙,保护我自己,毕竟这里是他的辖区,万一有什么事,他能保护我。” 她说到这里,怨恨的叹了口气,又说道: “我现在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被一个又一个的狗男人睡,却又不敢反抗,我太脏了!” “有时候,我照镜子的时候,会认为都是我的这张脸,惹来的灾祸,我真恨不得拿起刀子,把我这张脸划破,把自己毁容,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多狗男人来打我的主意了。” “可是,我太懦弱了,我没有这个勇气……” 驴二正色道: “萧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错不在你,也不在你这张漂亮的脸,是邓春来和孙凤仙这帮狗杂种,仗着手里有一点权力,就祸国殃民,欺男霸女。” “你放心,他们两个狗杂种,都活不几天了,我会杀了他们,他们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萧玉倩望着驴二,说道: “吕先生,我把我所有的事,我的感情,我的屈辱,全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吗?” 驴二说道: “我是驴二!” 萧玉倩吃了一惊,说道: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红胡子驴二?”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不错,我就是红胡子驴二,你也听过我的名字?” 萧玉倩笑了,指了指床上仍在酣睡中的甜儿,笑道: “我是从她口中听说的,她崇拜你崇拜的不得了,如果她知道你就是驴二,肯定高兴的跳起来。哈哈,傻丫头,还把你当坏人防着呢,没想到你就是她心中的大英雄。” 驴二笑道: “大英雄不敢当,也就是杀过几十个汉奸鬼子罢了。” 他这哪里是谦虚,分明是炫耀。 萧玉倩说道: “驴二爷……” 驴二打断道: “别,你还是叫我小吕兄弟吧。” 萧玉倩说道: “小吕兄弟,你是抗日英雄,为什么和孙凤仙这个汉奸合作了?” 驴二说道: “他要利用我除掉邓春来,我正好也要利用他除掉邓春来,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随即,驴二把他和孙凤仙之间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萧玉倩。 萧玉倩骂道: “孙凤仙这个狗杂种,竟然借刀杀人,再栽赃陷害,把邓春来的死,栽赃给老张。” “小吕兄弟,你不能相信他,等你杀掉邓春来之后,他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驴二笑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不如咱们联合起来,一起想个办法,既能除掉邓春来,又能除掉孙凤仙。” “如果咱们成功了,我除掉了这两个汉奸,你能保护张县长,又能避免再被那两个杂种骚扰,对咱们双方都有利。” 萧玉倩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说道: “我可以帮你除掉他们二人,不过,不能在这里进行。” “谁都知道,这是老张的外宅,如果他们死在这里,老张和我,无论如何也洗不清嫌疑,一旦日军追查下来,我和老张都会被审讯调查。” “如果我和老张被日军调查,一来是我和邓春来孙凤仙的事,会被老张知道,二来,老张印刷抗日教材的事,就遮不住了。” “我不怕我会怎么样,但我担心老张,不能让他受到牵连。” 驴二说道: “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孙凤仙安排我到你这里,就是想趁邓春来到这里来找你的时候动手,在别的地方,我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萧玉倩道: “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想个办法,既可以杀掉他们两个,又不牵涉到老张的办法。” 驴二说道: “行,咱们一起想办法。” 二人说到这里,夜色已深。 驴二看到萧玉倩的情绪稳定,应该不会再犯病,就提出告辞,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萧玉倩自从被邓春来和孙凤仙先后侵占之后,还从来没向任何人吐露过心声,倾诉过委屈,她受的委屈,不能让张县长知道,更不会告诉邓春来和孙凤仙,一直郁闷在心,现在,她终于向驴二一吐为快,压抑数月的郁结消失了,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 她之所以把不能对张县长说的心事,却肯告诉驴二,一来是驴二是陌生人,有时候,向陌生人吐露心事,比向自己熟悉的人更容易一些。 二来,驴二天生就能种能让女人相信他的魅力。 三来,驴二为了救她,被咬伤了手掌。 这些原因,都让她向驴二吐露了心事,倾诉了委屈,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信任关系,准备一起联合起来,杀掉他们共同的敌人:邓春来和孙凤仙。 驴二临走的时候,对萧玉倩说,他的身份和目的,只能她自己知道,不要告诉耿妈和甜儿,耿妈是城里人,有家人,顾虑较多,不敢参与抗日这种事,而甜儿的年龄尚小,如果无意中泄露出去就麻烦了,所以,要暂时瞒住她们。 驴二睡到天亮之后,耿妈来上班了,敲起了院门。 驴二睡眼惺松的起了床,为耿妈开了院门。 耿妈在做早饭的时候,听甜儿说起昨晚上萧小姐犯病的事,又是怜悯又是心惊,不顾萧玉倩的反对,非要萧玉倩吃过早饭之后,就带她去医院看病。 萧玉倩知道耿妈关心她,就同意了。 驴二向萧玉倩请假,说是回家取些东西再回来。萧玉倩知道他是去见“同伙”商议,当然准了他的假。 驴二出了宅院,打算先去铁莲花的家中,看望燕子李三的伤情。 第424章 老娘们爱老帅哥 到了铁莲花家中,铁莲花和朵儿正焦急的等待着驴二,她们都担心驴二中了孙凤仙的诡计,回不来了,看到驴二回来,两个女孩子才松了口气。 驴二回来的时候,燕子李三正在喝着一碗鸡汤,这是朵儿为他熬的,固元补血。 驴二看到燕子李三的脸上有了血色,稍微放心,知道燕子李三不会死了。 驴二笑道: “李掌门,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燕子李三笑道: “托你吉言。驴二,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驴二说道: “有一点苗头了。” 他坐下来,把他进入萧玉倩家中之后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铁莲花和朵儿都很同情萧玉倩的遭遇。 燕子李三又是同情,又是愧疚,自责道: “当时只想着拍照威胁孙凤仙,没顾及那位萧小姐的感受,想不到她的经历这么苦,早知道,就是不用这个方法,也不能伤害她。” 驴二苦笑道: “我已经替你道歉过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除掉邓春来和孙凤仙,也算是替萧小姐除掉两个祸害。” 燕子李三笑道: “如果我没受伤,倒是可以在夜里潜入他们的卧室,把他们干掉,但现在受了伤,嘣哒不起来,爱莫能助,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驴二笑道: “不,这件事,还需要你的帮忙。虽然萧小姐说她会想出办法,除掉邓春来和孙凤仙,但我认为,以后的故事发展,应该会用到毒药和蒙汗药,你的毒药和蒙汗药,藏在什么地方,我和朵儿去取过来。” 燕子李三说道: “这个我有,不过,蒙汗药有味儿,如果是灵机的人,能嗅出来,就不要用了,我有更好的迷药,融入酒中水中,可以迅速融化,无声无味,就藏在我床底下的一个铁箱子里,就把铁箱子一起取过来。” “另外,无论是邓春来还是孙凤仙,他们都会带着保镖,要对付这些保镖,你可以用迷香,迷香做成了檀香的形状,点燃之后,在室内,就算开着窗户,也能把方圆三丈之内的人迷倒,就算在室外,一丈之内,也可以迷倒。另外还有解药。这些也在铁箱子之中,你只要把铁箱子取过来就行。” 驴二笑道: “原来你还有个百宝箱,行,我这就给你取过来。” 驴二站起身来,刚要喊上朵儿一起去,又被燕子李三喊住了: “你先别走。” 驴二停下脚步,问道: “还有什么吩咐?” 燕子李三苍白的脸色,却有些微微发红,竟然好像害羞一样,说道: “我受得这个伤,估计三五天,是不能走动了,更不能回家,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驴二笑道: “就因为你不能回家,我才帮你回去取东西啊,你还想取什么过来,你说了,我一并给你取过来就是了。” 燕子李三的脸色更红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不是取东西,我想请你帮我传个口信。” 驴二看到燕子李三的表情,心中一动,猜到了什么,笑道: “老马啊,你个老不正经,是不是让我给你相好的捎个信?” 燕子李三的脸色更红,连忙说道: “别胡说,不是相好的,就是普通朋友。” 驴二笑道: “不是相好的,你脸红什么?” 燕子李三尴尬的一笑,说道: “刚喝了鸡汤,血气旺,脸才红的。” 驴二笑道: “行啦,你不用掩饰啦,说吧,怎么见到你的相好的?” 燕子李三说道: “她就住在我的前院,你先去她住的地方,如果她不在,你再去我摆摊的那条街,找一家春风裁缝店,那是她开的店,她是个女裁缝。” 驴二笑道: “她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长得怎么样,这些你都要告诉我,我才能找到她。” 燕子李三说道: “她叫常春风,三十多岁,长得嘛,咳咳,还是挺漂亮的,喜欢穿旗袍,哦,对了,她的嘴角右下方,有颗小红痣。” 驴二笑道: “你连人家的小红痣都看到了,还说是普通朋友?行了,我知道是谁了,你说的这娘们,我见过。” 说到这里,向朵儿眨了眨眼睛,笑道: “朵儿,你也见过。” 朵儿笑道: “对,驴哥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昨天咱们去找师叔的家,就是她给咱们指的路。师叔,我当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早知道,就喊她一声师婶了。” 燕子李三脸色微红,笑骂道: “朵儿你也跟着驴二胡闹,没大没小的。我和她真是普通朋友,没那种关系。不过呢,她对我比较关心,有什么好吃的,会给我送过来,有什么事,我们都会相互帮衬着。” 驴二笑道: “那还用说嘛,那就是看上你了。不过,老马,要说你现在这模样,有娘们能看上你,我还相信,可是你卖老鼠药那会,獐头鼠目的,会有娘们看上你?” 燕子李三苦笑道: “我那副尊容,当然没有女人看上我。她以前见了我,也是爱理不理的。不过呢,有一天,我喝醉了,醉倒在巷子口,正好下大雨,把我脸上的鼠须冲去了,露出了真容,她正好经过,看到了我的真容,把我背回了家。” “从那以后,她对我就不一样了,嘘寒问暖的,热情的让我有些吃不消。” 驴二笑道: “原来老娘们,也爱老帅哥。老马,她问你明明长得很帅,为什么总是化妆成一副讨人厌的模样,你是怎么回答的?” 燕子李三说道: “我对她说的是,我在家乡打伤了一个恶霸,逃出来避难,担心被恶霸认出来,才化妆的,她就相信了。” 驴二笑道: “她不是真相信你的谎言,只是选择了相信,因为她知道,如果挖根问底下去,吓得你一跑,她就得不到你了,嘿嘿。” “咦,老马,那位春风阿姨的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是早就嫁人了吧。老马,你不会是和她偷情,破坏人家的家庭幸福吧?” 燕子李三叹了口气,说道: “她的确是结婚的人,不过,她有她的苦衷,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还是快去吧。” 驴二道: “行,你不说,我也不问了。见了面,我怎么告诉她?” 第425章 三个流氓 燕子李三说道: “你就对她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回一趟家。” 他想了想,又说道: “你告诉她,我这次走了,不会回来了,让她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驴二怔了怔,说道: “你不打算在牟平居住了?”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鬼子的便衣队,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动静闹这么大,我又几天不出摊,便衣队迟早会怀疑到我头上,这牟平城我是待不下去了,等伤势好一点,我就离开这里。” “所以,你这次去我家里,也要注意,防备我家已经被敌人盯上了。” 驴二知道燕子李三说得是实情,燕子李三再想以卖老鼠的身份,在牟平城混下去,恐怕就有危险了,及早离开才能安全。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舍得离开你那位春风妹妹?” 燕子李三叹了口气,说道: “不舍得也要舍得,总不能带她一起逃吧?” 驴二笑道: “为什么不能?” 燕子李三道: “她的情况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别说了,你们快去吧。” 燕子李三不想再多说,闭上眼睛休息了。 驴二带着朵儿,一起去燕子李三的家中。 他们担心燕子李三的家中,已经被敌人盯上,所以十分谨慎,先在周围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异常,才翻墙进入燕子李三的家中。 进了卧室之后,二人很容易就在床底下找到一个铁箱子。 朵儿有些疑惑的说: “师叔为什么把贵重物品,放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驴二说道: “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个卖老鼠药的,没人会到他家来偷东西,就没必要藏得太严实了。” 驴二说着话,在抽屉中找到一把钥匙,用这把钥匙打开了铁箱子。 箱子里面有一些瓶瓶罐罐,装着几种药品,另有十几块大洋和一对玉镯。 驴二笑道: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侠盗燕子李三,竟然只有这么一点钱,还不如一个真的卖老鼠药的有钱。” 朵儿说道: “师叔早就收手不干了,这些钱,可能只是他这些年卖药存下来的钱。” 驴二拿起一对玉镯看了看,见上面刻着字,是一个“怡”字。 驴二对朵儿说道: “这对玉镯,很可能是你师叔以前的恋人,送给他的,而且这位名字中带怡字的姑娘,很可能就是被韩主席的大公子伤害的那位姑娘。” 朵儿赞成这个说法。 二人拿了铁箱,转头看了看房间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转身离开了。 他们出了燕子李三的院墙,按燕子李三所说,来到前面的院子,见院门锁着,虽然知道常春风可能在裁缝店里,但还是喊了几声,没得到回答,这才向裁缝店走去。 朵儿对城里很熟悉,知道裁缝店的位置,带着驴二前去。 他们还没到裁缝店,就看到裁缝店的门口,围站着一些人,好像在观看着什么。 驴二笑道: “裁缝店的生意这么好吗,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声音惨厉,好像是被暴力殴打一般。 朵儿的脸色一变,说道: “出事了,好像是那位常阿姨的声音。” 驴二也感到不妙,加快脚步,向裁缝店走去,朵儿抱着铁箱,紧紧跟随在后。 二人来到近前,用力分开围观的人群,来到裁缝店门前。 只见常春风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颊又红又肿,嘴角还有血迹,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门槛不放。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只手攥着常春风的头发,用力拉扯,一只手用力想要掰开常春风抓住门槛的手,试图让常春风松手,把她脱走。 在他们前面,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拿着铁棍,一个拿着砍柴刀,防备有观众上前阻止。 这种情况很明显了,这三个男人,想把常春风拉走,但常春风不肯走,一个男人就使用暴力拉扯她的头发,另两个男人防备有人上前阻止他们的暴行。 驴二看到,三个男人虽然都是穿着农民的衣服,但却一脸凶横,一看就知道是乡下的地痞流氓,不是什么好东西。 围观的观众,虽然愤慨三个男人对常春风使用暴力,但面对三个彪形大汉,而且拿着家伙,他们都敢怒不敢言,不敢上前阻止。 驴二可不怕这样的流氓,别说常春风是燕子李三的“相好”,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被人使用暴力,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驴二上前一步,冷笑道: “三个伙计,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放开她,有事好商量!” 那个拿砍柴刀的流氓骂道: “有你什么事,滚开,不滚,老子砍你!” 这流氓说着,作欲举起砍刀,他并不是真要砍驴二,而是作作样子,以为这样就能把驴二吓退。 谁知,这流氓是作作样子,驴二可不跟他开玩笑,而是来真的。 就在流氓刚举起砍刀的时候,驴二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飞起,正中那个流氓的裤裆。 那流氓没想到驴二“来真的”,躲避不及,立即疼得“嗷”的一声惨叫,像被扼断脖子的小猫发出哀鸣的声音,立即扔掉手中的砍柴刀,双手抱着裤裆,身子弯曲成虾米一般,缓慢的倒在地上。 他倒地的姿势十分怪异而可笑,像是电影的慢镜头。 另一个拿着铁棍子的流氓一怔,随即大喝一声,抡起铁棍,就向驴二的脑袋砸过来。 驴二一脚踢中流氓之后,立即一俯身,伸手把地上的砍柴刀抓在手中,身子迅速一转,砍刀就架在了正要砸他的那个流氓的脖子上。 流氓高举着铁棍子,像被点了穴道,一动也不敢动了----砍柴刀就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他的脖子就会被划开,鲜血就像喷泉一般喷射,他哪里还敢动? 驴二淡淡说道: “把棍子扔了,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去。” 流氓连忙扔掉铁棍,高举着双手,一步步向后退去。 驴二盯着那个攥住常春风头发的流氓,冷冷说道: “到你了,伙计,别欺负娘们,拿出你爷们的勇气,向我冲过来吧!” 他说着,还掂了掂手中的砍柴刀。 第426章 结婚证 那攥住常春风头发的流氓,本来是一脸凶横,但遇到驴二这样的硬碴子,他的气焰就软了。 他一手仍然攥住常春风的头发,一手从腰里掏出一把尖刀,声音有些发颤的说: “伙计,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她是我老婆,我管教自己的老婆,跟你没关系。” 常春风连忙喊道: “别听他的,我不是他老婆,他不是俺男人,他是人贩子,他是坏人!” “杨开,你个狗日的,快放开我,你不得好死!” 那个叫杨开的流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硬纸,扔给驴二,说道: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你看看我们是不是两口子,我叫杨开,她叫常春风,这是青岛市民政局办的结婚证,不是假的。” 硬纸落到地上。 朵儿机灵,她知道驴二正和杨开对峙着,担心如果驴二弯腰去拾硬纸,杨开会趁机偷袭,所以她弯腰把硬纸拾起来,在驴二面前展开。 二人一起观看,只见那张硬纸的确是一张结婚证,虽然没有照片,但写着杨开和常春风的名字,下面盖着青岛市即墨县民政局的公章,是十多年前的结婚证。 驴二从这张结婚证,和杨开与常春风双方的态度,已经猜到了,这张结婚证是真的,常春风的确是杨开的老婆。 但就是不知道常春风是刚开始就被骗婚的,还是婚后又悔婚的,总之她逃离了家庭,从青岛的即墨县,到了烟台的牟平县,但还是被杨开找到了,要抓常春风回去。 可是驴二知道,不能让常春风被抓走,一旦被抓走,常春风就落入虎口了,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驴二太熟悉像杨开这种乡镇上的地痞流氓了,像这种人,三十多岁了,还一事无成,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不说,每天干的事,就是抽烟喝酒打老婆。 估计常春风就是受够了这种生活,才逃跑出来的。 驴二想到就做,毫不给杨开留情面,他忽然就把那张结婚证撕个粉碎,用手一扬,碎纸片随风飞舞,散落各处。 驴二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 “假的!” 杨开愣了愣,他自己就是流氓,也遇到很多流氓,但像驴二这么“流氓”的还真少见 杨开愣了一愣,随即怒了,大骂道: “狗日的,你是不是找死!” 驴二笑着招了招手,说道: “你过来呀----” 杨开虽然也拿着尖刀,但尖刀不如驴二手中的砍柴刀粗长,他有些畏缩,但又不甘心离开,忽然把刀子对准常春风的胸膛,对驴二骂道: “我的媳妇我必须带走,你们都闪开,不闪开,我先捅死她个臭娘们!” 围观的人们都担心了,担心杨开真会捅常春风几刀,有人就劝驴二闪开,还有人说赶紧去报警。 驴二笑道: “杨开,只有怂货软蛋,才冲娘们下手。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冲我来。害怕我手里的砍刀是吗?行,我把砍刀扔了,空手对你的刀子,你要能把我摞倒,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驴二说着,把砍柴刀远远的扔开了,并向杨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腰带和口袋,以示没有武器。 杨开本来惧怕的就是驴二手中的砍柴刀,见驴二把砍柴刀扔掉了,他的胆子就大了,他本来就是混混,虽然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胆量,但仍然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威风。 杨开果然松开了攥着常春风的手,持着尖刀,向驴二逼过来。 他双目露出凶光,盯着驴二,威胁道: “小子,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下手黑,你现在要跑,还来得及,真要动了刀子,你可……” 杨开还想吓跑驴二,不想真的打起来,毕竟驴二刚才踢他的同伙那一腿,还是很快的,他有些怵驴二。 但驴二可不跟杨开磨叽,他大步向杨开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脱下外衣。 杨开见驴二竟敢主动向他逼过来,虽然惊惶,但还是嗷叫一声,对准驴二的心窝,一刀直捅过去。 此时驴二已经把外衣脱了下来,忽然就向杨开的脸上扔过去,衣服落到了杨开的脸上,遮住他的视线。 驴二的双手齐出,迅速抓住杨开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咯嚓”一声,硬生生把杨开的这只手腕拧断了。 “嗷----” 杨开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只手向驴二打过来,此时他的脸上,仍然被驴二的衣服遮住,看不到什么,只是凭着感觉,击打驴二的脸部。 驴二拧断杨开的一只手腕之后,顺势夺过杨开手中的尖刀,看着杨开的另一拳头打过来,他用尖刀对准杨开的手腕,用力一捅。 刀尖捅破杨开的手腕,从另一端露了出来,洞穿而过。 “嗷----” 杨开又是一声惨叫,想缩回手来,但他的手腕上穿着刀子,刀柄在驴二的手中,驴二不松手,杨开是缩不回手的。 此时的杨开,一只手腕被拧断,虚虚的垂了下去,另一只手腕被刀子穿透,控制在驴二的手中。 驴二为了不让杨开用脚踢他,他用刀子,像牵羊一样牵着杨开向前走。 杨开的双脚为了走路,就无法用来踢驴二了,就算他想停下脚步,也不可能,因为驴二用刀子穿透了他的手腕,驴二走,他只能跟着走,不然,刀子在肉里,硬拖着他走,更是疼痛钻心。 驴二一手握着刀子,牵着杨开向前走,一手握成拳头,对准杨开仍然被衣服遮盖着的脸部,毫不客气,冷酷无情的一连串捶击。 “咚咚咚”的拳头撞击脸部肌肉的声音,令围观的群众牙齿发酸,有些心软的人不忍睹视。 刚才杨开三个大男人,欺负常春风一个女人,已经引起了众怒,而且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周围的摊位和店铺,和常春风很熟,现在看到有人为常春风出头,人人喝彩,拍手称快。 “打的好!打的好……” “下手再黑点,再黑点……” “使劲,打得他妈都不认得他……” “打死这个欺负娘们的狗日的!” “使劲揍,使劲揍!” 第427章 对他的惩罚 驴二一连捶了十几拳,感到自己的拳头生疼,而杨开也被打得昏头昏脑,脚步不稳,他才停手来,但另一手中的刀子,仍然控制着杨开的手腕。 驴二在停手的同时,也停止了脚步,被他牵动的杨开,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跪了下来,面对着驴二。 驴二用手拉开杨开脸上的衣服,露出杨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孔,他冷笑道: “还打吗?” 杨开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但还是听明白了这句话,连忙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而脸上的鲜血,随着他的摇晃,四下飞溅。 驴二又冷笑道: “她是你的媳妇吗?” 杨开刚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摇头,口齿不清的说: “不是不是不是。” 正在这时,有两个警察,分开围观的众人,挤到了前面。 一个警察喝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朵儿有些紧张,众人也很紧张,担心警察会把驴二以“打架斗殴”的罪名抓起来。 驴二却毫无惧怕,神情自如,对警察说道: “自己人。” 警察一怔,问道: “什么自己人?你是哪个辖区的?” 驴二反问: “你是哪个辖区的?” 警察说道: “东城派出所。” 驴二向这个警察一招手,示意警察靠近一些。 警察向驴二靠近了。 驴二在警察的耳朵边,低声说: “我是便衣队的,嘘,别声张。” 日寇组建的便衣队,是县城中最神秘也最有权力的单位,就连县政府和城防军,都对他们忌惮三分,更何况小小的警察。 警察一听驴二是便衣队的,马上脸上一变,恭敬起来,他也不敢查看驴二的证件,他认为,没人敢冒充便衣队。 警察低声说: “我不声张。先生,您在执行皇军的任务吗?” 驴二说道: “不是皇军的任务,我是替顺手替你们警察干了点活。这三个家伙,有拐卖妇女的嫌疑,你把他们抓到你们东城派出所,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关上几个月,再赶出牟平城。” “对了,我跟你们孙所长是老朋友了,你见了凤仙,就对他说,这个案子,是我姓吕的干的,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警察见驴二这么年轻,竟敢直呼他们的所长为“凤仙”,显然职位更在他们所长之上,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半点也不敢怀疑驴二是假的,连忙说道: “吕先生,您放心,您交待的事,我一定办到,办得妥妥的。” 驴二这才把刀子从杨开的手腕中抽出来,在杨开的衣服上擦了擦血,插在自己的腰间。 两个警察上前,先给杨开戴上手铐,又给另两个流氓戴上手铐,押着三人就走了。 驴二对围观的众人笑道: “好了好了,大家伙散开吧。” 众人纷纷散去。 常春风连忙上前向驴二道谢: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驴二见常春风的脸上满是青肿,嘴角不停的流血,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伤口,不由大为同情,说道: “不用谢,你哪里受了伤?有没有受刀伤?” 常春风皱着眉头苦着脸,说道: “我全身都疼,也不知道哪里还有伤,杨开那个狗日的,刚才从屋里把我向外拖,我反抗的时候,他掏出来了刀子,好像在我的身子戳了几下。”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先进屋里,让朵儿给你看看。” 朵儿扶着常春风,进了裁缝店的门,又把门关上。 驴二见裁缝店不大,只有一间房,除了一台缝纫机和两张椅子,一张占了半个房间的案板上面,堆放着一些衣服和布料。 在房子中间,有一个布帘隔开,里面是为女顾客换衣量衣的空间。 朵儿扶着常春风,进了布帘里面。 驴二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是男人,不方便去检查常春风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朵儿出来了,低声对驴二说道: “驴哥,常阿姨的身上没有刀伤,杨开是吓唬她,没拿刀真捅她,但是打得很重,常阿姨身上有很多肿块,我在她身上摸过了,有几处地方的骨头可能被打开缝了,一触到,她就喊疼,不过,应该没断,不然我能摸出来。” 驴二骂道: “这个混蛋,刚才我下手还是轻了,应该再打断他的几根肋骨,把他的双腿再废掉。” 朵儿说道: “他的两只手腕都被你废掉了,以后也不能再干重活了,你又让警察再关他几个月,对他的惩罚,也差不多了。” 这时,常春风从里面走了出来,此时,她已经换了件干净的旗袍,也洗过了脸上的血迹,甚至略微施了点脂粉,掩饰脸上的青肿。 驴二说道: “大姐,你身上有骨头被打得开缝了,赶紧去看大夫吧。” 常春风摇摇头,说道: “没事,不用看大夫,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又说道: “我以前经常挨打,早就习惯了,都是自己忍着,过些天,伤就慢慢好了。不过,还没等老伤好起来,新伤又添上了。唉,你们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挨过多少毒打……” 她说到伤心处,不由伏在缝纫机案上,呜呜哭泣起来。 驴二和朵儿相视一眼,都没立即劝阻常春风的哭泣,先让她哭一会,发泄一下吧。 等过一会,驴二看到常春风的哭泣声小了,就说道: “大姐,如果你认为对杨开的惩罚轻了,我现在就去给警察打声招呼,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想永远把他关在大牢里出不来,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常春风停止了哭泣,用手帕擦拭着泪水,摇摇头,说道: “要按他对我的折磨,就是让他死个一百回,都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先生,我想怎么惩罚他,您都替我做主吗?” 驴二笑了笑,说道: “当然可以。” 常春风道: “我能想想再告诉你吗?” 驴二道: “行,你慢慢想。” 常春风仔细的看了看驴二,又看了看朵儿,小心翼翼的说: “先生,你能指示警察做事,你是警察局的人吗?你昨天为什么事找老马?老马犯法了吗?” 第428章 常春风的遭遇 驴二笑了笑,和气的说道: “大姐,你放心,老马没犯法,我们不是抓老马的。正相反,我们是老马派过来,给你捎个口信的。” 常春风连忙问道: “他现在在哪里,他要给我捎什么口信?” 驴二说道: “他老家出了一些事,他准备回老家了,他让我们告诉你,他不来和你道别了。” 常春风连忙问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 驴二道: “他说,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让你以后多保重自己。” 常春风怔住了,脸上露出哀怨的表情,眼泪又流了出来,忽然,她又伏在案板上,嘤嘤的哭泣起来。 驴二和朵儿都愣住了,他们虽然想到常春风听说燕子李三离开的消息,会有些难过,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竟然当着他们的面,不加掩饰的就哭起来了。 驴二和朵儿相视一眼,朵儿低声说: “驴哥,师叔不是说,他们就是普通朋友吗?她怎么还哭上了?” 驴二笑着低声说: “你师叔可能是说谎了,他们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可能相好了,她以为你师叔把她抛弃了,不要她了。” 朵儿白了驴二一眼,说道: “俺师叔不是那样的人!” 驴二笑着指了指哭泣中的常春风,笑道: “你对我说没用,你对你师婶说啊。” 朵儿苦着脸说: “我是小孩子,又没谈过恋爱,不知怎么劝她。” 驴二笑道: “你不是总说自己不小了嘛,现在遇到事了,又说自己是小孩子了?” 朵儿白了驴二一眼,无法反驳。 就在二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常春风已经慢慢停止了哭泣,却忽然幽幽一声长叹,哀怨的说道: “走吧,走吧,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无人关心无人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唉!” 驴二说道: “大姐,你和老马,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跟你相好,又把你抛弃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再见到他,替你狠狠骂他一顿,不,揍他一顿。” 常春风连忙说: “你别揍他,我和他不是相好,他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以为能和他相好。” 说到这里,又艾自怨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我自己痴心妄想,我是个二婚头,配不上他,不能怪他不要我。” 朵儿连忙说道: “阿姨,不是这样的,俺师叔是很喜欢你的,他是不想连累你,才要着离开这里的,不是为了甩开你。” 常春风连忙说道: “啊,你喊他师叔?那你们关系一定很亲近,他现在在哪里?走了没有?还在城里吗?” 朵儿一时口快说泄了嘴,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求助的望向驴二。 驴二笑了笑,对常春风说道: “大姐,您先别着急,咱们慢慢说。刚才那个叫杨开的家伙,真是你丈夫吗?” 常春风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 “他和我虽然有结婚证,也有夫妻之实,但他并不是我丈夫,我是被他逼的,被他骗的。” “既然你们是老马的师侄,那就不是外人,老马没告诉你们我的经历,我告诉你们吧。” “我家是青岛即墨人,家在农村,距离镇子有四五里路。我姑妈嫁到了镇上,开着一家裁缝店,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到镇上跟着姑妈学习裁缝。” “杨开比我大五岁,当时已经二十岁了,他家距离镇上也是四五里路的农村,不过和我们村子不是一个方向,一个在镇东,一个在镇西。” “杨开从小就不学无术,不但游手好闲,打架斗殴,还吃喝嫖赌,是个远近闻名的流氓,可以说人人讨厌。” “他经常在镇上玩耍,就看上了我。我当时年龄还小,对他又恨又怕,却又不敢得罪他。幸好,我姑妈一直护着我,在镇上的时候,他才不敢把我怎么样。” “那时候,我平时都是住在镇上姑妈家里,几天才回家一趟,回家的时候,也是趁天不黑的时候回去,姑妈担心我的安全,也会送我。” “有一天,村里人到镇上赶集,给我捎了口信,说俺娘让我明天回家干农活。到傍晚的时候,姑妈本来准备送我回去的,可是,临时有个人要做衣服,把姑妈喊去量尺寸了。” “我看天色还没黑,只要多赶几步,在天黑之前能回到家,就自己回家了。” “可是,谁知道杨开那些天一直盯着我,他看到我一个人回家,就悄悄跟着我,在田间小路上的时候,他把我拉进了高高的玉米地里,把我……” 常春风说到这里,怨恨的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虽然事隔多年,但想到那时候的耻辱,她仍然心情激动。 朵儿气得脸色发白,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如果杨开现在在她面前,她肯定会暴打杨开一顿。 驴二心中有些后悔刚才下手轻了,想道: “没想到杨开强暴了常春风,如果刚才知道,就应该对着他的裤裆踢几脚,或者直接捅一刀,废掉他的孽根!” 常春风平复了一会情绪,继续说道: “木已成舟,我被杨开强暴之后,本想寻死,但被我的家人劝住了。这时候,杨开的家人,又请来媒人到我家中提亲。” “虽然我不同意,但我的家人认为,我的身子被杨开脏了,好男人不会要我,干脆就跟着杨开吧,虽然杨开现在是个小流氓,但结婚以后,也许会变好,很多小流氓都是结婚以后,就变得老实肯干了。” “就这样,我嫁给了强暴我的那个男人!” “我本来也盼着,杨开结婚之后,能改变过来,但是,他不但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利。” “我没嫁给他之前,他把他家已经折腾的差不多了,几亩地也卖掉被他挥霍了,他家中没有钱没有地了,就偷就抢就骗,十里八乡,人人憎恨。” “我嫁给杨开不久,我姑妈就病逝了,那个裁缝店就归我了。由于镇上只有我这一个裁缝店,而且我的手艺好,附近镇上的人都来找我做衣服,我的生意好,挣钱多。” “可是,无论我挣多少钱,都被杨开挥霍一空,不但没有剩余,还欠了很多债务。” 第431章 遮羞布 谈到这个,常春风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她当然不知道燕子李三真实的身份,只知道他是老马。 常春风说道: “我们是很自然就认识了,他住的院子,和我租住的院子,是前后院。不过,刚认识的时候,我对他没有好感,感觉他挺猥琐的,尤其是那两络小胡子,像两根老鼠尾巴,一看就让人讨厌。” “我们认识了一两个月,都没怎么说过话,没打过交道。后来,他做了一件事,感动了我,我才改变了对他的印像。” 朵儿问道: “他做了什么事让你感动了?” 常春风脸色有些微红,偷眼看了看驴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毕竟还是女人,有一次,我身上那个来了。” 朵儿好奇的问道: “阿姨,你身上哪个来了?” 常春风看看朵儿,笑道: “你还小,可能还没来。” 她低声在朵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朵儿的脸色绯红,向驴二偷看了一眼。 驴二知道这是女人之间的悄悄话,他故意转过脸去,看向外边。 常春风对朵儿说了之后,又继续说道: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之后,就从租住的院子去裁缝店,我一出院子,看到老马从后面的院子也出来了,走在我后面。我那时候还挺讨厌他,就没理他,径直向先走。” “虽然我没看他,但能感觉到他一直从背后盯着我看,我更讨厌他了,以为他是个老色鬼……” 听到这句话,驴二和朵儿都笑了。 驴二笑道: “大姐,老马那样子,的确挺像老色鬼的。” 常春风笑了笑,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我冤枉他了,但当时不知道,心中还骂他。” “我走了几步,听到他在后面喊我,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就只能‘喂喂喂’的喊我,当时,我们还没走胡同,胡同里没有别人,我猜到他在喊我,但故意装作没听到,一直向前走,而且加快了脚步。” “等我走胡同口,来到大街上的时候,他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我的去路。我有些恼怒,不耐烦问他有什么事。” “当时,他好像有些为难,欲言还休的。虽然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我是个陌生女人,不知道怎么告诉我实话,才不知道怎么说的,但我当时以为,他是想向我搭讪,所以我很讨厌他。” “他想了想,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黄布,说想用这块黄布,做一件裤子,让我给他裁缝。我每天都从他的摊位前经过,看出来他拿的那块黄布,是他摆摊用的,是铺在地上的。更何况,就算不是铺在地上的,那种布料也不是做裤子的布料。” “我更生气了,以为他没话找话,想跟我搭讪,就拒绝了他。没想到,他掏出一块大洋,说只要我愿意给他做裤子,就给我一块大洋做酬劳。” “一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我做三天的工,也挣不到一块大洋,而用那块布料做一条裤子,用不到半天。” “虽然我认为他是找搭讪,但有钱赚,我当然赚,尤其是赚这种老色狼的钱,我就答应了他。” “我刚一答应他,他就忽然把那条布料,围住我的腰,紧紧系住了。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快,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那条布料就系在我腰里了。” “我穿的是旗袍,腰里系着块布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很生气,让他解下来,他却不肯解,还笑着说,怕我把他的布料忘了,所以就系在我的腰上,这样等我回到店里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做裤子。说完,他就走了。” “虽然我很生气,也想把那块布料从我的腰上解下来,但他系得很紧,而且结头在我的后腰,我够不着。” “没办法,我只能腰上围着那块布料,去了裁缝店,经过他摊位的时候,他可能是怕我骂他,他没在摊位上。”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异样的目光,但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是裁缝,他们还以为这是我设计的什么新款式,虽然眼光异样,但并没有人嘲笑我。” “我很生气,就想着,等到了店里,就用剪子把他那块布料剪个稀巴碎,大洋我留下,才不给他做裤子呢,如果他敢来找我要裤子,我会狠狠骂他一顿。” “等我回到店铺里,拿剪刀把布料从我腰上剪开的时候,才发现那块布料上有淡淡的红色。那布料是黄色的,怎么会有红色?” “我连忙向自己的下面一看,才发现,是我的那个来了,白色的旗袍,染了一片红色。” 常春风说到这里,风韵犹存的脸颊上,飞过两片红云,停了停,接着说: “我这才知道,我误会了老马。他肯定是在胡同里的时候,就发现我的旗袍上有血迹,要提醒我的,但我误会了他,没理会他。” “到了大街上,他追上了我,但因为这种女人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提醒,所以才犹豫着不知怎么说,就想了这个笨办法,用他摆摊的布料,围在我的腰间,遮拦住那一片血迹,做了遮羞布。” “虽然这样也很难看,但总比屁股后面的衣服上,有一片红血好看,如果那样,真是羞死人了!” “当时,我就想,这个老马,看起来挺猥琐的,没想到还挺细心的,会替女人着想,为女人遮羞。” 朵儿笑道: “想不到俺师叔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常春风笑了笑,说道: “我当时可不知道他是浓眉大眼的汉子,还认为他是相貌猥琐的老……虽然知他不是老色鬼了,但也只是不讨厌他了,还说不上喜欢他。” 朵儿笑道: “那阿姨您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俺师叔的呢?” 常春风道: “我知道自己误会他了,就赶紧换了件干净衣服,准备去他的摊位找他,把他的大洋还给他,他的布料被我剪坏了,而且有血迹,不能要了,我就找了块好布料,做为补偿。” “我正要去找他,外边忽然下起了雨,我不能出去了。” “我想着,下这么大雨,他肯定不能摆摊了,一定已经回家了,反正我知道他家,不如等我收工之后,去他家里找他,向他表示感谢。” 第432章 同眠的男女 常春风说到这里的时候,无意识的转头看了看窗外,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下雨的情景。 常春风接着说道: “那天的雨,下了整整一天,到天黑还没有停。那段时间,我接到的活也很多,一直忙到天黑,也准备回家了。” “当时,鬼子还没打过来,城里还是比较安全的,我敢一个人走夜路。” “我打着伞,一个人回家。在进胡同口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倒在地上。我大着胆子凑近一看,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老马。” “以前,我从他摊位前面经过的时候,听到过别人喊他老马,所以我也喊他老马,想喊他起来,但是他喝醉了,醉得很厉害,虽然听到我的喊声,却醉得站不起来。” “我没办法,也是为了感谢他,就把他半扶半抱的搀起来,送他回家。他还有一点意识,我向他要院门和屋门的钥匙的时候,他还知道给我,我用钥匙打开门,把他送到他的卧室中。” 常春风说到这里的时候,青肿的脸上,露出一抹羞红,慢慢着说道: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担心他穿着湿衣服,会受风寒,就把他的衣服脱了,又用干毛巾给他擦干身上。” “当时,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看他也有四十多岁了,我也没往男女那方面想,就想着帮帮他,回报他对我的帮助。” “没想到,我脱了他的衣服,才发现,他的肌肉那么健壮,身材那么强壮……” 朵儿听到这里,脸色绯红,“咭”的笑了一声,但又担心羞到常春风,她不肯说下去了,又连忙掩住了嘴巴。 常春风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朵儿的笑声,自顾的说下去: “等我擦干他脸上雨水的时候,我吃惊了,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讨厌的鼠须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就像你说的浓眉大眼的健壮大汉。” “如果不是满屋子里的药味,如果不是衣服相同,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但明明就是老马,为什么会像变了一个人?”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这些年到处游荡,也算有社会阅历了,我猜到,老马是化妆了,他不想让别人认出他的真面目,才故意化妆成令人讨厌的样子,就是不想让别人盯着他。” “不怕你们笑话,我虽然是过来人了,但孤身一人,面对着老马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心慌,有些羞臊,我不敢多留,正要给他盖上被子离开的时候,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怀里。” “当时,我以为他是故意装醉,要非礼我,正要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哭了,他紧紧的抱住我,哭着说,子怡,你还活着呢?我想你,我想你,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驴二和朵儿听到这里,不由相视一眼,他们想到了那对玉镯上刻着的“怡”字,应该就是燕子李三口中的“子怡”。 喝醉了的燕子李三是把常春风,当成了他以前的恋人“子怡”了,才抱住了常春风。 常春风的脸色复杂,继续说道: “我一听他喊别的女人的名字,就知道他把我当成别的女人了,我想推开他,但是,他哭的那么伤心,一个大男人,如果不是深爱着一个女人,是不会哭成那样子的,而且听他的话,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我不忍心推开他,不怕你们笑话,我也不舍得推开他,我从来没被一个男人那样温柔的抱过,紧紧的搂过,我迷醉了,任他抱着,亲着……” “你们不要多想,他只是抱着我,亲吻我,并没再做别的事,可能是他太醉了,也可能是,他在内心深处,知道我不是他的‘子怡’,所以,他没有进一步的行为,亲吻了我一会,就搂抱着我睡着了。” “我就这样被他搂抱着,也睡着了。我从来没睡的那么香甜,那么安静,虽然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了别的女人,但我仍然很满足,很平静。” 朵儿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你们醒过来之后呢?” 常春风苦笑了一声,说道: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却睡在自己家的床上。我也不知道老马用了什么法术,在我没有知觉的时候,把我送回了我家。” “我想着,这个老马,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应该是他给我下了点药,让我失去了知觉,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我送回去的。” 朵儿不解的问道: “他为什么要把你迷昏,送回去?” 常春风说道: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避免尴尬。你想啊,我们两个不熟悉的一男一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睡在一张床上,那多尴尬啊!” 她又苦笑了一声,说道: “当然,他可能是为了避免我尴尬,才把我送回去,也有可能,他是不想和我进一步发展,才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朵儿道: “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常春风道: “第二天,我经过他摆摊的地方,见他又贴上了那两络鼠须,在那里摆摊,像往常一样,但我已经不讨厌他了。” “他见了我,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虽然他很热情,但能看出来,他很客气,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绝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既然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当然也不会主动提那件事,就像是普通的邻居一样对待他。” “当天晚上,我从裁缝店回来,敲开了他家的院门,我把他的一块大洋还给他,并给了他一条新裤子。” “他收下了裤子,坚持不收回大洋,我也坚持不收回大洋,他见我不收大洋,就问我吃晚饭没有。我说没有,他就说他刚买回来一些卤菜,问我要不要一起吃?” “我对他为什么化妆感到好奇,就答应到家他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我们喝了点酒,他先说他的经历,他说,他在家乡打伤了人,逃了出来,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才化了妆。他说得很简单,显然不想说太多,但他说得很真诚,我相信他。” “然后,他又问我,为什么一个孤身女子,在牟平城里生活?” 第433章 我想见到他 朵儿问道: “阿姨,你是怎么说的?” 常春风道: “我信任他,就把什么都对他说了,一点也没隐瞒。他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才说,想不到你的经历这么苦,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咱们相互照应着吧。” 朵儿道: “以后呢?你们的关系,又进一步发展了吗?” 常春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我们的关系,没再像那天晚上那么亲密过,但比以前好多了,我们开始相互照应了,他有什么好吃的,会给我送过来,我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他送过去。” “我病了,他会关心我,他病了,我也会关心他。” “虽然我们的关系,好像很平淡,但我很满足于这种平淡的关系。” “我找了三四年女儿,一直没找到,我已经灰心了,现在遇到了老马,我更不想再到处寻找了。我知道,我不找女儿,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对,可是,我一个女人,现在又是兵荒马乱,到处打仗,我真没力气再找她了,就算找到她,我可能也认不出来她了。” “但是,我还是不肯放弃,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想找到我的女儿,所以,我一直没和老马进一步发展。” “我担心,我如果和老马好了,生活平静了,就不愿意再去找女儿了。我也担心,老马心里有别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看不上我,毕竟我有过男人。” “其实,最重要的,我担心杨开总有一天会找到我,我知道杨开的脾气,如果他知道我和老马好了,他会杀了老马,我不想连累老马被杀。” 驴二心中有些奇怪,他知道凭燕子李三的本领,杨开根本不是对手,燕子李三要杀杨开,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为什么燕子李三不为常春风出手,去即墨杀掉杨开? 这个问题,只有燕子李三自己知道了,常春风不可能知道,她连燕子李三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担心燕子李三这个“老马”,会被杨开杀死。 常春风幽怨的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我们之间,很平淡,但我很满足,每天经过他的摊位,能看到他,就是我一天之中最快乐的事。” “不怕你们笑话,虽然他从来没承诺过什么,但在我心中,他已经是我的精神支柱了,有他在,我的心就是平静的。” “就是因为希望能每天都看到他,我才一直下不了去找女儿的决心,我担心,我在外边找不到女儿,等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也找不到老马了。” “没想到,还没等我离开,他先离开了,唉,我和他之间,终究是没有缘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朵儿对常春风大为同情和怜悯,听常春风说到这里,不由脑子一热,冲口而出说道: “阿姨,俺师叔还没离城,你要想见他,我现在就带你去。” 驴二不由苦笑,他想阻止朵儿说出来,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也认为,让常春风见见燕子李三,做个最后的道别,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有及时阻止。 常春风又惊又喜,一把抓住朵儿的手掌,急切的问道: “真的吗?” 朵儿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驴哥。” 常春风转头望向驴二。 驴二只好点点头,说道: “老马的确还在城里,不过,他不想让你见他,也是为了你好,他有一些麻烦,担心给你带来麻烦……” 常春风连忙说道: “我不怕麻烦,我想见到他!” 驴二道: “那好吧,如果你想见他,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常春风连忙站起身来,但在经过一面镜子的时候,她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不由有些犹豫了,抚摸着脸庞上青肿的伤痕,说道: “你们等等我,让我补补妆,我这个样子太丑了,我不想这样子去见他。” 驴二笑了笑,和朵儿先走了裁缝店,在门外等着。 等了一会,常春风走了出来,她脸上补了些妆容,不仔细观看,看不出脸上的伤痕,就算仔细观看,除了有些青肿,也不算难看了。 驴二和朵儿,带着常春风,向铁莲花家中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朵儿把铁莲花家的情况,告诉了常春风,她没有说铁莲花的真实身份,只说他们十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在那个院子里借宿。 到了铁莲花家中,前院中一个放哨的小伙伴,看到驴二和朵儿带了一个女人进来,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阻拦,放他们进去。 驴二和朵儿带着常春风,走进后院的堂屋之中。 此时,堂屋中,铁莲花正在教十几个小伙伴读书,这些小伙伴,一个个正襟危坐,脸色严肃,跟着铁莲花念诵黑板上的字词,吸取着知识的营养。 燕子李三趴在一张地铺上,观看着铁莲花教育学生,颇为欣慰。 燕子李三看到驴二和朵儿先进来堂屋,常春风随后跟了进来。 燕子李三不由吃了一惊,随即欢喜起来,他虽然下了决定,不和常春风道别,但既然常春风现在来了,他也是很高兴的。 燕子李三向常春风扬了扬手,想和她打招呼,但他忽然发现,常春风根本没看他,而是盯着正在上课的一群学生观看。 驴二和朵儿把常春风带进来之后,就向燕子李三走去,他们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常春风没跟着他们过来,他们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不由大感惊奇。 只见常春风站在那里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学生之中。 驴二和朵儿都有些奇怪,顺着常春风的目光,望了过去,见常春风的目光,只盯着十几个小伙伴中的一个女孩子,并没看其他人。 驴二低声问朵儿: “那个小朋友是谁?” 朵儿道: “她叫招弟。” 驴二道: “招弟多大了?” 朵儿道: “十二岁了。” 忽然瞿然一惊,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驴哥,你不会认为招弟就是常阿姨的女儿吧?” 驴二苦笑道: “不是我认为,而是她认为!你看她的表情----” 第434章 招弟 朵儿看向常春风,只见常春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好像欣喜,又像是忐忑不安,还有患得患失。 正在这时,常春风转过身来,向朵儿走过来,低声而迫不急待的问道: “朵儿,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她多大了?” 朵儿说道: “阿姨,她叫招弟,今年十二岁了。” 常春风喃喃自语道: “十二岁了,和我家柳儿一般大。” 随即又问道: “她是哪里人,她的父母呢?” 朵儿说道: “我听莲花姐说,招弟是龙口人,她的父母被鬼子杀害了,她无家可归,在外边流浪的时候,遇到了莲花姐,从此就跟着莲花姐了。” 常春风犹豫了一会,对朵儿说道: “朵儿,你能不能把她喊过来,我问她几句话?” 朵儿道: “阿姨,你是不是认为,她是你的女儿?” 常春风道: “虽然柳儿离开我的时候,只有三岁,现在十二岁了,相貌会大变样,但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骨血相连,我还是感觉到,她太像我的柳儿了,如果柳儿长大了,就应该是这个招弟的样子。” 朵儿说道: “阿姨,你先去和俺师叔说说话,我把招弟喊过去。” 朵儿说完,就向正要上课的铁莲花走过去,在铁莲花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铁莲花点点头,向招弟指了指,示意招弟跟着朵儿离开,众人继续上课。 常春风和驴二来到燕子李三的地铺前。 由于燕子李三受伤的事,驴二并没对常春风说,燕子李三的衣服,又遮住了伤口,所以常春风不知道燕子李三受了重伤,她心中正在想着女儿的事,见了燕子李三,虽然高兴,但顾不上多说,只简单的和燕子李三交谈了几句,就转头望向走过来的凤琴和朵儿。 燕子李三对常春风对他的漠视感到奇怪,低声询问驴二,驴二把常春风怀疑招弟是她女儿的事,低声对燕子李三说了。 燕子李三当然愿意看到常春风找到女儿,可是,他又感觉这也太巧合了。 驴二和燕子李三,以及朵儿,都在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招弟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头发短短的,像个男孩子,衣衫虽然旧了,但洗得干净,脸上和手上也洗得干净,相貌很娟秀。 招弟刚才在专心上课,没发现常春风在看她,当朵儿把她叫过来的时候,她还没看到常春风,询问朵儿喊她有什么事。 朵儿没有多说,带着招弟,走向常春风,并观察凤琴的表情。 说来也奇怪,招弟在看到常春风的一瞬间,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脸色变了,好像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她望着常春风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又充满了难以言说的亲近。 常春风和招弟,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二人慢慢向对方靠近,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二人都感到对方和自己有一种神秘的亲近感,却又不能确定对方和自己的关系。 常春风虽然已经认为,这个招弟很可能就是她的女儿杨柳,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招弟还不知道常春风是她的母亲,她有自己的父母,但却感到面前这个女人,她肯定见过,也许是在梦里,也许是在记忆深处。 二人缓缓走近对方,在相距两步的地方停住了。 常春风强抑着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平静但充满了温柔的声音,说道: “孩子,你是哪里人?” 招弟道: “我是龙口符集镇孙庄人。” 常春风道: “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他们是做什么的?” 招弟道: “俺爹叫孙富,俺娘叫苗兰花,他们都是种地的农民。”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黯然哀伤,又说道: “俺爹娘都被鬼子打死啦!” 常春风脸色有些失望了,但还是追问道: “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招弟摇摇头,说道: “没有,俺爹娘只有俺一个女儿。” 常春风的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因为她知道,如果招弟的家中,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很可能不是她父母买来的,因为有自己的孩子,一般不会再买孩子了,只有无儿无女的家庭,才会买孩子来抚养。 一般买孩子的家庭,多数会买男孩,为的是男孩能传宗接代,但也有买女孩的情况。 买女孩的原因,不外乎三点,一是家中有儿子了,但生不出女儿,就想买个女儿抚养,为的是老了之后,有个女儿伺候,女儿伺候父母比儿子尽孝。但这种情况特别少。 二是家中有儿子了,买个女孩,给儿子当童养媳,等儿子长大了,就为他们成婚。这种情况也不多见。 三是,家里还没有儿子,买个女儿养着,按农村迷信的说法,买来的女儿可以引来儿子,又称“招弟”,买个女儿是为了生个儿子,在农村,这种情况比较普遍。 而这个招弟的名字之中,就带着这个意义,说明她很可能是父母买来的。 常春风盯着招弟的眼睛,问道: “孩子,你认得我吗?” 招弟盯着常春风,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 “我不认识你,但好像又认识你,我感觉,我们以前见过,但又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了。” 常春风的眼泪流出来了,她说道: “孩子,我可能是你……” 她没有说出“娘”这个字,她还是担心会认错,虽然她在内心深处,已经确定招弟就是她的女儿杨柳了,但她担心忽然说出来,会吓到杨柳,所以她决定压抑自己的激动,让招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常春风停顿了一下,望着招弟的眼睛,温柔的说道: “孩子,你的脖子后面,有一颗红色的痣。” 招弟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后面,朵儿帮她看。 朵儿扒开招弟的后衣领,看了看之后说道: “阿姨,招弟的脖子后面,的确有一颗红痣。” 招弟的心情也激动了,她隐隐猜到了什么,紧盯着常春风的眼神,问道: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脖子后面有红痣?” 常春风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长长吸了口气,又说道: “你的左手肘后面,有一块火烧的伤疤,那是你不到一岁的时候,我一时粗心大意,没照顾好你,你摔在了火炉上,被炉火烧的。” 招弟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左手肘后面,有这么一块烧疤,但听了常春风的话,还是连忙卷起了衣袖,再次观看。 第435章 母女相认 招弟的手肘后面,果然有一块榆钱大小的伤疤,虽然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招弟的身子激动的颤抖着,望着常春风,哽咽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事?” 常春风流着泪水,张开双臂,说道: “孩子,我是你娘!你亲生的母亲!” 招弟再也忍不住了,扑进常春风的怀里,啕嚎大哭起来。 常春风也呜呜呜的哭泣起来。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正在上课的铁莲花和小伙伴,都被哭声惊动了,纷纷围了过来。 驴二和朵儿以及燕子李三,看到常春风找到了女儿,都为常春风高兴,铁莲花和小伙伴看到招弟有了母亲,更替她高兴。 母女二人哭了许久,才分开了,常春风仍然紧紧拉着招弟的手,不,此时应该称为杨柳了,她说道: “柳儿,你受苦了,娘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 杨柳摇摇头,说道: “娘,我没受苦,我这边的爹娘,都对我很好,他们当我亲生的一样,不过,我已经猜到,我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常春风道: “你那时候还小,只有三岁,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杨柳说道: “自我懂事之后,我就认为他们是我的父母,对我很好。但是,在孩子们吵架的时候,别的孩子就会骂我是买来的小孩,不是爹娘的孩子。” “我被骂之后,回家就问爹娘,别的孩子骂的是不是真的。爹娘就骗我说,别的孩子是妒忌爹娘疼你,你不要信,你就是爹娘的孩子。” “虽然爹娘这样说,但别的孩子骂的我多了,我就知道可能是真的了,因为他们和别的孩子吵架的时候,都不这样骂,只有骂我的时候才这样骂。” 接着,杨柳说了她的经历。 杨柳被卖的时候,只有三岁,没有多少记忆,等她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那户买她的农户家中了,其中经历过什么,被卖过多少次,她都不记得了。 这农户的夫妇买了杨柳,本来是想让杨柳引来儿子,但他们始终没生下儿子,所以对杨柳很好,把她当亲生的一般。杨柳虽然猜到自己不是亲生的,却也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 一年多前,鬼子入侵龙口,杨柳的父母被战争殃及,双双身亡,杨柳成为孤儿,开始流浪,遇到了铁莲花等人,被铁莲花收留,加入了这个大家庭之中。 杨柳万万想不到,竟然还能见到亲生的母亲。 杨柳跟着铁莲花来到牟平城,已经有几个月了,但她生性好静,不喜欢在街上闲逛,而且铁莲花为了保护他们,也不许他们到街上闲逛,只让他们在家中读书识字。 所以,杨柳一直没见到同在一个县城的常春风,常春风也没见到杨柳,一直没有相认。 这次常春风来到铁莲花家中见燕子李三,机缘巧合,竟然见到了女儿。 就因为在这个有限的空间中,常春风才能仔细的观看杨柳,认出了是她的女儿,如果在街上遇到,常春风很可能认不出杨柳。 因为上街的时候,铁莲花为了保护小伙伴们,会让他们在脸上抹上灰尘,装成乞丐,只有在家中读书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才是干净的,才能看清楚相貌,常春风才能认出女儿。 看看到了午饭时间,驴二掏出一块大洋,让朵儿去外边买些好吃的,庆祝常春风和杨柳母女重逢。 常春风终于找到女儿,悲喜交集之下,竟然把她要见的燕子李三冷落了,一直和女儿交谈,顾不上和燕子李三交谈了。 常春风和女儿谈了很久之后,才想到了燕子李三,她让女儿先和小伙伴玩耍,她们等一会再谈话,她要先和燕子李三说说话。 燕子李三见常春风走过来,他向常春风笑了笑,刚要说些恭喜的话,谁知,常春风却沉着脸,忽然打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耳边清脆。 旁边的驴二愣了愣,但他随即又笑了笑,知道这是男女感情的事,他不方便旁听,就去找铁莲花说话了,只留下燕子李三和常春风单独交谈。 驴二和铁莲花闲聊了一会,看到常春风和燕子李三分开了,又去找杨柳交谈了,他才向燕子李三走去。 驴二笑吟吟的瞧着燕子李三,笑道: “老马,为什么挨打?” 燕子李三苦笑道: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我不告而别,她以为我要抛弃她。” 驴二笑道: “那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燕子李三笑得更苦了,说道: “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带着她们娘俩,一起走。” 驴二笑道: “看你脸上笑得苦,是不是心里挺美的?忽然多了一个媳妇和女儿,不是挺美的?” “你都快奔四的人了,人家常大姐才刚三十,你这是老马啃嫩草,你还不乐意?”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说真的,忽然有了媳妇和女儿,我这心里是挺美的,可是,我现在受了伤,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她们娘俩跟着我,我担心保护不了她们。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现在忽然要保护两个人,这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驴二说道: “你想多了,人家娘俩不用你保护,还能保护你呢。你们换个地方生活,常大姐会裁缝手艺,能养活你们三口人,你的伤就算没恢复过来,也不耽误你摆摊卖老鼠药。” “你们老两口一起挣钱,养活一个女儿,还不是很轻松的事吗?” “再者说,杨开那个狗杂种,现在被关进派出所了,我等会去找孙凤仙,让凤仙在监狱里把杨开干掉,斩草除根,为常大姐永绝后患,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燕子李三的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杀死杨开。” 驴二也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才忽然想起来要问问你,老马,你早知道杨开虐待常大姐,卖掉女儿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去干掉杨开,为常大姐出气?” 第436章 东城派出所 燕子李三说道: “几年前,我刚听春风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想杀死杨开,为此,我还特意跑到杨开的家乡即墨,就是想取他的狗命!我是偷偷去的,没告诉春风。” “我乔装成卖老鼠药的,进入杨开的村子,打听杨开的情况,知道杨开在家里。到了半夜的时候,我悄悄进入杨开的家中,准备动手杀他。” “到了杨开的家中,我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他的母亲住在他家中。我去的时候,他母亲病得很重,躺在床上,杨开正为他母亲熬药。” “我听春风说,以前杨开经常打骂他的父母,我认为杨开没有一点人性,才准备杀死他的,但我亲眼看到,杨开虽然对他母亲的态度不好,但的确为他母亲熬药,喂药。” “也许杨开以前的确有过打骂父母的行为,甚至他的父亲就是被他气死的,但在那一刻,他还是有一点良知,侍候病重的母亲。” “我下不了手,如果我杀了杨开,他的母亲就会病死,无人照顾,所以,我放过了他。” “我回来之后,没对春风说这件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二子,如果咱们杀了杨开,他的母亲谁来侍候?” 驴二说道: “你说的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杨开跑到牟平来找常大姐,这说明,杨开的母亲已经病死了,没人需要他照顾了,这种恶人,还留在世上干什么?” “行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让孙凤仙下手,不会让杨开成为你和常大姐的麻烦。” 这时,朵儿买回来了饭菜,众人一起吃饭。 驴二吃过饭后,向燕子李三要了一些迷药和解药,就走出了铁莲花家,向东城派出所走去。 驴二知道孙凤仙还要指望他刺杀邓春来,暂时不会动他,所以胆子很大,直奔东城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门口,驴二大喇喇的对守门的警察说: “孙所长在吗?” 警察见驴二的衣着普通,但姿态很傲慢,不敢小觑,连忙说道: “所长在办公室。您是哪位?” 驴二说道: “我是他朋友,找他有事,带我去见他。” 那警察不敢怠慢,连忙向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同伴先去禀报孙所长,然后,这个警察引领着驴二,走进派出所。 驴二跟着警察进了派出所,来到一间会客室的门前。 警察在没确定驴二的身份之前,不敢带着驴二去孙所长的办公室,但他又不敢搜驴二的身上是否有武器,所以来到会客室门外的时候,恭敬的对驴二笑道: “先生,您先在会客室里稍等,我去禀报孙所长。” 驴二站着不动,说道: “不用了,直接带我去他的办公室。” 正在警察为难的时候,他的同伙和孙凤仙从办公室出来了。 孙凤仙一看到驴二,不由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驴二这么大胆,竟敢到派出所来。 在这一瞬间,孙凤仙想过,立即召集人手,把驴二抓捕起来,毕竟,驴二是皇军要抓的重犯,抓了驴二是奇功一件。 可是,孙凤仙的脑子迅速一转,立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一来他摸不清驴二为什么到他的地盘,二来,他还要利用驴二杀死邓春来,三来,驴二迟早会落在他的手里,也不急在这一时,等驴二杀了邓春来之后,他再抓捕驴二,来个“卸磨杀驴”。 孙凤仙想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对两个手下说道: “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又向驴二招招手,笑道: “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驴二当然知道孙凤仙心中的杀机和脑子中的小算盘,他只是笑了笑,就向孙凤仙的办公室走去。 驴二进了办公室,不等孙凤仙让座,他就直接坐到一张沙发上,打量着办公室的装饰,笑道: “你这办公室不错嘛。” 孙凤仙笑道: “过奖了。驴爷,你的胆量够大的,竟敢到我的地盘上来,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吗?” 驴二笑道: “孙所长你是聪明人,没杀邓春来之前,你是不会抓我的,不然,没人替你杀邓春来,没人替你背锅。” 孙凤仙笑了笑,坐在驴二的对面,慢悠悠的为驴二彻茶,问道: “驴爷你过来,有什么指教?” 驴二说道: “指教没有,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孙凤仙把彻好的茶,放到驴二的面前桌子上,说道: “请讲。” 驴二说道: “上午的时候,你的手下,是不是送过来三个地痞流氓?” 孙凤仙笑道: “对,我手下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说你是便衣队的,我一听就猜到是你驴二爷。那三个流氓,现在关在后院,你想把他们怎么样?” 驴二冷冷说道: “叫杨开的那个家伙,我要他死,另外两个家伙,随便你处置。” 孙凤仙眉毛动了动,说道: “我可以问问,你和那个杨开,有什么恩怨吗?” 驴二道: “私人恩怨,你帮我杀了他就行了,不用多问。杀个地痞流氓,对你孙所长来说,不是难事吧?” 孙凤仙笑道: “不是难事,我马上吩咐手下去办。” 驴二一摆手,说道: “不着急,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吩咐就行了。我这次过来,还有件事不明白,想问问你。” 孙凤仙道: “什么事不明白?” 驴二道: “你上次说,我在杀邓春来的时候,你会给我一件张县长的东西,让日本人认为邓春来是张县长杀死的。” “我不明白是,既然在张县长的外宅动手,那里到处都是张县长的东西,为什么你还要再给我一件张县长的东西,做为证据?” 孙凤仙说道: “那里虽然是张县长的外宅,但没有特殊的东西,能指证是张县长动的手,我给你一个张县长特有的东西,他就洗不清了。” 驴二道: “是什么东西?” 孙凤仙道: “张县长刚到牟平县城上任的时候,山崎大佐以示友好,曾经送给张县长一把手枪和几发子弹,这把手枪的口径和子弹,都和普通的手枪不同,你用这把手枪,对着邓春来开枪,山崎大佐一看,就知道是张县长的手枪。” 驴二道: “这把手枪现在哪里?” 第437章 给你提个醒 孙凤仙笑道: “张县长是个文人,他不喜欢手枪,所以身上没带过枪,他的那把手枪,都是放在他的家中,由他老婆保管着。” 驴二眉头一皱,说道: “难道说,他老婆也和你串通好了,等我动手杀邓春来的时候,他老婆把手枪交给你,你再交给我?” 孙凤仙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到时候,我把手枪交给你就行了。” 驴二道: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张县长和邓春来,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在萧小姐的家中,就算我们杀了邓春来,如果有人做证,张县长不在案发现场,那不是白忙乎了吗?” 孙凤仙仍然神秘的笑道: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张县长洗不掉嫌疑。” 驴二笑道: “看来,你在张县长身边,安排了内线,所以才如此胸有成竹。” “不过,就算你的内奸,能制造张县长在案件现场的伪证,但前提是,张县长在牟平城里,可是,如果张县长出差了,去了烟台或者济南,你的内线也没办法制造他在案发现场的伪证吧?” 孙凤仙点点头,说道: “你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如果真是那样,也没办法了,只能把山崎大佐送给张县长的那把手枪,扔在案发现场,让山崎大佐认为就算张县长没亲自动手,也是张县长派人下的手。” 驴二摇摇头,说道: “山崎大佐既然能当上驻牟平的日军指挥官,当然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山崎大佐会看不出来?” 孙凤仙道: “山崎大佐当然不是傻子,不过,他并不会深究这件事,把手枪扔在案发现场,也是为了给山崎大佐一个抓捕张县长的借口罢了。” “张县长印发反日教材,山崎大佐虽然没有证据,但也知道是张县长指使的,正想惩罚他。” “但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山崎大佐也不好平白无故的惩罚张县长,毕竟张县长是唐省长的人,不过,就算不能用印发反日教材惩罚张县长,但用杀害驻城司令的罪名,治罪张县长,也是一样的。” “这样一来,唐省长也不能护着张县长了。” 驴二说道: “那这样一来,山崎就知道有人栽赃陷害,他不追查杀害邓春来的真正凶手了吗?” 孙凤仙笑道: “我哥哥自然有办法,不让山崎大佐继续追查下去。” 驴二知道,孙凤仙和他哥哥,最后会把杀害邓春来的罪名,扣在张县长和他驴二的头上,甚至会给张县长再加上一个“通匪”的罪名,公布罪状的时候,说张县长和红胡子驴二,一起刺杀了邓春来。 这些事,驴二当然知道,其实孙凤仙也知道驴二会猜到,只不过现在两人还在“合作阶段”,没有撕破脸,所以孙凤仙还向驴二解说,其实孙凤仙也知道,他的话,驴二不一定相信。 驴二也知道孙凤仙不会相信他相信孙凤仙的话,但他又不能不问,他从孙凤仙的假话之中,可以筛选出他需要的情报和信息。 比如,他从孙凤仙的这些话中,得知了张县长的身边,有孙凤仙的内奸。 这个内奸很得张县长的信任,甚至很得张县长的夫人的信任,才能拿到张县长夫人保管的手枪,进行栽赃陷害,甚至能在关键时刻,制造出张县长参于杀害邓春来的“伪证”。 对于张县长这个伪县长的死活,驴二并不放在心上。 但他不希望萧玉倩受到伤害,萧玉倩是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命运悲惨,他不能再伤害到她。 而萧玉倩眷恋着张县长,把张县长当成归属和支柱,驴二为了帮助萧玉倩,就要尽量保护好张县长,希望张县长能平安着陆,带着萧玉倩退隐官场,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 驴二想了想,问道: “如果邓春来再去找萧小姐,我是通知你,还是自己找机会下手?”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最好是通知我,不然,你杀了邓春来之后,很难全身而退,你通知我之后,我可以帮你脱身,再把你平安的送出城。” 驴二在心中冷笑道: “你是想着,等我杀了邓春来之后,再把我抓了,让我给你背锅,一箭双雕。你帮我脱身?骗三岁孩子呢!” 但他口中却说: “行,这几天,只要邓春来去萧小姐那里,我就来通知你。” 孙凤仙道: “你不用来所里通知我,我在萧小姐的胡同口,安排了一个巡警,你把消息告诉巡警就行了。当然,巡警也会观察,邓春来什么时候到玉倩那里,他会随时向我汇报。” 驴二道: “那个巡警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派去的?” 孙凤仙道: “他叫小德子,你有情报要告诉他的时候,就对他说口令,你的口令是:兄弟有烟吗,他的口令是:有,老刀牌的。” 驴二笑道: “这么简单的口令?” 孙凤仙笑道: “就是因为简单,就算别人听到,也不会怀疑嘛。你放心吧,那个胡同口,只有他这一个巡警,别的地方,都是两个巡警以上。” “驴爷,还有别的问题吗?” 驴二笑道: “暂时没有了,我先回去了。” 驴二说着,站起身来。 孙凤仙也站起身来,苦笑道: “驴爷,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你以后不要来所里找我,让小德子传话就行了。” 驴二笑道: “你是担心,有人认出我是驴二,会连累到你对吧?” 孙凤仙道: “是啊,万一你被人认出来,我倒不怕连累,但你被抓了,咱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驴二笑道: “我这次过来,就是给你提个醒,在计划没成功之前,你不要在我的背后搞小动作,不然,我被日军抓了,就拉你做垫背的,反正有不少人看到我进了你的办公室,你想洗也洗不清了。” 孙凤仙苦笑道: “驴爷你这么聪明,我哪敢搞小动作啊,咱们还要精诚合作,一起干掉邓春来这个王八蛋。” 驴二道: “行了,别送了,我走了。对了,你赶紧派人把杨开那个狗杂种干掉,别让他活着了。” 孙凤仙道: “行,你走了,我马上去办。” 第438章 秘书和司机 驴二出了城东派出所,向萧玉倩的宅子走去。 他还没走到胡同中,就看到那条胡同口果然站着一个巡警,知道此人就是孙凤仙安排的那个叫小德子的巡警。 他上午出来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小德子,只不过当时没在意。 小德子是个十八九的小伙子,看起来比驴二更年轻,虽然相貌普通,但带着一股机灵劲。 驴二闲来无事,也不着急回萧玉倩家中,就想跟小德子闲聊几句。 他走向小德子,笑道: “兄弟,有烟吗?” 小德子早就知道驴二也是孙凤仙安排的人,一见驴二来对暗号,连忙笑道: “有,老刀牌的。” 驴二望着小德子,真的伸过手去,说道: “是吗,我最喜欢抽老刀牌的,来一根抽抽----” 小德子怔住了,他这只是一句暗号,他根本没有香烟,当然拿不出来,还以为所长又把暗号加长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驴二笑了,伸出去的手,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笑道: “开个玩笑,我不抽烟。” 小德子这才放松了,嘿嘿笑了,说道: “听所长说,您姓张,叫张有顺,是吧?” 张有顺是驴二借来的良民证上的名字,现在牟平城中,除了有限的几人,都以为他是张有顺。 驴二笑道: “对,你叫我二哥就行。小德子,你家哪里的?” 小德子道: “二哥,我是荣成人。” 驴二说道: “荣成人?不近啊,怎么在牟平当警察?” 小德子说道: “俺爹在牟平做生意,三年前,搬到了牟平,我就跟着过来了。孙所长跟俺爹是朋友,俺爹就请孙所长给我安排一个差事,孙所长就让我到他手下做了警察。” 驴二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德子是孙凤仙的亲信,不容易拉拢过来,也就绝了这个念头,笑道: “行,好好干,孙所长不会亏待你的。有什么情况吗?” 小德子连忙说: “有,张县长来了,刚进了萧小姐的院子,那辆轿车就是张县长的。” 驴二伸头一看,看到果然有一辆轿车,停在萧小姐的院门旁边。 驴二道: “来了几个人?” 小德子道: “三个人,除了张县长,还有他的秘书和司机。” 驴二有些奇怪了,说道: “他堂堂一个县长,没有保镖吗?” 小德子道: “司机就是保镖。听别人说,张县长曾经说过,他行得正走得端,不怕别人刺杀,有个秘书和司机就够了,不需要保镖。” 驴二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张县长了,不知道他是迂腐,还是真不怕刺杀。 驴二进城之后,和别人闲聊的时候,城里的老百姓对这个张县长的评价,还不算太差,没做过什么惹得天怒人怨的恶毒事,可能因为这个,张县长才不怕牟平城的百姓刺杀他吧。 驴二和小德子又聊了几句,就进了胡同,和萧玉倩的院子走去。 他还没走到院门,就看到从那辆轿车之中,走下两个人来。 一个是三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戴着一副近视镜,一看就知道是秘书。 另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穿着白衬衣,强健的肌肉在衬衣下面仍然很明显,很显然,这是司机兼职保镖。 那司机冷静的盯着驴二,冷冷说道: “你是什么人?” 驴二指了指院门,笑道: “我是萧小姐家里新来的长工。” 说到这里,抬高声音喊道: “耿妈,甜儿----” 随着驴二的喊声,传来甜儿的声音: “来啦----” 甜儿从院门中跑出来,对司机和秘书说道: “他是新来的长工,让他进来吧。” 司机没理会甜儿,对驴二说道: “抬起手臂,让我搜搜。” 驴二也不反抗,任司机搜他的身上,反正他的身上又没携带武器,不怕司机搜身。 司机在驴二的身上搜索了一会,从他的口袋中掏出几个小药包,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驴二从燕子李三那里要的迷药和解药,准备用来对付邓春来的,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昨天晚上,萧小姐的身体不好,这是我在大夫那里抓的药。不信,你可以问甜儿。” 甜儿在旁边连忙点头,说道: “他说得对,昨晚上萧小姐病了。” 驴二的身上没带武器,又有甜儿做证,司机这才放行,把药包还给驴二。 驴二把药包装入口袋,跟着甜儿向里面走。 甜儿低声对驴二说: “二子哥,张县长现在小姐的房中休息,你别大声说话,别惊动他们。咱们去你的屋里说说话吧。” 驴二笑道: “行。” 驴二的房间没关门,刚才甜儿就在他的房间中,等着他回来,她知道没有她做证,门外的司机和秘书不会放驴二进来的。 甜儿和驴二进了屋,坐了下来。 甜儿问驴二上午去做什么了,驴二随便编了个谎言,就让甜儿信以为真了。 驴二问甜儿: “甜儿,张县长的司机和秘书,怎么不进来喝茶?” 甜儿道: “他们从来没进来过,说是要在外边拦着,不让别人打扰。我和耿妈会把茶水或者饭菜给他们送过去。” 驴二笑道: “如果张县长晚上住在这里呢?” 甜儿道: “那他们就睡在车里。张县长也让他们进来休息,但他们不肯进来,可能也是担心他们在院子里,张县长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吧。” 驴二笑道: “他们倒是很懂事,知道怎么和长官保持距离,保守秘密。他们都是张县长从济南带过来的吗?” 甜儿摇摇头,说道: “司机平哥是张县长从济南带过来的,他叫张平,是张县长的近门侄子,以前是济南警察局的,后来被张县长调到身边,做了司机兼职保镖。” “田秘书是牟平人,原来就在县政府工作,张县长到这里当县长之后,田秘书才开始为张县长服务的。” 驴二之所以打听张县长的司机和秘书,是因为他猜想,两人之中,很可能有一个人是孙凤仙的内奸,和孙凤仙里应外合,陷害张县长。 听甜儿这样一说,驴二认为,司机是内奸的可能性不大,内奸很有可能是田秘书。 第439章 谁是内奸 既然张司机是张县长的近门侄子,一般情况下,不会出卖堂叔。 而田秘书就不同了,田秘书本就是牟平人,早就和孙凤仙认识,二人之间密谋陷害张县长,大有可能。 驴二还想多问些关于张司机和田秘书的情况,但甜儿不关心这些事,知道的不多,驴二就打算等张县长走了,询问萧玉倩。 如果他知道谁是张县长身边的内奸,能早做预防,保护张县长,最重要是保护萧玉倩。 但张县长一直到天色快黑的时候才走。 整个下午,张县长都和萧玉倩在房间,也不知二人在商议张县长的官途,还是在一起温存,又或者是一边温存一边商议。 驴二一直没见到张县长,直到张县长走出萧玉倩的房间,准备离开的时候,驴二才见到了张县长。 张县长五十岁左右,身材微胖,个子不高,戴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中山装,看起来有些文人官员的气质,只是眉头紧皱,脸有忧色,显然被未知的命运烦恼着。 张县长走出房间的时候,驴二和甜儿正在院中修剪花枝,耿妈在厨房中做饭。 张县长看了看驴二,面无表情,没有惊讶之色,也没有怀疑之色,显然,萧玉倩已经把家中来了位新长工的事,告诉了张县长,但并没告诉张县长驴二的真实身份。 驴二向张县长微微躬了躬身,像长工见到东家一样。 张县长虽然不把一个长工看在眼中,但还是微微点头还了还礼,就径直走了出去。 驴二不远不近的跟着张县长,走到院门口,看到张县长的司机和秘书恭敬的把张县长迎进轿车中,驾驶着轿车离开了胡同。 驴二把院门上了闩,转身回来。 由于耿妈还在院子中,驴二不能表现得和萧玉倩太熟悉了,所以他没去见萧玉倩。 一直到众人吃了晚饭,耿妈回了自己家中,驴二才去找萧玉倩。 萧玉倩也正有事要和驴二商议,就打发甜儿回自己房间了,只留下她和驴二二人。 驴二见萧玉倩的眉头紧皱,知道她在为张县长担心,他问道: “张县长什么时候从烟台回来的?” 萧玉倩道: “老张是上午回来的,他先到县政府处理了一些公务,吃过午饭之后,才到了我这里。” 驴二道: “张县长这次的烟台之行怎么样?”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很不乐观。烟台市长也是唐省长的人,老张本来不想直接惊动唐省长,想让烟台市长,帮他把这件事按下来。” “但因为牵涉到反日的因素,烟台市长也不敢出面为老张向日本人求情。老张在烟台又托了些别的关系,也是没用。” “老张就从烟台回来了,他打算,明天就去省城,请唐省长出面,说不定还有一些转机。” 萧玉倩说到这里,望着驴二,又说道: “老张这次离开牟平,就不打算回来了。他说,如果唐省长肯出手救他,他至少也是丢官不坐牢,县长的位置是保不住了,没必要再回来了。” “如果唐省长不肯救他,他不但会坐牢,连脑袋都保不住了,不但不能再回牟平,就连济南也待不下去了,他打算带着我和他的老婆儿子,一起逃跑。” 驴二说道: “这倒是保命的办法,跑到没被鬼子占领的地方,鬼子想抓也抓不住你们了。”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没这么简单。老张这次去烟台之前,也猜到在烟台成不了事,最后还是要去济南的。” “他本来的打算是,如果烟台不成,过几天去济南的时候,把我和他老婆一起带走。但是,这次去了烟台之后,他才知道,日本人早就盯上他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日本人汇报。” “他有个朋友,在烟台市政府工作,那个朋友经常和日本的特务机关打交道,老张去找他那个朋友的时候,那个朋友偷偷告诉他,他身边有内奸,向日本的特务机关汇报他的行踪。” “如果老张去济南,他一个人去,带着秘书和司机,还可以说是为了公务,但如果带上我和他老婆,只怕还没出牟平城,就被日本人截住了,一看就是逃跑,肯定是抓起来。” 驴二苦笑道: “我刚才见了孙凤仙,他的意思,也是张县长身边有个内奸,不过,他不肯告诉我是谁。你能猜到是谁吗?” 萧玉倩说道: “老张那个烟台的朋友告诉他,那个内奸向日本特务汇报的情况,不但关系到县政府的公务,还关系到他在牟平的家中的情况,所以可以确定,那个内奸,不只是知道他工作上的事,还知道他家中的私事。” “老张在牟平的家中,除了他的太太,就只有一个老佣人,因为他是住在政府大院里,政府大院中有长工和花匠,只请一个做饭的佣人就够了。” “他的太太,不可能出卖他,那个老佣人,就算知道他家中的情况,但不会知道他在政府中的公务,所以,我认为,那两个内奸,不是田秘书,就是张司机。” “只有田秘书和张司机,才既知道老张的公务事,又知道家务事。” 驴二道: “张县长认为谁的可能性最大?” 萧玉倩想了想,说道: “老张认为,田秘书是内奸的可能性最大。田秘书是牟平人,和老张刚认识不过两个月,没什么私人感情,更多的是工作接触,而且田秘书和孙凤仙早就认识。” “老张还认为张平是他的堂侄,不可能出卖他。” 驴二望着萧玉倩,说道: “你刚才说的是张县长的认为,你不这样认为吗?” 萧玉倩道: “我和老张的想法不一样,我反而认为,张平是内奸的可能性更大。” 驴二笑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张平可是张县长的堂侄,他为什么会出卖堂叔?” 萧玉倩道: “那是因为,张司机和田秘书的出身不同,所以,他们对待事物的态度,也会不同。” 驴二道: “这话怎么说?他们是什么出身?” 第440章 升米恩,斗米仇 萧玉倩道: “田秘书的身世不错,在牟平城算是中上流的身世。他的爷爷在清朝的时候,就在县里做官,他们可谓是官宦世家了。” “他的两个叔叔,一个在烟台市当官,一个在牟平县当官,他的父亲,是牟平城有名的富商,他自己是青岛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在县政府工作,并不是靠父亲和叔叔,而是靠学问。” “所以,他的家世好,衣食无忧,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太大的欲望,也就不会轻易出卖别人。” 驴二道: “张平是什么身世?” 萧玉倩道: “张平的身世就比较复杂了。张平的父亲,和老张是一个爷爷的,但是,他们那一支,自己不争气,不是赌钱就是抽大烟,把家产全折腾光了。” “而老张这一支,却努力上进,出了几个官员,虽然官职都不大,但很受邻居敬重。” “张平的父亲,更是一个赌鬼烟鬼,老张在济南财政厅的时候,张平的父亲带着老婆孩子到济南讨营生,因为他好吃懒做,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老婆孩子跟着挨饿,幸好靠着老张的接济,才勉强度日。”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张平的父亲如此,张平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平从小就不学无术,喜欢打架斗殴,被抓进去,全靠老张把他捞出来,又是花钱,又是求人。” “老张但凡有一次不捞人,张平的父亲就对老张进行道德绑架,指责老张不讲亲情,看不起穷兄弟。老张没办法,就算是借钱求人托关系,也要把张平捞出来。” “老张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张平长大之后,就把张平送到军队去了,想着是借着军队的规矩,打磨一下张平的脾气。” “张平到了部队之后,还是不服管束,好几次差点被开队军籍,还是老张托关系,才勉强把张平留在了部队里。” “张平当了几年兵,张平的父母又请老张把张平从部队里调回来,因为他们认为当兵打仗太危险,当警察才威风。” “老张只是财政厅的一个小官员,哪有权力从部队里调人?他刚一犹豫,张平的父亲又对他道德绑架,骂他不讲亲情。老张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再托关系。” “老张就是因为托人把张平从部队调出来,才认识我和严营长的。后来,严营长又托了一些战友,把这个事给老张办了,张平在济南城当了一名警察。” “张平当了警察之后,收入不多,花销却奇大,每月的薪水刚到手就花光了,他花光了钱,就找老张要。老张的薪水也不多,但只要给张平少一点,慢一点,张平就说他堂叔瞧不起他。” “我给老张算过,老张花在他自己儿子身上的钱,还没花在张平这个远门堂侄身上的钱多。” “张平不但花光了自己的薪水,还要向老张要钱,仍然不够他花,他就打起了歪主意,和几个坏警察联合起来,敲诈一个富商。” “谁知那个富商在官场上有关系,把张平和几个警察全部抓起来了,又是靠着老张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他捞出来了。但警察做不成了。” “正好这时候,老张被调到牟平当县长,老张担心张平在济南惹事生非,就带到牟平来了,给他当司机。” 驴二笑道: “这个张平,什么都要靠他这个县长叔叔,更应该感恩,不会出卖他堂叔啊。”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老张也是认为,他帮了张平这么多,张平肯定会对他忠心耿耿。” “但是,老张低估了人性,老张的生活,总体来说,还算比较顺,没经过太大的磨难,这次遇到的事,算是他遇到的最大磨难了,正因为他以前没遇到磨难,所以才会遇到现在这种事。” “有句古语叫‘升米恩,斗米仇’,说的是,如果你只给一个人一升米,他会感恩,但如果你给一个人一斗米,他不但不会感恩,反而会把你当仇人。” “换言之就是,如果你只帮一个人一次,他会记着你的恩情,但如果你一直帮忙一个人,但有一次达不到他的满足,他就会仇恨你。” 驴二点点头,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你认为,张平是这种人?” 萧玉倩说道: “张平和他父亲,这些年来,一直对老张进行道德绑架,一次次的索取,老张的付出,他们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不会感恩,但如果老张有一次不满足他们,他们就会记恨在心,反而会认为是老张的错。” 驴二说道: “张县长最近拒绝过张平的什么要求吗?” 萧玉倩道: “一个月前,也就是我们刚来到牟平一个月多的时候,张平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个女人,他想和这个女人住在一起。他先是求老张,在县政府大院里,给他拨一个院子居住。” “县政府大院里住的都是有身份的官员,张平只不过是一个司机,哪能分配院子,只能住单身宿舍。老张当然拒绝他了。” “他又向老张借钱,要在外边租个院子住。老张为我租这个院子,都是借来的钱,哪里还有钱借给张平?” “张平就不乐意了,那几天,我看到他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我这就知道,这个人心术不正,完全符合‘升米恩斗米仇’的那种类型。” “我劝过老张,要小心张平,但老张不听,他认为自己的堂侄,不会害他这个堂叔,更何况他帮了张平这么多。” “还有,没过几天,张平就和那个女人租了一个院子住了。老张问他钱是哪里来的,他说是打牌赢来的。老张信以为真,只是劝他以后不要赌钱。” “但我认为,他的钱来得不正,他的牌技我见过,不可能羸那么多钱。但我当时没多想,还以为别人认为他是县长的司机,有求于他,才送给他钱,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很可能就被人收买了。” “你现在这样一说,我认为,收买张平的人,不是日本特务,就是孙凤仙。” 驴二冷笑道: “也有可能,他收了两份钱,一份是日本特务的钱,一份是孙凤仙的钱。” 第441章 制定计划 萧玉倩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也许我猜错了,田秘书才是内奸。” 驴二道: “如果不找出内奸,张县长不敢带你和他夫人离开牟平城吗?” 萧玉倩摇摇头道: “他不敢,如果带着我和他夫人离开牟平,我们三人都会被抓起来,可是,他又担心,如果他自己离开,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我和他夫人了。所以,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济南向唐省长求救。”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们找出内奸,让你们三人离开牟平城。” 萧玉倩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驴二说道: “孙凤仙为了把杀死邓春来的案子,栽赃给张县长,他说,等我要杀邓春来的时候,他会派人把日军大佐赠送给张县长的手枪,给我送来,让我用这把手枪,射杀邓春来。” “只要我见到送枪来的人是谁,就知道谁是内奸了。就算我见不到那个内奸,但只要张县长暗中调查,也能确定内奸的身份。” 萧玉倩点点头,说道: “可是,就算知道了谁是内奸,也无法出城。老张有司机和秘书陪同出城,也许日军不会管他,但如果他带上我和他夫人,日军就会发现他要逃跑。” 驴二笑道: “我有秘密通道,让张县长从城门出城,你和县长夫人,从我的秘密通道出去,在城外和张县长会合就行了。” 驴二把他的详细计划,告诉了萧玉倩。 萧玉倩说道: “你这个办法很好,可是,如果我走了,就没人帮你杀死邓春来了,我想等杀死邓春来之后,再离开牟平,也算是我帮你出一份力量。” 驴二真诚的说道: “萧小姐,杀邓春来我会另想办法,只要你平安就行了。你不用管我,只管出城。”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不,我要等杀死邓春来之后再走。我要杀邓春来,不只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邓春来逼迫我,霸占我,我一定要杀了他,洗清自己的耻辱,最好是能把孙凤仙一起杀死。” 驴二思索了一会,说道: “好,那咱们就想个办法,把邓春来和孙凤仙一起杀死,你再离开。” 随即,驴二和萧玉倩开始制定计划。 萧玉倩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她的智力很高,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出了很多主意,补充了驴二没想到的漏洞。 很快,一个比较完善的计划就成型了,虽然有些危险,但成功的机会很大,而且萧玉倩为了杀死邓春来和孙凤仙,不怕危险。 二人制定的计划是:萧玉倩去见张县长,把计划的一部分,告诉张县长,由张县长散布一个消息,带田秘书和张司机,一起去济南。 而驴二则会把邓春来要来见萧玉倩的消息,传递给孙凤仙,让孙凤仙以为,刺杀邓春来的机会到了,孙凤仙就会通知隐藏在张县长身边的内奸,把那把手枪,从张县长的夫人那里拿出来。 这个办法,是为了引出内奸。 就算那个内奸,不亲自把手枪交给驴二,而是由孙凤仙转交给驴二,但只要张县长告诉夫人,盯住是谁偷了手枪,就可以知道内奸是谁了。 张县长知道谁是内奸之后,仍然不动声色,仍然按照计划,带着内奸出城,出城之后,就除掉内奸,在城外等着萧玉倩和县长夫人从铁莲花家中的地道出城。 他们在城外会合之后,三人一起开车去济南,接上张县长的儿子之后,一起逃离沦陷区。 而等到驴二拿到内奸送来的手枪之后,再告诉孙凤仙,邓春来忽然取消了要见萧玉倩的计划,邓春来不能来了,而萧玉倩约了孙凤仙在她家中见面。 孙凤仙以为邓春来不会来了,就不会再多带保镖了,而是会孤身一人,最多只带一两个贴身保镖,前来萧玉倩的家中。 而实际上,萧玉倩仍然把邓春来约到家中来,邓春来一到,孙凤仙再想走,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躲藏起来。 而驴二和萧玉倩,则利用驴二从燕子李三那里拿来的迷药,把邓春来和孙凤仙前后迷倒,失他们失去反抗能力之后,再杀死他们。 然后,驴二带着萧玉倩,想办法避开邓春来的警卫,进入铁莲花的家中,让萧玉倩从地道中出城。 至于县长夫人,则有县长提前和他夫人约定好时间,由铁莲花去接她,和萧玉倩一起从地道中出城。 如此一来,驴二和萧玉倩的大功就算告成了,杀掉邓春来和孙凤仙,萧玉倩能一雪耻,而驴二则完成了第二个任务,他会仍然留在城里,继续进行第三个任务:杀死日军的山崎大佐。 驴二和萧玉倩也知道这个计划,并不十分完美,但已经是他们在目前能想到的比较完善的计划了。 至于在计划进行之中,会发生什么变化,现在他们无法预料,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二人计划完成之后,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各自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耿妈早早来做了早饭,萧玉倩和驴二吃过早饭之后,由驴二护送萧玉倩去见张县长。 张县长是住在县政府大院里面, 上下班都不需要出院子,所以萧玉倩无法在路上拦下他商议,只能去他的办公室见他。 萧玉倩的住处,距离县政府不远,他们步行了十分钟,就到了县政府大院的门口。 伪县政府的大院门口,警卫森严,进入手续很繁琐。 萧玉倩是张县长的外室,在牟平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她要进入,警卫当然不会阻拦,驴二跟着萧玉倩,也没有遇到阻拦,只是填写了访客名单之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驴二还是第一次到县政府大院这种地方。 伪县政府大院,仍然是国民党统治时期的政府大院,只是上空飘扬的旗帜变了,多了一个膏药旗,也多了一些穿着日军军装的人员。 二人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张司机正在用毛巾擦着张县长的轿车。 张司机看到萧玉倩,微微一怔,因为萧玉倩少到县政府来,现在过来,肯定有事要找张县长。 张司机快步向萧玉倩和驴二迎了过来。 第442章 出城的办法 张司机很恭敬的说道: “萧小姐,你是来找俺叔的吗?” 萧玉倩点点头,说道: “我有些事要跟他说,我担心他的公务忙,今天没时间去我那里,就过来这里找他。他在吗?” 张司机道: “俺叔正在开会,我带您到她的办公室等他吧。” 说到这里,看了驴二一眼,又对萧玉倩说道: “萧小姐,您能去俺叔的办公室,别人可不能进去。” 萧玉倩说道: “没事,让他在会客室等着就行。” 张司机带着萧玉倩和驴二向办公楼走去。 这是一栋两层的办公楼,一楼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工作的地方,和会客室及接待室,二楼则是会议室和各官员的办公室。 到了会客室之后,张司机就让驴二进会客室等着,不要随便走动,以免被人盘查麻烦。 驴二只是笑了笑,就进了会客室等着。 萧玉倩跟着张司机,走上二楼,到了张县长的办公室。 按说县长办公室的钥匙,只有县长本人才有,但由于张平既是张县长的司机,又是他的侄子,所以张平也有钥匙。 张平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请萧玉倩进去。 自从到牟平城之后,萧玉倩也只来过张县长办公室一次。 张平很客气,礼貌周到,请萧玉倩坐在沙发上,又为萧玉倩倒了茶水,问道: “萧小姐,如果您有要紧事,我进会议室,告诉俺叔一声,让他尽快结束会议。如果您的事不太要紧,就稍等一会,会议也快要结束了。” 萧玉倩道: “也没那么要紧,等等吧。” 说到这里,话题一转,说道: “张平,这些天,你开车拉着你叔到处去,辛苦你了。” 张平笑了笑,说道: “您客气了,他是俺叔,这是我应该做的。萧小姐,倒是让你为俺叔担心了。” 萧玉倩道: “不能不为他担心,他平安,我和你,才能有好日子过。” 萧玉倩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含有深意的盯着张平。 张平的脸色很平静,说道: “您说得对,希望俺叔这次能平安无事,还是能继续当县长。”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张县长和田秘书交谈的声音,二人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进来。 张县长看到萧玉倩在房间,怔了怔,说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萧玉倩笑了笑,说道: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你到济南去的时候,他也许能帮到你。老张,咱们单独谈谈怎么样?” 张县长一挥手,田秘书和张平都知趣的退了出去,田秘书还把房门关上了。 张县长刚要说话,萧玉倩却伸手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阻止张县长说下去,她悄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前,侧耳聆听了一会,忽然把房门拉开了。 门外,站着田秘书,张平已经走远了。 田秘书见到萧玉倩忽然打开门,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 “萧小姐,我在这里等着,是为了县长有什么吩咐,我能及时配合,这房门的隔音很好,我听不到里面的……” 萧玉倩微笑道: “没关系,我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想叮嘱张平几句,既然他走远了,那就算了,等会再对他说吧。” 张县长已经猜到萧玉倩不想被别人窃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他有些不悦的向田秘书挥挥手,说道: “你回自己的办公室吧,有什么事我会去找你,不用在这里站着了。” 田秘书讪笑着离开了。 萧玉倩把房门关上,走到张县长面前,拉着张县长的手,一起并肩坐到沙发上。 萧玉倩凝望着张县长,脸色凝重的说道: “老张,我再问你一句,如果唐省长肯帮你,你还能继续做县长,你会继续做县长吗?” 张县长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就算唐省长肯帮我,我也不想再当这个伪县长了。虽说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毕竟是为伪政府做事,摆不脱这个汉奸的骂名,愧对祖先。” “更何况,就算唐省长肯帮我,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不坐牢,想当县长是不可能了。” “如果唐省长不肯帮我,坐牢都是小事,枪毙也有可能。” 萧玉倩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唐省长开恩上了,我们干脆直接逃走吧,逃到没被日寇侵占的地方去,带上嫂子,带上你儿子,咱们四个人,一起走。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逃走。” 张县长说道: “秀芝的性情贤慧,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我说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不用担心她。” “至于则成,我让他进省政府做事的时候,他极不情愿,认为为伪政府做事是汉奸,是我和他妈求了他几天,他才勉强答应的。所以,不为日本人做事,他是愿意的。” “不过,别说我无法把你和秀芝,平安的带出牟平城,就算我能把你们带出牟平城,又怎么能平安的赶去济南,再带上则成呢?” 萧玉倩道: “这县政府的电话,能直接打到省政府吗?” 张县长道: “这个是可以的,但日本人会监听电话,不能在电话中说逃跑的事。” 萧玉倩道: “去济南城太危险,在济南城外,有没有一个地方,只有你和他知道的地点,你约他在那里等着咱们。” 张县长微一沉吟,说道: “我父亲的坟地,就在济南城外,我可以让则成去扫墓,在那里接上他。只要不提逃跑的事,他在省政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日本人应该不会太关注他。” 萧玉倩说道: “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就去那里扫墓,等着你。” “我们今天半夜就出发,开着车,明天天黑的时候,就能赶到济南城外了。” 张县长眉头紧皱,说道: “玉倩,你说得轻松,我们怎么出城?如果我一个人出城,还能容易一些,但带上你和秀芝,日本人肯定会猜到我要逃跑,别说咱们出不了城就被抓了,连则成在济南也出不了城。” 萧玉倩道: “我已经有出城的办法了,而且不会惊动日寇,至少两天之内,日寇不会发现我们逃跑,等我们出了山东境地,他们才会发现。” 张县长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第443章 县长布下的局 萧玉倩知道张县长的胆子小,怕吓到他,所以没说出她和驴二联合杀害邓春来孙凤仙的计划,而且她不想让张县长知道她被邓春来和孙凤仙霸占过的事,所以隐瞒了驴二和她的计划,说道: “耿妈愿意帮我,她有个亲戚,家中有个地道,通向城外。老张你出城之后,就在城外等着我和大嫂,我和大嫂从地道出去,到城外和你会合。” 张县长大喜,连忙说道: “真有一条地道吗?” 萧玉倩道: “你也知道耿妈是实在人,她不会骗我的。” 张县长忽然又皱紧了眉头,说道: “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谁是内奸,带着张平和田秘书出城,他们之间如果有内奸,日本人仍然掌握着咱们的行动,还是逃不掉。” “如果不带上他们,一来我不会开车,二来,就算我会开车,也不能一个人开车出去,不然日本人会怀疑我。” 萧玉倩说道: “所以说,在出发之前,要查出内奸是谁。” 张县长苦笑道: “内奸的额头上,又没写着‘我是内奸’,怎么查?而且一查内奸,就会打草惊蛇,日本人会发觉我有逃跑的意图。” 萧玉倩问道: “山崎大佐送给你的那把手枪,你放在哪里了?” 张县长说道: “你知道我不喜欢枪,但是山崎送的,我又不能扔掉,所以放在家里了,秀芝保管着呢。” 萧玉倩道: “内奸会想办法拿到这只手枪,谁向大嫂要这只手枪,或者偷盗这支手枪,谁就是内奸。” 张县长大为惊讶,说道: “内奸要这把手枪干什么?玉倩,你怎么知道内奸要拿这把手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萧玉倩望着张县长的眼睛,说道: “现在有些事,我不能对你说太清楚,但是,老张,你相信我吗?” 张县长望着萧玉倩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玉倩,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我只能相信一个人,那就是你!” 萧玉倩道: “好,既然你相信我,那就不要多问了,按我对你说的办法,查出内奸。” 萧玉倩把她和驴二制定的计划,告诉了张县长,让张县长依计行事。 张县长虽然感到萧玉倩这个办法很冒险,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了。 萧玉倩把计划说完之后,又说道: “好了,我也该走了,你依计行事吧。” 张县长要送萧玉倩出去,被萧玉倩拒绝了,萧玉倩自己走了出去。 萧玉倩到了楼下,喊了在会客室的驴二,一起走出伪县政府。 一出县政府大门,驴二就问道: “怎么样?” 萧玉倩道: “已经对老张说了,咱们回去等消息吧。” 萧玉倩和驴二向她的宅院走去。 张县长等萧玉倩走了之后,用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省政府的电话,再由省政府的总机,转到他儿子张则成工作的办公室。 接通电话之后,张县长对儿子说,他今天就出发去省城,明天会到济南,进城办公事之前,他约儿子一起在城外扫墓。 扣上电话之后,张县长坐在椅子上思索着。 他知道,他的电话一接通,他和儿子的谈话内容,省城的日本人就知道了,但他在电话中没提逃跑的意思,只是约儿子去扫墓,应该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怀疑。 他也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在省城监听的日本人,会及时反馈给烟台市和牟平城的日军特务机关,可能不到半个小时,甚至不到十分钟,牟平城的日军特务机关,就知道他要去省城的计划了。 他是故意让日军特务机关,知道他要去省城的,接下来,他要按照萧玉倩教给他的计划,开始布局了。 微微平处了一下情绪,张县长又让田秘书把几个重要的官员,叫进办公室,对他们说,自己今天下午会去省城公干,政府的工作就多劳各位同仁了。 张县长安排了一些工作之后,让众官员散去,又让田秘书去通知张平,让张平把轿车做好保养,加足油,准备好路上的手续和文件,下午就出发去省城。 张县长又特意叮嘱田秘书,这次去省城公干,只带田秘书和张平两个人,一个秘书一个司机。 田秘书一一答应,然后去通知张平了。 过了一会,张平一个人来到张县长的办公室,说道: “叔,田秘书刚才对我说,您准备去省城,是不是真的?” 张县长道: “对,我已经对你则成兄弟说过了,让他明天在城外等着咱们,给你二爷爷去扫墓。小平,你做好准备,轿车不要在半路上出毛病。” 张平说道: “叔,您放心,保证不会耽误事。啥时候出发?” 张县长道: “不着急,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两三个小时之后再走。” 张平说道: “叔,两三个小时就快到中午了,咱们今天天黑之前赶不到济南了,天黑之后,赶路不安全。” “叔,为什么不明天一早走,天黑前就能赶到济南。” 张县长说: “我知道今天赶不到济南,天黑之前,能赶到昌乐县城就行。昌乐县城的樊县长,是我在财政局的同事,我和他好久没见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和他聚一聚,叙叙旧。” 张平看了看张县长,问道: “叔,这次去省城,带着俺婶吗?” 张县长苦笑着说道: “现在是敏感时期,我要是带着你婶,日本人还以为我要跑路呢。不用带,反正过两三天,我就回来了。” 张平道: “您还回家对俺婶说一声您要去省城的事吗?” 张县长苦笑道: “要向她汇报,不然,她以为我又去找玉倩了,会吃醋的。行了,我现在就去对她说,你去做事吧。” 张县长说完,走出办公室,沿着后院的小路,走了没几步,就来到政府的家属大院。 家属大院的第一个院子,就是张县长的院子。 张县长进院子的时候,县长夫人肖秀芝正坐在院中晒太阳,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肖秀芝年过五十岁了,身材微胖,衣着素淡,她不是追求时髦的贵妇人,更像是普通的家庭妇女。 肖秀芝见张县长回来了,有些惊讶,说道: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第444章 谁取走了手枪 张县长知道妻子胆子小,没告诉她实情,只是平淡的说: “我来对你说一声,下午我要去济南了。” 肖秀芝哦了一声,说道: “是去拜访唐省长吗?” 张县长说: “对,你也知道,烟台方面是帮不上我的,只有唐省长才能帮上我。” 肖秀芝担忧的说: “老张,如果唐省长不帮你呢?” 张县长安慰道: “唐省长是我的老上司了,他不会见死不救的。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行了,你歇着吧,我去工作了。出发之前,我就不回来了。” 张县长说完,又转身走了出去。 肖秀芝忧愁的叹了口气,望着丈夫的背影,欲言又止。她只是个家庭妇女,虽然知道丈夫现在遇到了难关,她却帮不上忙,只能暗中担忧。 张县长这次来见妻子,只是为了说自己去济南,并没有叮嘱太多,他知道妻子藏不住事,喜怒形于色,不把真相告诉她,一来是担心吓到她,二来也是担心她会露馅。 张县长回到办公室之后,把田秘书叫过来,让田秘书把张平喊过来,他要叮嘱一番这次去济南的事项。 很快,田秘书和张县长并肩站在张县长的面前。 张县长说道: “小田,小平,两个小时之后,你们就要跟我去济南了。小田,工作的事,你交接给别人了吗?” 田秘书说道: “回县长,我都安排好了。” 张县长又问张平: “小平,你那边呢?” 张平说道: “车辆刚刚检修了一遍,油箱里加足了油,又准备了两桶油,以备路上用,没有问题了。” 张县长道: “很好,我也刚刚对你婶婶说过了,两个小时就要出发了,时间紧,我就不回家了,还要赶紧处理一些公务。” “小田,小平,你们去忙吧,两个小时之后,咱们在院子里会合。” 田秘书和张平答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张县长把田秘书和张平叫进来,是故意告诉他们,自己不回家了,如果这两人之中,谁是内奸,就会趁这个机会,去他的家中取枪。 张县长等田秘书和张平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后,他就倒了杯茶,搬了张椅子,坐在后窗前,从后窗观察谁去他的院子。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的院门。 为了避免被内奸看到他在观察,他双把窗帘拉上,他从窗帘的缝隙中向外望,这样一来,他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他。 等了一会,他看到田秘书向后面走去。 他在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这个姓田的是内奸!” 但是,田秘书虽然是向后面走去,但并不是进他的院子,而是进了第二个院门。 张县长知道,第二个院子,是副县长的家属院,副县长是田秘书的亲叔叔,田秘书去自己的叔叔家里,合情合理。 张县长不甘心,他认为田秘书很有可能,是先去他的叔叔家中,再去他的家中取枪。 就在张县长准备继续观察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是办公室主任的声音。 张县长无奈,只好拉开窗帘,移开椅子,坐回到办公桌后,才说道: “进来。” 办公室主任是来请示工作的,因为张县长要去济南,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五天,办公室主任要提前请示不少工作。 张县长把工作安排好,等办公室主任走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等他回到窗口,继续观察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的侄子张平,从他的院子中走出来。 张县长的心头一沉,知道就在他向办公室主任安排工作的时候,张平已经进了他的院子,而且已经出来了。 张县长心头有些揪痛: “难道说,内奸真是小平?我待他不薄,甚至比对儿子还要好,他竟然背叛我?” “也许是我想多了,他只是去向婶婶道个别,不是去取枪。” 张县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堂侄会出卖他,但他必须调查清楚,不然,带个内奸在身边,不但他有危险,他的儿子和老婆以及情人,全都有危险。 张县长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廓上,从二楼的走廓,向楼下的院子中观察。 很快,张平就从后院走进了前院,进入张县长的视线。 张县长看到,张平径直向院子外边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张县长的心头更痛,如果内奸是张平,他可能已经取到了手枪,现在是把手枪送出去了。 虽然张县长不知道内奸为什么要取日军大佐赠送给他的手枪,但也猜到,内奸很可能是要用这把手枪对他进行栽赃陷害。 张县长知道,就算已经确定张平是内奸,确定张平拿到那把手枪了,他也不能追上去索要,因为,那样就是撕破脸皮了,他无法离开了。 他能做的,只能装糊涂。 张县长等张平离开之后,他立即下楼,回到自己的院子之中。 肖秀芝正在院中浇花,看到张县长又回来了,大为惊讶,说道: “你不是说出发之前,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县长说道: “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说。” 张县长先进了屋。 肖秀芝见张县长的脸色凝重,赶紧跟着进了屋,问道: “你要说什么?” 张县长盯着肖秀芝,说道: “刚才谁来了?” 肖秀芝说道: “小平来了,他说要回济南,问我有没有什么捎的东西。” 张县长的话题一变,问道: “日军大佐送给我的那把手枪呢,你放在哪里了?” 肖秀芝的脸色一变,连忙掩饰的说道: “当然是放在箱子里了。” 张县长道: “你拿过来,让我看看。” 肖秀芝显得很窘迫,支支吾吾的说: “你又不喜欢枪,看它干什么?你放心吧,我保管的好好的,丢不了。你还不放心我?” 张县长叹了口气,说道: “是不是小平取走了?他怎么对你说的?” 肖秀芝见瞒不过,只好说道: “老张,你别生气,我和小平都是为了你好。” 张县长道: “我不生气,我就是问问你,他拿枪做什么,他是怎么说的?” 第445章 我们去上海 肖秀芝说道: “他说,他拿枪,是为了在路上保护你。” 张县长说道: “政府给他了一把配枪,还不够吗?” 肖秀芝说: “我也这样问他,他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从这里到济南的路上不太平,政府发的一把枪几颗子弹,如果遇到土匪,根本不够用,而你又不愿意多带一些警卫,他只能想办法多带一把枪了。” “他还说,你最讨厌枪,让我不要告诉他把枪拿走的事,等他回来之后,会把枪还回来的。” “老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你怀疑他拿着枪去做什么坏事?” 张县长说道: “不是,我没这个怀疑,我就是随便问问。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他如果问起,你也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 张县长说到这里,望着妻子,说道: “秀芝,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商量,你别害怕。” “这次去济南,我不打算回来了,我已经通知了则成,他会在济南城外等着咱们,咱们一起逃走,离开被日寇占领的地方。” 虽然张县长已经给妻子打了预防针,肖秀芝还是十分害怕,紧张的说道: “你,你真打算逃走?” 张县长摇摇头,说道: “不逃不行了,无论留在牟平,还是回到济南,都会被日本人抓起来,还会连累到则成。咱们老了,死就死了,但则成还年轻,你也知道,他一直不想当汉奸,是咱们逼他的,现在,咱们要给他一个逃离的机会,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肖秀芝说道: “可是,如果我跟你去济南,日本人会放咱们出城吗?” 张县长摇摇头,说道: “不会,如果咱俩一起出城,肯定会在城门口被拦下来,所以,咱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也不能和我一起出城。” 肖秀芝更害怕了: “可是,你走了,我一个女人怎么出城?怎么去济南找你?” 张县长握着妻子的手,温言安慰道: “秀芝,你别害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夫妻这么多年了,虽然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不会没良心的抛弃你,不然,咱们的儿子也不会饶了我。” “秀芝,我出城之后,会在城外等着你。你和玉倩,从地道中出城,咱们在城外会合。玉倩都安排好了。” 肖秀芝皱皱眉头,说道: “你要带着那个女人一起走?” 张县长叹了口气,说道: “秀芝,你不会还在生气吧?我不会抛弃你,也不能抛弃她,我知道,我俩对不起你,可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事,我……” 肖秀芝长长吸了口气,说道: “算了,你不用说了----” 张县长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沉,以为妻子宁死也不和情敌一起走,没想到,妻子接着说道: “我和她一起去,我原谅你们了!” 张县长大喜,握着妻子的手,诚恳的说道: “谢谢你,秀芝!我也替玉倩谢谢你,你大度的接纳了她。” 肖秀芝苦笑道: “我不大度,你就不带她走吗?我也是没办法。那个地道在哪里?我怎么找到地道?” 张县长道: “我也不知道地道在哪里,但玉倩知道,她会派人来接你。” “今天晚上,天黑之后,八点钟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出去,到了大院门口东边的第三颗大树下,会有人来接你,接你的人,是个小姑娘,你问她,是不是姓铁,如果是,你就跟她。” 肖秀芝畏惧的说道: “如果她是坏人呢?” 张县长安慰道: “她不会是坏人,她是玉倩的朋友。秀芝,我和玉倩不会害你的,你要相信我,相信玉倩。” 肖秀芝咽了口唾沫,说道: “好,我相信你,我跟她走。今晚八点,院东的第三颗大树下,姓铁的小姑娘,是吗?” 张县长道: “对,秀芝,你记住,千万不要带任何行李,就算有珍贵的东西,也要放在贴身的衣服里,不能被别人看出来一点可疑。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出门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如果你带着行李出去,马上就会被人盯梢,你和玉倩就出不了城了。千万记住!” 肖秀芝答应了。 张县长见肖秀芝恐惧的瑟瑟发抖,不由心中怜悯,伸手把妻子搂抱在怀里,愧疚的说道: “秀芝,对不起,让你跟我受苦了!” 肖秀芝紧紧的抱着丈夫,低声哭泣道: “我不怕受苦,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出事,我害怕则成会出事……” 张县长道: “不会的,只要我们依计行事,我们不会出事,都会活得好好的。” 肖秀芝道: “就算我们能逃出去,又能逃去哪里?你做过伪县长,国民党恐怕不会饶了你。” 张县长道: “咱们不去国统区。秀芝,你不是一直想去上海吗,只要咱们这次能逃出去,咱们就去上海。” 肖秀芝说道: “可是,上海也沦陷了啊,那里也有鬼子兵。” 张县长道: “那里有外国人的租界,日本人暂时不敢得罪西方列强,我们到了租界,日本人不能进租界抓我们。” “玉倩以前在上海待过,她在那里有朋友,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平安了。” 肖秀芝在丈夫的安慰下,虽然还是担惊受怕,但平静了很多。 张县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叮嘱了妻子几句,就走了出去。 张县长回到办公室中,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现在真相大白了,查出内奸是谁了,张县长反而心中更疼了,他没想到,自己待如亲子的堂侄,竟然会出卖他。 知道了张平是内奸之后,张县长仔细一回想,这才发现,自己虽然一直把张平当亲人,但张平父子二人,其实从来没把他当过亲人,只是利用他的职权而已,一旦他失去职权之后,张平就马上背叛他,成为日军特务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奸。 虽然张平伪装的很好,但张县长仔细一回想,就想到了张平对他的凉薄无情之处。 可是,虽然知道张平背叛了他,他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张平。 饶了张平,张县长不甘心。 杀了张平,张县长不忍心。 第446章 我的代理人 眼看着到了约定出发的时间,张县长整理好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他提着行李箱,走到院子中。 张平和田秘书正在轿车的旁边等着张县长,看到张县长出来,田秘书迎上几步,从张县长的手中,接过行李箱,放在轿车内。 张县长等田秘书把行李箱放入轿车内之后,对田秘书说: “小田,这次去济南,你就不要去了,我和小平两个人去就行了。下午,胡副市长从烟台过来指导工作,你留下来接待胡副市长吧。” 田秘书有些担心的说道: “县长,胡副市长由俺叔他们接待就行了,只有您和张平两个人去济南,我不太放心,还是我跟您去吧。” 张县长道: “胡副市长这次过来,主要是关于指导教育方面的问题,别人我不放心,有你接待我放心。路上有张平陪我,足够了。” 由于张县长的语气很坚决,田秘书也就不再坚持了,把他已经放进车里的自己的行李包又取了出来。 张县长坐到后座,对张平说: “小平,出发吧。” 张平的脸色有些异样,但没说什么,开着轿车,行驶出伪县政府大院。 出了院门,张县长说道: “小平,先去一趟萧小姐那里。” 张平答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 “叔,您打算带萧小姐一起回济南吗?” 张县长说道: “不带她,我只是去拿些东西,咱们就走。小平,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敏感时期,如果带着萧小姐,或者你婶子,日本人会怀疑我要跑路。” 张平说道: “叔,您要真想跑路,我可以带您跑路,您想去哪里,我开车送您去。” 张县长苦笑道: “我哪里舍得抛弃你婶和萧小姐?还有你则成兄弟,他在省政府工作,我要是逃跑了,不是连累他了吗?算了,我还是去济南,求唐省长捞我一把,希望能平安着陆吧。” 张县长为了让张平这个内奸,不发觉他有逃跑的意图,故意暗示,他不会抛弃夫人和情人一起逃跑,让张平麻痹大意,不立即向日本人告发他。 张平虽然认为张县长不让田秘书跟着去济南有些可疑,但张县长只要不带着夫人一起出城,应该不会逃跑,再者说,就算张县长要逃跑,还有他呢,他不会让张县长跑掉。 很快,张平把轿车行驶到萧玉倩的院门前。 张县长让张平在车里等着,他自己进去,很快就出来。 萧玉倩正在堂屋里等着张县长,驴二不在旁边。 现在,张县长并不知道驴二的“存在”,萧玉倩让驴二暂时避开张县长。 张县长进来之后,向萧玉倩苦笑一声,说道: “玉倩,还是你聪明,你早就提醒过我谁是内奸,可是我没听进去,我没想到,小平真会做出这种事!” 萧玉倩道: “确定是张平了吗?” 张县长道: “是他把手枪从秀芝手里骗走的,还会是别人吗?玉倩,我应该怎么对付他?” 萧玉倩冷静的说道: “既然知道了他是内奸,那就不能留着他。杀了他!” 张县长大吃一惊,说道: “可是,我没杀过人,我不敢,而且,他年轻力壮,我年老体迈,打不过他。” 萧玉倩道: “我会找人帮你,你稍等。” 萧玉倩走到门口,扬声喊道: “吕哥,你过来吧。” 驴二在自己的房中等着,听到萧玉倩的喊声,这才走进萧玉倩的房间中。 此时,耿妈和甜儿都在自己的房中,没有萧玉倩的吩咐,她们不会出来。 张县长打量了一眼驴二,有些疑惑的问萧玉倩: “玉倩,他不是你的长工吗?” 萧玉倩道: “他是耿妈的侄子,他会帮助我们。” 张县长疑惑的问道: “他为什么会帮我们?” 萧玉倩说道: “老张,你不用知道太多,总之,他不会害我们,他是真心帮助我们的。” 驴二向张县长微微一笑,说道: “张县长,你不敢杀人,就由我来动手吧。” 驴二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张县长。 张县长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同意了。 驴二说完他的计划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张县长握着萧玉倩的手,说道: “玉倩,你保重,我先出去了,在城外等着你。你可一定要来!” 萧玉倩道: “你放心,我会和大嫂一起去找你的!” 张县长依依不舍的走出院子。 张平正在车中等待着,看到张县长出来,他连忙下了车,为张县长打开车门,等张县长坐进车中之后,张平才问道: “叔,您不是来取东西吗,怎么空手出来的?” 张县长说: “先开车吧,路上说。” 张平驾驶着轿车,行驶出胡同,沿着街道向城门行驶。 张县长说道: “小平,你是我的侄子,我相信你,有件事,我对你说,你可不能对别人说。” 张平连忙说: “叔,我保证守口如瓶,谁也不告诉。什么事?” 张县长说: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没有多少钱,我是个清官,穷官,连给玉倩租的这个院子,都是朋友借给我的钱?” 张平有些惊讶,说道: “叔,难道不是吗?” 张县长得意的一笑,说道: “傻小子,当然不是。呵呵,既然你都相信了,那别人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老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你叔我可是县长,就是以前的知县,就算我是个清官,也会有人送钱给我的。一年下来,就算没有十万雪花银,几百块大洋还是有的。” “小平,你认为,我从济南到牟平来当县长,为什么把玉倩带过来?” 张平说道: “叔,您喜欢萧小姐,才把她带过来的。” 张县长笑道: “你还是年轻啊!不错,我是喜欢她,但带她过来,并不只是为了喜欢她,而是为了让她做我的代理人。” 张平惊讶道: “什么是代理人?” 张县长说道: “说通俗一点,代理人就是代替我收钱,收贿赂的。” 张平更加惊讶: “叔,你是说,萧小姐为您收黑钱?” 第447章 珍贵手枪 张县长笑了笑,说道: “我身为县长,收受贿赂,传出去总是不好听,所以才让玉倩替我收的。我自己不收,也不让你婶收,就算上面追查下来,我可以推说自己不知道。” “别人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就暗示,把钱送到玉倩这里,他们送钱给玉倩,我就给他们办事,他们不送钱,我就不给他们办事。” 张平其实知道官场中有很多这种事,当官的不亲自出面,而是由亲戚或者朋友代收贿赂,这种官场中的规则,已经几千年了,张平虽然只是个司机,但也能接触到官场,当然知道这些规则。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他堂叔是个迂腐的清官,不收贿赂,现在听堂叔亲口承认,不由惊讶了。 张平说道: “叔,就算你让萧小姐替您收钱,可您当县长也不过两个月,收不到多少钱吧?” 张平笑道: “你小瞧县长的权力了,如果我不是为了顾虑名声,大胆的贪污受贿,两个月,至少能收上千块大洋,就算现在我收敛着,这两个月下来,也有五百块大洋了。” 张平大吃一惊: “五百块大洋?叔,我天天跟着您,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张县长笑道: “你是跟着我开车,这种事,当然不会在车里谈,而是在办公室里谈。别说你不知道,你婶也不知道。” 张平道: “这么多钱,是谁送给您的?” 张县长道: “不是一个人,是四五个人。找我这个县长办事,没有一百块大洋,他们是不好意思拿出手的。” 张平道: “这么多钱,您准备怎么花?” 张县长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我本来想着,再干几年县长,弄个万儿八千块大洋,就可以退休养老了,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县长是当不成了,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 “这五百块大钱,我至少要拿出一半送礼请托,才能办成事。” “小平,前几天去烟台,就是没送钱,烟台的那帮人,才不肯帮我。这次去济南,我不能再小气了,出手要大方点,才有可能把这件事化解。” 张平道: “叔,钱在哪里放着呢?我没看到你从萧小姐那里拿钱出来啊?” 张县长说: “她没放在自己的家里,我和她的关系,日本人和政府的人都知道,如果我被抄家,他们会连玉倩那里都搜个遍。” “她把钱放在城外了,城外有一个旅馆的老板,是她的前夫严营长的表叔,信得过,现在五百块大洋,就放在那个张老板那里。” “待会出了城,你先开车去旅馆,等我把钱取出来,咱们再去济南。” 张平说道: “好。” 张县长所说的五百块大洋的“贿赂金”,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事,他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找一个把张平引到张伯旅馆的理由,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把张平引去张伯旅馆,张平会怀疑。 张县长不敢动手杀张平,也打不过张平,就只能按萧玉倩和驴二制定的计划,把张平引到张伯旅馆,由驴二动手。 张县长之所以说五百块大洋这一大笔巨款,是为了引起张平的贪念和恶意,张平既然是内奸,听说这一大笔巨款,就有可能见财起色,想办法把钱据为己有,甚至不惜杀害张县长这个堂叔,然后对日本人说张县长畏罪潜逃了,反正日本人不知道有这一笔巨款的存在。 张县长之所以对张平说,没有别人知道这一笔巨款,就是要引起张平的贪念和恶意,心甘情愿的跟他去张伯旅馆拿钱,而不会起别的疑心。 张平和张县长这对堂叔侄,各怀鬼胎,行驶出城门,向城南外边的张伯旅馆行去。 驴二从萧玉倩的宅子走出来,比张县长先走一步,就是准备从铁莲花的家中地道出去,先一步赶到张家旅馆,干掉张平。 驴二刚一出萧玉倩宅子的胡同,就看到小德子神神秘秘的靠了过来。 小德子见到驴二,向驴二招招手,然后避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去了。 驴二有事要办,本不想理会小德子,但见到小德子的脸色神秘,他心头一动,决定看看小德子找他有什么事。 驴二向小德子走过去。 “小德子,什么事?” 小德子待驴二走近之后,神秘的说道: “二哥,孙所长让我交给你一样东西。” 小德子说着,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 驴二看到,这把手枪很是稀有,和普通常见的手枪不同,收藏观赏的价值,比开枪射击的价值更高。 他就猜到,这是日军大佐赠送给张县长,又被内奸张平从张县长夫人那里取出来的那把手枪了,孙凤仙派人送给他,就是让他作为杀死邓春来的“罪证”。 驴二接过手枪,笑道: “这么珍贵的手枪,孙所长派你送过来,看来他很相信你。” 小德子羡慕的说: “二哥,孙所长更相信你,这么珍贵的手枪,他都肯送给你,他可不舍得送给我。” 驴二心头一动,说道: “孙所长没对你说,送给我这把手枪做什么用吗?” 小德子摇摇头,说道: “他没说,他说你知道。” 驴二明白了,孙凤仙并不相信小德子,只不过把小德子当成一个跑腿的,很多事都不会告诉小德子。 驴二也猜到,孙凤仙之所以让小德子把手枪送给他,因为手枪送到他驴二的手中,才能发挥作用,同时也是不想让他去派出所找孙凤仙,免得被日军发现他和孙凤仙联手杀害了邓春来。 驴二甚至还能猜到,一旦他刺杀了邓春来,孙凤仙甚至会杀掉小德子灭口,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小德子就会知道驴二和孙凤仙一起参与了杀害邓春来的案子了,小德子知道太多,会性命难保,以孙凤仙的阴毒,八成会杀掉小德子灭口。 不过,现在驴二顾不上小德子的事,他还有事要办,他把手枪揣在怀里,就快步向铁莲花家中走去。 他现在腰间有手枪,反而不怕巡逻队查到了,如果被查到,他就说是孙凤仙的人,孙凤仙为了自保,只能帮他圆谎,承认他是自己人。 第448章 留条活路 驴二的运气好,一直到他进了铁莲花的家中,都没遇到巡逻队。 驴二来的时候,铁莲花正在教小伙伴们读书,朵儿在陪着燕子李三聊天。 常春风和杨柳并不在这里。 驴二把铁莲花喊到燕子李三面前,简明扼要的把他和萧玉倩的计划,对众人说了一遍之处,他向燕子李三要了些迷药,又让铁莲花陪他从地道进入张伯旅馆。 驴二还没到过张伯旅馆,也不认识张伯,需要铁莲花引荐。 铁莲花自然答应。 朵儿一看有热闹可瞧,也要跟着去。驴二正想让朵儿配合,一起演出好戏,就答应朵儿一起去了。 铁莲花带着驴二和朵儿,从地道中向城外走去。 三人一边走,一边谈话。 驴二问道: “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常大姐和她女儿?” 朵儿说道: “常阿姨说,她的裁缝店里接了不少活,她要赶紧去把那些活赶工出来,把成衣还给顾客,然后才能跟着俺师叔离开牟平城。招弟----不,杨柳也跟着她妈去裁缝店了。” 驴二哦了一声,没有在意,却不知道后来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后患。 驴二和铁莲花朵儿到了地道的尽头,尽头处是张伯的卧室,就算张伯不在卧室,铁莲花也有办法打开地道的门。 铁莲花打开地道的门,让驴二和朵儿出来之后,她把地道的门又关上了。 驴二和铁莲花朵儿就站在张伯的卧室之中。 在外间听到动静的张伯,快步走了过来。 张伯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慈眉善目,微微佝背。 铁莲花为张伯和驴二引见。 驴二把要借用张伯旅馆的事,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张伯,又问道: “张伯,县长还没来吗?” 张伯说道: “还没有。你们是从地道过来的,虽是步行,但直线距离近。张县长他们开着车,要绕一段路,所以还是你们先到了。” 驴二又问道: “店里的客人多吗?如果在这里动手,会不会被客人听到?” 张伯说道: “今天也是巧了,客里没有客人。” 驴二笑道: “那就在这里动手吧。”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了一声汽车喇叭声。 那个时代,汽车特别稀少,驴二一听喇叭声,就知道张县长到了。 驴二说道: “他们来了。莲花,朵儿,你们先在屋里等着。张伯,你陪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我会应付。” 张伯是见过风浪的老人,自然不会害怕,就陪着驴二走了出去。 驴二还是第一次到张伯的旅馆,他跟着张伯,从卧室走到大堂,又从大堂走到院子,再从院子走到院外。 驴二发现,张伯这个旅馆,和普通的旅馆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虽然简陋却很宽敞。 旅馆的名字,叫如家客栈。 驴二和张伯出来的时候,张县长的轿车,就停在院门外。 张平看到萧玉倩的新长工从如家客栈中走出来,不由怔了怔,问张县长: “叔,那不是萧小姐家里的新长工吗?他怎么在这里?” 张县长看到驴二从客栈中走出来,就知道驴二已经准备好了,也更确定了萧玉倩的话,知道的确有一条秘密地道,从城里通向城外,不然驴二不可能这么就出来了。 张县长笑道: “他是自己人,那个年龄大的,就是严营长的表叔,这个长工,是他表叔的儿子,他们都是玉倩信得过的人。” 张平虽然相信张县长的话,但对驴二出城的速度,还有些疑问,说道: “叔,那家伙怎么跑这么快,咱们开着车,他反而比咱们先出城?” 张县长笑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这里的人,肯定知道小路,咱们开车,要走大路,转的远,反而没他先出城。” 张县长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再加上驴二是萧玉倩的长工,为萧玉倩保管大洋,更是合情合理,张平就打消了疑惑。 张平先下了车,为张县长打开车门,正好驴二和张伯也赶到了。 张伯以前就远远见过张县长,又得到驴二的叮嘱,抢先一步,向张县长拱拱手,笑道: “县长大驾光临,小店篷蔽生辉。” 张县长笑道: “老哥,咱们都姓张,是本家,就不必客气了,进去说话吧。” 张伯恭敬的请张县长进院。 驴二对张平笑道: “司机大哥,请吧。” 张平笑了笑,跟着驴二走了进去,并暗中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只要有手枪在,他就不怕了。 张伯带着张县长,来了一个房间,请张县长和张平落座。 张县长看向驴二,问道: “二子,我让你准备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驴二笑道: “县长,我也是刚刚从城里回来,还没顾得上歇脚,您就过来了。您放心,大洋就在里屋放着,我就这给您取过来。” 张县长说道: “且慢,先等等。”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着张平,问道: “小平,这五百块大洋,你认为,是全部取走,还是只取走三百块,够这次送礼用的就行?” 张县长之所以询问张平,其实是给张平一个活命的机会。 虽然张县长已经确定张平就是内奸了,但张平毕竟是他的堂侄,他还是不忍心杀死张平,想再给张平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询问张平,是把大洋全部取走,还是只取走三百块,是在试探张平,如果张平还有一点良知,会让他只取三百块,但如果张平已经丧失了良知,就会让他把五百块全部取走。 因为那就代表,张平已经见财忘义,起了贪念杀心,杀了他这个堂叔之后,把五百块大洋,全部据为己有。 张平不知死期已近,满脑子都是五百块大洋,听堂叔这样说,以为堂叔真的信任他,他装腔作势的犹豫了一下,说道: “叔,我认为,还是全部取走的好,万一三百块大洋不够送礼的,那就麻烦了。” 张县长在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这个堂侄已经无药可救了,连他这个对其甚至说得上“恩重如山”的堂叔,都起了杀机,此人留不得。 张县长转头对驴二说道: “五百块大洋,全部取出来吧!” 张县长说着,向驴二使了个眼色。 驴二从张县长问张平的话中,就知道张县长还想给侄子留条活命,但侄子却不给堂叔留活路,他就知道,张县长也动了杀机了。 第449章 摊牌了 驴二会意,笑道: “行,你们稍等,先喝茶,我马上去取钱。” 说到这里,扬声喊道: “朵儿,上茶。” 驴二说着,向张伯使了个眼色,一起向里屋走去。 张县长和张平坐在桌边,“等着”驴二去取钱。张平是真心的等着取钱过来,但张县长知道根本没有钱可取,他等的是看看驴二怎么收拾张平。 驴二进去不一会儿,朵儿就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两杯热茶。 朵儿笑容可掬,笑道: “两位客官,请喝茶。” 她说着话,先把一个茶杯,放在张县长的面前,又把另一个茶杯,放在张平的面前。 在放到张平的面前时,朵儿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拿不稳,撒到了张平的身上。 张平有些恼怒,刚要发火,朵儿已经连忙道歉了,她一边用袖子擦拭着张平衣服上的茶水,一边陪着笑道: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张平还想发火,张县长在旁边说道: “算了,你退下去吧。” 既然张县长这样说了,张平就不好再发火了,他愤怒的瞪了朵儿一眼。 张县长笑着对张平说: “一个小孩子,你跟她生什么气。喝口热茶吧,等会赶路的时候,路上可没热茶喝了。” 张县长说着,就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起来----驴二告诉过他,会在茶中下药,但只在张平的茶中下药,不会在他的茶中下药,所以他放心大胆的喝,还招呼张平一起喝。 张平也没多想,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叶,喝了两口。 张平着急见到五百块大洋,只想赶紧拿了离开,到了路上之后,再进行抢劫,他喝了两口茶,就把茶杯放在桌上,冲着里屋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慢腾腾的,赶紧的。” 驴二笑道: “来喽来喽,总要装好,别急嘛。” 只见驴二一个人从里屋走出来,手中托着一个小盒子。 张平一看到小盒子,立即双眼放光,以为里面放着五百块大洋,他虽然感到盒子有些小,应该装不下五百块大洋,但转念一想,堂叔说的五百块大洋,也许并不真是五百块大洋,而是同等价值的东西,比如黄金和玉器之类的。 张平强捺着激动的贪婪,瞧着驴二把小盒子,递到张县长的面前,当着张县长的面,打开了盒子。 由于盒盖的遮挡,张平瞧不见盒子里面,但张县长却瞧到了。 张县长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解的望着驴二。 驴二把盖子扣上,笑道: “张县长,没错了,这就是你的东西!” 他说着,又低声在张县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由于距离稍远,张平听不清驴二对张县长说了什么,但能看到张县长有些犹豫,但看了看驴二坚定的眼神之后,张县长就不再犹豫了。 只见张县长冲着驴二点点头,说道: “行,我明白了,你先去忙吧。” 驴二笑道: “那我先去里屋了,有事你招呼。” 驴二说完,冲着张平神秘的一笑,转身进了里屋,并把房门关上了。 由于驴二的那一笑,很是怪异,张平的心中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随即就被贪婪之心冲淡了,他对张县长说道: “叔,这里面是什么?五百块大洋吗?” 张县长淡淡说道: “不,这里面是一颗人心!” 张平愣了一愣,说道: “什么?人心?叔,是不是黄金做的人心?要不然,怎么会值五百块大洋?” 张县长淡淡说道: “这颗人心,不但不值五百块大洋,而且一文不值,这是狼心!是狗肺!” 张平隐隐感到不对劲了,勉强笑了笑,说道: “叔,你一会说是人心,一会又说是狼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县长说道: “你自己看吧----” 张县长把盒子打开,推到张平的面前。 张平一看,不由头发梢都竖起来了! 盒子里面是一把手枪,是他两个小时之前,从堂婶那里骗来之后,送到孙凤仙手中的那把手枪。 可是,手枪怎么又回到了张县长的手里? 张平当然,这手枪是驴二交给张县长的,可是,驴二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枪在驴二的手中,又交到了张县长的手里? 难道说,孙凤仙和张县长是一伙的?既然他们是一伙的,孙凤仙为什么还要自己盗枪送给他? 虽然张平不明白手枪为什么回到了张县长手中,但既然张县长把手枪让他看,他就知道,他是内奸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张县长是向他摊牌了。 张平想到这里,立即伸手去抓盒子里面的手枪,把枪口对准了张县长。 张县长瞧着张平,摇摇头,说道: “这把手枪里的子弹,我已经让人取出来了。” 张平检查了一下手枪,果然没有子弹了。 他见事情败露,反而镇静下来了,他把手中的手枪放在桌子上,拍了拍腰间鼓的地方,说道: “叔,那把枪里虽然没子弹,但我腰里的这把手枪,可是有子弹的。你是我叔,别逼我亮枪。” “咱们叔侄一场,我也不想伤害你,你把那五百块大洋拿出来,我饶你不死。不然,就别怪我不讲叔侄情面了。” 张县长盯着张平,痛惜的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可是你叔啊!” 张平冷笑道: “堂的,又不是亲叔,就算你是我的亲叔,挡了我发财的路子,我也照害不误。” “你还有脸说是我叔?这几年,我为你鞍前马后,做牛做马,你把我当奴隶一样使唤,我要租个院子,向你借一点钱,你都不肯借,你凭什么当我叔?” 张县长冷笑道: “你从小到大,到处惹事生非,是谁帮你摆平的?你就不知道一点感恩吗?” 张平冷笑道: “感你个屁恩!哪一次不是俺爹求你,你才肯帮忙的?你从来没瞧起过我们爷俩。” 张县长听到这种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强忍下一口气,说道: “就算是你爹求我,但每次把你捞出来花的钱,可都是我出的!” 张平满不在乎的说: “那点小钱,对你来说算什么?你是当官的,有钱。” 张县长骂道: “放屁,我的钱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薪水,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你个不知感恩的东西!” 张平拍了拍腰间,冷笑道: “你嘴巴干净点,别逼我动家伙!” 第450章 蠢才!蠢才! 张县长好像害怕了,他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卖我的?就算你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张平说道: “只要你给我那五百块大洋,我就不杀你。你想明白为什么出卖你,行,我告诉你。” “以前,我对你是忠心耿耿,把你当亲叔看的,可是,那次向你借钱,你不给我,就冷了我的心啦!” “你自己在外边养小老婆,就有钱租院子,我向你借钱租院子,你就没有?这也罢了,我让你在县政府大院,给我拨个院子,你还是不肯,你是县长,拨个院子给我,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这说明,你根本没拿我当亲人!” 张县长道: “我租院子的钱,是向朋友借的。县政府大院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虽然是县长,但山高皇帝远的从济南到牟平来做官,如果一碗水不端平,这里人谁会服我?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就给你一个院子,人家还有好几个科长没分到……” 张平不耐烦的打断道: “行了,收起你虚伪的那一套吧,这些话,你要以前说,我还相信,现在,你自己都承认你收了五百块大洋的黑钱了,我要再相信你,我不成傻子了吗?” “你有五百块大洋的黑钱,都不肯借一点给我租院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县长欲言又止,忍了忍,又说道: “就因为我不借给你钱租院子,不给你拨个院子,你就出卖我吗?” 张平说道: “你不借钱给我,我总要自己找个发财的路子吧?不然,跟着你从济南到牟平,我图个什么?你以为我真是为了保护你啊?我是想借着你的权力,发一笔财。” “你不肯借钱给我,我就对你不满了,有时候喝醉了,就会发泄一下不满,说些不好听的话。” “没几天,一个人找到我,他说他是日军特务机关便衣队的人,自称姓陈,他让我叫他陈哥。” “陈哥对我说,他们便衣队,监控着所有人的抗日言论和行为,尤其是官员,我是县长身边的司机,可以掌握到县长很多情报,如果我能把这些情报,及时向他报告,他会给我报酬。” 张县长说道: “怪不得,我没借给你钱,你也租得起院子了,原来是出卖我的情报费。还骗我是赌来的。” 张平说道: “你错了,我租院子的钱,不是陈哥给我的。由于你以前没有什么抗日言论和行为,我给陈哥的情报,没有什么价值,陈哥给我的报酬不高,根本不够租院子的,连零花都不够。” “我租院子的钱,是东城派出所的孙凤仙给我的。孙凤仙是陈哥介绍我们认识的。” 张县长一皱眉头,问道: “孙凤仙为什么要给你钱?” 张平说道: “刚开始,他没说求我办事,只说要和我交个朋友,就直接送了十几块大洋,我才租得起院子了。” “几天前,他才说,如果我把日军大佐赠送给你的那把手枪,送给他,他还会再付给我十块大洋。” “你这把手枪,我从婶婶那里拿了,就是送给孙凤仙了,怎么又回到你的手里?你和孙凤仙联合起来骗我吗?” 张县长说道: “孙凤仙有没有对你说,他拿我这把手枪做什么?” 张平摇摇头,说道: “他没说,我也不想问,只要有钱拿就行。” 张县长冷笑道: “你就不怕,唐省长出手救我,我还是继续当县长,你偷枪的事我发现了,我饶不了你?” 张平讽刺的笑了笑,说道: “每个人都知道,就算唐省长救你,你也不可能再当县长啦,我怕你什么?” 张县长道: “我和县教育局的两位朋友,发放抗日教材的事,是不是你出卖给日本人的?” 张平说道: “不错,是我告诉了陈哥,陈哥又向日本人汇报的。我本想着,能把你扳倒,我就能领一大笔赏金了,谁知道,教育局的两个家伙,嘴巴够硬,把罪名全扛下来了,不肯把你供出来。” “还有那个邓团长,也是废物一个,他抓了那两个家伙,竟然逼不出口供来,真是奇了怪了。” “只要你的罪名不落实,赏金暂时我是拿不到了,有你这五百块大洋也行。” “你把五百块大洋给我,我饶了你命,你以后是继续当官,还是被抓进大牢,都和我没关系了,咱们一拍两散,分道扬镖。” 张县长摇摇头,冷笑道: “你刚才让我把五百块大洋全部取出来,就是没打算饶我的命吧?就算我现在把大洋给你,你也会杀了我,是不是?” 张平狞笑道: “想不到你这老家伙还挺聪明的,不错,我是没打算留你的命。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就直说吧,你把大洋给我,我不折磨你,一枪嘣了你,给你个痛快。如果你不交出来,我就狠狠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迟早你还是要交出来的。” “还有,你不交出来,我就去杀了婶婶,杀了你心爱的萧小姐。你交出来,我保证,只杀你,不杀她们两个。” 张县长摇摇头,说道: “蠢才!蠢才!” 张平脸色一变,怒道: “你骂谁?” 张县长冷笑道: “当然是骂你!张平,就算你没把我当堂叔,但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我为官清廉,哪里可能会贪污五百块大洋?” 张平的脸色铁青,说道: “你是说,根本没有五百块大洋,你是骗我的?” 张县长道: “当然没有大洋,就算真有,我对你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知道你是内奸了,我还会再告诉你我有五百块大洋的事吗?我可没你这么蠢!” 张平目露杀机,怒道: “既然不是来取钱,那你骗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个声音笑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你的命!” 随着声音,驴二笑吟吟的推门走了过来。 张平一惊,本能的伸手去腰间摸枪,但看到驴二的双手空空,没有武器,他又放下了手,驴二没有枪,张县长没有枪,如果他把枪先拿出来,显得他胆子太小了。 张平斜睨着驴二,冷笑道: “要我的命,就凭你?” 第451章 七步断肠散 驴二笑道: “足够了!” 张平冷笑: “别说我有枪,就算是空手,就凭你们两个人,再加上里屋的一个老头,一个小孩子,四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驴二笑道: “要说打架嘛,我还真不服你,可是我这个人呢,不喜欢靠蛮力,能用脑子的时候,我绝不动手,太累了,还会硌得手疼,昨天打人的时候,震得我的手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他说着话,还向张平展示了一下拳头,那拳头上有昨天锤打杨开留下的伤痕。 张平当然不把驴二看在眼里,他在军队当过兵,又当过警察,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多了。 张平也是人狠话不多的人,懒得和驴二废话,他一伸手,就向驴二的手掌抓去,准备把驴二抓过来,暴打一顿。 驴二迅速一缩手,后退了两步,差点被张平抓到。 驴二笑道: “哟,出手还挺快的嘛,看来药效还没发作。” 张平刚要再出手,听到驴二的话,不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什么药?” 驴二在一张椅上,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坐下来,跷着二郎腿摇晃着,笑道: “你刚才喝的茶水里面,我下了一点药,这药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七步断肠散’,意思就是说,只要你走七步,马上就会肠断肚破,流血而死。你刚才已经走了一步了,还有六步。” 张平又惊又疑,骂道: “放屁,世上哪有这种药?” 驴二笑道: “你要不信,那就走几步试试嘛。现在,咱俩之间的距离,正好是六步,你如果敢走过来,我坐在这里不动,任你殴打,来吧----” 驴二说着,还向张平勾了勾手指头。 张平半信半疑,试探着向驴二走了一步,感到没有什么异样,又走了几步,直到第六步的时候,他隐隐感到有些异样了,第七步就不敢走出去了。 第六步走远,正好站在驴二的面前,只要他再走一步,就可以打到驴二,但他不敢走了,他感到肚子里不舒服,身上好像也没有力气了。 他认为自己真的中毒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七步断肠散,但他却不敢走出这第七步,万一是真的呢? 其实,张平是疑心生暗鬼,驴二虽然在茶里下了毒,但只是普通的迷药,而且张平只喝了两口就没喝,喝下肚子里的毒性很轻,发作也不会这么快。 只是张平听了驴二的话,心中先入为主,以为真是七步断肠散,自己中毒已深了。 驴二是故意逗张平玩的,他要让张平在死前体会一下死亡的恐惧,做为他出卖亲人的惩罚。 别说张平真的中了毒,发作只是迟早的事,就算没有中毒,驴二也不怕张平,要说打架,他驴二可不害怕。 张平站着不敢动了,但嘴上却不服输,说道: “小子,我先不打你,我问你,这药有解药吗?” 驴二笑道: “当然有,我不给你。你想要解药,自己来拿。呐,这就是解药,干吞下去也有效。” 驴二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包,向张平展示着。 张平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当然可以拿到解药,但他不敢动,因为再走一步,就是第七步了,万一真是七步断肠散,毒性发作,解药也不管用了。 张平站着不动,冷冷说道: “你把解药递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驴二笑道: “如果我不递给你解药,你是不是就要掏出手枪威胁我?你掏呀,你掏呀,快点掏----” 面对驴二如此挑衅,张平再也忍不住了,他伸手撩开外衣,从腰间掏出手枪---- 但是,当他把手枪举到面前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一把手枪,而是一个和手枪差不多长短的木棍---- 在这一瞬间,张平还以为自己的毒性发作,导致了眼花,才把手枪看成了木棍,他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看,不错,的确是一根木棍! 张平心中奔过一万头羊驼: “枪呢?我的手枪呢!” 驴二笑眯眯的欣赏着张平脸上的惊骇之色,笑道: “你是找这个玩意吗?” 驴二说着,伸手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向张平展示着。 张平一看,驴二手中拿着手枪,正好是他的手枪。 张平懵了,不明白自己腰间的手枪,怎么到了驴二的手中,但他转念一想,马上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女孩子故意泼到他身上茶水,借着擦水的时候,把他腰间的手枪,用一根木棍调包了。 张平虽然想明白了,但更震惊了,那女孩子的手法也太厉害了,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 朵儿及时从里屋出来,瞧着张平脸上的惊骇,笑道: “不用猜啦,就是我干的,是我是我就是我----你是不是很恨我?来打我呀,打我呀----” 朵儿故意在张平的面前,扭动着腰肢,调笑着张平。 张平恨极,顾不上什么七步不七步了,先发泄一下心头之恨再说,他真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就去抓朵儿----先把这丫头抓了,当成人质,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张平之所以去抓朵儿当人质,一来是恨朵儿偷了他的手枪,二来,朵儿距离他最近,三来,朵儿是个小女孩,容易得手。 驴二早就猜到张平的心思了,他看到张平的身子一动,他也立即采取了行动---- 驴二突然站起身子,一个垫步侧踹,踢中张平的腰侧,把张平的整个身子,踢飞出去,重重撞在桌子上,把桌子压塌了。 张平疼得一时站不起身来,他强忍着疼痛,向张县长哀求道: “叔,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你饶了我,我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保证再也不出卖你了。” 张县长摇摇头,冷冷说道: “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转头对驴二说道: “小兄弟,杀死他吧!” 驴二笑道: “得令!” 驴二走到张平的面前,抬起脚板,对着张平的脖子,一脚踹断张平的咽喉。 第452章 办两件事 杀死张平之后,驴二喊过来张伯,找了一条麻袋,把张平的尸体装入麻袋中。 张伯说道: “这个尸体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往南不远,就是农田,等一会我把尸体用推车,推到农田里,挖个坑埋掉就行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死人,就算过段时间,有人发现了尸体,也不会追查。” 张县长道: “谢谢你,老哥。还有一个问题,那辆轿车在门外边,有点太扎眼了,我担心有巡逻队看到,进来检查,看到我在这里,会向鬼子汇报。” “如果鬼子知道我没去济南,而是在这里,他们会起疑心。” 张伯说道: “这个容易,我现在就出去,先用一大块破布,把轿车盖住,再放一些玉米秸,堆垒成一个玉米秸堆,这样一来,巡逻队就不会发现了。” 铁莲花对驴二说道: “这边的事,我和朵儿帮着张伯处理,二哥,你赶紧回城吧。” 驴二说道: “好,那辛苦你们了,你们处理干净这边,也回去城里,晚上的时候,还要接应县长夫人和萧小姐出城。” 说完之后,他转头对张县长说道: “张县长,请你在这里耐心等待,今天晚上,我一定把你的夫人和萧小姐,送到这里来!” 张县长感动的握住驴二的手,说道: “小兄弟,谢谢你!” 驴二笑了笑,拿起那把手枪,插入腰间,转身进入卧室,从地道之中,原路返回铁莲花的家中。 很快,驴二就回到了萧玉倩的院子中。 驴二把刚才在张伯的如家客栈中发生的事,对萧玉倩说了,二人又商议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由于萧玉倩和县长夫人今晚必须出城,跟着张县长去济南接儿子,如果耽误了时间,日军一旦发现他们逃跑,他们就很难逃掉,他们只有明天一天的逃跑时间。 而萧玉倩又想在临走之前,杀死邓春来和孙凤仙,以洗刷自己的耻辱,同时,驴二也需要萧玉倩的帮助,把邓春来引来杀死,完成第二个任务,所以,他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现在,就是去送信,把孙凤仙和邓春来,约到萧玉倩的家中,一一除掉。 萧玉倩说道: “以前,我是被动的,都是他们来找我,我从来没去找过他们。现在,为了把他们引过来,我只能去找他们了。” 驴二说道: “你不方便亲自出面,如果你太主动了,他们也许会怀疑你。不如你写一封信,由我去送信。” 萧玉倩道: “孙凤仙那里,可以由你去传个口信,但邓春来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我这里的长工,就算有我的信,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你。” “这样吧,你带上甜儿,他认识甜儿,知道甜儿是我的贴身丫环,就会相信你了。” 驴二答应了。 萧玉倩写了封信,大意是张县长出发去济南了,她邀请邓团长到她家相会,主要是想请邓团长高抬贵手,不要逼供教育局的人,从而放过张县长。 萧玉倩知道,如果她写的太肉麻,说什么想念邓春来,请他过来约会,邓春来反而会起疑心,如果她说是为了替张县长求情,邓春来反而会相信。 萧玉倩写好信之后,先请驴二过目,是否有可疑,驴二看了信之后,认为萧玉倩写的很好,语气和内容,都很符合她的“人设”和当下的环境。 萧玉倩把信封好,驴二放入口袋里,在临走之前,他把手枪交给了萧玉倩保管,一来是担心在街上遇到巡逻队,解释起来麻烦,二来就算带着手枪,到了邓春来那里也会被搜走,不如放在萧玉倩这里。 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耿妈做好了饭菜,驴二吃过饭后,叫上甜儿,二人一起出了萧玉倩的院子,向外走去。 萧玉倩只让甜儿跟着驴二出去办事,一切听驴二的,甜儿并不知道是要办什么事,所以一出院门,甜儿就询问驴二要去办什么事。 驴二当然不会对甜儿说出实情,他笑着说道: “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要向孙所长汇报我这两天的工作,这个事,我自己就办了,不用你出面。” 甜儿听到这里,哼了一声,说道: “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你是孙所长派来的,要不是你救过小姐,我才懒得理你。” “二哥,你为什么要为孙所长那个坏蛋做事?” 驴二笑道: “傻妹妹,你只要知道,我是帮助你家小姐的就行。我来之后,害过你家小姐吗?” 甜儿说道: “那倒没有。第二件事是什么?” 驴二道: “第二件事,就是……” 他刚说到这里,就看到了在胡同口巡逻的小德子。 小德子笑着和驴二打招呼: “二哥,你这是去哪里?” 驴二说道: “我去向孙所长汇报工作。小德子,你盯紧点,保护好这一片的安全,尤其是要保护好萧小姐。” 小德子说道: “您放心,保护市民,保护萧小姐,是我身为警察的职责。对了,二哥,我刚从所里过来,孙所长现在不在所里,你这一会过去,恐怕见不到他。” 驴二说道: “知道他去哪里吗?” 小德子说道: “我看到他和陈哥一起出去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去来凤楼吃饭了。” 驴二一听到“陈哥”两个字,不由心头一动。 刚才在如家客栈的时候,驴二听到张平说,张平是被日军便衣队的一个叫“陈哥”的人招募了,成为日伪的内奸,而这个陈哥又为张平引荐了孙凤仙,张平才和孙凤仙认识的。 现在这个和孙凤仙一起去吃饭的“陈哥”,会不会就是招募张平的那个便衣队队员? 驴二笑着说道: “小德子,我刚从别的部门调过来没几天,对咱们所里的情况还不了解,这个陈哥,是哪个部门的?” 小德子说道: “他以前是咱们所里的,但现在不是了,人家现在可厉害了,是便衣队的!” 驴二更确定这个陈哥,就是引荐张平和孙凤仙认识的那个人了。 由于九儿和杏儿进城,是为了收卖杏儿在便衣队的表哥做内线,驴二听说这个陈哥就是便衣队的人,他倒想认识认识了,从侧面打听一下杏儿表哥的情况。 毕竟,杀了邓春来之后,萧玉倩就可以走了,但他驴二还要继续留下来,刺杀日军大佐,他现在认识几个便衣队的人,说不定对他刺杀日军大佐有帮助。 第453章 以进便衣队为荣 驴二故意夸张的瞪大眼睛: “啊,便衣队的?那太厉害了!怎么才能进便衣队?” 小德子笑道: “能进便衣队的人,都是最厉害的人才,我是不行的,二哥你有希望。” 驴二道: “那个陈哥是怎么进的便衣队?” 小德子说道: “我对陈哥也不太熟,我进所里当警察的时候,陈哥已经被调到了便衣队。” “陈哥以前就是咱们东城派出所的警员,抓犯人很厉害,立了不少功,日本人听说之后,就把他调到便衣队去了。” “咱们孙所长,以前就很器重陈哥,陈哥进了便衣队之后,孙所长和陈哥的关系更好了,两人经常一起玩。” “听说这几天,陈哥出城执行任务了,上午刚刚回来,孙所长是给他接风洗尘去了。” 驴二说道: “只有他们两个人去吃饭吗?” 小德子说道: “我只见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至于还有没有别人,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他们经常在来凤楼吃饭。二哥,你要向孙所长汇报工作,可以去来凤楼找找。” 驴二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笑道: “行,我知道了。小德子,好好干,如果我能进便衣队,一定带上你一起玩。” 小德子很高兴的笑了。 驴二却在心中叹息,小德子的人品不坏,但毕竟太年轻,还没是非曲直的观念,竟然以能进日军的便衣队为荣。 这种情况,和大锛儿以为日军当伙夫为荣,是一个道理。 抗日的任务,真是任重而道远,有些人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把日本侵略者赶跑,也有些人苟且偷生,屈辱的活着不敢反抗,更有一些人,竟然以当汉奸为荣。 如果不赶紧把日本侵略者赶走,民族自尊心会越来越轻,抗日的任务会越来越难。 驴二辞别了小德子,带着甜儿,向来凤楼走去。 甜儿又继续问驴二带她出来要办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驴二不答反问,说道: “甜儿,你为什么讨厌孙凤仙?” 甜儿道: “还用说嘛,当然是他欺负小姐。” 驴二道: “孙凤仙欺负萧小姐的时候,都是去外边,又没在萧小姐家中欺负过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甜儿道: “你别以为我年龄小,我什么都懂,我看得出来,孙凤仙每次见到小姐,那双眼睛就像饿狼一样,而小姐每次见到孙凤仙,就不高兴,不快乐。” 驴二道: “孙凤仙不在家中欺负萧小姐,你都看出来了,讨厌孙凤仙,那么,邓春来经常到家中来欺负萧小姐,你知道吗?” 甜儿道: “虽然邓春来每次来的时候,小姐都让我和耿妈离开,但我也能看出来,邓春来是来欺负小姐的。” “邓春来到家里来欺负小姐,比孙凤仙更可恶!” 驴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甜儿的眼睛,说道: “甜儿,你要相信我,我今天无论是去见孙凤仙,还是去见邓春来,目的都是不让他们再欺负萧小姐!你懂吗?” 甜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驴二笑道: “无论你是真懂,还是假懂,只要相信我就行了,不要多问。” 他说到这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甜儿,笑道: “那边有个点心铺,你喜欢吃什么,就去买,然后就在这棵树下边等着我,不要乱跑。” 甜儿接过大洋,欢快的去买点心吃了。 此时,距离来凤楼已经很近了。 驴二第一次和孙凤仙见面,就是约在来凤楼,此时又来到这里。 此时午饭时间还没过,来凤楼的门口,有两个伙计正在招呼进入的客人,其中一个伙计,正是驴二上次来的时候,打赏过的那个伙计。 那伙计一看到驴二,立即认了出来,笑容可掬的迎上来,说道: “先生,您又来啦,欢迎光临,今天还是包厢吗?” 驴二笑道: “今天不包厢了,我是东城派出所孙所长约来吃饭的。他在哪个屋?” 伙计连忙说道: “孙所长在五号屋。先生,我带您去。” 驴二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他们几个人?” 伙计说道: “只有孙所长和他的一位朋友,两个人。” 驴二给了伙计一些小费,就向楼上走去。 来到五号屋门前,他先侧耳聆听了一下,只能听到里面隐隐有两个人在谈话,但听不清说什么。 驴二笑了笑,敲了敲门,抬高声音说道: “所长,我是张有顺,来向你汇报工作了。” 里面的谈话声,一下子静下来,显然,孙凤仙没想到,驴二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但很快,就听到脚步声音向门口走来,随即,房门打开了,露出孙凤仙的脸。 孙凤仙只打开房门的一条缝,他不想让驴二进去,他是准备出来和驴二交谈的,所以只打开一条门缝,然后闪身而出。 但驴二早就猜到孙凤仙的意图,当孙凤仙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用力一推,把房门推得敞开了。 这样一来,房中的另一个人,看到了驴二,驴二也看到了另一个人。 驴二故意高声笑道: “哟,所长,您陪朋友吃饭呢?正好,我还没吃饭呢,要不要咱们一边吃,我一边向你汇报工作?” 孙凤仙心中气恼,他本不想让驴二和“陈哥”见面,但驴二这样一搞,他不能不让二人见面了。 孙凤仙是官场中人,而且心怀诡计,他虽然想借驴二的手,杀死邓春来,然后再抓住驴二,向日本人领功请赏。 但是,在行动之前,孙凤仙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驴二有关系,所以他才禁止驴二去他的派出所,现在同样不想让陈哥看到驴二。 因为如果太多人知道他和驴二早就有关系了,就算以后他再抓住驴二交给日本人,日本人也会怀疑他。 孙凤仙虽然和这个陈哥是“朋友”,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朋友,一旦牵涉到利益,他们这种朋友,会马上相互出卖,相互伤害的。 尤其是这个陈哥,干的是便衣队的特务工作,如果知道了驴二的真正身份,只怕抓捕驴二的功劳,就论不到他孙凤仙了,陈哥会提前下手,抓了驴二向日军领功,才不会等驴二杀了邓春来之后再行动。 总之,让驴二和陈哥相见,对孙凤仙百弊而无一利,他才不想让他们相见的。 可是,驴二这一把门推开,孙凤仙不能不让陈哥和驴二相见了,孙凤仙知道,要是现在他不为二人做介绍,以陈哥的精明,只怕会起疑心,认为他有所隐瞒,会损害他们之间的“友情”。 第454章 便衣队的强哥 孙凤仙瞪了驴二一眼,不满的说: “既然没吃饭,就进来一起吃吧。” 孙凤仙闪开门,让驴二进来之后,他把房门关上。 驴二看到,陈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虽然相貌平平,衣着普通,但脸上的表情却很冷傲,带着一股冷狠之色。 由于驴二说的是向孙凤仙“汇报工作”,陈哥就认为驴二是孙凤仙的下属,但让陈哥感到奇怪的是,一般的下属,可不敢主动提出来要和上级一起吃饭,但这个下属,却不等上级相让,就主动提出要和上级一起吃饭,显然,这个下属和孙所长这个上级的关系,有些特殊。 孙凤仙已经猜到陈哥心中的疑惑,所以不等陈哥询问,就主动为二人介绍。 “强子,他叫张有顺,是我刚刚从俺哥的部队里要过来的帮手。你别看他年轻,在部队里已经是个排长了,能力不错,俺哥才派他过来帮我的。” 孙凤仙知道,如果说这个“张有顺”是警察局的人,或者说是保安团的人,甚至别的政府部门的人,陈强都不会相信,因为陈强干的是特务工作,对这些部门的人都熟悉。 但如果说这个“张有顺”是部队来的,陈强就不熟悉了,因为部队的人太多,而且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成份复杂,陈强的权力没那么大,对部队又不了解,就无法分辨真假了。 而且孙凤仙故意强调张有顺在部队里排长,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才不对他这个“上级”不那么尊重,弥补了驴二敢于主动提出要一起吃饭的原因。 陈强并不完全相信孙凤仙的话,“怀疑一切”是他干特务的信条,但“不动声色”也是他干特务的条件,他站起身来,淡淡笑了笑,主动向驴二伸出手,说道: “我叫陈强,很高兴认识张兄。” 驴二和陈强握手,笑道: “您客气,您年龄比我大,就喊我二子吧,孙所长也是喊我二子。” 转头望向孙所长,笑道: “所长,你还没给我介绍强哥是做什么的?” 孙所长说道: “坐下说吧。” 三人分别落座之后,孙所长亲自为驴二倒了杯酒,说道: “强子以前是咱们东城派出所的警员,干事能力强,被皇军调到便衣队去了。” 驴二举起酒杯,笑道: “原来是便衣队的大人,我敬你一杯。” 陈强也举起酒杯,笑道: “客气客气,哪里是什么大人,都是为皇军跑腿的。” 驴二笑道: “你们便衣队,就是以前的锦衣卫,可不就是大人?” 孙凤仙笑道: “说他们便衣队是锦衣卫,都有点说小了,说他们是东厂西厂才对。” 陈强笑道: “东厂西厂的都是太监,我们便衣队可不是太监。” 三人哈哈大笑,气氛登时活跃起来。 陈强又回敬了一杯驴二,说道: “二子兄弟在孙副团长的部下,这么年轻就是排长了,前途无量,估计到了我这个年龄,就升为营长了,要说起来,还是你们部队升官快。” 驴二苦笑道: “在部队虽然升官快,但也危险啊,说不定哪天在战场上就吃了枪子,小命就丢了。还是你们便衣队舒服,不用真刀真枪的干。” 陈强说道: “二子兄弟,你对我们便衣队有些误解啊,虽说我们多数时候,干的是情报工作,但危险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在战场上小,要是暴露了,别说小命不保,临死之前,还要遭受毒打折磨,反而不如在战场上,被一枪打死来的痛快。” 驴二笑道: “都不容易,说起来都是泪啊,来,咱们兄弟仨个走一个。” 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凤仙不想让驴二和陈强接触太多,三杯酒之后,就说道: “二子,我和强子还有些事要谈,你要是汇报工作,等会咱们单独谈怎么样?” 驴二笑着对陈强说: “强哥,你看到了吧,所长要赶我走呢!” 孙凤仙被驴二搞得没脾气,只好干瞪眼,幸好驴二接着说: “行,那我就走,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对所长单独说几句话就走。强哥,你先自己喝着。所长,你跟我到外边来一下。” 孙凤仙跟着驴二,又出了包厢,来到走廓。 此时走廓中正好无人。 孙凤仙瞪了驴二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驴二笑道: “你不让我去你的办公室,再不让我到饭店来找你,那你说吧,我去哪里找你才行?” 孙凤仙无言反驳,只好说: “有什么事,你可以让小德子转告给我啊。” “驴爷,你这样在城里大摇大摆的乱逛悠,要是被人认出来,我可保不住你!收敛点,收敛点!” 驴二笑道: “这件事,让小德子转告给你不合适,我只能自己跑一趟。你以为我想在街上乱跑啊,我也怕被人认出来。” 孙凤仙语带嘲讽,反问道: “你不想在街上乱跑吗?我没看出来你害怕啊!行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驴二道: “张县长离开牟平,去济南了,你知道了吧?” 孙凤仙道: “当然知道了,要不然把手枪给你干什么?” 驴二说道: “张县长不在,萧小姐想让你今晚去她家里陪她。” 孙凤仙一喜,随即有些疑惑的说: “玉倩让我去她家?不会吧,她以前从来主动过,这次怎么这么主动了?” 驴二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还不是上次被吓到了。孙所长,你知道萧小姐有羊癫疯吗?” 孙凤仙说道: “听她说过,她以前犯过这种病,但最近没犯过。” 驴二说道: “她昨晚又犯病了,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救了她,就算她能保住命,只怕也会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应该知道,这种病,只要不紧张,不害怕,就不会发作。萧小姐就是紧张害怕,不想再发作,才让你今晚去陪着她。” “她就是不想再被吓到,才约你去她家里,在她家里,她才放心。” 说到这里,驴二笑了笑,又说: “她还说,你今晚要是不去陪她,她就邀请邓团长去陪她。” 第455章 城防司令部 孙凤仙妒忌的哼了一声,说道: “我去她家,她就不怕那个老妈子和小丫头看到?” 驴二道: “你去之前,萧小姐会把她们两个打发回去,我也会离开,给你们两个腾地方。” “萧小姐还说,你去之前,从外边带些下酒菜过来,晚饭就不让耿妈做了。” “八点之前,你能赶到,院门是开着的。八点之后,院门可就闩上了,喊门也不开。” “所长,话我传到了,去还是不去,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走了。” 驴二说完,冲着房间中的陈强扬了扬手,转身就走。 孙凤仙连忙拉住驴二,低声道: “你对玉倩说,我去!叫她千万不要邀请邓春来那狗日的!” 驴二笑了笑,转身走了。 驴二来到街上,见甜儿正坐在大树下,津津有味的吃着点心。 驴二笑道: “你不是刚吃过饭吗,怎么还吃得下?” 甜儿笑道: “这点心好吃嘛,二哥,你也尝尝----” 甜儿向驴二递过去点心。 驴二摇摇头,笑道: “我不喜欢吃甜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走,咱们去找邓春来。” 邓春来的城防司令部,就在县政府旁边,除了一个两层小楼做为指挥部,其它的平房全部是营房,里面驻守着团部,和大约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其他的兵力,则驻守在别的军事驻点。 驴二虽然胆子大,到了伪军司令部大院的外边,也有些心虚,毕竟,他没少在战场上和伪军打仗,如果被人认出来,那就惨了。 不过,让他稍微放心的是,他和伪军打仗的时候,大多数是在晚上,或者是远距离,还没有伪军近距离看到过他的相貌,就算有伪军依稀认识他,但也不会相信他敢跑到伪军的司令部来。 驴二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再加上天生的胆大,平静了一下情绪之后,就带着甜儿,向守门的哨兵走过去。 哨兵说道: “干什么的?” 驴二说道: “有事要见邓团长。” 哨兵打量着驴二,问道: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要见团长?” 驴二说道: “你就对邓团长说,我是萧小姐派过来的,就行了。” 哨兵见驴二的态度不卑不亢,不敢大意,连忙跑到门岗,向里面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军官从办公楼走了出来,向门口走来。 甜儿低声对驴二说: “他跟着邓团长到过咱们那里。” 驴二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 那军官走过来,看到甜儿,冲着甜儿笑了笑,说道: “小妹妹,你怎么来了?” 甜儿不说话,只是向驴二指了指。 军官这才看向驴二,说道: “你是?” 驴二笑道: “我是萧小姐家里新来的长工,甜儿可以做证。” 甜儿冲军官点了点头,以肯定驴二的长工身份。 军官笑了笑,说道: “萧小姐派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驴二说道: “萧小姐让我来交给团长一封信。” 军官说道: “团长去皇军那边开会了,把信交给我吧,等团长回来,我交给他。”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好意思,萧小姐让我当面交给团长。既然团长不在,我在这里等着吧。” 军官皱了皱眉头,说道: “既然你愿意等,那就进来等吧。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规定,要先搜身。” 驴二张开双臂,任一个士兵对他进行搜身。 士兵没搜到武器,向军官点点头。 军官招招手,让驴二和甜儿进去。 驴二边走边问: “长官怎么称呼?” 军官说道: “我姓司,是团长警卫连的连长。” 驴二说道: “原来是司连长。” 司连长道: “你怎么称呼?” 驴二笑道: “你叫我二子就行。” 司连长带着驴二,进了一间会客室,让一个士兵为驴二倒了茶水,他自己则到另一个房间,端来一盘糖果,送给甜儿。 驴二见这个司连长很有礼貌,对甜儿尤其很好,心想: “伪军之中,也不全是兵痞,邓春来的部队虽然名声极差,但这个司连长倒是颇为正派。如果今晚他跟着邓春来过去,到时候我不得不杀了他,有些可惜了。” 司连长对驴二说道: “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忙,就先不陪你们了。你们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我等会再过来。哦,如果要上厕所,从后边的小门出去,西边就是厕所。” 说到这里,对房间的一个士兵说道: “小许,你招待他们。” 司连长说完,就转身走了。 驴二和甜儿在会客室中等待着。 不一会儿,驴二感到有些无聊,甜儿吃了几块糖果之后,也感到无聊,但因为这里是城防军指挥部,到处是哨兵,他们也不敢乱跑。 房间中的那个士兵,也不理会他们,端坐在一边,如泥雕木塑。 正在驴二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从窗子中看到一辆轿车进了院门,门口的几个哨兵一起敬礼,他就猜到,应该是邓春来回来了。 只见那辆轿车停在院子,先从副驾驶员的位置,跳下来一个士兵,打开后座的门,从后座走下来一个军官。 军官身材不高,气势却很足,短小精悍,行动敏捷,下车之后,就健步向办公楼走来。 每个见到军官的军人,都向军官敬礼,驴二就知道,此人就是邓春来,错不了。 很快,驴二就听到蹬蹬蹬快步上楼梯的声音,显然,邓春来正向他在楼上的办公室走去。 又过了一会,司连长走进了会客室,对驴二说道: “你跟我来吧,团长可以见你了。” 又和颜悦色的对甜儿说: “小妹妹,你在这里再等一会。” 驴二安慰的向甜儿笑了笑,就跟着司连长走了出去。 司连长和驴二并肩而行,只比驴二快半步,为的是引路,二人出了会客室,就向楼上走。 司连长一边走,一边说道: “兄弟,你是萧小姐家里新来的长工,还没见过我们团长,我先给你提个醒,我们团长的脾气不好,你小心点,别惹他发火。” 驴二心中冷笑: “他脾气不好?驴爷我的脾气更不好!驴爷我不但要惹他发火,还要他的狗命!” 但他嘴上却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我会小心的。” 第456章 给你个任务 想到就要见到这个牟平城中最大的汉奸头子,驴二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到了办公室门,司连长敲了敲门,恭敬的说道: “团长,人带过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 “叫他进来吧。” 司连长推开门,让驴二走进去,他则留在门外,并把门带上。 驴二走进来的时候,邓春来正躺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个茶杯,把双脚跷到桌子上摇晃着,斜眼瞧着驴二。 近距离,驴二才看清了邓春来的长相。 邓春来大约三十多岁,已经摘掉军帽的头上,头发梳得锃亮,留着时髦的发式,如果不是一身军装,不像是军人,倒像是大上海的阔少或者流氓。 相貌不丑,甚至说得上有几分英俊,但一双三角眼,却发出锐利而冷狠的光芒,一看就知此人是心狠手辣之徒,令人心寒。 此人简直就是集兵痞、恶霸和流氓于一身,看他的样子,就让人对他既害怕,又特别想揍他。 驴二不卑不亢的喊了声“邓团长”。 邓团长嗯了一声,傲慢的说道: “叫什么名字。” 驴二道: “你叫我二子就行。” 邓团长道: “听说你现在是萧玉倩家里新来的长工,以前是干什么的?” 驴二道: “以前是种地的,我和耿妈娘家是一个村的,是耿妈介绍我到萧小姐那里做长工的,我顶的是俺大伯的差事。” 邓团长哦了一声,说道: “知道我是谁吗?” 驴二笑道: “当然知道,你是牟平城最大的官儿!” 邓团长笑了,说道: “牟平城最大的官,不是县长吗?” 驴二嘿嘿一笑: “谁不知道,谁的兵多枪多,谁就是大官,您是城防司令,兵马最多,县长哪能跟你比!” 邓团长笑骂道: “嘿,你小子会聊天!不过,你有些不忠诚啊!” 驴二说道: “团长这话怎么说?” 邓团长说道: “你拿的薪水,是萧小姐给你的薪水,萧小姐的薪水,又是张县长给她的,也就是说,你拿来是张县长的薪水,现在,你却在我面前贬低张县长,这不是不忠诚吗?” 驴二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贬低张县长的意思。” 邓团长笑道: “那你现在来为萧小姐给我送信,同样是对张县长不忠诚。你知道我和萧小姐是什么关系吗?”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张县长是济南人,不管这次还能不能当县长,以后都要回济南去,而咱们胶东人,就要向着胶东人,对胶东人忠诚。” 邓团长笑呵呵的说道: “你小子聪明,这是向我表忠心吗?” 驴二笑道: “我只是个长工,就算向您表忠心,您也看不上我,也改变不了我当长工的命运。” 邓团长笑道: “那可不一定,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命运就改变了。想不想当兵?” 驴二很干脆的摇头: “不想!当兵光打仗,打仗光死人,还不如当长工安全。” 邓团长笑骂道: “胆小鬼!那是你当的官小,当的官大了,就不用打仗了,就算打仗,也是指挥别人打,你在后面领功劳。” “小子,我看你挺聪明的,过几天,你就过来跟我吧。” 驴二故意装作不懂的说: “我跟你,那萧小姐那里的差事怎么办?” 邓团长笑道: “过几天,你们萧小姐,也是我的人了!算了,你一个小长工,跟你说这些没用,把信拿过来吧。” 驴二掏出书信,递给邓团长。 邓团长接过来,撕开封口,抽出信看了看,说道: “你知道信的内容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萧小姐没告诉我,我又不认识几个字,不敢偷看,也看不懂。” 邓团长没再说什么,拿过打字机,把信纸烧掉了,这才说道: “你回去对萧小姐说,我已经看过信了,今晚上会过去。” 驴二道: “知道了。团长,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回去了。” 邓团长忽然说道: “你先别走,我问一件事。” 驴二道: “您问吧。” 邓团长道: “你到萧小姐那里几天了?” 驴二道: “昨天刚来。” 邓团长皱皱眉头,说道: “你在萧小姐家里,见过孙凤仙吗?哦,孙凤仙就是那个东城派出所的所长。” 驴二不知道邓团长问这话的意思,只好试探着说道: “好像见过,我去萧小姐那里的时候,看到她家门口有个穿警察衣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孙所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进去萧小姐的家里。” “团长,您这话的意思是?” 邓团长冷笑一声,说道: “一个小小的所长,也敢跟老子抢娘们!” “二子,我给你个任务好不好?你办得好了,我给你个官当,还不让你打仗。你办不好,我让你在牟平城混不下去!” 驴二假装害怕的问道: “团长,什么任务?” 邓团长道: “这个任务很简单,如果你发现孙凤仙去萧小姐那里,他们之间乱搞,你不要惊动他们,赶紧过来向我报告。” “又或者,你发现他们之间有约会,你跟过去,看看他们在哪里约会,你也不要惊动他们,过来向我报告。” 驴二假装更害怕了,畏缩的说: “你是让我监视派出所的所长吗?他可是警察,我不敢,我怕他开枪打我。” 邓团长骂道: “你怕他个屁!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所长,我可是团长,有我给你撑腰,你有什么好怕的?” 驴二说道: “团长,你是怀疑孙凤仙和萧小姐相好吗?” 邓团长道: “对,我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没找到证据,你只要给我找到了证据,我就重重有赏。” 驴二说道: “你是团长,还需要什么证据,只要您怀疑,带兵把孙所长毙了就行了呗!” 邓团长皱眉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孙凤仙的哥哥,是我的副团长,如果没有证据就毙了他,我怕他哥不服,给我闹事。” 驴二心中暗笑,说道: “你是团长,他哥是副团长,没你的官大,你还怕他哥吗?” 第457章 大锛儿的选择 邓团长说道: “倒不是怕他,现在正在打仗,正是用人的时候,闹家窝子不好,就算是抓取孙凤仙和萧小姐相好,我看到他哥的面子上,也不能杀了那小子,最多就是揍他一顿,出出气。” 驴二心中笑道: “看来你邓团长还不够狠,只不过揍人家一顿,人家哥俩可是想要你的命!” 但这话他不能对邓春来说明,只好说: “哦,如果你不杀孙所长,不把事情闹大,我给你盯着他点,还是可以。” 又装做很贪财的说: “团长,如果我完成任务,有没有赏金?” 邓团长笑骂道: “你小子贪得无厌,给你官做了,还想要钱?” 驴二嘿嘿笑道: “做官也是为了发财嘛,不然做官干什么?团长,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嘛。” 邓团长笑骂道: “好,你小子够贪,我喜欢!不贪财的人,我反而不放心。” 邓团长说着,从抽屉中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桌子上,说道: “这些先拿去花,事成了,我再赏给你。” 驴二把桌上的大洋拿起来,装入口袋里,笑道: “谢谢团长,这次我真走了。” 驴二走出邓团长的办公室,在司连长的引领下,来到会客室,带上甜儿,离开了城守司令部。 驴二回到萧玉倩的家中,把他见到孙凤仙和邓春来的经过,告诉了萧玉倩。 萧玉倩说道: “既然他们都同意来了,那咱们就等着动手了。你约了孙凤仙八点过来,我约了邓春来九点过来,这样正好可以错开时间,先杀孙凤仙,再杀邓春来。” “天黑之前,我会把耿妈和短儿都支走,以免把她们牵涉进来!” 驴二说道: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打算回去一趟,安排好接应县长夫人的事,顺便再取些迷药过来。” 萧玉倩道: “好,你注意安全。” 驴二辞别了萧玉倩,回到铁莲花的家中。 他每次去铁莲花家中的时候,都很谨慎,以防有人跟踪,尤其是担心孙凤仙会派人跟踪他,如果让孙凤仙知道了铁莲花家中的那个“大本营”,以及下面的地道,那就麻烦了。 但每次驴二都没发现有人跟踪。 他猜想,孙凤仙之所以不派人跟踪他,是担心他发现了跟踪,破坏二人之间的“联盟”,孙凤仙很可能认为,只要等驴二杀邓春来的之后,马上进去抓捕驴二就可以了。 现在驴二最大的优势,就是孙凤仙不知道他和萧玉倩“联盟”了,准备把孙凤仙和邓春来一起干掉。 驴二到铁莲花家中的时候,看到九儿和杏儿小铜锤等人正坐在铁莲花的家中。 驴二笑道: “九儿,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九儿说道: “我们也是刚刚过来,这次进来的时候,没从城门过,是从地道中过来的。” 驴二说道: “药品送回去了吗?” 九儿说道: “我把药品交成了三份,一份咱们青龙寨自己留着,一份送给了八路军的部队,另一份的数量最多,分给了十六路联盟的山寨。” “虽然分成了十六份,但数量之多,也让他们目瞪口呆了,没想到咱们真的从鬼子手里,拿到了药品,还全是洋药。” “咱们青龙寨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驴二嘿嘿笑道: “俺驴二出马,一个顶俩,不,至少顶二十个,还能完成不任务?” 九儿笑道: “没人夸,你就自己夸,你这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杏儿笑道: “驴二哥虽然喜欢吹牛皮,但他的功劳的确最大,连三爷都夸你干的好!还说等你回去了,好好请你喝一场。” 驴二笑道: “等我把三个任务全部完成,就回去喝庆功酒。对了,大锛儿怎么样了?” 一提到大锛儿,众人都笑了,连九儿也笑了。 九儿笑道: “你那位朋友,可真有意思!” 小铜锤笑着说: “二哥,我们带着大锛儿,走到半路的时候,大锛儿醒了,他看到我们都是土匪,当时就吓得拉裤裆里了。” 杏儿笑道: “是啊,臭死了!” 驴二苦笑道: “他胆子是小,但人还不坏。你们没吓唬他吧?” 小铜锤说道: “你吩咐过好好对他,我们哪会吓唬他,见他害怕,还安慰他了,对他说,我们借用他的家,盗取鬼子的药品,他是回不去了,如果回去,鬼子肯定饶不了他。他有两条路,一个是逃亡,一个是跟着我们回山寨做红胡子,正好我们山寨里缺伙夫。” 驴二道: “他怎么选的?” 杏儿笑道: “他当时吓麻爪了,不知道怎么选,我们嫌他耽误时间,就要把他扔到路上,任他自生自灭。他一看我们要走,才选择了跟我们回山寨。” 九儿笑道: “你这个朋友,虽然是个伙夫,但官瘾不小。我们对他说了你的身份之后,他听说你是驴二,连忙问驴二在山寨里,是几把手,是什么官儿。” 驴二笑道: “你怎么说的?” 九儿笑道: “我给你面子,说你是三把手,除了我和俺爹,就数你的官最大了。” 驴二笑道: “你这样说,不怕你胡七叔这个二寨主知道了会生气吗?” 九儿冷笑道: “我会怕他?只要有了他是内奸的证据,回去我第一个就杀了他,还有他儿子!” 小铜锤在旁边笑道: “大锛儿一听说你是三把手,就有了底气,说你这个三把手,是他的结拜兄弟,他当伙夫可以,但要当伙夫的头头。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答应他了。” “谁知道他到了山寨,一看山寨的条件太艰苦了,比不上他给鬼子当伙夫,又后悔了,就想离开。” 驴二苦笑道: “他真走啦?” 九儿反问道: “二子,你还记得桂香吗?”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记得,原来是张麻子手下的那位大姐,是吗?” 前一阵子,九儿被张麻子活捉,驴二伪装成高连长,骗张麻子把九儿送到海阳,然后在半路上杀了张麻子,把九儿救出来。 当时,张麻子带的手下,被驴二和九儿杀了一大半,还有几个土匪,被驴二和九儿招降了,成为九儿的手下,加入了青龙寨。 这几个土匪之中,除了边道贵和严春花夫妇,其中还有一个女匪,就叫桂香。 第458章 原来是你表哥 驴二记得,这个桂香大约三十多岁,虽然长相不算漂亮,但也不算难看,甚至仔细看的话,还有几分姿色。 驴二一听九儿提起桂香,他是聪明之人,立即猜到原因,又笑着说道: “难道说,大锛儿看上了桂香,又不肯走了?” 杏儿笑着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我就说驴二哥是聪明人吧,只要你一提起桂香,他马上就能猜到。” 九儿摇摇头,苦笑道: “他呀,别的时候不聪明,但只要一提起这些男女之事,他的脑子马上就变得灵光了!” 驴二笑道: “这个是----一点也没冤枉我!” 众人刚开始都以为他是要喊冤,没想到,他竟直接承认了,不由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小铜锤笑着说道: “桂香姐是个能干的女人,需要她打仗的时候,她拿就去打仗,不用打仗的时候,她就在伙房帮忙。” “大锛儿见了桂香姐之后,两个人聊了几句,他听说桂香姐的男人没了,现在是个寡妇,他就高兴了,不肯走了。” 杏儿笑道: “我还故意逗他,拿着几块大洋,给他做遣散费。他宁愿不要大洋,也要留下来当伙夫,还说,是不是当伙夫头头无所谓,他就喜欢做饭这种感觉。” 驴二笑道: “我本来是说谎骗他,说要给他说个媳妇,现在歪打正着,他能和桂香姐结成夫妻,我也算没白诓他。就是不知道桂香姐看不看得上他?” 旁边的老猫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桂香看大锛儿的那眼神,我感觉他俩有戏。这人啊,还真是要讲缘份啊!” 刀子哥笑道: “大家知道老猫为什么发感叹吗?桂香到了咱们山寨之后,老猫勾搭过几次,谁知道人家看不上他这个小偷,就喜欢伙夫,哈哈哈。” 老猫难得的脸红了,笑骂道: “别光说我,你这家伙偷看人家桂香洗澡……” 九儿的脸色一整,咳了一声,说道: “行了,有小姑娘在这里,别胡说了。” 众人不敢再开玩笑了。 九儿望着驴二,说道: “你把城里的情况说说。” 驴二把情况说了一遍,并说已经和萧玉倩达成联盟,今天晚上,就动手杀了孙凤仙和邓春来,完成杀邓春来的任务。 九儿皱皱眉头,问道: “这个萧玉倩,是汉奸县长的情人,又和汉奸团长汉奸所长,勾勾搭搭的,这样的女人,能信得过吗?” 驴二正色道: “九儿,你不要这样说萧玉倩,她也是有苦衷的。” 接着,他又把萧玉倩的身世,告诉了众人。 九儿叹了口气,说道: “想不到她的经历这么惨,是我错怪她了。二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驴二道: “杀死孙凤仙和邓春来,主要是以暗杀为主,用迷药迷倒他们,尽量不惊动邻居,所以人多了,反而不好。我认为,有我和萧玉倩里应外合就够了,就不用你们帮手了。” 九儿道: “要不要我们在外边接应你们?” 驴二摇摇头,说道: “自从咱们盗药之后,日伪加强了城里的巡逻,如果你们晚上在街上活动,一旦被发现,就会引起混乱,到了晚上,你们还是不要出来了。” “我和萧小姐杀死孙凤仙和邓春来之后,就回到这里。萧小姐是县长的情人,我是萧小姐的长工,就算被巡逻队看到,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不出来行动了。” “这次过来,我们来了八个人,准备去张家旅馆住宿,你要有什么事,就去张家旅馆找我。” 驴二道: “好,咱们分头行动,我杀邓春来,你们联系杏儿的表哥,收买一个内线做为内应。” 杏儿说道: “我和九姑娘准备一会就去找我表哥,就是不知道他从外边回城了没有。上次我们在城里的时候,他出城了,没见到他。” 驴二忽然心头一动,转头问杏儿: “杏儿,你表哥叫什么名字?” 杏儿道: “他叫陈强。” 驴二哈哈一笑: “原来他就是表哥啊!他回城了,我已经见过他了。” 杏儿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见到他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驴二笑道: “刚才我去找孙凤仙的时候,孙凤仙正和一个叫陈强的便衣队的人在一起吃饭,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当然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还以为我是孙凤仙的手下。我当时也没想,他会是你表哥。” “你刚才说,不知道你表哥从城外回来了没有,我才忽然想到,那个陈强的经历,和你表哥有些相同的地方,都是从警察调到便衣队的,又正好都是刚在城外执行任务。” 九儿问道: “二子,既然你已经见过他了,你认为,这个人怎么样?” 驴二微微皱了皱眉头,望向杏儿,说道: “杏儿,我说了你别生气,你表哥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个很精明的人,也是个很冷酷狠毒的人。” 杏儿苦笑道: “我不生气,我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是小姐非要找他做内奸,我是不敢相信他的。” 九儿说道: “我们不需要相信他,我们只需要他的情报就行了,说白了,就是收卖他,而不是相信他。” “二子,你认为,能收卖他吗?” 驴二微微皱眉,说道: “这个,我也不好判断,我说过,他是个很精明的人,很狠毒的人。也许,为了钱,他可能会卖给我们一些情报,但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出卖我们。” “比如说,你以前说过,送给他一百块大洋收卖他,也许,这一百块大洋,他会把胡七和胡少阳爷俩,是不是内奸的情报,卖给你,还会给你一些不太重要的情报。” “但是,你九姑娘的人头,和俺驴二的人头,现在在鬼子那里,应该能值一千块大洋,如果陈强有机会,我认为,他会毫不犹豫的出卖咱们,拿着咱们的人头,向鬼子领一千块大洋,同时升官发财。” 第459章 如何去而复返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我以前对你说过,这个陈强是个孝顺的人,我会用他娘的性命威胁他,他不敢出卖我。” “他应该知道,我们青龙寨的红胡子,虽然不杀害无辜,但也不是善男信女,如果他敢出卖我,他的母亲就不是无辜的,我们会绝不犹豫的杀了她的母亲!” 驴二说道: “如果你坚持收买他,我也无话可说,但你千万要小心此人!” 九儿笑了笑,说道: “我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自然会防着他。” 驴二转过头来,对铁莲花说: “莲花,待会天黑之后,你别忘了去接应县长夫人。” 铁莲花道: “我不会忘的,你放心好了。” 驴二又看向燕子李三,笑道: “老马,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常大姐和杨柳离开牟平城?” 燕子李三说道: “她的裁缝店还有一些活,这两天就能完工,等她把活赶完,把成衣还给顾客,我们就离开牟平。” 驴二道: “你打算去哪里?” 燕子李三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很久没回济南了,准备去济南。” 驴二说道: “张县长和萧小姐去济南,他们有车,你们可以跟着他的车去济南。” 燕子李三说道: “他们的车上,除了张县长和萧小姐,还有县长夫人,已经是三个人了,我们也有三个人,车上坐不下。” “再者说,春风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没把成衣还给顾客,她是不肯走的。” “二子,我们的事,我们自己操心,你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你只管忙你的事吧,可惜我受伤了,不能帮助你。” 驴二笑道: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九儿道: “你先走,等会我们再出去,咱们分开走,免得这里一次出去太多人,会引起怀疑。” 驴二点点头,离开了铁莲花的家中,向萧玉倩的院子走去。 就在快到萧玉倩所在的胡同时,驴二开始观察这条胡同。 这条胡同,他当然已经观察过很多次了,但这次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再次进行观察。 这条胡同算是城里的高档住宅区,巡警的巡逻次数,比别的地方要多,尤其是孙凤仙为了刺杀邓春来,掌握邓春来进出萧玉倩家中的动向,特别在胡同口安排了小德子这个巡警,专门盯着这条胡同。 当孙凤仙来到萧玉倩家中的时候,萧玉倩的家中,不能有别人,既然萧玉倩把耿妈和甜儿都支走了,驴二这个男长工留在萧玉倩,就不合乎情理了,会引起孙凤仙的警惕。 所以,在孙凤仙到来之前,驴二要离开萧玉倩的家中,至少要假装离开,而他的离开,要故意让小德子“看到”,如此一来,当小德子向孙凤仙汇报的时候,孙凤仙才会相信,萧玉倩的家中没有别人了,从而麻痹大意。 可是,驴二一定要去而复返,潜伏在萧玉倩的家中,帮助萧玉倩干掉孙凤仙和邓春来,不然,只留萧玉倩一个弱女子,对付两个心狠手辣,又有武器的男人,驴二可不放心。 但是,怎么去而复返,不被小德子看到,这是个问题。 只要小德子站在胡同口,周围的一切一目了然,想避开小德子的视线,进入胡同中的萧玉倩家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条胡同是个死胡同,另一边是高高的围墙,布上了钢丝网,就是为了增强这条胡同的安全,只有这边一个出入口,而且不时有巡警在此巡逻。 正在驴二苦苦思索如何可以避开小德子的视线,返回萧玉倩的家中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到从相邻的一条胡同中,走出一个男子。 驴二不由目光一亮,那个男子,正是唐凤池。 只见唐凤池的胳膊上仍然吊着绷带,好像是受伤未愈,但驴二知道,唐凤池是装得伤重,不想被日军指使出城。 但驴二知道,唐凤池的家并不在这里,他怎么从这里走出来了? 看看距离天黑还早,驴二决定向唐凤池问个清楚,说不定能借助唐凤池的力量,返回萧玉倩的家中,因为唐凤池走出来的那条胡同,和萧玉倩家中的胡同,是相邻的两条胡同。 小德子主要盯的是萧玉倩居住的胡同,并不是唐凤池走出来的那条胡同。 驴二想到就做,他向唐凤池走去。 唐凤池并没看到驴二,出了胡同之后,就转身向东行走。 驴二快步几步,追到唐凤池的身后,故意咳嗽了两声。 唐凤池听到咳嗽声有些熟悉,回头一看,看到是驴二,不由吓得脸色一变,差点失声叫喊出来。 驴二见已经引起了唐凤池的注意,也不上前和他打招呼,毕竟他还不想让人发现他和唐凤池有关系,以免给唐凤池引来灾祸。 驴二只是向唐凤池呲牙一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唐凤池从驴二的目光中,看出来驴二是想和他聊聊,引他去见面,他虽然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但也不能不跟着驴二走。 唐凤池并没有强烈的抗日意志,他只是被驴二挟裹着,胁迫着,再加上为了得到汪冰儿的喜欢,为了得到汪冰儿的另眼相看,他不得不进行抗日的行为。 其实他内心是不想抗日的,不是他不憎恨日军,而是他不敢,担心惹祸上身,祸及整个唐家。 驴二听到唐凤池的脚步声,就知道唐凤池跟上来了,他并不回头,向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有一个茶馆,就转身进了茶馆,点了个包厢。 驴二站在包厢的房门口,等着唐凤池过来之后,他才进了包厢。 唐凤池跟着走了包厢。 二人并不说话,因为这时候茶博士正好送茶过来了。 驴二接过茶壶,让茶博士不要来打扰,他关上包厢的房门,准备和唐凤池交谈一番。 门一关上,唐凤池就说话了,声音中带着哀求和呻吟: “我的驴爷,大白天你把我引过来干什么,你不要害我啊!” 第460章 唐家老宅 驴二笑道: “我要害你,就不会特别告诉你赶紧离开日军医院了,让你和那帮小鬼子一起喝了老鼠药,不是死的更快吗?” 唐凤池苦丧着脸说道: “驴爷,你闹得动静也太大了!你只说盗药品,可没说要投毒啊!” 驴二笑道: “我也是搂草打兔子,顺手就办了。本想着把药品偷走就算了,谁知道转眼看到旁边放着一点老鼠药,我就顺手放井里了。” 唐凤池道: “那是一点?毒死了几十个,还有上百个中毒的,你这是生化武器呀!” 驴二笑道: “行了行了,别矫情了,这不是没把你毒死嘛。” 唐凤池气得咬牙切齿,埋怨道: “你还不如把我毒死算了,也省得吓得我提心吊胆,这两天都没不敢睡觉,光怕日军会调查到我头上。” “你在鬼子的后厨当伙夫之前,可是以我家长工的名义,和刘海一起去探过我的病房,幸好知道这件事的几个日军,恰好都被毒死了,不然,只要有一个没死的,回想到这个细节,就会调查到我的头上,我们整个唐家,都会受到牵连。” 驴二陪着笑说道: “别生气了,我承认,这个细节是我考虑不周到,下次,下次我一定考虑周到,不牵连到你们唐家。” 唐凤池快要哭了: “我的驴爷,还有下次?你闹这么大动静,也把药品搞到手了,为什么还不赶紧远走高飞?” 驴二笑道: “任务还没完成,我不能走。” 唐凤池道: “药品已经搞到了,你还有什么任务?你不会真的要杀邓春来和山崎大佐吧?” 驴二当时对唐凤池只说了盗药品的事,没说要刺杀邓春来和山崎大佐,是怕吓到唐凤池,唐凤池当时在医院,没参加日军的高层会议,所以不知道这三个任务。 但后来唐凤池出院之后,参于了日军高层会议,就知道了红胡子联盟的这三个任务。 驴二知道唐凤池的胆量小,为了不吓坏他,仍然不承认要留下来刺杀邓团长和山崎大佐,笑道: “不,邓春来和山崎大佐的保镖太多,我要杀他们是办不到了。我留下来,是另有任务。” “我们山寨有三个兄弟,昨天进城的时候,被东城派出所的警察抓了,我要留下来,想办法把这三个兄弟救出来。” 驴二为了让唐凤池相信他不是留下来刺杀邓春来和山崎的,就编了另一个理由,把他亲手抓的杨开,巧妙的说成是被派出所抓的,而且三个地痞流氓,被他说成了山寨的兄弟,反正唐凤池也不知道真假,就算去打听,也是真的有三个人被东城派出所抓了。 唐凤池一听驴二不是留下来杀邓春来和山崎的,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松了口气,因为驴二要杀的人越重要,对他造成的压力最大,但如果驴二只是救几个小红胡子,他的压力就少了很多。 唐凤池说道: “哦,你确定是东城派出所抓的吗?” 驴二说道: “确定,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捞出来?” 唐凤池道: “警察知道他们是红胡子吗?” 驴二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们是在打架斗殴的时候,被警察抓的,至于被抓之后,他们有没有承认自己是红胡子,我就不知道了。” 唐凤池皱了皱眉头,说道: “东城派出所的所长孙凤仙,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这家伙挺贼的,如果他已经知道抓的是红胡子,就算我出面,他也不会放人,当然,我也不能出面了,不然我就是通匪。” “但如果你的兄弟够硬骨头,还没承认是红胡子,我给孙凤仙送点礼,也许还有希望能捞出人来。” 驴二根本不在乎杨开三人的死活,他以为杨开已经被孙凤仙杀了,另两个家伙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他说这些,只是安抚一下唐凤池的恐慌,见唐凤池没那么恐慌了,他才慢慢切入主题,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凤池哥,我刚才看到你从那个胡同里出来,你去那里做什么了?” 唐凤池说道: “那里有我家的老宅,我也有很久没去了,刚才正好经过附近,就过去看看。” 驴二说道: “老宅?你现在住的宅院,不是你家的老宅吗?”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家现在的宅院,是十多年前刚盖的,是我父亲盖的。在家父盖新宅子之前,我们一家人,都住在老宅里。” “后来,家先做生意,有了些钱,就嫌老宅在胡同里面,不够宽敞气派,就花了大价钱,收购了临街的三个老宅子,推平之后,新建了一个宅子。” 驴二问道: “那现在谁住在你家的老宅里?”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现在没有人居住。本来,我的爷爷奶奶,不愿搬到新宅子,仍然居住在老宅里,但三年前,我的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之后,老宅子就没人居住了,只偶尔派人去打扫一下卫生。” 驴二问道: “那个老宅子在什么位置?” 唐凤池道: “就在胡同进去,西边第五个宅子……” 说到这里,忽然警惕起来,瞪着驴二,说道: “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你又要打什么鬼注意?” 驴二一听唐凤池说了老宅的位置,不由大喜,他计算了一个唐家老宅的位置,竟然恰好是萧玉倩的院子的东边的那个宅子。 换言之,萧玉倩的宅院,和唐家老宅,只有一墙之隔,是名副其实的邻居。 难怪他在萧玉倩家中,已经居住了两天,没听到东边院子里有人语动静,原来是个无人居住的荒宅,而恰好又是唐家的荒宅。 如果能进入唐家的荒宅,再从墙头上翻进萧玉倩家中,就不会被小德子发现了,他就可以成功的“去而复返”了。 驴二想到这里,不由眉开眼笑,笑道: “凤池哥,我想借你家的老宅一用……” 不等驴二说完,唐凤池就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 驴二眨眨眼睛,笑道: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又不是给你卖掉,只是借用一晚,为什么不行?” 第461章 欲擒故纵 唐凤池哼了一声,说道: “你借过去,肯定不干好事。外边那么多旅店,你随便住,要是没钱,我可以给你钱,就是不能借用我家的老宅?” 驴二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那行吧,你不肯借我用,我就向冰儿姐去借,看她们家有没有宅子借我用用。” 唐凤池嘿了一声: “你不用拿冰儿吓唬我,她现在不在牟平,你想向她告状也没用。” “二子,别的事好说,但我家的老宅如果出了事,真会牵连到我们唐家,这个真不能借给你!” 驴二苦笑道: “凤池哥,你想多了,我也就是去住一晚上,又不是干啥坏事。你想啊,第一,我不会把你的宅子卖掉吧?第二,我不会把你的宅子烧掉吧?第三,我也不会在你的宅子里,杀人放火吧?” “我向你保证,只住一晚,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唐凤池皱皱眉头,问道: “你为什么非要住在我的宅子里?你可以住旅馆啊,花不几个钱,你没有钱,我给你。” 驴二苦笑道: “不是钱的事,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被人追杀,要找个地方躲一躲,住在旅馆里不行,会被找到。你放心,不是鬼子汉奸追杀我。” 唐凤池奇怪了: “不是鬼子汉奸追杀你,那是谁追杀你?” 驴二眼珠一转,开始撒起了“弥天大谎”,反问道: “你知道霍三爷有个女儿,叫霍九儿吧?” 唐凤池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牟平城,甚至整个胶东都知道这个霍九儿。” 驴二道: “那你知道霍九儿长得怎么样吗?” 唐凤池道: “只是听说很漂亮,没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驴二嘿嘿一笑: “告诉你吧,漂亮的跟仙女一样!” 唐凤池更不解了: “霍九儿漂亮,和你被追杀,有什么关系?” 驴二故意搓着手,有些“羞涩”的说: “就因为她太漂亮了,小弟一个把持不住,对她,嘿嘿嘿,对她嘿嘿嘿……” 唐凤池瞪大眼睛,吃惊的问道: “啊?你把人家睡了?” 驴二苦笑道: “这个倒没有,就是偷看她洗澡了,其实还没看清啥,就被发现了。” 唐凤池幸灾乐祸的笑了: “活该,谁叫你小子好色,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不过,就算你偷看她洗澡,她也不至于追杀你吧?” 驴二说道: “你没听说过霍九儿性烈如火,谁要是敢对她有一点不客气,她就要杀人?” 唐凤池道: “我倒是听说过那个女土匪脾气很暴,动不动就杀人,可是,你是霍三爷的得力干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霍九儿就要杀你吧,霍三爷不会拦着吗?” 驴二苦笑道: “就是因为霍三爷拦着,我才没被当场杀死。以前,有两个偷看她洗澡的家伙,一个被挖了眼珠子,一个被拔掉了舌头,你说她会轻饶我吗?” “就算霍三爷为我求情,霍九儿仍然不肯罢休,我一看事情不妙,连忙自告奋勇,说我要进城,为三爷办成三个任务,推举三爷成为红胡子联盟的盟主,霍九儿这才勉强放了我。” “凤池哥,要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进城?我不知道进城危险吗?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在山寨里待不下去了。” “谁知道,她又追到城里来了,刚才我看到她从我住的旅馆里面出来,吓得我不敢回去了,也不敢再住别的旅馆了,这不才向你求助嘛。” “凤池哥,以九儿的暴脾气,就算不杀我,抓到我肯定也不会轻饶了我,说不成把我阉了,那就惨啦!” “她肯定会满城的旅馆找我,旅馆我是不能住了,才想着借你家的老宅住一晚,她肯定不会想到我住在你老宅里,我才能安全。” 唐凤池半信半疑,说道: “我不信,你们的关系,肯定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如果没有她帮你,你怎么能盗药成功?” 驴二道: “不是她帮的我,是山寨里别的兄弟帮的我。我下山之后,还没和她见过面。” 唐凤池道: “你已经为她爹把药品盗回去了,就算你有错,她也应该原谅你了,为什么还要追你?” 驴二苦笑道: “因为我只有完成三个任务,她才会放过我,我现在只完成了一个任务,另外两个任务,难度太高,我完不成,就不敢见她了,只能先躲一躲。” “凤池哥,要不,我不借你家的老宅住了,你帮我今晚就杀了邓春来和山崎大佐吧?那样霍九儿就不会追杀我了。” 唐凤池白了驴二一眼,说道: “想跟我来个‘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没用的,我不上你的当!我既不帮你杀人,也不借老宅给你用。” 驴二笑道: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唐凤池的脖子一梗: “没得商量!” 驴二站起身子,很江湖的向唐凤池拱手抱拳: “那好,告辞了!” 驴二说走就走,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好像不会再纠缠唐凤池了。 唐凤池反而有些奇怪了,虽然他知道驴二在玩“欲擒故纵”,但还是好奇驴二有什么理由说服他。 唐凤池说道: “真走了?” 驴二脚步不停,继续向门口走,嘴里说道: “不然呢?你不帮我,我总要找个人帮我。” 唐凤池道: “你能找谁帮你?” 驴二说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实在找不到人帮我,我就去向鬼子投案自首,就算被枪毙了,也比被霍九儿阉了好。” “说不定,我把知道的事,向鬼子一招供,鬼子不但不杀我,还会说我举报有功,赏我个官当当。” 唐凤池叹了口气,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用这招吓唬我!” “驴二,你是不是要用这招,拿捏我一辈子?” 驴二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唐凤池笑道: “不会一辈子的,只要打跑小鬼子,这招就对你没用了,我相信,用不了几年,你就不用担心我向鬼子举报你了。” 说到这里,他又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瞧着唐凤池,问道: “凤池哥,这招管用吗?宅子,借不借?” 第462章 谎言连篇 除了“借”,唐凤池还能说什么呢? 唐凤池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出其中一个,取了下来,递给驴二,说道: “这是老宅的钥匙,你自己去吧,想躲多久就躲多久,但不要在里面惹事生非。” 驴二笑道: “谢谢啦,凤池哥!” 驴二拿到了钥匙,这次是真的走了。 驴二离开茶馆,向萧玉倩的家中走去,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还特意停下脚步,和小德子聊了一会天,这才走进胡同,进了萧玉倩的家中。 由于驴二这次出去的时间太久,萧玉倩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一直很紧张,见他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驴二把自己假装离开之后,再从东边的唐家老宅中翻墙进来的计划,告诉了萧玉倩。 萧玉倩大为惊讶,想不到驴二竟然认识东院的主人,拿到了钥匙。 但她还有一点担心,说道: “就算你不进这条胡同,但两条胡同距离这么近,如果你走进那条胡同,胡同口的小德子也会看到你,那你不是白费劲了吗?” 驴二笑道: “我不会让他看到的,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担心了。时间差不多了,等会我就出去,告诉小德子,我今晚不回来了,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孙凤仙。” “我走之后,你就把耿妈和甜儿支走吧,免得把她们牵涉进来。” 萧玉倩点点头,说道: “好的!二子兄弟,你可千万要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驴二安慰道: “放心,我保证回来。” 他从萧玉倩的房中走出来,对着在院子中的耿妈和甜儿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驴二走到胡同口,看到小德子还在那边站着,他就向小德子走去。 小德子讨好的向驴二笑了笑,说道: “二哥,你不是刚进去吗,怎么又出来了?” 驴二说道: “今天晚上,萧小姐有点私事,把我赶出来了,我晚上就不过来了。小德子,快到饭点了,要不要晚上咱俩一起喝点?” 小德子有些为难,说道: “不好意思二哥,我也想和你喝点,但孙所长刚才派人给我下了命令,不许我离开这块地,还说今晚要加班站岗,就在这里守着。” 驴二早就猜到这个结果,故意问道: “那你晚上怎么吃饭?” 小德子向马路斜对面的一个饭馆指了指,说道: “待会我到那边,随便吃碗面条就行了。二哥,改天我不加班了,我请你喝酒。” 驴二同情的拍了白小德子的肩膀,说道: “行,兄弟,那你辛苦了,我先走了。” 驴二向前走去,他沿着街道走着。 这时,天色渐渐黑沉下来,街边的商铺已经亮起了灯光。 驴二看到路边有一家卤味店,买了二斤猪头肉三只烧鸡,又到旁边的杂货店买了两瓶白酒,掂着酒菜,沿街走了一会,拐进一条小胡同,又走了一会,就到了刘海的家中。 刘海的院门关着,但里面有灯光。 驴二敲了敲院门,喊道: “海子,开门。” 刘海在院里答应了一声,连忙过来打开院门,惊讶的说道: “二哥,这几天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出城了呢,快进来,快进来。” 驴二一边进来,一边说道: “你吃饭了吗?” 刘海道: “没有呢,正准备吃。” 驴二笑着把拎着的卤味递给刘海,笑道: “正好,我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吃。你把这些拆巴拆巴。” 刘海的母亲从堂屋中走了出来,和刘海一起埋怨驴二又破费了,驴二笑呵呵的,又问桃子嫂呢,刘海说他姐姐回乡下了。 不一会儿,驴二和刘海一起坐在了堂屋的饭桌上。 当时的风俗,有客人在的时候,女人不能在饭桌上吃饭,虽然驴二极力邀请刘母一起吃,但刘母一再拒绝,驴二也就不再坚持了,送给刘母一些卤味,刘母端着饭菜到厨房自己去吃了。 刘海待母亲一走,压低声音对驴二说道: “二哥,你听说了吗,大锛儿出事了,出大事了!” 驴二心中暗笑: “何止是听说,他的事都是我干的!” 嘴上却说: “没听说啊,出什么大事了?” 刘海说道: “大锛儿这家伙,跟山上的红胡子勾结,不但偷了日军的药,还毒死了上百个日军。” 驴二故意惊讶的说: “啊,出这么大的事吗?他被抓住了吗?” 刘海说道: “没有,他跑了。嘿,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大的胆子,看不出来,他平时蔫拉巴唧的,关键时候还挺爷们!” “不过,二哥,你可不能对别人说,咱们和他一起吃过饭,不能和他扯上关系,要不然,日军会调查你的。” 驴二心中暗笑,嘴上却答应了。 他找刘海另有要事,所以随口应付了几句之后,就故意叹了口气。 刘海果然很关心的问道: “二哥,你叹什么气?” 驴二苦着脸说道: “海子,你刚才说的大锛儿的事,肯定闹得满城风雨,我却不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海道: “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呢,这么大的事,你在城里,怎么可能没听说呢?” 驴二叹息道: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躲着,没敢出来露过面,没敢见过人,所以不知道。” 刘海道: “二哥,你为什么躲?躲谁?” 驴二道: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唐少爷和汪小姐的事,我躲的人,当然是汪团长的兵。” 刘海说道: “这事还没过去啊?我家少家又没和汪小姐私奔,汪团长为什么一直揪着你不放?” 驴二苦笑道: “没办法,虽然他俩没私奔,但我给唐少爷送信,汪团长认为我背叛他,非要把我抓回去,军法处置。他派了十几个士兵,在牟平城到处找我,我不敢露面。今天要不是看着天黑了,我也不敢过来找你。” 刘海很是同情,说道: “二哥,你受苦了。这几天,你躲在哪里了?” 驴二说道: “我一直在旅馆里躲着,但是,那些士兵到处搜查,旅馆也躲不下去了。” “幸好你家唐少爷,还算有点良心,他知道我是为了给他送信,才被汪团长派人抓捕,他给我找了一个藏身的地方。” 刘海说道: “他准备把你藏在他家吗?” 第463章 减租的事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行,汪团长派来的人,肯定也会去他家里搜查,他不敢得罪汪团长,只能偷偷的帮我。” 驴二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说道: “唐少爷把他老宅的钥匙给我了,他让我在老宅里躲着。” 刘海松了口气,说道: “那个老宅我知道,你躲在那里,汪团长的人不会查到的。” 驴二说道: “可是,我不敢过去,要是在路上遇到汪团长的人,我就逃不掉了,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刘海说道: “二哥,什么事,你说吧。” 驴二说道: “我看到你院子里有一辆排车,你能不能用排车,把我送到老宅里?” 刘海笑道: “这个容易,你躺在排车里,我在你身上盖上被子……” 驴二笑道: “不用盖被子,撒上干草就行了,如果盖被子,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拉的是人,就算汪团长的人没看到我,城里的巡逻队看到我,也解释不清。为了避免麻烦,你就撒上干草吧。” 刘海道: “行,就是委屈你了。咱们吃过饭就去。” 驴二笑道: “我已经吃饱了,要不你现在就送我过去吧。到了那里,我才放心。” 刘海只吃了个半饱,但见驴二着急要走,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同意。 二人来到院子中,刘海把排车拉出来,先扫了上面的灰尘,又铺了一层干草,让驴二躺上去,又在驴二的身上,撒了一层干草,把驴二的身子遮住。 刘母有些惊讶,刘海随便说了个理由应付母亲,刘母也没多问。 驴二躺在排车上,任刘海拉着他出了院子,出了胡同,向唐凤池的老宅走去。 驴二之所以选刘海送他过去,当然有原因,他倒是可以让铁莲花或者朵儿,甚至九儿的手下,用排车送他去唐宅,但那些人都不是唐家的长工,会被胡同口的巡警怀疑,甚至被搜查。 但刘海是唐家的长工,要去唐家老宅收拾东西,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驴二躺在干草下面,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 就在他感到快到唐家老宅的胡同时,就听到小德子的声音: “咦,海子哥,你这拉的是什么?” 驴二心头一凛,想不到小德子和刘海竟然认识,幸好他早有防备,让刘海来送他,如果是别人,可就没有好借口了。 刘海就按驴二教他的谎言说道: “小德子,你在这里巡逻呢。车子上是一些干草,我家少爷让我去他家的老宅收拾收拾,长期不住人,屋里潮湿,撒上一些干草,吸吸湿气。” 刘海说着,就要继续向胡同里走,小德子却拦在了车前,刘海只好停下来。 驴二暗暗担心,如果小德子走得太近,很形容发现干草下面是个人体的形状,但他又不能驱赶小德子。 小德子笑嘻嘻的说道: “海子哥,我想跟你说个事,耽误你一会工夫。” 刘海虽然以为驴二不是逃避小德子,但也不想让小德子发现驴二,他也是心中着急,想赶紧离开,但又不能太过着急,以免引起小德子的疑心。 刘海只好说: “什么事,你说吧。” 小德子说道: “海子哥,俺爹不是租了唐家两间铺子吗,最近生意不好做,俺爹想着,唐家能不能给减些租金。” “海子哥,我知道,这种小事,唐家少爷是不会关心的,都是唐大管家管事,而您又是唐大管家跟前的红人,要是您能在唐大管家面前替俺爹说几句好话,减租金的事兴许能成。” 刘海苦笑道: “小德子,这事不好办啊,唐家的一大部分收入,都是靠着租金,给你减租之后,别的租户听说了,也要求减租,大管家不好向少爷交代啊。” 驴二在干草下面听着,心头火起,就为了一点租金的事,两人在那里扯皮,要是他能开口说话,就替唐家答应了,反正他向唐凤池说一句话,肯定能减少小德子家的租金,但刘海却不敢答应。 刘海不答应,小德子就开始软磨硬泡,恳求道: “海子哥,您就替俺说说好话吧,俺爹真不容易,生意不好干,挣不到什么钱,交了租金,俺家连饭都吃不上了。” 刘海被缠得没办法,也想赶紧脱身,只好放松口气,说道: “那行吧,我替你家向大管家说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啊。” 小德子大喜,连忙说: “成不成我都感谢你,海子哥,改天我请你喝酒。” 刘海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闪开,我要去干活了。” 小德子仍然不闪开,拦在车前,笑嘻嘻的说: “海子哥,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孙凤仙的声音: “小德子,你干什么呢?” 听到孙凤仙的声音,小德子吃了一惊,驴二心中更着急了。 如果孙凤仙也走近过来,发现他在车里藏着,那就太麻烦了,就算孙凤仙不过来,小德子缠着车子不放,孙凤仙比他先进入萧玉倩的家中,只怕萧玉倩应付不了孙凤仙。 幸好小德子一看到孙凤仙,立即向孙凤仙迎了过去,闪开了车前,刘海这才拉着车子,向胡同里走去。 驴二感到车子又前移动,这才松了口气,隐隐听到小德子和孙凤仙的谈话。 小德子说道: “所长,我没干什么,刚才和海子哥在聊天。” 孙凤仙道: “哪个海子?” 小德子道: “唐家的一个长工。” 孙凤仙道: “他们唐家的老宅不是没人住了吗,大晚上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接下来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谈话,驴二就听不到了。 驴二不由有些担心,孙凤仙这家伙挺精明的,如果他起了疑心,只怕不妙。 不过,驴二虽然担心,但还是认为,孙凤仙只想着去找萧玉倩风流快活,不一定会考虑太多别的事,而且唐家的长工,去收拾唐家的老宅,合情合理,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不一会儿,驴二就感到车子停下来了,随即传来刘海的声音: “二哥,你稍待,我现在开院门,进了院门,你就可以出来了。” 接着,就听到刘海用钥匙打开院门上的铁锁的声音,很快,车子又开始移动了,被推进了唐家老宅之中。 第464章 翻越院头 驴二感到车子停下了,接着听到刘海的声音说: “二哥,你可以出来了。” 驴二拂去身上的干草,挺身坐了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是在一个昏暗的院子之中,这个院子是两进院子,他所在的是前院,后面还有个后院。 整个院子因为没有灯光,都很昏暗,但借着邻居传来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虽然是无人居住的老宅,但院子中并没有杂草,显然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驴二刚从车子下来,就听到西边的院中,隐隐传来萧玉倩和孙凤仙的谈话声,他知道孙凤仙已经进了萧玉倩的院子,他必须赶紧过去协助萧玉倩。 刘海对驴二说道: “二哥,你在院子里等一会,这院里没电灯,我先去房里点上灯。” 驴二强压着赶紧驱赶刘海的念头,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省得大婶一个人在家害怕,你赶紧回去吧!” 刘海说道: “你一个人行吗?” 驴二笑道: “没事,我一个人习惯了。你路上小心点。” 驴二边说边向院门走去,虽然没有明说赶走刘海,但也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了。 刘海虽然有些奇怪,感觉到驴二好像要赶他快点离开,但他还以为驴二真是担心他母亲一个人在家,所以也没多想,就走出了院门。 刘海后脚刚出院门,驴二就把院门闩上了,刘海本想问需要明天他过来送饭吗,但院门一关上,刘海只好摇摇头,苦笑着离开了。 驴二闩上院门之后,立即向院墙望去。 那院墙有两米多近三米高,一个成年普通身高的男人,就算举起双手,也很难够到墙头,虽然凭驴二的身手,可以跳跃起来,抓住墙头,再翻越过去,但难免会发出声音,惊动另一个院子中的孙凤仙。 驴二的目光一转,在院子中扫了一圈,看到了一张梯子。 驴二连忙来到梯子前,把梯子扛到院墙前,蹑手蹑脚的沿着梯子,攀上了院墙,向对面的院子看去。 对面正是萧玉倩的院子。 此时的萧玉倩,已经和孙凤仙进了房间,只见房间中亮着灯,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说什么。 驴二慢慢站到院墙上,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把梯子提起来,越过墙头,再把梯子放到了萧玉倩的院子之中。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把动作降到最轻,担心发出的声音大了,就会惊动屋子里的孙凤仙,孙凤仙肯定带着手枪来的,一旦发现驴二翻墙进来,就会猜到驴二的意图,开枪向驴二射击。 驴二没带枪,张县长的那把枪放在萧玉倩那里,肯定打不过孙凤仙,就算打得过,枪声一响,附近的巡警过来,驴二也逃不掉了。 等到梯子放到地面,屋里的孙凤仙没有异样,驴二才松了口气,知道没有惊动孙凤仙。 他又放轻脚步,慢慢沿着梯子,下到萧玉倩的院子中。 孙凤仙是一个人来的。 孙凤仙腰里有手枪,满大街都是巡逻队,所以孙凤仙并不担心会有人行刺他,而且,他是来约会张县长的情人,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毕竟张县长现在还没真正倒台,被张县长知道了,会很麻烦,他不是邓团长,邓团长不怕张县长知道,他怕,至少现在怕。 所以他没带保镖,只身一人前来。 他听了驴二的话,来的时候,在街上买了些小菜和白酒,准备和萧玉倩好好喝点,增点情调。 到了胡同口,孙凤仙询问了在胡同口站岗的小德子,确定了萧玉倩一个人在家里,驴二已经离开了,没再回来,而耿妈和甜儿也走了,也没再回来,孙凤仙的胆子就大了,他严厉警告小德子不要把今晚看到的事情传扬出去,小德子当然满口答应,连称不敢。 如果说驴二在萧玉倩的家中,孙凤仙还会有些警惕,但既然驴二不在,他当然不怕萧玉倩一个女人,他认为萧玉倩不会对他怎么样,就算要对他不利,他也对付得了一个女人。 虽然刚入夜不久,但富人区的人惜命,天色刚黑,就全都缩在家里不出来了,胡同里没有人影。 孙凤仙沿着胡同,到了萧玉倩家的院门前,伸手推了推门,院门是虚掩着的,他就推门进去,又反手把院门闩上了,也不作声,就向院子里面走去。 自从送走驴二和耿妈甜儿之后,一个人在家的萧玉倩,一直忐忑不安,心惊肉跳。 她虽然恨极了邓春来和孙凤仙,欲杀之而后快,以洗刷被辱之恨,但她毕竟是女子,没有杀过人,虽然她多次缝合严营长的伤口,但缝伤口和杀人命,还是两回事的。 她既然害怕杀人,又害怕被杀,如果计划失败了,她就会被孙凤仙或者邓春来杀死。 她只是女人,她怕死,她想活着,虽然活着也没有什么乐趣,但总比死了好。 墙上的挂钟,嘀嘀答答的响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天色越来越黑,终于看不清楚事物。 但驴二还没回来,不由得她不担心,万一,驴二不回来了,她一个人怎么办?她还要不要动手?如果动手,她能成功吗? 如果不动手,失去了这次机会,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别说她逃不掉了,就算逃掉,杀不了邓春来和孙凤仙,她一辈子都会活在屈辱之中。 直到她不得不打开电灯的时候,驴二还没回来,她更慌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院门的轻响,她心中一喜,以为驴二回来了,忽然又是一惊,因为驴二说过,回来的时候,为了避开胡同口的小德子,不会从院门回来,而是会从东边院子翻墙过来,现在院门响,肯定不是驴二。 既然不是驴二,那就是孙凤仙了。 她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只有七点半。 孙凤仙早来到半个小时。 本来,孙凤仙会早到或是迟到一会儿,萧玉倩也早就心理准备,但是,现在驴二没回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孙凤仙早到,打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和时间防线,她就惊慌了。 “怎么办?” 第465章 我一个人害怕 萧玉倩虽然惊慌,但她毕竟智慧过人,她知道只能先稳住孙凤仙,等待驴二的到来,幸好驴二给她留下了迷药,她先用迷药把孙凤仙放倒。 萧玉倩镇静了一下情绪,走到院子中,她的目光,先向院墙看去,这时候,她既希望驴二能翻墙进来,又担心驴二在翻墙的时候,被孙凤仙看到。 她没看到驴二,只看到了孙凤仙。 孙凤仙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萧玉倩向院墙望去,他的心头微微一动,但也没多想,问道: “玉倩,你看什么呢?” 萧玉倩连忙掩饰的说: “没看什么,现在家里没人,我一个人害怕。” 孙凤仙笑道: “怕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萧玉倩说: “你自己来的吗?” 孙凤仙说: “是啊,我自己来的,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俩的事,等再过几天,咱们就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孙凤仙说着,就要上前亲吻萧玉倩,萧玉倩避开,假装害羞的说: “不要在院子里,让别人看到不好,进屋吧。” 孙凤仙哈哈一笑,和萧玉倩一起进了屋。 孙凤仙关上房门,把拎着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摆好的空盘空碗里,萧玉倩帮着收拾。 整理好之后,孙凤仙又拿出买来的那瓶白酒,放在桌上。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不要喝那个瓶装酒了,老张不喝那种瓶装酒,如果我忘了把酒瓶扔掉,被他看到,他就知道有别的男人在我这里喝过酒。” 孙凤仙道: “不喝点酒,多没乐趣啊!” 萧玉倩道: “你上次不是给老张送过一坛酒吗,喝那个坛子里的酒吧,我去给你倒一碗。” 萧玉倩说着,拿起一只空碗,走到一张桌子前,掀开一个酒坛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一碗白酒。 这坛白酒之中,萧玉倩已经放入了迷药。 孙凤仙拿着一只空碗,走了过来,笑道: “我一个人喝没意思,你也喝点吧,再来一碗。” 萧玉倩道: “我可喝不了一碗酒。” 孙凤仙笑道: “那正好,我一碗不够,你喝不一碗,你剩下的我喝。” 萧玉倩担心如果她不喝,孙凤仙会起疑心,幸好驴二不但给了她迷药,还给了她解药。 萧玉倩倒了两碗酒之后,孙凤仙端了一碗,萧玉倩自己端了一碗,二人走回桌前,把酒碗放在桌上。 萧玉倩为示坦然,就在孙凤仙的面前,掏出一包药,她打开药包,里面有三粒小小的药丸,她用手指拈了一粒药丸,放入嘴里,用茶水冲服下去。 孙凤仙说道: “你吃的什么药?” 萧玉倩坦然的说: “前两天不是吓着了吗,我让大夫给开了宁神安定的药。” 孙凤仙有些愧疚的说: “对不起,上次吓到你了,害得你癫痫症又犯了。” 萧玉倩叹了口气,幽怨的说: “谁让我命苦!” 她这一声叹息,倒是真自内心的,使人又怜悯又同情,就算是孙凤仙这种冷酷的人,也不由心软,更加愧疚,拉着萧玉倩的手,说道: “玉倩,你放心,那些吓到你的坏人,我很快就会抓到他们,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已经找到一个办法,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窝了,只要等我办成一件事,我就把他们的老窝包围,把他们全部杀光!” 萧玉倩的心中吃了一惊,孙凤仙不知道她已经和驴二达到联盟,她已经知道了驴二的底细,也知道了驴二的“老窝”在哪里,所以才对她说了这些话。 她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孙凤仙已经有办法找到驴二的老窝,只等驴二杀了邓春来之后,没有了利用价值,孙凤仙就剿了驴二的老窝,把驴二的同党一起消灭。 萧玉倩不能不担心,她不但担心驴二和其同党的危险,而且,她杀了邓春来和孙凤仙之后,还要从驴二的老窝里的地道出城,如果孙凤仙已经知道了老窝在什么地方,那说明老窝已经不安全了,出城地道也不安全了。 就在萧玉倩正想详细问明情况的时候,这时,院子中隐隐传来了一些异响。 虽然声音极小,但孙凤仙还没喝酒,耳目灵敏,还是听到了,他的脸色一变,说道: “什么声音?我去看看!” 萧玉倩猜到是驴二翻墙发出的声音,连忙拉住孙凤仙,说道: “不用看,肯定是野猫在闹腾。这几天了,每到晚上都有几个野猫在外边闹腾,我就是害怕它们的动静,才让你过来陪我。” “来吧,咱们喝酒。” 萧玉倩说着,端起孙凤仙面前的酒碗,又手递给孙凤仙。 孙凤仙只好接过碗,说道: “赶明儿我带些老鼠药过来,把那些野猫全部毒死。来,喝酒。” 萧玉倩端起酒碗,和孙凤仙轻轻碰了一下,二人都喝了一口,萧玉倩喝的是小口,孙凤仙却喝了一大口。 燕子李三送给驴二的迷药,不是普通的蒙汗药,而是燕子李三特制的,无色无味,孙凤仙并没喝出异味,没起疑心。 孙凤仙放下酒碗之后,拿起筷子,准备多吃几口菜,但他刚挟了一筷子子菜,放入嘴里,萧玉倩又向他劝酒,他只好又喝了一口。 萧玉倩是想让孙凤仙多喝点酒,药效早点发作,所以才频频劝酒。 连喝了三口酒之后,孙凤仙笑道: “玉倩,你让我先吃点菜压压,这样喝,一会就醉倒了,耽搁咱们一会干正事。” 萧玉倩正要接着刚才的话头,询问孙凤仙怎么找到驴二的老窝,就在这时,院子中又传来了一声异响。 刚才那一声异响,距离较远,但现在这声异响,却是就在院子当中,距离房门很近了。 孙凤仙和萧玉倩都听得清清楚楚,孙凤仙一转眼,看到萧玉倩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恐慌,那种恐慌,并不是像在惧怕野猫,而是惧怕比野猫更危险的事情。 就在这一霎时,孙凤仙遇到的所有疑点,一下子全涌上来了。 刚才他从到胡同口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遇到了几个疑问,虽然这些疑问,看似都是很微小的事,也好像有合理的解释,如果是普通人,就会忽略过去了。 但孙凤仙不是普通人,他是警察,是派出所的所长,警惕性比普通人高太多了。 第466章 酒瓶的砸击 综合所有微小的疑点,就成了大的疑点。 孙凤仙虽然还没想到萧玉倩会害他,但他马上猜到,很可能有人正在向这个房间移动过来,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驴二的同党,不知道是张县长派的人,不知道是邓春来的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既然来人是悄然前行,肯定要对他不利。 孙凤仙立即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枪,灵活的站起身子,快速走到门前,伸手打开房门。 房门外五步远的地方,站着有些尴尬的驴二---- 驴二本来是蹑手蹑脚,用最轻最慢的脚步移动过来的,他不想惊动孙凤仙,他知道孙凤仙手中有枪,一旦惊动孙凤仙,一开枪就坏了。 谁知道,这时候的房顶上,有两只野猫正在打架,也不知是求偶不成恼羞成怒打起来的,还是为了抢食打起来的,总之打得很凶。 但两只野猫打架虽然很凶,但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没有惊动房间中的孙凤仙和萧玉倩,刚才孙凤仙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其实是驴二搬梯子发出的声音。 两只野猫在房顶打架,有一只猫被打败了,转身逃跑的时候,身子蹿起,向院子中跳跃下来,可能是这只野猫慌不择路,竟然向驴二扑了过去。 驴二很无辜,野猫向他扑过来,如果他躲闪,不但会发出沉重的脚步声音,惊动屋内的人,而且已经躲闪不及了,如果他不躲闪,脸部有可能被猫爪抓伤,如果只是脸部被抓伤倒也罢了,但如果眼睛被抓伤,那就惨了。 驴二被逼无奈,只好一拳头打过去,打在猫身上,一拳把猫打飞。 但拳头击中猫体发出的声音,还是很沉重,被屋里的孙凤仙和萧玉倩听到了。 驴二虽然发出了声音,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孙凤仙被萧玉倩安抚下来,不会出来检查。 但没想到孙凤仙把所有的微小疑点都放大了,起了疑心,不等萧玉倩安抚他,立即就打开了门。 驴二看到了孙凤仙,孙凤仙也看到了驴二。 驴二还保持着一种蹑手蹑手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籍可笑,看到孙凤仙出来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驴二甚至还向孙凤仙挥了挥手,打了个热情的招呼: “嗨,凤仙兄!” 孙凤仙看到驴二的双手空空,没有武器,他先不理会驴二,而是隐身在门外面,探出上半身,而是用枪口对准驴二,目光警惕的四下观察着,寻找驴二是否有同党。 驴二笑道: “不用看了,没有别人了,就我自己。” 孙凤仙暂时没发现驴二的同党,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仍然躲在门外,只露出脑袋,向驴二阴冷一笑,说道: “驴爷,你故意让小德子对我说,你已经走了,然后又买通了唐家的那个长工,让那个长工把你装在排车里,把你拉到了唐家老宅,你再从老宅里翻墙过来,嘿嘿,对吧?” 驴二向孙凤仙一挑大拇指,笑道: “聪明,这都让你想到了!” 孙凤仙冷笑道: “你又回来干什么?要杀我吗?” 驴二笑道: “我要说来找你喝酒,你信吗?” 孙凤仙道: “我信你个鬼!驴二,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杀掉邓春来吗,你为什么不讲信用?” 驴二笑道: “你也不会给我讲信用吧,我杀了邓春来的时候,也就是你杀我的时候了。我也不傻!” 孙凤仙笑道: “不错,我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既然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不过,我有些奇怪,就算咱们都不讲信用,但前提是先杀了邓春来,你为什么不等杀了邓春来,再想办法对我下手?没有我的帮助,你怎么杀邓春来?” 驴二笑道: “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你想杀我是吗,开枪吧!” 驴二和孙凤仙说话,他是站在孙凤仙的面前,可以看到孙凤仙的背后。 他看到,萧玉倩举起一个白酒瓶,正准备砸孙凤仙的脑袋,所以他才胸有成竹,显得“临危不惧”,他让孙凤仙开枪,其实是向萧玉倩发出暗号,可以砸孙凤仙的脑袋了。 萧玉倩拿着酒瓶,站在孙凤仙的身后,她从来没伤害过别人,虽然对孙凤仙恨之入骨,但真要动手伤害他的时候,她又不敢下手了,她在等着迷药的药性发作,孙凤仙自己倒下去。 但孙凤仙迟迟不倒,而驴二又向她发出了“动手”的信号,她只能动手了,不然,驴二就会死在孙凤仙的枪下。 萧玉倩用尽全力,把酒瓶向孙凤仙的脑袋砸了下去,她不敢看到酒瓶砸在脑袋上的惨状,酒瓶砸下去的时候,她本能的闭上眼睛。 但是,她的酒瓶却砸了个空,并没有砸到任何东西,也没听到砸中东西发出的响声。 萧玉倩大吃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却看到孙凤仙已经退开了一步,正用枪口指着她。 孙凤仙是警惕机灵之人,他虽然不相信萧玉倩会杀她,但萧玉倩今晚表现出来的迹象,还是让他有些疑心,所以在和驴二说话的时候,一直聆听着身后的动静。 他听到萧玉倩走到他的身后,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萧玉倩会伤害他,认为萧玉倩走过来,是观看门外的驴二。 直到萧玉倩高高举起手中的酒瓶,孙凤仙才确定:萧玉倩和驴二成一伙了! 他没有回头,是从影子看到萧玉倩举起酒瓶的。 房中的电灯,把萧玉倩的影子,投射到孙凤仙的面前,如果萧玉倩不举酒瓶,孙凤仙看不到她的影子,但当萧玉倩举起酒瓶的时候,孙凤仙就看到了一只手举着酒瓶的影子----虽然只看到了一截手腕和酒瓶,但足够让孙凤仙警惕了。 孙凤仙大吃一惊,连忙弯腰,一缩脑袋,闪避开酒瓶的砸击。 如果萧玉倩在砸下酒瓶的时候,不闭上眼睛,可以看清楚孙凤仙闪避的轨迹,就可以中途改变砸击的方向,仍然可以砸中孙凤仙的脑袋。 但是可惜,她因为害怕看到伤害别人,闭上了眼睛,没观察孙凤仙闪避的轨迹,被孙凤仙避开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孙凤仙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她的脑门。 第467章 这不乱套了吗 驴二一直在盯着孙凤仙和萧玉倩,看到萧玉倩砸落酒瓶的时候,他刚要高兴,忽然又看到孙凤仙躲闪,他就知道不妙,连忙快步而来,准备对付孙凤仙。 但驴二来晚了一步,孙凤仙已经躲开了萧玉倩的砸击,用枪瞄准了萧玉倩的脑门,但他等赶过来的时候,孙凤仙只是微微调转枪口,又把枪口瞄准了他的脑门。 现在,孙凤仙的一把手枪,同时控制住了驴二和萧玉倩,只要谁敢动一动,立即开枪,他们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驴二不敢动了,萧玉倩也不敢动了。 孙凤仙愤恨的瞪着萧玉倩,怒道: “玉倩,为什么?为什么?” 萧玉倩见事已至此,反而镇静下来了,她懒得和孙凤仙多说,只是冷笑一声,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孙凤仙。 驴二为了等孙凤仙的药性发作,就要拖延时间,不让孙凤仙开枪,他在旁边笑道: “凤仙兄,我知道我萧小姐为什么背叛你,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坐下聊吧,站着聊天怪累的。” “你现在手中的枪,我们都没有武器,你不会害怕吧?” 孙凤仙冷笑一声: “行,进来坐吧。你俩个背对着门坐下来。” 孙凤仙让驴二和萧玉倩背对着门,他面对着门,而且用驴二和萧玉倩的身体遮挡住他的身体。 这样坐的位置,孙凤仙可以随时观察门外的情况,如果有人进来,他马上可以看到,如果有人从院子中向他开枪,又用驴二和萧玉倩的身体遮挡。 驴二坐下来之后,就顺手接过萧玉倩手中仍然拎着的那个酒瓶。 孙凤仙连忙喝道: “干什么,老实点。” 驴二笑道: “还能干什么?喝酒啊!” 他毫不惧怕面前的枪口,把酒瓶口放在嘴里,用牙齿咬掉瓶盖,呸的吐掉,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满意的叹了口气,又抓起一只鸡腿,在嘴里大嚼起来。 孙凤仙冷冷的看着驴二吃喝,冷笑道: “驴爷,好胆量!你就不怕我开枪打死你?” 驴二笑道: “当然怕,就是怕,我才赶紧吃点喝点,免得死了也是个饿死鬼。凤仙兄,你也别客气,来,咱哥俩走一个。” 驴二说着,用酒瓶口向孙凤仙的酒碗碰了碰,他拿着酒瓶,又喝了两口。 驴二并没看到孙凤仙使用哪个酒碗,但他凭着碗中酒的剩余,可以判断出来哪个酒碗是孙凤仙的,所以用酒瓶口碰这个酒碗,以示和孙凤仙“碰杯”。 孙凤仙见驴二毫不惧怕,他也不想在驴二面前弱了气势,拿起酒碗,也喝了一口。 萧玉倩一看到驴二劝孙凤仙喝酒,就猜到驴二的用意,想让孙凤仙多喝酒,加快药效的发作。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怒视着孙凤仙,以免把孙凤仙惹急了,不等药效发作就开枪杀了她和驴二。 孙凤仙放下酒碗,怒视着萧玉倩,再问发出“灵魂拷问”: “玉倩,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哪里对你不好?” 萧玉倩想怒斥孙凤仙,但又担心引起孙凤仙的怒火杀机,但她又不想低头认输,更不屑花言巧语的分辨,所以干脆给孙凤仙来个不声不响。 驴二猜到萧玉倩的心思,他在旁边打圆场,一边撕咬着鸡腿,一边说道: “凤仙兄,这事不怪萧小姐,怪我……” 孙凤仙冷哼道: “我当然知道怪你!你是怎么说服她跟你联手杀我的?” 驴二为了拖延时间,等孙凤仙的药效发作,就开始满嘴跑火车的撒谎了: “其实不是萧小姐要杀你,是邓春来要杀你,萧小姐是被邓春来逼迫的。” 孙凤仙骂道: “放屁!邓春来为什么要杀我?他又不知道我要杀他。” 驴二笑道: “你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人家早就知道了。你别以为只有你有手下,人家邓团长的部队里,也有密探,你那点花花肠子,人家早就摸清了,你还自以为多秘密呢!” 孙凤仙半信半疑,问萧玉倩: “玉倩,真是邓春来指使你杀我吗?” 萧玉倩为了配合驴二,只好开口说道: “对,是邓春来指使我的。” 孙凤仙怒道: “你为什么要帮邓春来杀我?在你心里,我不如他吗?” 驴二在旁边笑道: “凤仙兄,你别怪我说句公道话,你只是小小的所长,人家邓春来是团长,你当然不如他!” 孙凤仙大怒,就要用发火,驴二又不慌不忙的笑道: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邓春来亲口对我说的,我只是转达给你。” 孙凤仙强压着怒火,问道: “你见过邓春来了?” 驴二说道: “当然见过了,今天下午,咱们在来凤楼分开之后,我就去邓春来的指挥部了。” 孙凤仙道: “你去找邓春来干什么?” 驴二道: “我是想假传萧小姐的名义,把邓春来约过来,把他干掉。” “凤仙兄,大家都是聪明人,我知道,如果等你通知我干掉邓春来的时候,你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就逃不掉了,所以,我想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干掉邓春来,你就抓不到我了。” “我这个解释,还合情合理吧?” 孙凤仙冷笑道: “合情合理,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驴二,既然你要把邓春来约过来,把他干掉,为什么又和他联手,要把我干掉呢?这不乱套了吗?” 驴二笑道: “不乱套不乱套,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先干掉你,再干掉邓春来,我早就计划好了。” 孙凤仙哈哈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枪,说道: “那现在这种情况,在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呢?” 驴二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和邓春来联手的吗?” 孙凤仙虽然对驴二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想听听驴二怎么说,毕竟,如果驴二说的是真的,邓春来已经知道他孙凤仙要暗杀邓春来,那他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只怕他的哥哥也保不住他。 先听听驴二怎么说,可以判断邓春来对他的暗杀计划知道多少,他也能早做应对之策。 他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驴二编出来的,目的是等着他喝下的酒中的药性发作。 第468章 梨花大鼓 驴二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但心中暗暗着急,不明白药性为什么还不发作。 其实药性还没发生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萧玉倩没控制好酒和药的兑比量,一个是孙凤仙喝的太少了。 驴二把迷药交给萧玉倩的时候,虽然对她说了酒和药的兑对量,但萧玉倩对酒坛中的酒量没估算好,如果她把酒倒出来一半,再把药放进去,药效早就发作了。 如果驴二没被孙凤仙提前发现,而是隐藏在暗处,等孙凤仙把一碗药酒喝完,药效也早发作了。 可惜由于野猫的捣乱,害得驴二被孙凤仙发现,那碗药碗孙凤仙刚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算现在被驴二劝着又喝下一些,仍然不过喝了半碗,所以药效才迟迟没有发作。 既然药效没有发作,驴二只能硬着头发编下去,拖延时间,等着药效的发作。 幸好撒谎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张口就来,根本不用打草稿,只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我到了邓春来的指挥部外边,对门卫说我是萧小姐派来送信的,门卫把电话打进去,不到一分钟,邓春来就屁颠屁颠的亲自跑到门口来迎接我了……” 孙凤仙当然知道驴二在吹牛皮,但也不打断,只是哼了一声,继续听着,他认为,驴二虽然在吹牛,但肯定也有一些是真话。 驴二吹牛皮一向是真假掺半,才能让人信以为真,他接着说道: “邓春来和他的几个手下,恭恭敬敬的把我迎进他的办公室,让我坐到他的太师椅上,司连长给我献上茶水,邓春来一把从司连长的手里夺过去,亲自向我献茶。” 孙凤仙听到“司连长”这三个字,对驴二的话又信了几分,他当然知道邓春来的警卫连长是司连长,驴二能说出司连长这个人,说明驴二虽然在吹牛皮,但的确到过邓春来的指挥部,甚至办公室。 驴二一边吹着牛,一边观察着孙凤仙的微表情,他说道: “还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邓春来又传令炊事班,赶紧把好酒好菜的端上来,又叫人去春风楼请了一个卖唱的小娘们。” “那酒菜是真好!酒是杏花村,菜的样数可多了,有熊掌,有鲍鱼,有燕窝,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还有山里蹿的……” 孙凤仙不耐烦的打断了,说道: “少废话,说重点!” 他说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呵欠。 驴二之所以闲扯,就是要看孙凤仙的反应,一看到孙凤仙打呵欠,他就心中暗喜了,知道药效开始发作了,虽然孙凤仙自己还没觉察到中毒,但已经打呵欠,精神不佳了。 驴二为了让孙凤仙的精神更萎迷不振,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慢慢说道: “别急嘛,重点这就来了。不一会儿,卖唱的就来了,唱的是梨花大鼓的名曲‘西厢记’。” “只见她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张生哥他……崔莺莺我……” 驴二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就唱了起来,他以前本来就是浪荡子,不但喜欢听评书,还喜欢听曲唱戏,对这种唱曲是信手拈来,竟然唱得有模有样,有板有眼,声情并茂。 驴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孙凤仙唱小曲,而是借用小曲,对孙凤仙进行“催眠”,利用低回婉转的小曲,把孙凤仙给唱困了,让药效尽快发作。 驴二虽然没学过西方的心理学,也没学过催眠术,但他天生聪明,不但观察入微,而且擅长揣摸人的心理,知道人如果听了婉转低回的小曲,就会犯困,尤其是孙凤仙这样喝了药酒的,更会加快犯困的速度。 驴二唱了半分钟了,孙凤仙不但没有打断了,反而渐渐眼皮沉重,端着枪的手腕,也在微微下垂。 显然,在驴二的小曲催眠下,再加上体内的药性发作,孙凤仙已经感到困意了。 萧玉倩在旁边看着,不由佩服驴二的能力,竟然能把孙凤仙“唱困了”,虽然在惊险之际,萧玉倩也不由在心中暗笑驴二的唱功,实在太烂了。 她在百乐门做过专业唱手,驴二那唱功,在外人耳中听来,还不算太烂,但在她耳中听来,实在不是不堪入耳。 驴二看到孙凤仙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心中暗喜,一边凝聚“功力”,一边施展唱功,在唱到一个低音的时候,他故意拖长腔调,把低音压下去,压下去,压下去,压得几不可闻了---- 孙凤仙的眼皮,随着驴二的低音压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合在了一起死回生---- 就在孙凤仙的眼皮合在一起的时候,驴二早就凝聚了功力,迅快绝伦的一伸手,就把孙凤仙的手枪抢了过来,反手指住了孙凤仙,同时笑道: “拿来吧你!” 由于药性的发作,孙凤仙的反应大为迟钝了,直到手枪被夺走,他才惊醒过来。 他一看到手枪被抢,知道不妙,立即站起身子,就快步向房门跑去。 虽然他的身体反应迟钝,但脑子被惊吓了一下,又恢复了冷静,他马上想到,只有向房门奔跑,才能希望活下来,因为他猜到,驴二不敢开枪,如果驴二一开枪,就会惊动外边的巡逻队,驴二就算杀了他,驴二也跑不掉。 驴二果然不敢开枪,但他知道孙凤仙体内的药效已经发作,他并不着急追赶孙凤仙了,而是提着孙凤仙的手枪,慢慢跟着孙凤仙走了出来。 孙凤仙刚跑了两步,马上发现,自己的脚步发软,竟然跑不快,他马上猜到,酒中有毒,他中了毒了。 孙凤仙心中大骇,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开口大喊,但喊出的声音,也低不可闻,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更别说惊动大街上的巡逻队了。 孙凤仙惊恐之下,脚下被门槛一绊,不由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如果是以前,别说不会摔倒,就算摔倒,他也可以及时用手撑住地面,不至于摔到脸孔,但是,现在摔下去,他的双手无力,撑不住地面了,脸孔着地,摔得满脸鲜血。 药性发作之下,孙凤仙的身体酸软无力,叫喊不出,挣扎不起,只能艰难的向前爬行着。 驴二也不着急,提着手枪,慢慢走了出来,冷酷的眼神中,带着玩味的笑意,盯着爬行中的孙凤仙。 萧玉倩也走了出来,慢慢走着,望着地上像狗一样爬行的孙凤仙,眼中露出报复性的快感。 第469章 不要杀我 孙凤仙爬行了一会,在他来说,他已经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在驴二和萧玉倩的眼中看来,孙凤仙只不过爬行了两三步远。 孙凤仙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停止了爬行,翻转过身,仰视着驴二和萧玉倩,哀求道: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驴二蹲下身子,用枪口顶着孙凤仙的脑门,笑道: “不杀你----那是不可能的!” 又转头问萧玉倩: “萧小姐,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还没等萧玉倩说话,孙凤仙又哀求萧玉倩: “玉倩,求求你,我错了,求了我吧,看在咱们一场感情的份上……” 他不提这事,倒还好些,一提这事,萧玉倩遭遇的屈辱,立即涌了上来,她气怒之下,骂道: “谁跟你个狗杂种有感情!” 她口中骂着,抬起脚来,对着孙凤仙的脑袋就踢了过去。 萧玉倩穿的是旗袍和高跟鞋,这一脚踢中孙凤仙,尖锐的后鞋跟,恰恰踢中了孙凤仙的太阳穴,竟然穿破了表皮,登时血流满面。 萧玉倩收回脚来的时候,才看到孙凤仙已经昏死过去,太阳穴上一个血洞,还在泊泊的流着鲜血。 萧玉倩不由被吓到了,连退三步,说道: “他死了吗?” 驴二可不害怕,他伸手探了探孙凤仙的鼻息,说道: “还有气,你再来一下,就可以要他的命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院门。 萧玉倩的脸色一变,说道: “邓春来了!” 驴二道: “别怕,别紧张,有我呢!” 萧玉倩指了指地上一动不动的孙凤仙,说道: “他怎么办?” 驴二的目光在院子中一扫,看到角落之中,有一片花丛,枝叶繁茂,如果把孙凤仙藏在那里,别说明上,就是白天也不会被发现。 驴二指着那片花丛,说道: “我先把他藏在那里,等会杀了邓春来之后,再来处理他。” “萧小姐,你先回房间,把酒桌整理一下,不要让邓春来发现有人动过酒菜。我把孙凤仙藏好之后,去开院门。” “记住,冷静,劝邓春来多喝酒,早发作!” 萧玉倩见驴二如此镇静,她也慢慢镇静下来,转身回屋整理酒桌去了。 驴二把手枪插在腰间,提着昏迷中的孙凤仙,来到那片花丛之中,把孙凤仙的身子放在花丛的深处。 他驴二可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做事不留后患,当然不会放过孙凤仙,他藏好孙凤仙的身体之后,就准备结果了孙凤仙的性命。 他不能开枪,又不能沾到手上血迹,所以抬起一只脚,对准孙凤仙的咽喉,准备狠踹一脚,踹断孙凤仙的咽喉,上午他就是用这一招,结果了司机张平的性命。 谁知道,这几天无论是驴二,还是耿妈和甜儿,都时常对这片花丛浇水,导致花丛中的地面湿滑,驴二这一脚踢下去,另一只脚在湿滑的地面上站立不稳,踹到孙凤仙咽喉的这一脚,力道就轻了,也偏歪了一些,没踹到咽喉处,只踹在了脖子上。 驴二正准备再补上一脚,了结孙凤仙的性命,但院门外敲门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传来了邓春来的声音: “快开门!” 驴二感到鞋板下滑溜溜的,认为自己就算再踹一脚,只怕还会滑溜,要不了孙凤仙的性命,不如等杀掉邓春来之后,再回过头来干掉孙凤仙,反正孙凤仙已经昏死过去了,短时间应该醒不过来。 驴二就暂时放弃了干掉孙凤仙,走出花丛,一边大声答应着“来了来了”,一边在干地面上磨擦着鞋板。 擦干之后,驴二又把手枪藏在一块青砖下面,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向院门走去。 驴二笑道: “是邓团长吗?不好意思,我刚刚在茅房里,过来晚了一会。” 邓春来哼了一声,没说话。 驴二打开院门,看到院门外站着四个人,一个是邓春来,三个警卫兵。 驴二笑道: “团长,萧小姐在等着您呢,快请进。” 邓春来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两个警卫兵立即上前,对驴二搜身。 驴二没动,任警卫搜身。 警卫没搜出武器,向邓春来点点头,邓春来这才走进院子中。 驴二陪着邓春来向里面走,问道: “那三位长官不进来吗?” 邓春来哼了一声说道: “他们进来干什么?看戏吗?你小子也给我出去。” 驴二笑道: “团长,您放心,我一会就出去,不会打扰你和萧小姐的好事。我先进去泡壶茶,给几位长官喝,我们几个人,就在外边给你们站岗。” 邓春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算你小子会来事!去泡茶吧。” 驴二抬高声音,对着房间中喊道: “小姐,团长来啦!” 萧玉倩的房门打开,露出萧玉倩的身影,俏生生的立在门口,不冷不热的说: “团长来啦,请进吧。” 邓春来哈哈一笑,向萧玉倩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瞪了一眼驴二,说道: “泡好茶,赶紧滚,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驴二道: “是!” 邓春来这才搂着萧玉倩,走进屋中,并把房门关上。 驴二到了厨房,找到一壶早就准备好的开水,他掏出一包迷药,放在开水中,又泡上茶叶。 在等药融化的时候,驴二又掏出解药,先自己吃了解药,免得一会被迷倒了,然后,他在腰带上别了一把菜刀之后,拿了四五个空碗,提着茶壶,向院门外走去。 三个警卫兵正在院门前站着,闲聊着。 驴二走了出来,热情的笑道: “三位兵哥,来,喝口茶,暖暖身子。” 驴二把几个空碗放在地上,倒上茶水。 三个警卫围了上来,每个拿了一碗茶。 驴二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轿车,问道: “轿车里还有司机吗?也喊过来喝口茶吧,要不我送过去。” 一个警卫说道: “我就是司机。” 驴二这才放心,他回到院子中,拿了几张小板凳,走出院门,把院门一关,对三个警卫笑道: “今天晚上,咱们几个,就坐着小板凳,喝着茶水,为长官站岗了!” 第470章 三个警卫 驴二为了让三个警卫赶紧昏倒,他好去协助萧玉倩对付邓春来,频频劝茶,同时口若悬河,和三个警卫聊得很“投机”。 驴二为了清除退路上的障碍,对警卫说道: “你们过来的时候,看到胡同口有个巡警了吗?” 警卫说道: “看到了,那小子就站在胡同口,我们过来的时候,他竟敢探头向车里看,被我骂了一顿。” 驴二说道: “那家伙是派出所的人,如果他知道团长和萧小姐的事,会乱嚼舌根子,你们谁过去,叫他滚蛋。” 一个警卫站起身来,说道: “我去。” 那警卫向胡同中走去。 驴二知道,警察不敢得罪当兵的,这个警卫一过去,小德子根本被骂跑,他和萧玉倩离开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被小德子看到了。 本来,他可以杀掉小德子,杀人灭口,但小德子没什么恶行,他不忍心下手,只能借助警卫的威风,把小德子训跑。 很快,警卫就回来了,笑骂道: “那家伙被我骂了一顿,还不肯走,我掏出手枪,他才怂了。” 驴二笑道: “辛苦你啦,来,我敬你一个。哥几个,喝茶没意思,要不要我进去拿两瓶酒,咱们喝点酒?” 一个警卫摇摇头: “酒就不喝了,咱们还要保护团长,要是团长知道咱们喝酒,会挨骂的。” 另一个警卫笑道: “团长不会知道的,估计他今晚上不回去了,不回去,就不出这门,不出这个门,就不知道咱们喝酒了。” 那警卫说道: “不,团长一会就回去了,我听司连长说,今晚十点的时候,团长还要去日军指挥部开会。司连长对我说,如果九点半的时候,团长还不出来,让我提醒团长。” 驴二一听这个消息,不由心中着急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如果九点半的时候,警卫的药效还不发作,邓春来一走,他就错失这个机会了,虽然以后还可以刺杀邓春来,但萧玉倩一离开,他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上加难了。 但是,他只能等这三个警卫的药性发作,不然,就算他能杀掉三个警卫,也难免有一个警卫会开枪,惊动附近的巡逻队。 而且他还担心,如果邓春来到这里来之前,就打算只待半个多小时,邓春来很可能不会和萧玉倩慢慢喝酒了,而是“直奔主题”,要了萧玉倩的身体,就赶紧回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邓春来不但不会中毒,萧玉倩还会受辱。 想到萧玉倩受邓春来的侮辱,驴二的心中很不舒服,虽然他知道,萧玉倩已经被邓春来占有过多次,但那是以前,现在萧玉倩已经打算杀死邓春来了,如果再受邓春来的侮辱,对萧玉倩来说,在心理上是很难接受的,也是比以前更痛苦的屈辱。 驴二想到这里,恨不得马上杀掉这三个警卫,冲进去解救萧玉倩,但他又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等着三个警卫的药效发作。 因为这三个人既然是警卫,那么智力和警惕性就不会太差,不然当不了警卫,只要他露出半点破绽,就会引起怀疑,导致任务失败,自己和萧玉倩都有生命之危。 驴二强忍着冲动,只能劝三个警卫多喝茶,喝的多了,药效发作就快了。 一个警卫忽然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我怎么晕乎乎的,你们呢?” 另一个警卫笑道: “我没事啊,你是不是昨晚上和肖秘书折腾太久了,没睡好觉。” 那警卫笑骂道: “胡说八道,咦,不对,我的脑子越来越昏了,身子也没劲。” 第三个警卫说道: “我也是昏乎乎的……不对,这茶里有问题!” 这个警卫瞪着驴二,就要掏手枪。 驴二早有准备,迅速抽出藏在后腰的菜刀,一刀砍在这个警卫的脖子上,顺手一抹,又一刀向另一个警卫砍去。 那个警卫连忙闪避,但由于药效发作,动作迟钝,闪避不及,被砍中脖子,登时死去。 第三个警卫没想到这个刚才还和他们谈笑风生聊娘们的猥琐长工,竟然突然拿出菜刀,向他们恶狠狠的砍来,这个警卫吓呆了。 虽然这个警卫的身体素质最好,对迷药的抵抗力最强,但是,他的心理素质却最差,明明有机会可以大喊,甚至反击,又或者开枪射击引来巡逻队,但这个警卫被吓傻了,一来是刚才还和他开玩笑的长工,突然狂暴的攻击他,二来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两个战友,就被砍死在他的面前。 这个警卫吓傻了,驴二可不客气,他必须杀死这个警卫。 驴二知道现在不是怜悯的时候,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警卫是否做过坏事,是否尚有良知,甚至不去想这个警卫是否有父母妻儿,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容不得他去判断警卫该不该死,只要这个警卫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该死。 警卫不死,他和萧玉倩就会死。 所以驴二毫不客气,也毫不留情的,一刀砍在这个警卫的脑门上,深入半个脑袋,直挺挺的死去。 驴二在瞬息之间,杀死了三个警卫,立即转目四看,发现胡同中没有别人,他迅速打开院门,把三个警卫的尸体,拖进了院门之中,以免有人经过胡同发现尸体。 驴二闩上院门,立即伸手掏了一个警卫的手枪,一手持菜刀,一手持枪,向房间灵活的快步走去。 虽然他知道尽量不要开枪,但还是要拿着枪做准备,因为邓春来是带枪来的。 能用菜刀办到的事,他不会开枪,所以他还拿着菜刀。 驴二越靠近房间,越感到不对劲。 房间中亮着灯光,但却没有一点声音,静的可怕,静的怵人。 如果房间中,传来邓春来强迫萧玉倩的声音,两人撕打声和吵闹声,驴二都不会心惊。 但房间中却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喝酒的声音,没有吵闹声音,甚至没有男女做那种事的声音,这不由让驴二心惊。 他不知道房间中发生了什么,也无从猜测。 第471章 成也梯子,败也梯子 驴二走到门口,侧耳聆听了一会,房间中仍然静的可怕。 他试探了低声喊道: “萧小姐?邓团长?”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萧玉倩平静的声音: “你进来吧。” 驴二听到萧玉倩的声音,虽然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他一手持刀,一手握枪,慢慢推开房门。 只见房门中,萧玉倩坐在床边,衣衫微微凌乱,但已经被她整理过了。 邓春来的双脚垂在床下,上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驴二看到这一幕,才真正松了口气,知道萧玉倩平安,邓春来已经死了。 驴二从酒桌上两只仍然满满的酒碗,可以推断出,邓春来并没有喝酒,就要和萧玉倩到床上欢好,萧玉倩不从,杀了邓春来。 驴二走到床边,只见床上满是喷溅状的血迹,邓春来躺在床上,双眼圆瞪,已经死亡,脖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武器是一支金钗,此时金钗仍然留在咽喉处,只有一个钗头留在外边。 从邓春来死在床上的情状,驴二可以推断,邓春来在强迫萧玉倩的时候,萧玉倩并没有激烈反抗,而是拿起一支金钗,趁邓春来不备,一钗刺入,邓春来还没来及呼救,就被捅中了。 从伤口如此密集来看,可以看出萧玉倩对邓春来的痛恨,不知萧玉倩捅刺了多少下,才能形成如此密密麻麻的伤口。 萧玉倩应该是在刺捅邓春来的时候,想到了被邓春来胁迫的屈辱,激起了她强烈的恨意,一下一下的捅刺着邓春来,甚至在邓春来早就死亡的时候,仍然没有停止,直到发泄完心中的痛恨和怒火,这才停止。 萧玉倩从来没杀过人,刚才差点用高跟鞋尖踢死孙凤仙的时候,她已经被吓到不行,现在却亲手杀了邓春来,而且是捅刺了很多次,这种血腥的场面,以及复仇时的快感,和复仇后的空虚,都极大的震憾了萧玉倩,使她愣住了,房间中才如此安静,使驴二担心。 驴二看到萧玉倩虽然仍然在震惊之中,但已经平静了很多,他不敢想像刚才的萧玉倩,经过了什么样的心理历程。 驴二伸出手掌,放在萧玉倩的肩膀,温和而有力的说道: “一切都过去了,你以后自由了!” 驴二的目光和声音,给予萧玉倩极大的安慰和鼓励,她向驴二感激的点点头: “谢谢你,没有你,我做不到!” 驴二道: “振作起来,咱们还没安全,只有等你出了城,你才算安全。” “你赶紧换件衣服,再换上平底鞋,免得跑路时跑不快。” “我现在去外边,把孙凤仙杀死,把他的尸体搬进来,和邓春来的尸体放在一起,让别人以为他们是相互残杀。” “我故布疑阵,为了是不让日伪军发现你是凶手,给你和张县长争取前往济南的时间。” 萧玉倩道: “我明白,我现在就换衣服。” 萧玉倩留在房间中,快速换衣服和鞋子。 驴二出了房间,向隐藏孙凤仙的花丛走去。 但等他拨开花丛,寻找孙凤仙的时候,不由头皮发麻,背后一凉---- 孙凤仙竟然不见了! 驴二大吃一惊,知道孙凤仙清醒过来了,逃跑了,如果孙凤仙逃跑了,只要到了大街上,喊上一嗓子,引来巡逻队,他和萧玉倩就插翅难逃了。 但他并没有听到有人开院门的声音,他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孙凤仙没跑出这个院子。 他迅速搜索了整个院子,和所有的房间,都没找到孙凤仙。 院门仍然从里面闩着,没有人开门出去的迹象。 驴二正想不通孙凤仙是怎么逃出去的时候,目光无意中看到了他从唐家老宅翻墙进来的那条梯子,不由暗骂自己是头蠢驴,没把梯子放倒,结果被孙凤仙从梯子上翻墙逃跑了。 真是成也梯子,败也梯子,他驴二利用梯子,翻墙进来,而孙凤仙则利用这条梯子,翻墙逃走了。 如果他进来之后,把梯子放倒,孙凤仙要扶正梯子,难免会发出声音,被他发现,所以他怪自己。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他进来之后,把梯子放倒,同样会发出声音,惊动当时的孙凤仙,所以,这也不能怪他,只能怨他运气不好,是孙凤仙的运气好,命不该绝。 驴二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必须赶紧带着萧玉倩逃离这里。 他还没听到大街上有巡逻队的铁哨声,说明孙凤仙还没示警,虽然他不明白孙凤仙为什么还没示警,但他已经来不及去想了,必须在孙凤仙没有示警之前,赶紧离开。 此时,萧玉倩已经换上了一件普通衣服和平底鞋子,她没敢收拾行李,担心被巡逻队怀疑,只是拿了驴二送给她的那把张县长的手枪,和几块大洋,手枪藏在腰间,大洋放在口袋,她双手空空的从房间中走出来了。 当萧玉倩得知孙凤仙逃跑的时候,同样吓得脸色大变,自责她刚才没下狠心,踹死孙凤仙。 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才有可能逃脱。 二人都腰间藏着枪,小心谨慎的向院外走去。 驴二让萧玉倩在他身后,他在前面开路,并叮嘱萧玉倩,如果有危险,不要管他,只管向铁莲花家中逃跑,他会掩护她。 驴二小心翼翼的拉开门闩,打开院门,先探头向胡同里看了看,没发现有巡逻队,也没发现有埋伏,这才让萧玉倩出来,他在前,萧玉倩在后,向胡同外走去。 驴二的手一直放在腰间的手枪上,一旦发现异样,他会立即开枪射击。 但胡同中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样,一直到他们出了胡同口,仍然没有异样。 大街上,静悄悄的,行人已经极为稀少,但还有行人,并没有出现骚乱的迹象。 驴二又转头观察,看到不远处就有两个巡警,但那两个巡警,也没有异样,慢悠悠的走动着,不像接到报警的样子。 驴二感到奇怪了,孙凤仙逃到哪里去了?按照时间来算,孙凤仙早就应该跑到大街上来了,只要孙凤仙一出大街,召来巡警,大批的巡警和日伪军巡逻队,就会把这条胡同堵住,把他和萧玉倩抓住。 但是,没有任何出警和骚乱的迹象。 第472章 买辆轿车送给你 虽然大街上风平浪静,驴二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担心孙凤仙派了盯梢的跟踪他,等他到了铁莲花家中的时候,孙凤仙才率领大队人马,把他们一网打尽。 驴二和萧玉倩沿着大街,向前行走。 一路上,驴二不时回头,观察是否有人盯梢,并没发现可疑之人。 一直到他们快到铁莲花家中的时候,驴二仍然没发现可疑之人盯梢。 驴二不放心,他让萧玉倩自己继续向前走,在铁莲花家附近等着他,他进了一条小胡同,观察是否有人跟踪萧玉倩。 但是,仍然没有任何疑点。 驴二和铁莲花家附近,和萧玉倩会合了。 萧玉倩紧张的问道: “有人跟踪吗?” 驴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 “没发现。” 萧玉倩道: “我那一脚,踢得孙凤仙不轻,太阳穴上一个血洞,会不会他虽然逃了出去,但流血太多,已经死了?” 驴二道: “有这个可能,也希望如此了。不过,先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没人跟踪就好” 驴二也存了侥幸心理,带着萧玉倩,进了铁莲花的家中。 铁莲花的前院中,有两个放哨的小伙伴。 驴二叮嘱他们: “你们盯紧点,如果有什么异样,赶紧发出警号。” 两个小伙伴答应了。 驴二这才带着萧玉倩,向后院的堂屋走去。 堂屋之中,铁莲花和朵儿,以及十多个小伙伴,全部都在,但燕子李三却不在。 张县长的夫人肖秀芝也在堂屋中,她已经被铁莲花带过来了。 肖秀芝和萧玉倩,虽然早就认识,但她们只是远远见过,还没如此近距离见过,也没正式认识。 两个女人,都神情复杂的望着对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萧玉倩先说话了: “大姐,我对不起你……” 肖秀芝叹了口气,说道: “妹子,咱们没有谁对不起谁,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咱们一起陪着老张,好好过日子,希望能度过这次难关。” 两个女人说着话,紧紧的握着手,冰释前嫌了。 铁莲花和朵儿刚才一直担心,肖秀芝见到萧玉倩,会大发雷霆,两个女人打起来,她们已经做好了劝架的准备,现在两个女人不但没打起来,反而握手言和,她们都松了口气。 铁莲花对萧玉倩笑着说道: “萧小姐,刚才我想先送县长夫人出城的,可是她不肯走,她说要等你来了,一起走,我还担心夫人是想……现在没事了。” 萧玉倩向肖秀芝感激的一笑,说道: “谢谢你等我,大姐。” 肖秀芝道: “谢我做什么,这是你的出城路线,如果我不等你就自己走了,那我不是没良心吗?再说了,就算我自己走了,你不来,老张也不会走的。” 驴二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燕子李三,他有些奇怪,悄悄问朵儿: “朵儿,你师叔呢?他不是不能动弹吗?” 朵儿低声说: “俺师叔知道萧小姐会来,让我把他抬到旁边的屋里去了,他不好意思面对萧小姐。” 驴二只能在心中苦笑。 燕子李三为了要胁孙凤仙撤消巡逻队,拍摄了孙凤仙和萧玉倩的隐私照片,现在知道萧玉倩要来,燕子李三只能避而不见了,因为二人见面之后,会很尴尬,这种事,当面道歉不好意思,不道歉又不对,只有不见面才是对双方最好的安排。 驴二对萧玉倩和肖秀芝说: “夫人,萧小姐,我送你们出城吧,县长一定等急了。” 萧玉倩和肖秀芝早就心急如焚了,当然答应。 铁莲花让朵儿留下来,她陪着驴二,送萧玉倩和肖秀芝从地道中出城。 四人沿着地道,穿过上面的城墙和护城河,来到城外的如家客栈。 不等铁莲花开地道的门,外边就传来了县长焦急的声音: “是秀芝和玉倩吗?” 肖秀芝和萧玉倩答应了,张伯打开地道的门,众人走了出来。 张县长正等得焦虑,看到夫人和外室都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上前紧紧抱住两个女人。 驴二笑道: “张县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赶紧去济南吧。对了,你的司机已经让我杀了,只能你自己开车了。” 张县长这才松开两个女人,说道: “我不会开车。” 旁边的萧玉倩接口说道: “我会开。以前跟着严营长的时候,他教过我开车。” 众人出了房间,来到客栈的院门外边。 驴二和张伯等人一起动手,搬开遮挡住轿车的玉米秸,再揭开上面的布料,露出了小轿车。 张县长把钥匙递给萧玉倩,萧玉倩坐到驾驶员的位置,操作了几下,轿车启动了。 驴二道: “张县长,现在你们暂时安全了,赶紧坐车走吧。” 张县长握住驴二的手,诚恳的说道: “小兄弟,谢谢你,谢谢大家!” 驴二道: “不用多说了,快上车吧。” 张县长和夫人上了轿车。 萧玉倩坐在驾驶员的位置,隔着车窗,对驴二说道: “驴二兄弟,谢谢你!如果你有机会到上海滩,到百乐门找金大班,她会知道我在哪里。到时候,咱们上海见,我会好好款待你!” 驴二笑道: “好啊,我还没去过上海滩,有机会一定去。萧小姐,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萧玉倩开着轿车,载着张县长和夫人,行驶而去。 铁莲花望着轿车远去,羡慕的说: “萧小姐真了不起,竟然会开轿车。” 驴二笑道: “等我有钱了,就买一辆轿车送给你,你也可以开轿车。” 铁莲花笑道: “送给我我可不敢要,不过,我可以给你当司机。” 驴二笑道: “那好啊,咱们带上朵儿,一起开着轿车去上海滩,到百乐门去玩。”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跟着张伯,又回到卧室,准备从地道中返回到城里。 谁知,他们刚一进卧室,就听到地道中,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和骚动声,虽然隔着厚厚的地道门板,仍然很响。 听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一个人两个人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很多人一起奔跑,甚至是逃命,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驴二和铁莲花的脸色大变,连忙打开地道门。 “出大事了!” 第473章 后备计划 孙凤仙中了迷药,太阳穴又被踢中,本来是醒不过来的。 但是,驴二隐藏孙凤仙的那片花丛,由于灌水太足,不但地面潮湿,而且枝叶上也有露水,露水滴落到孙凤仙的脸上,滴落到他的伤口上,滴落到他的嘴巴里,那种丝丝清凉的感觉,使他渐渐苏醒过来。 孙凤仙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他感到头疼欲裂,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惊恐使他的意识立即清醒了。 他趴在地上没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判断着身处的环境。 他看到自己在一片花丛之中,隐隐听到了驴二和邓春来的谈话声,他不敢动弹,他知道,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无论是驴二还是邓春来,都会要他的命。 孙凤仙等了一会,恢复着体力,清醒着头脑,等到邓春来进了房间,驴二去了院子外边,他才慢慢走出了花丛。 他本想从院门悄悄溜走,但是,他听到院门外边,驴二和几个警卫谈话的声音,他知道院门出不去了。 这时,他看到了墙上放着的那张梯子,他慢慢从梯子上,向上攀爬。 本来,孙凤仙爬梯子的时候发出了声音,但院门外的驴二距离太远,听不到孙凤仙发出的声音,而房间中的邓春来,只顾着对萧玉倩施暴,也没听到孙凤仙发出的声音。 太阳穴上仍然不停的泌出鲜血,孙凤仙浑身无力,他艰难的爬到了墙头上,正准备把梯子拉到唐家老宅的时候,从梯上下去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昏,他从墙头上摔了下去,摔在地上,又昏迷过去。 其实,驴二发现孙凤仙从梯子上逃走的时候,如果驴二爬上梯子,向唐家老宅探头一看,就可以看到昏迷在地上的孙凤仙,驴二就可以把孙凤仙杀死了。 可惜,驴二以为孙凤仙已经逃掉了,他顾不上观察,只顾着带领萧玉倩逃走,就给了孙凤仙活命的机会。 孙凤仙也不知道自己又昏迷了多久,他又慢慢清醒过来了。 这时候,他知道自己在唐家老宅之中,恐惧就小了很多。 他聆听了一下隔壁萧玉倩家中,没听到动静,他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赶紧离开唐家老宅,只要到了大街上,他就可以召集自己手下的巡警了。 孙凤仙强忍着欲裂的头痛,跌跌撞撞的向院门走去。 院门是从里面闩着的,从里面很容易就开了院门。 孙凤仙出了院门,跌跌撞撞的来到大街上。 他看到了自己手下的巡警,立即把几个巡警召集过来。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邓春来已经死了,他还不敢跟邓春来正面冲突,所以他并没有声张,没有引起骚乱,因为一旦引起骚乱,不但他的手下巡警会过来,邓春来的城防巡逻队也会过来。 他先召集了五六个巡警,前去萧玉倩家中。 孙凤仙想的是,如果邓春来没死,他就以抓捕驴二的名义,对萧玉倩的家中进行搜捕,如果邓春来不让搜,他带着五六个巡警,邓春来只有几个警卫,他就把邓春来和警卫杀掉,栽赃给驴二。 但是孙凤仙认为,驴二的目标是刺杀邓春来,邓春来八成已经死了。 孙凤仙带着巡警赶到院中的时候,看到几个警卫的尸体,更肯定邓春来已经死了。 当他们在萧玉倩的房间中,看到了邓春来的尸体,肯定无疑了。 此时,孙凤仙也没有顾虑了,他立即传令下去,派人向日军和警察局长汇报,红胡子杀害了邓春来,另一方面,他召集了更多的手下,前去抓捕驴二。 孙凤仙并不知道驴二在什么地方,但是,他留了一个后手。 孙凤仙为了利用驴二杀死邓春来,他并没派人跟踪驴二,以免引起驴二的警惕,他原来的计划是,等驴二杀死邓春来的时候,把驴二抓捕或者杀死。 当时,他只想着把驴二一个人杀死或者抓捕就行了,没想着抓捕驴二的同党,因为他不知道驴二的老窝在哪里,只能等抓捕了驴二,再审问驴二的老窝在哪里,他知道驴二的骨头硬,很难审问出来。 但只要抓捕或者杀死驴二,已经是大功劳了,孙凤仙也知足了。 当然,他也有遗憾,就是不知道驴二的老窝在哪里,不能把驴二和同党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驴二来找他,让他把杨开杀死。 驴二让孙凤仙杀杨开的时候,没想太多,驴二认为,反正他会杀死孙凤仙,不怕孙凤仙从杨开那里找什么线索,孙凤仙一死,杨开就不是隐患了,而且杨开对他驴二一无所知,孙凤仙不可能从杨开那里找到对他驴二不利的东西。 但是,驴二没想到,孙凤仙竟然大难不死逃掉了,而杨开正好成为隐患。 孙凤仙听驴二说让他杀掉杨开的时候,他就开始计划了。 孙凤仙并没杀杨开,而是亲自审问杨开,和驴二有什么恩怨,为什么驴二要杀他? 杨开根本不认识什么驴二,他告诉孙凤仙,他之所以被抓进来,是因为他抓老婆的时候,被一个年轻人打抱不平给抓起来的。 孙凤仙推断,如果驴二只是普通的打抱不平,就算把杨开送进了派出所,也不会让他杀了杨开,驴二让他杀了杨开,肯定是为常春风出气。 那就说明,这个常春风,和驴二之间有关系。 孙凤仙不动声色,派人盯着常春风,一旦驴二他手底下溜了,他就从常春风那里下手,把驴二揪出来。 孙凤仙对萧玉倩说他有办法找到驴二老窝的时候,就是说的这个后备计划,可惜,因为驴二惊动了孙凤仙,让萧玉倩没机会询问出来,不然,驴二就可以早做应对了。 现在,孙凤仙进行这个后备计划的机会,终于来了。 孙凤仙率领了一队警员,在盯梢常春风的那个警员的带领下,直扑常春风的院子。 孙凤仙也想到了唐家的长工,把驴二送进了老宅,才害他麻痹大意,被驴二差点杀死的。 但现在时间紧迫,他不能去找那个唐家长工,只能去找常春风。 因为孙凤仙知道,如果他要去唐家抓唐家的长工,一来是晚上不容易找到那个长工,二来,唐凤池也不是吃素的,是皇军面前的红人,他要抓唐凤池的人,就要得到皇军的允许,虽然最后他有可能得到允许,但时间不等人,那时候驴二早跑了。 现在,常春风是孙凤仙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驴二的唯一线索。 第474章 娘俩都不怕死 常春风并不知道大难临头,她还以为现在她是最幸福的人。 那个坑害了她多年的丈夫杨开,已经被关押起来了,很可能已经被杀死了,而她失散多年的女儿,也找到了,她喜欢的男人,答应带她和女儿一起远走高飞,开始新的生活。 一切都美好起来了。 只是她暂时还不能离开牟平,一来是她不喜欢欠别人,她接了顾客裁缝的活,就要把活干完,把成衣还给顾客,二来,老马受了伤,不能受长途奔波之苦。 她想着,等她把成衣做完了,老马的伤势再恢复一些,他们一家三口,就离开牟平,跟着老马去济南城。 为了赶工,常春风一直在裁缝店里忙乎到晚上十点钟,有女儿陪着她,她不寂寞,也不害怕。 自从和女儿相认之后,常春风是一步也不舍得离开女儿,做什么事都要把女儿带在身边。 她让女儿跟着她在裁缝店里,一来是陪着她,二来,她想教给女儿裁缝手艺,有一门手艺,就不用担心女儿会饿着。 看到女儿困了,她也有些困了,她才带着女儿,离开了裁缝店,向租住的院子走去。 常春风和女儿进了院门,她对女儿说: “柳儿,我闩上院门,你先去房里点上灯。” 杨柳答应一声,比母亲先一步向房间走去,准备去点灯。 常春风刚要闩上院门,忽然院门被人猛地踹开,剧烈的推力,差点把常春风撞倒在地。 还没等常春风惊呼出声,四五个警察就冲了过来,控制住了常春风和杨柳,另有四五个警察端着枪,把整个院子和房间中全部搜索了一遍。 在常春风被控制住之后,太阳穴上贴着一块膏药的孙凤仙,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常春风惊恐之极,她想说话,但嘴巴被捂住了,说不出话来。 杨柳同时惊恐,她比母亲更惊恐,常春风并不知道老马和杨柳等人,参与了盗窃日军药品的事,但杨柳却清楚。 燕子李三为了不吓到常春风,只对常春风说他参于了一些普通的盗窃案,才被子弹打伤的,并没说他参于的是抗日行动。 常春风虽然猜测警察很可能是到她这里来搜捕老马的,但她还以为老马是普通案件,不是严重的罪行,所以虽然惊慌,但还不至于绝望恐惧。 杨柳却知道,她犯下的“罪行”,就算她年龄小,也会被日伪枪毙,所以,她虽然恐惧害怕,却也知道:无论敌人问什么,打死都不能招! 警察纷纷向孙凤仙汇报,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孙凤仙一挥手,几个警察架着常春风和杨柳,走进堂屋之中。 警察在搜索房间的时候,已经点了灯,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是有灯光的。 孙凤仙盯着常春风,冷冷说道: “认识我吗?” 捂住常春风嘴巴的那个警察松开手,常春风连忙说道: “认识,您是孙所长,孙所长,我们没犯法……” 孙凤仙打断道: “犯不犯法,我说了算!我问你:驴二在哪里?” 常春风一愣,连忙说道: “驴二?谁是驴二?我不认识!” 常春风的确不知道驴二的真正身份,别人当着她的面的时候,都是喊二子,或者二哥,在谈论重要事情的时候,为了不吓到她,也是避开她,所以她一直不知道驴二的真正身份,甚至她还不知道老马是燕子李三。 常春风当然听说过驴二的名字,但并不知道救过她的人就是驴二。 孙凤仙冷笑道: “少装糊涂!就是打了你老公,救了你的那个小子!” 常春风真正的大吃一惊: “啊,他就是驴二吗?” 孙凤仙见常春风不像在假装,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少装糊涂,他在哪里?” 常春风连忙说道: “所长大人,我真不认识他,他是救了我,但我和他不认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孙凤仙拿起手枪,顶在常春风的脑袋上,说道: “说不说?不说就嘣了你!” 常春风虽然恐惧,但还是说道: “我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说?所长,你要开枪就开吧,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 孙凤仙见常春风不怕死,不由眉头一皱,他目光一转,看到杨柳的脸色有些异样,不由心中一动。 杨柳毕竟年龄小,脸上藏不住事,老奸巨滑的孙凤仙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看杨柳的脸色不对,就想从杨柳身上打开突破口。 孙凤仙对杨柳说道: “小丫头,驴二藏在哪里?” 杨柳倔强的一摇头: “不知道!” 孙凤仙的枪口顶在常春风的脑门上,对杨柳说道: “丫头,你要不说,我就把你娘打死!” 杨柳惊慌了,但是,她只惊慌了一下,随即就硬着心肠,对母亲说道: “娘,对不起,我不能说,如果你被打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去地下陪你。” 常春风虽然害怕,但对女儿不出卖朋友的行为,感到很欣慰,她含笑着点点头,说道: “好女儿,你不用管娘,你不想说就不说,娘懂!” 孙凤仙冷笑一声,说道: “好一个母女情深!” 他调转枪口,把枪口从常春风的脑袋上,转移到杨柳的脑袋上,对常春风说道: “臭娘们,你不怕死是吧?好,我就打死你女儿,看你怕不怕!” 常春风害怕了,连忙说: “不要,我……” 杨柳知道母亲担心她被杀害,要动摇了,她连忙喝道: “娘,我不怕死,你要是敢出卖他们,我就不认你这个娘!” 常春风泪流满脸,哭泣道: “柳儿,娘不想让你死,娘宁愿自己死!” 杨柳脸色凛然,说道: “莲花姐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娘,我不怕死,你也不要怕死,咱们娘俩一起死就是了。娘,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常春风见女儿不怕死,她也镇静下来了,对孙凤仙冷笑道: “我们娘俩都不怕死,你要杀就杀吧,大不了把我们都杀死!” 孙凤仙是诡计多端之人,当然有办法可以令常春风母女屈服。 他眼珠一转,低声对一个警察说了几句话。 第475章 以女儿威胁 那警察点点头,立即走向杨柳,伸手捂住杨柳的嘴巴,抱起杨柳就向外走去。 常春风大惊,大喊: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下她,放下她……” 但她被两个警察紧紧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掳走,消失在夜色中。 孙凤仙收起手枪,冷酷的盯着常春风的眼睛,说道: “我听你的老公说,你的女儿被他卖掉了,他还不知道你已经找回了女儿。我派人调查过,两天前,你还没找到你女儿,现在,竟然找到了女儿。”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的女儿,但我知道,她肯定是你的亲生女儿。” “常春风,你可能不怕死,也可能不怕你女儿死,但我不相信,你应该怕你再也找不到女儿。” “你已经找了她十年,你还想再找她十年吗?” “哼哼,如果你说出来,我会把你女儿还给你,你们娘俩可以平安的离开牟平。” “如果你不说,我就再把你女儿卖掉,把你赶出牟平城,让你永远也找不到女儿,永远是一个没有女儿的母亲!” 孙凤仙这些话,彻底把常春风击垮了! 的确,她可以不怕自己死,甚至不怕女儿死,但是,她不能再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了。 如果女儿死了,她至少知道女儿死了,她也可以死心了,甚至陪着女儿一起死。 但是,如果女儿再次被卖掉,她不知道女儿被卖到哪里去,会遭遇什么可怕的经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女儿,这种折磨,比看到女儿死了更可怕,更残酷。 常春风恐惧的身子颤抖着,要不是两条胳膊被警察架着,她几乎要瘫软下来,她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求求你,不要,不要卖掉我的女儿……” 孙凤仙冷酷的说道: “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驴二?他的老窝在哪里?同党在哪里?” 常春风近乎呻吟的说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的什么同党,什么老窝,我只能告诉你,我在哪里见过他,他可能会在那里,也可能不在。” “孙所长,我求求,我带你去找他,无论你能不能找到他,都把我女儿还给我,可以吗?” 孙凤仙心中冷笑: “当然不行!” 口中却说道: “好,带我去,找不找到驴二,我都把女儿还给你。” 常春风知道孙凤仙不会讲信用,她也没办法,她只能寄希望于孙凤仙会讲信用,她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抓住孙凤仙的承诺。 她在心中哀痛的说道: “驴二,老马,我对不起你们,为了柳儿,我只能出卖你们了,只要能救柳儿,我就是下地狱,我也认了。唉,我出卖了你们,我肯定会下狱的!” 就这样,孙凤仙押着常春风,带领一队警察,在常春风的引领下,向铁莲花家中走去。 常春风虽然知道不可避免的要带孙凤仙等人赶到铁莲花的家中,但她故意慢慢地走,还故意多绕路,拖延时间,希望能为驴二和老马争取一些时间,虽然她也不知道争取一些时间又能怎么样。 孙凤仙见常春风在拖延时间,又用杨柳威胁常春风,常春风没办法,只好真的带着孙凤仙等人向铁莲花家中走去。 常春风本来还想着,等她到了铁莲花家外边,故意大声叫嚷,让里面的人听到,赶紧逃走。 但孙凤仙是聪明人,一看到铁莲花家的那个荒院,立即猜测到,驴二等人应该就藏在这个荒院里。 因为一般的居民,不敢收留驴二这帮亡命土匪,荒院子是驴二等人最好的藏身之所。 孙凤仙一看到荒院之后,立好命令手下堵住常春风的嘴巴,常春风想向院中人示警的计划就失败了。 孙凤仙一挥手,大批的警察,立即分头行动,有人包围了整个院子,有人端着枪,从院门进入。 就在孙凤仙等人靠近荒院的时候,他们的形踪,落到了两个在院子中放哨的小乞丐的眼中。 两个小乞丐看到大批的警察向这边来了,其中有人押着常春风,还有人堵住了常春风的嘴巴。 这两个小乞丐就知道大事不妙,他们赶紧向后院中跑去。 就在两个小乞丐刚跑进后院的堂屋的时候,从院墙外边,纷纷跳进来很多警察,从院门处,也涌进了大批的警察。 这些警察端着枪,警惕而迅速的向亮着灯光的后院堂屋移动。 两个小乞丐跑进堂屋的时候,朵儿和燕子李三,以及十多个小伙伴,正在房中休息。 此时,驴二和铁莲花,刚刚把萧玉倩和县长夫人送走,地道口还开着。 朵儿已经把燕子李三又移回了堂屋中,反正萧玉倩已经离开了,燕子李三也不怕会和她见面了。 众人正在等着驴二和铁莲花回来。 就在这时,两个小乞丐脸色惊恐的跑了进来,快步跑到朵儿和燕子李三面前。 朵儿和燕子李三一看到二人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一个小乞丐就低声恐慌的说道: “坏啦,来了好多警察,常阿姨被他们抓住了……” 朵儿大惊失色,连忙问燕子李三: “师叔,怎么办?” 燕子李三是见多识广,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头脑冷静,思维敏捷,一听两个小乞丐的话,就猜到是什么回事了。 他猜测,驴二让孙凤仙杀掉杨开,孙凤仙不但没杀死杨开,反而从杨开那里,得知道了常春风和驴二有关系,留了后手,当孙凤仙逃跑之后,就抓捕了常春风,用杨柳的生命,威胁常春风带他们这里来抓捕驴二。 这些曲折的关系,燕子李三不到一秒钟,就推测出来了,他冷静的问两个小乞丐: “那些警察看到你们没有?” 两个小乞丐摇摇头说道: “应该没有,我们跑的快。” 燕子李三点点头,又问朵儿: “朵儿,所有小孩子都在这里了吗?” 朵儿迅速一扫,连忙说道: “都在这里了。” 燕子李三说道: “那就好。” 他在和小乞丐以及朵儿说话的时候,拿出一把手枪,说完“好”之后,立即冲着房顶开了一枪。 “怦!” 第476章 用我作饵 这一声枪响,十分突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不但即将围攻到堂屋的大批警察被吓得赶紧伏倒在地,不敢再动,就连堂屋中的朵儿和小伙伴们都吓了一大跳。 朵儿连忙问道: “师叔,你开枪干什么?” 燕子李三镇静的说道: “枪声一响,那些警察就不敢马上过来了,你带着他们赶紧从地道里走。” 朵儿一挥手,指了指地道,众人会意,立即向地道中跑去,他们虽惊不乱,一个个钻入地道之中。 朵儿看到众人都进去了,她走到燕子李三面前,说道: “师叔,咱们走,我背你。” 燕子李三道: “你走,不要管我。我不走了。” 朵儿着急了,连忙说道: “师叔,咱们一起走,来得及,我们从里面关上地道也是可以的。”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孙凤仙既然来了,抓不到一个活人,他是不会罢休的,他肯定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有可能会找到地道的入口,这个地道不能被他发现了。” “再说了,春风和杨柳都落在孙凤仙的手里,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不顾她们的死活。” “你见了驴二,对驴二说,暂时不要回来了,我很快就被带走了,他是聪明人,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朵儿还想再劝。 燕子李三一瞪眼,严厉的说道: “你要当我是师叔,就不要罗嗦,赶紧走!” 朵儿无奈,只好含着眼泪,钻进了地道之中,又回头看了一眼燕子李三之后,才快步向深处奔跑而去。 燕子李三强忍着后背伤口的疼痛,关上了地道口,确定不会被发现之后,这才远离了地道口,走到讲桌前,他坐在椅子上,把手枪放在桌子上,冷静的等待着。 这时,外边传来了孙凤仙的声音: “驴二,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燕子李三抬高声音说道: “驴二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在这里。孙所长,你进来吧。” 孙凤仙当然不敢先进来,他担心驴二在暗处打黑枪,他派了几个警察先进来。 那几个警察端着枪,小心翼翼的移动到门口,用枪口顶开门,先试探了几下,才谨慎而警惕的走了进来。 几个警察看到整个堂屋之中,只有一个人坐着,他们不敢怠慢,两个警察端枪警惕周围,两个警察迅速跑到燕子李三面前,一个警察用枪瞄准燕子李三,另一个警察把桌子的手枪拿走。 燕子李三很冷静的坐着不动。 众警察又快速在整个房间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才向孙凤仙汇报,可以进来了。 孙凤仙在几个警察的保护下,押着常春风走了进来。 孙凤仙先看了燕子李三一眼,又观看房间中的情形。 他看到,地方铺着十多张地铺,还有桌椅板凳黑板之类的,就知道这里应该有十多个人,但现在只有一个人,而且不是驴二。 孙凤仙盯着燕子李三,走到燕子李三的面前。 有个警察不等孙凤仙走到燕子李三面前的时候,就赶紧搬了张椅子侍候着,孙凤仙站定之后,看也不看屁股后面,就坐下去,正好坐在警察送过来的椅子上,官威十足。 燕子李三却看也不看孙凤仙,他看向被押着的常春风,愧疚而温柔的说道: “春风,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被堵住嘴巴的常春风,无法说话,只能拼命摇头,目光中满是愧疚,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燕子李三笑了笑,说道: “春风,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我不怪你!” 常春风感激而愧疚的望着燕子李三。 孙凤仙冷笑道: “老马是吧?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真姓还是假姓,姑且称你为老马吧。” “老马,那天你来拍照的时候,虽然蒙着脸,但我听得出你的声音,就是你!” 燕子李三笑道: “我没说不是我,就是我。孙所长,你来抓驴二吗?让你失望了,他不在这里。” 孙凤仙道: “他在哪里?” 燕子李三耸耸肩膀,洒脱的笑道: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孙凤仙道: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也不怕我杀了她吗?” 孙凤仙说着,向常春风指了指,又道: “还有她的女儿。你可以用驴二的一条命,换她们两条命。” 燕子李三笑道: “你不必用她们威胁我,她们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孙凤仙冷笑道: “是吗,你这么有把握?那我就先杀了她!” 孙凤仙说着,把枪口对准了常春风。 燕子李三的脸色不变,淡淡说道: “你杀了我们,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们又不是驴二,你可以拿我们的人头向鬼子领赏,我们的人头不值钱,你只有抓到驴二,才能拿到鬼子的赏金。” “孙所长,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只有让我们活着,用我们做饵,等驴二来救我们的时候,你才有机会抓住他。” “你杀了我们,可就没有一点筹码了。” 孙凤仙冷笑道: “我不需要筹码,杀了你,他来找我报仇的时候,我一样有机会干掉他!” 燕子李三笑道: “孙所长,到现在,你还不知道驴二的本领吗?” “海阳县的保安司令刘本功,牟平县的城防司令邓春来,哪一个不比你的兵马多?哪一个不比你的官职高?还不是照样被驴二干掉?” “更别说,在层层包围之中,他偷走了鬼子的药品,还毒死毒伤了上百个鬼子。” “你认为,等他想干掉你的时候,你会有机会还手吗?” “孙所长,我沉痛的告诉你:没有的,你没有一点机会还手的,你只能等待着你的死亡的到来!” “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我们做筹码,等他要杀你的时候,你用我们的命,换你自己的命!” 说到这里,燕子李三笑了笑,又说: “退一步说,就算你能杀死驴二,但让我们多活几天,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等你杀了他之后,再来杀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孙所长,留着我们,你有活命的筹码,有引驴二上钩的鱼饵,但你要杀了我们,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么聪明,这笔帐,你不能不会算吧?” 第477章 我自己进去 孙凤仙的目光,在整个房间中扫视了一遍,说道: “虽说你是想让我留下你的命,等着驴二救你,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我需要筹码,不如多逮几个筹码。” “老马,你这里不是你一个人,至少有十多个人,还是小孩子,这些小孩子藏在哪里?” 燕子李三笑道: “你说对了,这里是个乞丐窝,有十多个小孩子,但我和驴二来了之后,就把这些小孩子赶跑了,免得他们耽误事儿。” “你要抓他们,可以去什么桥洞呀,避风的角落呀,总之,哪里有要饭的,你就去找,说不定能抓到几个。” 孙凤仙当然不相信,他站起身来,仔细检察是否有暗室之类的藏身之处。 那个地道口隐藏的十分巧妙,不是早就知道的人,很难发现端倪,孙凤仙找了一会,仍然没有找到地道口,也没发现暗室之类的。 燕子李三暗暗紧张,如果被孙凤仙真的找到地道口,驴二就会失去一个进入城的通道,而且如果孩子们没来得及逃跑,就会被孙凤仙抓到。 燕子李三看到孙凤仙快要走到地道口的时候,连忙呻吟一声,说道: “孙所长,要是你不现在把我带走,就先让我在床上趴一会吧,你也知道,我受伤了,不能久坐。” 孙凤仙没理会燕子李三,正要继续搜索。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从外边快步跑了进来,向孙凤仙打了个敬礼: “报告所长,山崎大佐已经赶到邓团长死亡现场,请你过去向他汇报。” 邓春来是城防司令,是牟平城的最高伪军长官,他的死亡,非同小可,就连驻防日军最高指挥官山崎大佐都惊动了,亲自赶往案发现场,调查案情。 案发现场不但是孙凤仙的辖区,而且孙凤仙是第一目击者,山崎当然要召见孙凤仙询问案情。 孙凤仙听到山崎大佐的传召,不敢怠慢,只能过去汇报工作,而且他在这里没找到暗室,抓到老马和常春风母女,足够引诱驴二来救人了,再留下去也没意思了。 孙凤仙命令手下,把燕子李三和常春风带回所里,关押起来,又派了一队警察,留在这里,继续搜索暗室之类的,如果驴二回来,立即抓捕,死活勿论。 孙凤仙带着一队手下,去见山崎大佐汇报案情了。 燕子李三和常春风被一队警察抓进东城派出所的关押室。 一队警察留在铁莲花的家中,搜索驴二的踪迹,等着驴二的回来。 驴二和铁莲花听到地道中脚步纷至沓来,就知道发生大事了,不然,不会有这么杂乱的脚步声音。 驴二掏出手枪,对张伯说道: “张伯,你赶紧躲起来,如果有什么情况,你自己走,不要管我们。” 张伯知道自己年龄老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躲到一边去了。 铁莲花对着洞口,喊了声: “朵儿?” 由于朵儿是最后一个进洞的,她在最后面,最前面的人并不是朵儿,是另一个小伙伴。 这个孩子喊道: “莲花姐,是我们,出事了,家里来了一帮警察。” 驴二和铁莲花都心头一沉,怪不得孩子们拼命奔跑,原来有警察进来了。 十几个孩子很快从地道中钻了出来,朵儿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铁莲花连忙问道: “朵儿,怎么回事?” 朵儿焦急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驴二一听,不由抬起手掌,扇了自己两个巴掌,骂道: “都怪我这驴脑袋,害得常大姐被孙凤仙盯上了,孙凤仙才威胁常大姐带路,找到了你家。” 铁莲花道: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要想办法赶紧救李掌门和杨柳娘俩。” 朵儿说道: “我师叔不让咱们现在过去救他,他说,等咱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警察抓走了,咱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驴二很快冷静下来,说道: “你师叔说得有道理,现在救他,已经晚了,只能另想办法。” 他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孩子们,对铁莲花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孩子们,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如果孙凤仙发现了地道,很快就会从地道中找到这里,要赶紧带他们离开。” 这时,张伯从外边走了进来,说道: “我有个妻侄,家在南边三里外的小王庄,我把孩子们带到他家去吧,那里安全。” 驴二说道: “好,张伯,你带他们过去之后,你暂时不要回来了,你说你妻侄的名字,如果这里没被发现,我再派人通知你,你再回来。” 张伯说了妻侄的名字,并说了大概的位置,就带着孩子们走了。 现在,只留下驴二和铁莲花朵儿三人了。 驴二看看铁莲花,又看看朵儿,脸色凝重的说道: “莲花,朵儿,我现在要过去看看情况,我知道有危险,但这样等着,同样有危险,我们不知道敌人有没有发现地道,如果发现了,说不定现在敌人正从地道中过来。” “朵儿,你到院门外放哨,如果发现有敌人过来,你赶紧和莲花一起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不用管了。” “莲花,你在这里守着,如果过来的不是我,你就把门压上,争取一些时间,赶紧和朵儿离开。” “莲花,朵儿,无论你们发现任何危险,都赶紧离开,不要管我,我有办法自保,如果我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你们也救不了我。” “你们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只有活下来,才能想到办法救我。” 朵儿和铁莲花虽然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但仍然担心。 驴二摇了摇手中的手枪,笑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这个,如果在地道里,我发现对面有人,我就摸黑打上几枪,然后转身就跑回来了,敌人追不上我的。” “我又不是傻子,不会看到火坑还往里跳。”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咱们可是说好了,一起去上海滩百乐门的,谁也不能死!” 驴二说着,拿着手枪,进入地道之中。 第478章 小德子的迷惑 驴二走在地道之中,小心谨慎的向前行走,观察着前方的动静,聆听着是否有脚步声音。 他在地道中走了大段路,仍然没听到有人,猜想敌人还没发现这个地道,不然就会进来了。 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谨慎的向前行走着。 等他走到尽头的时候,隐隐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只是隔着地道的门,听不清说什么。 他又走近几步,把耳朵贴在门上,虽然还是听不清里面在讲什么,但却可以听得出来,是孙凤仙和燕子李三在说话。 听到燕子李三的声音,驴二才稍微松了口气,知道孙凤仙还没杀燕子李三。 又等了一会,房间中静了下来,那是孙凤仙在搜索房间中是否有暗室。 驴二也猜到了,他不敢动弹,紧紧握住手枪,只要孙凤仙发现了暗室,他就先开枪打死孙凤仙,再转身逃跑。 他驴二可不是笨蛋,打鬼子汉奸是打鬼子汉奸,但保命要紧,不到万不得己,不能“英勇牺牲”,只有活下来,才能打鬼子汉奸,死了还谈什么打鬼子汉奸? 幸好孙凤仙没发现地道门,手下就来汇报,孙凤仙要去向山崎大佐汇报案情,只能押着燕子李三和常春风离开了。 很快,房间中只留下几个警察,其他的警察在院子中巡视。 驴二知道,现在是救不成燕子李三和常春风了,只能另找机会。 虽然他想打开地道进去,但是,房间中有几个警察,他只要进去,就会被警察发现,一旦开枪,不但他暴露了,也会暴露地道的所在。 可是,如果他不从地道进去,就只能等天亮之后,从城门进去了,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入城门,因为邓春来被杀,城门的搜查一定更严,他很难进出城门。 本来,他可以等到天亮之后,再想办法进入城门,可是,他现在有一件紧急的事要办,那就是通知刘海赶紧逃跑。 驴二知道,孙凤仙的智力不一般,既然孙凤仙是从梯子翻进了唐家老宅,肯定会发现,唐家老宅的院门,是从里面上的闩,外边没锁,从此可以推断,是唐家的长工把驴二送进了老宅,唐家长工和驴二有勾结。 虽说驴二还不知道这件事,会对唐凤池的牵连有多大,也许唐凤池会有自己的说词和推诿,说自己不知情,是长工自己勾结驴二,是长工的个人行为,和唐家无关。 也许唐凤池能保全自己,但是,刘海却无法保全自己。 因为刘海推着推车,在晚上进入唐宅,被孙凤仙亲眼看到了,虽然孙凤仙并没看到推车中的驴二,不算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刘海和驴二有关系,但是,对于日伪来说,要审讯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就可以抓起来审讯,甚至枪毙。 驴二要赶紧通知刘海和刘母逃跑,不然,他们母子危险,也许现在就有危险了。 驴二从孙凤仙这么快就赶到铁莲花家中的时间,推算孙凤仙可能还没来得对付刘海,因为刘海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角色,孙凤仙要赶紧先抓到他驴二。 但是,当孙凤仙没抓到驴二的时候,就会回头去找刘海的麻烦了。 驴二不知道刘海现在有没有被抓或者遇害,但他必须去看看,希望还来得及。 可是,地道的外面,就有警察,他不能出去。 时间每过一秒,刘海母子的危险就多一分。 就在驴二心急如焚,不能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房间中有两个警察,说几句话,一起向房门外走去。 驴二虽然听不清两个警察说的什么,但却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向房门走去,而且听到了房门开关的声音。 驴二心头一动,猜到两个警察出了房门,现在房间中无人了。 他又仔细聆听了一下,没听到有人的脚步和声音,更认为房间中无人了。 这个机会难得,如果他现在打开地道门出去,就有机会进入城里,但是,也有可能,他打开地道门的时候,恰好有人进来,看到他从地道中出来,不但会发现地道,而且他就危险了。 但是,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等两个警察进来了,他就没机会出去了。 驴二只是微一犹豫,就决定冒险,刘海帮了他,他不能对刘海见死不救,那他会良心难安的。 驴二想到就做,立即打开了地道的开关,随着一声微响,地道门打开了。 驴二探头向房间中扫了一眼,没看到有人,连忙钻了出来,又把地道门关上。 随着一声微响,地道门关闭,墙壁上又恢复光滑如镜。 驴二关了地道门,刚一转身,不由头皮都炸起来了,他看到了一个警察,正端着枪,枪口对准他了。 而那个警察,正是小德子! 小德子在胡同口站岗的时候,虽然看到邓春来的轿车进了胡同,但他并不知道邓春来是去萧玉倩的家中,还以为邓春来是回自己的别院,因为这条胡同之中,就有邓春来的一个别院。 等他看到邓春来没进自己的别院,却进了萧玉倩的院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了,邓春来把他的所长堵在了萧玉倩家中了。 小德子虽然年龄轻,但也猜到了,他的所长和邓团长,都和萧玉倩有染,现在两个“情夫”,碰一块了---- 小德子心慌了,不知道他的所长会被团长怎么样,但他又不敢过去报信,因为一来是现在去报信已经晚了,邓团长进了院子,二来是门口有几个警卫,他不敢过去。 正在小德子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警卫过来了,把他骂了一顿,叫他滚蛋。 小德子不敢得罪军人,只能悻悻地走开了。 他虽然走开了,但他不敢走远,就在附近的小胡同里躲着,向这边观看。 没多久,小德子就看到驴二和萧玉倩从胡同里走出来了。 小德子感到奇怪,驴二不是离开萧玉倩家了吗,他亲眼看到的,怎么又从萧玉倩家出来了?驴二是怎么进去的? 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萧玉倩家中有两个“情夫”,她自己怎么出来了?她出来了,那两个情夫怎么办? 是争风吃醋,打起来了?还是握手言和,把酒言欢? 小德子懵了,猜不通在萧玉倩的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79章 小德子的恐惧 小德子又迷惑,又好奇,但又不敢过去,只能远远观看,虽然他看到驴二和萧玉倩走了,但他并不知道驴二和萧玉倩是逃跑,他没去跟踪驴二和萧玉倩,他要留在这里,等着孙凤仙出来。 又等了一会,孙凤仙终于出来了,但却是从另一条胡同里出来的。 孙凤仙一出来,立即召集了附近的几个巡警,小德子也跟在巡警之中,听候孙凤仙的命令。 孙凤仙急于抓捕驴二,顾不得追责小德子擅自职守的岗位,孙凤仙也知道,小德子肯定是被邓春来的警卫训走的,所以暂时没责罚小德子。 当小德子跟着孙凤仙,进了萧玉倩家中,看到被刺杀的邓春来的时候,小德子才震惊了,他知道驴二和萧玉倩合谋杀了邓春来,甚至准备杀孙所长,只是被孙所长逃脱了。 接下来,小德子就跟着警察队伍,参于了抓捕常春风,进入铁莲花的家中,抓捕燕子李三的一系列行动。 当孙凤仙带走燕子李三,安排三个警察,留在房间中的时候,小德子是三个警察之中的一个。 另两个警察的年龄较大,不是聊娘们,就是聊如何欺负弱者,作威作福,小德子很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这些话题,所以当两个警察聊天的时候,他就躺在一张地铺上休息。 刚才他一直紧张,害怕所长追责他,又跟着队伍跑来跑去的,身体累,脑子疲惫,躺下不一会儿,竟然朦胧睡着了。 小德子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房间中的两个警察,因为在房中久坐无聊,到院子中散步去了,反正屋里有个人就行,管他是不是睡觉,而且他们不知道小德子睡着了,还以为他闭着休息。 两个警察出去了,小德子不知道,仍在睡眠之中。 就因为小德子睡着了,没有脚步声音,也没有别的声音,所以地道中的驴二,还以为房间中没有人了,不知道还有个人在睡觉。 当驴二打开地道门,向外观察的时候,他是习惯性平视的,看的是站立的人,一时大意,没观看地上,而且房间中点的煤油灯,光钱昏暗,小德子又是躺在地铺上睡觉,驴二没发现。 但地道的开门声音,却把小德子惊醒了。 小德子虽然睡着了,但他一直担心所长会追责他,所以他睡得并不沉,地道的开门声音,虽然轻微,在房外听不到,但在房间中的小德子,却听到了。 但他刚刚醒过来,意识还有些迷糊,所以没有马上站起身来。 等他的意识清醒一些之后,揉着眼睛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房间中站着一个人,而且是他们正要抓捕的驴二。 小德子惊恐之下,立即端起步枪,对准了驴二,由于他太紧张害怕,一时不知道张口叫喊,只是惊恐的瞪着驴二。 驴二看到了小德子的时候,再想抬起手枪,已经晚了。 驴二是十分机灵之人,他一看到来不及了,马上明白,如果他再抬枪,或者表现出来一点敌意或者惊慌,小德子会马上开枪,或者大声叫喊外边的警察进来。 驴二的脑子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决定了怎么做。 他不慌不忙,不惊不怕,向小德子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你好,小德子兄弟!” 小德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说: “你怎么进来的?” 小德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压低声音,好像是不想被外边的同事听到,但他明明应该大喊大叫,把外边的同事引进来才对,可他为什么好像害怕被同事发现? 驴二一听这句话,就知道小德子没发现他关地道门,还不知道地道的秘密,他更镇定了,笑了笑,说道: “我一直没走,就在这个房间里。” 小德子摇摇头: “不对,你骗我,我们已经搜查过,这里不可能藏人。” 驴二笑道: “能不能藏人,咱们先不讨论,咱们先讨论骗人的事。” “小德子,你现在用枪指着我,我不能反抗,你为什么不大声叫喊,把你的同事喊过来,把我抓起来?” 小德子摇摇头,说道: “我,我不知道……” 驴二很坚定的说: “我知道!” 小德子迷惑了,不解的说: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不把别人喊进来,把我抓起来,有两个原因。” 小德子道: “哪两个原因?” 驴二道: “第一个原因,你怕我把咱们早就认识的事,告诉别人,如果我说了,别人会怀疑你是我的同党,参于了杀死邓春来的行动。” 小德子连忙摇头: “不,不是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认识,是所长指使的……” 驴二打断小德子的话,温和却坚定的说道: “不错,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是所长指使的!” “小德子,你是聪明人,你想,你们所长,明明知道我是驴二,是专杀鬼子汉奸的红胡子,他为什么要隐瞒我的身份,把我派到萧玉倩的家中?” 小德子心头惊恐,颤抖的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驴二说道: “不,你知道,你们所长把我派到萧玉倩的家中,是让我刺杀邓春来!” “小德子,孙凤仙勾结我这个土匪,刺杀邓春来,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你想,依孙凤仙的狠毒,他会放过你吗?” “你是聪明人,所以你没喊过来别人,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们早有关系,不想知道你牵涉其中了。” 小德子的额头直冒冷汗,哆嗦着说: “我,我可以杀了你,就没人知道我和你有关系了。” 驴二微笑道: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灭口,但是,你应该知道,孙凤仙也最擅长杀人灭口,你知道他的秘密,你认为,你还能活多长时间?” 驴二说的这些事,都是小德子最担心的,最恐惧的,只是他不敢深入想像,现在被驴二“无情”的剖析出来,小德子快要崩溃了,他带着哭腔的说: “那,那我该怎么办?” 驴二冷静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跟我联手,干掉孙凤仙!” “只有孙凤仙死了,你才能安全!” 第480章 全是因我而起 小德子连忙摇头: “我不敢杀人,不敢杀人……” 驴二说道: “不用你杀人,我会帮你干掉他。不过,你要先放我走,只有我活下来,才能帮你除掉孙凤仙,你才不会被他杀人灭口。” 小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可是,外边都是警察,就算我放了你,你也出不去。” 驴二说道: “我可以从后院跳墙头出去,但你要帮我把他们都引到前院去,我只要半分钟就够了。” 小德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道: “好,我就帮你一次,但你要是被别人抓住了,可不能出卖我。” 驴二说道: “你放心,我是最讲义气的,绝对不会出卖你。出卖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干嘛要出卖你?” 小德子道: “要是你逃出去了,咱们怎么联系?” 驴二想了想,说道: “前门外有个龙井茶馆,天亮之后,八点左右的时候,如果你能过来,就到龙井茶馆来,我会用吕先生的名义,订个包厢,你来包厢就行。” “如果我在包厢里,咱们见面谈。如果我不在包厢,也会派人和你联系。” 小德子道: “好,我记住了。” 驴二安慰道: “小德子,别怕,只要咱们联合起来,除掉孙凤仙,你就安全了。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咱们不再见面了。” 小德子点点头,道: “行,咱们就合作一把。那我现在把他们都引到前院去了。” 小德子说完,转身向房外走去。 驴二跟着小德子,来到房门口,小德子出去了,驴二留在房中,从虚掩的门缝中,向外观察。 他是蹲下身子向外观察的,以免身影被房中的灯光映射到窗棂上,被院子中的警察发现。 只见小德子走出堂屋,也不和别的警察说话,就向前院中走去。 后院中站着两个警察,正在院中抽着香烟,谈笑着什么。 在前院和后院之间,有一道走廓,走廓位于房间的东边,贴着院墙。 小德子走到走廓的时候,处于前院和后院之中,他知道,此时如果他出声叫喊,会同时把后院的两个警察,和前院的三个警察,都引过来。 驴二听到小德子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果然,后院的两个警察立即扔掉香烟,端着枪,就向走廓跑了过去。 驴二趁此机会,立即闪身出了堂屋,就向西边的院墙奔跑。 那院墙有两米多高,普通人很难跳跃过去,但驴二的身手经过石雄的点拨,远超普通人,而且他在情急之下,生死关头,激发了他的潜能,他几个快步奔跑,快到院墙的时候,身子一蹿,双手就抓住了墙头,用力一拉,整个身子就翻上了墙头,再向下一纵,落到院墙的对面了。 就在驴二翻墙的时候,他听到几个警察纷纷询问小德子: “怎么啦?” “你他妈嗷叫什么?” 只听小德子的声音说道: “我好像看到东边墙头有人头闪了一家伙,又缩回去了,你们把我托起来,我上墙头看看。” 接着就是一阵混乱之声。 驴二心中暗笑,这个小德子颇有说谎的天份。 驴二早就从铁莲花的口中,知道了这个院子周围的环境,南面是大街,东面和北面是居民,只有西边,是一个祠堂,无人居住。 他跳下来的地方,正是祠堂之中。 这祠堂是城中一个大姓的家祠,家族兴旺,人丁众多,所以祠堂占地极广,比铁莲花的家占地更广,南边是大街,北边也是大街,又深又长。 驴二跳落的地方,是祠堂的中间,他落地之后,立即向后边跑去,很快来到祠堂的后院墙。 祠堂中无人,驴二的胆子就大了,他看到那院墙很高,虽然也能跳过去,但他要先观察一下院墙外面的情况,毕竟是大街,不能乱跳,如果他不观察一下情况,就跳过去,如果恰好遇到巡逻队,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驴二搬了几块青砖,垫高之后,他站在青砖上,伸长脖子,向街上观看。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又加上刚才的枪声,所有的居民都不敢出来了,除了偶尔有巡逻队经过,和巡逻队手中的手电筒闪烁几下,没有别的动静。 此时,院墙外边的街上,恰好没有巡逻队。 驴二立即爬上院墙,跳了下去,站在大街上。 驴二灵活而警惕的贴着墙根,移动了一会,看到大街对面有一条小巷子,他扭头一看,没发现巡逻队,立即快速跑进对面的小巷子。 一进小巷子,驴二暗中松了口气,虽然小巷子中也有可能遇到巡逻队,但比在大街上遇到巡逻队的机率小多了。 因为小巷子的光线昏暗,不易发现目标,而且容易遭遇伏击,所以巡逻队很少到小巷中巡逻,就算巡逻,也是有很多人一起,以壮声势,所以远远就知道巡逻队来了,可以及早闪避。 驴二穿过几条小巷,避开几个巡逻队,二十分钟之后,悄悄进入了九儿等人投宿的张家旅馆。 街上的枪声和骚乱,已经引起九儿等人的警惕,他们都没有睡觉,就在房间中持枪警惕着,一旦发生情况,他们可以早做应对。 驴二在跳进旅馆院子的时候,先发出青龙寨的接头暗号,以防自己忽然进去,会被青龙寨的人打了黑枪。 等到青龙寨传出暗号之后,驴二才跳进旅馆院子。 放哨的是小铜锤,小铜锤把驴二带到九儿的房间中。 九儿这次进城来了八个人,要了三间房,九儿和杏儿二人一间,另六个人分住两间。 九儿的房间中,除了杏儿,还有刀子哥和疤拉叔,他们正为驴二担心,猜测骚乱的原因是否和驴二有关。 九儿看到驴二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说道: “街上的动乱和你有关系吗?” 驴二苦笑道: “关系大了,全是因我而起的!” 他简明扼要的把情况说了一遍之后,又说道: “现在虽然杀了邓春来,完成了第二个任务,但接下来,还有两个任务,那就是救人,当务之急,是先救刘海娘俩。” 第481章 愧疚难安 九儿说道: “救出来他们又怎么办?现在莲花家有警察守着,不能从地道离开,要从城门出去,估计明天一早,也会有警察盯守,总不能一直把他们藏在旅馆里吧?” “虽说这个旅馆,现在还没有巡逻队来搜查,但我估计,用不到天亮,就会有巡逻队过来查了。咱们这些人,会不会被查出来什么,还不好说,再把刘海娘俩弄过来,更不好办了。” 驴二说道: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常春风的家,孙凤仙已经派人搜查过了,而且常春风被抓起来了,孙凤仙应该不会再派人去搜了,让刘海娘俩先在常春风的家里躲几天,等风声过了,咱们再想办法把他们送出城,” “到时候,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去投亲吧。” 九儿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刀子哥,疤拉叔,你们跟着驴二过去,把刘海娘俩送到常春风家中,就留下来保护他们,至于以后怎么安排,我再通知你们。” 刀子哥和疤拉叔答应了。 驴二知道,由于在街上随时会遇到巡逻队,人多目标大,所以九儿不给他多派人手只安排了两个得力的干将。 驴二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出了张家旅馆,在小巷中穿行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刘海家的小巷之中。 驴二担心孙凤仙已经派人来抓捕刘海了,所以他十分谨慎,先确定了周围没有埋伏,这才向刘海家靠近。 来到院墙外面,刀子哥把驴二托上院墙,驴二在院墙这边,先探头观察,确定没有异常,这才跳了进去。 驴二的身子轻灵,刘海又没有警惕性,所以驴二跳下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刘海。 驴二知道刘海住在堂屋东边的房间,刘母住在堂屋西边的房间,他走到东房的窗外,轻轻敲了两下窗子。 里面传来刘海警惕而惊慌的声音: “谁?” 驴二低声道: “海子,是我。” 刘海听出驴二的声音,大为惊讶: “二哥?你怎么半夜过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驴二道: “你先打开门,我进去跟你说。” 刘海点燃了煤油灯,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让驴二进去。 驴二望着刘海,真诚的说道: “海子,首先,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刘海疑惑的说道: “二哥,你这话从何说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驴二道: “我骗了你,我并不叫张有顺,我是驴二!” 刘海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驴,驴二?就是那个红胡子驴二吗?” 驴二点点头道: “对,我就是打鬼子的那个红胡子驴二。海子,从日军医院盗药,毒死上百个鬼子,不是大锛儿干的,是我干的。” 刘海感到脑子不够用了,迷迷糊糊的,瞠目结舌的说: “这个,那个……你,你跟说这些干什么?我家里没钱……我也不是汉奸,我没得罪过你们……” 驴二说道: “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也不是来打劫的,我是来救你的,或者说,是来弥补我的过错的。” 刘海更不明白了: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驴二道: “我今天骗了你,让你用排车把我送到唐家老宅去,我再从唐家老宅,翻进了西边的那个院子,杀死了邓春来,本来准备把孙凤仙一起杀死的,但孙凤仙却逃跑了。” “你送我进胡同的时候,孙凤仙看到你推着排车了,他能猜到,是你送我过去的,他会认为,你是我的同党,很快,他就会来抓你,到时候,唐凤池保护不了你,你必须带上婶婶,赶紧跟我走,还能活命。” 对于老实巴交的刘海来说,这些信息量太大了,什么杀邓春来,杀孙凤仙,这些人物,对于刘海来说,就是不敢仰视的人物,而现在,自己却糊里糊涂的被牵涉进去了。 刘海的大脑轰轰直响,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傻傻的看着驴二。 驴二苦笑道: “海子,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了,但现在,你必须赶紧跟我走,再晚就来不急了!” 刘海仍然没有反应,目光直勾勾的瞪着驴二,怔怔发呆。 驴二无奈,知道刘海被吓傻了,他只好用力猛地一拍刘海的肩膀,把刘海拍醒。 刘海哆嗦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了,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 “你,你把我害苦了,你害我就算了,俺娘这么大年龄了,怎么逃跑?” 驴二说道: “你放心,我会带你和大娘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远,走几步就到了。你们躲在那里,等过两天,我就送你们出城。” “海子,快,赶紧让大娘穿上衣服,什么东西都不要拿,我会补偿给你们钱。” 刘海叹了口气: “这是钱的事吗?这是我的家啊!” 驴二笑道: “你这是租的。到时候,我给你的钱,够你自己买一个院子的啦!” 刘海无奈,只好唉声叹气,到另一个房间,把母亲喊起来,简单扼要的把事说了一遍,让母亲赶紧跟他逃跑。 驴二就在院子中等着,院墙外面的刀子哥和疤拉叔在警惕着胡同口。 很快,刘母穿好衣服,和刘海一起走了出来。 刘母只是一个农家老妇,哪里经过这种场面,还没见到警察,就吓得双脚发软了,要不是儿子搀扶,她早就瘫软了,走都走不动。 驴二暗叹一声,内心极为愧疚难安,都是自己做事不严谨,才害得刘母这么老年龄了,还要逃命。 他走到刘母前面,说道: “大娘,对不起,你要打骂,等咱们安全了,我随便你打骂,现在,我要背着你,咱们赶紧走。” 驴二上前把刘母背在背后,刘海要背,被驴二推开了,坚持自己背,刘海只好由他。 刘海打开院门,驴二背着刘母,在刀子哥和疤拉叔的掩护下,快速向胡同口跑去。 虽然街上不时有巡逻队,但有刀子哥和疤拉叔的提前侦察,他们灵活的避开了巡逻队的耳目,从小巷之中,向常春风的家中行去。 半个小时之后,众人来到常春风家的院墙外边。 第482章 讲述案情 众警察走的时候,院门没有上锁,所以众人就从院门进去,同样也不上闩,只是虚掩上院门。 众人都是第一次到这个院子,刀子哥先进了房间,因为担心被人发现灯光,所以他没有点灯,只是掏出火折子,检查了一遍,这才招呼众人进来。 直到此时,众人才松了口气。 驴二把刘母放下来,扶着她坐到椅子上,说道: “大娘,您现在可以打我骂我了。” 刘母叹了口气,说道: “虽说连累了我们,但你们做的是抗日打鬼子的事,我哪能打你骂你?算了,我不怪你。” 旁边的疤拉叔笑道: “老嫂子,想不到您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刘母说道: “虽说俺们农村妇女,头发长见识短,但还知道好歹,那些鬼子丧尽天良,在咱们国家干尽了坏事,俺们帮不上什么,可也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二子啊,等会你们走的时候,都走就行了,不用留下来保护我们,有海子在这里照顾我就行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大事。” 驴二见刘母这样说,又是愧疚又是佩服,说道: “大娘,既然您这样说,那我们就走了。您先在这里休息,用不几天,我就会送你们出城。” 说完之后,他又叮嘱了刘海几句,准备就准备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离开。 刘海担心的说: “二哥,我跑了,鬼子会不会找我家少爷的麻烦?” 驴二说道: “麻烦应该会有,但不会太太。你放心吧,你家少爷会有说词的。” 说到这里,驴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郑重的警告刘海: “海子,你这几天,千万不要出去乱跑,不要想着去见你那位唐凤起姑娘,不然,不但你有危险,她也会有危险。我连累了你,你不想像我一样,连累到她吧?” 刘海叹了口气,说道: “难道说,我以后就不能再见她了吗?” 驴二说道: “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好了,不多说了,你和大娘休息吧。” 驴二和刀子哥疤拉叔,又趁着夜色,回到了张家旅馆,见到了九儿。 驴二一直担心刘海母子的安全,现在刘海母子被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驴二就松了口气了。 虽说还要救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但现在他们被抓进去了,别说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就是知道关在什么地方,他也救不出来。 既然没有办法,驴二就决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之后,再想办法。 从白天到现在,他一直跑来跑去,又是杀人又是救人,又是城外又是城内,还没好好歇息一会,现在精神一松懈,就感到极为疲惫,回到旅馆之后,就呼呼大睡。 杏儿苦笑道: “驴二哥的心真大,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睡得着?” 九儿望着酣睡的驴二,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怜悯,说道: “盗了药品,杀了邓春来,三件事让他完成了两件事,也真难为他了,让他好好睡吧。” 杏儿笑道: “小姐,你心疼他啦?” 九儿脸色一红,瞪了杏儿一眼,说道: “少胡说,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和小铜锤拆开,让他回寨里去。” 杏儿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了。 就在驴二在小德子的帮助下,从铁莲花的家中离开的时候,孙凤仙又回到了萧玉倩的院子。 此时,周围的几个胡同,全是警戒的日伪军,院子中,也已经站满了日伪军的高官。 城防司令在城内遇刺,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案,不但是案件的本身,同时说明城里不安全,连城防司令都被杀了,谁还是安全的呢? 由于房间小,虽说院子中站着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日伪军官,但房间中,除了邓春来的尸体,只有五个人。 一个坐着的日军军官,是山崎大佐,他年龄约三十七八岁,身形瘦削,目光如鹰,一脸阴沉冷厉。 另有一个站着的日军军官,是特务机关长玉置太郎,是个少佐,年约三十岁,身材矮肥,白白净净,看起来一团和气,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工于心计的智慧型特务。 除了这两个日军军官,还有三个伪军军官。 一个是警察局长陈长薄,是个五十多岁肥胖男人,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却精光闪烁,显然也是精明厉害之人。 另一个军官,是孙凤仙的兄长孙凤圣,伪军的副团长。 正被孙凤圣训斥的军官,是邓春来的警卫连长司连长。 孙凤仙来的时候,孙凤圣正在严厉的训斥司连长: “你身为警卫连连长,怎么没保护好团长?团长遇刺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司连长垂着脑袋,低声分辨道: “是团长不让我跟着的……” 孙凤圣骂道: “放屁!他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跟着吗?你这是渎职,我毙了你!” 孙凤圣骂着,就要掏枪,被旁边的玉置太郎劝住了。 玉置太郎用汉语说道: “孙副团长,司连长失职的事,慢慢再说,当务之急,是要先查出凶手,抓到真凶,为邓团长报仇。” 正在这时,孙所长走到了门外,大声报告道: “东城派出所孙凤仙前来报到。” 陈长薄说道: “凤仙,你进来吧。” 孙凤仙走了进去,先向他的局长陈长薄打了个敬礼,又向山崎大佐打了个敬礼。 陈长薄说道: “凤仙,你把案情,向大佐阁下汇报一次。” 孙凤仙早就想好了理由,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这一片是下官的辖区,为了辖区内的治安,每天晚上,我都会例行检查一遍,才会回家休息。” “今天晚上,我又到这边例行检查,发现我安排在这里的巡警不见了,我就起了疑心,进胡同去检查,发现这家的院门没关,我刚进院门,就看到了驴二……” 在孙凤仙讲述的时候,因为山崎大佐的汉语不好,旁边恰好没有翻译官,精通汉语的玉置太郎就暂时充当翻译,低声向山崎大佐复述孙凤仙的讲谈内容。 听到这里的时候,山崎大佐说了一句日语,由玉置太郎翻译出来,询问孙凤仙: “孙所长,你是怎么认识驴二的?” 第483章 各怀心计 孙凤仙说道: “我看过驴二的画像。” 玉置太郎道: “咱们牟平城并没有驴二的画像,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孙凤仙说道: “咱们牟平城虽然没有驴二的画像,但几个月,在海阳城有他的画像,据说是和驴二同一镇上的一个民间画师所画。” “当时,驴二只是杀了一个乡长,罪行算不上太大,所以海阳县的警察局,就让那个民间画师,画了十多张驴二的画像,张贴在海阳城境内,没在整个烟台张贴。” “我就是在几个月前,去海阳公干的时候,在城门上见过驴二的画像,所以才认出他来。” 旁边的警察局长陈长薄说道: “大佐阁下,玉置先生,凤仙说到这里,我补充几句。” “驴二杀了海阳的保安团长刘本功之后,罪大恶极,震惊了整个烟台,烟台方面,前去海阳索要驴二的画像,准备进行全市甚至全省通缉。” “但是,那几张画像,因为张贴在外边,风吹雨淋,已经模糊不清,因为只是画像,并不是照片,没有底片,无法复印,所以,目前来说,已经没有驴二的画像了。” 玉置太郎道: “为什么不让那个民间画师,再多画一些。” 陈长薄道: “海阳警方又去驴二的镇上,找过那个画师,但可能是因为战乱的原因,那个画师已经不知所踪,无人再为驴二画像了。” “所以,目前来说,我们并没有驴二的画像,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二十岁左右,五官端正,有一股嬉皮笑脸却又心狠手辣的劲头。” 玉置太郎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接到的情报,也是他不到二十岁,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不过,也暂时没拿到他的画像和照片。” “孙所长,你接着说下去。” 孙凤仙说道: “我认出驴二,一边掏枪,一边正要吹响警哨的时候,驴二就把我打昏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驴二已经不见了,邓团长遇害了。” “我赶紧召集人手,一边派人向局长和大佐汇报,一边带人去抓捕驴二。” 玉置太郎道: “抓到驴二了吗?” 孙凤仙摇摇头: “驴二狡猾的很,属下还没抓到他。不过,我已经掌握了他的一些动向,相信很快就能抓到他。” “现在是晚上,城门关闭着,他出去,只要明天开城门的时候,对所有二十岁上下的男青年,进行严查,他就出不了城,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驴二等人,一定有出城的秘密通道。” “前天,我军的药品被盗的时候,同样是晚上,同样严查了城门,同样认为驴二无法把药品带出城。” “但根据我安排在红胡子之中的内线送来的情报,那批药品已经运出城了,被分发给十几支土匪队伍。” “这次,驴二很可能又是复伎重施,从秘密通道出城了。” 孙凤仙并不透露自己已经抓捕到驴二同党的事情,因为他不想让日本人知道太多,免得日本人亲自审问驴二的同党,知道了他被驴二的同党威胁,在药品被盗的时候,他撤消了附近的巡逻队的事。 如果日本人知道了这件事,他没有好果子吃,轻则丢官,重则通罪枪毙,所以他才隐瞒了抓到驴二同党的事,他准备抓到驴二之后,再向日本人邀功,到时候,他会把驴二等人一起灭口。 听到玉置太郎这样说,孙凤仙并不说自己抓到了驴二的同党,驴二就算有出城的机会,也不会出城,而是会留下来,拯救同党。 孙凤仙说了个别的理由,同样合情合理,他说道: “玉置先生,在下不认为驴二会出城。” 玉置太郎道: “哦,孙所长是根据哪一点判断驴二不会出城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之中,透露出精明的光芒,望着孙凤仙,好像能把孙凤仙看穿一样。 孙凤仙知道玉置太郎的智力极高,而且掌握的情报极多,他无法判断玉置太郎对他的秘密掌握了多少,不由有些心虚,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玉置先生,你应该知道,咱们接到的情报,红胡子联盟有三个任务,现在,驴二只完成了两个任务,那就是盗药品,杀害邓团长,还有……” 孙凤仙说到这里的时候,向山崎大佐看了一眼,停止不说了。 虽然孙凤仙没有明说,但每个人都知道,孙凤仙所说的红胡子的第三个任务,就是刺杀山崎大佐。 玉置太郎道: “你的意思是说,驴二之所以留下来,是准备行刺大佐阁下?” 孙凤仙道: “在下是这样认为的,他只完成两个任务,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不会轻易离开。” 玉置太郎冷笑道: “想杀我们大佐阁下,那是痴心妄想,他们不可能成功的!” 玉置太郎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团和气的脸上,忽然焕发出一种狠毒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孙凤仙虽然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但在智力更胜他的玉置太郎前面,不敢太过表现,只好低头不语。 玉置太郎转移了话题,看了看房间,问孙凤仙: “孙所长,这个院子的主人是谁?” 孙凤仙不敢在这件事上撒谎,他知道,玉置太郎掌握着便衣队,肯定早就知道这个院子的主人,和居住人是谁了。 孙凤仙说道: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县财政局原局长的私宅,他两年前退休了,现在烟台养老。这个院子,两个月前,租给了一个叫萧玉倩的女人,萧玉倩,就是张县长养的情人。” 玉置太郎道: “孙所长,那依你判断,张县长和萧玉倩,有没有参于杀害邓团长的案件?” 孙凤仙道: “在下认为,张县长很有可能参于了,因为,这是张县长和情人的居所,如果他不参于,驴二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杀害邓团长。” “今天中午的时候,张县长已经出城了,据说是去了济南,但是,我认为,他是故意出差的,就是想摆脱刺杀邓团长的嫌疑,但这恰恰是此地无钱三百两,就算他没亲自动手,也是他指使的。” 第484章 团长死了无所谓 玉置太郎道: “那你认为,他为什么要杀害邓团长?” 孙所长说道: “关于这个嘛,我就不方便说了,司连长是邓团长的贴身警卫,还是由他来说吧。” 玉置太郎望向司连长。 司连长说道: “玉置先生,邓团长和萧玉倩是相好,下官不知道张县长有没有参于杀害邓团长,如果有,那可能是因为情杀。” “邓团长就是因为他来和萧玉倩约会,才不让下官跟着保护他。” “团长遇害,下官失职,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玉置太郎道: “对你的惩罚,你们秦师长和孙副团长会处理。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去吧。” 司连长退了出去。 玉置太朗又看向警察局长陈太薄,说道: “陈局长,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请你也出去吧,全城搜索和城门严查的责任,就请你多费心了。” 虽然玉置太郎在官职上不如陈太薄,而且也不是一个系统,但日军发话了,陈太薄这个伪军不敢不听,只好向玉置太郎和山崎大佐告退了。 此时,房间中只剩下山崎大佐和玉置太郎,以及孙凤仙和孙凤圣兄弟四个人了。 玉置太郎用日语向山崎大佐低声说了几句,山崎大佐点头答应,也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房间中,只有玉置太郎和孙氏兄弟二人了。 此时,玉置太郎看看孙凤圣,又看看孙凤仙,说道: “孙副团长,孙所长,这里没有外人了,咱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孙凤仙勉强笑了笑: “玉置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置太郎淡淡一笑,说道: “孙所长,你是不是把我们日本人当傻子了?” 孙凤仙的额头冒汗,身子微微颤抖,说道: “在下不懂玉置先生此话何意,我们哥俩对皇军一向忠心耿耿,哪敢……” 玉置太郎一挥手,说道: “行了,场面话就不必说了,咱们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孙所长,和萧玉倩相好的人,不只是邓团长一个人,你也有份吧?” “哼哼,你以为我的便衣队,全是吃干饭的吗?” 孙凤仙的双腿发软,颤抖着说道: “玉置先生,这个,这个,我和萧玉倩,的确有过两次……” 玉置太郎不理会孙凤仙,转眼望着孙凤圣,微微一笑,说道: “孙副团长,恭喜你,你可以升为团长了,以后,我应该喊你孙团长了。” 孙凤圣皱皱眉头,不冷不淡的说道: “玉置先生,你话是什么意思,明说吧,孙某不喜欢阴险怪气的人。” 玉置太郎淡淡一笑,说道: “孙副团长,你不喜欢阴险怪气的人,却喜欢干阴险狡诈的事。” “你们兄弟真的认为,我会认为这是一桩情杀案,邓团长被杀,是因为张县长妒忌,勾结土匪,杀害了邓团长吗?” “邓团长死了,对两个人最有利,一个就是孙所长,一个就是孙副团长。孙所长没有了情敌,而孙副团长则可以升为团长。” 孙凤圣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瞪着玉置太郎,说道: “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军,就含血喷人,你说我杀害了邓春来,你有什么证据?” 玉置太郎冷笑道: “证据?我们日本人从来不讲证据,也不跟你讲道理,我说你杀了邓春来,就是你杀了邓春来,我说你可以当团长,你就可以当团长,别说你,就算你们秦师长,都要听我们皇军的命令!” 孙凤圣不敢再说,只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玉置太郎又语气缓和了一些,似笑非笑的说: “当然啦,你们谁当团长,我根本不关心,只要服从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命令就行了。” 孙凤仙连忙说道: “玉置先生,我和家兄,对皇军一直忠心耿耿,只要家兄当上团长,一定听从皇军的吩咐。” 玉置太郎盯着孙凤圣,淡淡说道: “就是不知道孙副团长是怎么想的?” 无奈之下,孙凤圣只好表忠心,说道: “玉置先生,就算我没当团长的时候,也没违抗过皇军的命令,更何况我当了团长,只要我当上团长,我会比邓春来对皇军更忠诚。” 玉置太郎就是为了震憾孙氏兄弟二人,见目的达到,这才微微一笑,说道: “如果不是看在令兄弟以往对我们皇军忠诚的份上,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我们日本人当傻子,你们做什么事,我都清楚的很,只不过只要不触及到我们的利益,我睁只眼闭只眼吧了。” “但这次,你们做的太过份了,竟然勾结土匪,杀害邓春来……” 孙凤仙连忙说道: “玉置先生,这个是真冤枉。我承认,我和家兄,对邓春来的确起过杀心,主要是我,我妒忌邓春来和萧玉倩相好,所以想杀了他,同时也想把家兄托到团长的位置。” “但邓春来真不是我杀的,我们也没勾结驴二这伙土匪。” “玉置先生,请你明签啊!” 玉置太郎说道: “我不听辨解,我只看结果。” “到了白天,我有事要去烟台,两天之后回来,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结果。” “如果到时候还没有结果,我会亲自处理这个案子。” 孙凤仙小心翼翼的说: “请问玉置先生,您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 玉置太郎道: “如果如你所猜,驴二还没出城,我想要的结果,就是你把驴二抓起来,死的活的都可以。” “至于那个萧玉倩,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能抓到她当然最好,抓不到也就算了。” “还有那个张县长,我会通知前往济南的关卡,一旦发现他,会把他截住,押送回牟平城。” 孙凤仙道: “玉置先生,就算我把驴二抓了或者杀了,但咱们没有他的画像,怎么指认他呢?” 玉置太郎道: “这个你放心,我待会就会派人去青龙寨,把我安排在青龙寨的内线召进城中,他会指认是否是驴二。” “这件事,便衣队的陈强,会和你联系。” 孙凤仙道: “在下明白了。玉置先生,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 玉置太郎道: “你说吧。” 第485章 不要泼脏水 孙凤仙道: “在下认为,唐凤池和土匪很可能有勾结。” 玉置太郎目光一闪,问道: “你有何依据?” 孙凤仙道: “我怀疑,唐凤池家的一个长工,参与了驴二刺杀邓春来的案子。再加上,皇军的药品被盗一案,参与者同样是原来的唐家长工。” “如果只是一个长工参与抗日行为,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两个长工,甚至还有更多我们没发现在的长工,也参与了抗日行为,那就说明,唐凤池也有抗日的嫌疑。” 玉置太郎眉头微皱,说道: “目前为止,暂时还没发现唐凤池有背叛行为,他们家的佣人众多,就算有人参与了抗日行动,也不能说他参与了抗日行动。” “当然,你说得这个问题,很值得慎重,要好好调查清楚……” 正在这时,唐凤池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走到房门外的时候,站在门外,向房间中张望着。 玉置太郎向唐凤池招招手,微笑道: “唐先生,进来吧。” 唐凤池有些心虚的走了进来,说道: “不好意思,玉置先生,我已经睡下了,接到皇军的命令,让我赶过来,我就赶紧过来了,还是比别人晚到了。” 由于唐凤池非战斗人员,所以日伪派人通知他最晚,他才迟到的。 玉置太郎笑道: “没关系,大佐阁下已经回去了,待一会,别人也会回去了。” 唐凤池走到邓春来的尸体前,观看了一下,心中暗赞驴二又成功干掉一个大汉奸的同时,也在咒骂驴二,又把他坑了一次,借他老宅的钥匙,肯定不是因为偷看女人洗澡被追杀,而是为了翻墙进来杀死邓春来。 唐凤池表面上很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 “邓团长死的太惨了,抓到凶手了吗?谁干的?” 玉置太郎盯着唐凤池的脸,淡淡说道: “孙所长说,是土匪驴二干的,他还说,你府上的一个长工,也参与了这个案子。” 唐凤池并不知道驴二又骗了刘海把他送进去,听玉置太郎这样说,不由真的大吃一惊,连忙说道: “我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玉置太郎微笑道: “唐先生你不必紧张,我没说你和这件事有关系,而是说你的长工。” 唐凤池转头瞪着孙凤仙,说道: “孙所长,话可不能乱说,你说那个长工是谁?” 孙凤仙道: “我也只是怀疑,但我希望唐先生能配合我的调查。” 说到这里,他望着玉置太郎,又说道: “玉置先生,如果我要调查唐先生的人,可以吗?” 玉置太郎微一沉吟,对唐凤池道: “唐先生,为了洗脱你的嫌疑,你最好能配合孙所长的调查,他需要调查谁,就让他调查谁,你不得干预。” 唐凤池连忙说道: “一定一定,我绝对配合调查。” 孙凤仙望着玉置太郎说道: “玉置先生,如果你没有别的吩咐,我想现在就和唐先生谈谈,也好尽快找到线索,抓捕驴二。” 玉置太郎挥了挥手: “行,你们下去吧。” 孙凤仙和唐凤池走出房间,走出院子,向胡同中走去。 此时,由于山崎大佐和警察局长相续离去,院子和胡同中的士兵少了很多,但仍然有不少人在警戒。 唐凤池一边走,一边对孙凤仙说道: “孙所长,咱们乡里乡亲的,都在一个城里住着,你可不能为了升官发财,向我们唐家泼脏水。” 孙凤仙道: “唐先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栽赃陷害。我问你,你们唐家,可有一个长工叫刘海?” 唐凤池一听刘海这个名字,就知道驴二利用了刘海,因为刘海和驴二,一起去医生看过他,他知道驴二和刘海是认识的。 唐凤池不敢在这件事上撒谎,只好说: “我府上的确有一个叫刘海的长工。” 孙凤仙道: “他住在哪里?” 孙凤仙从小德子的口中,得知了刘海是唐家的长工,名叫刘海,但不知道刘海住在哪里,要是知道,他早就派警察先把刘海控制起来了,他又不能在没有日军允许的情况下,带兵直接去唐府抓刘海,所以,他只能问唐凤池。 唐凤池虽然没到过刘海的家中,但也大约知道刘海住在哪个胡同里,但他为了给刘海逃跑的时间,当然不能说他知道刘海住在那个胡同,虽然他不知道驴二利用完了刘海,会不会抛弃刘海,不管刘海的死活,但还是希望能拖延一些时间。 唐凤池说道: “我们家里的长工太多了,你这一问,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刘海住在哪里,不过,我却知道,他并没住在我的家里。” “这样吧,我去问问大管家,他肯定知道刘海住在什么地方。” 孙凤仙虽然不相信唐凤池,但也没办法,只好带了几个警察,跟着唐凤池回家,去找大管家。 到了唐凤池家中,一问值班的长工,“才知道”唐大管家当晚没宿在府上,而是回自己家中了。 众人又向唐管家家中走去。 幸好距离不远,不过五分钟,就到了唐管家家中。 唐管家虽然在唐凤池家中是个管家,也算是长工,但却是高级长工,他自己不但宅院不错,而且家中还有一个老妈和丫环,侍候他和夫人女儿,算是长工家也有长工。 老妈子听到敲门声,听出是唐凤池的声音,连忙打开院门,请唐凤池进来,再去禀报老爷。 唐凤池和孙所长两人进去的,别的警察都在外边等着,以免惊吓到唐管家的家人。 二人在堂屋客厅坐下,不一会儿,唐管家就过来了。 唐管家是唐凤池的族叔,所以唐凤池恭敬的说道: “叔,深夜过来,打扰您休息了。” 唐管家说道: “不妨,凤池,孙所长,你们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唐凤池说道: “刘海牵涉到一个案子里面了,孙所长想找到刘海,询问一下案情。这是皇军的命令,咱们要配合调查。” “叔,您要是知道刘海在哪里住,就告诉孙所长。” 唐凤池知道唐管家想把女儿许配给刘海,他担心唐管家袒护刘海,给自己带来灾祸,所以特意说明,这是日军的命令,以示问题的严重性。 唐管家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大吃一惊。 第486章 通风报信 虽然因为刘海的母亲这个隔阂,唐管家的夫人不同意把女儿许配给刘海,但唐管家却是中意刘海这个女婿的,也在想办法劝服夫人,同意女儿和刘海的婚事。 也就是说,唐管家一直把刘海当成未来女婿了。 没想到,这个未来女婿,竟然牵涉进日军都重视的案子,派了警察来抓刘海。 就这让唐管家十分为难了。 如果把刘海交出去,落在警察手里,又牵涉到日军,就算不死,也要扒层皮,唐管家心中不安,别说他把刘海当未来女婿了,就算是别人,他也不忍助纣为虐。 可是,如果不交出去,说自己不知道刘海的住处,孙所长肯定会怀疑他,说不定把我“请”到派出所或者日军的监狱,自己的老婆女儿,也会受到牵连。 唐管家虽然心中为难,但他饱经世故,只是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只见他眉头一皱,说道: “孙所长,凤池,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刘海的住处,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住址,只知道他住在哪一片儿。” “不过你们放心,府中的山子知道刘海的住处,山子去刘海家里喝过酒。我这就带你们去找山子,让山子带着咱们,一起去找刘海。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唐凤池猜到堂叔在故意拖延时间,当然同意。 孙所长就算心中怀疑唐管家在拖延时间,但唐管家说得合情合理,他也没办法,只好说: “行,咱们这就去吧。” 唐管家说道: “你俩先稍等,我去穿件厚衣服。呵呵,你们年轻人,火力旺,不怕冷,我这老头子怕冷。稍等啊,很快的。” 唐管家说着,出了堂屋,向后院的卧室走去。 后院之中,除了唐管家夫妻的卧室,还有女儿唐凤起的卧室。 唐管家先走到唐凤起的卧室,敲了敲窗子,低声说道: “凤起,赶紧穿好衣服。” 唐凤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爹,什么事?” 唐管家道: “赶紧起床,我待会再告诉你,快,事关刘海的性命。” 唐管家说完,又走到丫环小芳的卧室窗外,低声道: “小芳,赶紧起床。” 听到小芳答应,唐管家才才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唐凤起听说事关刘海的性命,吓了一跳,赶紧穿衣起床。 唐管家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没把要派女儿去通知刘海的事,告诉妻子,他担心妻子害怕,不肯让女儿去通知刘海,所以他告诉妻子,是少爷府中有急事,让他过去一趟,让妻子继续睡觉。 唐管家的妻子信以为真,继续睡觉了。 唐管家又披了一件厚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女儿唐凤起和丫环小芳都穿好衣服,站在卧室门口。 唐管家担心耽误时间久了,孙所长会起疑问,他来不及向女儿解释发生了什么,只是压低声音说道: “等我走了之后,你就让小芳陪着你,赶紧去刘海家中,告诉他,赶紧逃,日军和警察很快就去抓他了,叫他什么都不要带,先赶紧离开他家再说!” 说完之后,不等女儿询问,就转身向堂屋客厅走去。 唐凤起心中忐忑不安,想不通一向老实谨慎的刘海,惹了什么大祸,日军和警察要去抓他。 唐凤起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她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慎重紧张,知道事关刘海的生死,她不敢怠慢,等到父亲带着客人,离开她家之后,她带着小芳,也向院子外走去。 小芳先探头看看东家和客人在胡同走向南边,等他们走出胡同之后,她向唐凤起招招手,二人从胡同向北边走去。 唐凤起带着小芳,利用熟悉的地形,穿街走巷,很快来到刘海所住的胡同里。 当她们走进胡同的西边的时候,恰好看到有几个人影,从胡边的西边出去。 可惜夜色太暗,距离又远,她们看不清楚对方是谁。 其实,这是驴二和刘海等人,正好离开刘海的家中,可惜他们是从不同的方向,一个出胡同,一个进胡同,没有碰面。 唐凤起看到那几个可疑的人影,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也感到不对劲,连忙带着小芳,来到刘海租住的小院,伸手一推虚掩的院门,应手而开。 唐凤起见院门没闩,心中更慌,连忙进入院子,看到两个房门都开着,她不顾危险,进入黑沉沉的房间,伸手在床上一摸,发现刘海不见了,小芳进了刘母的房间,也说刘母不见了。 唐凤起慌了,她不知刘海是逃跑了,还是被抓了。 小芳劝道: “小姐,你别慌,海子哥不是被抓,他可能已经走了。刚才咱们进胡同的时候,有几个人从另一边走了,可能就有他。” “小姐,老爷只让咱们通知海子哥逃跑,现在他已经逃跑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要是警察来了,发现咱们,咱们解释不清,老爷也会受牵连。” 唐凤起道: “可是,我不知道他出什么事了,警察为什么要抓他,不行,我要追上他,问个清楚。” 唐凤起说着,就向外边走去,沿着刘海消失的胡同,向前追赶。 小芳无奈,虽然害怕,但又不能抛下小姐自己回去,哪还不敢被老爷夫人骂死?当然,她更担心小姐的安全。 唐凤起和小芳出了胡同,恰好看到几个人影,进入不远处的胡同之中。 本来,驴二刘海等人从唐凤起先走几步,唐凤起是追不上他们的,但他们为了避开街上的巡逻队,在暗影中隐藏了一会,等巡逻队离开的时候,他们才进入一条胡同,就因为这一耽误,恰好被唐凤起看到了。 唐凤起看到那几个人进了胡同,她带着小芳赶紧追了过去。 唐凤起不敢呼喊,免得那几个人之中,真有刘海,如果她的呼喊引来巡逻队,害得刘海被巡逻队抓住,她就帮了倒忙了。 唐凤起只能暗中跟着那几个人影,她想着赶紧追上他们,拉近距离,看清楚其中是否有刘海,询问刘海被警察抓捕的原因,并想办法帮助他。 第487章 找猫的女孩 驴二等人并不知道有人跟踪,他们只想着避开巡逻队,而巡逻队有手电筒,他们看到手电筒就躲开,没注意黑暗中有人跟踪他们。 这也是因为唐凤起不想被驴二等人看到。 唐凤起虽然是个年轻女孩子,没有什么生活经验,但她极为聪明,在没有确定对方之中是否有刘海之前,她不能被对方发现,不然,惊到对方,对方跑快了,她就追不上了。 而且,她还担心对方是坏人,她们两个年轻女孩子落到坏人手中,下场不堪设想。 就这样,唐凤起跟踪着驴二等人,想在不惊动对方和巡逻队的情况,悄悄接近驴二等人,这就增加了她们的难度,拖慢了她们的速度。 等她们在胡同里转来转去,又进入一个胡同的时候,她们忽然发现,对方不见了。 她们并没看到,驴二等人进入了常春风的家中。 她们探头向常春风家所在的胡同看了看,没发现胡同里有人,她们继续向前走,准备观察下一个胡同。 她们走了两三个胡同,仍然没发现驴二等人,她们就猜到了,可能走过来了,驴二等人应该就是进入了刚才那条胡同之中。 正当她们要转回来的时候,忽然从一条胡同里,传来了一束手电筒的亮光,她们吃了一惊,知道这是巡逻队来了。 她们赶紧避开,向大街上走去,准备躲进大街对边的另一条胡同之中。 谁知,这条胡同之中,又走出来三个巡警,手电筒的亮光,就扫到了他们。 “站住,不要跑!”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唐凤起和小芳不敢逃跑了,她们知道,如果逃跑,就会引起警察的开枪射击,不逃跑,还有可能脱身。 三个警察端着枪,围了过来,强烈的手电筒照射着两个年轻女孩子。 一个警察笑道: “原来是两个小丫头!大半夜的,你们跑出来做什么?” 唐凤起镇静了一下,说道: “警察大哥,我家就是附近的,我们是出来找猫的,我家的猫跑出来了。” 小芳连忙说道: “是啊,我们是出来找猫的,几位警察大哥,你们见到我家的猫了吗?是一只小花猫。” 另一个警察冷笑道: “骗鬼呢?大半夜出来找猫!把手抬起来,我要搜身!” 这个警察说着,就要上前搜身。 唐凤起的父亲,虽然只是个管家,但在城中颇受尊重,她在自己家中也是位大小姐,性格极为要强,不愿让陌生男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搜查,听到这句话,不由恼怒了,说道: “不许搜,你凭什么搜我们身!” 警察冷笑道: “凭什么?就凭我是警察,我怀疑你们是抗日分子,就可以搜你们。惹恼了我,我不但要搜你们的身,还要把你们的衣服扒光了搜!” 唐凤起更恼怒了,骂道: “不要以为穿上这身狗皮,就真把自己当狗了!都是一个城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把事情做绝了,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警察被骂得恼羞成怒,喝道: “嘿,臭丫头,敢教训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不让搜,我就打死你!” 唐凤起也怒了,冷笑道: “开呀,有种你就开枪吧!鬼子打过来的时候,没见你敢拿枪,欺压自己同胞的时候,你倒是有种了!” 那警察更怒了,真的压弹上腔,就要开枪。 这时,旁边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警察,忽然说道: “黄哥,别开枪,我认识她。” 说完之后,这警察问唐凤起: “你是唐管家的女儿吧?” 唐凤起道: “是我,你是谁?” 警察说道: “我叫小德子,我认识你父亲唐管家。” 原来,小德子为了给驴二创造一个脱身的机会,只能“虚构”了一个人影,说他发现有个人影在墙头晃动了一下。 为了圆谎,小德子只能继续编造谎言,说看到那个人影跑到街上去了,于是,守在铁莲花家中的几个警察,就留了几个在铁莲花家中继续看守,小德子和另两个警察就到街上搜查。 三人当然一无所获,两个警察也知道搜不到什么,但也不想回到铁莲花家中待着,本着“万一瞎猫闯上死老鼠呢”的心态,就在街上闲逛,希望能抓到抗日分子,谁知,竟然遇到两个“找猫的女孩”。 本来,虽说两个女孩子半夜在街上有些可疑,但只要查清楚她们的身份,就可以放她们离开了,可是,那个姓黄的警察,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就想耍威风,也没想把两个女孩子怎么着,最多也就是搜搜身。 但是,唐凤起在家里,也是做大小姐做习惯了,不喜欢被人搜身,更不会低声下气,如果她早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是唐管家的女儿,老黄也不会真来搜她的身子,可是,她也起了傲脾气,偏偏不说自己的父亲是谁。 两个人,就这样顶上了。 小德子以前只是见过唐凤起几次,本来没有过留意唐凤起这个人,二人也没说过话。 但小德子一直想着为父亲向唐家要求减租,而减租需要得到唐管家的允许,所以小德子才留意到唐管家的女儿唐凤起,认出她来。 小德子之所以现在想替唐凤起摆平这件事,一来是他不忍心欺负女孩子,二来,他想着帮到唐凤起,说不定唐管家感激他,会替他父亲减租。 可惜,小德子只是一个小巡警,在派出所里的职位最低,而那个老黄,不但是老警员了,还是警察局长陈长薄的表侄,仗着表叔是警察局长,在城里横行霸道。 现在,老黄虽然知道唐凤起是唐管家的女儿了,但刚才唐凤起当众辱骂他,他这口气咽不下去,而且他也没把唐管家放在眼里。 听小德子这样一说,老黄冷笑一声,说道: “唐管家的女儿又怎么样?刚才你们都听到了,她骂皇军是鬼子,摆明了是抗日分子!” “我现在就把她抓回去,交给皇军,我倒要看看,皇军怎么处置骂他们鬼子的人。” “哼哼,臭丫头,你爹再牛,能牛得过皇军?” 第488章 叫你哥俩日子不好过 唐凤起年轻气盛,并不知道大祸来临,反唇机讽: “我们是平民百姓,哪能牛得过你家的皇军,你做为皇军的走狗,都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牛多了!” 老黄大怒,上前一步,抡起巴掌,就向唐凤起的脸上扇去。 小芳在旁边,为了保护小姐,忽然抓住老黄的手,用力咬在老黄的手上。 老黄又气又疼,反手一枪托,把小芳打倒在地,随即又举起枪托,就要向小芳的头上狠砸。 唐凤起连忙上前,拦在老黄的面前,骂道: “狗汉奸,你凭什么打人!” 老黄仍然举枪要砸,眼看就要砸到唐凤起的脑门上,旁边的小德子连忙拉住老黄的胳膊,劝道: “黄哥,你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老黄的胳膊被小德子拉住,砸不下去枪托,急怒之下,一脚踹在小德子的肚子上,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滚开----” 小德子被一脚踹开,倒在地上,不敢再拦。 另一个警察知道老黄的脾气,不敢劝阻,只在旁边观看。 老黄举起枪托,又要向唐凤起砸去。 就在这时,传来唐管家的一声大喝: “你干什么,住手!” 唐管家带着唐凤池和孙凤仙,以及十几个警察,回到唐府,找到那个叫山子的长工,叫山子带路,一起去刘海的家中。 到了刘海的家中,当然什么人也没抓到,刘海早就跑了。 孙凤仙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向唐凤池冷笑道: “唐先生,你看到了吧,你家这位长工做贼心虚,逃跑了!” 唐凤池虽然心中松了口气,嘴上却骂道: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背着我勾结土匪。孙所长,你放心,只要我看到他,我一定亲手抓了他,交给你孙所长处置。” 孙凤仙当然不信,冷笑道: “好一个大义灭亲!” 唐凤池在日军面前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刘海逃了,现在没有证据,唐凤池才不受孙凤仙的嘲讽,他盯着孙凤仙,硬气的冷笑道: “孙所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唐府,有几百个工人,难道说,这几百工人之中,只要有一个抗日分子,我唐凤池就也是抗日分子了吗?” “我和刘海非亲非故,他是成年人,他要抗日也好,要当土匪也好,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 “孙所长,你说刘海是抗日分子,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无凭无据,你就诬蔑我的长工是抗日分子,我不和你计较,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我劝你对我客气点!” “就算你有了证据,交到皇军那里去,那也是刘海抗日的证据,而不是我唐凤池抗日的证据。” “哼哼,孙所长,不要有了一点权力,就欺人太甚,在牟平城,我唐家还没怕过谁。在皇军面前,我唐凤池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小角色。” “你以为我唐凤池,能在皇军中混得下去,只是因为我是翻译官吗?” “孙所长,不怕告诉你,别说在牟平,就是在烟台,在济南,在南京,所有的日军部队之中,都有我日本的同学。” “你认为,邓春来死了,你哥哥就能当上团长?你就可以骑在我们唐家头上了吗?” “哼哼,只要我给烟台的皇军打一个电话,甚至不用打到济南去,我保证,你哥哥不但当不成团长,还会接受调查,是否和刺杀邓春来有关。” “孙所长,我唐凤池不喜欢欺负人,但也别把我当软柿子捏,惹急了我,我叫你和你哥的日子,都不好过!” 孙凤仙本想着,抓不到刘海,就敲诈唐凤池一笔钱,并以此为把柄,拿捏住唐凤池,没想到,反而被唐凤池严厉的训斥了一顿。 但他也知道,唐凤池并不是吹牛皮,唐凤池在日本留过学,那些同学在日军之中,有不少是军官,的确不能得罪。 而且唐家的基业,在牟平城中,不是好惹的,虽然唐老爷被日军关着,但家财雄厚,再加上唐凤池在日军中的地位,他们兄弟还真不一定惹得起。 孙凤仙想到这里,不由服了软,陪着笑道: “唐先生,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抓到刘海,心中一着急,口不择言嘛,你别往心里去。” “咱们大家都是中国人,还都是牟平人,以后,在皇军面前,咱们要团结起来,相互帮助,相互帮衬,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样,大家的日子,才都好过嘛。” 唐凤池见孙凤仙服软了,他也不再咄咄逼人,放缓语气,说道: “孙所长你这样说就对了,咱们才是自己人,不要自相残杀。” “刘海这个事吧,既然是皇军的命令,你该查查,该抓抓,我不会插手,但我希望你不要搞株连,不要对我唐家的别人下手。” 孙凤仙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我只抓主犯,不搞株连。” 唐凤池道: “那行,既然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你愿意派人守在这里就守在这里,愿意去满城搜索就满城搜索,我要回去睡觉了。” 唐凤池说完,对着唐管家说道: “叔,咱们回去吧。” 唐管家说: “行。孙所长,告辞了。” 唐凤池在先,唐管家和长工山子在后,三人一起出了刘海的家中。 走了几步,唐管家追上唐凤池,笑道: “凤池,你刚才骂的真解气!” 唐凤池苦笑道: “我也只能是过过嘴瘾,骂几句解解气。邓春来死了,以后他哥当了团长,权力大了,咱们唐家,还真不能轻易得罪他。” 唐管家道: “你刚才说,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能叫他哥当不上团长,既然如此,你就让他当上不团长,就不用怕他了。”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只是吓唬孙凤仙,我并没那么大的权力,对于驻防军官的任命,是日军高层的决定,我只是一个翻译官,没有决定权。” “当然啦,如果他们兄弟真把我惹急了,我找找关系,还是有可能把他拉下马的,但过程会很麻烦。” 唐管家道: “凤池,海子出什么事了,警察和日军为什么要抓他?” 唐凤池不想让唐管家知道他和驴二的事,无法解释驴二和刘海干的事,只好说: “海子可能是自己不小心,被卷进抗日行动里面了,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总之,不能让他被抓到,不然,他就危险了。” 第489章 替她道歉 唐管家也不想让唐凤池知道他派了女儿去通知刘海的事,虽然唐凤池可能猜到了,但最好是不明说出来。 刘海不在家,唐管家以为是女儿把刘海带走了,所以不想和唐凤池在刘海的事上深谈。 唐管家正要改变话题的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有争吵声,隐隐传来了女儿唐凤起的声音。 唐管家听到女儿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女儿和刘海被巡逻队发现了,他赶紧跑了几步,及时阻止了老黄殴打女儿。 当唐管家在现场没看到刘海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到有人要打女儿,他的怒火上来了。 刚才,唐凤池把孙所长训得像孙子一样,无形中让唐管家有了底气,看到有警察敢欺负他的女儿,他就大喝一声,快步而来。 老黄看到唐管家过来的时候,并没惧怕,但当看到唐凤池随后跟过来的时候,老黄的心里有些打怵了。 毕竟,唐凤池不但家世好,在日军面前,也是红人,就连警察局长陈长薄都礼让三分,老黄这个小警察,更不敢招惹唐凤池。 唐管家凭着唐凤池的威武,上前护在女儿面前,对老黄怒喝道: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打我的女儿?” 老黄没理会唐管家,而是转过身来,恭敬的和缓步而来的唐凤池打招呼: “唐先生。” 唐凤池淡淡说道: “你是哪个部门的?” 老黄说道: “我是东城分局的,我姓黄。” 唐凤池道: “黄警官,这是怎么回事?” 小德子连忙上前打圆场,说道: “没事没事,一场误会,我们在巡逻的时候,看到唐小姐深更半夜的在街上,我们担心唐小姐的安全,要送她回家,可能唐小姐误会我们的意思了,就吵了几句。” 唐管家冷笑道: “枪杆子都举起来了,这可不是吵几句的事。” 唐凤池早就猜到,唐管家会派女儿去通知刘海,现在他见到唐凤起深夜在街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刘海现在何处。 但这种事应该“作贼心虚”,不宜和警察纠缠下去,以免把警察惹急了,不好收场,因为警察巡逻,可以说是“职责所在”,就算闹到日军那边去,警察也是“占理”的一方。 唐凤池看向唐凤起,说道: “凤起,你没事吧?” 唐凤起道: “我没事,小芳被他打了,凤池哥,你必须叫他道歉!” 唐凤起脸色一板,说道: “你没事就好,道什么歉?黄警官也是职责所在,你们大晚上的,在街上晃悠,人家黄警官过来检查一下,是份内的事,肯定你的脾气不好,先对人家黄警官发脾气了,人家不让你道歉就不错了,你还想让人家道歉?” 说到这里,他望着老黄,笑道: “黄警官,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堂妹啊,让俺叔宠坏了,喜欢乱发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我替她向你陪不是了。” 老黄正不知道如何收场,见唐凤池这样说,正好借此下台阶,连忙笑道: “唐先生您客气了,也是我的态度不好,才引起唐小姐误会的。”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你们赶紧回家吧,我们继续巡逻,保护城里的安全。” 老黄说完,就匆匆走了。 另一个警察向唐凤池点头致意,向老黄追上去。 唐凤起对小德子说: “小德子,谢谢你。” 又转头对父亲说: “爹,刚才要不是小德子拦着那个姓黄的,我就挨打了。” 唐管家望着小德子,说道: “谢谢你,小兄弟。” 小德子连忙说: “唐管家,您客气了。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俺爹是樊老三。” 唐管家笑了笑: “哦,原来你是老三的儿子,好说好说,改天我去谢谢你爹。” 小德子就等唐管家这句话了,他这次帮了唐管家的女儿,他爹想减租的事有希望了。 小德子知道不能多耽误人家的时间,向唐凤池恭敬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追赶另两个同事了。 唐凤起白了堂兄一眼,不满的说: “哥,你怎么帮着别人说话?” 唐管家训斥女儿: “你还埋怨你哥?做事没轻没重,要不是你哥为你解围,你今天的麻烦大了。” 唐凤起撅着嘴巴,满脸不服气,但不敢反驳父亲。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叔,你别骂凤起了,她刚受了气,心里正窝囊着呢。不过,凤起,你的脾气要收一收了,以后,像什么警察呀保安团呀,还有部队的人,你不要招惹他们,现在他们有鬼子撑腰,咱们得罪不起。” “行了,叔,你和凤起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山子,跟我走。” 唐凤池带着那个长工,先走一步,他知道父女二人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唐凤池一走远,唐管家就迫不急待的询问女儿: “凤起,你把刘海藏在哪里了?” 唐凤起说道: “爹,我没见到海子哥,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家了,我们追到这附近,就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唐管家皱紧了眉头,说道: “他能藏到哪里去?” 唐凤起道: “爹,应该就在这附近,咱们再找找吧。” 唐管家摇摇头,说道: “怎么找,挨家挨户的去敲门吗?算了,既然海子没被抓住,那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回家吧,有什么事,天亮之后再说,要不然,一会遇到巡逻队,又有麻烦。” 唐凤起还不想走,说道: “爹,再找找吧,见不到他,我不放心。” 唐管家严厉的说道: “不行,必须回去!还有,回去见了你娘,不要提这件事,她的胆子小,本来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现在出了这事,更会逼你们分开。” “小芳,你的嘴巴也闭严了,连周妈都不能告诉。” 小芳连忙答应。 唐凤起虽然不愿回去,但在父亲的坚持下,只好回家了,但心中一直放心不下,不知道情郎刘海现在何处。 就在唐凤起和父亲刚走不一会儿,驴二和刀子哥疤拉叔,就离开了刘海,赶回张家旅馆,双方没有遇到。 当然,就算遇到,他们也相互不认识。 第490章 我这是缓兵之计 小德子追上老黄和另一个警察,三人继续在街上巡逻了一会,正准备回铁莲花家中的时候,就遇到了孙凤仙。 孙凤仙没抓到刘海,带着几个手下,刚从刘海家中出来,就遇到了小德子三人。 小德子和老黄见到孙凤仙,连忙上前敬礼,并汇报巡逻的情况。 老黄认为被一个女人训斥一顿有些丢人,所以没向孙凤仙汇报他和唐凤起发生的纠纷,小德子和另一个警察见老黄不汇报,他们更不会汇报。 孙凤仙心不在蔫的听了他们的汇报之后,对老黄说道: “行了,你们去那个铁家大院继续守着。” 又转头对身后的几个警察说: “你们几个,在街上巡逻。” 又对小德子说: “小德子,你跟我走。” 小德子一听孙凤仙把所有的手下都支开了,只留他一个人,不由心中一凛,想到驴二的话,感觉孙凤仙要对他杀人灭口了。 但他又不敢不服从,强作镇静的问道: “所长,咱们去哪里?” 孙凤仙盯着小德子,冷冷说道: “我要去哪里,还要提前向你汇报吗?” 小德子不敢再说什么。 孙凤仙的话气稍缓,说道: “小德子,我是相信你,才让你自己跟着我,只有你,才是我的心腹!亲信!明白吗?” 小德子连忙说道: “明白明白,多谢所长的栽培!” 孙凤仙在前走,小德子在后面跟着。 孙凤仙又说道: “让你跟我去见俺哥那里,邓春来一死,俺哥以后就是团长了,我要过去和他商量一些事,让他的团长位子坐的牢靠一些。” 小德子半信半疑,提心吊胆,跟着孙凤仙走着。 两人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孙凤仙拐进了一条胡同中。 小德子见那胡同幽深昏暗,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不由更加心惊,他握紧了背着的步枪,只要孙凤仙向他下手,他就提前动手,向孙凤仙开枪。 孙凤仙进了胡同,走了几步之后,就站住了脚步。 小德子一惊,也连忙站住脚步,把背上的步枪取下来,但在孙凤仙没掏枪之前,他只是把步枪取下来,并没有向孙凤仙瞄准。 在没搞明白孙凤仙是否真要杀他灭口之前,他还不想和孙凤仙撕破脸,但如果把枪口对准孙凤仙,那就是撕破脸了。 孙凤仙转过身来,看了看端着步枪的小德子,他面无表情,开始解裤子,同时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撒泡尿,你帮我看着人点。” 说完,真的撒起尿来。 小德子见孙凤仙真的撒尿,这才稍微放心,以为孙凤仙真是为了撒尿,才进入小胡同的。 小德子端着步枪,转头四望着。 孙凤仙撒完尿之后,提着裤子,忽然看向小德子的身后,惊讶的说: “咦,那是谁?” 小德子本能的转身去看,但那边根本没有人,他心中一凉,知道坏了。 果然,一把手枪顶在他的后脑勺。 小德子吓得连忙把步枪扔掉,高举着双手,颤抖着说道: “所长,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对你忠心耿耿啊……” 孙凤仙冷冷说道: “不好意思啦,小德子,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只能让你闭嘴。” “你放心吧,你死了之后,我会给你办个因公殉职,发给你爹一些抚恤金,也算补偿你了。” 小德子知道孙凤仙马上就要开枪了,忽然急中生智,立即喊道: “我知道驴二在哪里!” 孙凤仙的手指,正要扣下钣机的时候,听到小德子这句话,停止了扣钣机的动作,但枪口仍然顶着小德子的脑袋,说道: “你说什么?” 小德子为了活命,只能出卖驴二了,连忙说道: “所长,我知道驴二在哪里,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抓到他。” 孙凤仙冷笑道: “小德子,我一直以为你很蠢,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竟然想到这个办法骗我。不过,你还是不够聪明,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这种话?” 说着,孙凤仙又要扣下钣机。 小德子连忙说道: “真不是骗你,明天八点,我和驴二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所长,如果我骗了你,你抓不到驴二,到时候你再杀我也不迟。” 孙凤仙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什么时候和驴二约好的?” 小德子不敢说是他把驴二从铁莲花家中放走了,不然,他担心孙凤仙一听急眼了,会马上开枪打死他,他撒了个谎,说道: “就在半个多小时之前,我们巡逻累了,老黄和来福哥在路边休息,我去一个胡同里撒尿----就像和你现在这样。” “我看到那边有一个砖堆,就想着走到砖堆边撒尿,谁知道,驴二就躲在那个砖堆里,还没等我脱下裤子,他的枪就顶住我了。” “所长,你别怪我当时没大喊示警,因为驴二当时用枪指的是我的命根子,你也知道,俺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如果我的命根子没了,俺家就绝后啦……” 孙凤仙训斥道: “少废话,说重点!” 小德子说道: “是是是,重点就是,我不敢叫喊,驴二不敢开枪,他担心一开枪,就会把咱们的兄弟都引过来,他就跑不掉了。” “驴二为了不让我示警,就开始说所长你的坏话,他说,我知道的太多了,所长你肯定会杀我灭口……” 孙凤仙笑道: “驴二这小子倒是挺聪明!小德子,我刚才看你端着枪,肯定是信了驴二的话,要对我先下手为强吧?” 小德子连忙说: “没有没有,我不信他的鬼话。所长,刚才我端着枪,是为了保护你……” 孙凤仙打断道: “行了,别演了,反正大家撕破脸了,还是说点实在吧。驴二还说了什么?” 小德子说道: “驴二还说,他可以帮我杀了你,他杀了你,你就不会杀我灭口了,但是,在他帮我之前,他让我先帮他做一件事。” “我当然不相他的鬼话,但想听听他让我帮他做什么事,好向你汇报。” “所长,我真不是相信他,我这是缓兵之计,将计就计……” 孙凤仙打断道: “少废话,他让你帮他做什么?” 第491章 发毒誓 小德子说道: “他让我帮他打听,今晚咱们抓到的那个老马和那娘俩,被关在什么地方,他要救他们。” “我为了拖住他,就问他,我打听出来关押的地方之后,怎么通知他。他就说了一个地点,约我明天八点,在那里见面。” 孙凤仙道: “在哪个地方见面?” 小德子开始讨价还价了: “所长,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再杀我了,不然,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孙凤仙道: “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能抓到驴二,我保证不杀你,还升你的官。” 小德子道: “你要发誓,我才相信你。” 孙凤仙的心中升腾起杀气,但为了骗到小德子的情报,只好说道: “好,我发誓,如果小德子帮我抓到驴二,我还要杀小德子,就教我天打雷……” 小德子连忙说道: “不行,你不能用你自己的命发誓。” 孙凤仙道: “哪用谁发誓?” 小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用你儿子的命发誓……” 孙凤仙勃然大怒,骂道: “小德子,你是找死,竟敢让我诅咒自己的儿子,我打死你个狗日的!” 小德子虽然心中恐惧,但仍然咬着牙,说道: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除非你用孙小球的性命发誓,不然,我不相信你。” 孙小球是孙凤仙的儿子,孙凤仙对孙小球溺爱异常。 因为孙小球自幼体弱多病,遍访名医,仍然无法医好,全靠药品养着,才能勉强续命,脆弱无比。 孙凤仙对别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自己这个病恹恹的随时可能死掉的儿子,却十分疼爱,而且怀着愧疚的心,认为自己的儿子不能像别的同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他对儿子有愧疚心理。 小德子知道,如果说这天底下,还有一个能让孙凤仙珍惜的人,那就是他儿子孙小球,所以小德子才逼孙凤仙用自己儿子的生命发毒誓。 孙凤仙恨不得马上开枪打死小德子,但为了抓到驴二,只好咽下这口气,心中冷笑道: “蠢才,我不亲手杀你,难道就不能让别人杀你了吗?只要我不亲手杀你,就不算违反誓言,老天爷就不会惩罚小球。” “小德子,无论抓不抓得到驴二,你死定了!” 他虽然心中杀机腾腾,但嘴上却说: “好,我用儿子的生命发誓,如果小德子帮我抓到驴二,我还杀小德子,就叫孙小球死于非命。这样总行了吧?” 小德子摇头道: “还不够毒,你要说,如果你杀我,就让孙小球天打雷劈,三天之内,就暴毙而亡,死后也会下地狱。” 孙凤仙咬牙切齿道: “小德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德子横下心肠,孙凤仙越是不愿发毒誓,越说明他在乎儿子,所以越要逼他发毒誓。 小德子也咬牙说道: “所长,是你逼我的,不然,你就是杀了我,杀了俺爹,我也不配合你抓驴二,反正横竖都是死!” 孙凤仙几次要扣下钣机,蹦了小德子的脑袋,但为了抓到驴二,只好忍了下去,咬牙切齿按小德子所说,以自己儿子的生命,发了毒誓,这才说道: “这样你相信了吧?” 小德子虽然还是担心害怕,但至少有了一点保障,说道: “好,我相信你了。” 孙凤仙说道: “你和驴二约了在哪里见面?” 小德子说道: “在龙井茶馆的包厢中。明天八点钟的时候,我去龙井茶馆,驴二会在茶馆见我,如果他不自己来,也会派别人来。” “所长,就当他不来,不能当场把他抓起来,但只要跟踪他派来的人,顺藤摸瓜,也可以抓到驴二。” 孙凤仙微一沉吟,说道: “好,那明天你去茶馆和他们接头,我会在茶馆内外,全部安排好人手,只要驴二出现,我就把他抓起来,如果他不出现,我就派人跟踪他派来的人。” “小德子,明天我放了你,去和他们接头,如果你敢逃跑,抓到你之后,别怪我毙了你,抓不到你,我就毙了你爹。为了你爹的命,你最好老实点!” 小德子连忙说道: “所长,我保证不逃,全力配合你抓到驴二。” 孙凤仙道: “行,咱们就这样说好了,你跟我回所里,你先委屈一下,我要把你关起来,等明天到茶馆的时候,我再放了你。” 小德子不答应也不行,孙凤仙用枪顶着他的后背,押着他沿着胡同,向另一条大街走去,回派出所去了。 就在孙凤仙和小德子沿着胡同,向另一条大街走的时候,这边的胡同口,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望着远去的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背影。 此人正是唐凤池! 唐凤池和长工山子,告别了唐管家和唐凤起,就向唐家大院走去。 他们为了快点到家,就穿过一条胡同,来到大街上。 他们在大街上刚走了几步,来到另一个胡同前的时候,唐凤池就听到了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说话声音。 如果唐凤池和山子,早从胡同里出来一会,他们就会在大街上遇到孙凤仙和小德子,就因为他们晚出来一会,孙凤仙和小德子没看到唐凤池从胡同出来,不然,孙凤仙也不会就在胡同口不远的地方,准备杀小德子灭口。 唐凤池快要走到胡同口的时候,隐隐听到胡同口传来孙凤仙和小德子的对话声,他没听清楚他们谈什么,但能听出来小德子在求饶。 唐凤池心中一动,连忙停下脚步,向山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山子不要再向走了,不要声张。 山子会意,连忙停下脚步。 唐凤池蹑手蹑脚,走到胡同口边,贴着墙根,聆听胡同里面的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谈话。 现在,他距离近了,就把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了。 听到孙凤仙和小德子准备抓捕驴二的计划,唐凤池不由大吃一惊,更加不敢发出声音,免得惊动孙凤仙和小德子,同时挥手势,让山子向后面退去,不要被孙凤仙和小德子发现。 唐凤池也做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只要孙凤仙和小德子向这边的胡同口走过来,他就赶紧撤退,躲藏进另一条胡同里。 幸好,孙凤仙和小德子是向另一边的胡同口走了,唐凤池才不用躲藏。 唐凤池看到孙凤仙和小德子消失不见了,他才和长工山子向家中走去,同时,在脑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第492章 拉他一把 唐凤池最先想的是:撒手不管,任驴二自生自灭。 唐凤池和驴二最先接触的时候,驴二是伪军班长“汪平”的身份,随后驴二又自称是汪洋儿的堂弟,诱骗唐凤池,唐凤池当时是为了得到汪冰儿的欢心,才中了驴二的计谋,帮助了红胡子联盟,上了驴二的这条“贼船”。 后来,唐凤池在日军医院见到了汪冰儿,知道了驴二的真实身份,气得他恨不得把驴二撕碎,但汪冰儿却夸奖了他,认为他是真心抗日,才让他对驴二的痛恨减轻了。 唐凤池对抗日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和决心,甚至对日寇也没有特别痛恨,虽说日寇关押了他的父母,但并没杀害他的父母,所以他对日寇没有切齿之恨。 驴二向他寻找帮助盗药的时候,一来是他真没办法,二来,他真不想帮助驴二,主要是担心,驴二的抗日行为,会为他唐家引来灾祸。 后来驴二自己想办法盗药成功,唐凤池以为驴二会出城,没想到,驴二仍然留在城里,准备刺杀邓春来。 唐凤池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担心驴二被抓,把他牵涉进去。 当驴二再次欺骗了他,说因为偷看霍九儿洗澡被追杀,需要在他唐家老宅躲一躲,他虽然不太相信驴二的话,但还是选择了帮助驴二。 谁知驴二却拿着他的钥匙,又骗了他家的长工刘海,从他的唐家老宅,翻进了萧玉倩的院子,杀死了邓春来,不但连累了刘海,还让日本人和孙凤仙怀疑到他唐凤池也参于其中。 对于驴二的重重“恶行”,唐凤池是又怕又恨,怕的是驴二牵连到他,恨的是驴二一再骗他,利用他。 对于驴二这种骗子加无赖,唐凤池恨不得驴二被日伪杀死。 尤其是现在,如果他唐凤池假装没听到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计划,任驴二被杀,以后,驴二就不会再纠缠他了,他也不用担心驴二为他唐家引来灾祸了。 反正驴二不知道他唐凤池知道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计划,就算驴二能从这次的圈套中逃脱,也不会抱怨“他见死不救”,不会向汪冰儿告状。 但是,唐凤池深入考虑了一番之后,认为还是要“拉”驴二一把。 唐凤池虽然知道,驴二是个硬汉子,也很讲义气,被日伪抓住之后,就算严刑拷打,驴二也不会把他唐凤池供出来。 但是,唐凤池又知道日伪逼供的手段,残酷之极,几乎不是人类能承受的,如果驴二扛不住,把他唐凤池供出来,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他不能让驴二被抓到。 最主要的是,虽然唐凤池对驴二恨得牙齿发痒,但还是不忍心看到驴二被抓被杀。 虽然驴二总是骗他,甚至逼迫他,威胁他,但驴二对他还算不错。 在昆嵛山的时候,驴二就劝他,在战斗中保护好自己,平安回城。 驴二在动手毒杀日军医院的时候,也提前通知他赶紧出院,免得中毒。 驴二虽然利用了刘海,但也及时带着刘海转移了,没被孙凤仙抓到,当然,也可能是唐凤起通知了刘海转移,但不管怎么说,刘海都暂时是安全的。 就是这些原因,让唐凤池在“痛恨”驴二的同时,又不忍心让驴二被害。 而且,唐凤池虽然抗日的意念不算强烈,但他还是讨厌日寇的,讨厌自己的国家被侵略的,他自己虽然不敢正面抗日,但却佩服抗日者。 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驴二见死不救。 虽然经过一番考虑之心,唐凤池决定要“拉”驴二一把,可是,怎么拉,怎么救,他却想不到办法。 他不知道驴二现在藏身在何处,无法通知驴二明天不去赴约。 本来,也许刘海知道驴二住在哪里,但是,唐凤池不知道刘海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无法让刘海去通知驴二了。 唐凤池想到,也许唐管家和唐凤起,知道刘海在什么地方,他去询问刘海,刘海虽然因为躲避抓捕不能出去,但只要把驴二的住址告诉他,他可以冒险去通知驴二了。 唐凤池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到家门口了,他立即停下脚步,让山子自己先回去,他则转过身子,向唐管家家走去。 唐凤池到唐管家的家门口时,唐管家和唐凤起小芳三人,正好刚走到家门口,还没进去。 唐管家见唐凤池来了,有些诧异,问道: “凤池,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凤池没回答,而是先对小芳说: “小芳,你先进去吧。” 又对唐凤起说: “凤起,你留下。” 小芳进去了。 唐凤池看看唐管家,又看看唐凤起,说道: “叔,凤起,咱们一家人不说暗话了,你们把刘海藏在哪里了?你们放心,我不是要把他交出去,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他。” 唐管家摇摇头,说道: “凤池,叔不瞒你,我的确让凤起去通知海子赶紧走了,但凤起到的时候,海子已经不在了。” 唐凤起也说道: “凤池哥,俺爹说得是真的,我们真不知道海子哥在哪里。” 唐凤池盯着唐凤起,说道: “凤起,你可不要骗我!” 唐凤起道: “凤池哥,我知道你是故意拖延了时间,想给海子哥留出逃跑的时间,我不骗你,我真不知道。凤池哥,你找海子哥到底有什么事?” 唐凤池摇摇头,苦笑道: “既然你们不知道他在哪里,那就算了,对你们说了也没用。好了,你们进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唐凤池说完,转身又走了。 唐管家和唐凤起看着唐凤池的背影走远了,才相互对视一眼。 唐凤起道: “爹,你认为,凤池哥是想帮海子哥,还是想把海子哥交出去?” 唐管家道: “你凤池哥虽然是日军的翻译官,但他还没坏到那个份上,他不会故意害海子。但是,他为了他们家族的利益,自私心较重,还是要防着他点。” “凤起,别说你不知道海子的情况,就算知道,也不要告诉你凤池哥。” “他,毕竟是鬼子的翻译官!” 唐凤起点点头,说道: “爹,我懂了!” 第493章 糖炒栗子 唐凤池躺到床上的时候,还没想到搭救驴二的办法。 他知道,如果他在明天八点钟的时候,出现在龙井茶馆的门前,虽说有希望救驴二,但是,他就会被孙凤仙盯上,甚至还没等他通知驴二,孙凤仙就把他抓起来,交给日军处置了。 虽然他想救驴二,但还没到要把自己和家族搭进去的地步。 如果二选一,他肯定会选择保护自己和家族,只有在自己和家族安全的情况,他才会选择救驴二。 唐凤池躺在床上,又想了一会,仍然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好放弃了,苦笑道: “驴二啊驴二,不是我不救你,是我也没辙了,你自求多福吧。” 唐凤池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他一直在做梦,一会梦到驴二被杀了,满身血淋淋的,一会又梦到汪冰儿怒斥他对抗日者见死不救,不配做中国人,一会又梦到父母被日寇杀害,宅院被焚烧。 等他大汗淋漓的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唐凤池擦了擦冷汗,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钟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要吃过早饭,去日军指挥部上班了。 但今天,他没有心情吃早饭,起床简单的洗漱之后,就拿了个公文包,走出院门,准备去上班了。 这时,已经将近七点半了,距离驴二去龙井茶馆和小德子见面的时候,已经不过半个小时了,而且驴二为了包厢,很可能还会早去一会。 也就是说,要想救驴二,他只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甚至更少。 但是,他没想到好办法,没有一个两全其美,既可以救驴二,又可以让自己置身事外的办法。 想到不能搭救驴二,唐凤池的心情很郁闷,垂头丧气的在街上走着。 就在这时,一个推着小货车的小摊主,推着一车糖炒栗子,嘴里吆喝着: “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喽……” 唐凤池低着头赶路,无意中和小货车撞在一起。 小摊主一看唐凤池穿西装打领带,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连忙道歉: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您吧?” 唐凤池被撞了一下,虽然有些疼痛,但他不是霸道之人,而且是他自己没看路,不能怪别人,所以他没怪小摊主,说道: “没事,你走吧……” 唐凤池口中说着话,目光无意中的向小货车上看了一眼,看到车上的糖炒栗子,同时,看到车上插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着“胡老三糖炒栗子”。 唐凤池的心头忽然灵光一闪,他站住脚步,和蔼的问那个小摊主: “老哥,谁是胡老三?” 小摊主笑道: “当然俺是胡老三,先生,您要不要买点尝尝?味道好的很!大人小孩都爱吃,你在这屋吃,隔壁屋里的小孩子都能馋哭。”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你认识我吗?” 小摊主仔细看了看唐凤池,摇摇头: “先生,我不认识您,您一定是有身份的上等人。” “我是这几天才进城来卖的,以前,我都是在大坊集镇上卖,这不是这几天,大坊集那边打仗嘛,镇上没人赶集了,我才进城来碰碰运气的。” 唐凤池一听小摊主不是城里人,不认识他,胆子更大了,笑道: “老哥,你这车栗子有多少斤?” 小摊主道: “我没称,大约是四五十斤吧。” 唐凤池道: “如果全要了,需要多少钱?” 小摊主道: “如果散卖,能值一块大洋,如果你全要了,我给你少算点,八角洋吧。” 当时,一块大洋是一元,值十角洋,三百块铜板。 唐凤池道: “这样吧,我给你一块大洋,你这些栗子,我全要了。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小摊主大喜,连忙说道: “帮您什么忙?扛麻袋,还是干泥水匠?我全行!可以给你白干一天活。” 唐凤池笑道: “那倒不用。是这样的,我要赶着去上班,不能把栗子送回家,你帮我送过去吧。” 小摊主道: “没问题,您说个地址吧。” 唐凤池道: “我家里现在没人,我给你说个地址,你推着车子,到那边去,等不大会,就会有人来联系你,你把栗子,全部给他就行了。” 唐凤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八块角银,说道: “这些是订金,那个人来要栗子的时候,你再向他要两块角洋,他要不给你,你不给他栗子,有了我这些钱,反正你也不吃亏。” 小摊主说道: “我怎么知道是‘那个他’?” 唐凤池道: “你稍等。” 唐凤池说着,快步进了旁边的一家文具店,向老板借了纸笔。 这文具店的老板租的就是唐家的铺子,一看少东主来了,连忙侍候着。 唐凤池用笔写了一个牌子,上写:汪平糖炒栗子。 汪平,是驴二的曾用名,唐凤池希望驴二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能引起他的警惕,当然,如果来和小德子接头的人,不是驴二,不知道“汪平”这个名字,那就没办法了。 唐凤池又写了一张纸条,写上“江湖茶馆”。 他拿着牌子和纸条,回到小摊主车前,把小摊车上的“胡老三糖炒栗子”的牌子,拿了下来,插上“汪平糖炒栗子”的牌子,又把纸条递给小摊主,笑道: “你插上这个牌子,就有人来找你了,他会对你说,他就是汪平,你把这个纸条给他,让他把栗子送到这上面的地址。你的牌子,我给你扔掉,你回家再写一个吧,反正不值钱。” 小摊主笑道: “行,你是老板,听你的。” 唐凤池又叮嘱道: “老哥,这么多栗子,我买回去也吃不完,如果有人向你买,你照卖不误,反正我给你钱了,你能卖掉一些,收入也是你自己的,只要不卖光就行了。” 唐凤池是担心,如果这个小摊主在茶馆门口,只站不卖,会引起孙凤仙等人的怀疑,所以才让小摊主照卖不误,反正他又不为了要粟子,而是为了引起驴二的警惕。 小摊主想不到还有这好事,笑道: “你们城里人真大方,谢谢你啦,好心的老板!我到哪里等着去?” 唐凤池说道: “沿着这条大街,向东直走,走个一百多米,拐进北边的那个街上,再走一百多米,街北有一个龙井茶馆,你就在茶馆门口等着就行了。” 小摊主高兴的推着车子去了。 唐凤池见小摊主走远了,转身进了一条胡同,先到江湖茶馆去等着了。 第494章 真是女诸葛 驴二还在张家旅馆睡觉的时候,铁莲花和朵儿就来了。 铁莲花和朵儿在如家客栈等了驴二很久,没等到驴二,她们就进入地道,来到铁莲花的家中。 她们没看到驴二,但也没看到地道没被发现,她们猜想驴二可能出去了。 但让她们奇怪的是,铁莲花的家中有警察守着,驴二是怎么出去的? 她们不敢从地道出去,又悄悄退了出来。 一直等到天亮之后,二人才城门进入城里。 由于她们没被警察发现,警察不认识她们,所以进城的时候,没被严格的盘查,就放她们进来了。 铁莲花曾经到过张家旅馆,所以进城之后,就带着朵儿直奔张家旅馆。 她们来的时候,驴二还在睡觉,九儿接见了她们。 二人知道驴二安全之后,才松了口气。 九儿派小铜锤把驴二叫醒。 驴二起床洗漱之后,和铁莲花朵儿相见,说了各自的经历。 众人吃过早饭之后,驴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龙井茶馆和小德子接头,让小德子打听燕子李三被关押在何处的消息。 九儿要多派几个人和驴二一起去,有什么情况可以有帮手,驴二为了众人的安全,坚持自己一个人去。 驴二道: “现在在城里,到处是鬼子汉奸,真打起来,咱们占不到一点便宜,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情况,我一个人更灵活,想跑就跑,想打就打,去的人多了,也是白白牺牲。” 朵儿说道: “这是为了救俺师叔,我不能不管。驴哥,让我陪你去吧。” 驴二摇摇头: “孙凤仙见过你,你不能出去了,要是碰见他,你就危险了,在旅馆好好待着。” 铁莲花道: “孙凤仙没见过我,我跟你去。” 驴二仍然摇头: “李掌门是从你家里抓走的,如果有人认出你来,你也脱不了关系。” “大家都不要争了,我自己去!” 又转头对九儿说道: “九儿,你和杏儿,赶紧联系杏儿的表哥,如果要收卖他,就赶紧收卖,说不定能帮咱们救人。” 九儿道: “行,我们今天上午,再去找他。” 驴二道: “你这青龙寨的大小姐,少在城上晃悠,被人认出来,那就大大不妙了。我认为,你最好还是让杏儿和小铜锤先去探探路,确定没有危险了,再去见那个陈强。” 九儿道: “我自有分寸,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驴二笑道: “我也自有分寸。既然如此,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九儿道: “现在城里认识你的敌人不少,你出去的时候,最好化化妆。” 驴二笑道: “可惜秀兰没在这里,没办法给我做易容药。那就简单的化化妆,贴点胡子吧。” 杏儿笑道: “我带了胶水,也有剪刀,可是,你打算用谁的头发,做你的胡子呢?” 杏儿说着,目光却向九儿瞟去。 九儿白了杏儿一眼,说道: “看我干什么?我才不把我的头发给他呢,要给你给。” 杏儿笑道: “我愿意,小铜锤不愿意啊。小姐,你的头发香,就给驴二哥一绺吧,让他闻着你的发香,做什么事都有劲头。” 九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杏儿拿了剪刀,剪了九儿的一绺头发,用胶水贴在驴二的脸上。 不一会儿,驴二就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豪汉子。 驴二对着镜子一照,笑道: “这才是标准的山东大汉,纯爷们!” 九儿道: “你不要咧着嘴巴傻笑,这胶水可不结实,要是胡子掉了,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驴二只好皮笑肉皮不笑的笑了一下,转身出去,独自去见小德子了。 九儿和杏儿等人开始筹划去见张强的事。 朵儿和铁莲花二人在一个房间中,她们低声密谋。 朵儿说道: “莲花姐,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总要做点什么。” 铁莲花苦笑道: “驴二哥让咱们在这里等着,咱们能做什么呢?” 朵儿道: “驴哥去了龙井茶馆,咱们也去龙井茶馆,要是他有危险,咱们能帮帮他。” 铁莲花道: “我想帮他,哪怕自己有危险也不怕,可是,驴二哥说了,真要发生什么事,咱们去了,也是白白牺牲。” “咱们两个女孩子,又没有枪,怎么帮他?九姑娘他们倒是有枪,可是他们肯借给咱们吗?就算他们肯借给咱们,可是在街上,被巡逻队搜出来怎么办?” 朵儿说道: “我自有办法,咱们走吧。悄悄的走,别让九姑娘知道了,不然她会阻拦咱们。” 铁莲花也担心驴二的安全,见朵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跟着朵儿,偷偷出了张家旅馆,来到大街上。 铁莲花说道: “朵儿,驴二哥化了妆,咱们要不要也化化妆,免得被认出来?” 朵儿笑道: “咱们本来就是小乞丐,化妆还不简单?” 她说着话,忽然伸手向铁莲花的脸上一抹,再摊开手时,只见她的手掌中,各有一片泥土。 铁莲花在自己的脸颊上一摸,发现自己的脸颊上全是泥土了,不由笑了。 朵儿又向自己的脸颊上抹了抹,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两人走了一会,朵儿看到旁边有一家鞭炮店,她让铁莲花稍等片刻,她转身走进了鞭炮店,很快,她就出来了,手中各拿着一盘鞭炮和一个打火机。 铁莲花不解,问道: “你买鞭炮干什么?” 朵儿笑道: “如果出了什么事,就派上用场了,如果不出事情,那咱们就放鞭炮庆贺。” 她低声在铁莲花耳边低语了几句,铁莲花笑了,向朵儿伸出大拇指,赞道: “朵儿,你真是个女诸葛!” 朵儿笑道: “我是女诸葛,你就是花木兰,走,咱们打鬼子去!” 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向龙井茶馆走去。 此时的龙井茶馆,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驴二的到来。 这天罗地网,当然是孙凤仙布下的。 孙凤仙调集了派出所的十几个精英警力,不但茶馆里面有便衣警察,茶馆外边的街道上,也有便衣警察。 而孙凤仙则在茶馆里面的一个包厢之中,指挥布置整个抓捕行动。 第496章 刮秃顶要不要收费 这个小摊主正是唐凤池“安排”过来的,他可不知道自己牵涉到什么事件之中,来到龙井茶馆门口之后,他就把小推车放在门口旁边,等着一个叫“汪平”的人来收了他的糖炒粟子。 听面前这个人这样说,小摊主嘿嘿一笑,说道: “我不叫汪平,我叫胡老三,我是在等一个叫汪平的人。老弟,你也叫汪平吗?” 驴二心中更有数了,同时也心中更惊凛了,知道这的确是唐凤池向他发出的危险信号,他已经在危险之中了。 但越是在危险的情况下,驴二反而越镇定,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东张西望,因为很可能有人正在观察他,如果他露出一丝破绽,马上就会被认出来。 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脸上贴着的那副胡子,暂时不会被认出来,但如果小德子和孙凤仙这样经常和他打交道的人,虽然他贴了胡子,换了衣服,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 驴二不动声色,毫不慌张,笑道: “老哥,你等的人就是我,我就是汪平。” 小摊主笑道: “这么巧,我刚来到不一会,你就来了。老弟,那位先生说了,你再付给我半块大洋,就些糖炒粟子就全归你了。哦,还有这个,那位先生让我交给你。” 小摊主把唐凤池写的纸条,递给驴二。 驴二看到上面写着江湖茶馆,知道唐凤池约他在另一个茶馆见面,面前的这个龙井茶馆,肯定有陷阱,他不能进了。 现在,他要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这里。 驴二把纸条放入口袋,顺手掏出一块大洋,递给小摊主,说道: “多赏给你半块大洋,把粟子给我装起来吧。” 小摊主大喜,很利索的把所有的粟子装入一个布袋之中,扎上口之后,笑道: “挺重的,你可背好了。” 驴二笑了笑,接过布袋,放到背上,不由苦笑了一下,这袋糖炒粟子,少说也有四十多斤重,实在不轻。 但他又不能扔掉,至少不能在这里扔掉,不然,就会引起怀疑,因为他发现,这个小摊主是真的小摊主,并不知情,如果他不背走这些粟子,小摊子是个实在人,如果非拉住他,让他背走,争执起来,就会引起怀疑,他就走不成了。 他当然也可以让小摊主推着小推车,帮他把粟子送走,但是,他不想再把小摊主牵连进来,因为如果有敌人追他,就算他能跑掉,小摊主就要被抓走,饱受折磨,而且很可能会把唐凤池供出来。 为了小摊主和唐凤池的安全,驴二只能把四五十斤糖炒粟子背走。 驴二买粟子的行为,并没引起大街上几个警察的怀疑,他们仍然没认出驴二,驴二也仍然没认出他们。 驴二背着布袋,从茶馆门前走过,继续向前走,他不敢向茶馆里面观看,以免被人识出来。 驴二经过了茶馆门口,向前走了十多米,眼看就要越过堵住那边路口的两个警察。 就在这时候,前面路边的一个店铺里,传来吵闹的声音。 那个店铺,是一个剃头铺,此时,剃头匠和一个客人吵得正凶。 这个客人嫌剃头匠的收费不公平,不肯付钱,才吵了起来。 原来,很多到剃头铺理发的客人,都会理发和剃胡子一起收拾一下,在这个客人的前面,有一位客人,头发和胡子都很浓密,剃头匠为那个客人剃了头发和胡子之后,收了那个客人两块铜板,而这个客人的胡子虽然浓密,但头发却几乎秃光了,稀稀疏疏的,剃头匠为他理发刮胡之后,仍然收他两块铜板,这个客人就不同意了。 这个客人有自己的道理,他振振有词的说,刚才的客人头发和胡子都很浓,收两块铜板,但他的头发几乎没有,只有胡子浓,应该只收一块铜板才对。 剃头匠却坚持说,虽然客人的头发稀,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而且就算是光头,只要他的剃刀刮过,仍然要收费,坚持要收两块铜板。 剃头匠和客人,就因为刮秃顶要不要收费的问题,争执起来,各不相让。 客人吵闹着,一怒之下,连一块铜板也不肯付了,转身就走,出了剃头铺。 剃头匠大怒,眼看追赶不及,转身端了一盆水,向已经跑到街上的客人泼了过去。 那客人从剃头铺跑出来的时候,驴二背着布包,恰好走过来。 驴二已经远远听到剃头匠和客人吵架的内容,感到有趣好玩,此时虽然惊险未过,但他仍然脚步稍微慢了一些,想瞧瞧热闹,他倒并不是停下脚步瞧热闹,而是想着边走边瞧热闹,只是放慢一些脚步。 就因为他的脚步放慢了一些,那个客人从剃头铺跑出来的时候,恰好和他相遇了。 而那个剃头匠泼出来的一盆水,不但泼到了客人的身上,同时也泼到了驴二的身上。 驴二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驴二背着四五十斤的布包,身子沉重,躲闪不及,被泼个正着,脸上全是水。 他本能的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水,又放下手来,忽然感到不对,又连忙抬起手臂,假装擦拭脸上的水,低头向前走。 本来,驴二这个微小的动作,并不会引人注意,只要距离稍远一点,就不会发现他的异样,因为,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被愤怒咆哮的客人吸引了。 但是,恰恰就在驴二的不远处,就有一个盯梢的警察。 那个警察本来也没注意到驴二,他就在剃头铺附近,虽然在观察着情况,但剃头匠和客人吵架的内容,太过滑籍有趣,这个警察的目光,也被吸引了,向这边观看。 这个警察的视线,在看向咆哮客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驴二。 驴二在用袖子擦脸上的水的时候,无意中把胡子擦掉了一块。 他脸上的胡须,本是用胶水贴上去的,如果不碰水,不流汗,坚持四五个小时没问题。 但是,现在被水一湿,他又用袖子一擦,就把胡须擦掉了,露出了一块光滑皮肤,暴露了化妆的真容。 虽然他赶紧用袖子又遮住了,但胡须被擦掉的迹象,仍然被那个警察看到了。 那警察是经验丰富,眼光老辣之人,马上发现驴二不对劲,立即向驴二迎面走来。 第497章 鞭炮声和枪声 那警察虽然不认识驴二,但既然在这附近出现,又化妆易容,就算不是驴二,也是驴二的同伙。 本来,警察还想着,先不动手抓捕,而是跟踪着驴二。 但既然他要跟踪驴二,就要向同伙发出信号,不能悄不声的就走掉。 于是,这个警察就向不远处的同伙,打了个手势,示意驴二有可疑。 驴二是何等机灵之人,那警察虽然只是打了个好像漫不经心的手势,驴二立即猜到,此人是警察,在向同伙发出暗号。 驴二的心中立即警惕起来。 虽然驴二尽量隐藏自己的警惕,以免被警察发现他发现了警察的身份,但这个警察也是机灵之人,从驴二的眼神和微小动作中,立即发现,驴二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驴二和那个警察,都是心思慎密,反应机灵之人,双方认出对方的身份,用时不过一秒钟,就相互觉察到对方的身份了。 这警察一看驴二发现了他是警察,决定不装了,立即向驴二迎面走来,准备抓捕,同时伸手向腰间掏手枪,嘴里大喊一声: “站住,不许动----” 驴二怎么可能不动? 他在警察向他走来的时候,就把背上扛着的那袋糖炒粟子的布袋取了下来,双手一举一扔,向警察砸了过去。 四五十斤的布袋,重重砸在警察的脸上,警察被砸得摔倒在地上,一时昏头昏脑,爬不起来。 另一个警察已经掏出了手枪,先向天空开了一枪,随即又用枪口,指着驴二,大喝道: “别动,再动开枪了!” 驴二被枪口指着,相距不到五米,这个距离,就算能避开要害,也会被打中身子上别的部位,逃不掉了。 驴二不敢动了。 枪声一响,不远处大街上的两个警察,向驴二这边跑了过来。 茶馆中的四个警察,也随即冲出茶馆,向这边跑了过来。 在茶馆二楼的孙凤仙,一听到枪响,知道自己不用隐藏了,他马上从窗口探出身子,向驴二这边瞧过来。 虽然距离有十多米远,而且孙凤仙只看到了驴二的背影,但仍然认出了就是驴二,马上在窗口中大喊道: “别让他跑了,他就是驴二!” 驴二的面前,被一个警察执枪对着,后面有六七个警察包围而来,而且他手中没有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包围,被抓捕。 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周围的行人,立即吓得四散奔跑逃蹿。 刚才还咆哮着大骂的那个客人,又转身跑回了剃头铺里---当然,这个客人在剃头铺中躲藏的时候,免不了要向剃头匠交足刚才的欠款。 一时间,整个街道骚乱起来。 就在这骚乱之中,突然又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一声,惊慌中的众人,都以为是枪声。 从大街上和茶馆中冲出来的几个警察,听到声音,以为是枪声,顾不上向驴二跑来,连忙蹲下身子,减小目标,惊慌的四下张望。 用枪指着驴二的那个警察,当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也以为是枪声,本能的身子向下一蹲,惊慌的四下张望,寻找枪声的来源。 驴二虽然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是谁发出来的,从哪里发出来的,但他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就算那阵声音是枪声,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就在面前那个持枪警察蹲下身子,眼睛四下张望的时候,他突然向前冲去。 在持枪警察和驴二之间,是刚才被驴二砸倒的那个警察,那个警察正昏头昏脑的站起身子,驴二就冲过来了。 驴二奔跑的同时,双手猛地在刚站起身的警察身上用力一推,那个警察不由自主,砸向后面那个蹲低身子,查找“枪声”来源的同伙。 两个警察重重砸在一起,先前的那个警察又昏头昏脑了,被砸中的警察,身子被砸在地上,嘴巴着地,牙齿掉了两颗,同样是昏头昏脑。 在下面的那个警察,吐掉了嘴里被磕掉的门牙,双手撑在地上,想把他身上同伙的身子顶开,他从地上站起身来。 驴二在推倒警察的同时,身子不停,仍然奔跑而来,他一个大步跑过来,大脚板落下的时候,正好踩在上面那个警察的背上,再次把下面那个刚要撑起的警察压了下去。 下面的警察,再次被压在地上,受到了二次伤害,不但门牙又掉了两颗,还被撞击得脑袋碰在坚硬的路面上,昏死过去。 驴二从警察的背上,跳到路面上,用尽全部的力气,快步奔跑,他跑了十几步,身子一转,就拐进了旁边有一条小胡同之中。 他一进小胡同,就不怕追来的警察射击了,立即全速在胡同中奔跑着,向另一条街道大跑。 那劈里啪啦的声音响了一阵之后,刚一停歇,又响了起来。 在第一阵响声还没停歇的时候,众警察就知道了不是枪声,而是鞭炮声----因为没有人中枪。 但是,已经晚了,等他们发现不是枪声而是鞭炮的时候,驴二已经跑进了小胡同,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等他们追进胡同中的时候,驴二已经不见了。 驴二从胡同中跑到另一条大街上,立即停止脚步,不再奔跑,因为刚才的枪声,虽然隔着一条大街,这条街上的巡逻队仍然会听到,会严查,如果他再奔跑,就会被巡逻队怀疑。 驴二在大街上走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另一条街上的枪声和骚乱,与他无关。 他在大街上走了不远,又拐进了另一条胡同之中。 如此一来,孙凤仙的人再想追上他,就不容易了。 驴二在胡同中走了一会,又钻进了一条更狭窄的小巷子,他在小巷中走到尽头,来到另一条胡同中。 这次,他不走了,就停在胡同和小巷的交接处,后背贴在墙壁上,喘息着,等待着什么。 很快,两个人沿着驴二来时的路线,气喘吁吁的从小巷中跑了过来,还没等她们跑到胡同口,胡同口人影一闪,驴二就出现在她们面前了。 这两个人,当然是朵儿和铁莲花! 第498章 无解的谬论 刚才那阵鞭炮声,正是朵儿和铁莲花放的。 朵儿很机灵,提前买了两个鞭炮,以备不时之需,她和铁莲花来到龙井茶馆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便衣警察向驴二跑过去。 眼看情况紧急,朵儿和铁莲花点燃了鞭炮,把骚乱弄得更乱,希望能给驴二创造逃跑的机会。 看到驴二趁乱逃跑,两人很高兴,从另一条胡同中跑出来,向驴二追赶。 两个女孩子虽然跑得不如驴二快,但她们对城里熟悉,还是远远跟了上来。 朵儿一看到驴二,就炫耀自己的功劳,笑道: “驴哥,你不带我们来,现在知道我们的用处了吧!” 驴二笑道: “幸亏没带你们一起去,要不然,咱仨个一块被包了饺子,谁也跑不掉。你俩个干的不错,能想到用鞭炮这一招,聪明!” 朵儿笑道: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想出来的点子!” 铁莲花皱着眉头,说道: “二哥,看来你被小德子出卖了。” 驴二苦笑道: “是啊,被小德子出卖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他应该是被逼的。孙凤仙抓不到我,只怕小德子的性命难保。” 朵儿说道: “对他这种出卖朋友的人,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小德子的本质不坏了,真被杀了,还是值得同情的。算了,不说他了,我也救不了他。” 铁莲花道: “二哥,你是怎么发现是陷阱的?” 驴二苦笑道: “我还真没发现,是有人提醒了我,嘿,今天大意了!” 朵儿好奇的问道: “谁提醒的你?” 驴二没有说出唐凤池,现在唐凤池是他的“内线”的事情,只有霍三爷和霍九儿知道,连小铜锤和杏儿等人都不知道,他认为,知道唐凤池是他的内线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走泄了风声,给唐凤池和唐家带来灾祸。 不是他不相信朵儿和铁莲花,而是事关唐凤池和唐家的安危,所以他暂时不能告诉她们。 驴二说道: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身份比较敏感,先不告诉你们了。” “朵儿,莲花,我现在要去见那位朋友,你们先回旅馆吧,这次,不会再是陷阱了。” 朵儿和铁莲花见驴二不想让她们见到那位神秘人,只好同意回旅馆。 驴二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真的回旅馆,他要赶紧去见唐凤池,就先走了。 他要去询问唐凤池是怎么知道龙井茶馆是个陷阱的,以及营救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的办法。 小德子出卖了他,已经指望不上了,现在要救人,只能找唐凤池帮忙了。 不一会儿,驴二来到了江湖茶馆的外边。 这次,驴二不敢大意了,虽然知道不会有陷阱,仍然先在门外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便衣警察之后,才向茶馆中走去。 进了茶馆,还没等驴二询问店伙计,就看到一个包厢的门口,露出唐凤池的身子。 唐凤池并没向驴二打招呼,假作不认识的样子,转身又进了包厢。 驴二向包厢走去,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之后,把包厢的门关上。 由于江湖茶馆距离龙井茶馆,距离较远,那边的枪声和骚乱,传不到这里,所以唐凤池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看到驴二活着过来了,就知道他的“施救计划”成功了。 唐凤池望着驴二,笑道: “汪平班长,你还活着呢!” 驴二笑道: “托你唐先生的福,俺汪平还活着。凤池哥,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陷阱?” 唐凤池把他无意中听到孙凤仙逼迫小德子的经过,对驴二说了。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小德子果然是被逼的,是我连累了他。” 唐凤池道: “你不用愧疚了,孙凤仙是先要杀小德子灭口,小德子才出卖你的,并不是你连累小德子,孙凤仙对小德子早有杀心。” 驴二说道: “不管怎么说,孙凤仙抓不到我,只怕就要杀小德子。”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你不要管小德子的死活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二子,现在满城的日伪特务都在抓你,你还不离开牟平城吗?” 驴二笑道: “现在我想走也走不了啊!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杀了孙凤仙,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更何况,我的三个朋友被抓了,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凤池哥,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没有办法,由于你哄骗刘海,把你送进我家的老宅,孙凤仙和日本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如果我再有什么异动,别说救人,连我都搭进去。” 驴二知道唐凤池说得是实情,微一沉吟,说道: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我的朋友关在哪里了,孙凤仙是自己扣着,还是交给鬼子了?” 唐凤池道: “我认为,你的朋友应该还在孙凤仙的手里,没交给日本人。昨天晚上,我和孙凤仙,一起在日军那里,孙凤仙没告诉日军,他抓了你们的人,当时,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抓了你们的人,现在听你说了,我才知道的。” “奇怪,孙凤仙为什么不告诉日军?” 驴二说道: “哦,我明白了,他之所以没把我朋友交给鬼子,一来是想自己把我朋友当成筹码,引我去救,他好趁机抓到我。” “二来,他不想鬼子从我朋友的口中,审出他曾被我们勒索,调开医院附近的巡逻队,他担心鬼子把药品被盗的案子联系到他身上。” “只要孙凤仙还没把我朋友交给鬼子,那就好说,只要控制了孙凤仙,就可以逼他释放我朋友,不需要经过鬼子那一关。” 唐凤池苦笑道: “你说得轻巧,怎么控制孙凤仙?他现在肯定保镖如云,你们根本不可能抓到他。” “再者说,就算你们抓到了他,他被你们控制着,怎么去释放你朋友?如果你们放开他,他不受控制了,又怎么可能还会释放你朋友?”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谬论!” 驴二紧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忽然说道: “我有办法了!” 第498章 无解的谬论 刚才那阵鞭炮声,正是朵儿和铁莲花放的。 朵儿很机灵,提前买了两个鞭炮,以备不时之需,她和铁莲花来到龙井茶馆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便衣警察向驴二跑过去。 眼看情况紧急,朵儿和铁莲花点燃了鞭炮,把骚乱弄得更乱,希望能给驴二创造逃跑的机会。 看到驴二趁乱逃跑,两人很高兴,从另一条胡同中跑出来,向驴二追赶。 两个女孩子虽然跑得不如驴二快,但她们对城里熟悉,还是远远跟了上来。 朵儿一看到驴二,就炫耀自己的功劳,笑道: “驴哥,你不带我们来,现在知道我们的用处了吧!” 驴二笑道: “幸亏没带你们一起去,要不然,咱仨个一块被包了饺子,谁也跑不掉。你俩个干的不错,能想到用鞭炮这一招,聪明!” 朵儿笑道: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想出来的点子!” 铁莲花皱着眉头,说道: “二哥,看来你被小德子出卖了。” 驴二苦笑道: “是啊,被小德子出卖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他应该是被逼的。孙凤仙抓不到我,只怕小德子的性命难保。” 朵儿说道: “对他这种出卖朋友的人,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小德子的本质不坏了,真被杀了,还是值得同情的。算了,不说他了,我也救不了他。” 铁莲花道: “二哥,你是怎么发现是陷阱的?” 驴二苦笑道: “我还真没发现,是有人提醒了我,嘿,今天大意了!” 朵儿好奇的问道: “谁提醒的你?” 驴二没有说出唐凤池,现在唐凤池是他的“内线”的事情,只有霍三爷和霍九儿知道,连小铜锤和杏儿等人都不知道,他认为,知道唐凤池是他的内线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走泄了风声,给唐凤池和唐家带来灾祸。 不是他不相信朵儿和铁莲花,而是事关唐凤池和唐家的安危,所以他暂时不能告诉她们。 驴二说道: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身份比较敏感,先不告诉你们了。” “朵儿,莲花,我现在要去见那位朋友,你们先回旅馆吧,这次,不会再是陷阱了。” 朵儿和铁莲花见驴二不想让她们见到那位神秘人,只好同意回旅馆。 驴二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真的回旅馆,他要赶紧去见唐凤池,就先走了。 他要去询问唐凤池是怎么知道龙井茶馆是个陷阱的,以及营救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的办法。 小德子出卖了他,已经指望不上了,现在要救人,只能找唐凤池帮忙了。 不一会儿,驴二来到了江湖茶馆的外边。 这次,驴二不敢大意了,虽然知道不会有陷阱,仍然先在门外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便衣警察之后,才向茶馆中走去。 进了茶馆,还没等驴二询问店伙计,就看到一个包厢的门口,露出唐凤池的身子。 唐凤池并没向驴二打招呼,假作不认识的样子,转身又进了包厢。 驴二向包厢走去,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之后,把包厢的门关上。 由于江湖茶馆距离龙井茶馆,距离较远,那边的枪声和骚乱,传不到这里,所以唐凤池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看到驴二活着过来了,就知道他的“施救计划”成功了。 唐凤池望着驴二,笑道: “汪平班长,你还活着呢!” 驴二笑道: “托你唐先生的福,俺汪平还活着。凤池哥,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陷阱?” 唐凤池把他无意中听到孙凤仙逼迫小德子的经过,对驴二说了。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小德子果然是被逼的,是我连累了他。” 唐凤池道: “你不用愧疚了,孙凤仙是先要杀小德子灭口,小德子才出卖你的,并不是你连累小德子,孙凤仙对小德子早有杀心。” 驴二说道: “不管怎么说,孙凤仙抓不到我,只怕就要杀小德子。”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你不要管小德子的死活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二子,现在满城的日伪特务都在抓你,你还不离开牟平城吗?” 驴二笑道: “现在我想走也走不了啊!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杀了孙凤仙,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更何况,我的三个朋友被抓了,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凤池哥,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没有办法,由于你哄骗刘海,把你送进我家的老宅,孙凤仙和日本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如果我再有什么异动,别说救人,连我都搭进去。” 驴二知道唐凤池说得是实情,微一沉吟,说道: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我的朋友关在哪里了,孙凤仙是自己扣着,还是交给鬼子了?” 唐凤池道: “我认为,你的朋友应该还在孙凤仙的手里,没交给日本人。昨天晚上,我和孙凤仙,一起在日军那里,孙凤仙没告诉日军,他抓了你们的人,当时,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抓了你们的人,现在听你说了,我才知道的。” “奇怪,孙凤仙为什么不告诉日军?” 驴二说道: “哦,我明白了,他之所以没把我朋友交给鬼子,一来是想自己把我朋友当成筹码,引我去救,他好趁机抓到我。” “二来,他不想鬼子从我朋友的口中,审出他曾被我们勒索,调开医院附近的巡逻队,他担心鬼子把药品被盗的案子联系到他身上。” “只要孙凤仙还没把我朋友交给鬼子,那就好说,只要控制了孙凤仙,就可以逼他释放我朋友,不需要经过鬼子那一关。” 唐凤池苦笑道: “你说得轻巧,怎么控制孙凤仙?他现在肯定保镖如云,你们根本不可能抓到他。” “再者说,就算你们抓到了他,他被你们控制着,怎么去释放你朋友?如果你们放开他,他不受控制了,又怎么可能还会释放你朋友?”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谬论!” 驴二紧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忽然说道: “我有办法了!” 第499章 不能利用孩子 唐凤池道: “什么办法?” 驴二道: “你刚才说,小德子让孙凤仙用他儿子孙小球的性命发毒誓,这说明,孙凤仙很在乎他儿子,只要我们用孙小球的性命做为威胁,逼迫孙凤仙放人,他就不敢不放人。” 唐凤池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说道: “驴二,虽说孙凤仙是个该死的汉奸,但他儿子是无辜的,你用一个小孩子的生命当把柄,这就太过份了!” 驴二笑道: “凤池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杀他儿子,而是要救他儿子!” 唐凤池不懂了: “什么?你要救他儿子?什么意思?” 驴二道: “这个等会再告诉你,你先对我说说孙凤仙的太太和他们的儿子孙小球的事吧,说详细点,越详细越好。” 唐凤池说道: “孙凤仙的太太,名叫俞虹影,今年大约三十岁左右,是大坊镇一个地主的女儿。” “俞虹影是有文化的女人,毕业于青岛大学,学成之后,在县政府下属的一个部门工作。” “俞虹影有文化,长得又漂亮,家世也不错,就被孙凤仙盯上了,也不知孙凤仙用了什么手段,追上了俞虹影,二人很快就结婚了。” “结婚之后,俞虹影怀了孕,就辞去了工作,在家做专职太太。” “结婚当年,他们的儿子孙小球就出生了。” “孙小球今年七八岁了,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孱弱不堪,几乎风一吹就倒,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孙凤仙和俞虹影为了治好儿子,不但跑遍了牟平城的医院,还到过烟台的医院,甚至到过济南的大医院,但都有好办法,孙小球仍然是个病芽子,走几步路就会疲惫不堪,脆弱异常。” “本来,孙小球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了,但就因为他的身体太弱,孙凤仙和俞虹影不敢把他送进学校。” “幸好俞虹影是有文化的女人,她就在家中,自己教孩子读书识字。” “二子,我对俞虹影和孙小球,知道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我很少见到他们,因为他们很少出门,对他们的事情,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并不了解他们的家庭。” 唐凤池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对了,你在萧玉倩家中当长工的时候,萧玉倩家中的女佣,是不是耿妈?” 驴二道: “对,是耿妈。凤池哥,你问耿妈做什么?” 唐凤池道: “耿妈的侄子,名叫郑召,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我和他比较熟悉。两个月前,有一次闲聊的时候,郑召说,新县长上任,让他帮助找一位女佣,照顾新县长的情人,他准备把他的婶婶介绍过去,就是那位耿妈。” “郑召还说到,那个耿妈,以前曾经在孙凤仙的家中做过女佣。” “二子,你要想问孙凤仙的夫人和儿子的情况,这个耿妈应该很了解情况。” “不过,我估计,由于邓春来是在萧玉倩的家中被杀,萧玉倩又失踪不见了,耿妈和那个小丫环,很可能会受到盘查。” “当然,可能只是盘查一下,不会真把她们怎么样,一来她们可能不知情,没有参于案子,二来,郑召也会想办法为他的婶婶开脱罪名。” 唐凤池说到这里,对驴二摇摇头,又说: “二子啊,你可不要去找人家耿妈了,你已经连累了人家,如果她侄子不是政府人员,她这次甚至会有牢狱之灾。” 驴二苦笑道: “我也不想连累别人,但是,有时候实在是没办法,如果谁也不连累,怎么打鬼子杀汉奸?如果我怕死,也怕害死别人,何年何月,咱们才能把鬼子打跑?” 唐凤池叹了口气,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想了想,说道: “算了,你的事,我也管不了,能帮的,我都帮了,知道的,我也都说了,至于你要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唐凤池说完,站起身来,又说道: “我先走,你等会再走,免得被别人看到咱们一起出去。” 驴二苦笑了一声,知道唐凤池担心被他连累,只好坐着不动,让唐凤池先走。 唐凤池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驴二,脸色凝重的说道: “二子,我知道你做的是正义的行为,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不能为了正义,就不顾底线,不要伤害到无辜的孩子和妇孺!” 说完之后,唐凤池拉开门走了出去,又把门带上,径直走了。 驴二知道,唐凤池是不赞成他利用孙凤仙的儿子孙小球,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既可以不伤害孙小球,又可以威胁孙凤仙释放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 几个月前,驴二曾经利用刘本功的儿子刘小功,威胁刘本功释放石雄,那次成功了。 这次,他打算故伎重施,但不同的是,这次他不但不会伤害孙小球,还要救孙小球的命。 要救孙小球,就需要一个好医生。 石秀兰,就是一位好医生! 驴二现在的脑子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召秀兰进城。 时间紧迫,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在孙凤仙手中的时间越久,越不安全,所以,驴二尽快召秀兰进城,帮助他展开营救计划。 而他则要留在城里,继续完善计划,做好准备。 那么,召秀兰进城,就需要派别人去了。 驴二想到这里,出了茶馆,向张家旅馆走去。 他回到旅馆的时候,九儿和杏儿去见杏儿的表哥陈强了,还没回来。 刀子哥和疤拉叔在旅馆中。 驴二写了一封信,让刀子哥和疤拉叔,立即回城,赶到周庄,把秀兰带进城里,争取时间,夜里也要赶路,争取明天一早城门打开的时候就能进来。 刀子哥和疤拉叔拿着驴二的信,就出了旅馆,出城去周庄了。 驴二又写了一封信,是写给孙凤仙的,他的信中,警告孙凤仙不要伤害他的朋友,也不要伤害小德子,并和孙凤仙约定,如果三日之内,他不能救出他的朋友们,他会自动投案,任凭孙凤仙处置。 驴二写信给孙凤仙,是希望能拖延一下时间,不让孙凤仙杀害燕子李三等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办法管不管用,但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写好信后,驴二就揣着信出门了。 第500章 是驴二 驴二出了张家旅馆的院门,沿着大街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两个警察。 驴二不退反进,向那两个警察迎了上去,他拦在警察的面前,大喇喇的说道: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两个警察一看驴二的架子挺大的,不敢小瞧,连忙说: “我们是东城派出所的。您是哪位?” 驴二道: “便衣队的。听说你们孙所长,满城抓驴二,抓到了吗?” 警察说: “没抓到。” 他们没想到,面前站着的人,正是他们要抓的驴二。 这两个警察没见过驴二,也没有驴二的照片和画像,虽然驴二此时没化妆,年龄和相貌,跟孙凤仙向他们讲述的驴二差不多,但他们可不敢想像,驴二竟然这么大胆,主动来找他们,他们还以为驴二真是便衣队的。 驴二冷笑道: “孙凤仙这个笨蛋,连驴二都抓不到。算了,我帮他一把吧----” 他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递给一个警察,又说道: “这里面有驴二的线索,你们赶紧去交给孙凤仙。” 两个警察大喜,以为白捡了一份功臣,连忙道谢,并询问驴二: “先生,请问你的尊姓大名?我们也好告诉所长是您帮了我们。” 驴二大喇喇的一挥手,潇洒的说道: “不用问了,我做好事不留名。” 说完,不快不慢的向前走去。 两个警察大为高兴,赶紧跑回东城派出所,兴冲冲的敲响了孙凤仙的办公室。 孙凤仙坐在办公室中,正为没抓到驴二而烦恼,听到有人敲门,不耐烦的说道: “进来。” 两个警察推门进来,哈着腰向孙凤仙说道: “所长,我们有驴二的线索了。” 孙凤仙精神一振: “真的?什么线索?” 警察把驴二写的信,恭敬的递给孙凤仙,说道: “线索就在这里面,所长您请过目。” 孙凤仙一看信,竟然是驴二写给他的,不由气怒,瞪着两个警察,冷冷说道: “谁给你们的信?” 警察道: “是一个自称便衣队的年轻人……” 孙凤仙打断道: “人呢?” 警察道: “他说做好事不留名,人走了……” 这个警察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孙凤仙重重一巴掌,另一个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同样也挨了孙凤仙一巴掌。 孙凤仙扇了两个警察的耳光之后,骂道: “你们两个蠢货,那个是驴二!是驴二!是驴二!他就在你们面前,却被你们放走了!” 两个警察捂着发烫的脸颊,瞠目结舌。 一个警察大着胆子说: “所长,我们也不认识驴二啊,这又没有相片又没画像的……” 孙凤仙反手一个巴掌又打了过去,骂道: “现在认识他吗?赶紧去给我找,找不到驴二,不要回来干警察了!” 两个警察不敢作声,灰溜溜的走,他们满心欢喜而来,以为可以立功,没想到却先被驴二耍了,后被所长骂了。 孙凤仙正在余怒未消的时候,又一个警察进来了,站在门口说道: “所长,县政府办公室的郑先生来了,您要不要见?” 孙凤仙知道郑召是来为婶婶耿妈求情的,说道: “请郑先生进来吧。” 很快,郑召走了进来。 由于郑召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孙凤仙不敢怠慢,站起身子迎接,请郑召落坐。 两人寒喧几句之后,郑召微笑着说: “孙所长,我这次过来的目的,你一定知道了吧。” 孙凤仙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是为了你婶婶来的吧。郑先生,你放心,耿妈那里,我就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一下,不会真的为难她。我相信,耿妈和案子是没有关系的。” “耿妈毕竟曾经在我家中帮佣,对我太太和儿子都很好,我怎么会难为她呢。” “再者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耿妈是郑先生你的婶婶,以我们的交情,我更不会为难她了。” 郑召本以为孙凤仙会先推诿一下,然后再趁机敲诈他一笔钱,没想到,孙凤仙却自己先说了,不会为难他的婶婶耿妈。 郑召反而愣了愣,这可不像孙凤仙平时的为人。 郑召还以为是自己县政府办公室的身份,使孙凤仙不敢轻易得罪他,才给他面子,不为难他的婶婶,他却不知道,孙凤仙是另有打算。 孙凤仙是不想让耿妈说出驴二这个长工,是他安排进去的,如果把耿妈抓过来,万一日本人亲自审问耿妈,知道了他孙凤仙和案子有关,那就麻烦了。 虽说日本人已经怀疑他和案子有关了,但毕竟没有证据,他不能让耿妈这个证据,落实下来。 本来,依孙凤仙的心狠手辣,他应该杀死耿妈灭口,但是,耿妈曾经在他家中帮佣,对他夫人和孩子很好,他不忍心杀害耿妈,再者说,耿妈的侄子是郑召,县政府的人,杀了耿妈,会招致郑召的反击,平白结了个仇敌。 最重要的,孙凤仙知道耿妈是聪明人,精于世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要他不去招惹耿妈,耿妈就不会揭发他和邓春来的案子有关。 两人又简单交谈了几句,郑召就提出告辞了。 郑召走出派出所,向婶婶家中走去,很快,来到婶婶家中。 郑召的叔叔前几年去世了,所以郑召才特别照顾婶婶一家,帮助他们。 郑召进来的时候,耿妈正在房中照顾着刚生孩子没多久的儿媳妇。 甜儿在院子中走来走去,脸色忧愁。 见到郑召进来,甜儿转头对着屋里喊了声: “大姑,召哥回来啦!” 耿妈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郑召,说道: “小召,孙凤仙怎么说?” 郑召笑道: “这个孙凤仙,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说话,不等我为您求情,他就主动说了,不会追究您和甜儿的责任。” 耿妈虽然猜到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免不了忐忑不安,现在听侄子说了,孙凤仙不会追究,她就松了口气,笑道: “小召,孙凤仙是看你的面子,才不难为我的。你到中午再过来,婶炒两个菜,你在婶家吃饭。待会你理子兄弟就回来了,你们哥俩喝点。” 说完,转头对甜儿说道: “甜儿,你去菜市场,买一条鱼,再买一只鸡,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甜儿也高兴了,答应一声,接过耿妈递过来的几块铜板,就高兴的走出了院子。 甜儿刚走出院子,还没走几步,旁边的小巷子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拉进了小巷子。 甜儿大惊,刚要叫喊,就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驴二。 第502章 激烈的心理斗争 甜儿回到耿妈家的时候,郑召已经不在了。 耿妈的儿子郑理,在附近的一个商铺做伙计,儿媳妇刚生了孩子不久,在家带孩子。 侄子郑召和郑理是堂兄弟,家住在同一条胡同,就在前后院,所以虽然耿妈说了让郑召中午在她家吃饭,但郑召也不需要在耿妈家中一直等着吃饭,而是先回自己家了,饭点的时候再过来就行了。 耿妈的娘家姓耿,甜儿也姓耿,夫家姓郑。 民国以前,妇女的地位低,人们称呼年龄大的女人,照常会在前面冠以夫家的姓氏,会把耿妈称为郑妈。 但民国以后,妇女的社会地位有所提高,人们在称呼年龄大的女人的时候,虽然仍有称夫家姓氏的,但称娘家姓氏的也不少。 耿妈这个称呼,其实是从孙凤仙的夫人俞虹影开始称起来的。 俞虹影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女性,为了提高妇女的地位,不按耿妈的夫家称她为郑妈,而是按她娘家的姓氏,称她为耿妈,就这样,这个称呼沿用了下来。 当然,还是有人称她为“老郑家”,或者郑婶、郑大妈、郑嫂之类的。 耿妈正在厨房中忙乎着,为午饭做准备,看到甜儿回来了,而且双手空空,她有些奇怪了,说道: “甜儿,你怎么还没去买菜?” 甜儿的脸色有些异样,先看看了周围,低声问道: “召哥呢?” 耿妈道: “他回他家了,一会再过来。你怎么啦,神神秘秘的?” 甜儿按驴二的谎言说了: “大姑,你知道我刚出门,遇到谁了吗?” 耿妈苦笑道: “傻丫头,大姑怎么知道?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甜儿低声道: “大姑,我遇到小姐了!” 耿妈大吃一惊,她当然知道甜儿说的小姐,就是萧玉倩,连忙低声问道: “她怎么样?你在哪里看到她了?” 甜儿道: “大姑,您放心,她暂时没有危险。我就是在胡同口看到她的,她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还戴着帽子遮住脸,可能是怕被人认出来。” “她在胡同口等着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她说,她昨晚逃得急,没顾得上拿钱,现在身无分文,想向咱们借些钱逃走。” “大姑,我上个月的薪水,都交给俺爹了,我现在没有钱,您能不能帮帮小姐,给她一点钱,让她逃命?” 说到这里,甜儿还故意叹了口气: “唉,小姐真可怜,一个女人家,孤苦伶仃的,到处都在抓她,要是被抓了,肯定没命了!” 耿妈为难了。 耿妈是老于世故之人,昨晚发生的事,虽然她没亲眼看到,但也猜到,邓春来的死,肯定和萧玉倩有关。 虽说她在萧玉倩那里做帮佣的时候,萧玉倩待她不错,但现在萧玉倩是被通缉之人,如果她帮萧玉倩,被日伪知道了,不但她有危险,她全家都有危险,这个代价,可太大了!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她可以选择不帮萧玉倩,不向日伪告发萧玉倩,都是讲情面的了。 但是,耿妈是个善良的女人,虽然她很世故,很精明,但心地是善良的,是同情萧玉倩的,现在听甜儿把萧玉倩说得如此可怜,如此落魄,耿妈的心就软了,怜悯了。 她当然不知道,现在的萧玉倩早就开着轿车,离开了牟平城,在去往济南城的路上了。 耿妈心想: “萧小姐的身世够苦了,张县长去了济南,她一个女人被通缉,真够可怜的,如果被抓了,只她就没命了,怕张县长也救不了她,张县长已经自顾不暇了。” “虽说这个时候帮忙她,我会很危险,但只要我做的隐密一些,不被别人看到,那就没有危险了。” “如果我不帮她,她被抓了,被杀害了,那我这后半辈子,晚上别想睡好觉了,天天被这事折磨着。” 耿妈想到这里,决定帮助萧玉倩,她微一沉吟,对甜儿说道: “她现在还在胡同口吗?” 甜儿摇摇头,说道: “不在了,她担心被巡逻队看到,到江湖茶馆去了,她说,如果咱们愿意帮她,就去茶馆的三号包厢找她,她会等到中午,如果中午咱们还不去找她,她就只能失望的走了。”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你先在这里等着。” 耿妈说完,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衣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只银镯子,还有十多块大洋。 她拿了五六块大洋,装进一个小袋子,想了想,又拿了两块,装进小袋子里,盒子里只剩下三四块大洋了。 耿妈心善,竟然准备把三分之二的大洋,送给萧玉倩逃命用,虽然这些大洋,都是她长年积月积攒下来的辛苦钱,她虽然心疼,还是准备送了。 耿妈刚要扣上盒子,目光看到那只银镯子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准备把这只银镯子,也送给萧玉倩,但一时间她又不舍得。 这只银镯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不是贵重物品,但对她来说,却是十分珍贵。 这是她那去世的老伴,在多年以前,向她娘家下聘礼的时候,送给她的订婚礼物。 她十分珍惜这只银镯,平时不舍得戴,就算儿媳妇嫁过来的时候,她都没舍得送给儿媳妇。 现在,为了帮助萧玉倩,她只犹豫了一下,就狠了狠心,把银镯子装入小袋子中,这才把盒子扣上,把小袋子系上口,放入口袋里,走出卧室。 甜儿还在院子中等着大姑,她从来没骗过人,现在为了帮驴二,欺骗了大姑,虽然她告诉自己这是个善意的谎言,但毕竟仍然心中愧疚不安。 而甜儿流露出来的愧疚不安,却让耿妈误认为甜儿在担心萧玉倩的安全,反而没怀疑甜儿在说谎。 如果耿妈知道自己的堂侄女欺骗了她,害她为了资助萧玉倩,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和咬牙切齿的几乎掏空了钱包,不气得扇这个“臭丫头”两巴掌才怪! 其实,这和人家甜儿无关,都是驴二这家伙为了试探耿妈,才给甜儿出了这个“损招”---- 第503章 他的那些破事 驴二虽然知道耿妈的心底善良,但还不能确定耿妈是不是愿意冒险帮助萧玉倩,是否会出卖萧玉倩。 如果耿妈出卖萧玉倩,或者不帮助萧玉倩,也就不会帮助他驴二,不会把孙凤仙的老婆孩子的情况告诉他。 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损招,既可以把耿妈骗出来,又可以测试耿妈的“忠诚度”,或者说“善良度”。 如果耿妈来江湖茶馆,而且没带来日伪,那就说明,耿妈是真想帮助萧玉倩,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现身,和耿妈相见了。 如果耿妈不来江湖茶馆,或者说,带来了日伪,那他就对耿妈失望了,就算他不报复耿妈的背叛,也不会再想着寻求耿妈的帮助了。 驴二和甜儿分别之后,就到了江湖茶馆,先订了三号包厢,然后,就走出茶馆,到了茶馆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从小巷中,观察着茶馆的门口。 驴二等了不一会儿,就看到耿妈和甜儿来了。 只见耿妈和甜儿的神情有些紧张,一边走,还一边张望着,好像担心会有人跟踪她们。 驴二也在盯着耿妈和甜儿的周围,他等耿妈和甜儿进入茶馆之后,又等了一会,确定耿妈没带来日伪特务,这才放心了,也向茶馆中走去。 耿妈和甜儿进了茶馆,询问茶馆伙计三号包厢。茶馆伙计已经得到驴二的叮嘱,如果有人来找,就带进三号包厢。 茶馆伙计把耿妈和甜儿带进了包厢之中,就退了出去。 耿妈很紧张,也有些不满,瞪着甜儿,说道: “你不是她在这里等着吗,人呢?” 甜儿不知道驴二的安排,也皱紧了眉头,说道: “她说会在这里等着咱们,可能正好上茅厕了吧。大姑,咱们坐下来等等吧。” 耿妈坐了下来,等了一会,仍然没等到萧玉倩,本来就紧张的耿妈,更加紧张不安了,她站起身来,说道: “算了,咱们不等了,先回去吧。” 正在这时,驴二推门走了进来,对耿妈笑道: “耿妈,您好,咱们又见面了!” 耿妈看到进来的是驴二,大吃一惊,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转头瞪着甜儿,刚要骂甜儿,甜儿已猜到要挨骂,早就向门口溜过去,同时对姑妈笑道: “大姑,你们说话,我去外边给你们站岗。” 甜儿说着,溜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上了。 耿妈也想走,驴二脚步一动,拦在耿妈的面前,诚恳的说道: “耿妈,我只想和你谈谈,不会伤害你的。请坐吧。” 耿妈仍然站着不动,冷漠的说: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不认识你。”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放心,出了这个门,我也不认识你,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耿妈,你不想知道萧小姐的情况吗?你不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吗?” 耿妈犹豫了一下,仍然站着没坐下,说道: “萧小姐怎么样了?” 驴二说道: “您放心吧,萧小姐已经出城了,张县长昨天并没去济南,就在城外等着萧小姐。”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把萧小姐和县长夫人,从地道中送出城,现在,他们三个人,正在去济南的路上。” 耿妈松了口气,听到萧玉倩安全了,而且不需要她的钱了,虽说她被骗了,但萧玉倩平安,她又没损失钱财,让她稍感欣慰。 耿妈盯着驴二,说道: “你真是驴二?” 驴二笑道: “我真是驴二!耿妈,我知道你对昨晚发生的事,充满了疑问,我简单对你说一下情况吧。” “我进城就是要杀邓春来这个大汉奸的,而孙凤仙也想杀死邓春来,一是为了抢夺萧小姐,二是为了让他哥当上团长,所以,孙凤仙才把我安排在萧小姐那里,准备借我的刀,杀了邓春来。” 耿妈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孙凤仙把你安排到小姐的家中,原来是要借刀杀人。邓春来是你杀的,还是孙凤仙杀的。” 驴二道: “是我杀的,本想把孙凤仙一起杀死的,可惜被他逃掉了。” 耿妈道: “你已经杀了邓春来,为什么还不出城?既然你能从地道中把萧小姐和县长夫人送出城,你应该也能顺利的出城,现在城里到处在抓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城里?” 驴二说道: “我的朋友一家三口,被孙凤仙抓住了,我要把他们救出来。” 耿妈道: “你去救人好了,为什么找我这个老妈子?我可帮不上你救人。” 驴二笑道: “耿妈,您先坐,我不是让你帮我救人,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来来来,坐。” 耿妈见驴二没有敌意,这才坐了下来了,说道: “你要打听什么事?萧小姐已经走了,你再打听她的事,也没有用了吧?” 驴二道: “我不是打听萧小姐的事,是打听孙凤仙的事。耿妈,你以前在孙凤仙家中做过佣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有什么好说的,我是被孙凤仙辞掉的,不是我自愿辞工的,说出来,不丢人吗?” 驴二好奇的问道: “耿妈,您做事一向谨慎,还很勤快,像您这样的佣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孙凤仙为什么要辞退您?” 耿妈犹豫了一下,说道: “因为我知道了他的一些秘密,他不想让我告诉他太太,就把我辞掉了,免得我在他太太面前,泄露了他的秘密。” 驴二道: “他的什么秘密?” 耿妈道: “他的秘密不少,但辞掉我的原因,是因为他和别的女人相好,被我发现了。” “那个女人不是萧小姐,那时候,萧小姐还没来牟平。” 驴二道: “哦,孙凤仙还有别的相好吗?” 耿妈冷笑道: “像他那种色狼,狗改不掉吃屎,相好的多了。” 驴二道: “他有相好的事,他的夫人知道吗?” 耿妈道: “知道,但他们两人的感情不好,他夫人不管他这些破事,只要不把那些相好的领到家里就行。” 驴二更奇怪了,说道: “既然他的夫人知道他有很多相好的事,他为什么还要担心你会告诉他夫人,就算你告诉了他夫人,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他为什么把你辞掉呢?” 第504章 丢手绢 耿妈不答反问: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驴二苦笑道: “耿妈,我要找到孙凤仙的弱点,逼他释放我的朋友,对他的了解越多越好,请你帮帮我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耿妈说道: “这种事,应该帮不上你。” 驴二道: “你说来听听,有没有用,我自己会判断。” 耿妈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不想说别人的坏话,不过,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因为这件事,孙凤仙把我辞掉,还对外边说,是我的手脚不干净,偷他家的东西,他才辞退的我,害得我很长时间没找到工作。我想想就来气!” “其实,如果孙凤仙找别的相好,他不怕被我看到,也不怕他的夫人知道,但我发现的那个女人,和别的女人不同。” “孙凤仙的太太名叫俞虹影,娘家是大坊镇的,她父亲是当地的乡绅。” “俞虹影是青岛大学的大学生,要文化有文化,要相貌有相貌,嫁给孙凤仙那个狗东西,真是太可惜了!”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问道: “如果俞虹影像你说的那么好,那她真是瞎眼了,竟然会嫁给孙凤仙。” 耿妈摇摇头,说道: “这不怪虹影,刚开始,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认为虹影自己瞎了眼,才会嫁给孙凤仙的。” “其实,不只是你和我这样认为,认识他们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后来,我在他们家帮佣的时候,才知其中另有隐情。” “有一天,孙凤仙又外出未归,他忘了那天是虹影的生日,又去找别的相好厮混去了。” “虹影自己一个人在家喝酒,心情很差,她让我陪她喝几杯。本来,她是太太,我是佣人,不能一起吃饭,更不用说一起喝酒了。” “但是,我看她的心情太差,担心她出什么事,就陪着她喝了几杯,安慰她,劝她想开点。” “她越喝越多,忽然就哭了起来,对我说了一个压抑在她心中很久的秘密,她并不是自愿嫁给孙凤仙的,而是被孙凤仙强奸了,怀了孕,无奈之下才嫁给孙凤仙的。” 驴二吃了一惊,骂道: “这个狗杂种!” 随即又感到奇怪,说道: “如果是农村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的妇女,被强暴之后,为了顾及名声,可能会选择嫁给强暴她的男人,可是,俞虹影是有文化有知识的新女性,她为什么会选择这种陈旧的办法,掩盖这种罪行?” “她可以去告孙凤仙强奸罪,就算告不赢,也没有必要嫁给孙凤仙啊!” 耿妈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被强奸了,等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强奸了……” 驴二惊讶的问道: “哪有这么糊涂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被强奸了?” 耿妈道: “那天,虹影喝了很多酒,说话颠三倒四,但我听了个大概,再加上自己猜测,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虹影从青岛大学毕业之后,就回到牟平,进了县政府办公室工作,由于她年轻漂亮,又有学历,追求她的人不少,这其中,就有孙凤仙。” “当时,孙凤仙还不是派出所所长,只是县警察局的一个班长。” “那时候,追求虹影的人,有不少更高学历和职位的青年人,而且孙凤仙的名声不好,所以虹影根本看不上孙凤仙。” “有一天,办公室派给虹影他们几个年轻人,派了一个任务,到昆嵛山中的山村里去做宣传活动。” “因为山里有红胡子,办公室的领导担心他们的安全,就请警察局派了一队警察,保护他们,领头的警察,就是孙凤仙。” “到了山村,活动完了之后,忽然下起了大雨,没办法,他们被困在山里了。当时,他们几个办公室的年轻人,有男的有女的,带队的就把他们分到两个农户家里居住,男的分成一班,女的分成一班。” “虹影和另一个女同事,被分到一个农户家里,住在农户的厢房。” “据虹影说,当时,她和女同事吃了晚饭,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孙凤仙来了,给她们送来了一壶开水,说他就在外边巡逻,如果有什么事,就大声叫喊,他就会过来的。” “虹影也没多想,和她同事谈了一会,喝了些开水,就睡觉了。”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骂道: “孙凤仙肯定在开水里面,下了迷药,这个狗杂种!” 耿妈也骂了一句: “是啊,那个狗杂种,在去山村之前,就准备了迷药,要对虹影使坏。” “虹影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感到身体不对劲……” “二子,这些细节,我就不方便说了,总之,虹影感到有不好的事,在她身上发生,但是,她的同事却没什么异样。” “虹影在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条白手绢不见了,她感到有些奇怪,昨晚睡觉的时候,她记得手绢就放在床边,但现在却不见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女同事起的早,使用了她的手绢,一条手绢又不值钱,她就没询问女同事是否拿了她的手绢。” “她虽然身子酸疼,双脚更疼,但她以为是走山路累的。” “其实,无论是丢手绢,还是身体疼,她都感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但只能安慰自己没有不好的事发生。” “虹影虽然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女孩子,但她也不能确定真的发生了什么,而且这种事,一旦闹将起来,毕竟影响不好,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的声誉,是毁灭性的打击。” “虹影没敢声张,第二天雨停之后,就跟着大家一起回来了,当时,她只是感到孙凤仙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回来没两天,孙凤仙就拿着鲜花,来追求虹影了,虹影仍然拒绝了他,从那之后,孙凤仙就没再来过。” “就这样,过了不到一个月,虹影就感到不对劲了,她身上的月事,早就该来了,但一直没来,而且她一直有呕吐的迹象,她又想到那天在山里的事了,预感到不好了。” “她偷偷去看了医生,检查身体,这才确定,自己的确怀孕了!” “而就在她从医院刚回到家的时候,有人就送来了一个月前,她丢失的那条手绢。” 第505章 有点太狠了 驴二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问道: “是孙凤仙送过来的吗?” 耿妈点点头,说道: “不错,是孙凤仙亲自送过来的。那条洁白的手绢上,有点点腥红,虹影一看,就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她就知道,那天晚上,她被孙凤仙下了迷药,在昏迷中被夺去了贞节。” “孙凤仙保留着这条手绢,就是威胁虹影,她的初夜是被他夺走的,而且现在怀了他的孩子,只要他宣扬出去,牟平城没人会要她,她只能嫁给他。” “虹影一看到手绢,就明白孙凤仙是什么意思,她大骂孙凤仙是畜生,她要去告发孙凤仙。” “孙凤仙并不害怕,说我只是来送手娟的,你凭什么告我?有什么证据?你有证人能指证我强奸了你吗?” “然后,他又跪下求婚,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喜欢虹影了,只要虹影嫁给他,他以后会好好的对待她和孩子。” “虹影仍然不答应嫁给他,坚持要去告发孙凤仙,但是,她的父母劝阻了她。” “虹影虽然是个有新思想的女性,但她的父母,仍然是老思想,他们认为,如果孙凤仙传扬出去,人人都知道虹影被强奸了,不但丢脸面,而且虹影嫁不出去了,就算嫁得出去,肯定也不会是好家庭。” “他们还说,孙凤仙的手段虽然卑鄙,但也是因为喜欢虹影,追求不到虹影,才出此下策,而且他相貌长得不错,还是个警察,算是一份正当职业,只要他以后肯改,嫁给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这样,虹影在父母的苦苦劝说下,嫁给了孙凤仙这个强奸了她的男人,成为了孙夫人。” “所以,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虹影是先被强奸,怀了身孕,迫不得己才嫁给孙凤仙的,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要不是那天虹影喝醉了,对我说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还以为虹影是瞎了眼,才嫁给孙凤仙那个狗杂种的。” 驴二说道: “耿妈,虽说孙凤仙人品卑劣,但长相的确不算差,他要想找女人,会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他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卑鄙手段,得到俞虹影?” “当时,如果俞虹影坚持告他,说不定他真要坐牢,冒这么大风险,值得吗?” “而且,像他这种浪荡之人,为什么非要娶老婆,没有老婆管着,不是更逍遥快乐吗?” “还有,他已经得到了俞虹影的身子,为什么还非要娶她?说句难听的,俞虹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诱惑力了吧。” 耿妈说道: “他当然有他的打算。” “首先呢,虹影长得漂亮,就算有不少女人向孙凤仙投怀送抱,但像虹影这样又漂亮又有文化的年轻女孩,肯定不多,甚至没有。” “其次,他之所以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娶虹影做老婆,是看中了虹影的家世,看中了她家的财富。” 驴二问道: “俞虹影家很有钱吗?” 耿妈点点头,说道: “不错,虽然在牟平城,她家算不上什么,但在她们大坊镇,算是第一大户了。” “牟平城中,有钱的大户,不一定能看得上孙凤仙这个小警察,而能看得上他的,女儿又不一定有虹影这么漂亮有文化。” “最主要的是,虹影没有兄弟,只有姐妹二人,所以说,她娘家的财富,以后就是她们两姐妹的,谁娶了她,至少可以继承一半的财富。” “甚至如果娶的是大姐,先下手为强,把所有财富都抢过来,也有可能,而虹影正好是大姐。” 驴二道: “当时孙凤仙的家中没有钱吗?” 耿妈冷笑道: “他们家就是败落户,从他老子那一代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家伙前些年赌博,被追债人活活打死了,老大孙凤圣为他爹去报仇,杀死了人,在城里待不下去了,就跑到外地当兵了。” “孙凤仙在城里浪荡着,凭着有点小聪明,被他混进了警察局,当了个小班长,虽然在普通百姓眼里,他人模狗样的,但在牟平城上层人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驴二说道: “他哥可是个副团长,这官不小了,他还需要得到俞家的财富吗?” 耿妈说道: “那个时候,孙凤圣别说不是副团长,连个副连长都不是,而且他们的部队,不在咱们牟平驻扎,所以,帮不上孙凤仙什么忙。” “这是后来鬼子打过来了,孙凤圣那帮二鬼子兵,不敢打鬼子,只敢打咱们自己的同胞,在他头上当官的,打仗的时候被打死了,他才升到了副团长,而且是一年多前,他们的部队才调到了咱们牟平,孙凤仙仗着他哥的威风,才牛气起来了。” “以前,他孙凤仙什么都不是,是靠着用俞家的财富行贿,才当上这个所长的。” 驴二说道: “原来,他是为了俞虹影家的财富,才不惜冒险,也要娶到俞虹影。结婚以后,他对俞虹影怎么样?” 耿妈说道: “在别的方面,他对虹影还可以,但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拈花惹草的毛病,总是改不掉,吃喝嫖赌抽,无毒俱全。” “虹影嫁给他,只是为了父母的面子,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感情,虽然知道他有不少相好的,但虹影并不去管他,只专心照顾体弱多病的儿子,儿子,是虹影唯的一精神寄托,也是唯一她没和孙凤仙离婚的原因。” “因为孙凤仙虽然有千般不好,但对他们的儿子,还是很疼爱的,这也是他唯一的一点人性未泯。” 驴二道: “耿妈,你说了这么多,我虽然知道俞虹影为什么会嫁给孙凤仙了,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俞虹影对孙凤仙有相好的事,不闻不问,孙凤仙仍然会担心你泄密,要把你赶走?” 耿妈骂道: “那是因为孙凤仙这个畜生,又把魔爪伸向他的小姨子身上,虹影的妹妹,俞虹飞!” 驴二一怔,说道: “这个,这个就有点太狠了吧!” 第506章 姐夫和小姨子 耿妈说道: “虹影和孙凤仙结婚之后,她的父母并不住在城里,仍然住在乡下的大坊镇。” “虹影的妹妹虹飞,比姐姐小五六岁,在十六七岁的时候,进城读高中。” “当时学校的规定是,学生在上课期间,晚上可以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但星期天的时候,就要各回各家了。” “本来,到星期天的时候,虹飞如果不回大坊镇的家中,可以住在姐姐和姐夫的家里。” “但虹影知道孙凤仙不是东西,担心孙凤仙对虹飞不怀好意,所以每到星期天的时候,都让妹妹回大坊镇,宁愿让妹妹认为她这个姐姐不讲亲情,也不让妹妹住在她家。” “如果遇到雨雪天气,虹飞不能回大坊镇,虹影无奈,只能让虹飞在她家,但她一步不离的陪着妹妹,不让妹妹和孙凤仙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虹飞并不知道她姐姐是在保护她,是为了让她避开人面兽心的姐夫,她还以为姐姐对她不讲亲情,不肯让她住在家中,就算偶尔让住一次,却又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好像生怕她会偷东西一样。” “总之,当时姐妹俩的感情并不好,但虹飞对孙凤仙的印像却很好,那是因为孙凤仙在故意接近她,讨她欢心。” “虹飞这个小姑娘不懂人心险恶,还以为姐夫是好人,比姐姐对她还好。” 驴二苦笑道: “那俞虹飞和她姐夫成为相好,到底是孙凤仙强迫的,还是俞虹飞自愿的?”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虽说孙凤仙是故意勾引,但严格说起来,俞虹飞其实是自愿的。” “当时,俞虹飞只有十七八岁,正是叛逆期,她认为姐姐对她不好,姐夫对她好,她为了和姐姐做对,就自愿的甚至是主动的,和姐夫相好了。” “孙凤仙和虹飞做的很隐密,虹影并不知情。当时,我虽然觉察出来有些不对劲,但没实眼看到,又担心虹影会伤心,所以,我没提醒虹影。” “再者说,我只是一个老妈子,东家的事,我不能管,不敢管,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能告诉虹影。” 驴二道: “耿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耿妈道: “那大概是我在虹影家做佣工的第二个年头了。” “有一天,又是一个星期天,虹飞从学校来到虹影家中,说她要回大坊镇了,说完,就离开了。孙凤仙也说他要去上班,二人相差没多大会儿,先回出了门。” “过了没多久,虹影发现儿子孙小球的药,快用完了,就让我去买一些药回来。” “我先去经常去的那个药铺去买药,恰好那个药铺这种药买光了,我就去离虹影家比较远的一个药铺去买药。” “那个药铺的旁边,有一个旅馆是新开的,比较时髦的那种,虽然我年纪不小了,不会去那种地方,但和别的老娘们闲聊的时候,也听说过,那个旅馆里面,经常有一些偷情的年轻人在那里约会,正儿八经住宿的客人倒是不多。” “我也没在意,经过了那个旅馆,就进了旁边的药铺,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虽然是背影,我还是认出来,那就是虹飞。” “虹飞说她回大坊镇了,却又在城里的药铺出现,我就感到不对劲,我怕两人见面都会尴尬,所以就躲在了旁边的货架后面,不让她看到我。” “她买了一些东西就出去了,我等她走了之后,到了柜台前,问店伙计,刚才那个姑娘买的什么药?” “我虽然很少到这个药铺为孙小球买药,但也来过几次,那店伙计认识我,就和我聊了起来。” “店伙计用调侃又讽刺的口吻说,那个姑娘买的是避孕药,而且不是买过一次了,最近一两个月,几乎每个星期天的时候,都会和男人到旁边的旅馆开房间,胡天胡地一番之后,就到这里来买避孕药,而且有两次,还是一个男人陪着来的。” “我听说这些的时候,还以为虹飞是和她喜欢的男同学来开房间,虽说她还是个学生,但小姑娘贪玩,也无可厚非,我回去之后,假装漫不经心让虹影对她父母说一下,对虹飞的管束再严厉一些就行了,没必要对虹影说出真相。” “我为孙小球买了药,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店伙计忽然对我神秘的说,快看,刚才那个姑娘的相好的过来了,就是他。”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孙凤仙,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我。” “孙凤仙进药铺,可能也是买些什么补药之类的,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 “当时,他还没当所长,虽说是个警察,但城里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也没刻意隐藏身份,也没想到店伙计知道他和虹飞是相好,就很随意轻松的进来了。” “当时,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虹飞的相好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姐夫孙凤仙。” “虽说我赶紧恢复了笑容,试图掩饰自己发现了他和虹影的秘密,笑着和他打招呼。” “但是,孙凤仙是个聪明人,他从我掩饰性的笑容,和店伙计那暧昧的笑容,已经猜测出来:我肯定在药铺见到了刚走不久的虹飞,而店伙计又把他和虹飞经常在旁边的旅馆约会的事情,告诉了我。” “也就是说,我知道了孙凤仙和俞虹飞的事,孙凤仙知道我知道了他们的事。” 驴二苦笑道: “耿妈,也真难为你了,竟然让你遇到这种事,撞破了他们的奸情。你对俞虹影说了吗?” 耿妈摇摇头: “我当然没说,我不敢想像,如果俞虹影知道了真相,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但肯定会是一场悲剧惨剧。” “她守着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儿子,已经够惨了,我不能再雪上加霜,让她受到打击了。” “可是,孙凤仙不放心我,虽然他知道,我为了不让虹影伤心,不会主动把他和虹飞的事,告诉虹影,但是,他担心,我一直留在虹影的身边,会无意中泄露了风声。” “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辞掉,不让我留在虹影的身边,他的秘密泄露的机会,就减少了。” 第509章 俞虹影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和几年前耿妈离开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改变,但又好像改变了,变得更豪华了一些。 几年前,耿妈在这里做佣工的时候,孙凤仙还不是所长,只是一个普通警察,俞虹影又不是追求奢侈的人,所以家中的陈设比较朴素。 但这几年,孙凤仙当上了派出所所长,薪水多了,有权之后送礼的多了,黑色收入多了,家中的陈设就开始好起来。 尤其是鬼子来了之后,孙凤仙投靠了日伪,搜刮民脂民膏,更加的有钱,陈设也更加豪华。 但豪华也只是院子中有了池塘和假山,陈设奢侈了,女主人俞虹影,却比以前更瘦削,更憔悴了。 耿妈知道,使俞虹影抑郁的,不只是儿子的病,还因为孙凤仙当了汉奸。 其实,自从鬼子来了之后,县政府还是县政府,各行政部门还是各行政部门,工作人员也大部分还是原来的工作人员,只有少部分的工作人员,因为抗击日寇,被杀害了,或者转为隐蔽抗日,也有少部分的工作人员,虽然没有抗日,但拒绝在伪政府部门工作,辞职不干了。 大部分的工作人员,仍然在原部门工作,当然,也加入了一些新的工作人员。 现在伪政府的各部门的工作人员,虽然是伪政府,其中有一大部分人,并不愿意为日寇做事,他们只是为了领一份薪水,维持政府的运转而已,至少不是心甘情愿的当汉奸。 但也有一部分工作人员,不但心甘情愿当汉奸,而且充当日寇的打手和刽子手,比日寇更凶残的欺压自己的同胞,这种人被称为铁杆汉奸。 孙凤仙就是这种铁杆汉奸! 虽然孙凤仙在整个胶东地区,不如刘本功和邓春来这种大汉奸有名气,但那是因为孙凤仙的官不大,还只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为害的地盘有限,如果孙凤仙成为一县的保安司令或城防司令,他可能比刘本功和邓春来做的恶行更多。 自从鬼子来了之后,孙凤仙在自己的辖区之中,作的恶行着实不少,所抓所杀的,多是抗日分子,或者异己人士。 只不过孙凤仙比较聪明,知道作恶太过明显,会招致抗日人士的刺杀,所以孙凤仙把自己作的恶,都会想方设法的,推给日寇,使一部分人,认为孙凤仙没那么坏。 但是,俞虹影和孙凤仙生活了多年,虽然感情不和,但对孙凤仙还是很了解的,她知道孙凤仙是个铁杆汉奸。 做为一个铁杆汉奸的妻子,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俞虹影很抑郁,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她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骂她是“汉奸婆子”。 所以,鬼子来了之后,除非必要,俞虹影很少上街,耿妈也就很少遇到她了。 在鬼子没来之前,国民政府的时候,俞虹影还可以压制一些孙凤仙,比如说,如果孙凤仙做事太出格,俞虹影会用告发他,或者投诉他,使孙凤仙有所顾虑,毕竟国民政府还是讲些规矩的。 但鬼子来了之后,日伪政府根本不讲规矩了,一切以日寇为首,孙凤仙做为铁杆汉奸,除了抗日这一条“罪名”,没有任何罪名能让日寇处罚孙凤仙,所以孙凤仙才没有顾虑,俞虹影根本压制不住他。 既然约束不住丈夫当铁杆汉奸,俞虹影也只能独善其身,把一腔心血,都倾注在儿子孙小球身上。 儿子自幼体弱多病,俞虹影遍访名医,都无法根治儿子的病,甚至,不知道儿子的病因。 儿子随时可能死去,俞虹影已经担惊受怕了好几年,从儿子出生那一刻,她就在担惊受怕,怕太久了,也就不怕了。 既然无法阻止儿子的死亡,那就在儿子还活着的时候,多爱他,多陪他。 所以,俞虹影没送儿子去学校,一来是因为儿子身体太弱,没有学校敢接受儿子入学,害怕担责任,二来,她也不放心把儿子交给学校,三来,她可以亲自教儿子知识,多陪伴儿子。 俞虹影从来不参加饭局和牌局,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陪儿子,或者自己读读书。 她本来就不喜欢应酬和交际,自从丈夫成为铁杆汉奸之后,她的交际更少了。 好人家,懒得理会她这个“汉奸婆子”,不好的人家,她又看不上人家,所以,她没有朋友。 她家中倒是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年轻的女佣,但老妈子沉默寡言,只会做饭洗衣,不会陪她聊天解闷,年轻的女佣喜欢打扮,卖弄风骚,她不喜欢这个女佣,如果不是女佣懂些医术,可以帮助她照顾儿子,她早就辞退了,虽然没辞退,但她不喜欢和女佣聊天儿。 每当看着眼前沉默的老妈子,和风骚女佣的时候,俞虹影都会想念耿妈在她家做佣工的时候。 虽然耿妈在她家做佣工的时间很短,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但耿妈给她留下了极好的印像。 耿妈不但洗衣干净,饭菜烧得香,可能心细如发,是她在生活中的好帮手。 尤其是,她能感觉到,耿妈是真心待她好,虽然她是东家,但耿妈待她像是待女儿一样亲切。 她自己的母亲早亡,现在的母亲是后妈,是妹妹的亲生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和后妈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恶劣,但也说不上亲近,反而不如她对耿妈亲近。 当年,耿妈辞职,说要回家照顾老伴的时候,俞虹影是万般不舍的,但又不能阻止,毕竟耿妈是照顾自己的老伴。 当时,她以为,就算耿妈不在她家做佣工了,她仍然可以和耿妈做朋友。 可是,耿妈却一次也没来过她家,她以为耿妈把她忘了,还有些伤心。 直到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别人说起,她丈夫孙凤仙在外边说,耿妈是因为偷东西被她家辞退了,她才知道,她误会耿妈了,耿妈不是忘了她,而是不好意思再到她家来了。 她当然不相信耿妈会偷东西,她确定是孙凤仙误会了,甚至是故意诬陷了耿妈,只不过,她不明白孙凤仙为什么要赶走耿妈。 她问过孙凤仙,孙凤仙坚持说是因为耿妈偷了东西。 她在街上遇到耿妈的时候,也曾经试图问过耿妈,但耿妈却把话题岔开了,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她只好放弃了,但她坚持认为,耿妈是被冤枉的。 对于不能再和耿妈做朋友,俞虹影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耿妈却出现在她家门口,让她欣喜之极,无论什么原因,都先请进家来再说。 第510章 病入膏盲 对于俞虹影的热情亲近,耿妈心中大为欣慰,又有一些愧疚。 耿妈愧疚的是,她知道俞虹影这几年是寂寞的,是需要她陪伴说些话的,但是,她没过来陪伴过。 她不来陪伴俞虹影,主要是害怕孙凤仙,担心孙凤仙认为她想向俞虹影泄密,就因为惧怕孙凤仙,她才没来看望过俞虹影,甚至在街上遇到,也是简单聊几句,就赶紧分开了。 俞虹影拉着耿妈,一直走进堂屋,温柔而有力的用双手把耿妈按在一张椅子上,笑着说: “您老人家坐,我给您倒茶。” 俞虹影竟然真的亲自为耿妈倒茶。 耿妈受宠若惊,连忙说: “太太,你不用倒茶了,我一会就走。” 她说着,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又说道: “我也没拿什么,给你送些鸡蛋。” 俞虹影刚要说话,这时,俞虹影家的老妈子过来了,准备招待客人。 俞虹影对老妈子一挥手,说道: “陈妈,你回屋吧,我自己来就行了。哦,对了,你等等。” 俞虹影说着,拿起耿妈的鸡蛋竹篮,走到老妈子面前,递给老妈子,又在老妈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妈子点点头,拿着鸡蛋竹篮离开了。 俞虹影走回来,坐到耿妈的对面,望着耿妈,温柔而亲近的说: “耿妈,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耿妈听出来,俞虹影的话虽然亲近,但也有些埋怨,她愧疚的笑了笑,说道: “唉,是我不好,没有看您……” 俞虹影连忙说: “不,是我不好,我应该去您家看望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出门,而且孙凤仙又诬陷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耿妈笑了笑,温柔的打断道: “咱们谁也别说对不起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行吗,太太?” 俞虹影笑道: “行,不过,你也别叫我太太了,你已经不是我家的佣工了,就叫我虹影吧。” 耿妈笑逐颜开,连连点头: “行,虹影!” 二人都开心的笑了。 俞虹影笑着问道: “耿妈,您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耿妈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很久没过来了,想过来看看你,看看小球。小球怎么样了?” 俞虹影的眉宇间,很快的掠过一片阴云,随即又笑了笑,说道: “他还是那样,没好,也没坏。” 耿妈道: “虹影,你在这屋里,谁在小球屋里陪他呢?” 俞虹影道: “家里新来了一个女佣,懂些医术,她在照顾小球。” 耿妈道: “我可以看看小球吗?” 俞虹影犹豫了一下,说道: “耿妈,我知道,您心疼小球,不是不让您看,只是小球的身体更瘦了,我怕你看了,心里更难受……”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我很长时间没见他了,让我看看他吧,其实,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为他来的。我有件事,想看过小球之后,再和你商量。” 俞虹影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 “您跟我过来吧。” 俞虹影领着耿妈,向孙小球的房间走去。 孙小球的房间,就在后院,二人穿过堂屋的后门,进入后院,很快来到孙小球的房门前。 房门没关,一个年轻女孩子,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在阳光下,正读一本鸳鸯蝴蝶派的言情小说,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这女孩子虽然穿戴鲜艳,相貌却很一般,不过,十八无丑女,看起来颇有青春活力。 这女孩子就是女佣枝儿。 俞虹影走过来的时候,枝儿正读得入迷,没听到脚步声音。 俞虹影心中有些不满,因为这个枝儿对照顾小球并不上心,只顾着自己玩乐,要不是看在她懂一些医术的份上,真想辞退她。 俞虹影咳嗽了一声,枝儿才抬起头来,见到女东家过来,枝儿竟然并不起身,而是仍然坐着,只是挪动了一下双脚,让女东家进屋。 不但不迎接,而且不和女东家打招呼,没有多少恭敬的样子。 耿妈在后面看到枝儿的举动,有些诧异,心想: “现在的女佣,这么大架子了吗?对女主人竟然爱搭不理的。” 但她并没说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的佣人,没资格教训别的佣人了。 俞虹影先一步进门,对着屋里温柔的说道: “小球,耿妈来看你了,你还记得耿妈吗?” 耿妈进了房间,由于刚从光线足的地方,进入昏暗的房间,耿妈的眼睛有些不适应,一时看不清事物。 但她看清事物之后,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只见房间中,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装得全是各式各样的药品,房间中充满了浓烈的药味。 在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 由于那人太过瘦小,如果不是仔细观看,几乎看不到人形,可以想像,被子下面的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这个人,正是孙凤仙的儿子孙小球。 孙小球已经六七岁了,但身材的形状,看起来像四五岁的孩童一般大小,甚至更为瘦弱。 他的脸颊深陷,颧骨高高突起,显得眼睛很大。 他的人虽然瘦削,但那双眼睛却很清亮,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一处能让人感觉到他生命力的部位。 耿妈看着孙小球,眼睛忍不住流了出来,心中充满了怜悯。 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孙小球只有两三岁,那时候,虽然也是病着的,但还没瘦弱到这种地步。 这几年,她在街上,见过几次俞虹影领着孙小球散步,虽然孙小球的年龄一次比一次大,但却一次比一次瘦削。 这一年半以来,可能是自从孙凤仙当了汉奸之后,俞虹影就没带儿子去街上散步了,所以,耿妈再也没见过孙小球,只偶尔见过两次俞虹影。 想不到,一年多不见,孙小球的病更加严重了,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亮着,耿妈几乎要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具骷髅,而不是一个有生命的人。 耿妈不敢想像,像孙小球这样的情况,还能活多长时间。 耿妈甚至担心,下一刻,孙小球就会死去,那双象征着生命的眼睛,黯然失去生命的光彩。 第511章 求生的希翼 耿妈进来的时候,孙小球那双清澈的眼神,望着耿妈,眼神中露出温暖的笑意,虚弱的说道: “耿妈您好。” 又转头对母亲说: “妈,我记得耿妈,您不是说过,耿妈以前在咱家工作过吗?” 耿妈强忍着心酸,对孙小球微笑道: “好孩子!听你妈说,你现在认识很多字了,是吗?” 孙小球乖巧的说: “是啊,我已经认得二百多个字了,还会背诵五十多首唐诗,一百多首宋词。耿妈,等你有时间了,我背诵给你听好不好?” 耿妈笑着说: “好好好!小球呀,你休息吧,我有话要跟你娘说,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耿妈说到这里,不忍再看孙小球那瘦削的脸庞,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俞虹影向儿子笑了笑,也转身向外走去,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枝儿仍然坐着不动,拿着小说看。 俞虹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但还是用缓和的语气说道: “枝儿,你别顾着自己看书,要照看好小球……” 不等俞虹影说完,枝儿竟然抢着分辨道: “我怎么没看好他?我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又不是离他多远,他有什么需要,只要喊一声,我就听到了。” 俞虹影还想说什么,忍了忍,又没说出来,压着怒气走了出去。 耿妈在旁边把俞虹影和枝儿的对话看在眼中,等她和俞虹影走了几步,离开枝儿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说道: “虹影,那个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 俞虹影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不但没礼貌,还没职业素养,对小球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只顾着自己玩。” “我知道她年轻,玩心重,我也没要求她太多,我只希望,我不在小球身边的时候,她能帮我照顾好小球就行了,可她还是做不到。” “这样说吧,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自己要照顾小球二十多个小时,她连四个小时都照顾不了。” 耿妈道: “既然这样懒惰,为什么还要用她?” 俞虹影叹了口气,说道: “一来是她懂得一些医术,给小球喂药的时候,不会吃错药,二来,她是我妈的亲戚,是我妈非要让我用她。” 耿妈知道,俞虹影所说的“妈”,是俞虹影的后妈,俞虹飞的亲妈。 俞虹影的亲妈已经去世多年了,在俞虹影说到自己亲妈的时候,会说“俺娘”,而不是“我妈”。 耿妈是谨慎之人,既然知道那个不懂礼貌的丫环是老东家“派驻”进来了,她也就不好劝俞虹影辞掉丫环了。 二人很快回到堂屋,坐了下来。 耿妈在见到孙小球之前,本来还有些顾虑,担心驴二等人借着为孙小球治病的理由,威胁孙凤仙释放人质,把她牵涉进去。 但是在见到孙小球之后,耿妈就没了这个顾虑,孙小球随时都会死亡的情况,使耿妈想要拯救他,耿妈希望驴二的那位妹子,能治好孙小球的病,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 耿妈想了想,对俞虹影说道: “虹影,我这趟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是为了小球的病情。” “你也知道,我娘家是乡下的。我娘家有一位堂哥,大约一年前,我那个堂哥家娶了一个儿媳妇。” “一个多月前,我那个侄媳妇生孩子了,我们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要去送粥米,我也回去了。” “在闲聊的时候,我那个侄媳妇说,她的娘家,有一个中医,医术很高明,专治疑难杂症,凡是经她手的病人,几乎没有治不好的。我就想着,能不能请那个中医,进城给小球看看。” “可是当时呢,我那个侄媳妇刚生了孩子,还没出满月,不敢出外见风,没办法回娘家,这件事也就搁下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我那个侄媳妇进城了,她对我说,她前几天回了趟娘家,对那个医生说了小球的这个事,那个中医答应了,明天上午就进城。” “虹影,那个中医明天上午就进城了,咱们请她过来,给小球看看吧!” 耿妈说得这些谎言,都是早就想好的,时间线也是设定好的,不然,三四年前,耿妈在俞虹影家做佣人的时候,孙小球已经病了,那时候耿妈怎么不介绍医生? 所以,耿妈说一年前新娶进门的侄媳妇,娘家有一位中医,这样一来,耿妈的谎言就经得起推敲了。 俞虹影很平静的听耿妈说完之后,她伸出双手,握住耿妈的手掌,诚恳而感动的说: “耿妈,谢谢你,为小球想着治病的事!不过……” 她说到这里,眉头紧皱,愁苦的叹了口气,又说道: “这些年,我已经不知道寻过多少名医,找过多少医院了,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论是小诊所还是大医院,但都治不好小球的病。” “耿妈,不瞒你说,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耿妈连忙安慰道: “虹影,你千万不要放弃……” 俞虹影摇摇头,忧愁的说: “耿妈,不是我想放弃,而是,我不想一次次看到小球失望。耿妈,你知道吗,每次见医生之前,小球的眼中,都充满了求生的希翼,但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 “耿妈,对我这个当娘的来说,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看着自己儿子眼中求生的希翼,慢慢黯淡下来,更为痛苦,更为愀心的事了!”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虹影,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不想让你和小球,再次承受失望的痛苦。” “不过我认为,既然那位中医明天就进城了,不如就让她看看,说不定,老天爷看在你们娘俩受了这么多苦的份上,不忍心再折腾你们,真出现奇迹呢!” “你放心,她治不好小球,咱们一分诊金也不给她。” 俞虹影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行,耿妈,就让那位中医来看看吧!” “不过,诊金咱们还是照出,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耿妈笑了笑说: “这事明天再说,那咱们就说好了,明天上午,我带那个医生到你家里来。” “虹影,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 第512章 再拿一百块大洋 俞虹影挽留了一下,耿妈说不放心儿媳妇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俞虹影也就没再挽留。 俞虹影对着外边喊了一声: “陈妈,你过来一下。” 很快,俞虹影家的老妈子走了进来,胳膊上挎着耿妈的那个竹篮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只是上面盖着毛巾,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俞虹影笑着对耿妈说: “耿妈,你把篮子带回去吧。” 耿妈知道俞虹影对她回礼了,连忙说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 俞虹影笑道: “耿妈,您就别客气了,也没啥贵重的东西。你要不收下,赶明儿我就不让您进家门了。” 耿妈只好道谢,挎着竹篮子,在俞虹影的陪同下,边聊天边向外边走去。 俞虹影一直把耿妈送到胡同,才让耿妈走了。 耿妈走了很远,这才悄悄掀开毛巾,看到竹篮里装的,全是她这个阶层,不舍得买,不舍得吃,甚至都没见过的物品,比起她送出去的那些鸡蛋,不知贵重了几十倍。 耿妈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她挎着竹篮子,先到了江湖茶馆,把驴二对她说的那条口信,对柜台说了,等着驴二派人来听口信。 驴二和耿妈在江湖茶馆分别之后,就回张家旅馆了。 他回来的时候,九儿和杏儿也回来了。 驴二进入九儿客房的时候,九儿和杏儿正在谈话,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驴二知道她们去见杏儿的表哥陈强了,见她们的脸色凝重,他以为没成功,说道: “陈强是不是不愿意做咱们的内线?” 九儿道: “我先给了他一百块大洋做见面礼,又保证以后每给我一个有价值的情报,我都会给他相应的报酬,他同意了。” 驴二笑道: “既然他同意了,那你怎么还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心疼那一百块大洋?” 九儿道: “我当然不是心疼钱!不过,现在的确要想办法,弄到一笔钱给陈强,他才会告诉我们,谁是日伪安插在咱们青龙寨的内奸。” “他还说,只要拿到一百块大洋,他不但告诉我们谁是内奸,而且空口无凭,他还会让我们当面见到那个内奸,当面揭破他。” “这次进城,我只带了一百多块大洋,去掉房费,只剩下不到二十多块大洋了。” “我没想到,陈强的胃口那么大,拿了一百块大洋之后,竟然还要再加一百块大洋,才肯告诉我谁是内奸。” 驴二笑道: “不怕他的胃口大,就怕他没胃口,如果他不贪财,咱们反而要担心了。” 九儿道: “可是我现在没有一百大洋了,如果派别人回山寨去取,这么多钱,爹肯定不会给他,除非我自己回去。” “二子,我正打算回山寨取钱” 驴二笑道: “来回折腾什么,不就是一百块大洋嘛,我有!” 九儿道: “我知道你进城的时候,带了不过五十块大洋,听莲花说,你给了她们不少,哪里还有一百块大洋?” 驴二道: “我是没有,但我可以去借啊。” 九儿道: “你向谁借?一百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只怕一次能拿出一百块大洋的人,牟平城里没有几个人。” 驴二笑道: “对别人来说可能有困难,但对牟平城首富来说,一百块大洋小菜一碟。” 九儿明白了,说道: “你是想向唐凤池借钱?不过,此人可靠吗?” “你自己也说过,上次他之所以上你的当,帮着咱们打退了日伪军,是因为你利用了他喜欢汪冰儿这一点。” 驴二道: “以前,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会摇摆不定,立场不坚,但经过刚才那件事,我认为他是值得信任的。” 驴二把唐凤池利用糖炒粟子,巧妙的为他转达了信息,才使他没进入孙凤仙的包围圈,这些事情,告诉了九儿。 驴二又说道: “如果唐凤池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我被孙凤仙抓了,谁也不知道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没人会怪他。” “但他却冒着风险,给我传递了危险信号,我才没被抓住,这就说明,唐凤池还是可靠的。” 九儿摇摇头,说道: “那是他担心,你被抓了之后,会把他供出去,才不让你被抓的。” 驴二说道: “他也许有这方面的私心,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救了我。” “九儿,你这不信任别人的毛病,得改改了!” 九儿苦笑道: “我怎么信任别人?俺爹的仁兄弟,山寨的二寨主,很可能就是日伪的奸细,我还能信任谁?” 驴二笑道: “你可以信任我啊!我虽然嘴上花言巧语,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是红的!” 杏儿在旁边笑道: “什么心?是爱情的心吗?” 九儿白了杏儿一眼,嗔道: “你也跟着他贫嘴了!说正事。” 她看着驴二,又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向唐凤池借来一百块大洋?” 驴二道: “你什么时候用?” 九儿说道: “越快越好,据陈强说,那个内奸,明天或者后天,就会进城了。” 驴二说道: “那个内奸,怎么这个时候进城?” 九儿道: “陈强说,都是因为这几天咱们在城里闹腾得动静太大了,鬼子要抓咱们,尤其是要抓你驴二。” “鬼子没有你的照片,也没有你的画像,就打算让那个内奸进城,当面指认你!” 驴二道: “陈强是那个内奸的联络人吗?”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清楚,陈强在没有拿到下一笔一百大洋之前,不肯吐露更多的消息了。”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他会不会是骗你,等你再给他一百块大洋之后,他就抓你,酬金和功劳一块领。” 九儿道: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严厉警告过他了,如果他敢出卖我,那就不是红胡子和日伪的仇恨了,而是我们红胡子,和他陈强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 “他背信弃义,我会先杀了他在乡下的老娘,就算他把老娘搬进城里,我也会用切一切手段,杀了他老娘,然后,等他痛苦一段时间,再杀他。” 说到这里,九儿又笑了笑,说道: “我还用你驴二的名头吓唬他,我们青龙寨的驴二,连邓春来这个城防司令都杀掉了,他陈强的手下有邓春来的多吗?警卫有邓春来的强吗?如果敢出卖我们,我们要杀他和他娘,可比杀邓春来容易多了!” 驴二笑道: “他怕了吗?” 第513章 发火 九儿道: “他肯定会怕,咱们青龙寨的名声,可不光是打鬼子杀汉奸,哼哼,行事毒辣,同样是咱们的招牌!” “我没有逼他做我的内线,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拿我的钱,以后在战场上遇到了,那就是公敌,他杀我也好,我杀他也好,不牵涉他的家人,但如果他拿了我的钱,就是订了契约,他背叛我,我不但要杀他,还要杀他的家人,也就是他的母亲。” “他考虑了一会之后,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把大洋收下了,就算是和我订下契约。” 驴二道: “那咱们就分头行事,你跟着陈强这条线索,把内奸揪出来,我负责把李掌门救出来,咱们随时交流情报,说不定有交插使用的时候。” 九儿道: “你打算怎么救人?” 驴二说道: “根据唐凤池提供的线索,我找到了耿妈,进一步了解了孙凤仙的家庭情况,我打算,利用孙凤仙的儿子孙小球,逼孙凤仙释放人质。” “我不是要杀孙小球,而是要救孙小球,我已派刀子哥和疤拉叔,去周庄接秀兰了,让秀兰看看孙小球的病,能否医治。” 九儿道: “如果秀兰也治不好孙小球呢?” 驴二道: “那只能另想办法了,咱们不能真的伤害一个孩子!” 九儿点点头: “好,救人的事,你来想办法吧。” 她转头看看窗外,又说道: “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就在旅馆里吃吧,反正旅馆里有餐堂,免得总是出去,遇到巡逻队的次数太多,会露出破绽。” 驴二说道: “可以。” 他忽然想到,他回来之后,还没见过铁莲花和朵儿,就问道: “莲花和朵儿呢?”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回来之后,也没见过她们,还以为她们去找你了。” 驴二苦笑道: “这两个小丫头!我叫她们回来,她们还是乱跑,不知跑哪里去了。” “算了,不等她们了,咱们先吃饭吧。她们对城里熟,人又机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驴二吃过午饭之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考虑去找唐凤池借钱的事。 他知道,这个时候,唐凤池应该在日军指挥部上班,没在家中,他不能去日军指挥部找唐凤池,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不能去,万一他被日军认出来,就是给唐凤池惹麻烦了。 本来,他可以让刘海去日军指挥部把唐凤池喊出来,但是现在,刘海已经被日伪通缉,只能躲藏在常春风的家中,他就无人可以指使了。 所以,他只能等唐凤池下班的时候,在唐宅附近等待唐凤池。 驴二午睡了一会就起床了,他和九儿说了要去找唐凤池借钱,就出了旅馆。 驴二看看时间,还不到日伪部门下班的时候,就先去江湖茶馆转了转,询问柜台,是否有传给他的口信。 此时耿妈还没从俞虹影家回来,所以没有口信。 驴二也不心急,又慢悠悠的向唐家大院门外走去。 驴二走到院门口,对门口的一个家丁说道: “老哥,唐先生在家吗?” 家丁道: “我家少爷还没下班,先生你找我家少爷有什么事吗?” 驴二说道: “有点小事。他什么时候下班?” 家丁道: “这个不好说,如果日军指挥部没什么事,少爷会按下班的时间回来,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家了。” “但如果日军那边有事,就没个准时间了,可能半夜才回来,也可能一夜不回来。” 驴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茶馆,对家丁说道: “唐先生回来的时候,你叫他到那边的茶馆找我,就说一个叫汪平的人在等他,他就知道了。” 家丁答应了。 驴二走进那个茶馆,要了个包厢,点了一壶茶,坐在窗前,正好可以望着唐家的院门,看到唐少池什么时候回来。 驴二坐了一会,就看到唐凤池从街道的一边,走了过来,准备回家。 唐凤池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家丁低声对唐凤池说了句什么,唐凤池转头向驴二这边望过来。 驴二在窗口中,向唐凤池挥了挥手。 唐凤池很不情愿的向这边走过来。 不一会儿,唐凤池就进了包厢。 不等驴二说话,唐凤池就不悦的说道: “二子,咱们能不能有点界线感!这大白天的,你就跑到我家门口,要是有人识出你,那不是给我家惹祸吗?” “我可不是刘海,刘海只有他们娘俩,我这家里,大大小小,至少二十口,还不算给我扛活的上千个工人,我唐家要是出了什么事,至少有上千人失业,几十个家庭吃不上饭!” 驴二苦笑道: “对不起凤池哥,是我考虑不周……” 唐凤池打断道: “你不是考虑不周,你是压根就没考虑过我的安全!出了事,你往山沟里一跑,鬼子抓不住你了,我拖家带口的,能往哪里跑?” “你光棍一条,被杀了只不过是一条命,我要是出了事,被杀的可是一家人的命啊!” 驴二被骂得直冒冷汗,但无话反驳,虽然他知道唐凤池骂得有道理,但还是感到有些奇怪,认为唐凤池早就应该和他驴二“勾结”的危险,怎么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驴二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为唐凤池倒了杯茶,放在唐凤池面前的桌子上。 唐凤池骂了驴二一顿之后,发泄了一下胸口的怒火,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沉默了一会,又说道: “二子兄弟,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 驴二笑道: “没事,如果能让你出出气,别说你骂我一顿,就是打我一顿,也没关系。” “风池哥,你是不是受鬼子的气了,心情不好?” 唐凤池叹了口气,说道: “我天天受鬼子的气,如果只是受气,倒也没什么,已经习惯了,不过,现在鬼子已经不信任我了。” “你们盗药的时候,把大锛儿拉下水,大锛儿是我家以前的长工。这次,又把刘海拉下水,刘海也是我家的长工。” “我唐家的长工,接二连三的出问题,鬼子虽然没有证据,没把我抓起来,但心中已经怀疑我了。” “其实我这次冲你发火,也是替你们青龙寨的安全担心。” 第514章 新的作战计划 驴二笑道: “凤池哥,我们青龙寨,一直都是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有安全问题,你怎么今天忽然为我们青龙寨担心起来了?”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这次和以前不同,以前,日军布置攻打青龙寨的作战计划,不会避开我,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这次,日军又布置了新的作战计划,不但没通知别的伪军军官,连我这个翻译官都没通知,而且是有意避开我的。” “这说明,这次日军新的作战计划,为了保密,只有日军参与,没有伪军参于。”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既然日军故意避开你,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唐凤池说道: “今天上午,我和你在江湖茶馆分开之后,我就去日军指挥部上班了。我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因为有些文件要向山崎大佐请示,就去他的办公室。” “我到他办公室门外的时候,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出来两个人用日语交谈,一个是山崎大佐,一个是玉置太郎。” “那个玉置太郎,是日军的特务,不但管理着牟平日军的一支情报组,也是牟平县伪军便衣队的队长,是个狡诈冷酷的厉害角色,虽然官职不高,但实权极大,甚至可以说,是除了山崎大佐,在牟平的日军二号头目。” “我正要敲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他们的谈话中,出现了青龙寨,内线,铲平之类的词汇,我就知道,他们打算利用青龙寨中的内线,再次发动对青龙寨的攻击,准备铲平青龙寨,也就是说,他们在布置新的作战计划。” 说到这里,唐凤池望着驴二,又说道: “二子,不瞒你说,除了你,我不认识别的青龙寨的人,对青龙寨没有什么好感,他们被不被铲平,我并不关心。” “但自从我上了你这条贼船,我就和青龙寨有关系了,所谓唇亡齿寒,我就想着帮帮青龙寨,不让他们被日伪铲平,也免得你也死在其中。” 驴二感动的说: “凤池哥,我谢谢你,也替青龙寨所有的兄弟谢谢你!”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你不用谢我,这次,我可能帮不上你了。” “由于他们说话的声音低,距离较远,我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能听到一些断断继继的词汇,但都是作战的词汇,一听就是在商议作战计划。” “我正准备再凑近一些偷听的时候,这时候,走廓中走过来两个日军,和我打招呼,把我在门外的情况暴露了,屋里面两个人就停止了交谈。” “我一看藏不住,只能假装刚走过来,大声和两个日军说了几句话,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大佐的允许,我才进去了。” “我进去的时候,山崎的目光和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但玉置的目光,就有些令我捉摸不透了,好像能看穿我的心事。” “当然,我知道是我自己心虚,玉置太郎没有我的任何把柄,他只是猜测我可能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认定我会背叛他们。” “我进去之后,玉置太郎就向山崎大佐告退了,临走的时候,还很礼貌的冲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一刻,玉置太郎的笑容,显得很有把握,一副胸有成竹的冷静,虽然我不知道他和山崎大佐的作战计划,但从玉置太郎的表情之中,我感觉,他对新的作战计划,十分有把握,可以重挫你们青龙寨。” 驴二冷笑道: “一个小小的鬼子特务,能把我们青龙寨怎么样?几百个日伪联军,还不是被我们打退了?” 唐凤池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二子,你不要大意,有时候,一个特务的破坏力,甚至可以超过一支军队,尤其是你们青龙寨,如果有内奸,里应外合之下,很容易就把你们摧毁。” “你们要赶紧揪出内奸,拔掉隐患!” 驴二笑道: “凤池哥,我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揪出内奸的事呢。不过,这事咱们待会再说,你还是先说你的事吧。” 唐凤池点点头,继续说道: “玉置太郎走了之后,我就打算从山崎大佐的口中,探出一些风声。山崎大佐虽然也很精明,但他的精明,主要是用在战场上,而不是擅长搞阴谋诡计。” “我请示完毕之后,又装作很忠诚的说,青龙寨的红胡子,盗了药品,毒杀上百人,又杀了邓团长,罪大恶极,咱们应该做出反击,集结重兵,把青龙寨灭掉。” “山崎大佐却轻描淡写的说,铲平青龙寨,玉置少佐已经有了新的作战计划,他一会就去烟台,向师团长请示,由师团亲自主持新的作战计划,暂时不需要咱们牟平防军的协助。” “我又说道,就算师团从正面进攻,咱们牟平军也可以从旁协助,打打外围。” “山崎大佐却说,玉置少佐的作战计划非常好,不需要牟平驻军从旁协助,以免打草惊蛇,引起青龙寨提前警惕,作战计划就是要在青龙寨麻痹大意的时候,一击命中!” “我见山崎大佐的口风极严,不敢再问下去,以免引起怀疑。” “其实,我认为,山崎大佐已经怀疑我了,也许还说不上怀疑,但至少对我警惕了,不再那么信任了。” “不瞒你说,山崎大佐以前对我不错,就算是很严密的作战计划,就连邓春来都不能知道的作战计划,山崎大佐也会向我透露一些,征询我的意见。” “但这次,他没向我透露任何实质性的内容,这说明,他已经开始防备我了,我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 说到这里,唐凤池叹了口气,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我一直在心烦,一来是因为失去了山崎的信任,二来是因为不能得知日军打算怎么对付你们青龙寨,我帮不上你们,所以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才对你发了脾气,你别生气。” 驴二笑道: “凤池哥,我不生气,我很感谢你,也替青龙寨感谢你。” “如果你能再帮我一件事,我会更感谢你!感谢的五体投地,感恩戴德,感激得直流鼻涕泡……” 唐凤池笑骂道: “那叫感激流涕!行了,二子,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乱用成语。你想让我帮你什么,直截了当的说吧,你就别绕圈子了。” 驴二嘻嘻一笑,搓着手笑道: “凤池哥,我想借一百块大洋……” 第515章 一百块大洋 唐凤池一瞪眼: “一百块大洋?驴二,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知不知道,一百块大洋,可以在城里买个宅子了?” 驴二笑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也知道你唐大少爷不差钱,一百块大洋对别人来说,是很大一笔钱,可对你唐大少爷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牟平城谁不知道,你们唐家,号称唐百万,我也不过向你借万分之一罢了。” 唐凤池的脑袋摇得像货郎鼓,连连说道: “没有没有,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二子,你当我唐家是开钱庄的吗?” 驴二笑道: “听说钱庄还要向你唐家借钱呢!” “凤池哥,你刚才不是还让我赶紧想办法,把青龙寨的内奸揪出来吗?我向你借钱,就是要揪出内奸。把内奸揪出来,你就是帮了我们青龙寨。” “等过几天,我把钱还给你就是了,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也就是借用几天,又不是不还。” 唐凤池一撇嘴: “你会还?才怪!咦,你借钱和你揪内奸,有什么关系?” 驴二道: “凤池哥,不瞒你说,我们青龙寨已经收卖了一个便衣队的特务,只要给那个家伙一百块大洋,他就把内奸告诉我们。至于这个特务是谁,我就先不告诉你了。” 唐凤池嘿嘿冷笑: “驴二,你们青龙寨不够意思啊!” “哦,我帮了你们,你们一分钱没给我,别人帮你们,你们就给他钱,而且还借我的钱给他,这不是拿我当白痴吗?” 驴二笑道: “凤池哥,我这不是拿你当自己人了吗,自己人帮自己人,谈什么钱啊,谈钱多伤感情啊!” “再者说,你又不差钱,视金钱如粪土,我要给你钱,还不是侮辱你嘛?” 唐凤池嘿嘿一笑,把手一伸: “那你就侮辱我吧,用钱砸我吧,来呀来呀----” 驴二笑道: “你这个要求,我可以换另一个办法满足你,要钱没有,大茶壶倒是有一个,要不要我用茶壶砸你?”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行了,不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要钱?” 驴二道: “越快越好,最好是现在。” 唐凤池道: “我去帐房问问,有没有这么多现金。你在这里等着。” 唐凤池说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驴二就在包厢中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天色快黑的时候,唐凤池从院门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 驴二知道这事成了! 果然,唐凤池送来了一百块大洋,放在桌子上,让驴二过目。 唐凤池有些肉疼的说: “二兄弟啊,虽说你凤池哥我不差钱,但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你要有钱了,可得还我!” 驴二把大洋包好,笑道: “你放心,一定还,要会加上利息。” “凤池哥,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请客!”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不用了,我回家还有事,你自己解决吧。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唐凤池这次是真的走了。 驴二把包袱向肩膀上一背,就走出了包厢。 他又走到那个江湖茶馆,问柜台可有口信,柜台伙计告诉他,有一个老妇人给吕先生留了口信。 驴二大喜,拿出一块大洋,预订了一个包厢,并告诉店伙计,明天那个老妇人再过来,就请她在包厢里等着。 现在耿妈答应帮助引荐给俞虹影,只等秀兰进城了。 驴二计算时间,如果刀子哥和疤拉叔,今天天黑之前,能赶到周庄,带着秀兰,连夜进城,天亮时分,就能赶到城门外,只要城门一开,他们就能进来了。 开城门的时间,一般是天亮就开了,因为在城里上班的人,有住在乡下的,而且还有乡下进城买卖东西的。 驴二带着大洋,回到张家旅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九儿等人已经把饭菜叫进了客房,只等着驴二回来就开吃。 驴二回来的时候,九儿和六七个红胡子,全都在客房中,约有十个人,但其中并没有铁莲花和朵儿。 驴二的目光一扫,没看到铁莲花和朵儿,不由心头一沉,不等众人开口,他就问道: “莲花和朵儿回来了” 九儿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从上午出去,到现在整整一天,都没回过来过。” 驴二的眉头皱下来了,刚借到一百块大洋的愉快心情,立即不好了。 这两个丫头,虽然有点贪玩,但并不是任性之人,出去了整整一天,至今未归,这不太正常。 杏儿说道: “二哥,你别担心,她们很可能出城了,去找她们的小伙伴了。” 驴二道: “可是,她们就算要出城,也应该给咱们说一声,不打招呼就走,不像她们的风格,尤其是莲花,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小姑娘,不会这么没礼貌,让我们担心。” 九儿道: “你别担心,她们就是两个小姑娘,日伪又不知道她们参于了咱们的行动,不会抓她们的。” 驴二摇摇头,说道: “莲花没有暴露,但孙凤仙见过朵儿,如果朵儿撞见孙凤仙,那就麻烦了。” 九儿道: “如果只有孙凤仙一个人认识朵儿,不会这么巧就在街上遇到,再者说,朵儿又不是没长眼睛,如果她看到孙凤仙,肯定会转身逃跑。” “你别担心了,明天我去见陈强的时候,让陈强打听一下,莲花和朵儿是不是被日伪抓到了。如果真被抓了,咱们再想办法救人。” 驴二苦笑道: “光是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杨柳三个人被抓,就够咱们忙乎了,如果莲花和朵儿也被抓了,更让咱们忙得焦头烂额了。” 杏儿说道: “二哥,反正你会想办法抓到孙凤仙的弱点,威胁孙凤仙释放三个人,和释放五个人,也没有区别。” 驴二道: “如果莲花和朵儿也是被孙凤仙抓的,那倒好办了,逼他一起释放就行。” “不过,这牟平城里,日伪的势力众多,错综复杂,如果不是孙凤仙抓了她们,那就要另费一番周折了。” 驴二虽然担心,但他并不是会为什么事愁得吃不下饭的那种多愁善感的人,担心是担心,但没影响他吃饭喝酒,只不过心里总是有个阴影。 第516章 美好的愿望 第二天早上,驴二见到了秀兰。 秀兰对他太重要了,对他的帮助太大了!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两人之间,是一种超越恋人,又超越兄妹的情感! 其实驴二和秀兰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从他离开周庄,前去支援被日伪围困的青龙寨,再到他进城盗药品,刺杀邓春来,一直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天的时间。 但由于他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曲折太复杂,给他一种时间久长的感觉,再加上他时常会想念到秀兰,这次见到秀兰,使他恍惚中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秀兰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比驴二想念她,更想念驴二! 驴二每天都过得精彩而刺激,很少有空闲的时间静下来想念秀兰,而秀兰在周庄的生活很平静,有大把的时候可以想念驴二,担心驴二。 当刀子哥和疤拉叔,把秀兰领进张家旅馆的时候,秀兰已经开始心情激动了。 几个月前,她和石虎陪着驴二,进城寻找英子,就住在这家旅馆,这里留下了她太多的回忆。 再加上笑吟吟的驴二出现在她的面前,恍惚中,她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只不过,她的堂兄石虎已经不在了,时光是回不去的! 秀兰见到驴二的那一刻,再也无法保持妗持,哽咽的喊了声“二哥”,就投入到驴二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驴二双臂抱着秀兰,他没有说话,只是轻拍着秀兰的肩背,无言的安慰。 九儿故意没有出来迎接秀兰,为驴二和秀兰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 驴二等秀兰的情绪稍为平静,这才轻轻推开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微笑道: “好啦,咱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不要哭了。” “秀兰,现在周庄怎么样?有没有敌人去骚扰?” 秀兰道: “二哥,这几天,没有敌人去骚扰周庄,鬼子汉奸在昆嵛山吃了大败仗,顾不上周庄了。” “周庄人正好趁这些天,休养生息,把地道挖得更深了,更多了,就像一张张蜘蛛网。” “总之,周庄人现在都很好,二哥不用挂念了。” 驴二笑道: “等我把城里的事办完,就回周庄去看看。” “秀兰,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秀兰道: “疤拉叔和刀子哥说得不清不楚,只说你让我进城的,进城的原因,他们只说是治病,至于是什么病症,他们一概不知。二哥,你能对我详细说说吗?” 驴二把他所了解到的孙小球的病症,讲述给秀兰,又说道: “秀兰,上次咱们在海阳城,是利用了刘本功的儿子刘小功,才救出了雄哥,送出了城里。” “咱们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差不多,也是要利用孙凤仙的儿子孙小球,救出老马他们。”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孙凤仙虽然该杀,可他儿子孙小球是无辜的,所以,咱们这次不但不能伤害孙小球,还是要救孙小球的命。”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孙凤仙的妻子俞虹影,和孙凤仙毫无夫妻感情,她只关心自己的儿子。” “我现在的计划是,如果我们能治好孙小球的病,再利用这一点,说服俞虹影帮助我们对付孙凤仙,我们就有希望把老马救出去。” 秀兰说道: “二哥,我又不是神医,既然孙小球的父母为他遍访名医,那些名医都治不好,我怕我也治不好。” 驴二笑道: “秀兰,我对你的医术有信心!” “当然啦,你也不要有压力,治不好就治不好呗,我再想别的办法救人。” 秀兰点点头,说道: “行,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秀兰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笑道: “二哥,我知道鬼子汉奸都想抓到你,为了给你易容,可以来去自如,不被认出来,最近我又研究了一个新的易容药。” “上次去咱们海阳城的时候,给你用的那种易容药,对皮肤的伤害很大,不能多用。” “所以这个新药品,我把那些对皮肤伤害较大的药材去掉了,用伤害较轻的药材代替,虽然还是对皮肤有些轻微的损伤,但只要不长期使用,损伤就小很多了。” 驴二笑道: “那太好了,我正愁没办法陪你去孙凤仙家呢,现在有了这易容药,我就不怕了。” “秀兰,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再研究一种更好的易容药,使用之后,不但对皮肤没有任何损伤,反而可以美容养颜,使皮肤更有弹性,也让我这张老脸,可以焕发青春的光彩。” 秀兰被驴二逗得咯咯直笑,笑道: “二哥,你说的可不是易容药了,那是护肤品。” 驴二笑道: “你可以把易容和护肤的功效,合而为一嘛,到时候,咱们就到大上海,开一个大公司,把这款产品推向全国,不,推向全世界,到时候,咱们就发财了,嘿嘿!” “到那时候,咱们都是大老板了,天天躺在床上数钱,数的手抽筋了,咱们就开着轿车,去百乐门听听曲儿,跳跳舞儿……” 秀兰抿嘴一笑: “咦,我才不跳舞,屁股扭来扭去的,羞死人了!” 驴二笑道: “有我陪着你,怕什么羞?” “行啦,这些美好的愿望,等咱们把小鬼子赶跑,抗战胜利之后再说吧,目前,还是以打鬼子杀汉奸要紧。” “秀兰,你赶紧给我易容吧,好好倒饬倒饬。嗯哼,虽说不能让孙凤仙认不出来,但也不要把我打扮得太丑了,我听说俞虹影是个大美女,我怕太丑了,会吓到人家。” 秀兰笑笑,开始为驴二易容。 秀兰把新药水擦到驴二的脸上,驴二感到有丝丝清冷的感觉,和上次用的易容药那有些火辣的感觉,果然大为不同。 抹上药水之后,秀兰就用剪子,剪了自己一络头发,再剪成小段,等剪完之后,又开始在驴二的脸上揉捏,然后再用自己配制的胶水,贴上胡子。 秀兰配制的胶水,可不是在市面上能买到的,贴上胡须之后,就算轻微出汗,也不会脱落。 秀兰细心的把剪好的小胡须,贴到驴二的上唇和鬓角。 第518章 临床经验 驴二和秀兰跟着耿妈,走进院子的时候,坐在堂屋中的俞虹影,看到他们进来,站起身子,迎了出来。 驴二看到俞虹影,见她虽然瘦削憔悴,却风度高冷,自有一股风韵,可以想像,当她风华正茂之时,一定漂亮的很,不由心中骂道: “孙凤仙这个狗杂种!虽说作恶多端,但竟然好过两个漂亮的不得的女人,一个是萧玉倩,一个就是这俞虹影,哦,是三个,还有那个俞虹飞,姐姐这么漂亮,妹妹肯定不会差,也便宜过这狗杂种!” “这狗日的,死了也值了!” 俞虹影对耿妈很热情亲切,边迎上来边笑道: “耿妈,您来了!” 她看了看耿妈身后的驴二和秀兰,又问耿妈: “他们就是大夫吗?” 耿妈昨天对俞虹影只说请大夫,并没说请的大夫是男是女,所以今天她就按驴二教给她的介绍,她指着驴二,对俞虹影说道: “对,虹影,他是吕大夫,那位姑娘,是吕大夫的徒弟,她是石大夫。” 俞虹影虽然不相信这两个“大夫”能治好自己儿子的病,但她仍然很有礼貌的冲二人点点头,说道: “吕大夫,石大夫,谢谢你们过来,为小儿诊治。先进屋喝茶吧?” 驴二装出一副“名医”的高冷派头,微微点点头,淡淡说道: “好说好说,喝茶就不必了,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俞虹影道: “请跟我来。” 俞虹影带着驴二秀兰和耿妈,向后院中走去。 他们走近孙小球房间的时候,女佣枝儿正端着一盆水,从房间中走出来。 枝儿已经听女主人说过,今天会来大夫为孙小球治病,枝儿自己懂得一些医术,她治不好孙小球的病,但听别人来为孙小球治病的时候,她反而会心中不舒服,认为有“抢她饭碗”的嫌疑。 枝儿这盆水,本来是准备泼到小径旁边的花园中的,但看到驴二和秀兰走过来,猜到他们是大夫,就故意刁难他们一下。 她虽然不把女主人放在眼里,但并不敢真的把水泼向女主人,所以她等女主人走过去之后,忽然把水泼在驴二和秀兰的面前,嘴里骂了句: “哼,又来了一对江湖骗子!” 那盆水虽然没有正直的泼到驴二和秀兰的身上,但泼到他们的脚下前面,溅起的泥水,仍然把他们的裤子弄湿弄脏了。 驴二已经从耿妈的口中,听说这个女佣对主人不恭敬,对病人不上心,现在见这个女佣又来刁难他,不由心中暗恼,但他是客人,又是男人,不好对一个女佣发脾气,只是哼了一声,决定等会要找个机会,好好“惩罚”一下这不长眼的小丫头。 佣人对客人无礼,而且是请来的大夫,这让俞虹影很是生气,但当着客人的面,她也不好严厉训斥枝儿,只是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怎么这么不长眼,泼到客人身上了?你到前院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枝儿也不道歉,把洗面盆一扔,昂首挺胸向前院去了。 俞虹影对驴二抱歉的笑道: “对不起,大夫,我家的女佣没有礼貌,等一会,我会赔给你们一些钱,你们买件新衣服。” 驴二摆摆手,大方的说道: “算了,还是看病人吧。” 俞虹影带着驴二秀兰耿妈进了房间。 驴二这个大夫是冒牌货,秀兰才是货真价实的大夫,一进房间,秀兰的鼻子就在轻轻的闻嗅着,锐利的眼睛,四下观察着。 驴二和秀兰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孙小球。 虽然他们已经从耿妈的嘴口,得知了孙小球的病情严重,但当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 他们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瘦弱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是个孩子,更让人心中疼惜怜悯。 驴二杀人无数,本已经练就了冷硬的心肠,但看到孙小球如此可怜的时候,他也不由心软了,起了怜悯之心。 秀兰是医生,本就有悲天悯人的心肠,现在看到孙小球的病情,更激起了她的怜悯心。 秀兰对着虚弱的孙小球,温柔的微微一笑,说道: “小弟弟,你好!” 孙小球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秀兰,微微一笑: “大姐姐,你好!” 又转动着眼珠,看向驴二,同样微笑道: “叔叔,你好!” 又望向耿妈,笑着说: “耿妈,您又来看小球啦!” 驴二和秀兰见孙小球很有礼貌,更加怜悯,尤其是秀兰,更有了要尽全力医治好孙小球的想法。 秀兰对孙小球温和的说: “小弟弟,你让姐姐给你看看,好不好?” 孙小球懂事的说: “好,大姐姐,你放心,就算你治不好我的病,我也不怪你。” 秀兰对孙小球微微一笑,又转头对旁边的俞虹影说: “太太,令郎躺着的地方,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楚,我能不能把他移动到门口光线充足的地方?” 俞虹影答应了,当时,众人一起动手,抬着孙小球的床榻,移动到门口来。 由于是单人床,而且孙小球虽然躺在床上,但身子太过瘦弱,所以众人移动的时候,并没费多大的力气。 在光线充足的地方,驴二和秀兰把孙小球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孙小球的头上,戴着一顶针缝帽子,眉毛几乎掉光了,更显得眼睛很大很黑。 从帽子旁边露出的没有头发的鬓角可以判断,孙小球的头发可能已经掉光了,不然,他不会在房间中还戴着帽子,可能是他在房间中,平时不戴帽子,因为有外人来了,他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光头,才戴了帽子。 被子下面的孙小球的身体,瘦小的让人心疼心酸。 秀兰先仔细的检查孙小球的眼睛,再检查他的皮肤,然后,她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把手指搭在孙小球的脉搏上,微闭眼睛,开始把脉。 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惊动秀兰。 俞虹影本来心中有些疑问,为什么身为师傅的吕大夫不为儿子诊治,而是由年轻的女弟子为儿子诊治? 但当俞虹影看到女弟子那凝重的表情,以及娴熟的把脉手法,她就知道了,这个女弟子,是真有医术的人,而那个没出手的师傅,很可能医术更为高明,现在是在把这个诊断病情的“临床经验”,交让女弟子练习。 第519章 孽子和堕胎 秀兰品了一会脉搏之后,收回手来,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凝重。 俞虹影见秀兰不再品脉,这才敢开口询问: “石大夫,怎么样?” 俞虹影虽然不认为这两位大夫能治好自己儿子的病,也对耿妈说过不抱希望了,但在内心深处,仍然抱着很大的希望。 秀兰沉吟了一下,说道: “太太,我想观察令郎的全身,可以吗?” 俞虹影望向孙小球,孙小球犹豫了一下,向母亲和秀兰点点头。 秀兰揭开被子,只见被子下面的孙小球,没穿外衣,只穿着一条内裤,露出身体。 孙小球的身体,几乎看不到肌肉,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里面的骨骼,真正说得上是“皮包骨”,令人触目惊心,不忍再看。 耿妈已经背过脸去,不敢再看。 驴二的心肠虽然冷硬,也不忍观看。 只有秀兰的脸色凝重,仔细的检查着孙小球的身上,观看皮肤的颜色,并不时用手指轻轻试一试皮肤的弹性,尤其是对孙小球的脚底板,观察的更为仔细,因为人的足底,有穴位对应着人体内的五脏六腑。 秀兰用手指按压着足底对应五脏六腑的穴位,并询问孙小球的感受。 孙小球一一回答。 秀兰检查了孙小球的身体之后,又盖上被子,对孙小球微微一笑,温和的说: “小弟弟,我能拿下你的帽子吗?” 这一次,孙小球犹豫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帽子是他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掉光头发的情形。 可是,望着秀兰那温柔而怜悯的眼光,孙小球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他感觉这位大姐姐,值得信赖。 秀兰轻轻的取下孙小球的帽子,果然如他们猜想的一样,孙小球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光光的。 秀兰先仔细的观察着孙小球的头部,又用手轻按着某些部位,并询问孙小球的感受。 孙小球同样如实回答。 秀兰把帽子为孙小球戴上,又找到那些药品面前,仔细的观察着每一种药品。 观看了所有的药品之后,秀兰就眉头紧皱,低头思索着什么。 众人都不敢惊动秀兰,全都望着她,他们从秀兰凝重的表情中,感觉秀兰遇到了很大的难题,才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过了一会,秀兰才对俞虹影说: “咱们到前厅说话吧。” 又对孙小球说: “小弟弟,现在,我们要把你移到原来的位置了。” 众人一起动手,把床铺连同床上的孙小球,又移回到原来的位置。 就在把床铺移回到原位的时候,秀兰的身体,无意中撞到了床前的桌子,把桌上的一个小型钟表撞倒了。 那张桌子上,除了放着一些药瓶,还放着几本少儿书籍,另有一个小型钟表。 这型钟表很小,只比拳头较大,整体圆圆的,只在底部有个平底,外形很美观,一看就知道是西洋玩意儿。 秀兰见自己撞到了钟表,就伸手拿起钟表,准备把钟表摆正。 忽然,她的脸色一动,眼露异色,拿着钟表,快步离开桌子,来到门外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观察着钟表,并放在鼻子下面,轻轻闻嗅,又用舌尖,轻轻的舔了舔。 然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众人见秀兰忽然对一个钟表感兴趣,都有些惊讶,虽说西洋玩意不常见,但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秀兰怎么对一个小型钟表,又是嗅又是舔的?这也太失态了。 但是,众人见秀兰的脸色凝重异常,并不像是羡慕好奇一个西洋玩意,一定另有用意。 俞虹影刚要说什么,秀兰忽然说道: “咱们走吧。” 秀兰说着,拿着那个钟表,就向外走去,并没把钟表放回桌子上,而是带了出去。 俞虹影虽然好奇,但也没向秀兰索回,跟着走了出去。 众人来到客厅之后,秀兰就坐在椅子上,把钟表摆在桌子上,她望着钟表,皱眉沉思着。 驴二和耿妈坐在旁边,也不敢打扰秀兰。 俞虹影吩咐陈妈送来茶水,为众人倒茶。 过了一会,秀兰才望向俞虹影,说道: “太太,我要问你几件事,请你如实回答,因为这事关令郎的生死!” 由于秀兰说得凝重,俞虹影心中一凛,连忙说道: “大夫您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秀兰道: “令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俞虹影道: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病。” 秀兰又问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掉头发和眉毛的?” 俞虹影皱皱眉头,沉吟了一下,说道: “大约是从他三岁多的时候,开始掉头发和眉毛,不到两年的时间,头发和眉毛全掉光了。” 秀兰说道: “太太,令郎的先天体质很差,应该说,他在娘胎的时候,就营养不足,甚至因为受到药物的刺激,差点流产。” “请问,你在怀胎的时候,是不是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想把他打掉?” 俞虹影的脸色很是羞愧,看了看耿妈,又看了看驴二,这才看向秀兰,缓缓说道: “耿妈不是外人,她已经知道了我的遭遇,你们二人虽然是外人,但你们是大夫,应该不会嘲笑我,所以,我就不瞒你们了,如实对你们说吧。” “当年,我的丈夫孙凤仙,用卑鄙的手段,把我迷昏,在我昏迷中奸污了我,使我怀了孕,然后向我求婚。” “当我发现我怀孕的时候,我不但痛恨孙凤仙,也痛恨肚子里的孩子,认为这是个孽种,就想打孩子打掉。” “那一段时间,我开始抽烟,喝酒,甚至吃过堕胎药,就是想打掉孩子。可是,这孩子的命大,就算我吃了堕胎药,仍然没把他打掉,也不知是药量不够,还是别的原因。” “就在我准备继续吃堕胎药的时候,我爹和我妈,都不让我把孩子打掉,他们劝我嫁给孙凤仙,以掩盖我被强奸的事实。” “后来,在各方的压力下,我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没再堕胎,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了孙凤仙。” “我嫁给孙凤仙之后,和他的感情仍然不好,我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巴不得流产,所以在怀着孩子的时候,我仍然抽烟喝酒,甚至没忌任何药品。” “当时我就想着,孩子流产了最好,我就是要报复孙凤仙!” 第520章 石老大夫曾经医治过 说到这里,俞虹影语气中恨意少了很多,语气转为温柔,但仍然带着深深的愧疚,继续说道: “但是,当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望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我对孩子所有的怨恨,全部化为乌有,甚至对孙凤仙的痛恨也少了很多。” “看着孩子,我就想,无论怎么样,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体内流着我的血,他爹虽然是坏胚子,但他是无辜的,我不能把对他爹的恨,发泄在他的身上。” “我怀着愧疚的心情,打算好好对他,把他养大。” “可是,老天爷开始惩罚我了,因为我吃过堕胎药,又吃过什么感冒药之类的,刺激了还在胎里的孩子,孩子从出生之后,身体就一直很差,随时都有死掉的可能。” “也有人劝过我,把孩子扔掉算了,或者任他死掉,要不然,就算我能把孩子养大,也是个病芽子,生活不能自理,不但他自己不幸福,也会拖累我。” “我也犹豫过,但是,望着孩子瘦弱的身子,望着孩子清澈的眼神,我总是忍不下心来。” “后来,我想通了,孽是我做的,孩子是我害的,我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把他养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就算他不能生活自理,但只要我这个当娘的还活着,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如果我死的时候,他还没死,还是不能生活自理,那我就先喂他安眠药,让他先死,我再死,这样,就不用担心我死之后,没人照顾他了。” 驴二和秀兰耿妈听了,心中酸楚,复杂难言,不知道孩子这样,是该怪俞虹影,还是该同情俞虹影。 俞虹影说到这里,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继续说道: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在孩子三岁多的时候,我终于经过多方打听,得知了乡下有一位老中医,医术精湛,我就托人把老中医请到家中,为小球医治。” “那位老中医的确医术高明,哦,对了,那位老中医也姓石,但这位姑娘是一个姓……” 秀兰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动,连忙说道: “你说的那位老中医,是不是石庄村的?” 俞虹影连忙点头: “对对,姑娘你认识那位石大夫?” 秀兰叹了口气,说道: “他是俺爹!” 这一来,不但俞虹影惊讶了,就连驴二和耿妈也惊讶了,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秀兰的父亲,几年前曾经为孙小球治过病。 俞虹影惊诧道: “啊,原来那位大夫是令尊,难怪姑娘的医术这么高明。令尊是否安康?” 秀兰摇摇头,说道: “俺爹已经死了,被鬼子兵杀害了。” 俞虹影脸色一变,刚想要安慰,但又想到自己的丈夫就是汉奸兵,不知道有没有参于鬼子兵杀害石老大夫的行为,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秀兰继续说道: “太太,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 “大约三四年前,有两个警察来到俺家,说是请俺爹进城一趟,为一个派出所所长的孩子治病。因为当时我年龄还小,不过十四五岁,俺爹就没带我去,他自己去的。” 秀兰说到这里,微一停顿,又说道: “俺爹回来之后,对我说了他治病的经过,他说,那个孩子只有三岁,体质奇差,在胎儿的时候,身体就受到了损害,能活着出生,已经是奇迹了,但孩子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害,先天不足,很难医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俺爹说,他先用针灸的方法,打通了孩子淤塞的几道经脉,然后开了一个药方,让孩子的父母,按照药方,喂服孩子,一周之后,他会再去观看。” “一周之后,俺爹回来了,他说治疗已经初步见效了,孩子的体质有所好转,他又开了一张新药方,让孩子再服用一周,然后他再去观察。” “第三周的时候,俺爹又去了,这次回来之后,他更高兴了,说孩子的症状明显减轻,虽然康复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调养,但只要按归他的药方,就有希望康复,成为正常的孩子,虽然不能身强力壮,至少可以做简单的体力活动。” 驴二听到这里,大为奇怪,问俞虹影: “太太,既然石老大夫的药方见效了,你为什么不给孩子继续服用?” 俞虹影叹了口气,说道: “石姑娘说得不错,石老大夫刚开始开的几张药方,的确见效了,小球的气色越来越好,身体也渐渐强健起来,以前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服用了石老大夫的药方之后,不到一个月,再走路的时候,就不气短了。” “可是,不到两个月,小球的症状又开始变差了,不但身体比以前更虚弱,还开始掉头发和眉毛了。” “以前,小球的身体虽然也很差,但并没掉头发和眉毛,就算掉,也数量很少,但现在,却大把大把的掉,让人揪心。” “我想着,再让石老大夫过来医治,也许换副新药方就好了。” “但是,我妈认为,石老大夫没给小球医治之前,小球没掉头发眉毛,医治之后,反而开始掉头发眉毛,不但没好,反而更坏了,这能再找这个石老大夫了,石老大夫是个骗子,至少是个庸医。” “我就相信了我妈的话,从那之后,再也没找过石老大夫。” 秀兰摇摇头,说道: “太太,俺爹的医治方法没有错,错不在俺爹的医术不行,而是另有原因。” 俞虹影问道: “那是什么原因?” 秀兰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我刚才为令郎诊断的时候,也发现令郎是先天体质受损,经脉曾经有过堵塞,但已经打通了。” “如果令郎堵塞的经脉没有打通,按照我的医治办法,也是先用金针度穴的法子,打通经脉,再佐以药辅,慢慢调养。” “当我发现经脉已经打通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俺爹以前打通的,还以为是别的中医做的,还暗赞那位中医的手法好呢。” “但既然令郎体内的经脉已经打通了,而且我看到房间中,那些中药品也都是些补气培元的药品,这说明开药的中医大夫,没有开错药,但令郎的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我就有了一个判断。” “这个判断就是:令郎中毒了!” 第521章 她的后妈 俞虹影大吃一惊: “什么?中毒!” 秀兰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怀疑是中毒,所以,我仔细检查了令郎全身的部位,越来越肯定,他这是中毒的迹象,而不是普通的疾病了。” 俞虹影说道: “十药九毒,会不会是小球吃的药太多了,中药西药都有,药性相互冲突,才发生了中毒的迹象?” 所谓久病成医,俞虹影一直照顾儿子的病情,所以对一些药效也略知一些了。 秀兰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仔细的观看了所有的药品。” “令郎现在的症状,不是普通的毒性,可以造成的,这种症状,有些类似于服用了中药中的‘五石散’,才显现的症状。” “‘五石散’这种药,刚吃的时候,对身体很有好处,生龙活虎的,但长期服用,就会对身体的各个器官,造成极大的损伤。” “但是,这种药,在古代魏晋朝的时候,曾经风迷一时,可是在唐代之后,就很少再有服用的了。” “一般的中药大夫,但凡还有一些医者父母心,就不会给病人开这种药材,除非是要用‘以毒攻毒’的办法,才下此猛药,以达奇效,但如果把握不好,不但见不到奇效,还会加速病人的死亡。” “但令郎的这种症状,只能慢慢调养,不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猛攻,所以,刚开始,我怀疑是中药大夫,不小心在药方中加了‘五石散’,但我仔细观察过了,那些药品之中,并没有‘五石散’的成份,也没有‘五石散’的组成成份,所以,我没找到原因。” “太太,不瞒你说,我当时也是束手无策,不知怎么诊断令郎的病情了,直到我发现了一件事……” 俞虹影连忙问道: “什么事?” 秀兰没有回答,反而指了指桌子上的小型钟表,问道: “太太,这个钟表,是谁送给你们的?” 俞虹影一怔,不明白秀兰为什么转变话题,问起了钟表的来历,但她还是如实说了: “这个钟表,是三四年前,小球生日的时候,我妈送给小球的生日礼物,我妈说,这钟表是她的一个亲戚,从欧洲留学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礼物,亲戚送给了她,她转送给小球。” 秀兰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妈?太太,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关于俞虹影的妈不是她亲妈的事,只有耿妈知道,耿妈认为这是小事,就没告诉驴二,驴二也就没办法告诉秀兰了。 俞虹影摇摇头,说道: “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俺娘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是我的后妈。” 秀兰的脸色有些异样,哦了一声,又问道: “你后妈有自己的孩子吗?” 俞虹影道: “她和俺爹,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我妹妹虹飞,虹飞比我小五六岁。” “石姑娘,你问这些事做什么?” 秀兰叹了口气,说道: “太太,我不想把人心想得太险恶了,但目前来看,你那位后妈,可能是造成你儿子现在这种情况的幕后黑手,罪魁祸首!” 俞虹影脸色大变,激动的身子都颤抖了,颤声说道: “不,不会的,我和她虽然说不上多深的感情,但也没有过什么冲突,她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驴二也猜到一些真相,在旁边叹了口气,说道: “太太,既然你的娘家,没有儿子,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你的父亲去世之后,会把财产留给谁?应该会留给外孙吧?” “咱们这一带的风俗,重男轻女,看中的是男丁,如果你父亲有孙子,那当然把财产给孙子,可是他没有孙子,那就只能留给外孙了,甚至女儿都没有份。” “如果你的儿子死了,那么,你父亲所有的财产,就会全部留给你妹妹的儿女,没人跟你妹妹争财产了,而你妹妹,才是你后妈的女儿,你不是。” “你后妈为了帮她的女儿那一支,继续财产,除掉你这一支的继承人,这种事,从古至今,从来没有间断过,戏文中和评书中,比比皆是啊!” 俞虹影如中雷击,虽然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仔细想想,的确有这个可能。 她的父亲去世之后,父亲娶了这个后妈过门,后妈虽然表面对她笑容可掬,当她当亲女儿一样,但她却总是害怕后妈,总感到后妈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令她害怕的东西。 就因为害怕后妈,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姑妈家中度过的,很少在自己家生活。 她又想到了两件事,虽然当然没感觉到可怕,但现在想来,却令她后背发凉。 一件事,是她在爬梯子的时候发生的。 那时候,她刚十二岁,自如母亲去世之后,她就常常一个人从梯子上到房顶,坐在房顶上,望着远方出神,回忆母亲。 有一次,她在爬梯子的时候,谁知梯子忽然断了,幸好她及时用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屋檐,才没摔到地上,不然,就算不摔死,至少也要摔断双腿,她大声呼救,引来佣人,才救她下来。 事后检查,那个梯子有一根梯木断开了,当时,并不能确定是人为的,但她现在回想起来,在事发之前,她看到过后妈搬动那张梯子,当时,她还以为后妈在检查梯子是否牢固,就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梯子,很可能是被后妈故意折断之后,伪装一番,又插回原位,目的就是要摔死她。 还有一次,是梯子事件之后的两三个月,她去河边钓鱼。 在冬天的时候,她经常去河边钓鱼,砸开一片冰块,放下鱼杆。那冰面本来很坚固,她昨天去钓的时候还没事,但今天又去的时候,冰面却忽然裂开,她掉进了水中。 就在她挣扎呼救的时候,她看到岸边的树影后面,露出一片衣服,好像有人在树后隐藏着,但却对她的呼救,充耳不闻,直到别人听到她的呼救,跑过来救她的时候,那个树后,才快步跑出来她的后妈。 现在回想,那片衣服,正是她后妈跑过来的时候,穿着的衣服,这说明,她后妈早就在树后躲藏着,但并没打算救她,直到别人来救,她后妈一看淹不死她,才假惺惺跑过来的。 现在,她可以肯定的认为,她后妈在冰面上做了手脚,那冰面才裂开的,后妈当时就想淹死她的。 第522章 主人打佣人 俞虹影想到后妈那不动声色的恶毒,不由脊背发冷,她声音颤抖的问道: “石姑娘,她是怎么对小球下的毒?” 秀兰指着桌子上那个小型钟表,说道: “这个小型钟表的配件,就是用有毒物质做成的。” 俞虹影道: “我天天和小球在一起,我怎么没中毒?” 秀兰道: “这种毒的毒性,是慢慢散发的,你是成年人,抵抗力强,毒性对你的影响很小,但仍然有影响,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太太,你的身体这么瘦,可能你自己认为,你是担心儿子,吃不好睡不香,才这么瘦的,其实,那当然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也中了毒,才会这么瘦的。” “由于你中毒较轻,而且已经成年人,所以,你只是瘦削,毛发掉的较少,但我认为,这三四年来,你的毛发掉的比以前多了。” 俞虹影道: “对,这三四年,我的毛发的确比以前掉的多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年龄大了,又为儿子的事发愁,才会脱发掉发,没想到,竟然也是中了毒。” 秀兰道: “你和令郎相处的时间,虽然比较久,但一来你是成年人,二来,你并不是时时刻刻陪伴在令郎的身边,至少,晚上令郎睡觉的时候,你会离开他的身边几个小时,所以你中毒较轻。” “但这个有毒的钟表,却时时刻刻,就摆放在令郎的身边,而且摆放的位置,距离令郎的脑部很近,长年累月下来,毒性慢慢渗透进令郎的体内,腐蚀他的身体器官,他的症状,才会如此严重。” “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我估计,一个月后,令郎就会油尽灯枯,慢慢消瘦而亡。” 俞虹影打了个寒颤,说道: “石姑娘,谢谢你及时发现。不过,那个女佣人枝儿,她也经常照顾小球,已经有三四年了,好像她并没中毒,这是为什么?” 耿妈在旁边说道: “虹影,你仔细想想,枝儿为什么对照顾小球不上心,总是距离小球很远,不在小球的身边?” “不说别的时候,至少我昨天来的时候,她就在门口看书,而不是陪伴在小球的身边。” 俞虹影又惊又怒,说道: “耿妈,你的意思是说,枝儿早就知道小球床头的钟表有毒,才故意远离的?”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不想把你后妈想得那么恶毒,可是,你说过,枝儿是你后妈推荐给你的……” 俞虹影又惊又怒,她一言不发,转身就向前院中的一个厢房走去。 驴二秀兰耿妈知道俞虹影去找枝儿算帐了,他们担心出事,连忙跟随过去。 俞虹影怒气冲冲走到枝儿的房外,见房门开着,枝儿躺坐在一张躺椅上,舒服的晒着太阳,不知道大祸临头了。 俞虹影虽然是有教养的女子,但事关她和儿子的性命,想到这个枝儿,竟然串通后妈,要毒害她们,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俞虹影一言不发,快步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抓住枝儿的头发,就把枝儿从躺椅上拖到地上,另一只手,在枝儿的脸颊上,左右开弓,一连打了十几巴掌。 枝儿被打得脸颊红肿,嘴中出血,惨叫连连,但她不敢还手,只是挣扎着大声惨叫: “太太你打我干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俞虹影不语,仍然狂扇着枝儿耳光。 枝儿一看求饶不行,就开始大声报警: “来人啊,杀人啦,警察快来呀,警察快来啊……” 院门外站岗的四个警察,听到院子中有惨叫呼救声,连忙端着枪,快步奔跑过来。 当警察们看到是主人打佣人的时候,他们都愣了愣。 一个警察凑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太,出什么事了……” 俞虹影对警察喝道: “都给我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那些警察在所长家站岗几个月了,从来没见过所长夫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但既然不是所长夫人有危险,只是主人打佣人,这些警察也懒得多管,又退到了院门外。 在枝儿挨打的时候,驴二和耿妈都没阻止,他们本来就讨厌这个女佣,现在知道这个女佣参与了毒人案,更让他们憎恨,恨不得多打几巴掌。 秀兰虽然有些不忍,但她也痛恨枝儿这种卑鄙的下毒手段,所以也没阻止。 那位陈妈远远看到女主人打枝儿,她是老于世故之人,知道这事她管不了,也不能管,所以又假装听不到,回自己的房间了。 俞虹影打的自己的手掌都疼了,这才停止扇耳光,双手一起用力,揪着枝儿的头发,就向客厅里扯。 枝儿被揪着头发,不由自主被扯进了客厅中,嘴里仍然喊道: “你打我干什么?别以为你是东家就可以打人,我告诉你,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打人犯法,我上警察局告你去……” 进了客厅之后,俞虹影把枝儿狠狠的向地上一掼,把枝儿摔倒在地上,冷笑道: “告我?好啊,你去告我吧,我也正想去告你呢!” 说完,她又揪住枝儿的头发,让枝儿仰起头来,她指着桌子上的钟表,冷笑道: “我问你,这是什么?” 枝儿本来还气焰嚣张,不肯服软,但看到桌上的那个钟表之后,眼中立即露出惧怕之色,气焰软了下来,但仍然强辨道: “那不就是个钟表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俞虹影骂道: “跟你没关系?好,我现在就让你吃下去,看跟你有没有关系!” 俞虹影说着,伸手拿过钟表,就向枝儿的嘴巴里塞,吓得枝儿连连尖叫: “太太不要,太太不要,不关我的事,是老夫人吩咐我的……” 听到果然是后妈的指使,俞虹影反而冷静下来,她放开枝儿,坐到椅上,盯着枝儿,用冷厉的声音喝道: “说,老妖婆子是怎么吩咐你的?你们是准备怎么毒害我们娘俩的?” 枝儿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颊青紫,嘴角泌血,她不敢站起身来,就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说,我说,别打我了,也别逼我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第523章 好狠毒的心肠 驴二秀兰和耿妈也随后跟了进来,坐在椅子上,听枝儿讲述。 俞虹影问道: “你和老妖婆子真是亲戚吗?” 现在,她已经不再称后妈为妈了,而是直呼老妖婆子,这是当地对恶毒妇人的一种统称。 枝儿说道: “太太,我和老夫人……老妖婆子算不上亲戚,就算是亲戚,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俺娘和她表姐的表妹。” “我并没学过专业医生,俺村里有一个老中医,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去老中医家里玩耍,中老医就教给我了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我学会了一点,但说不上精通。” “有一天,俺娘的表姐家中送粥米,我也跟着俺娘去了,老妖婆子也去了,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在闲聊的时候,说到了我懂一些医术,老妖婆子很高兴,让我过两天去她家中找她。” “过两天,我去她家找她,她问我愿不愿意去城里做工,当佣人,薪水不错,吃住都在城里,以后还会帮我找个城里的人家,嫁在城里。” “我是乡下丫头,当然羡慕城里,就答应了,就问她需要做什么?” “她说,她大女儿家中,刚刚辞掉了一个老佣人,打算再找个老佣人,另外再找一个年轻的女佣人,懂得医术的,可以帮助她大女儿,照顾生病的外孙。” 耿妈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发生在她刚被孙凤仙辞掉的时候。 枝儿继续说道: “我一听要伺侯病人,就不乐意了,我最讨厌伺侯病人,又是端屎又是端尿的,我年纪还轻,喜欢干净,不喜欢脏兮兮的,我连自己生病的爹都不想伺侯,干嘛要去伺侯别人?” “太太,您别生气,我说的是真心话。” 俞虹影强压着怒火,说道: “你接着说。” 枝儿说道: “老妖婆一听我不乐意,就说,可以给我开两份薪水,一份从她大女儿家中领,一份从她这里领,但不能让她大女儿知道,她另外支给我一份薪水。” “她大女儿家支给我的薪水,会按照城里的标准,大约是每月两块大洋,而她自己给我的薪水,是每月三块大洋,也就是说,我一个月就可以领五块大洋。” “五块大洋,快够我们全家在乡下半年花销了,我就高兴的答应了。但我有些奇怪,问为什么不能让她大女儿知道,她又给我开了一份薪水。” “她对我说,就因为我懂医术,她认为我值五块大洋的月薪,但她大女儿肯定不舍得出这么多薪水,她想帮助大女儿减轻负担,所以才暗中支给我一份薪水,但不能让大女儿知道,免得大女儿心疼钱。” “我当时一听,还以为她真是那么好心,是为了帮助大女儿。” “她拿出一个钟表,呐,就是桌子的那个钟表,对我说,这个钟表,是她的一个在西洋留过学的亲戚,送给她的,她打算把这个钟表,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外孙。” “她又说,她对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能保证,这个钟表要时时刻刻摆放在她外孙的床头前,让钟表时时刻刻陪伴着外孙,这一点,同样不能她的大女儿知道。” “我当时还以为,这是一个心疼外孙的外婆的小小要求,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太太,就这样,我就来到你家做了佣人,按照老妖婆子的吩咐,把钟表摆放在少爷的床边桌上,如果你无意中移开了,我就再悄悄放回来。” 俞虹影冷冷说道: “你一开始不知道那个钟表有毒吗?” 枝儿连忙喊冤: “太太,我向老天爷发誓,我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我就不敢接这个活了。” 俞虹影哼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枝儿道: “我也是过了几个月以后,才慢慢觉察到不对劲的。” “我刚来的时候,小少爷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我的医术虽然不精,但还是懂一些的,我能看得出来,如果按照那位老中医开的医方,一直服用下去,会慢慢恢复的。”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我来了之后,小少爷的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而且是中毒的迹象。” “恰好这时候,我回家的时候,听俺娘,我的女东家,也就是太太你,根本不是老娇婆子的亲生女儿,二女儿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俺娘还说,这个老妖婆子,从年轻时就心狠手辣,没想到年龄老了之后,竟然变得慈祥了,竟然为了照顾不是亲生的女儿,愿意多花一份薪水。” “我一听这些话,再想到那个钟表,又想到小少爷的病情恶化,就猜到了,那个钟表肯定有毒,老妖婆子要毒害你们全家,尤其是要害死小少爷。” “我当时就去大坊镇找老妖婆子,说自己不干了,我不会帮她害人,我要把她的事,全部告诉太太你……” 俞虹影冷笑道: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才不是不干了,你是想勒索更多的钱财罢了!” 枝儿尴尬的说: “太太,你这就冤枉我了,我……不管怎么说,反正我向老妖婆子提出不干了。” 俞虹影冷冷说道: “她又给你加了多少钱,让你继续干下去的?” 枝儿犹豫了一下,不敢隐瞒,说道: “她又每个月,给我加了五块大洋的薪水,我看在钱的份上,才答应了她……太太,你也知道,俺爹的病需要很多钱,我也是为了救俺爹……” 俞虹影冷冷打断道: “你为了救你爹,就要害我的儿子吗?你爹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枝儿,自从你进了我家的门,我哪里亏待过你半点?我把你当亲戚对待,薪水没少过你一分,好吃的好喝的,也全都紧着你吃,还经常给你买新衣服,有好化妆品,也会送给你。” “我让你照顾小球的时候,你总是远远的避开他,我还以为你是年轻人,爱干净,也没怪你,端屎端尿,我尽量自己来。” “没想到,你不是为了爱干净,你是为了避免中毒,才远远避开,但你却把任我的儿子,躺在毒物旁边,慢慢的死去。” “枝儿,你好狠毒的心肠!” 第524章 镭元素 俞虹影训斥了枝儿之后,又喊进来两个警察,指着枝儿吩咐道: “把她关押到柴房里!” 两个警察虽然不明白枝儿犯了何事,但所长夫人有命,两个警察也不多问,上前架起瘫软的枝儿,关进柴房之中。 秀兰道: “太太,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俞虹影道: “我要用她当人证,去找那个老妖婆子对质,我要在我爹面前,揭穿老妖婆子的恶行!好了,老妖婆子和枝儿的事,等会再说。” “石姑娘,这个钟表是用什么毒制造的?有没有解药?” 秀兰没有直接回答俞虹影的问题,而是说道: “我的姑妈是位乡下的中医,我的姑父是位老师。大约一年前,我去姑妈家做客,恰好遇到一位姑父的学生,到姑父家中拜望老师。” “姑父的这位学生姓海,我姑且称他为海先生吧。” “海先生和我姑父是邻村,他跟着我姑父读的小学,但他家境很好,他的学习成绩也很优异,所以他大学毕业之后,又到西洋留学深造,学的是应用化学。” “太太,我没读过多少书,对西洋的文化不太了解,听说你是青岛大学的高材生,你一定很了解这门学课。” 俞虹影道: “我在青岛大学,读的是国文系,对化学系也不太了解。化学是欧洲人创立的一门学课,咱们中国,晚清时期才引进这门课程,但学习这门课程的不多,而且要想深造,只能去欧洲。” 秀兰道: “我虽然不懂化学方面的知识,但我在旁边听了海先生和我姑父的对话,我感觉,西方的化学,其实和咱们中国古代的‘炼金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炼金术和医术可以说是根出同源,而化学和西洋医学,又可以说是根出同源。” “这一点,不但我听出来了,同样身为中医的我姑妈,也听出来了,我姑妈就和海先生聊起了中医和西医的相同和不同。” “海先生对医术并不了解,但他对化学了解,所以,也算是间接的了解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吧。” “当时,我姑妈谈到了我国古代的‘五石散’,说起‘五石散’的成分和服用之后的症状。” “这时,海先生就谈起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他说,‘五石散’虽然在我国被禁止了千年,但在大洋彼岸的欧洲,却出现了一种类似于‘五石散’的毒性,这种毒性,有一个化学名称,被称为‘镭元素’。” “海先生说,这个镭元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化学家,好像是叫居里夫人,和她的丈夫,一同发现的,至于发现的过程,海先生说了,我也听不懂。” “这个镭刚发现的时候,有一些神奇的效用,尤其是杀灭病毒细胞时有奇迹,一时之间,轰动整个西方世界。” “那段时间,镭元素不但用在医学方面,还用在美容方面,更有人用来当成长寿药。” “有商家用镭元素制造了钟表和牙膏等等物品,甚至口服液直接喝下去,而且价格奇高,穷人根本买不起,只有富人才能享用。” “但是不久之后,人们就发现,这种镭元素虽然有些效果,可是后遗症状更为可怕,很多接触到镭元素的人,相继身患重病,而且有不少人死亡,在死亡者的尸骨之中,还检测出巨量的放射性元素。” “也就是说,西洋镭元素的效果和后遗症状,都和我国古代的‘五石散’有类同之处。” “太太,令郎现在的症状,毛发脱落,虚弱不堪,如果不是中了‘五石散’,就有可能是镭元素了。” “我已经检查过令郎服用的药品之中,并没有‘五石散’的成分,那就可以推断,是中了镭元素。” “可是,我对镭元素并不了解,甚至不知道是一种液体还是固体,就是想查找出来,也不知从何查起。” “就在这时候,我无意中撞倒了桌子上的那个钟表,当我拿起钟表准备摆正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钟表是西洋玩意,我就想到了那位海先生的话,他说过,西洋人有不少商家,在钟表上使用了镭元素。” “我就猜到,这个钟表,可能就是毒性的来源,我用舌头尝了一下,果然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当时,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这个钟表就是毒性来源,直到那位女佣工,承认了此事。” 俞虹影听得寒毛直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求助的说道: “那怎么办?还有救吗?” 秀兰说道: “首先,你找来一个铝制盒子,把钟表放进去,然后,埋在地下,埋得越深越好。” “只要没有毒性来源,令郎就不会再继续受害其毒害,病情就不会再恶化了。” “不过,要想救他,只怕……” 说到这里,秀兰的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俞虹影颤抖着哀求道: “石大夫,我儿子真的没救了吗?求求你,救救他吧,只要你能救活他,你要多少钱,我都答应你!” 秀兰叹了口气,说道: “太太,这不是钱的事,令郎中毒已深,受到辐射的时间太久了,现在,他的血液中,骨髓中,都有那种镭元素的毒性了。” “要想祛除毒性,可不是一朝一夕,甚至不是三年五年的事,更有甚者,十年八年,也无法根除他体内的毒性。” “他的命倒是可以保住,甚至还可以做些简单的体力活,可是,他永远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健康了,很有可能活不过五十岁,甚至只有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就会早亡。” 俞虹影的眼泪流个不停,身子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颤声说道: “石大夫,求求你,救救小球吧,别说他能活到五十岁,就是活到三十岁,我就知足了!” “我本来以为,他活不过今年了,现在,只要您救他,他就能再多活二三十年,我知足了,知足了!” “石大夫,要怎么才能救小球,您快说?” 秀兰刚要说出来,旁边的驴二及时说道: “且慢!” 第525章 我是驴二 驴二一开口,秀兰就会意了,连忙闭口不语。 俞虹影以为驴二要开口谈条件,索酬金了,连忙说道: “吕大夫,无论您要多少钱,我都给……” 驴二摇摇头,说道: “先不谈钱!太太,我要和徒弟先交流一下关于你儿子的病情,开个诊断会议,请你回避一下吧。” 说完,他又转头对耿妈说: “耿妈,你带太太去看看小少爷,我喊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过来。” 驴二这个“客人”,竟然在主人家,指使主人“回避”,但俞虹影顾不上这些,只盼望着这两位大夫能救她儿子的命,连忙带着耿妈,去后院儿子的房间了。 等耿妈和俞虹影离开,驴二才望着秀兰,说道: “秀兰,你能医好小球吗?” 秀兰道: “二哥,我刚才说的都是实情,小球的病,很难治好,需要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 “经过治疗之后,小球能下床行走,做轻体力劳动,甚至能结婚生子,不过,由于他长期被辐射,很难保证他生的后代不会畸形,所以,待会我要和俞虹影说明这一点。” “而且他的确活不长久,五十岁是一大关。” 驴二道: “如果你要为他治疗,你会怎么做?” 秀兰道: “我会先用针灸的方法,再次打通他全身的经脉,虽然俺爹已经为他打通过经脉,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需要再重新打通一次,活络他的经脉,促进血液流动。” “然后,就是使用药品,这药品分两种,一种是用来固本培元,一种是祛除他体内的毒性。” “药品的份量,要由淡而浓,不然,他的身体太虚,如果下药重了,他虚不胜补,反而会出事,所以要循序渐进,逐渐加大药量。”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要亲自观察他恢复的进程,以便根据他恢复的情况,随时调整药方。” “二哥,这就是我的治疗方案。” 驴二一直在微眯着双眼听着,在秀兰说话的同时,他在脑子中计划着,听秀兰说完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秀兰,等会由我来和俞虹影交涉,你就不用说话了,我让你说时,你再说。” 秀兰道: “行,二哥,我听你的。不过,二哥,小球太可怜了,我想……”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傻丫头,你想什么,二哥知道。你放心,就算孙凤仙不肯放人,我也会让你救他儿子。你二哥我又不是铁心肠的人,能对一个小孩子见死不救吗?” 秀兰展颜一笑: “我就知道二哥你是好人!” 驴二笑了笑,抬高声音喊道: “太太,你可以过来了,耿妈,你留下来照看小少爷吧,就不用过来了。” 驴二决定要跟俞虹影摊牌了,所以不让耿妈过来,免得俞虹影发现耿妈把“红胡子”引进家里来,耿妈在场会难堪。 很快,俞虹影快步而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铝盒子,原来她在后院也没闲着,找到一个铝盒子,准备把具有镭元素的钟表装起来。 秀兰说道: “先把钟表装起来,等会再埋也不迟,这种毒性,短时间接触,显不出损害,只有长期接触,才会深受其害。” 秀兰说着,从俞虹影的手中,接过铝盒子,毫不惧怕的用手拿起钟表,装入铝盒中,扣上盖子之后,就放在桌上了。 俞虹影满脸希翼的望着驴二,说道: “吕大夫,您有什么要求,您只管提,我一定答应您,无论什么条件,无论多少酬金!”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太太,请坐,咱们慢慢谈。” 俞虹影虽然着急想知道怎么救儿子,但见吕大夫不急,她只好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驴二望着俞虹影,说道: “太太,首先我问你,你对我们关于令郎的诊断,是否相信?” 俞虹影连忙道: “相信,当然相信!你们一来,就查出了毒性的根源,揪出了老妖婆子和枝儿那一对幕后黑手,我当然相信你们!” 驴二说道: “石大夫刚才对你说,她能医治你儿子,至少可以让他下床行走,可以做轻微劳动,可以活到三十岁以上,你相信吗?” 俞虹影点头,说道: “相信!三年前,石大夫的父亲的医术高明,本来就可以治好我儿子的病,如果不是老妖婆子从中作梗,我儿子已经康复了,现在,小石大夫的医术,我同样相信。” 驴二转头对秀兰说道: “秀兰,你把你刚才说的那个治疗方案,再对太太说一遍。” 秀兰一字不差的对俞虹影说了一遍。 俞虹影听得连连点头,说道: “石大夫你说得太好了,太对了,小球现在的确不能下重药,得慢慢来,石大夫,你快开药方吧,我马上就去抓药。” 驴二说道: “这个不急,咱们还是接着往下谈吧。” “太太,你刚才也听到治疗方案了,这个治疗方案,说明在短时期间,至少在三年之前,你都需要我们,需要我们定期观察你儿子的病情进展,随时调整药方。” 俞虹影点头说道: “是的,我明白,在三年之内离不开你们,甚至,只要小球活着,都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我会给你们钱……” 驴二笑道: “太太,你认为,我们是为了钱吗?” 俞虹影不由一怔,心想: “你们大夫为人治病,不是为了钱吗?” 但口中却恭敬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钱,你们是为了医德,医者父母心。” 驴二笑道: “太太,她是医生,我不是。” 俞虹影吃了一惊,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医生?那你是?” 驴二淡淡一笑,一字字说道: “我是驴二!” 俞虹影大吃一惊,挺身站起,差点撞倒椅子。 驴二这个名字太响亮了,就算俞虹影很少出门,也听说过这个红胡子的鼎鼎大名。 俞虹影马上想到,她丈夫是汉奸警察,驴二是专杀日伪汉奸的红胡子,现在出现在她的家中,肯定心怀不轨,惊惧之下,就要大喊呼救,把外边的四个警察喊进来。 驴二早有防备,不等俞虹影开口叫喊,他就笑吟吟的说道: “太太,请你想想你的儿子,最好不要惊动外边的警察!” 第526章 丈夫和儿子的命谁重要 俞虹影忽然想到,是耿妈把驴二引进来的,说明耿妈和驴二是一伙的,现在耿妈正和儿子在一起,如果她伤害了儿子…… 俞虹影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再想下去,她镇定了一下惊惧的情绪,声音颤抖的说: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 驴二和颜悦色的说: “太太,你误会了,我们不会伤害你和你儿子,如果要伤害你们,早就杀了你们了,没必要再查找病源,再给你说什么治疗方案了。” “我让你想想你儿子,并不是说我们用你儿子威胁你,而是请你想想,如果警察来了,抓了我们,谁救你的儿子?” 俞虹影一想,驴二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要对她娘俩不利,根本不必大费周单查找病源,直接动手就行了。 想到这里,俞虹影镇静了很多,她又慢慢坐下来,望着驴二,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汉爷,你找我们娘俩做什么?” 驴二道: “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俞虹影道: “什么交易?” 驴二道: “孙凤仙抓了我的几个朋友,我想用你儿子的命,换我朋友的命。” “你放心,我并不是威胁你,而是和你合作,只要你帮我让孙凤仙释放我的朋友,我不但不会伤害你儿子,而且还会按照治疗方案,逐步把你儿子的病治好。” “如果你不帮我,那我也没必要帮你,你儿子的病,你就只能另请高明了。” 俞虹影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让我怎么帮你?” 驴二道: “首先,你让警察把孙凤仙叫过来。” 俞虹影道: “如果他释放了你的朋友,你会把他怎么样?”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太太,你是聪明人,我也不骗你了,你应该知道,孙凤仙是很狡猾的,他不会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所以,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有好结果了。” “我只问你:是你丈夫的命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俞虹影毫不犹豫的说: “当然是儿子的命重要,他孙凤仙的死活,我根本不关心,我只关心我的儿子!” 驴二笑道: “那就好办了!你只管把他叫过来,我自有安排。” 俞虹影沉吟了一会,望着驴二,说道: “好汉爷,是不是只要我把孙凤仙叫过来,你们就不会伤害我和儿子?” 驴二道: “不但不会伤害你们,还会帮你把儿子的病治好!” 俞虹影点点头,说道: “好,我相信你一次!” 她说到这里,起身走到客厅门外,对着外边喊道: “小陈,你过来一下。” 院门外站岗的陈警官快步而来,说道: “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俞虹影道: “你现在去找你们所长,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他,叫他赶紧回家,就说我请到了一位高明的大夫,可以治好小球的病,要他赶紧回来拿主意。” 陈警察连忙答应,转身而去。 俞虹影回到客厅,对驴二说道: “好汉爷……” 驴二笑道: “你还是喊我吕大夫吧。” 俞虹影道: “吕大夫,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接下来怎么办?” 驴二道: “咱们一步一步来,既然你已经按我的吩咐做了,那我也就遵守承诺,先为令郎做第一步治疗,为他针灸,打通全身的经脉。” “太太,虽然我是个假医生,但石姑娘这个医生可是真的,她父亲的金针度穴的手法,三年前你已经见过了,现在,就由她来为你儿子再次做金针度穴。” 俞虹影望着秀兰,哀求道: “石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秀兰点点头,诚恳的说道: “太太,你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令郎!” 秀兰拿起医务箱,和俞虹影驴二,一起向后院走去。 耿妈正在孙小球的房门口站着,看到三人走过来,她从俞虹影看她的眼神中,知道驴二已经向俞虹影摊牌了。 她有些愧疚,有些心虚,迎上前几步,低声对俞虹影说: “虹影,对不起,我也是想着他们能帮上小球……” 俞虹影淡淡的说道: “耿妈,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他们能救回小球的命,一切好说,如果他们伤害了小球,咱们之间,没完!” 耿妈望着俞虹影那冰冷的目光和表情,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什么。 驴二微笑着拍拍耿妈的肩膀,安慰道: “耿妈,你不用担心,秀兰有把握能医治孙小球,太太现在恨你,等过段时间,她就会感谢你了。” 耿妈叹了口气,默默无语。 秀兰最先走进房间,把医务箱放在桌前,对着病榻上的孙小球微微一笑,说道: “小弟弟,你不要害怕,等会姐姐要用针,在你身上轻轻的扎几下,只是有一点点疼,不会很疼的。” 孙小球虚弱的笑了笑说: “大姐姐,你扎吧,疼我也不怕。” 然后又转动着眼珠,望着妈妈,说道: “妈,您别担心,小球不怕疼。” 俞虹影望着懂事的儿子,不由眼眶一热,眼泪夺眶而出,连忙转过身去,背着儿子擦去了泪水,又转过头来,望着秀兰的动作。 只见秀兰打开医务箱,露出里面大小不一,排列整齐的金针和银针,她拈起一根针,对驴二说道: “二哥,你来帮我。” 驴二帮着秀兰做过几次针灸,已经很有经验了,他走到床榻前,掀开孙小球身上的被子,露出孙小球的身体。 虽然孙小球说过不怕疼,但秀兰还是拿了块红布,蒙住孙小球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针。 秀兰开始针灸了,只见她脸色凝重,一手拈针,一手抚在孙小球的身体上,分辨着穴位。 如果是普通人,穴位很好分辨,但孙小球太过瘦削,就没那么好分辨了,就算是秀兰,也找了一会,才找准穴位,缓缓刺了进去。 她一手拿针,一手寻找着穴道,一针又一针的刺下去,有的针刺入之后,就迅速收回,有的针则留在身体里面。 有时候,她针刺入的快速,有时候,针刺入的缓慢,轻重缓急,张驰有度。 俞虹影在旁边紧张的望着,刚开始,她还担心秀兰的年龄轻,针灸手法不行,但看了一会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心想: “小石大夫虽然年轻,但针灸的手法之娴熟,并不在其父之下!” 第527章 我不出卖你们 其实秀兰的医术和针灸手法,比起她父亲,还是有些不如的,但就算有些差别,俞虹影也看不出来。 秀兰虽然年轻,但她经历过的重大伤患,已经丰常多了,尤其是经历过石庄被屠村,周庄被攻击,在战斗中伤患无数,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很多时候,秀兰和她姑妈都是用金针为伤者止血止疼。 由于孙小球的身体太过瘦弱,穴道极难分辨,秀兰需要凝聚全部的精力,超常发挥自己的医术,才能找准穴位,进行金针度穴之法。 驴二站在床前,协助着秀兰,当刺入孙小球前面的穴位时,不需要驴二的帮助,但当刺入孙小球背后的穴位时,就需要驴二把孙小球扶坐起来,或者翻转身子,以便秀兰刺穴。 孙小球很配合,无论驴二怎么样翻转他的身体,他都没有挣扎,要不然,虽然他的身体瘦弱,没有多少力气,但挣扎起来,秀兰可就扎不准穴位了。 孙小球并没喊疼,一来是他的感官已经迟钝麻木,二来,秀兰前几针刺的就是麻痹他感官的穴位,不让他受到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秀兰的针灸还在进行着。 秀兰累得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她只顾凝神针灸,无暇自己擦汗。 驴二大感心疼,趁不需要他帮手的时候,悄悄为秀兰擦汗,而且不能遮挡她的视线,不能分散她的精神。 俞虹影比任何人都紧张,她望着全神贯注为儿子针灸的秀兰,心中丰常感动,虽然秀兰是以欺骗的方式进了她家,但她能感觉到,秀兰是真心想医好她的儿子。 而且,俞虹影慢慢想通了,驴二虽然是红胡子,但他是抗日的红胡子,杀的是鬼子汉奸,现在他的朋友被抓了,他到她家来威胁孙凤仙这个汉奸释放他的朋友,他们没有做错,错的是,孙凤仙这个汉奸! 俞虹影决心要帮助驴二了,一来,她希望她帮了驴二,驴二和秀兰就会救她的儿子,二来,她本来就对孙凤仙没有感情,只有憎恨,孙凤仙的死活,她一点也不关心。 就在这时,院子中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俞虹影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孙凤仙回来了,她连忙看向驴二,用目光请示驴二应该怎么做? 驴二为了不惊忧到秀兰,离开几步,低声对俞虹影说: “你叫孙凤仙把手下全部支到院外去,让他一个人进来,悄悄的,不要惊忧到针灸过程。” 俞虹影点点头,低声道: “吕先生,你放心,就为了小石大夫这么用心的救我儿子,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们,不会出卖你们!” 驴二微微一笑: “我相信你,去吧!” 驴二说完,又转身回到了病榻,继续帮助秀兰,并没去“监督”俞虹影会不会见到孙凤仙就把他们出卖了。 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俞虹影,他口中说相信,其实是用孙小球做为人质,让俞虹影不敢向孙凤仙告发他们。 当然,如果俞虹影真的告发他,他也不会真的伤害孙小球,只不过是想给俞虹影一个心理压力罢了。 俞虹影走到门口的时候,孙凤仙带着几个手下,正快步而来,恰好来到了门口,和俞虹影打了个照面。 。。。。。。 孙凤仙正在为抓不到驴二而发愁,他可没想到,此时的驴二正在他的家中。 正当孙凤仙在办公室中,想着怎么抓到驴二的时候,在他家中站岗的警察来了,说是夫人找到了能医治儿子的大夫,请他赶紧回家。 对于这个消息,孙凤仙并不相信,当然,他不是怀疑妻子骗他,而是认为妻子言过其实了,不可能有大夫能治好他儿子的病。 孙凤仙虽然对别人心狠手辣,但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疼爱异常。 儿子自幼体弱多病,他一直想方设法,为治好儿子的病奔走,带着儿子遍访名医,到外地的大医院治疗,但一直没有起色,儿子越发的虚弱。 多年下来,孙凤仙也心灰意冷了,认为儿子无药可治,无医可救。 但是,虽然他对儿子的病情已经不抱希望了,也认为妻子言过其实了,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希翼,希望真的有奇迹发生。 所以,听了手下的汇报之后,孙凤仙就带了几个警察,赶回家中。 孙凤仙匆匆而来,在门口被妻子俞虹影拦住了。 俞虹影挡住门口,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 “大夫正在为小球针灸,不要惊扰,让他们全部退到大门外边去,你自己进来就行了。” 孙凤仙一挥手,几个手下知趣的退了出去。 孙凤仙站在门外,平息了一下呼吸,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中。 孙凤仙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耿妈,但他并不意外,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耿妈昨晚到他家中来做客的消息,他手下的警察,已经向他汇报了,而且晚上的时候,妻子也对他说过,耿妈明天会介绍一位大夫过来。 对于耿妈介绍大夫的行为,孙凤仙没起任何疑心,反而认为这很正常。 因为,孙凤仙早就认为,驴二和萧玉倩合谋刺杀邓春来和他孙凤仙的阴谋,耿妈没有胆子参于,所以他才对耿妈的侄子承诺,不会追查耿妈。 耿妈为他儿子介绍大夫,他认为,耿妈是想讨好他,免得他追查她的罪行,才主动介绍大夫的。 对于他和萧玉倩相好的事,他认为,耿妈没有胆子告诉妻子,其实,就算耿妈告诉了妻子,他也不怕,反正妻子对他有相好的事,早就不管不问了。 三年前他之所以辞掉耿妈,是因为他的相好是妻妹,如果被妻子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换了别的相好被妻子知道,他就不怕了。 耿妈见了孙凤仙,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孙凤仙也向耿妈点点头,虽是没有笑,但也没有敌意,他又向房间中望去。 他就看到了驴二! 此时的驴二已经易过容,而且房间中的光线有些暗,孙凤仙刚进房间,视线还有些不适应,更没认出是驴二。 孙凤仙的目光很快就掠过驴二,看到了床上的儿子,不由心头一凛。 第528章 祸不及家人 此时,孙小球躺在床上,他的身上插着二十多支针,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孙凤仙刚看到的时候,的确有些惊凛,但随即就想到,这是大夫在为儿子针灸,并不是伤害儿子。 孙凤仙又看到针灸的是位年轻的女大夫,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开口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此时大夫正为儿子针灸,在紧要关头,如果被他打扰了,耽误了治疗,他就后悔莫及了。 孙凤仙大气也不敢喘,屏息静气,站在妻子的旁边,观看着针灸。 不一会儿,秀兰刺入了最后一针,然后后退了两步,虚脱般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微微喘息着,很显然,这一次针灸时间长,认穴难,不但对她的精神消耗极大,对她的体力也消耗极大。 孙凤仙见大夫停了手,刚要开口说话,那位“男大夫”却一抬手,阻止了他说话,并向他一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孙凤仙知道,这位大夫有事要和他谈,但不在这个房间谈,要出去谈,所以,他跟着“男大夫”走了出去。 驴二之所以让孙凤仙进来,就是为了让孙凤仙看到他儿子的身上,刺满了针,对他形成一种视觉冲击,和一种心理错觉,驴二才可以用他儿子做为“人质”,和他进行谈判。 驴二先出门,孙凤仙跟随而出,驴二为了不让孙凤仙提前认出他,故意改变了行走方式,又避免和孙凤仙正面接触,也不进行视线接触。 孙凤仙果然没认出驴二,出了房门之后,紧走两步,和驴二并肩而行,陪着笑脸问道: “大夫,我儿子的病怎么样?” 驴二故意装出一副“神医派头”,对患者家属爱搭不理的傲慢,只是哼了一声,并不说话,继续向前走。 一直走到前面的客厅,驴二发现,那些警察虽然没在客厅中,但却在前院中站着。 驴二装做有些不高兴了,指了指院子中的那几个警察,又向孙凤仙挥挥手,示意让警察们都出去。 孙凤仙以为“大夫”把警察赶走,是免得警察惊扰到治疗,连忙吩咐所有的警察都出去。 陈妈没得到主人的召唤,躲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 秀兰和耿妈,以及俞虹影,都早就得到驴二的叮嘱,也不来客厅打扰驴二和孙凤仙的谈判,而是留在孙小球的房间。 如此一来,客厅和前院之中,就只有驴二和孙凤仙两个人了。 驴二见没人打扰他和孙凤仙的谈判了,这才大喇喇的坐下来,指了指桌上的茶杯,他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却是示意孙凤仙倒茶。 孙凤仙当然明白,不由心中暗怒,这大夫太胆了,竟敢让他这个派出所所长倒茶,但随即又想到,自己需要大夫治疗儿子,现在先忍一口,如果这大夫治不好儿子,再好好收拾他。 孙凤仙不但忍着气,还陪着笑脸,倒一杯茶,双手递给驴二。 驴二单手接过茶,美美的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这才笑道: “好茶!” 驴二虽然易了容,但如果是熟悉的人,在近距离观看,还是能认出来的。 孙凤仙刚才献茶的时候,既是近距离,又是正面面对着驴二,他就隐隐感觉这位大夫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心中狐疑。 现在,驴二一笑,一开口说话,他这次说话,没再改变声音,这一笑的时候,更露出了他“玩世不恭”的风采,孙凤仙要是再认不出来,那就不配当派出所所长了! 孙凤仙大吃一惊,伸手就去摸枪,同时喝道: “驴二你……” 驴二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笑道: “凤仙兄,我劝你最好把枪收起来,不要惊动了别人,不然,你的手下跑进来,对我乱枪齐发,我当然会被打成筛子。” “可是,你的儿子,现在身上插着那么多针,只要我在这边扯开嗓子大喊一声,令郎的身体,马上就会变成刺猬,根根直立!” 孙凤仙的身子僵住了,不敢动了,摸枪的手,已经抓到了枪柄,但却不敢掏出来。 但是他的那声半喝,还是惊动了院门外的警察,几个警察快步跑进来,大声喊道: “所长,我们听到你喊驴二了……” 驴二笑吟吟的望着孙凤仙,并不说话。 孙凤仙望着驴二,心头交战,但终于,还是顾及儿子的性命握在对方手中,他转头对警察们喝道: “你们听错了,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那些警察虽然不认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客厅之中,只有所长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手无寸铁,不像是可以威胁到所长的安全,他们就放心的退了出去。 驴二等警察们都退了出去,才对孙凤仙笑道: “凤仙兄果然是聪明人!这就对了嘛,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何必动刀动枪呢?” “凤仙兄,你这两天抓不到我,一定火气很大吧?来,我给你倒茶,喝点茶,去去火气。” 驴二真的为孙凤仙倒了杯茶,放在孙凤仙的面前桌子上。 孙凤仙当然不敢喝驴二倒的茶,谁知道茶中有没有下毒?下次他在萧玉倩那里喝了酒,就中了毒,差点丧命,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喝茶喝酒了。 孙凤仙强按着惊惧和怒火,怒视着驴二,咬牙切齿的说道: “驴二,祸不及家人!你跑到我家里来,伤害我的儿子,他可是个孩子啊……” 驴二冷冷一笑,打断孙凤仙的话: “孙凤仙,祸不及家人,这句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吧?常春风和杨柳,不是被你祸及了吗?” “你还有脸说孩子?杨柳不过刚十岁出头,她不是孩子吗?你还不是把她抓起来了?” “哦,你的家人是家人,你的孩子是孩子,难道说,我们的家人就不是家人,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孙凤仙被怼的脸色阵青阵红,无法反驳,只好说道: “你想怎么样?” 驴二盯着孙凤仙,说道: “交换人质,你释放老马他们三个,再加上小德子,一共四个人。我保证不伤害你的儿子。” “怎么样,换不换?” 第529章 第一步交易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我怎么相信你,我放了你的人,你就不伤害我儿子了?” 驴二道: “孙凤仙,我不像你这样丧尽天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到万不得己,我不会伤害妇孺儿童,但是,如果你出尔反尔,阴奉阳违,那就不要怪我伤害你的儿子了。” 说到这里,他又冷冷一笑,继续说道: “我虽然不想伤害儿童,但我驴二既然做了土匪,就不是心慈手软的善男信女,你非要逼我,我也不是做不出来伤害儿童的事。” 虽然就算孙凤仙不讲信用,驴二也不会伤害孙小球,但驴二的演技高明,还是给孙凤仙营造了一幅“心狠手辣”的表象,使孙凤仙认为,如果他不配合,驴二真会伤害他的儿子。 孙凤仙微一沉吟,说道: “好,我答应你,释放你的人,你保证不伤害我的儿子。” 驴二道: “成交!” 孙凤仙道: “驴二,既然你有备而来,你一定已经计划好了,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驴二道: “第一步,你派你的手下,把老马一家三口和小德子,一起送到城东十里的小松岗,把他们留在小松岗,你的手下回来,不准派人跟踪。” “我的人会把老马他们接走,再回来向我汇报,他们平安离开。第一步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孙凤仙道: “第二步呢?” 驴二笑道: “第一步交易完成之后,咱们再说第二步交易,一步一步来嘛。哦了,常春风的那个坏蛋老公杨开,你一定还留着他的命吧?你派人把杨开杀了,把他的人头送过来,我要看到他的人头。”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你这第一步交易,只是让我释放你的人,并没说你要放过我儿子,这不公平。” 驴二笑道: “你现在手中有枪,你的手下就在外面,如果我不放你的儿子,我也走不掉啊。” “换言之,我现在还在你的控制之中,所以说,释放你的儿子,以及我能平安脱身,在咱们的第二步交易之中。” 孙凤仙沉吟着,在心中计算着,的确,驴二说得有道理,虽然他释放了牢里的驴二的人,但驴二还在他的控制之中,如果驴二言而有信,他还可以把驴二杀死。 想到这里,孙凤仙决定释放人质,毕竟,人质不如他儿子对他重要。 孙凤仙不再理会驴二,而是扬声喊道: “进来两个人。” 很快,院门外快步小跑进来两个警察,边跑边问道: “所长,您有什么吩咐?” 孙凤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和小笔记本,他从小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用圆珠笔写了一张手谕,递给其中一个警察,说道: “小胡,你拿着我的手谕,到牢里把老马一家三口,还有小德子,一起提出来,带几上几个兄弟,把他们四个,送到城东十里的小松岗。” “送到小松岗之后,就把他们四个人,留在那里,你们全部回来。” “不要问为什么,本所长自有安排,这是本所长的一条妙计,以此顺藤摸瓜,抓到更多的土匪。” 小胡警察不敢多问,以为真是孙所长的妙计划,恭敬的接过手谕,连忙去办。 孙凤仙又写了一张手谕,交给另一个警察,吩咐道: “小陈,你拿着我的手谕,到牢里把杨开那家伙杀了,把脑袋砍下来,用箱子装了,送到我这里来。” 警察大吃一惊,连忙说道: “所长,毙了就行了吧,真要砍掉脑袋吗?” 孙凤仙也感到掉脑袋有些残忍了,转眼看向驴二。 驴二微眯着眼睛,面无表情。 孙凤仙见驴二执意要杨开的脑袋,只好对警察说道: “叫你砍你就砍,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 警察不敢再说,拿着手谕,匆匆而去。 驴二之所以要杨开的脑袋,一来是他恨杨开出卖老婆孩子,才被孙凤仙顺藤摸瓜,抓了老马,引来现在这些麻烦,此人必须除掉,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二来,如果不砍了杨开的脑袋,只是枪毙杨开,他总不能跟着去牢狱里,亲眼看到杨开是否被枪毙,也不能让警察把杨开的尸体带过来,毕竟,只有一颗脑袋,携带起来方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坚持要砍掉杨开的脑袋,是想以此震慑孙凤仙,让孙凤仙认为,他驴二是个“残暴”的土匪,惹了他驴二,他驴二会做出伤害小孩的反击。 驴二安排完毕之后,转眼看向驴二,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 驴二笑道: “你安排好了,我还没安排呢,稍等。” 他说完之后,转头对里院扬声喊道: “石大夫,你出来一趟。” 不一会儿,秀兰走了过来。 此时的秀兰,因针灸消耗的体力,已经得到了恢复,脸色如常,不再有疲惫之色。 驴二有些心疼的看着秀兰,问道: “休息过来了吗?” 秀兰笑了笑: “休息过来了。二哥,你要我做什么?” 驴二道: “你去通知兄弟们,派几个人去城北十里的小松岗接应老马他们,如果一切顺利,你再过来告诉我。如果不顺利,你就不用过来了。” 他说这里,转眼看了看孙凤仙,笑道: “免得你过来了也是送死,那时候,我就和孙所长鱼死网破,和他儿子同归于尽了。” 孙凤仙连忙说道: “只要你的人不胡来,肯定会一切顺利。” 驴二笑道: “最好如此!” 又转头对秀兰温柔的一笑: “不用多说,快去吧。” 秀兰虽然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多,但也担心,这一分别,就是永别,不由心中担忧,但她也知道,她留在这里,暂时也帮上什么,还是赶紧按计划行事的好。 秀兰也不多说,深情的看了驴二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这才转眼看向孙凤仙,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在椅子上坐好,笑道: “好啦,现在咱们双方的人,都派出去了,就等着他们送回来好消息了。” 孙凤仙在秀兰走了之后,一直目光闪烁,心中想着主意,此时,忽然说道: “驴二,现在,我儿子的身边,已经没有你的人了,你威胁不到我了,就算我现在嘣了你,你也威胁不到我儿子的性命了。” 第530章 不要步刘本功的后尘 孙凤仙这句话,并不是直接威胁,而是用试探,甚至商量的口吻说的,他是想试探驴二的口风,如果驴二听到他的话之后,显出惊慌或者心虚,他就可以确定,驴二的确没办法威胁到他儿子的生命了,他再采取行动,控制或者杀死驴二。 当然,孙凤仙知道驴二是聪明人,不可能没留后手,就把秀兰派走,不把他儿子扣为人质,所以,他才不敢发作,没有当场翻脸,而是先试探一下。 驴二脸色如常,毫无惊慌之色,笑道: “你认为我威胁不到你儿子的生命了,就准备翻脸吗?凤仙兄,你也太小瞧俺驴二了吧?” 孙凤仙仍然不翻脸,而是笑着说: “现在小球的身边,只有他妈,还有耿妈,难道说,我老婆和耿妈,都跟你串通好了,要来害我?” “就算他们要害我,我相信,她们肯定不会伤害小球,我还怕你什么?” 驴二笑道: “你错了,耿妈和你老婆,现在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我俩的真正身份,她们还以为,我们真是大夫。” 驴二虽然已经决定,这次必须杀死孙凤仙,但以防万一,还是不想暴露耿妈帮忙他们,万一,要是再像上次那样,被孙凤仙逃掉了,耿妈和她的家人,就会遭到报复,有生命危险了。 至于驴二不暴露他已经和俞虹影达成交易的事,是他留下的后手,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让孙凤仙知道,这是他最后的“绝招” 孙凤仙虽然不完全相信驴二的话,但也坚信他老婆和耿妈不会伤害小球,所以,听驴二这样一说,他不明白驴二还有什么后手,可以控制小球。 孙凤仙笑了笑,问道: “既然我老婆和耿妈都不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花招?” 驴二笑了笑,不答反问: “孙所长,隔壁县的保安司令刘本功,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孙凤仙道: “知道,被你打死的。” 驴二笑道: “你只知道他是在野外,被我开枪打死的,那你知不知道,在此之前,他抓了我的朋友,关在牢里,和这次一样,我也是化装成大夫,大摇大摆,进入他的家中,把他控制起来,逼他释放我的朋友,等我和朋友出城之后,他才带人来抓我们,被我打死的?” 刘本功在山里“剿匪”被打死的事,整个胶东,人人皆知,但刘本功被逼着释放人质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但也有小道消息,传了出来,孙凤仙也听说过一些,只是知道的不太清楚。 孙凤仙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凛,说道: “你是怎么控制住的他?也是抓了他的儿子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他儿子又没病,我没办法利用这一点,我是直接控制住的他。孙所长,刘本功释放了我的朋友之后,我遵守诺言,把他释放了。所以说,只要你遵守诺言,我也会信守诺言,释放你的儿子。” 孙凤仙冷冷一笑: “他最后还不是死在你的手下?” 驴二笑道: “那是在我释放他之后,只要你不走他的老路子,在咱们交易完成之后,不马上追捕我,你就会活得好好的,不会步刘本功的后尘。” 孙凤仙哼了一声,仍然追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怎么控制住的刘本功?” 驴二不答反问,笑道: “你刚才看到你儿子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你儿子的身上,被刺了很多针?” 孙凤仙心头一凛,说道: “难道说那针……” 驴二点点头,淡淡说道: “不错,中医的针灸之术,博大精深,既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杀人于无形。我和我妹子,就是利用针灸之术,控制了刘本功,如果刘本功不听我的话,他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死。” “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你儿子也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孙凤仙大惊失色: “驴二,你……” 驴二打断孙凤仙的话,冷冷说道: “孙凤仙,你最好老老实实的配合,不要逼我伤害你儿子,只要我的人平安,你儿子就平安。” “我再告诉你,这种针灸之术,我不会,只有我妹子会,就算你抓了我,逼我救你儿子,别说我不会屈服,就算我屈服了,我也救不了,我没那个本领,只有我妹子有那个本领。” “我刚才对她说,如果在小松岗没接到我的人,就让她不要回来了,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不让她回来送命吗?” “哼哼,我不让她回来,不只是让她保命,而是要跟你拼个同归于尽。孙凤仙,你当然可以杀了我,但是,我妹子如果不回来,你儿子在十二个小时之内,必死无疑!” 孙凤仙只听得大汗淋漓,惊恐之极。 他的儿子没少请过中医大夫,虽然没治好他儿子的病,但对于中医的针灸之术,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且,关于刘本功被驴二控制的事,他虽然听说得不多,但那时候事不关己,他就是听个乐子,可是现在临到自己头上了,他听说的那些刘本功被控制的事,就清晰起来了,的确好像是说,刘本功被针灸控制住了,不敢不释放人质。 孙凤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 “驴爷,一切好商量,别伤害我儿子……” 驴二淡淡一笑: “孙所长,你儿子的命,在你手里,我还想劝你一句,不要伤害自己的儿子呢。” 孙凤仙点点头: “我一定配合,你放心,我刚才没耍心计,手谕上写的,真是命令把你的人,送到小松岗。” 驴二道: “那最好了,咱们就等着吧。” 驴二说完,不再理会孙凤仙,自己为自己倒上茶,慢慢品尝着。 孙凤仙却没驴二那么悠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定难安。 好不容易熬了几分钟,孙凤仙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起身哀求道: “驴爷,我现在能去后面,看看我的儿子吗?” 孙凤仙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冷静骄傲的表情了,和驴二说话的态度,十分客气,甚至卑下。 第531章 第一步交易完成 驴二知道孙凤仙诡计多端,倒也不敢太过大意,不敢放孙凤仙自己过去,他想了想,说道: “可以,咱俩一起去看看吧。还有,我可警告你,你见了你老婆孩子,不要透露咱们之间交易的事,不然,如果她们惊慌了,局面失控了,到时候,咱俩就真的要两败俱伤了。” 他这样说,是再次向孙凤仙施加一次心理暗示:“他和俞虹影没有交易”,以便最后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孙凤仙连忙说: “这个请您放心,我不会吓到他们。驴爷,您先请。” 驴二大喇喇的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昂首阔步走在孙凤仙的前面,完全不怕孙凤仙在他背后开一枪。 孙凤仙走在驴二的身后,瞧着驴二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好几次都把手伸向腰间的手枪,恨不得把驴二打成筛子,但是,为了儿子的性命,他终于不敢对驴二下手。 二人来到后院的房间中,俞虹影和耿妈正在房间中沉默着,她们看到驴二和孙凤仙走过来,不知道二人“谈”得怎么样,见二人并不是剑拔弩张的样子,更猜不透二人之间“摊牌了”没有。 驴二先走过来,向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角,用医生的口吻说道: “病人怎么样了?” 俞虹影和耿妈都是聪明人,一听这话,马上明白,驴二在保护她们。 俞虹影说: “大夫,小球刚刚睡觉了。” 驴二点点头,转头对孙凤仙说: “小心点,别打忧你儿子休息。” 孙凤仙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见到儿子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他之所以进来观看儿子,主要是担心,儿子已经被驴二的人暗害了,现在他走过去,假装抚摸儿子的脸颊,其实是暗中探探鼻息,确定儿子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孙凤仙又悄悄退了出来。 驴二也跟着孙凤仙退出来,临出来的时候,他向俞虹影和耿妈使了个眼色,两个女人都暗中点点头。 驴二和孙凤仙,回到客厅之中,继续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二人都沉默着,没有什么话可聊。 孙凤仙如坐针毡,比驴二更担心小松岗之中的释放人质,不能顺利完成,同时,也担心他释放人质之后,驴二会不会饶过他的儿子,当然,他也在计划着,在驴二饶过他儿子之后,他如何控制住驴二。 驴二也同样在担心释放人质的事,但他并不像孙凤仙那样担忧,孙凤仙担心他儿子的安危,而驴二只是担心燕子李三和小德子的安危。 驴二虽然把燕子李三当成朋友,为了救朋友,他可以冒险,甚至两肋插刀,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血亲至交,就算真的救不成燕子李三等人,他也不会太难过,不会太悲痛。 这倒不是驴二薄情寡义,而是他做人做事,就是讲究一个“尽心尽力就好”,问心无愧,谋人在人,成事,就在天了。 他生性洒脱,从容不迫,对别人的生死,他看得淡,对自己的生死,他也看得不重,能让他真正痛心疾首、撕心裂肺去关心生死的人,除了他已经死去的父亲,还有义兄石雄,世上活着的,也只有英子、九儿和秀兰三个人了。 正因为驴二这的份洒脱和从容,使孙凤仙认为,驴二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胸有成竹了,才不敢妄动,不敢现在就和驴二翻脸。 二人就坐在客厅中,沉默的等待着。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去杀杨开的那个警察先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中,放着的是杨开的脑袋。 警察把盒子放在客厅之后,先跑到院子中吐了一会,等孙凤仙吩咐把脑袋拿走,警察才又回到客厅,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把盒子带走了。 驴二已经经历多次战场,对于这种残酷的事,已经习以为常,见杨开的确死了,这才出了一口恶气,脑袋就随警察怎么处理了。 又等了两个小时,前去释放人质的那个警察回来了。 孙凤仙和驴二见这个警察回来,都精神一振,因为这个警察,才关乎到两方真正的交易,杨开的脑袋只是附加的小条件。 警察进来客厅之后,向孙凤仙汇报道: “所长,按照您的吩咐,我拿着您的手谕,到牢里把三个犯人和小德子,一起提了出来,又带了几个兄弟,赶了两辆马车,前往小松岗。” “我们到了小松岗之后,把四个犯人留在那里,我们兄弟就回来了。去的路上,和回来的路上,都没有情况发生。” “所长,我报告完毕。” 孙凤仙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驴二。 驴二微眯着眼睛,没有表情。 孙凤仙摸不透驴二的用意,只好先让警察退出去,说道: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等警察退了出去,孙凤仙才问驴二: “驴爷,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的人,我已经下令释放了。” 驴二脸色平静的说道: “别急,再等等,等我的人回来,才能确定第一步交易成没成功。” 说完,驴二又闭上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不再理会孙凤仙。 孙凤仙虽然着急进行第二步交易,但也知道,驴二的人不来汇报之前,驴二是不相信他的人已经被释放的。 孙凤仙只能耐下性子,继续等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警察进来了,在院子中汇报道: “所长,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大夫,又过来了。” 孙凤仙连忙说道: “快请她进来。” 驴二也睁开了眼睛,瞧看着院子中。 只见秀兰走进了院子中,虽然因为走得快,有些气喘,但脸色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喜悦之色。 不待秀兰说话,驴二已经猜到:燕子李三四人安全了。 果然,秀兰走进客厅之后,第一句话对驴二说得就是: “二哥,咱们的人,接到咱们的人了。” 虽然秀兰说得含糊其词,但驴二却明白,第一个“咱们的人”,指的是青龙寨的红胡子,九儿的手下,他们是去接应的人,第二个“咱们的人”,指的是被释放的燕子李三等人,是被接应的人。 第一个交易,已经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第二个交易了。 第532章 最后一针 孙凤仙和驴二知道第一步的交易完成了,都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中提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的第二步交易,才是双方生死的关键。 孙凤仙望着驴二,说道: “驴爷,既然我已经释放了你的人,接下来,是不是该你放过我儿子了?” 驴二笑道: “我要是放了你儿子,你马上就会翻脸,把我们全杀了……” 孙凤仙大怒,刚要发火,驴二接着说道: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接下来,咱们进行第二步交易,这第二步交易就是,我让我妹子,解除封住你儿子的穴道,但是,要留下一个关键的穴道,这个关键穴道的解穴方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然后,我留下来,让我妹子离开。” 孙凤仙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会解穴,只有你妹子会吗?你妹子走了,万一你救不了我儿子,我杀了也难解心头之恨了。” 说到这里,又加重语气特别强调:“你妹子不能走!” 秀兰说道: “孙所长,我会把令郎身上身上被封住的穴道,全部解除,只留一个穴道,这个穴道上面,会留下一根针,解封这个穴道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针拔出来。” “不过,是直接把针拔出来,还是先刺深一些再拔出来,虽然看似都是一样,实则有生死之别,错了,就是经脉错乱,立即暴毙,对了,就会平安无事。” “正确的方办法,我只悄悄告诉我二哥。你要是杀了他,你就永远不知道真正的解穴方法了。” 驴二笑道: “当然,孙所长,你也可以杀了我,在两个方法之一,你自己二选一,你有一半的机会,可以救你儿子。” 孙凤仙道: “我要看着你解除所有的穴道,留下最后一个穴道。” 驴二道: “那当然。咱们走吧。” 驴二在前,孙凤仙和秀兰在后,又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孙小球的房间门外,驴二对孙凤仙说道: “你让耿妈离开吧,这事和她无关,在这里障手障脚的。至于尊夫人,你愿意让她留下,就让她留下,愿意让她回避,就让她回避,你自己做主。” 孙凤仙已经猜测耿妈和驴二是一伙了,也想把耿妈打发走,以后再找耿妈算帐,留下来,驴二反而多了一个帮手,至于俞虹影,他认为俞虹影不会帮外人害他,决定把俞虹影留下来。 孙凤仙微一沉吟,就喊了声:“耿妈”,待耿妈从房中走出来之后,孙凤仙道: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耿妈看了看驴二,驴二向耿妈点点头,耿妈离开了。 孙凤仙和驴二秀兰三人,这才走进房间中。 俞虹影一见秀兰回来了,就知道她儿子的生命,到了生死关头,不由更紧张了,但还是装作不知情,询问孙凤仙: “怎么让耿妈走了?” 孙凤仙道: “没什么,她又不懂医术,站在这里障事。虹影,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不要问。” 俞虹影点点头。 孙凤仙转过头,用冷厉的眼神,盯着秀兰,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该你放过我儿子了,你要敢再耍花样,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秀兰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乡下姑娘,并不惧怕孙凤仙的恫吓,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根针,站在孙小球的面前。 孙小球仍在酣睡之中,这是因为秀兰为他针灸之后,他也消耗了极大的体力接收,才疲惫困乏,二来,也是秀兰在针灸的时候,刺了他的睡穴,使他进入睡眠之中,以免他清醒着,亲眼看到他父亲杀人,或者他父亲被杀,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其实,秀兰根本没有封住孙小球任何穴道,她根本不忍心伤害这样脆弱的一个儿童,但是,为了能让自己和驴二全身而退,她只能假装一番,给孙凤仙造成压力,使孙凤仙误以为她用针灸之术,控制了孙小球的生死。 秀兰拿着金针,装模作样的在孙小球的身上,刺了几个穴道,孙凤仙以为是她在解穴,其实,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些穴道。 最后,秀兰把金针留在一个无关紧要的穴道上,没有拔出来,然后,她走到驴二的身边,用低得只有驴二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二哥,这针随便怎么拔,都不会伤害到小孩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驴二点了点头,抬高声音,说道: “行,我知道了。” 然后又转头对孙凤仙说道: “现在,你可以让我妹子离开了,接下来就是咱们两个人的事了。” 孙凤仙还在犹豫,不愿轻易放秀兰离开。 驴二笑道: “孙所长,有我留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到最后关头,我也不想和令郎同归于尽,只要你信守诺言,我就不会伤害令郎,咱们双方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孙凤仙虽然想把驴二和这个“驴二的妹子”,全部杀死,但为了儿子,只能先放走女的,他最恨的就是驴二,只要能把驴二杀死,其他的人,再慢慢收拾。 孙凤仙沉吟了一下,向秀兰摆了摆手: “你走吧。” 秀兰望向驴二,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中却满是关切。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你先走,我随后就来。你放心,孙所长是言而有信的人,他会放我走的。” 孙凤仙心中冷笑。 秀兰不再说什么,转过头,向俞虹影点了点头,好像是在打招呼,其实,是向俞虹影暗示,不用担心,她没伤害孙小球。 俞虹影从秀兰的眼神中,相信秀兰没有伤害她的儿子,她仍然决定站在秀兰这一方,毕竟,她儿子以后能不能活下来,还要依靠秀兰继续医治。 孙凤仙并不知道俞虹影已经站在驴二那一边,等秀兰走出房间之后,他盯着驴二,说道: “现在,该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把针拔出来吧!” 驴二却微微一笑,说道: “别急嘛,再等一会,如果我现在拔出针来,你大喊一声,我妹子还没出院门,就被你的人抓住了。” 孙凤仙强按着怒火,说道: “你要等多久?” 第533章 第二把手枪 驴二笑道: “我想等多久,就等多久。” 他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态度却很强硬,说完之后,他就一屁股坐在桌子边,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孙凤仙无奈,只好在旁边等着。 俞虹影也在旁边站着,不言不语。 又等了大约十多分钟,孙凤仙再次问道: “现在可以了吗?你妹子肯定走远了。” 驴二不理会,孙凤仙只好再次等待。 又过了十多分钟,孙凤仙再次催促。 驴二算算时间,秀兰的确应该走远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可以了,咱们进行第三步的交易吧。” 说到这里,用手一指对面的椅子,笑道: “坐下谈。” 孙凤仙坐在驴二的对面,盯着驴二,说道: “说吧。” 驴二望着孙凤仙,笑道: “孙所长,如果我让你把手枪交给我,我再把针拔出来,你肯不肯?” 孙凤仙冷笑道: “当然不肯,把手枪交给你,你把我打死,又不肯救小球,我不是白死了吗?驴二,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就不该问。” 驴二笑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我把针拔出来,你就会开枪杀了我,我不是白死了吗?” 孙凤仙道:“我保证……” 驴二打断道: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保证吗?” 孙凤仙冷笑道: “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那现在就是个死局了,你说怎么破?” 驴二道: “我让你交枪,你不肯,你让我拔针,我又害怕你开枪打死我。” “这样吧,你把手枪里面的子弹,全部退出膛,再把手枪扔到院子外面去,我再拔针,拔完针之后,我就赶紧跑,你手中没有手枪和子弹了,要去捡起枪和子弹重新组装,至少也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而那时候,我已经翻墙跑到外边去了。” “虽然还是有可能被你带人追上,但至少能争取一些时间,也许不会被你抓到,总比被你当场杀死要好一些。” 孙凤仙心中暗喜,这也是他想提出的“解决办法”,只不过他明白,如果他太早提出这个办法,驴二会起疑心,所以打算再拖延一点时间,再说出这个办法,没想到,驴二竟然先提出来了,他当然大为赞成。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假装犹豫了一下,才勉强答应,说道: “好吧,既然现在控制权在你的手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驴二笑道: “好,那咱们暂时相信对方一次吧。我现在走到令郎的身边,你开始把子弹退膛。” 驴二说着,站起身来,向沉睡中的孙小球走去。 孙凤仙也站起身来,掏出腰间的手枪,把枪膛中的子弹匣卸下来。 驴二一边走,一边看着孙凤仙,说道: “把子弹一颗一颗的从弹匣中退出来。” 孙凤仙把子弹一颗颗从弹匣中退出来,子弹落到地上,但仍然没有退下最后一颗,说道: “这最后一颗,等你拔针的时候,我再退。” 孙凤仙知道,只要这最后一颗子弹不从弹匣中退出来,如果驴二敢向他扑过来,他就来得及迅速把弹匣装入枪膛,向驴二发射子弹。 此时,驴二已经走到孙小球床边了,他并不着急拔针,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带着针头的空针筒,用眼角瞅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俞虹影,又看向孙凤仙,笑着说: “这空针筒如果扎入身体里,推入空气,也是会死人的,还是离我远点吧。” 他口中说着,把空针筒远远扔开,落在俞虹影身边不远处。 这个举动,孙凤仙并没在意,他以为驴二是担心他会用空针筒偷袭,所以扔开。 俞虹影却眼神一动,知道驴二在向她暗示,但她仍然一言不发,垂手而立,好像透明人一般。 驴二站在孙小球身边,用手放在针上,转头对孙凤仙说道: “现在,你把手枪扔到院子里,然后,站到墙角里,不能站到院子里,如果你站在院子里,就会把我堵在屋里,你站在墙角,咱们距离房门的距离,我比你近一点,不怕被你堵住,我拔掉针就跑,你堵不住我。” 孙凤仙心中冷笑: “驴二呀驴二,就算你机关算尽,今天也休想逃出孙爷我的手掌心,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表情上却有些不情不愿的听从驴二的吩咐,他把最后一颗子弹退出弹匣,把手枪和弹匣,远远的扔到院子之中,然后,退到一个墙角处。 孙凤仙道: “我已经配合你了,现在该你了。驴二,咱们之间的恩怨,咱们自己算,你不要伤害孩子,算我求你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他是真心恳求驴二了。 驴二点点头,说道: “你守信,我也失信,我放过你儿子。” 驴二说着,直接把金针从孙小球的身上拔出来。 他拔掉针之后,就突然身子暴起,用最大的力气,向房门跑去。 他和孙凤仙距离房门,差不多远,但他的力气大,身法灵,他相信,他会比孙凤仙早一步跑出房门,孙凤仙追不上他,追上他,也打不过他,等孙凤仙追到院子中,无论是大声呼叫院门外的警察,还是重装子弹手枪,都需要一点时间,而他就可以翻墙跑出去了。 他忽然奔跑的目的,并不是真要逃跑,而是为了试探孙凤仙是否还有另一把手枪,如果他逃跑的时候,孙凤仙没有另一把手枪,他就会堵住房门,徒手把孙凤仙杀死。 但是,如果孙凤仙掏出另一把手枪,他就逃不掉了,当然,他也早做好了布置,防备孙凤仙另有一把手枪。 孙凤仙果然还有另一把手枪! 就在驴二快步向门口奔跑的时候,孙凤仙得意的笑了,他不慌不忙的抬起一条腿,一手掀开裤腿,一手从袜子里面,掏出一把小型号袖珍手枪,用枪口瞄准了驴二。 孙凤仙笑道: “跑,跑啊,再跑老子一枪嘣了你!” 驴二的身子,立即停下了。 孙凤仙用枪口指着驴二,慢慢走过来,在驴二的对面站定,冷笑道: “驴二,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534章 机关算尽 驴二并不害怕,淡定的站着,望着孙凤仙的眼睛,笑了笑,说道: “果然,你还有一把枪。” 孙凤仙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袖珍手枪,笑道: “以前没有,最近不是你们这帮红胡子闹得凶嘛,我只能有备无患了,也没想到还能用得上。” “哈哈,驴二,就算你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到最后,还不是落在我孙凤仙的手里了吧?” “就问你服不服?” 驴二笑道: “不到最后一刻,我服什么?孙凤仙,你就不怕,我仍然控制着你儿子的性命吗?” 孙凤仙笑道: “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们这帮红胡子,不到最后关头,不会伤害一个孩子,刚才,你以为你能从我手里逃掉,就不用再拿我儿子的性命威胁我了。” “所以,驴二,现在,你再想用小球的命威胁我,已经没用了。” 驴二淡淡一笑,说道: “孙凤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从头到尾,我们都没真正威胁到你儿子的性命,就算你不释放人质,我们也不会伤害你的儿子。” “我们不像你,会真的伤害一个孩子。” 孙凤仙笑道: “你这样说,我倒是相信。不过,你现在这是在向我求饶吗?晚了,就算你真没伤害小球,我也不会饶了你们。”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不是向你求饶,而是向你讲述事实。” 他说到这里,向孙凤仙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 “你猜,为什么我不用你儿子的性命控制你,我还敢来到这里,逼你释放人质?” 孙凤仙冷笑道: “你是赌徒心理,抱着侥幸心理罢了。” 驴二笑道: “我的确好赌,但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拿自己妹子的生命开玩笑,既然我敢和妹子到你这里来,就有十足的把握,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孙凤仙笑道: “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哎呀,谁……” 孙凤仙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后脖颈上,忽然一痛,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他连忙转身,就看到俞虹影手中拿着一个空针筒。 空针筒中并没有液体,已经推到最底顶,连空气都没有了,空气已经注入到孙凤仙的身体中了。 俞虹影经常为儿子输液和打针,也是懂一些医术的,她知道,如果把空针筒注入血管之中,就会形成空气血栓,可以致人死亡。 所以她这一针,刺入的是孙凤仙后脖颈上的血管,刺入之后,再迅速把针筒中的空气,注入进去。 驴二之所以如此镇定,也是因为有俞虹影这个最后的筹码,他一直和孙凤仙说话,就是为了把孙凤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由俞虹影对孙凤仙出其不意的偷袭。 孙凤仙中了空针筒中的空气注入之后,只感到心脏加速,呼吸困难,他想不通,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害自己,他一手捂着后脖颈,一手用枪指着俞虹影,不敢置信,又怨恨的说道: “虹影,为什么?” 俞虹影面无表情,但双目却闪烁着寒光,冷冷说道: “为什么?当初你用卑鄙的手段,污辱了我的身子,这是我对你的报复!” 孙凤仙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不但呼吸困难,而且心脏越来越疼痛,他强忍着剧烈的疼痛,艰难的骂道: “贱人,我打死你……” 孙凤仙刚要开枪,旁边的驴二迅速出手,劈手就夺过了孙凤仙手中的枪,一来孙凤仙太痛苦,二来驴二的动作太快了,手枪到了驴二的手中。 驴二也不开枪,只是冷酷的盯着孙凤仙,冷冷说道: “孙凤仙,到底是谁机关算尽?你投靠日寇,祸害同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孙凤仙眼露惊恐,他转过身子,跌跌撞撞的向房门跑去,并想大声呼救,但是他的嗓子已经叫喊不出,只能发出嗬嗬的低吼,别说二三十米远院门外的警察不可能听到,就连五米之外,都难听到。 驴二和俞虹影并没阻止孙凤仙逃跑,他们从孙凤仙的痛苦表情中,已经知道孙凤仙很快就会死了。 他们慢慢跟随在孙凤仙的身后,看着孙凤仙像狗一样挣扎,欣赏着孙凤仙临死的痛苦,享受着复仇的快感。 床榻上的孙小球,仍然在沉睡之中,并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被他母亲谋害而死。 孙凤仙还没跑到房门,就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他身子像虾米一样弯曲,痉孪般的抽搐着。 孙凤仙自知即将死亡,他眼中露出哀求之色,盯着驴二手中的手枪,用尽全部的力气,挣扎着说道: “求求你,开枪,打死我……给我个痛快……” 驴二用残忍的眼神,盯着孙凤仙,并不满足孙凤仙这个要求,一来是开枪会惊动外边的警察,二来,他巴不得孙凤仙死得更痛苦一些。 孙凤仙知道自己想痛快死去的要求,在驴二这里得不到答复,就望向俞虹影,痛苦的哀求道: “虹影,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吧!” 俞虹影对孙凤仙的痛恨,比驴二更甚,对于孙凤仙的痛苦和哀求,她不但没有同情,反而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她蹲下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孙凤仙,以一种女王般的姿态,傲然俯视着卑微的孙凤仙,冷冷说道: “谁跟你是夫妻?当初,你用迷药对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今天?” “孙凤仙,我恨不得阉了你!” 孙凤仙绝望了,他喘息着,用低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哀求道: “虹影,我对不起你,小球,小球,就交给你了……” 俞虹影冷冷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小球是我的儿子,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会照顾他一天。” “你死了之后,我和小球会生活的更好,至少,他没有当汉奸的父亲了,他以后都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 孙凤仙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沉睡中的儿子,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慢慢地,孙凤仙眼中的光采黯淡了,身子也不再抽搐了,弯曲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驴二伸手一探孙凤仙的鼻息,对俞虹影说道: “死了!” 第535章 坚强的女人 救了燕子李三,杀了孙凤仙,驴二一次了结了两件事,心头一块大石,算是放下了,感到很是轻松。 俞虹影却如虚脱一般,慢慢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屈辱中,现在,孙凤仙就死在她的面前,可以说是她亲手杀死的,她虽然感到了复仇的快意,但也感到了无尽的空虚。 驴二知道俞虹影现在的心情复杂,所以他没催促俞虹影,只是在一旁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俞虹影才长长舒了口气,对驴二说道: “吕先生,谢谢你!” 驴二说道: “也谢谢你,帮了我的忙,救了我的命。你以后还要在城里生活,城里还被日本人控制着,所以,孙凤仙的死,你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你杀死的,他的死,符合心脏病发的症状,你就说他是死于心脏病就行了。” 俞虹影道: “后事我会处理,就不劳吕先生费心了。可是我儿子的病,还需要石姑娘……” 驴二道: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秀兰不死,她会一直为令郎治病,直到令郎不再需要用药。” 俞虹影道: “那我就放心了。” 驴二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现在就走了。” 俞虹影点点头: “我送你出去吧。” 驴二点点头,说道: “也好,送我走了之后,你就对外边的警察说,孙凤仙心脏病忽然发作,抢救不及死亡了。不过,你先稍等一下。” 驴二说着,把袖珍手枪,放回到孙凤仙的裤腿中,又走到院子中,把手枪和子弹全部捡起来,组装好,插回到孙凤仙腰间的枪套中。 俞虹影有些奇怪,问道: “你不把这两把手枪带走吗?” 驴二摇摇头: “我如果带走手枪,警察发现孙凤仙的枪丢失了,会怀疑他的死亡原因,如果警察向日本人汇报,日本人就会怀疑你参与暗杀孙凤仙了,所以,我不能带走手枪。” 俞虹影感动的说: “谢谢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到。” 驴二笑了笑,说道: “请你送我出去吧。” 俞虹影点点头,陪着驴二向外走,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驴二道: “孙凤仙死了,你就不再是所长夫人了,你们母子以后的生活,可能会比较困难。” 俞虹影道: “没关系,我早就想摆脱汉奸所长夫人的名义了。至于经济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娘家有钱,能资助我。” 驴二道: “你打算怎么对付你后妈那个老妖婆子?” 俞虹影冷冷说道: “老妖婆子害得我儿子人不人,鬼不鬼,我非杀她不可,等我处理完孙凤仙的后事,我就回娘家,向老妖婆子展开复仇。” 驴二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 俞虹影道: “谢谢,这是我的家事,我不想假手外人。” 驴二转眼看了看俞虹影,发现俞虹影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他知道,俞虹影亲手杀了丈夫之后,心肠已经变得冷酷了,性格也强硬了。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院门口。 此时院门口,几个警察还在闲坐着,由于院子中没有发生枪声,所以警察们都不知道孙凤仙已经死了。 俞虹影就算不送驴二出来,警察们也不会为难驴二,俞虹影送驴二出来,只是为了更保险一些。 俞虹影把驴二送出院门,说道: “吕大夫走好,我不送了。” 驴二道: “太太请留步,再见。” 驴二就在警察们的注目中,扬长而去,他知道,凭俞虹影现在的冷静,再加上天生的聪明,她会处理好后事,不会被孙凤仙的死因连累。 驴二走了一会,旁边的一条胡同中,闪出秀兰的身影。 秀兰向驴二扬了扬手,喊道: “二哥,这边。” 驴二转头看去,胡同里,不但有秀兰,还有耿妈。 他知道,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担心他一个人留下来出意外,所以都没走远,就在附近等着他。 看到驴二平安回来了,不但秀兰高兴,连耿妈都松了口气。 耿妈不等驴二走近,就担心的问道: “二子,孙凤仙呢?” 驴二笑道: “既然我活着出来了,孙凤仙当然去见阎王爷了。耿妈,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耿妈这才真正放心了,说道: “孙凤仙死的好,就是以后苦了虹影她娘俩了。” 驴二道: “耿妈,你放心,我和秀兰不会不管孙小球,只要有机会,秀兰就会进城为孙小球治病。俞虹影虽然失去了丈夫,但我们会还她一个儿子。” 耿妈点点头: “那就好。二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 驴二道: “没事了,您回家吧。” 又笑了笑,说道: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再去打扰您老人家了。” 耿妈苦笑道: “最好不要发生特殊情况,我老婆子年龄大了,受不住惊吓。” 耿妈笑着离开了。 驴二和秀兰向张家旅馆走去。 路上,驴二把秀兰走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秀兰,秀兰听说俞虹影竟然用一个空针筒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不由有些惊讶,她想不到看似弱不禁风的俞虹影,竟然有这么强大甚至残酷的意志和杀机。 听完驴二的故事之后,秀兰才讲述她刚才回旅馆送信的经过。 秀兰按驴二说的,回到张家旅馆,把驴二的话,告诉了九儿,九儿立即派了刀子哥和老疤叔,带了几个人出城,到城外的小松岗,接应被释放的人质燕子李三等人。 刀子哥和老疤叔接到燕子李三之后,又分成两支,一支护送燕子李三等人到青龙寨养伤,一支回城向九儿报信。 九儿和等候在旅馆中的秀兰,从回来报信的刀子哥口中确定,已经接应到燕子李三之后,再由秀兰回到孙凤仙家中,告诉驴二。 驴二和秀兰来的时候,由于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而且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成功,所以就没让九儿带人跟着来,在外边等着支援。 但是,秀兰回去报信之后,九儿就知道计划已经在进行了,按说,九儿应该跟着秀兰过来接应他,就算九儿无法进入孙凤仙的家中,也应该在不远处等着,一旦发生情况,就可以及时支援。 但是,回来的只有秀兰一个人,不但九儿没亲自来,也没派个手下过来支援,这就让驴二有些奇怪了。 九儿不可能对他如何冷漠,对他的生死,不管不顾。 驴二不由问道: “秀兰,九儿为什么不来接我?” 第536章 两次失约 秀兰说道: “二哥,九儿姐本来想跟我一起过来支援你的,但是,杏儿忽然回来了,杏儿说,她刚才和她表哥约好了,只要九儿姐马上把一百块大洋送过去,她表哥就可以让她见到那个内奸是谁。九儿姐为了知道内奸是谁,就和杏儿走了,她说,她相信你有能力自己平安回来。” 驴二这才想到,九儿和杏儿已经和杏儿的表哥陈强,见过一次面,搭上了线,但是陈强狮子大开口,向九儿再次索要一百块大洋,才告诉九儿谁是日伪安插在青龙寨的内奸。 九儿的钱不够,驴二向唐凤池借了一百块钱,九儿拿到这笔钱,今天就要和陈强见面了。 难怪九儿不来支援他,原来是去见陈强,查内奸了。 驴二苦笑道: “她倒是对我有信心,看来,我在她的心目中,还比不上一个内奸重要。” 秀兰连忙说道: “二哥,不是的,九儿姐是想来帮你的,但杏儿说,她表哥说了,要见到内奸只有很短的时间,见面之后,内奸就要被带到日本人那里去了,到了日本人那里之后,她表哥就做不了主了,换言之,九儿姐见到内奸的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她无奈之下,才决定去见内奸的。” 驴二笑道: “你不用替她解释,我明白。” 驴二知道,九儿虽然关心他,但九儿是“事业型”、“政治型”的女强人,对事关整个山寨安危的内奸一事,看得特别重,可能超过对他的重视,甚至超过对她自己生命的重视。 驴二并不怪九儿,反而很欣赏九儿这种以事业为上的行事风格。 驴二还知道,不但是九儿,就算是英子,她投身的八路军队伍,为了抗日大业,在她心中,重过一切,重过他驴二,甚至重过她自己的生命。 九儿和英子,都是事业型的女强人,英子是一腔热血,只为抗日大业,九儿却讲究谋略,多了几分政治手腕。 她俩都很重视驴二,但驴二在她们心中,绝对不是第一重要,英子的抗日大业,她的部队,才是第一重要,九儿的抗日大计,她的山寨,才是第一重要。 只有秀兰,才会为他奋不顾身,可以抛弃一切,在秀兰心中,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驴二重要。 驴二想到这里,心中对秀兰更为疼惜,更为珍惜。 两人正在走着,这时,小铜锤正向这边走过来,虽然没有大跑,但脚步迈得很大。 小铜锤看到了驴二,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小铜锤高兴的喊道: “二哥----” 驴二笑道: “你怎么来了?你没保护你家九姑娘吗?” 小铜锤说道: “是九姑娘派我来的,她担心你的安全,派我过来看看。因为咱们进城的兄弟,分了一批送燕子李三回山寨,现在留在城里的兄弟,只有我和刀子哥两个人了,要不然,九姑娘也不会只派我一个人过来。” “本来,九姑娘想把刀子哥也派过来增援你的,是刀子哥担心她的安全,坚持不肯过来,才只派了我自己过来。” 听到小铜锤这样说,驴二刚才还有些不舒服的心情,才舒服起来,这说明,九儿还是很重视他的,不然,不会把两个保镖,派过来支援他,至于杏儿,一个女孩子,保护不了九儿。 驴二笑道: “我现在平安回来了,孙凤仙也死了,我这边算是大功告成了。你家九姑娘,见到内奸了吗?” 小铜锤摇摇头: “还没有,本来,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应该见面的,但是好像又出了些差错,现在,不但没见到内奸,连杏儿的表哥陈强都没见到。” 驴二皱皱眉头,问道: “出了什么差错?” 小铜锤道: “我也不太清楚,九姑娘没对我说,她只让我过来增援你。” 驴二道: “她现在在哪里?咱们去找她。” 小铜锤道: “在城南的一个茶楼里,我带路,咱们快去吧。” 三人一边走,小铜锤一边向驴二讲述---- 今天吃过早饭之后,在驴二和秀兰前去孙凤仙家中的时候,九儿和杏儿也去见陈强了。 但是,当她们到了和陈强约好见面的茶楼之后,陈强却一直没有出现,九儿便派杏儿去陈强在城中的住宅去找,杏儿到了陈强的住宅,陈强仍然不在家中。 九儿担心驴二会向她求助,所以就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人回到了张家旅馆,只留下杏儿和小钢锤,在陈强的家门口,等着陈强。 九儿回到旅馆没多久,秀兰就从孙凤仙家中回来了,请九儿派人出城,接应燕子李三等人。九儿担心这是孙凤仙的诡计,会发生战斗,所以派了刀子哥和疤拉叔带上了进城的所有兄弟,去救应燕子李三,她仍然留在城里,等待和陈强接头。 九儿和秀兰在旅馆中,一直等到刀子哥回来汇报,说是已经顺利接应到燕子李三等人,疤拉叔带着人,护送燕子李三等人去山寨了,九儿才放心了。 九儿本想和秀兰一起去接应驴二的,但这时候,杏儿匆匆跑来汇报,她见到陈强了。 陈强之所以失约,是因为便衣队忽然有紧急情况,陈强去便衣队工作了,一直工作了几个小时,才抽出时间,来见杏儿,并告诉杏儿,如果九儿想亲眼看到内奸,就赶紧到约定的那家茶楼和他见面。 九儿权衡之后,还是见内奸重要,毕竟能亲眼看到内奸的机会不多,而驴二既然敢去见孙凤仙,肯定有办法脱身,所以九儿就去见陈强。 谁知道,九儿到了茶楼之后,陈强却再次失约。 直到现在,九儿还在茶楼中等待着陈强,一直没有等来陈强。 因为等不到陈强,九儿又担心驴二的安危,就想把刀子哥和小铜锤派过来,增援驴二,她和杏儿继续要茶楼等着。 但由于陈强两次失约,事出反常,刀子哥担心九儿的安全,所以坚持不肯离开,再加上杏儿的劝说,九儿无奈,只好派了小铜锤自己前去支援驴二。 刀子哥对驴二没有太深的个人情感,所以以“女少主”的安危为重,但小铜锤对驴二却有很深的感情,虽然他也担心九姑娘的安危,但毕竟九姑娘这边暂时没事,他就抽身去增援驴二了。 既然驴二已经平安脱身,小铜锤就带着驴二,再一起去支援九姑娘了。 第537章 便衣队的运作方式 驴二和秀兰跟着小铜锤,很快就来到城南的一家名叫“望月”的茶馆。 刀子哥在茶馆的大堂中,临窗而坐,观察着外边,看到驴二等人过来,刀子哥端坐不动,但打了一个手势暗语,示意没有情况发生。 驴二和秀兰在小铜锤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不等他们敲门,杏儿就打开门。 九儿为防别人发现,并没坐在二楼的包厢窗口向外观察,但杏儿却坐在窗口,观察着楼下街道的动静,驴二还没进茶馆的时候,杏儿已经看到,对九儿说了。 九儿见到驴二平安回来,一直担忧的心情才放松下来,但表面上并没显露出来,询问驴二的经历。 驴二简单扼要的把发生在孙凤仙家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询问九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九儿说的和小铜锤说得情况差不多,都是陈强两次失约,至今没有出现。 驴二道: “陈强不会拿了订金,就不接你这个活儿了吧?” 九儿道: “他不敢,既然拿了我的订金,就必须接我的活儿。再者说,他只拿了订金,我这一百块大洋,他还没拿到,他应该不舍得放手。” 九儿说着,拍了拍桌子放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百块大洋。 驴二道: “他会不会变卦了,向日伪举报你?说不定现在日伪正在调动人手,前来抓捕你。” 九儿摇摇头: “我认为,他没这个胆子,敢和我们青龙寨做对,举报了我,青龙寨将会对他展开血腥的报复。” “更何况,这里有一百块大洋,如果他带人来抓我,这一百大洋,就会充公,被他的上司贪了。” “如果换作我是他,要出卖我,就会先来和我接头,把这一百块大洋拿走,再带人来抓我,这样,既可以得到大洋,又可以抓了我领赏。” 驴二笑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九姑娘这么聪明,想得这么周到。” 九儿道: “陈强既然能做便衣队的特务,脑子肯定不会笨,他不可能想不到。” 就在这时,坐在窗口向外观察的杏儿,忽然说道: “我表哥来了。” 九儿端坐不动: “来了多少人?” 杏儿观察着,说道: “只有他一个人,周围也没发现可疑之人。” 驴二也伸出脑袋,向下望去,只见陈强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过来,在陈强的周围,依驴二的眼力,并没发现有可疑之人。 这说明,陈强是一个人来的,并没带领日伪来抓捕九儿。 当然,不能排除过一会没有日伪过来抓捕。 驴二对九儿道: “目前只有陈强一个人,暂时没发现可疑之人。” 九儿道: “小铜锤,你带秀兰到一楼大厅去,如果有情况,小铜锤示警并支援,秀兰,你赶紧离开此地,不要掺和进来,到时候混乱之中,我们保护不了你。” 秀兰答应了,和小铜锤一起向楼下走去。 驴二说道: “九儿,我留下来,和陈强见一面吧,反正我们见过了。” 九儿道: “你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你是驴二,我认为,你暂时不要和他见面,先听听他说什么,再决定见面不迟。” “为了方便行事,隔壁的包厢,我也包下来了,你可以先到隔壁去,听着我们这边的谈话。” 驴二道: “隔着一面墙壁,我怎么能听到?” 九儿道: “我刚才已经在隔壁做了手脚,挖出了一块砖,露出一个小洞,这边用花盆遮住了小洞,从这边看不到小洞。” “我本来打算让刀子哥在那个房间监听,如果有什么情况,刀子哥也可以及时过来支援,既然你来了,就把位置留给你,让刀子哥还是在一楼放哨吧。” 驴二笑道: “九姑娘,你真是未雨绸缪啊,将帅之才!” 九儿一笑,说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过去吧,陈强就快上来了。” 驴二转身走出包厢,进了隔壁的包厢。 他一进包厢,果然看到在墙壁上,有一个砖状的小洞。 他搬了张椅子,坐到小洞旁边,耳朵正好在小洞的位置。 他向小洞中望去,看到的是一片花枝阴影遮掩,料想从隔壁包厢,看不到这个小洞,但从这边,只能聆听,而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驴二刚走,陈强就到了九儿的房间中。 陈强一见面,就语带歉意的说: “对不起,九姑娘,让你久等了。对于两次失约的原因,请听我解释。” 九儿平静的说道: “强哥,不着急,坐下来,喝着茶,慢慢说。杏儿,给你表哥倒茶。” 杏儿为陈强倒了杯茶,就默默站到旁边去了。 陈强喝了两杯茶,说道: “九姑娘,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对你说过了,青龙寨这条内线,不是我负责的,而是我的一个名叫乔三的人负责的。” “九姑娘,我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我们便衣队的行作方式吧。” “我们便衣队虽然只有三十多个人,但说句自夸的话,个个都是从各部门挑出来的精英,也个个都是人精,不但身手不错,而且头脑都很灵活,不然,进不了便衣队这个门。” “队长是一个叫玉置的日本人,他也是日军特务机关在牟平的负责人,同时掌握着日军的情报机构,和便衣队这支伪政府的情报机构。” “小队长有两个,一个是从军队抽调过来的,另一个是从警察局抽调出来的,名叫乔三。乔三是我的队长,顶头上司。” “因为乔三和我都是从警察局抽调到便衣队的,所以乔三对我很不错,有些机密,他也会对我透露一些。” “青龙寨这个内线,就是乔三发展的。由于乔三是我的上司,我发展的内线,必须向他汇报,而他发展的内线,则不需要向我汇报,所以,我不知道他在你们青龙寨发展的内线是谁。” 九儿淡淡说道: “强哥,如果你不知道青龙寨的内奸是谁,昨天你为什么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可以保证让我亲眼看到那个内奸?而且还向我索要一百块大洋。” 第538章 新任小队长 陈强笑了笑,喝了口茶,说道: “九姑娘,我并不是为了这一百块大洋,信口开河,我既然这样对你这样说,我就有把握可以做到。” “我刚才说了,乔三和我都是警察局抽调过来的,他对我很不错,有什么事,都愿意交托给我。” “最近几天,你们的那位驴二爷,不但盗了日军的药品,毒杀了很多日军,又杀了城防司令邓春来,把牟平城闹了个天翻地覆,日军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可是,日军没有驴二的画像,认不出来他,就吩咐乔三,把青龙寨的那个内线召进城,指认驴二,又或者根据内线的描绘,请画师把驴二的画像画出来。” “不过,玉置队长说,指认驴二,只是召青龙寨内线进城的目的之一,还有一个目的,玉置太郎就没对乔三说了,我更不可能知道。” 九儿道: “还是说回来,既然你不是青龙寨那个内奸的上线,为什么你能让我见到这个内奸?” 陈强笑道: “九姑娘,这件事要慢慢说,一时间说不清楚的。” “乔三接到玉置队长这个命令之后,派人去召青龙寨的那个内线进城了,但是,这时候,乔三负责的另一个内线,汇报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乔三必须亲自出城去处理那件事。” “乔三临出城之前,就把和青龙寨这个内线接头的任务,交给我了,由我负责。所以,我才敢向你九姑娘保证,我可以让你亲眼看到那个内线是谁。” 九儿点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失约一次,这次又珊珊来迟?” 陈强道: “今天上午,我本来和你约好,在这个茶馆见面的,但是在和你见面之前,我要先去便衣队报个到,再来和你见面。” “我们便衣队上班,人在城里的时候,随便去报个到,然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只要有成绩,上司不会管你这一天做什么,所以我想着,去报个到之后,就到茶馆和你见面,商量怎么让你见到那个内线的事。” “但是,我到了便衣队的队部,还没等我出来的时候,就出大了:乔三死了!” 九儿虽然不关心乔三的生死,但还是问道: “他怎么死的?” 陈强道: “我刚才说过,乔三的另一条内线出事了,他必须出城去支援。他那个内线,是一个村子的村长,那个村子附近,最近有共军在活动,共军准备在那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不但组建民兵,扩大武装,而且还成立了大大小小的军政机关。” “那个村长把这个情报送给乔三,乔三上报给日军的山崎大佐,哦,玉置队长去烟台了,现在便衣队有什么情报,都是直接向山崎大佐汇报。” “对于山崎大佐来说,共军的威胁,远远大过驴二,所以山崎大佐才派乔三亲自出城,率领一支精兵,去围剿共军的一个机关。” “但共军也不是吃素的,乔三和日军还没赶到那个机关驻地,就中了共军的埋伏,伤亡惨重,乔三在混战之中被打死了。” “虽然在牟平整个日伪队伍里面,乔三只是个小人物,但在便衣队里,他是二号三号的人物,我做为他的下属,他死了,我自然不能再出来了,要帮着料理后事,整理他的情报,所以,一直忙乎了几个小时,这才耽误了和你的见面。” “等我忙完之后,山崎大佐就召见了我,问我乔三临走之前,是不是把和青龙寨内线见面的联络方式,告诉我了,我说是的。” “山崎大佐对我说,让我赶紧按联络方式,去接见那个内线,一旦接上头之后,就把那个内线,带到日军指挥部,山崎大佐亲自接见他。” “我得到山崎的命令之后,就出了便衣队,见到了杏儿,就让杏儿赶紧去通知你,如果要亲眼看到那个内线是谁,只有一点时间,因为接头之后,我就要带他去见山崎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就不由我做主了,但在这个内线见到山崎之前,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陈强一口气说到这里,不由感到口渴,又喝了几口茶。 杏儿在旁边看到茶杯空了,她把表哥的茶杯加满。 九儿说道: “我接到了杏儿的汇报,赶紧过来,在这里等着你,但我一直等了两三个小时,你却现在才来。” “强哥,你是不是已经见过那个内线了?” 陈强摇摇头,说道: “我让杏儿通知了你之后,本来打算去和那个内线接头的,但是,这时候,一个便衣队的同事通知我,赶紧去日军指挥部见山崎大佐,我不能违抗山崎的命令,只好去见了。” “本来我想着,山崎刚刚和我见过面,再次召见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等我回来,再来见你就行了。” “但是,我到了日军的指挥部,一直在会客室等了两三个小时,山崎大佐才接见了我。” “原来,小队长乔三死了,玉置队长又在烟台,所以,日军想再重新提拔一个小队长,我是他们提拔的人选。” “在这两个小时之中,山崎大佐召见了一些我以前的上级和同事,听取他们对我的评价,并调查了我的忠诚度,对我进行彻底的调查。” “虽然只是一个便衣队的小队长,职位不高,但却掌握着机密信息,所以日军不敢掉以轻心,必须要进行全方位的调查,确定无误,才能任命。” 陈强说到这里,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最终,山崎大佐任命我为便衣队第一小队的小队长,接替乔三的位置。” 九儿淡淡一笑: “那以后应该称你陈队长了!” 陈强是聪明人,刚才虽然因为当上小队长,掩饰不住得意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感觉到九儿话中的讽刺和冰冷之意,他连忙端正了一下态度,正色说道: “九姑娘,你说笑了,我当小队长,也是为了更多的掌握到机密情报,来帮助你们抗日。” “这不,我刚从日军那里过来,还没去见那个青龙寨的内线,就先来见你了嘛。” 九儿笑道: “那就好。” 第539章 接头的方式 九儿说着,伸手把桌子上的包袱,向陈强推过去,又说道: “强哥,这是咱们以前说好的,一百块大洋,你收下吧。” 陈强并没伸手去拿,而是望着九儿,说道: “九姑娘,这个钱,我先不着急拿,在拿钱之前,我要先说明一件事。” 九儿道: “请讲。” 陈强道: “我们以前的约定是,你给我一百块大洋,我让你亲眼看到那个内奸是谁,而不能让你杀了他。现在,我要特别强调一点,你只能看他,不能杀他,而且你只能暗中看,不能被他发现。” “等我带他见了日本人,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等这个内奸回到你们山寨,你怎么处置他,我就不管了,但在他见到日本人之前,你不能动他,不然,日本人那里,我无法交差,我会失去日本人的信任。” “九姑娘,我失去日本人的信任,对你也不好吧,你用钱收买我,不就是想让我长久的留在日本人身边,向你传递情报吗?”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好,我答应你,等那个内奸离城之后,我再动手除掉他。” 陈强这才微微一笑,打开包袱,看到里面的一百块大洋,满意的笑了。 九儿道: “强哥,接下来怎么安排?” 陈强道: “我现在去和那个内奸接头,接头之后,我会把他约到这个茶馆,你们可以就在这个包厢里面,看着外面,那个内奸,是你们山寨的人,只要你们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谁了,但要小心,不要被他看到你们。” 九儿道: “你们怎么接头?” 陈强道: “如果他已经进城了,他会在城南门的公示栏旁边的城墙上,用粉笔画一只螃蟹,哦,对了,这个内线,在便衣队的代号,就是螃蟹。” “我会在螃蟹的旁边,写上第一个接头的地点,比如说,南城公园第三个椅子,当然,这是用暗号代码写的,外人看不出来,只有接头人才看得出来,而且每个内线的接头暗号代码不一样。” 九儿笑道: “还挺神秘的,不愧是搞情报的。” 陈强笑了笑,说道: “我们这种小县城,搞情报工作,都是小儿科,人家大上海,那些特务搞起情报来,才让人瞠目结舌呢,花样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九儿道: “强哥,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你。” 陈强道: “九姑娘请讲。” 九儿道: “乔三要召见那个内奸,是怎么通知那个内奸的?总不能派个人到我们青龙寨,直接告诉那个内奸,乔三要见他吧?” 陈强道: “我们搞特务工作的,要召见接头人,有很多种方式,因人而异,因环境而异,五花八门,我就不一一说给你听了,只说召见青龙寨这个内奸的办法吧。” “九姑娘,你们青龙寨的周围,还有一些村庄和村民吧?” 九儿道: “不错,距离寨子不远,有几个村庄。我们青龙寨只对付日伪,并不扰乱村民,平时和村民的关系还挺不错。” 陈强道: “既然附近有村民,就有放羊放牛的人吗?” 九儿道: “有。” 陈强笑道: “这些放羊放牛的村民,或者为了烤东西吃,或者为了取暖,又或者为了好玩,偶尔会升火吧?” 九儿道: “对,他们偶尔会升火。” 陈强笑道: “那传递情报的方式,就是用的最古老最原始的方法,升火。在一个提前约定的方位,点上火,再盖上一些枯叶,就会有黑烟升腾。那个内奸在山上,远远看到黑烟,就知道山下有人约他见面了,他就可以找个借口,下山来了。” “因为在青龙寨的附近,是你们的势力范围,所以内奸下山赶到约定的地点之后,不会直接到接头人,而是会在某个石块或者地下,藏着一个只有他能看懂的暗语符号,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接下来赶往第二个接头地点。” “九姑娘,这就是乔三约见你们青龙寨那位内线的方法。”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以前倒也看到过黑烟,没想到,其中竟然有接头暗号。” 陈强道: “只有在提前约定的地点方位升烟,才是接头暗号,你所看到的黑烟,大部分是真正的村民燃放的,并不是接头暗号。” “好了,不多说了,我现在就去和螃蟹接头,等会把他约到这个茶馆来。” “九姑娘,你最好不要派人跟踪我,如果那个螃蟹发现了,可能会溜掉,毕竟,我不是他的上线乔三,他连我都不一定信任,更何况发现有人跟踪盯梢,不跑才怪。” 九儿道: “行,我不跟踪你,不过,你能不能带他到这个包厢来,我给你们腾出地方,我换另一个包厢。” 陈强微一沉吟,说道: “这个倒是可以,但我再强调一点,不要杀他!” 九儿道: “我保证不杀他!” 陈强道: “好,我先走了。” 陈强拎起装着一百块大洋的包袱,起身走了。 待陈强走后,九儿和杏儿来到驴二所在的包厢中。 九儿道: “你都听到了吧?” 驴二道: “都听到了。不过,我认为,这一百块大洋,花得实在冤枉。” 九儿道: “怎么冤枉了?” 驴二笑道: “咱们都知道,青龙寨二当家胡七和他儿子胡少阳,就是内奸,直接杀了就是了,干嘛还要花一百块大洋?”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们只是怀疑胡七和胡少阳可能是内奸,但并没有任何证据,如果直接杀掉,万一错杀了好人,那不是后悔莫及吗?” 驴二笑道: “他们爷俩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们不是内奸,也死有余辜。” 九儿正色道: “那不一样,如果他们是内奸,就要以汉奸的罪名,处死他们。如果他们不是内奸,那就罪不至死。” 驴二不以为然的说道: “胡七倒还罢了,胡少阳在背地里糟蹋过多少民女,还罪不至死?罪大恶极还差不多!” 九儿道: “咱们先不要争论了,等见到内奸再说吧。二子,见到内奸之后,咱们都要忍住,不要杀了他,等他出城之后,再杀他。” 驴二道: “我明白。咱们等着看吧,来的人,肯定是胡少阳他们爷俩其中之一,甚至是两个都来了。” 但驴二和九儿都猜差错了,那个内奸,并不是胡七爷和胡少阳,而是另有其人。 第540章 查出谁是内奸 九儿对杏儿说道: “你下楼去通知刀子哥和小铜锤,躲起来,不要被那个内奸发现,内奸能认出来他们。” 杏儿转身下楼,很快就回来了,说道: “已经叮嘱过他们了,他们在一楼订了个包厢,内奸从外边进来,看不到他们,包厢的位置就在楼梯口,咱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他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冲过来。” 九儿点点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我和杏儿都会被认出来,你现在易容了,那个内奸应该认不出你,你在窗口观察吧。” 驴二笑道: “行。” 他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端着茶杯,走到窗口,凭栏而望,俯视着周围,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他现在的相貌还是秀兰为他易的容,不但不用担心被内奸认出来,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强,也不会认出来他。 九儿和杏儿坐在桌边等待着,她们虽然也很想探头向外观看,但却担心被内奸看到,打草惊蛇,所以只能强忍着。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等着陈强把那个内奸引过来。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陈强从街角转过来了,出现在了驴二的视线中。 驴二提醒九儿: “陈强过来了。” 九儿有些紧张的问道: “跟他来的是谁?” 驴二道: “只有他自己,可能没一起过来,而是一先一后过来的。” 驴二耐心等待着,望着陈强的身后,终于,在陈强后面十多米,出现了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人。 驴二一心认定,来人必是胡七爷或者胡少阳,当看到不是他们的时候,不由有些失望。 那个人穿着农民的衣服,看起来平平无奇,头上戴着一顶草帽,遮住了脸孔,看不清相貌。 但是,驴二对胡七和胡少阳很熟悉,从那个人的身材和举止,就知道不是胡七和胡少阳。 本来,驴二也没注意那个人,但他发现,那个人的行动很小心谨慎,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虽然此人穿着农民的服装,一副农民打扮,但那全身都紧绷的状态,却逃不过驴二这双慧眼。 驴二虽然感觉那个人的身形很熟悉,却因为草帽的遮拦,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一时无法判断此人是谁。 虽然他感觉此人的身形熟悉,但却又不是特别熟悉,所以他无法分辨此人是谁,如果很熟悉了,就算看不到相貌,凭行动举止,他也能分辨出来是谁。 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他在青龙寨见过此人,但却又不是经常接触,所以,才有这种既似曾相识,却又不是特别熟悉的感觉。 正在驴二费尽脑力,猜测此人身份的时候,那个人抬起头来了。 那个人之所以抬头,是为了观察上方的环境是否有危险。 那个人一抬头,驴二就看清了那人的相貌,认出了此人。 驴二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此人就是内奸,就算不是真正的内奸,也是内奸派来的接头人。 因为他认出来,此人是胡少阳身边的跟班之一,好像叫段六。 对于这个段六,驴二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胡少阳的跟班之一,平时好像只会拍胡少阳的马屁,跟着胡少阳狐假虎威,但并不特别显著,性格没有什么特点,长相没有什么特点,属于扔到人群中,就不会被人注意的那种小人物、小角色。 这个人,当然最适合当特务,搞情报,但是,驴二还是不能确定,这个段六来接头,是因为他就是内奸,还是受胡少阳的指使来接头。 因为段六实在太平凡了,平凡到很多人都会忽视他。 驴二因为和胡少阳关系不睦,他对胡少阳身边的人,都不正眼相看,所以他不了解这个段六,甚至没正眼看过段六,所以才没从身形举止上,认出来段六。 段六在抬头观察上方的时候,恰好是先看的别的地方,没看向驴二,如果先看向驴二,就算段六认不出易容的驴二,但从驴二那惊讶的表情中,段六还是能发现自己被人盯梢了。 驴二也及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等段六看向他,他就转开了目光,望向别处,还悠闲的吹着口哨,一副逍遥阔少的样子。 段六的目光从驴二的脸上掠过,没有怀疑,又看向别处观察。 九儿虽然不能观察窗下的街道,但她一直在盯着驴二的表情,从驴二微妙变化的表情中,她知道有情况发生了,连忙问道: “二子,是不是内奸出现了?” 驴二仍然站在窗口,用余光监视着段六,口中说道: “我不确定这个是不是真正的内奸,还是被指使过来的。” 九儿更为心急,说道: “来的到底是谁?不是胡七和胡少阳吗?” 驴二道: “不是,来的是段六。” 九儿一怔,“啊”了一声,显然,她也大感意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段六。 同样的,九儿和驴二一样,也不能确定段六是真正的内奸,还是被胡少阳爷俩指使过来的。 九儿微一沉吟,问道: “二子,你认为,段六是内奸,还是被胡家爷俩指使来的?” 驴二想了想,说道: “我倒是认为,这个段六,就是真正的内奸。” 九儿道: “为什么这样认为?” 驴二道: “如果我是搞情报,要找内线,我也会找段六这样平凡无奇的人,因为没人注意到他,他像个隐形人一样,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搞到情报,反而是胡少阳那种人,个性张扬,残暴好色,不适合搞情报,只能当当打手。” 驴二笑了笑: “刚才,你不是还很确定的说,胡少阳就是内奸吗?” 驴二苦笑道: “那是我没见到这个段六,见了段六,我才发现,我的方向错了。段六这家伙,大奸若愚,隐藏在胡少阳的阴影下,没人会注意到他。” “他娘的,这小子太适合当内奸了,看来,我还真错怪了胡少阳,胡少阳虽然恶劣,但可能真不是汉奸。” 九儿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段六是不是胡少阳爷俩指使来的,也许胡少阳没有搞情报的头脑,但他爹胡七可有这个头脑。” 驴二道: “段六已经进来了,咱们听听他和陈强说什么,就知道他是内奸,还是只是胡七派来的一个小喽罗了。” 驴二和九儿都不再说话了,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侧耳聆听着隔壁的声音。 第541章 真正的内奸 驴二和九儿听到,陈强一个人先进了隔壁的包厢,随即又听到陈强走到小洞的旁边,说道: “九姑娘,你让我把那个内奸带过来,就是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吧?我认为,这个花盆的后面,就有一个砖洞,对吧?” 九儿笑道: “对,强哥真是聪明人。你放心,我们只听,不会做别的。” 陈强道: “那就好,我会尽量套出他的话,让你们听个明白。” 驴二也不由在心中暗赞,这个陈强的确是个聪明人,竟然猜到花盆的后面有砖洞,而且他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没有搬开花盆观看,以免双方尴尬,而是直接询问,既避免了双方尴尬,又显示了自己不是傻瓜。 看来,搞情报工作的人,没有傻子。 三人又等了一会,就听到隔壁房间有敲门声。 只听陈强说道: “进来吧。” 驴二和九儿听到有人推门走进来,随即传来段六的声音,问道: “乔三哥怎么没来?你是什么人?” 驴二一听段六这句话,就知道,陈强只是用接头暗号,把段六引过来,两人之间还没有正式谈话。 只听陈强说道: “乔三哥不会来了,他已经死了,我是新任的队长,以后,你的接头人就是我,我们交接工作。” 段六大吃一惊: “乔三哥什么时候死的?前天,我还见到他了。” 陈强道: “昨晚上刚被共军打死。不过,你放心,乔三哥承诺给你的,我也可以做到,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段六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怎么相信你?” 陈强道: “接头暗号,对上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到这里来。” 段六道: “接头暗号虽然对上了,但我不认识你。” 陈强淡淡的说道: “我也不认识你,乔三昨天出任务的时候,以为他还能活着回来,只把接头暗号告诉了我,让我和你接上头,然后等他回来,再由他和你详谈,但是,他没能活着回来,所以,对你们之间的很多细节,我并不清楚。” “不过,皇军知道有你这号人物,对于你这位代号螃蟹的情报人员,提供的几次情报,还是比较满意的。” “乔三哥死了之后,皇军让我当了小队长,接替他的工作,负责和你联络。” “螃蟹,如果你不相信我,你现在可以转身就走,以后,我们便衣队的情报部门,就没你这号人物了,你还是回去当你的红胡子,不过,如果被皇军和皇协军当土匪杀了,可不要怪我。”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继续跟着我干,我保证让你升官发财当然,前提是,你要向我提供情报,同时配合皇军和皇协军的剿匪行动。” “你自己考虑吧。” 驴二好一会儿,没听到段六的声音,他知道段六在考虑。 驴二对陈强的这番话,大为赞扬,陈强这番话,在段六不信任他的情况下,以退为进,有理有据,既有威逼,也有利诱,的确是一番好说词,段六应该不会,也不敢拒绝陈强的提议。 驴二在赞扬陈强聪明的时候,也不由心头微凛,如果陈强背叛出卖他们,将是个强劲的对手。 果然,过了一会,就听到段六说道: “好,我相信你,跟着你干。” 又听陈强笑道: “这就对了,请坐,喝茶。” 接着听到段六坐下来,陈强为段六倒水的声音。 陈强说道: “螃蟹,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和来历,以后,我就是你的上司,你可以告诉我了。” 段六道: “请问长官贵姓?怎么称呼?” 陈强道: “我姓陈,叫陈强,在正式场合,你就叫我陈队长,私下里,你喊我一声强哥就行了。” 段六道: “陈队长……” 陈强打断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喊我强哥就行了。” 段六道: “强哥,我叫段兴盛,在家排行老六,人人喊我段六,你喊我段六就行。” 陈强道: “你是怎么成为乔三哥的内线的,你是本来就是青龙寨里的红胡子,投靠了乔三哥,还是乔三哥安排你进了青龙寨?” 段六说道: “我是被乔三哥安插进的青龙寨,不过,我以前就是红胡子,就是因为做红胡子,被乔三哥带着警察抓住了,乔三哥没杀我,派我进入青龙寨做红胡子,做他的内线。” “我以灾民的身份,混进了青龙寨,做了红胡子,发现我没有机会靠近霍三爷,只能靠近胡少阳。” 陈强道: “为什么?” 段六道: “霍三爷身边的亲信,都是他信得过的兄弟,跟着他出生入死过,我一个新人,很难得到他们的信任,而且我担心,太过接近霍三爷,反而会露出马脚。” “强哥,其实青龙寨,最可怕的人并不是霍三爷,而是霍九儿,霍三爷为人豪爽,胸怀坦荡,对人没有提防之心,但霍九儿那丫头却聪明的很,好几次都差点被她看穿,幸好有胡少阳这个笨蛋替我顶缸,我才没暴露。” 驴二和九儿在隔壁听到这里,驴二不由向九儿笑了笑,伸了个大拇指,以示赞成段六的话。 九儿却没有笑,秀目之中闪烁着杀机,如果不是她已经答应过陈强不杀段六,她现在就会跑过去,杀死段六这个内奸了。 陈强当然知道九儿就在隔壁听着他们的谈话,他也不敢对九儿和霍三爷有放肆之言,说道: “那个胡少阳为什么可以替你顶缸?” 段六道: “胡少阳这家伙是个好色之徒,而且喜欢听人吹捧,我就投其所好,时常拍他的马屁,再给他打听那里有漂亮的妞儿,掳过来供他玩乐,他就把我当成心腹了,什么话都对我说。” “有几次,我把从胡少阳那里得到的关于霍三爷和霍九儿的下山的行踪,上报给乔三哥,乔三哥再安排皇军和皇协军围捕霍三爷和霍九儿,可惜,虽然好几次差点成功了,却总是只差一点,没抓到他们。” “霍三爷和霍九儿,就怀疑山寨里有内奸了,不过,他们认为,内奸是胡少阳和他爹胡七,却想不到是我。” “嘿嘿,这就是做小人物的好处,别人只盯着胡少阳和胡七那样的大人物,没想到我这个小土匪,才是真正的内线。” 第542章 指认驴二 九儿听到这里,不由杀机更盛,几乎就要起身冲过去。 驴二发现九儿的眼神不对,连忙伸出手掌,放在九儿的手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九儿不要冲动。 九儿强按杀机,继续聆听着隔壁的谈话。 陈强在隔壁也担心九儿会冲过来“要杀人”,连忙咳了两声,以警示隔壁的九儿不要冲动,又对段六说道: “段六,以前的事先不提了,我问你,你做乔三哥的内线,乔三哥答应给你什么好处?” 段六嘿嘿一笑,说道: “强哥,我的要求不高,乔三哥答应我,只要帮他剿灭了青龙寨这伙土匪,就给我在城里买一个大宅子,还安排我进警察局当个官儿,还说,至少是所长的级别。” “强哥,这可是乔三哥答应我的,不知道你能答应吗?” 陈强笑道: “只要你好好干,这个不成问题,别说警察所长,你就是想当警察局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段六大喜,连忙道谢: “谢谢强哥,还请您以后多多提拔,在皇军面前,替我多多美言,我一定全力协助你剿灭青龙寨。” 陈强说道: “这个好说,以后都是兄弟了,相互顾应吧。段六,你知道乔三哥召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段六道: “不知道,我接到暗号,知道乔三哥召我进城,我就向胡少阳请了两天假,进城来了,至于召我进城是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强哥,你应该知道吧?” 陈强说道: “我知道,东城派出所所长孙凤仙对皇军说,他有办法可以抓到驴二,所以需要你过来,指认驴二。如果抓不到驴二,就由你向画师描述驴二的相貌,由画师画出来,全境通缉驴二。” 段六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啊,这个容易,驴二那家伙在青龙寨待了很长时间,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只要你们抓到他,我就能认出来他。” 驴二在心中冷笑一声,但没有发作,继续听着。 只听陈强又说: “段六,这次召你进城,除了指认驴二,皇军还有别的吩咐,等一会,我跟我去见皇军。” 段六又惊又喜,说道: “见皇军,是玉置队长吗?” 陈强道: “玉置队长现在烟台公干,是山崎大佐要召见你,亲自向你布置任务。” 段六更是又惊又喜,说道: “啊,是山崎大佐要见我?天啊,那可是牟平城皇军最大的官了!” 陈强笑道: “你激动什么,是不是没见过皇军?” 段六笑道: “皇军倒是见过,但都是在战场上见,远远的见,没交距离打过交道,像山崎这么大官的皇军,我可没见过。”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动,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陈强也有些好奇,问道: “在皇军和皇协军,以及我们便衣队中,除了乔三哥,你谁也不认识吗?” 段六道: “不认识,乔三哥说,你们便衣队也不是十分保险,说不定就有队员会叛变了。为了我的身份保密,隐蔽行事,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 陈强听了这句话,心中很不舒服,“哼”了一声,说道: “行了,喝了这杯茶,你跟我去见山崎大佐吧。” 驴二听到这里,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他脑子中成型了,但他不敢对九儿说,以免九儿不同意,所以他决定,先斩后奏。 驴二刚才为了进入孙凤仙家中,以免被搜出武器,所以没携带任何武器,他压低声音,对九儿说道: “九儿,你有武器吗?” 九儿也压低声音说道: “担心街上遇到鬼子的巡逻队,没带枪过来,只带了两把匕首。” 驴二笑道: “给我一把,防身。” 九儿掏出一把短匕首,递给驴二。 驴二接过匕首,反手藏在袖子中,站起身子,就向外走。 九儿感到不对,连忙也站起身来,说道: “二子,你做什么?” 驴二回头一笑,并不回答,继续向外走。 九儿二这一笑,笑得毛骨悚然,虽然她不知道驴二要干什么,但肯定没好事,她连忙追赶过去,却不敢大声叫喊,担心被隔壁的段六听出她的声音。 驴二腕后藏着短匕首,出了包厢,走到隔壁的包厢,用手推了推门,门被从里面闩上了。 驴二变幻声音,压低声音说道: “陈强哥,我是孙凤仙孙所长的手下,孙所长派我过来,请你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谈。” 驴二之所以敢用孙凤仙的名义,欺骗陈强,他认为,孙凤仙的死讯,不可能这么快传出来,从陈强刚才的谈话中,他也听出来了,陈强还不知道孙凤仙已经死了。 他知道孙凤仙和陈强是朋友,他假借孙凤仙的名义,应该可以骗过陈强。 陈强在包厢中,听说是孙凤仙的手下,虽然有些疑惑孙凤仙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但也没多想,毕竟孙凤仙是派出所所长,手下也有耳目,知道他在这里也正常。 至于孙凤仙找他的目的,他还以为孙凤仙已经抓到了驴二,请他带人过去指认,毕竟皇军吩咐过他,一旦孙凤仙抓到驴二,由他协助指认。 段六听到有外人,感到很紧张,不由站起身子。 陈强对段六说: “没事,不用怕,自己人。你打开门吧。” 由于段六坐在门口,所以陈强让段六打开门。 段六紧张的走到门口,拉开门闩,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驴二。 陈强在和孙凤仙喝酒的时候,见过驴二一面,但那时候的驴二是真面目,而现在的驴二是易过容的相貌,所以陈强并没认出驴二。 陈强感到驴二有些面生,不是他经常见过的孙凤仙的手下,不由有些惊讶,问道: “你是孙凤仙的手下,我怎么没见过?” 驴二并不理会陈强,而是冲着对面的段六,微微一笑: “你认出我来了吗?” 段六又惊又讶,刚要摇头,驴二忽然上前一步,靠近段六,手中的短刀,迅速刺入段六的心脏。 段六在临死之前,听到的一句话是: “我是驴二!” 第543章 我是段六 陈强本来是坐在椅子上,他只能看到段六的背影,看不到段六脸上的表情,也听不清驴二和段六说了些什么,但他却从段六中刀之后身子一抽一抽的动作,发现了不对劲,知道段六被来人捅了刀。 陈强大惊,挺身而起,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驴二,就要开枪。 与此同时,九儿也快步追了过来,看到驴二杀死了段六。 虽然九儿不知道驴二为什么忽然杀死段六,但却看到陈强举枪要杀驴二,她来不及询问驴二为什么要杀段六,就连忙拦在驴二的面前,挡住陈强的枪口,同时说道: “别开枪,自己人!” 陈强见九儿出现,知道杀段六的也是九儿的人,他又惊又怒,仍然举着枪,瞄准向驴二和九儿,怒道: “九姑娘,咱们可是说好了,你不能杀他……” 九儿也很气恼,转过头来,看向驴二,准备开口询问驴二为什么不听话。 驴二一刀捅死段六之后,就抱着段六的身子,进入包厢之中,他先不理会又气又怒的九儿和陈强,而是转头对紧跟而来的杏儿说道: “杏儿,把门关上。” 杏儿跟着九姑娘而来,恰好进门,看到这一幕,也被吓愣了,但她还是听从驴二的话,赶紧把房门关上了。 驴二不慌不忙,把段六的尸体放到房间的角落之中,从段六的心脏中抽出短刀,在段六的衣服上抹了抹,又还给九儿,同时向陈强笑道: “强哥,初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少阳,就是段六这厮口中说得那个笨蛋。嘿嘿,听到这狗东西敢在背后骂我是笨蛋,我一时心头火起,就把他杀了!” 听到驴二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胡少阳,九儿不由心中一愣,她虽然不明白驴二为什么在冒充胡少阳,但她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太多,简直就是一眨巴眼就有三个鬼点子,她虽然恼怒驴二不听话,但也不能当面拆穿驴二不是胡少阳,毕竟,她和驴二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杏儿听了之后,也是大为惊讶,不明白驴二为什么说自己是胡少阳,但她见九姑娘不拆穿驴二,她身为一个丫环,更不敢拆穿驴二了,而且在她的心目中,这个做汉奸的表哥,远远不如驴二在她心中的地位,更不用和九姑娘的地位相提并论了。 所以杏儿也没拆穿驴二。 陈强本来就不认识胡少阳,对驴二的话,当然也就信以为真了。 陈强虽然见过驴二,但那时候,驴二是做为孙凤仙的手下,是本来的面目,而且匆匆一见,印像并不深刻,但此时的驴二,已经是易容过了,不是本来相貌,再加上驴二刻意变幻嗓音,更让陈强以为驴二就是胡少阳。 驴二虽然解释了要杀段六的原因,是因为段六在背后骂“他胡少阳”是笨蛋了,但这并不能平息陈强的怒火。 陈强狠狠瞪了一眼驴二,又转眼瞪着九儿,怒道: “九姑娘,你出尔反尔,不讲信用,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今天,看在杏儿的面子上,我放你们走,以后,咱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了。” 陈强说着话,把枪口垂了下来。 陈强并不是不想用手枪威胁,把九儿抓起来,送到日军那里领赏,只不过他不敢,因为他知道,抓了九儿,就是得罪了整个青龙寨的人,青龙寨的人将会不惜任何代价,向他展开报复。 他总不能一直躲在日军总部和便衣队大院,只要一出门,就有被暗杀的危险,毕竟,城防司令邓春来都被杀了,更何况他这个刚上任的便衣队小队长? 所以他才垂下枪口,打算放过九儿,并以九儿先违反约定为由,可以拒绝退还九儿已经付出的五十块大洋的定金,和刚付的一百块大洋的情报费。 九儿听陈强要取消合作,心中更为恼怒驴二,她转过眼,瞪着驴二,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眼神却在质问驴二这样做的目的。 驴二却向九儿微微一笑,又转头望着陈强,眨眨眼睛,笑道: “强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取消合作?到目前为止,咱们的合作,不是挺愉快的吗?你拿了我们一百五十块大洋,我们知道了内奸是什么人,还可以继续合作下去啊。” 陈强这才瞪着驴二,冷笑道: “胡少阳,你竟然有脸问我,为什么取消合作?我和九姑娘有言在前,你们不能杀这个你们的内奸,你却不顾我和九姑娘的约定,把他杀了,我怎么向日本人交差?” 驴二笑道: “谁说我杀了内奸?我不就是那个内奸吗?强哥,我就是段六啊,从青龙寨赶过来向你汇报情报的。” 驴二这样一说,九儿和陈强就明白了,驴二之所以要杀段六,一来是痛恨段六这个内奸,二来,是杀了段六之后,再冒充段六的身份,让陈强领他去见日军大佐。 九儿和陈强都被驴二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得心头一激灵,尤其是陈强,更是震惊,不待驴二说完,就喝道: “不行!” 又转眼看向九儿,说道: “九姑娘,这样可不行,绝对不行!” 九儿虽然震惊,但微一沉吟,就感到驴二这个计划虽然疯狂,但还挺不错,是可以接近日军大佐的最好办法。 只是,驴二以身冒险,独身进入日军指挥部,面见日军大佐,太危险了,很有可能不能活着出来了。 她担心驴二的安危,一时不敢做决定,只好皱眉不语。 驴二却向陈强笑道: “强哥,请问,为什么不行呢?你要向日本人交差,可以拿我交差啊。段六刚才说了,整个便衣队,只有乔三知道他的身份,现在乔三已经死了,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你一个人了。” “强哥,你说我是段六,我就是段六,日本人又不知道我不是,你说是,我就是!” 陈强仍然坚决的摇头,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胡少阳,你不用拿我当傻子,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再和你们合作了!” 第544章 为了得到你的芳心 驴二微微一笑,伸手拉过一张椅子,自己悠闲的坐下来,望着陈强,笑道: “强哥,你单方面取消合作,订金和情报费,可是要退的。” 陈强冷笑道: “是你们违约在先,订金和情报费,我不会退的。” 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枪,转头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咱们还是好聚好散的好,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你要是收回订金和情报费,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言下之意,就是翻脸,开枪射击九儿等人,抓到日军那里领赏。 九儿是讲信用的人,知道驴二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的确违约在先,她没有驴二的脸皮厚,不好意思索回订金,倒不是害怕陈强翻脸。 九儿再次苦笑,望着驴二,说道: “你自己惹得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驴二望着陈强,笑道: “强哥,咱们都是老江湖了,你拿枪吓唬不住我们,还是收起枪,坐下来好好谈谈吧,谈好了,我不但不收回已经给你的钱,还会再给你一百块大洋做为酬谢。” 陈强摇摇头,冷笑道: “你就是给我一万块大洋,我也不敢要。钱财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 驴二眨眨眼睛,笑道: “你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没命花?” 陈强冷笑道: “如果我领你去见日军大佐,那我就要没命了。” “你们青龙寨和红胡子联盟,为了推选一位盟主,制定了三个任务,那就是盗药,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这件事,整个日伪都知道。” “现在,你们青龙寨,已经盗走了药品,杀死了邓春来,接下来就是要刺杀日军大佐,只要杀了日军大佐,你们青龙寨的霍三爷,就是盟主了。” “胡少阳,你让我带你去见日军大佐,无非就是要趁机刺杀大佐。” “别说日军指挥部的戒备森严,你不可能成功,就算你成功了,日军追查起来,你这个刺客是我领进去的,你认为,日军会饶了我吗?我还能活着花你送给我的那点钱吗?” 驴二笑道: “强哥,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但是,你却太过于小心谨慎了,而且,你高看了我胡少阳。” “盗药品,杀邓春来,都是驴二那家伙干的,不是我胡少阳。我没有驴二的胆子大,头脑聪明,我可不敢进入日军指挥部,刺杀日军大佐。” 九儿和杏儿听到驴二好像在贬低他自己,其实却在高抬他自己,不由心中暗笑,但并不拆穿,听驴二信口开河下去。 陈强半信半疑,问道: “既然你不是为了刺杀日军大佐,为什么要以青龙寨内奸螃蟹的身份,让我领你去见日军大佐?” 驴二不答反问: “强哥,日军为什么要召见螃蟹从青龙寨过来?” 陈强道: “你在隔壁都听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驴二道: “对,我听到了,你刚才说,召见螃蟹回来,一来是指认驴二,二来,是日军大佐,要面见螃蟹,亲自向他布置机密任务,连你都不知道日军大佐要向螃蟹布置什么任务,是吧?” 陈强点点头,说道: “是。” 驴二笑道: “我之所以想以螃蟹的身份,面见日军大佐,就是想知道大佐的计划是什么,准备怎么对付我们青龙寨” “强哥,我胡少阳向你保证,见了大佐之后,我只听他布置任务,不动手行刺,如果有违誓方,教胡少阳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九儿和杏儿都心中暗笑,驴二这毒誓发的虽狠,但诅咒的却是胡少阳,而不是他驴二。 陈强却不知道面前这个胡少阳,并不是真正的胡少阳,而是驴二,他虽然不太相信“胡少阳”的誓言,但听“胡少阳”的誓言太毒了,对“自己”太狠了,也信了几分,但还是不敢答应,只是犹豫着不说话。 驴二眨眨眼睛,又笑着说: “强哥,你怕什么,你领我进去,我不会露马脚的,日军大佐要问我青龙寨的什么事情,我比段六知道的更多。” “你更不用担心我会行刺大佐,咱们在见日军大佐之前,你先搜我的身,进日军指挥部的时候,日军肯定还会搜我的身,我手无寸铁,还怎么行刺?” 陈强虽然听驴二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有顾虑,说道: “如果你不顾自己的性命,见了大佐之后,就去抢大佐或者警卫的枪,拼着自己被杀,也要杀了大佐,那怎么办?” 驴二笑道: “强哥,我还没勇敢到拿自己的命,去换大佐的命。你刚才也说了,挣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行。” “我胡少阳是堂堂青龙寨二寨主的大少爷,不是小喽罗,以后,说不定就是青龙寨的寨主,红胡子联盟的盟主,我会为了一个小鬼子,去拼命吗?” 陈强道: “既然你这么尊重的身份,这么爱惜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还要冒险去见日军的大佐?这不合理啊!毕竟,就算你说你是螃蟹,但万一露出马脚,还是会被杀死的。” 驴二说道: “我自有我的目的。” 他转头看向九儿,假装一咬牙,鼓起勇气的说: “九儿,今天就是拼着被你笑话,我也要说实话了。” 九儿当然知道驴二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实话了,她心中暗笑,脸上却很严肃,配合的问道: “你要说什么?” 驴二道: “我胡少阳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九姑娘,为了得到你九姑娘的芳心!” 九儿差点笑破肚皮,但还是装出惊讶的问道: “为了我?为什么是为了我?” 驴二故意一拍桌子,愤愤不平,充满“妒忌”的说道: “驴二那家伙没来之前,咱俩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就爱上你了,你对我也很好,就连你爹都同意了,以后把你嫁给我,把寨主的位置让给我。” “可是,自从驴二那家伙来到山寨之后,你就变心了,你就喜欢上驴二了,连霍三爷都喜欢他,说他聪明能干,英俊丰凡,能力超群,还说,要把你嫁给他,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他。” “哼,我胡少阳不服!” 第545章 狮子大开口 九儿的肚皮快要笑破了,连旁边的杏儿都忍俊不禁,为了不让陈强看到她们脸上的笑意,她们把脸扭过去,不面对陈强,以免让陈强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 两个女孩子都暗笑驴二的脸皮真厚,明着是借胡少阳之中,贬低驴二,其实却在抬高自己。 九儿强忍着笑,说道: “你不服也不行啊,人家驴二就是比你厉害,以前的功劳不说了,就说这次进城,盗药品,杀邓春来,都是人家驴二的功劳,你胡少阳什么都没做。” 驴二也在心中暗笑,脸上却仍然装作妒忌的表情,气愤的说道: “就因为驴二的功劳太大了,我也要立一个功劳,就算我不能杀了日军大佐,但只要我以内奸的身份,知道日军大佐对付我们青龙寨的计划,我们就可以避免伤亡,我就是立了大功。”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陈强说道: “强哥,这就是我要见大佐的目的!” 驴二和九儿的一唱一和,配合默契,陈强不由信了大半。 陈强笑了笑,说道: “原来胡少爷是位多情公子,为了搏得九姑娘的青眯,才不惜以身犯险,这倒可以理解了。” “不过,就算你能得到日军大佐针对青龙寨的计划,但还是杀不了日军大佐,按功劳来说,还是比不上驴二吧?驴二可是已经盗了药品,杀了邓春来。” 驴二道: “他驴二虽然盗了药品,杀了邓春来,但是,他想再杀日军大佐,那就不可能了,你我都知道,日军大佐的警卫众多,戒备森严,驴二休想靠近。” “只要我知道了日军大佐针对青龙寨的计划,救了青龙寨的众兄弟的命,我这一件功劳,足以抵消驴二的那两件功劳。” “到时候,霍三爷就会对我另眼相看,九姑娘也会重新发现我的能力,只有我,才能领导青龙寨,才有资格继承青龙寨大寨主的位子。” “强哥,只要你帮我,你开个价,我胡少阳不差钱。” 陈强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九儿,问道: “九姑娘,你同意胡少爷的计划吗?” 九儿听到这里,知道陈强心动了,准备带驴二去见日军大佐了,她在暗喜驴二的计划成功的同时,也在担心驴二会遇到的危险,不由有些犹豫不决,没回答陈强的问话。 驴二知道九儿是担心他的安全,为了坚定九儿的信心,他故意愤怒的说: “九儿,你不肯给我一个和驴二公平竞争的机会吗?哼,我就知道你喜欢驴二,偏向驴二!” 九儿在心中苦笑一声,说道: “我才不喜欢驴二那头驴,他就是一头倔驴!” “少阳,既然你非要去,我也不拦你了,只希望你能小心行事,不要冒险,平安回来。” 驴二虽然被九儿借题发挥骂了几句,但见九儿同意了他的计划,也高兴了,笑道: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又转头看向陈强,说道: “强哥,九姑娘答应了,你就带我去见日军大佐吧。哦,对了,你要多少钱?” 陈强微一沉吟,说道: “带你去见日军大佐,太危险了,我也押上了自己的性命。为了抗日嘛,我死了,倒没什么,可是我要给俺娘多留一些钱,让她生活无忧……” 驴二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懒得听陈强的废话,说道: “强哥,你就直接开个价吧。” 陈强微一沉吟,说道: “五百块大洋,少一个子也不行。” 九儿恼了,这个陈强简直是狮子大张口,昨天要了五十块大洋,今天刚收了一百块大洋,现在又要五百块大洋,把她当成开钱庄的了吗? 九儿刚要发火,驴二就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发火。 驴二对陈强平静的说道: “强哥这个要求不高,毕竟你也冒了一些风险,不过,我们这趟进城,身上没带那么钱,你看,能不能过两天……” 不等驴二说完,陈强就连忙摇头,态度坚决的说: “不行,这种事,必须现金交易,当面交易,不然,你还是别面见日军大佐了,我自己去见,就说螃蟹没进城,我没联系上,这样,你不用冒险,我也不用冒险,最多被日军骂几句无能。” 驴二望着陈强,笑道: “强哥之所以开这么高的价,而且现在就要,主要还是不想带我见日军大佐,想让我知难而退。” “如果我拿不出五百块大洋,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我,如果我拿出来,你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这一大笔钱,是吧?” 陈强点点头,说道: “既然你猜到我的用意,不如现在就知难而退吧,咱们不伤和气,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驴二道: “如果我在三个小时之内,交给你五百块大洋呢?” 陈强眉头皱了皱,说道: “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只能遵守咱们刚才的约定。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太久了,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之内,你能拿出五百块大洋,我就遵守约定,带你去见日军大佐。” 驴二道: “好,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到时候,在哪里见面?” 陈强道: “出了这个茶馆,向东走三百米,有个凤来酒楼,你到那里见我吧。” 驴二当然知道凤来酒楼,他和陈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凤来酒楼,当时陈强和孙凤仙在那个酒楼喝酒。 驴二道: “行,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陈强笑了笑,说道: “我只等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你不来见我,我就先散了。” 他说完,看了看角落中的段六的尸体,又对驴二说道: “人是你杀的,你处理吧。” 转头又向九儿和杏儿点点头,说道: “九姑娘,杏儿,再见。” 说完,陈强起身走了出去。 陈强一走,不等九儿开口说话,驴二就对杏儿说道: “杏儿,你去叫小铜锤和刀子哥上来,把段六的尸体带出去处理了。还有,把秀兰也叫过来。” 杏儿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九儿这才盯着驴二,问道: “二子,你真要去见日军大佐?” 驴二点点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不错,只有这个机会,才可以接近日军大佐,把这个罪大恶极的鬼子头头杀死!” 第546章 再借五百块大洋 九儿皱紧了眉头,说道: “日军指挥部肯定戒备森严,你进去之前,就会被搜身,你怎么动手?就算你能杀死那个大佐,又怎么活着出来?” “二子,你不会真打算跟大佐同归于尽吧?” 驴二笑道: “区区一个日军大佐,还不值得换俺驴二一条命,要换俺驴二一条命,至少也得是个鬼子的将军。” “至于怎么动手,喏,这不,秀兰来了----” 秀兰最关心驴二,她在楼下的包厢中,听说杏儿让他们三人上楼,她比小铜锤和刀子哥跑得更快,抢先一步进来了,小铜锤和刀子哥以及杏儿随后进来。 九儿吩咐刀子哥和小铜锤把段六的尸体弄出去。 刀子哥有丰富的经验,他脱下外衣,遮住段六身上的血迹,让小铜锤把段六的尸体背起来,嘴里说道: “好好的,怎么忽然昏迷过去了?走,快去看大夫……” 就这样,小铜锤背起段六的尸体,刀子哥在旁边打掩护,使别人以为段六只是昏迷过去了,两人去处理段六的尸体了。 等刀子哥和小铜锤走后,九儿才继续刚才的问题: “二子,你接着说,你准备怎么动手?” 驴二笑着指了指秀兰,说道: “秀兰,你赶紧去想办法,在两个小时之内,制出来一颗毒药,最好是无色无味的,能不能办到?” 秀兰微一沉吟,说道: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茶馆旁边就有一个药铺,两个小时之内,制出来一颗毒药,应该可以,不过,剂量不会太大。” 驴二道: “够毒死一个人的剂量就行了。快去吧。” 秀兰转身走开了。 九儿明白了,说道: “你准备用毒,毒死大佐?” 驴二道: “武器带不进去,只能带毒药了,幸好毒药小,容易藏起来,就算真被发现了,我就说自己服用的管心脏的急救药。” “带进去毒药之后,我会找个机会,把毒药放进大佐的茶杯里,或者酒瓶里。” “九儿,你放心吧,我不会冒险行动,没有合适的机会,我就不动手,只听听大佐用什么计划对付咱们青龙寨,我就回来。只有在可以保证我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我才会下毒。” 九儿苦笑道: “你都敢进日军指挥部了,还不冒险?行吧,反正我劝你,你也听不进去,你就去吧,但你要记住,要活着回来!” 驴二扬扬眉毛,笑道: “那当然,我要活着回来,等着你爹把大寨主的位置让给我坐呢!” 杏儿在旁边笑道: “二哥,三爷只把大寨主的位置,让给他未来的女婿,除非你娶了九姑娘,不然,想坐寨主的位置,有难度哟。” 驴二一笑,正要“口吐芬芳”,就被九儿打断了: “行了,你两个少贫嘴了。对了,二子,你为什么要让陈强认为你是胡少阳?” 驴二说道: “我之所以不让陈强知道我是驴二,有两个原因。” “第一,俺驴二的人头,现在肯定值钱的很,我担心陈强知道了我是驴二,会临时变卦,出卖我,向日本人领赏。” “第二,如果陈强知道我是驴二,他肯定能猜到,我是去刺杀大佐的,而不是去听大佐的军事计划的,但如果他认为我是胡少阳,段六对他说过,胡少阳是个笨蛋,他就会轻视我,认为我不够聪明,不够胆量刺杀大佐。” 九儿笑了笑,说道: “你的担心有道理,陈强现在帮助我们,只是为了钱,才不是为了民族大义,如果把你献给日本人,升官发财,他真有可能背叛我们。” “二子,也难为你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到这么周到详细的一个计划。” 驴二笑道: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驴二!” 九儿笑道: “别说你胖你就喘了,你要小心,不要被陈强发现你是驴二,尤其是你们见过面,就算他当时不知道你是驴二,但他很聪明,如果把一些蛛丝蚂迹联系起来,很有可能会猜到你是驴二,就有可能出卖你。” 驴二笑道: “俺驴二扮龙是龙,扮虎是虎,再加上秀兰妹妹这精妙的易容术,陈强是不会发现的。” 九儿皱起了眉头: “那么,现在就剩下最大的问题了:怎么弄到五百块大洋?” 驴二说道: “当然还是向唐凤池借。” 九儿道: “昨天刚借了他一百块大洋,今天又要再借五百块,别说他肯不肯借,就算他肯借,现在这个时候,他会在家里吗?就算在家,他家里有五百块大洋吗?你可是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驴二抬手看了看腕表,说道: “现在十一多点,下午一点之前,我能凑到五百块大洋就行。我现在就去唐家找唐凤池,如果他不在家,我就再去他上班的日军指挥部找他,应该还来得及。” “好了,不多说了,我现在赶紧去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就行。” 驴二说完,快步而去。 九儿和杏儿在茶馆中等着驴二。 驴二出了茶馆,加快脚步,向唐家大院走去。 幸好距离不远,步子迈大一些,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唐家大院。 驴二还没到唐家院门的时候,就看到院门前,停着一辆日军的轿车,轿车的前面,插着一面膏药药。 驴二眉头一皱,知道现在有日本人在唐家,他现在过去,只怕唐凤池不会接见他。 可是,如果他不过去向唐凤池借钱,时间就来不及了。 驴二微一沉吟,迅速在脑子中编了个理由,打算让院门外的家丁去禀报唐凤池,转述他编的理由,就算唐凤池正在陪同日本人,听到他编的这个“可信的”理由之后,也会抽出时间接见他。 驴二正要向院门走过去的时候,却忽然看到,唐凤池在一个日军军官的陪同下,快步从院子中走出来,坐进了那辆日军轿车之中,日军军官随即也坐进了轿车。 轿车迅速行驶而去,而且是行驶向驴二的对方,驴二就算想拦车,也不可能了,追又追不上。 驴二愣了! 第547章 救星来了 驴二暗骂自己的运气实在也太差了,如果他能早来一分钟,就可以在院门口拦住唐凤池,有开口借钱的机会,就算借不到钱,至少有开口试试的机会。 可现在,就因为晚到了一分钟,他连见到债主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开口借钱了。 驴二愣了一会,又开始发愁了。 五百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唐凤池肯借,驴二也可以肯定,唐家家里没这么多钱,要到钱庄去取,更不用说别人了。 如果现在有个富婆,哪怕丑点胖点,让驴二卖身,只要能给够五百块大洋,驴二也会考虑一下,可是,没有! 想到富婆, 驴二又想到了俞虹影,俞虹影的确算是个富婆,娘家有钱,夫家也有娘,但也未必就能在两个小时之内,拿出来五百块大洋。 更何况,现在俞虹影肯定已经把孙凤仙的死讯,公布出来了,她的家中,一定有很多警察和官员,在进行调查或者慰问,他现在去借钱,不是好时机。 可是,除了唐凤池和俞虹影,偌大的牟平城,驴二实在不认识有钱人了。 在牟平城,他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有钱人更少,想来想去,只有张家旅馆的老板,还算有点钱,人也仗义,如果向张老板开口,也许张老板能借钱给他,但他认为,一百块大洋都够呛,别说五百块大洋了。 正在驴二发愁的准备离开唐家院门的时候,他的眼角,忽然觑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转眼看过去,就看到一道靓丽的身影,一个漂亮的女子,正从对面款款而来,那女子一袭淡蓝色长裙,长长的黑发,白白的皮肤,眼若秋水,气质出尘。 他不由眼睛一亮,心头狂跳,在心中大呼道: “救星来啦!” 那漂亮的女子,正是汪洋儿。 汪洋儿走过来的方向,正是唐凤池乘坐的日军轿车行驶而去的方向,但因为轿车已经消失了,汪洋儿才从一个胡同中转过来,所以她没看到轿车中的唐凤池。 汪洋儿是来找唐凤池的,她走到唐家的院门,院门口的家丁就认出了汪冰儿,知道这是少爷喜欢的女人,连忙热情的招呼,并说少爷刚刚乘车离开了。 汪冰儿访友不遇,很是失落,谢绝了家丁进府喝茶的邀请,离开了唐家院门,转身向回走。 汪冰儿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快步而来。 她没在意,没回头观看,继续向前走着。 就在这时,她听到后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冰儿姐----” 汪冰儿这才回头看去,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笑嘻嘻的望着她,她并不认识此人,却又感到有些熟悉,好像以前见过,但她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张面孔。 汪冰儿有些疑惑的说: “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那人当然就是驴二! 驴二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是你,冰儿姐,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叫冰儿吗?” 汪冰儿更疑惑了: “咱们认识吗?” 驴二笑道: “认识啊,不但认识,还很熟。” 汪冰儿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问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想不起来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驴二笑道: “我叫汪平,你的堂弟啊!” 汪冰儿听到“汪平”和“堂弟”的时候,刚开始愣了愣,因为她没有叫汪平的堂弟,随即,忽然想了起来,几天前,她去日军医院探访唐凤池的伤势,曾经听唐凤池说过,驴二用汪平这个假名字,冒充她的堂弟,骗得唐凤池帮助青龙寨,大破日伪联军。 再看看面前此人,虽然相貌变了,但那眼神中的色迷迷的笑意却没变,正是在海阳城有数面之缘的驴二! 汪冰儿抑制不住惊喜,脱口说道: “啊,你是驴……” 驴二笑着打断道: “驴什么驴,我现在已经不赶驴了。” 汪洋儿笑了,笑得很灿烂,向旁边的一个偏僻的角落指了指,笑道: “咱们到那边说话吧。” 驴二点点头,跟着汪冰儿走到僻静之处。 汪洋儿瞧着驴二的相貌,笑道 “你怎么变模样了?” 驴二凑近前来,压低声音笑道: “这是易容术,怎么样,俊不俊,俏不俏?” 汪冰儿笑道: “胡子拉喳的,不俊也是不俏。” 驴二笑道: “冰儿姐,你喜欢的是凤池哥那样的小白脸,欣赏不了我这男子汉气概。” 汪洋儿笑道: “说到唐凤池,你现在站在唐凤池的家门口,是不是又打算来骗他?” 驴二笑道: “怎么能说骗呢,我上次可是给了他爱情的希望,如果不是我帮他弃暗投明,你会正眼看他吗?还不是因为他做了抗日的贡献,你才对他另眼相看的?” 汪洋儿笑道: “说起来,他还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骗了他,他还真没有勇气走正途。” 驴二笑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把,真正影响他走正途的,还是冰儿姐你。” 汪冰儿笑了笑,说道: “二子,你是来找凤池哥的吗?可惜,他不在家,我刚才问过了,他被日军用车拉走了,说是出城去公务了。” 驴二叹了口气: “我的命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被车接走了,想向他借点钱,也借不到了,看来,只能饿肚子了。” 汪冰儿抿嘴一笑: “你满嘴跑火车,骗死人不偿命,你会饿肚子?我才不信!” “不过呢,如果你真的需要钱,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说吧,需要多少?” 驴二笑眯眯的看着汪冰儿,伸出一只手掌,把五根手指全部撑开。 汪冰儿笑道: “五角钱吗?这个我有。” 驴二摇摇头,笑道: “五角钱,只够吃一顿饭的。” 汪冰儿皱了皱眉头: “五块大洋?我没带这么多,身上只有两块大洋,全给你吧。” 驴二仍然摇头,笑道: “还没说对。” 汪洋儿脸色凝重了: “你要五十块大洋?别说我身上没带这么多了,家里也没这么多。” 驴二仍然摇头: “再往高了猜。” 汪冰儿反而笑了,笑道: “二子,你要五百块大洋?对不起,就算把我家拆了,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第548章 重于泰山轻于红毛 驴二笑了笑,说道: “冰儿姐,你们汪家,本来就是牟平城的富户,汪团长又是军官,家里能没有五百块大洋吗?” “你放心,我不是只借不还,这次你借给我五百块,三天之后,我还给你一千块,甚至更多。” 汪冰儿正色道: “我哥哥虽然是军官,但他为官清正,从来不克扣军饷,只有工资那点薪水。” “以前,我家里的确算是富户,但这一年多来,我爹娘都被日军软禁着,早就不做生意了,可以说是家道中落,家中真没有多少钱了。” 驴二这才真正的发愁了,他本以为汪冰儿能拿出五百块大洋,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又要落空了。 汪冰儿看驴二愁眉苦脸,心中不忍,关心的问道: “二子,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驴二苦笑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用来抗日,难道我还拿来买宅子、娶老婆吗?” 汪冰儿道: “你们青龙寨,没少抢了为富不仁的大户,不可能五百块大洋都没有吧?” 驴二说道: “别说五百块大洋,就是上万块大洋都有,可是,都在山寨里,没带到城里来,回去取又来不及了,我必须在两个小时,哦,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我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筹到五百块钱,不然,就耽误大事了。” 汪冰儿皱紧了眉头: “二子,你用这么多钱,到底要做什么?” 驴二道: “冰儿姐,我知道,虽然你哥是伪军团长,但你是真心要抗日的,我就不瞒你了,我准备用这笔钱,收买一个便衣队的特务,由这个特务带我去见日军大佐,我要杀了那个大佐!” 汪冰儿吓了一跳: “啊,你要杀日军大佐?” 驴二道: “对!” 汪冰儿摇摇头: “我到过日军指挥部,那里的戒备十分森严,你不可能成功的,就算成功,你也无法活着出来。” 驴二淡淡一笑: “冰儿姐,你什么时候从烟台回来的?” 汪冰儿道: “昨天下午回来的。” 驴二道: “既然昨天下午回来的,那你应该听说这几天发生的,日军的药品库被盗,邓春来被杀,这两个大案了吧?” 汪冰儿点点头,说道: “听说了,都说是你驴二和青龙寨的人干的。我今天来找凤池哥,就是想向他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问问他有没有参于。” 驴二傲然一笑,说道: “这两件案子,哪一个容易?哪一个不是戒备森严?嘿嘿,俺驴二还不是轻轻松松,毫发无损的活着回来了?” 汪冰儿点点头,说道: “二子,你的确很有能力,但是,这也说明你的运气好,但人的运气,是会用光的。” 驴二笑道: “运气用光了,还有性命一条,死就死罢。你们有文化的人,不是常说什么,人总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红毛,俺驴二的命,虽然不能重于泰山,但肯定要比什么红毛黄毛要重的多。” 汪冰儿蹼哧一笑: “书上说的鸿毛,可不是颜色。” 驴二笑道: “不管是什么,反正俺不怕死!” 汪冰儿皱紧了眉头,不再说话。 驴二最擅长察言观色,从汪冰儿的表情中,知道事情也许还有转机,所以他继续说道: “冰儿姐,如果你能帮到我,就请你帮帮我。我向你保证,这钱我一定加倍奉还。” “我可以给你写一张借条,就算我驴二这次被鬼子杀了,不能亲自还给你,但只要你拿着我的借条,派人到青龙寨,寨里的人肯定会把钱加倍奉还。” 汪冰儿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要你加倍奉还,但还是希望你能还给我,毕竟,钱虽然是我家的,但是我爹娘挣来的,而不是我汪冰儿挣来的,我只能借给你用一用,你原数还给我就行了。” 驴二大喜,笑道: “当然当然,肯定还,必须还。冰儿姐,时间快到了,你快带我回家吧,咱们去拿钱。” 汪冰儿道: “钱不在我家中。我刚才没骗你,家里的确没有多少钱,可能一百块大洋都没有。” “一年前,秦师长派人软禁我爹娘,我爹娘担心被杀害,被抢劫,所以提前一步,把家中的大部分现金,都存放到我一个亲戚家中了,钱在我亲戚家里。” 驴二笑道: “还是你家老爷子见识多,想得远,咱们去你亲戚家取钱吧。你亲戚在哪里?” 汪冰儿道: “不远,十分钟就可以走到,你跟我走吧。” 两人边说,边向前走去。 汪冰儿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个亲戚,是我的一位表叔,原来在我家做佣人,忠厚老实,沉默寡言,我爹才敢把这么多钱财托付给他。” 驴二说道: “冰儿姐,上次我去日军医院找凤池哥的时候,你刚刚走,听凤池哥说,你回烟台了,怎么这才没几天,你又回来了?” 汪冰儿叹了口气: “烟台的局面也很混乱,群众的反日情绪高涨,日伪进行血腥镇压,流血惨案层出不穷,学校时常停课,这几天正好学校又停课了,我就回家来看看。” “二子,你抗日,我支持,我深深地认识到,只有赶跑日寇,我们国家才能和平。” “我借钱给你,你能还给我最好,如果真还不上,我也不会向你索要,就当我为抗日做贡献了。” 驴二道: “冰儿姐,你为什么不劝劝你哥,让他反日抗日?他有一千多兵力,如果他肯抗日,咱们的力量就更大了。” 汪冰儿叹了口气,说道: “都是因为我爹娘被日伪软禁着,我哥担心爹娘受到伤害,才一直隐忍不发。” 两人说话间,拐进了一条小胡同中。 驴二道: “如果咱们能救出你爹娘呢?” 汪冰儿道: “那我哥就有可能抗日了。” 驴二道: “等我杀了日军大佐,咱们就找个机会,把你爹娘救出来。” 汪冰儿摇摇头,说道: “这件事缓缓再说吧,我爹的身体不好,就算咱们能把他救出来,只怕他也经不起折腾。” 汪冰儿说到这里,向前一指,又说道: “喏,我表叔家到了,那就是他家。” 第549章 第一次谎言 驴二看过去,只见那是一个有些破旧的小院子,别说在城里算破旧了,就连在农村也很少这么破旧的院子了。 驴二笑道: “谁能想到,这个院子里面,竟然藏着几千块大洋。” 汪冰儿看了一眼驴二,问道: “我又没对你说有多少钱,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几块大洋?” 驴二笑道: “你爹把大部的家当都藏在这里,我猜你家的家当,应该不只有五百块大洋,至少有几千块甚至更多。而且我刚才说几千块,只是试探你一下,你没反驳,说明我猜到了。” 汪冰儿摇摇头,苦笑道: “二子,你的鬼心思太多,一不小心就会中你的圈套。咱们先说好了,别管这里有多少钱,我只借给你五百块,你不能把我这里当成你的小金库,想拿多少拿多少。” 驴二笑道: “我不贪心,只要五百块就够了。冰儿姐,你爹对你表叔真放心,就不怕你表叔卷款潜逃吗?” 汪冰儿道: “我表叔孤家寡人一个,无儿无女,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爹给他的薪水,足够他养老了。而且我家对他不错,他不会背叛我家的。” 说话间,汪冰儿来到院门前,拍了拍院门,喊道: “二叔,开门,是我,冰儿。” 院子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充满喜悦的说道: “是冰儿啊,来了来了----” 很快,院门打开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站在两人面前,老者虽然年龄老了,但腰板挺得还很直,穿着件露膀子的汗衫,额头还有汗水,好像正在干体力活。 汪冰儿笑道: “二叔,您忙什么呢?满头大汗的。” 老者笑道: “刚才劈了些木柴,正歇着呢,你就敲门了。冰儿,他是谁?” 老者说着,看向驴二。 驴二冲老者笑了笑,说道: “二叔,我是冰儿姐的堂弟。” 老者怔了怔,望向汪冰儿: “我不记得你有这么一位堂弟啊?” 汪冰儿笑了笑,说道: “二叔,他家在乡下,他跟着我哥当兵,所以你不认识他。” 老者笑道: “快进来,快进来。” 汪冰儿和驴二走进院子中,只见院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还种植了一些花草,看起来比院子外面顺眼多了。 驴二猜想,老者是故意让院子外面看起来比较破旧的,就是故意低调,不想露富,以免被贼盯上,进来偷窃,误打误撞的把几千块大洋的财富偷走,那就对不起东家表哥了。 院子中有刚劈的一小堆木柴,还有几张木椅子,看来老者没撒谎,的确刚才在劈柴。 老者对汪冰儿说: “冰儿,进屋说话吧。” 汪冰儿点点头,转头对驴二说: “二子,你在外边等着吧。” 还没等驴二说话,老者就说: “一块进来吧,喝点水。” 汪冰儿对老者说: “二叔,我有些事和你谈,不方便让他听到。” 老者这才世故的点点头,不再邀请驴二进屋了。 驴二知道,汪冰儿向老者要钱,老者拿钱的时候,除了汪冰儿,不能让别人看到,所以汪冰儿才不让他进屋,以免老者心中顾虑。 驴二就坐在院子中的小椅子上,眼睛欣赏着院子中的花草,耳朵却聆听着堂屋中的声音。 由于汪冰儿和老者,是关上门说话,所以驴二听不清楚,但从两人的声音高低,以及争辨甚至争执的声音,驴二判断,老者不肯给汪冰儿钱。 驴二知道,老者不肯给汪冰儿钱,倒不是要自己贪污汪家的钱,而是因为没有汪老爷子的手谕,老者不清楚汪冰儿要钱的用途,所以才不肯给,让汪冰儿回家拿了父亲的手谕再来。 但汪冰儿猜测,她父亲不舍得把钱借给别人,不会给她手谕,所以她不愿回家,只是一个劲的恳求表叔开恩,但五百块大洋毕竟不是小数目,表叔不敢做主,二人才争执不下。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还在争论着。 驴二看看手腕,已经十二点多了,距离和陈强约定的一点钟,不到一个小时了,他心中着急了。 但是,他又不能去抢,他和老者不熟,恳求也没用,只能干等着。 就在这时,堂屋中的两个人的争执停止了。 驴二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不知道是谁说服了谁。 又过了一会,只见堂屋门开了,汪冰儿手中提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从她的肩膀微沉的姿势,可以看得出来,那包袱很重,应该就是五百块大洋的重量。 老者跟随而出,脸色有些愁容。 汪冰儿走出堂屋之后,先向驴二使了个眼色,又转头对老者说道: “二叔,您别担心,过几天我就补上,我爹不会发现的。就算他真发现了,我也会承担负责,不会害你被骂。” 老者苦笑道: “傻丫头,我不是怕被骂,也不是怕被你爹冤枉,我是担心你。财多惹祸,你拿这么多钱,小心引祸上身。” 汪冰儿向驴二指了指,对老者笑道: “二叔,您别担心,我有保镖,他跟着我哥当兵,是警卫兵,会武术,他还带着手枪呢。” 驴二连忙拍了拍腰间,以示汪洋儿没有说谎,但其实他腰间什么都没有。 老者苦笑了笑,对汪冰儿说: “既然你执意要拿,我也拦不住你。这样吧,我给你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之内,你不送回来,我就向你爹报告这件事。” 驴二不等汪冰儿说话,就说道: “二叔,您放心,五天之内,我一定陪着冰儿姐给您送回来。嘿嘿,来的时候,再给您老捎几瓶好酒。” 老者见驴二这么嘴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挽留两人在家吃午饭,两人拒绝了,老者就把他们送到院门口,任他们走开了。 走出院门口,驴二就从汪冰儿的手中,接过包袱,自己背上,入手果然沉甸甸的。 驴二笑道: “冰儿姐,你是怎么说服二叔的?” 汪冰儿苦笑道: “怎么说服?当然是说谎了。从小到大,我还没说过谎,现在为了你,我却破了例,说了谎。二子,我的第一次,可是交给你了。” 第550章 欠了人情 驴二嘿嘿一笑: “冰儿姐,你这样说,容易让人误会,你应该说,你的第一次谎言,是为我而说的,而不能说把第一次交给我了。嘿嘿,我怕凤池哥听到,会吃醋的。” 人家汪冰儿心地纯净,说得时候没想到那么多,现在被驴二这样一说,不由脸色绯红,伸出拳头,轻轻捶了驴二的肩膀一拳,笑骂道: “年纪轻轻的,花花肠子不少,再胡说,把钱还我。” 驴二笑道: “我不说了。冰儿姐,这是五百块大洋吗?” 汪冰儿道: “对,我数过了,五百块大洋,你要不要数一数?” 驴二笑道: “不用数了,我信得过你。” 说话间,两人从胡同里,转到大街上。 这时,驴二看到路边有一家商铺,他背着包袱,就走进商铺。 汪冰儿不明白驴二刚才还很着急,现在怎么还有时间进商铺,跟随进来,问道: “你要买什么?” 驴二笑了笑,没回答汪冰儿,从口袋里掏出一角钱,递给商铺老板,说道: “老板,借纸笔一用,哦,还有印泥。” 汪冰儿听驴二这样一说,就明白了,驴二要给她打借条,连忙说: “二子,不用写欠条,咱们口头协议就行。” 驴二摇摇头,坚决的说: “不,必须打借条。” 趁着商铺老板去拿纸笔离得较远的时候,驴二又压低声音说道: “冰儿姐,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还给你钱,但有了借条,你去青龙寨要钱,他们肯定会给你。” 汪冰儿刚要说什么,商铺老板拿着纸笔和印泥过来了,她只好不说话了。 驴二写了借条,按上手印,带着汪冰儿走出商铺,站在商铺门口,他先嘻皮笑脸的说: “我这鬼画符一样的笔迹,任谁一看就知道是俺驴二写的。” 随即,他郑重的把借条递给汪冰儿,正色说道: “向你借钱的事,我会对青龙寨的人说,如果我活着,五天之内,我会把钱送到二叔那里。如果五天之内,我没把钱送到二叔那里,你就派人去青龙寨要钱,就算你不去要钱,只要现在城里青龙寨的人,有一个活着回去,也会把钱送过来,我驴二向你保证!” 汪冰儿心头甚是感动,望着驴二,正色说道: “二子,我希望你能亲自送钱过来!” 言下之意,自然是让驴二活着回来。 驴二点点头,忽然又呲牙一笑,说道: “放心吧,俺驴二富大命大,妻妾成群,骡马成群,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好了,再见!” 驴二说完,潇洒的扬了扬手,转身走了。 汪冰儿望着驴二的背影,又是敬佩,又是担心。 驴二背着包袱,回到茶馆,小铜锤和刀子哥坐在一楼大厅中,看到驴二回来,向驴二点了点头,用手势示意一切安全,驴二才向楼上的包厢走去。 包厢之中,九儿和杏儿正在等着驴二,等得心急,见驴二背着包袱回来,二人都松了口气。 九儿问道: “借到钱了?” 驴二把包袱放到桌子上,笑道: “俺驴二出马,还能借不到?” 他又眉头微皱,问道: “秀兰还没回来吗?” 九儿道: “还没有。” 驴二看了看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到一点,还有时间,再等等吧。 驴二坐下来,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五百块大洋,放在一个长形的箱子之中,左右两排,每排又上下叠了三层,一分不少。 九儿笑道: “唐家少爷果然有钱的很……” 驴二道: “这不是唐家少爷的,而是汪家小姐的。” 他把向汪冰儿借钱的经过,向九儿说了,又郑重的说道: “九儿,无论我能不能活着回来,这笔钱,咱们青龙寨,一定要还给汪小姐。” 九儿点点头,说道: “想不到汪小姐也是帼国不让须眉,咱们领了她这份情,不但会还钱,以后她有用到咱们青龙寨的地方,咱们就是两肋插刀,也要相助。” 驴二又看了看腕表,距离一点,已经只有十五分钟了,而从这里到来凤楼,至少要走十分钟,再不赶过去,如果陈强不等他,那就来不及了。 驴二正在焦急的时候,秀兰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 秀兰喘息着说: “二哥,对不起,我来晚了,旁边的那个药铺差了一味药,我跑了好几个药铺才凑到……” 驴二安慰道: “别着急,坐下歇歇。制出来了吗?” 秀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豆大小的药丸,说道: “制出来了,这毒药无色无味,放入水里酒里,都会迅速溶化,十分钟之内,就会毒发,三十分钟之内,如果没有解药,就会死亡。” 驴二笑道: “可以了。” 他接过药丸,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背起包袱,说道: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回旅馆,静侯我的佳音吧。” 秀兰担忧的说: “二哥,你要小心。” 驴二笑道: “秀兰,你二哥我多少大风大浪不是都闯过来了吗?放心吧,没事的。” 驴二说完,又向九儿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九儿心中暗叹一声,目送着驴二的背影离开,她对驴二的担心,并不在秀兰之下,只是她不轻易表露出来。 这次驴二去的是日军指挥部,比任何地方都危险,要杀的是日军大佐,比任何人都凶残,驴二这一去,实在是凶多吉少,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驴二背着包袱,走出茶馆,向来凤楼走去。 本来,他计算着时间,在一点钟之前,他是来得及赶到来凤楼的,但是前方的街道上,有个临时设立的关卡,要过去,就要接受日军的检查。 他没有武器,本来不怕检查,但他背着装有五百块大洋的包袱,这就太可疑了,就算日军不像伪军那样吞掉大洋,但也会把他关押起来,盘查大洋的来历和用途,那就麻烦了。 驴二只好拐进一条小胡同,从小胡同中绕开关卡,再赶向来凤楼。 由于绕路,耽误了五六分钟。 驴二只好加快脚步,他不敢奔跑,担心被巡逻队怀疑,只能迈开大步行走,见到巡逻队又要放慢脚步。 等他赶到来凤楼陈强指定的那个包厢的时候,正好看到陈强正要从包厢中出来,正准备离开。 驴二松了口气,幸好这次没来晚。 第551章 遇见警察 陈强看到驴二在最后关头来到,也不知是喜是忧了,或者说,又喜又忧。 他喜的是,自己又可以得到五百块大洋了,毕竟五百块大洋不是小数目,再加上已经得到的一百五十块大洋,这六百五十块大洋,足以让他成为小县城的小富户。 他忧的是,财富越大,风险越大,带着一个青龙寨的红胡子,去见日军大佐,先不说这红胡子会不会刺杀大佐,就算不刺杀,如果被日军大佐发现了,他的小命难保。 但最后还是贪心占了上风,陈强只是微一犹豫,就决定收下钱财,毕竟是送上门的大洋,如果不收,那就太可惜了。 陈强又回到包厢中,坐下来,等着驴二进来。 驴二进来之后,把门一关,走到桌前,把包袱放在桌上,笑道: “五百块大洋,一个子不少,强哥你点点吧。” 陈强也不说话,打开包袱里面的箱子,大约点数一下,确定之后,这才点点头,说道: “胡少爷,钱是够了,但在带你去见大佐之前,我再强调一次,你只能听大佐说出针对青龙寨的作战计划,不能行刺他。” 驴二笑道: “我胡少阳不是发过誓了吗?既然你还不放心,那我就再发一遍毒誓……” 陈强道: “那倒不用了,我要搜一下你的身上,反正一会进指挥部的时候,日军也会搜。” 驴二把双手向口袋里一掏,把袋底掏出来,又举高双手,笑道: “搜吧。” 陈强仔细的搜了一下驴二的身上,确定没有武器,甚至连尖锐的东西都没有,这才放心。 秀兰交给陈强的那颗毒丸,不过黄豆大小,驴二在伸手进口袋的时候,迅速把黄豆夹在指缝之中,然后高举双手,陈强只搜驴二的身上衣服中,反而忽略了驴二高举的双手,没发现那颗毒丸。 等陈强搜过之后,驴二在把袋底放回口袋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把指缝中夹着的毒丸放进口袋里。 陈强确定驴二没有武器之后,把包袱好好,背在自己的背上,说道: “咱们走吧,大佐一定等急了。” 陈强说着,向门口走去。 驴二快走两步,先拉开房门,笑道: “强哥,请。” 陈强侧眼看了一眼驴二笑嘻嘻的表情,忽然有一种熟悉感。 陈强以前见过驴二真容一次,虽然并没深入接触,但还是有些淡淡的印像,只是因为驴二现在易容了,陈强一时间没认出来,但相久时间久了,就有一种熟悉之感了,只是还没想起来以前的事。 陈强心中有了一丝疑惑,感觉好像以前见过此人,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好把疑惑藏在心中,走出了包厢门。 驴二跟在陈强的身后,也走了出来,再快步一步,和陈强保持着落后半步的距离,这个距离,类似于下级和上级的距离,可以使陈强有一种优势感。 驴二为了让陈强引荐他见日军大佐,刻意奉承陈强,才又是给陈强开门,又是落后半步的。 两个人走出包厢,向楼梯口走去,准备下楼梯。 就在这时,有几个警察谈论着,从楼梯下面走了上来。 陈强也没在意,避让到楼梯口,让几个警察上来。 其中一个警察,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了陈强和驴二,有些惊讶的说道: “咦,强哥,大夫,你们认识吗?” 陈强认出了这个警察,是孙凤仙的一个手下,和他也是旧同事。 驴二也认出了这个警察,不由心头一动,暗呼不妙。 这个警察,是他以大夫的名义,进入孙凤仙家中的时候,孙凤仙带回来的几个警察之一,而这个警察,正是孙凤仙命令去拿回杨开脑袋的那个警察。 别的警察,也许认不出驴二,但这个警察,却近距离和驴二接触过,亲眼看到驴二以大夫的名义,和孙凤仙在客厅相对而坐。 而且,这个警察见到驴二的时候,驴二就是现在这个易过容的相貌,所以警察不会认错。 驴二没想到,自己这易过容的相貌,虽然骗过了陈强,却被警察暴露了,真是有利就有弊。 幸好,驴二知道,孙凤仙是“心脏病发作死亡”,这个警察没怀疑他是凶手,所以才和他客气的打招呼,而不是抓捕他。 驴二不想和这个警察多说话,以免露出更多破绽,只是含糊其词的嗯哼了两声。 陈强却心头一动,他本来就怀疑驴二的身份不明,现在听到这个警察竟然认得驴二,更是心中生疑。 但陈强极为聪明,为了不让驴二发现他起了疑心,他没当面询问警察是怎么认识驴二的,又为什么喊驴二为“大夫”,他只是嗯哼了两声,打了个招呼,就向楼下走去。 驴二跟在陈强的身后,向楼梯下面走。 两人都默不作声的走下楼梯,走出酒楼。 陈强一边走,一边在脑子中考虑着,他感到如果不象征性的询问一下驴二,驴二也许更会起疑心,怀疑他已经怀疑了。 一出酒楼,陈强就问了驴二: “胡少爷,刚才那个警察,为什么喊你大夫?” 驴二也早就编好了谎言,只等陈强来问,如果陈强不问,他就会怀疑了陈强起疑心了,就会提防陈强要背叛他,就要重新考虑,还要不要跟着陈强去日军指挥部“自投罗网”了。 现在陈强问了,驴二反而放心了,他笑着说: “强哥,我进城的时候,为了隐藏身份,以大夫的名义在城里活动,碰见过那个警察,所以那个警察以为我是大夫。” 陈强也没多问,哦了一声,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驴二虽然知道这个谎言,有很大的破绽,陈强只要一调查,就可以知道真相,但是,只要陈强现在引荐他去见日军大佐,等他杀了大佐之后,陈强再去调查,他就不用怕了。 驴二问道: “强哥,咱们现在就去日军指挥部吗?” 陈强脚下不停,快步而行,说道: “不,我要先把大洋放好,再带你去见大佐。” 驴二笑道: “您看,我糊涂了,您当然要先把钱藏好,不能带着钱去见大佐。” 第552章 同一个人 陈强和驴二走了一会,陈强就停下脚步了。 陈强指着路边的一个小吃摊,说道: “你还没吃饭吧?你在这里吃点东西,等我一会,我把钱放好,就过来找你。” 驴二认为陈强这个说法很合理,也就没起疑心,毕竟陈强要藏钱,不能让驴二跟着。 驴二就走到小吃摊前,坐下来,叫了一碗面吃,等着陈强。 陈强背着包袱走了几步,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快步而行,在小胡同中迅速穿行着,很快就来到他在城里租住的小院。 陈强把五百块大洋全都藏在房间中某个隐密的地方,另外一百五十块大洋,他也藏在这里了。 藏好钱之后,陈强出了宅院,快步而行,但并不是走向驴二等他的地方,而是前往刚离开不久的来凤楼。 陈强打算找到那个警察,详细问清楚驴二的事。 陈强很快就到了来凤楼,问了店伙计那个警察所在的包厢,就直接走了进去。 几个警察看到陈强来到,都很热情的招呼陈强坐下来,一起喝点。 陈强心中有事,直接说道: “各位兄弟,我刚才吃过饭了,你们吃。小胡,你过来,我有些事问你。” 陈强把那个警察,叫到角落中,低声问道: “小胡,刚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警察有些惊讶,问道: “强哥,你不认识他吗?那怎么和他在一起?我还以为你要请他看病呢。” 陈强一皱眉头,不悦的说道: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陈强是便衣队的人,人人忌惮,陈强一不高兴,警察有些怕了,连忙陪着笑说道: “强哥,那人是个大夫,今天上午,他一直在孙所长的家里,为孙所长的儿子治病,哦,对了,孙所长死了,您听说了吗?” 刚才陈强离开驴二和九儿之后,回了一趟便衣队的队部,已经听说了孙凤仙的心脏发作死亡的消息。 虽然陈强感到孙凤仙的死有些可疑,因为他和孙凤仙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并没听说孙凤仙有心脏病,但他也没多想,他和孙凤仙交朋友,只不过是相互利用,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所谓人走茶凉,人死了,茶更凉,孙凤仙死了,陈强连吊唁都懒得去吊唁,所以才没去孙凤仙家中吊唁,而是在来凤楼等着驴二,等着那五百块大洋。 陈强听了警察的话,心中更加起疑心,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孙凤仙死的时候,这个大夫,正在孙凤仙的家中?” 警察道: “那倒不是,这个大夫走了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所长夫人才说所长死了,应该和这个大夫无关……” 这个警察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又说: “不过,我总感觉这个大夫有些奇怪,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陈强连忙问道: “在哪里见过?你好好想想!” 警察沉吟着说道: “前几天,有一个年轻人,到我们派出所,找过孙所长,虽然那个年轻人,和这个大夫,相貌不一样,但我总感觉,他俩好像是一个人,嗯,可能是我想多了,也可能是眼花了,如果他俩是同一个人,孙所长不可能没发现……” 就在警察喋喋不休说着的时候,陈强的眼前,忽然幻化出一个场景。 现在,陈强所在的这个包厢,和几天前他和孙凤仙吃饭的是同一个包厢,也是在这个包厢中,驴二来找孙凤仙,和陈强见了面。 同样的场景,再加上谈论的是孙凤仙,突然之间,触发了陈强的记忆,他本来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忽然无比清晰起来。 在陈强的脑海中,驴二易过容的相貌,和驴二没易容的相貌,渐渐重叠在一起,成为一张脸孔,成为同一个人。 陈强不由张口惊呼: “是他!” 这一声惊讶,引起了几个警察的注意,全都转过头来,看着陈强。 面前的警察惊讶的问道: “强哥,是谁?” 陈强强按着激动的心情,脸上恢复了平静,说道: “没什么,你们继续吃饭吧。我有事,先走了。” 陈强说完,不顾众警察惊讶的表情,转身就走了。 陈强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考虑着,他的大脑迅速的运转着。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胡少阳就是驴二! 孙凤仙曾经信誓旦旦的向日军保证,他可以抓到驴二,日军才派乔三召螃蟹进城,指认驴二,这说明,孙凤仙已经掌握了驴二的动向,甚至和驴二近距离打交道,才敢这样向日军保证可以抓到驴二。 陈强猜测,孙凤仙很可能是想利用驴二,刺杀邓春来,等驴二杀死邓春来之后,孙凤仙就收网,再抓住驴二交给日本人。 可是,孙凤仙棋差一着,被驴二逃了,反而差点被驴二杀死。 但是,驴二又化妆成大夫,再次进入孙凤仙家中,杀死了孙凤仙,伪装成孙凤仙心脏病发作的死因。 这些事,陈强并没亲眼看到,也没亲自参与,但他是极为聪明之人,所有的疑点,虽然只是他根据一些蛛丝蚂迹做出的推测,但却被他猜得和事实相差无几。 陈强一想到胡少阳就是驴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当然知道,这个驴二胆大无比,不但盗了药品,毒杀了很多日伪军,还杀死了邓春来,又杀死了孙凤仙。 像这种胆大妄为的人,怎么可能见到日军大佐之后,只听取军事计划,而不动手刺杀日军大佐? 陈强可以百分百确定:驴二就是要刺杀日军大佐,就是为了完成红胡子联盟的第三个任务。 虽然陈强不知道驴二的刺杀计划,不知道驴二能不能杀成日军大佐,不知道就算驴二能杀死大佐,又怎么活着出来? 但是,陈强知道,这些红胡子都是亡命徒,都悍不怕死,只要能杀死日军大佐,这些亡命徒可能就没打算活着回来,能和日军大佐同归于尽,对这些亡命徒来说,就是极大的荣耀了。 陈强很生气,很愤怒:这个驴二,骗他说自己是胡少阳,就是想让他引荐去见日军大佐,杀死日军大佐,如果日军大佐被杀,自己这个引荐人,怎么可能不被连累? 第553章 出卖的念头 陈强在愤怒的同时,产生了出卖驴二的念头。 驴二杀了日军大佐,他肯定会受到连累,被日军杀死。 陈强也想过,驴二如果不是打算和日军大佐同归于尽,会用毒杀死大佐的方法,成功离开之后,再劝他跟着离开。 可是,有两个原因,使陈强不会配合驴二。 第一,如果驴二不是用毒杀死大佐,而是同归于尽的办法,当场行刺,他陈强也会做为驴二的同党,被日军当场击毙。 第二,就算驴二刺杀成功了,也带着他陈强成功逃走了,但是,他陈强就不能再当便衣队的小队长了,会被日军悬赏通缉,除了逃亡,只能到青龙寨当红胡子。 他陈强当然不能放弃升官发财的机会,去做红胡子。 虽然出卖了驴二,就是得罪了整个青龙寨,被青龙寨追杀,但是,不出卖驴二,他就要被日伪追杀。 相比之下,他还是愿意投靠日伪,毕竟日伪的势力更大。 只要他把驴二献给日军,那就是大大的功劳,他可以向日军申请,调离牟平,甚至调离胶东,去济南,甚至去南京,远离青龙寨的势力范围,去做一个大官。 如果驴二不杀日军大佐,他还愿意继续和青龙寨合作,毕竟能搞到钱,而且他知道青龙寨的人讲义气,就算青龙寨的人被抓了,也不会把他供出来,所以他才敢和青龙寨合作,接青龙寨的钱。 但是,驴二要刺杀大佐,那就完成不同了,大佐被杀,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陈强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想担,相比之下,出卖驴二,升官发财,更为容易,更为安全。 陈强在从来凤楼去见驴二的路上,坚定了出卖驴二的念头。 驴二并不知道陈强的心境已经变了,还在原地等着陈强。 虽然驴二感到陈强来得有些慢,他等得有些着急,但也没多想,认为陈强为了把钱财藏得更隐蔽一些,所以耽搁了时间。 当驴二看到陈强的时候,陈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驴二更没疑心了。 驴二虽然知道陈强的城府极深,但还是轻估了陈强的城府和心计,差点铸成大错。 陈强很平静的对驴二说: “行了,现在咱们去见大佐吧。” 说完,陈强就向前走去。 驴二亦步亦趋的跟着陈强,问道: “强哥,在见大佐之前,你能不能给我说说那个大佐的事,让我对他有些了解。知自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陈强道: “我以前只是便衣队的普通队员,很少有机会见到这位大佐,倒是见玉置队长见得多些,但玉置队长现在不在牟平,去烟台了,你和玉置打不上交道,没必要了解玉置。” “这位日军大佐,名叫山崎秀中,年龄不到四十岁,虽然很凶残,但算不上很狡猾,不如玉置队长狡猾。玉置队长是搞特务工作的,你要庆幸,他没在牟平。” 驴二当然心中不服气那位玉置队长,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问道: “山崎大佐会说汉话吗?” 陈强道: “他勉强能听得懂咱们的汉话,也会说一些,但和咱们打交道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一名翻译官的。” 驴二想起了唐凤池,问陈强: “是咱们中国的翻译官,还是鬼子的翻译官?” 陈强道: “现在牟平的日伪军中,最好的翻译官是一个叫唐凤池的人,如果唐凤池不在,还有几个翻译官,有中国的,也有日本的,他们虽然不如唐凤池,但勉强能翻译明白。” 驴二没敢再多问唐凤池的事,免得陈强发现他和唐凤池有关系,毕竟,万一出了什么事,唐凤池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个陈强不可靠,不能让他知道太多的秘密。 驴二和陈强“各怀鬼胎”,谈着话,向日军指挥部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日军指挥部的大院门口。 门口有岗楼,有机枪,还站着四个持枪的日军。 陈强和驴二走到岗楼前,向门岗说了来意,门岗先用电话向办公室汇报,得到许可之后,又对陈强和驴二进行了搜身。 陈强虽然带着手枪,但也不敢携枪进去,他主动交出手枪。 门岗仍然对陈强和驴二进行了搜身,以确定没有致命武器。 驴二口袋里装着一颗毒丸,但由于体积太小,日军没有搜出来,日军搜身只针对枪支利器,没搜毒药,而且陈强有便衣队的工作证件,驴二是陈强带过来的,日军就没搜特别仔细,忽略了毒丸。 一个日军带领着陈强和驴二,向办公楼走去。 陈强的脸色一直很平静,没有任何异样,驴二更没多想。 日军的指挥部中,虽然也有伪军或伪政府人员来公干,但数量极少,多数都是日军在活动。 领路的日军带着陈强和驴二,进了办公室,向楼梯走去,一直走到三楼的一个房间,推开门,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二位在此稍等,大佐阁下正在开会,会议之后就会召见你们。” 这是一间会客室,驴二和陈强进来之后,坐下来等着。 会客室中另有一个日军,为二人倒茶水,请他们喝茶。 驴二见这指挥部中的运转井井有条,所见的日军,几乎个个彬彬有礼,在惊讶日军的军纪严明的同时,也不由心中冷笑: “这帮鬼子,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却个个是披着羊皮的恶狼,侵略我们的国家,杀害我们的百姓,焚烧我们的家园,就算看起来像人,也只不过是一群畜生!” 驴二和陈强等了一会,又进来一个日军,对陈强说道: “请跟我来,大佐可以见你们了。” 陈强对驴二说: “见到大佐阁下,一定要恭敬,要注意这是什么场合,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明白,放心吧。” 陈强点点头,向前走去,驴二跟随在陈强的身后。 日军领着陈强和驴二,走到山崎办公室的门口,日军敲了敲关着的房门,用日语说道: “阁下,便衣队陈强来了。” 山崎说道: “进来吧。” 日军推开门,对陈强说道: “请进。” 陈强先走了进去,见办公室中,除了山崎,还有一个翻译官,另有两个佩枪日军,站在门口。 此时,驴二也走进来了。 陈强不装了,还没等驴二站稳,他忽然就手指着驴二,对山崎大佐大喊道: “大佐阁下,他是驴二!” 驴二心头有一千头羊驼掠过---- 第554章 我不是驴二 驴二虽然不相信陈强,但还是想不到陈强会这么快就出卖他,心中大骂道: “这狗日的,果然把驴爷我卖了!” 陈强这一叫喊,房间中的两个佩枪日军,虽然听不懂陈强说的什么意思,但见陈强这等异样的举动,立即迅速掏出手枪,指住陈强和驴二,停枪不发,等着长官的进一步指令。 山崎大佐和翻译官正在小声说着什么,陈强这一叫喊,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山崎的汉语虽差,但还是听到了“驴二”二字,他转头问用日语问翻译官: “他说的是驴二吗?” 由于唐凤池不在,山崎大佐临时指派了这个翻译过来翻译,这个翻译官是个日军翻译,业务能力虽然比不上唐凤池,但听懂中国话不成问题,连忙回答道: “对,他说,此人是驴二!” 山崎大佐大怒,瞪着驴二,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你是驴二?” 在陈强出卖他的一瞬间,驴二在大怒的同时,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一千种应对方法,最后,他确定了一种,那就是:死不承认! 不但不承认,他还要倒打一耙,向陈强泼脏水。 驴二虽然不是政治人物,但他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把对手弄脏了,才能显得他清白。 驴二不答山崎大佐的问话,而是忽然跳起来,用手指着陈强大喊道: “啊,是你,原来你就是内奸,内奸是你----” 他指着陈强,又转头对山崎大佐喊道: “太君,他是红胡子收卖的内奸,他是皇军的敌人----快抓住他!” 陈强又惊又怒,骂道: “驴二,你敢诬蔑我,你是驴二!” 驴二也显得又惊又怒,骂道: “我不是驴二,我是螃蟹,我是段六!你才是内奸,是皇军的敌人!” 陈强和驴二进来之后,还没等向山崎大佐汇报工作,突然就相互指责,大骂对方,把山崎大佐弄懵圈了。 两个日军用抢着陈强和驴二,他们听不懂汉语,只能等着长官下令。 山崎大佐听了翻译官的“同步翻译”,再加上自己的猜想和“领悟”,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对陈强和驴二说道: “你们不要吵,一个一个说。陈队长,你先说。” 山崎大佐的汉语不行,说话的时候,日语和汉语夹杂着使用,幸好日军翻译官同步翻译给陈强和驴二,二人才听得懂。 陈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驴二,转头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在下接手了乔三乔队长的职务之后,奉你的命令,去和乔队长安插在青龙寨的代号螃蟹的内线接头。” “谁知道,螃蟹已经暴露,被青龙寨的红胡子杀死了,红胡子派了这个驴二,顶替了螃蟹的身份,试图蒙混过关,由在下带着他来见大佐阁下,对大佐阁下进行刺杀。” “大佐阁下,您应该知道,红胡子联盟的三个任务,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刺杀阁下你,这个驴二就是来杀你了。” “大佐阁下,我当时就发现了他是驴二,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被他逃掉,就决定装糊涂,把他引过来再动手,让他自投罗网。” “大佐阁下,我把他引过来了,您快下命令吧,把他抓起来!” 山崎大佐阴冷的目光,盯着驴二,凶狠的问道: “你就是驴二,你是来杀我的?” 驴二“气愤”的说道: “大佐阁下,你被骗了,我不是驴二,我是段六,代号是螃蟹,我是乔队长的人,是皇军的人。” 他指着陈强,对山崎大佐说道: “他才是红胡子的内奸,是皇军的敌人。” 山崎大佐道: “胡说,他是陈强,是便衣队的,不是皇军的敌人。” 驴二不答反问,说道: “大佐阁下,你是聪明人,皇军这几次剿匪,都被青龙寨的那伙土匪逃掉了,你就没怀疑过,皇军之中,有红胡子的内奸吗?” “还有,驴二和红胡子盗取皇军的药品,毒杀皇军和皇协军,又杀死了邓春来邓团长。”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皇军之中,没有内奸,请问,驴二和红胡子,怎么可能办到?” 山崎大佐的确有这个怀疑,听驴二这到这些话,不由起了疑心,阴冷的目光,向陈强觑去。 陈强吓得心头一凛,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驴二这家伙不但丰常狡猾,而且能言善辨,你别相信他,我对皇军忠心耿耿,是绝对不会背叛皇军的。” “大佐阁下,他真是驴二,他现在易了容,如果你不相信,你现在抓住他,用水洗去他脸上的易容药,他就露出真面目了……” 谁知,没等陈强说完,驴二就向山崎大佐走去。 两个日军大惊,连忙喝止驴二,不然就开枪了。 山崎大佐一看驴二过来的姿势,并不是向他攻击,他向两个日军下令,暂时不要开枪,他要看看驴二做什么。 只见驴二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他把茶水倒在自己的脸上,用手掌抹了几抹,抹下了贴上去的假胡须和药水,露出真面目,是个精神小伙。 驴二之所以敢大胆的抹去脸上的易容药,露出真容,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没人见过他的真容,不知道他驴二长什么样子,不然,日军也不会把螃蟹从青龙寨召过来指认驴二了。 驴二抹去易容药,露出真面目,他指着自己的那张脸,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我是螃蟹,是乔队长安插在青龙寨的内线,我要隐蔽自己的身份,对吧?” “现在青龙寨有一伙人,正在城里对皇军搞破坏,如果我进城见皇军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会知道我是内奸,我以后还怎么回青龙寨卧底?” “我为了不暴露,易易容,换个样子,这能说得通吧?” 山崎大佐点点头: “有道理,说得通。” 陈强没想到驴二这么狡猾,竟然让山崎有几分相信了,他又惊又怒,说道: “大佐阁下,您千万不要相信他,他真是驴二……” 不等陈强说完,驴二就态度强硬的指着陈强,对山崎说道: “阁下,他是红胡子的奸细,这是乔三乔队长对我说的!” 山崎摇摇头,说道: “不对,你进城的时候,乔队长已经死了,他怎么能对你说陈强是奸细的?” 第555章 他是内奸 驴二说道: “大佐阁下,不知道乔队长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原来是红胡子,被乔队长抓了之后,乔队长并没杀我,而是派人混入青龙寨,做乔队长的内线?” 山崎点点头: “乔队长虽然没对我说过你的详细情况,但你说的这些情况,他对我说过一些。” 陈强在旁边听得大急,连忙说道: “阁下,这都是我告诉他的,他根本不认识乔队长……” 山崎不悦的说道: “先听他说,他说完,自然就轮到你说了,你不要打断他的话。” 陈强不敢说话了,只是愤恨的瞪着驴二。 驴二对山崎说道: “大佐阁下,乔队长对我有不杀之恩,又给了我一个向皇军效力的机会,我当然尽心尽力,帮助乔队长和皇军,剿灭青龙寨这伙土匪。” “我到了山寨之后,本想刺杀霍三,但是霍三的武强高强,我近不了他的身,几次刺杀,都没成功,反而引起他的怀疑,我只好投靠了二寨主胡七的儿子胡少阳,抱住胡少阳这条大腿……” 陈强在旁边忍不住骂道: “驴二,你胡说八道,你刚才还说自己是胡少阳……” 陈强的话还没说完,山崎就一个巴掌抡了过去,重重打在陈强的脸颊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打得陈强的牙齿松动,嘴角流血。 山崎骂道: “八格!你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了是吗?我不许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我就毙了你!” 陈强这次是真不敢再插话了,捂着疼痛的脸颊,瞪着幽怨的小眼神,看看山崎,看看驴二。 驴二暗中向陈强扬了扬眉头,得意的一笑,当他转头面对山崎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一副忠诚和愤恨之色,对山崎继续说道: “大佐阁下,霍三和他女儿霍九的动向,都是我向乔队长传递的情报,乔队长再汇报给玉置队长,追杀霍三和霍九,虽然几次都没成功,但我的情况都是准确的,这一点,玉置队长可以做证。” 山崎又信了几分,说道: “嗯,你传过来的几次情报,我都知道,你接着说。” 驴二道: “青龙寨对皇军和皇协军的动向,十分了解,几次抓捕霍三失败,乔队长就怀疑,皇协军之中,肯定有青龙寨的内奸,向霍三通风报信,才没抓住霍三。” “乔队长经过几次调查,认为这个内奸,很可能就出在便衣队之中,因为所有皇协军的部门,只有便衣队,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到皇军和皇协军的动向,可以及时通知霍三逃跑。” “尤其是这次,驴二和红胡子,在城里盗药品,杀邓春来,乔队长更确定,便衣队中有内奸。” “乔队长就吩咐我,在青龙寨那边调查谁是出卖皇军的内奸,青龙寨的人,和便衣队的什么人接触。” “可惜,还没等我调查出来这个内奸,乔队长就召我进城了。虽然我还没调查出来这个内奸是谁,但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有了眉目,正准备这次进了城,就向乔队长汇报,谁知道,我一进城,这个和我接头的陈强就告诉我,乔队长死了。” “大佐阁下,我现在明白了,这个陈强,就是乔队长要找的便衣队的内奸,是他出卖了皇军和便衣队。” 在驴二振振有词,说得煞有介事的时候,陈强几次想打断驴二的话,但又害怕惹恼了山崎,不敢插话,此时,驴二把矛头直接指向他,他不能不说话了,拼着惹恼山崎,也要为自己分辨了,不然,任由驴二胡说下去,自己就真的洗不清了。 陈强对山崎说道: “大佐阁下,驴二是反咬一口,你不要上他的当。” 他转头盯着驴二,说道: “驴二,你说我是青龙寨的内奸,有什么证据?” 驴二反问道: “陈强,你说我是驴二,又有什么证据?” 他又转头看向山崎,说道: “大佐阁下,我有证据,可以证明陈强是内奸。” 山崎道: “你有什么证据?” 驴二说道: “本来,我并不知道谁是内奸,只知道内奸就出在便衣队,但这个陈强,诬陷我是驴二,我就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内奸了。” 山崎好像并不傻,冷冷说道: “也许,你真是驴二,陈强只是说出实情。” 驴二道: “大佐阁下,我再次重申,我不是驴二,我是段六,是代号螃蟹的内线。阁下,要查出来陈强是不是内奸,有一个最容易的办法。” 山崎和陈强,以及翻译官,异口同声的问道: “什么办法?” 山崎的汉语虽然不行,但还是能听得懂驴二大概的意思,所以开口询问,而陈强好奇驴二会怎么诬陷自己,所以开口询问,至于那个翻译官,则要同步翻译,代替山崎询问,所以,三个人异口同声的一起询问,听起来有些滑稽怪异。 驴二说道: “大佐阁下,我刚才说过了,我在青龙寨的时候,虽然还没调查出来谁是便衣队的内奸,但也有些眉目了,你还记得我说过这句话吗?” 山崎点点头,说道: “记住,你说过这句话,段六,你调查出什么眉目了?” 驴二十分聪明,他虽然没学过心理学,但凭着天生聪明和悟性,他知道和山崎一问一答,有来有往的“互动式”谈话,有助于增加他和山崎的感情,无形中拉近他和山崎的关系,减少山崎对他的怀疑,所以,他明知道山崎记得他的话,但还是询问一次,以此增加互动。 驴二的方法很有效,山崎不知不觉中,对驴二的话信了大半,对驴二的态度,没那么憎恨了,反而是瞧着陈强的目光,有几分不信任。 陈强也看出来了,现在山崎信任的天平,在向驴二倾斜,情况对他不利,但是,他又没办法扳回局面。 现在,陈强有些后悔出卖驴二了,他虽然早就知道驴二不是简单人物,但还是低估了驴二的应变能力和临场发挥。 陈强后悔的是,早知道驴二这么聪明,他就应该知道,像驴二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拼着和山崎大佐同归于尽的行刺,而是会用另一种更安全的刺杀方法,他陈强也有可能和驴二一起平安而退。 但现在,他陈强出卖了驴二,成为驴二的对头,看目前的情况,他不但领不到赏金,反而有可能被驴二诬蔑成内奸,被山崎毙了。 第556章 相互指证 驴二干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开始编造谎言,反击陈强了: “大佐阁下,在青龙寨的时候,我虽然没调查出来便衣队的内奸是谁,但是,我打听到,和便衣队内奸接头的人,是霍三的女儿霍九儿。” “这个霍九儿,为了收卖便衣队的内奸,从青龙寨的库房中,取了好几百块大洋,用来情报费。” “大佐阁下,只要你派人去搜查陈强的住宅,或者调查他在银行和钱庄的帐户,如果调查到陈强最近有大量的钱财收入,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内奸了。” “如果他忽然有一大笔收入,他肯定就是内奸,如果他没有大笔的收下,那我段六就认输了,无话可说。” 陈强一听到这话,不由慌了,连忙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我可以解释……” 山崎大佐冷厉的目光,盯着陈强,冷冷说道: “你真收了霍九的情报费?” 陈强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 “大佐阁下,那不是情报费,请你听我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表妹叫杏儿,她是青龙寨里的女土匪,是霍九的贴身丫环,大佐阁下,我和这个表妹,早就没有联系了,我从来没向她出卖过皇军的任何情报。” “几天前,杏儿带着霍九来找我,打算用钱收卖我,让我做他们的奸细,我……” 山崎听到这里,冷哼一声: “你果然和霍九有过接触,你为什么不及时汇报,抓捕霍九?” 陈强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请您听我说下去。当时,他们都拿着武器,还用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我没办法,只能假装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找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驴二冷笑道: “陈强,你说得好听,说什么把他们一网打尽,那我问你,霍九儿在城里已经活动好几天了,你为什么还不把她们一网打尽?” “霍九儿和驴二,盗取皇军药品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霍九儿和驴二,毒杀医院里的皇军和皇协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霍九儿和驴二,杀害城防司令邓春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你是不是打算,等他们杀死了山崎大佐之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驴二这一连串的质问,把陈强问得哑口无言。 在这件事上,陈强的确内心有鬼,他为了得到霍九儿的钱财,才选择对日伪隐瞒不报。 但现在,却被驴二用此为借口,揪住了小辫子,无他法反驳,只急得他焦头烂额。 驴二向陈强发出了一连串的“灵魂拷问”之后,又面向山崎,下了总结: “大佐阁下,这足以说明,陈强就是内奸,他不但收了霍九儿巨额的情报费,出卖了皇军,还协助霍九儿和驴二等人,盗取药品,毒杀皇军,刺杀邓团长!” “他为了除掉我这个乔队长安插在青龙寨的内线,现在又想假借大佐阁下你的手,诬蔑我是驴二,把我杀死。” “我死了之后,他和真正的驴二,就会更加猖狂,对皇军和皇协军造成更大的破坏!” 山崎大佐被驴二说得信了七分,瞪着陈强的目光,更加冷酷阴厉,说道: “陈强,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现在申请带领一队人马,前去抓捕霍九儿,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驴二虽然知道九儿有人放哨,不会轻易被抓住,但还是担心陈强先去试探,打消了九儿的疑心之后,再派人抓捕,九儿还不知道陈强已经背叛,很可能会中计,但如果有一些陌生人前去,九儿就会提前警惕了。 想到这里,驴二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你别相信他,他想带你们的人,进入包围圈,制造混乱,然后趁机逃跑。” “如果非要抓捕霍九儿,我认为,应该派个别的人去,这样,既可以抓到霍九儿,又可以防止陈强逃跑。” 山崎大佐深以为然,说道: “段六,你说得有道理,我派……” 正在这时,唐凤池和一个日军官说着话,走了过来。 唐凤池和日军官前来向山崎汇报工作,看到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他们就直接过来了。 唐凤池还没进门,就看到驴二站在山崎的办公室中,不由大吃一惊。 现在驴二已经用茶水洗去了易容药,露出了真面目,唐凤池一眼就认出了驴二。 唐凤池不明白驴二怎么会在山崎的办公室中,这家伙,这次又是以什么身份混进了日军大佐的办公室中? 唐凤池正在发懵的时候,山崎大佐转眼看到了他,向他招招手,说道: “唐桑,你来的正好,进来吧。” 唐凤池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向驴二瞄了一眼。 驴二却假装不认识唐凤池,脸色很平静。 唐凤池见驴二这个表情,就知道驴二不会出卖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走到山崎的前面,问道: “阁下,您有何吩咐?” 山崎大佐对日军翻译官说: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诉唐桑。” 山崎大佐刚才说了这么多话,感到口渴,就拿起茶杯,自己倒了杯茶,坐到办公椅上暂时休息。 日军翻译官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唐凤池。 唐凤池这才明白,驴二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想以便衣队内奸螃蟹的身份,混进日军总部,刺杀日军大佐,却没想到,却被青龙寨收卖的便衣队内奸陈强出卖了。 陈强指证驴二是驴二,驴二却坚称自己不是驴二,而是螃蟹段六,反指陈强是青龙寨的内奸。 现在,陈强和驴二,彼此都指证对方才是青龙寨的人,是皇军的敌人。 唐凤池在暗骂驴二胆大包天,净给他添麻烦的同时,也要考虑如何为驴二解围。 他知道,要为驴二解围,不能心急,不然,不但救不了驴二,连他唐凤池都得搭进去。 第557章 画在肚皮上的毛驴 唐凤池听完日军翻译官的话之后,转身面对着山崎大佐,问道: “阁下,我已经明白事情的经过了,阁下有什么吩咐?” 山崎大佐道: “现在,他们都说对方是内奸,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唐凤池微一沉吟,说道: “大佐阁下,我认为,第一,先把这个段六和陈强,分开关押起来,等待调查结果。第二,派人去抓捕霍九儿。第三,前去陈强队长的住宅,搜查是否有大量钱财。” 不等山崎大佐说话,陈强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我配合调查,告诉你钱财放在什么地方,告诉你霍九儿现在什么地方,你快派人去吧。” 山崎大佐没理会陈强,对唐凤池说道: “唐桑,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由你带领一支宪兵,先去抓捕霍九儿,如果抓到霍九儿,立即带回来,如果抓不到霍九儿,就去陈强的住宅,把那些钱财带过来。” 唐凤池道: “是。” 山崎又对门口那个与唐凤池同来的日军官说道: “上村,你带人协助唐桑。” 那日军官上村道: “是,阁下。” 唐凤池转头对陈强说道: “陈队长,钱财在什么地方,霍九儿又在什么地方?” 陈强道: “所有的钱,都放在我房间的床底下,把床搬开,把地面上的砖挖开,有一个小洞,钱都放在那里。” 唐凤池道: “你的住宅在哪里?” 陈强道: “剪子胡同三号院。” 唐凤池道: “霍九儿现在何处?” 陈强道: “明霞街的龙井茶馆,二楼的三号包厢。唐先生,你去的时候,最好是带便衣过去,霍九儿警惕的很,如果你带宪兵过去,她会提前逃走。” 唐凤池很客气的说: “多谢提醒。” 说完这句话,他又转头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陈强队长很配合调查,我认为,目前为止,他是内奸的嫌疑不大。当然,这还是要等调查结果出来。” 陈强一听唐凤池这句话,对唐凤池很感激,他和唐凤池的交情不深,想不到关键时刻,唐凤池竟然为他说“好话”。 陈强却没想到,唐凤池也是个笑面虎,深藏不露,明里是为他说好话,暗里在内心中,却想着怎么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把驴二救出去。 唐凤池替陈强说好话,是以示自己的“公正公平”,以免别人发现他和驴二之间有关系。 说完之后,唐凤池又向山崎大佐鞠了一躬,与和那个日军官上村,去执行抓捕任务了。 山崎大佐吩咐士兵,把驴二和陈强,分别关押在不同的房间中,严加看守,等抓到霍九儿之后,再处理他们。 陈强认为,只要等日军抓到霍九儿,他就可以洗清嫌疑了,所以他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安心等待着。 驴二知道,唐凤池带队过去抓人,肯定会想办法通知九儿逃走,然后回来救他,他也安心地等待着。 在陈强和驴二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唐凤池开始了他的营救计划。 那个村上少尉,是日本宪兵队的一个队长,刚才奉命带着唐凤池,到城外执行公务了,所以驴二才没借到唐凤池的钱。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出了山崎的办公室,并肩走在走廓中。 唐凤池对村上说道: “村上少尉,你带一队宪兵,咱们先去龙井茶馆抓人,记住,吩咐宪兵换上便衣,以免打草惊蛇。我先到院门外买包烟,然后在院门口等着你们。” 村上并没怀疑唐凤池,说道: “好的。” 出了办公楼,村上就去调兵了。 唐凤池走出院门口,向斜对面的小卖部走去。 他进了小卖部,买了一包香烟,想着怎么通知茶馆中的霍九儿逃跑。 他并不认识霍九儿,就算认识,时间也来不及了,他不能走开,如果他走开了,就算他能及时通知霍九儿转移,村上也会怀疑他去通风报信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门外有一个八九岁的小乞丐,眼中露出饥饿之色,隔着窗子,眼巴巴地瞧看着小卖部中的食物。 唐凤池心头一动,又掏钱买了一块面条和一根薰肠,走出小卖部,把面条和薰肠递向小乞丐。 小乞丐虽然饥饿,但却不敢去接。 唐凤池微微一笑,说道: “小弟弟,想不想吃?” 小乞丐点点头,不说话。 唐凤池道: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些就送给你吃,不但这次给你吃,以后,你再饿了,我还给你。” 小乞丐猛点头。 唐凤池反而有些担心了: “你不会说话吗?” 小乞丐的眼中,忽然露出悲痛之色,他张开了嘴巴,伸出舌头,舌头竟然断了一半,怪不得不会说话。 唐凤池大为愤怒,不知道是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但现在事情紧急,他来不及多问了。 他本想派这个小乞丐去送信,但小乞丐不会说话,怎么送信? 唐凤池的目光一转,忽然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放着一瓶墨水,心中有了主意,他对小乞丐说: “小弟弟,掀开你的衣服。” 小乞丐不明白唐凤池让他掀衣服做什么,但为了吃到面包香肠,还是掀开了上衣,露出了满是泥污的肚皮。 唐凤池倒出墨水,用手指在小乞丐的肚皮上,画了一个简易笔划的毛驴,又在毛驴的身上,画了一个叉号。 这意思是说,驴二已经出事了,通知霍九儿快跑。 唐凤池之所以不写信,只画画,是因为他担心,如果这个小孩子被日伪军发现,搜出信来,对比出他的笔迹,他就无法为自己开脱了。 但他画的这种简易画,谁都会画,日伪军就无法分辨笔迹了。 唐凤池画完画之后,放下小乞丐的衣服,遮住肚皮,把面包和香肠递给小乞丐,郑重的说道: “小兄弟,你赶紧去明霞路的龙井茶馆,到三号包厢,把你的衣服掀开,让包厢里的人,看到你肚皮上的画。” “只要你做得好,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这里,我还送给你东西吃。” 唐凤池担心小乞丐不认字,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路线。 小乞丐猛点头,接过面包香肠,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快步离去。 唐凤池目送着小乞丐离开,心中虽然稍微松了口气,但一颗心还是悬着。 他担心,这个小乞丐“不讲信用”,吃了他的食物,不为他办事,不去龙井茶馆送信,那就麻烦了。 第558章 扑了个空 小乞丐的背影刚刚消失,唐凤池就看到村上领着十几个便衣宪兵走出了日军指挥部的大院。 这十几个宪兵都是平民打扮,看不到枪支武器,但唐凤池知道,他们都带着手枪,是日本宪兵的精英小组。 唐凤池看到村上领着精英小组去抓人,不由心中惊凛,他知道这些人的本领,如果那个霍九儿没及时逃走,一旦被这些人堵住,休想逃脱。 唐凤池虽然心中紧张,但还是走出小卖部,迎上了村上等人。 唐凤池抽出一根香烟,递给村上,说道: “少尉,十多个人一起过去,有点太显眼了,还是让他们分散吧,在没发现目标之前,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村上拒绝了香烟,说道: “谢谢,我不抽。唐先生请你放心,我们的精英小组有一套抓捕战术。请你带路吧。” 唐凤池不再说什么,带着村上等人向龙井茶馆赶去。 唐凤池不知道村上等人对前往龙井茶馆的路途是否熟悉,所以不敢带着他们绕远路,而是钻小巷,在胡同中穿行,以最快最近的路途,赶向龙井茶馆。 这样一来,在村上等日军看来,会认为唐凤池对皇军是忠诚的,并没有耍坏心眼。 唐凤池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小乞丐,能信守诺言,赶去茶馆向霍九儿送信,同时希望小乞丐能比他和日军先到茶馆。 为了不被日军怀疑自己,唐凤池不敢怠慢,带着便衣宪兵队快步而行。 不过十多分钟,唐凤池和村上等人就到了龙井茶馆的门外。 唐凤池指着茶馆,说道: “少尉,那就是龙井茶馆了。” 村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众宪兵,打了几个战术手势。 那些宪兵立即分成四个小组,每组三人,两个组分别堵住两边的路口,一个组去堵茶馆的后门,另一组则站到村上的身后。 这十几个宪兵行动敏捷,动作矫健,一看就知道经过严格的训练,无论是团队作战,还是单兵作战,都是好手。 村上对唐凤池说道: “唐先生,咱们去三号包厢吧。” 唐凤池心中忐忑,但还是强作镇静,说道: “好!” 村上一挥手,身后的那三个便衣宪兵,立即越过村上,快步向茶馆走去,此时,这三个便衣宪兵仍然没有掏出手枪。 村上也没掏手枪,和唐凤池跟随在三个宪兵的身后,快步向茶馆中走去。 前面的三个宪兵已经知道目标在三号包厢,进了茶馆之后,迅速询问了茶馆伙计三号包厢的位置,快步上了楼梯,一直到了三号包厢的门外,三个宪兵这才掏出手枪。 两个宪兵避在门的两边,一个宪兵持枪对准关着的包厢门,转头望向紧跟而至的村上,等着村上的进一步命令。 村上和唐凤池快步而来,看到三个宪兵已经堵住包厢的门,村上这才掏出手枪,同时向门口持枪的那个宪兵打了个行动的手势。 那个宪兵一脚向房门踹去---- 唐凤池看到这里,不由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担心霍九儿还在房间中。 宪兵踹开门之后,立即持枪冲了进去,另两个宪兵也迅速冲进去。 但很快,一个宪兵就走了出来,对门外的村上说道: “少尉,房中没人!” 唐凤池听到这里,悬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村上和唐凤池快步进了包厢中,包厢中果然空空如也,他们扑了个空。 村上脸色阴沉,用手摸了摸桌上的茶杯和茶壶,说道: “茶水还是热的,目标刚离开不久。” 转头对一个宪兵说道: “你立即封锁茶馆,不许任何人进出。” 又对另一个宪兵说道: “你把茶馆老板带过来,我要问话。” 两个宪兵立即转身出去。 村上对唐凤池说道: “唐先生,刚才走得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唐凤池心中暗喜,脸上却堆上愁容,说道: “被霍九儿跑了,只怕回去之后,咱们又要挨大佐的训斥了。” 村上摇摇头,说道: “陈强的话未必可信,这个包厢之中,虽然有客人刚走,但不一定就是霍九儿。还是等老板来了,问过才知道。” 村上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 唐凤池也坐下来。 很快,茶馆老板被到了,虽然这些人都穿着便衣,但却操着生硬的汉话,茶馆老板当然猜到这是日本人,吓得脸色惨白,身子颤抖。 茶馆老板认出了唐凤池,连忙哀求道: “唐少爷,你可要帮帮我,我没做过对抗皇军的事啊----” 唐凤池道: “秦老板,你别害怕,我知道你是老实本份的生意人。我问你,刚才在这个房间中的客人呢?” 茶馆老板道: “他们刚才已经走了,退房了。” 唐凤池道: “有几位客人?都长什么样子?” 茶馆老板道: “这个包厢,和隔壁的包厢,都是同一个人订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订的。” “唐少爷,我们做生意的,客人订了包厢之后,来几位客人,在包厢里面做什么,我们就不过问了。如果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和我们小店没关系啊,请你对皇军好好说说,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唐凤池知道村上能听懂一些汉语,所以不敢隐瞒,把茶馆老板的话,如实翻译给村上。 村上听了之后,又到隔壁包厢中看了看,仍然没有发现。 村上又带着茶馆老板,把茶馆中所有客人都分辨了一遍,是否有原三号包厢中的几个客人。 一直忙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村上皱紧了眉头,唐凤池更放心了。 唐凤池对村上说道: “村上少尉,现在不能确定霍九儿是否曾经来过这个茶馆,咱们还是再去搜索陈强的家中,找到霍九儿给陈强的情报费吧。” 村上点点头,命令留下一支小组,在茶馆中等着,一旦发现可疑分子,立即抓捕,他自己则带着另外的宪兵队,陪同唐凤池前去陈强家中。 唐凤池和村上带着几个宪兵,走出了龙井茶馆的大门,准备离开了。 村上在走出大门的时候,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可疑,这才跟在唐凤池的身后,沿着街道走了。 就在村上的目光,扫过的对面的一家酒楼的包厢中,虚掩的窗子后面,站着九儿。 九儿锐利的目光,从窗缝之中,观察着对面茶馆的一切动静。 第559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九儿的身后,除了杏儿,还有刚才来报信的小乞丐。 小铜锤和刀子哥,则在酒楼下面的大厅放哨。 九儿和杏儿正在茶馆的包厢中等待着驴二回来的时候,已经让秀兰先回旅馆了。 秀兰知道自己的战斗力不行,真有什么事,也帮不上什么,反而会拖累别人,所以就听了九儿的话,先回旅馆了。 九儿和杏儿没等到驴二,却等到一个小乞丐来敲门。 当小乞丐掀开衣服,让九儿看肚皮上的那幅毛驴画时,九儿就知道,驴二出事了,有人通知她赶紧逃跑。 九儿虽然不知道是唐凤池派小乞丐来的,而且她发现小乞丐不能说话,但她知道,必须赶紧离开茶馆。 九儿当机立断,立即带着杏儿和小乞丐离开,又叫楼下的小铜锤和刀子哥一起撤离。 九儿担心,茶馆两边的道路,已经被日伪堵住了,所以,她没走远,而是带着众人,直接走进了茶馆对面的一家酒楼。 九儿刚进入酒楼,唐凤池和村上就带人赶到了茶馆。 等九儿订了个酒楼上的包厢之后,立即赶到包厢之中,从窗缝之中,向对面的茶馆中的包厢观察。 从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对面包厢中的情况。 九儿看到,几个便衣宪兵持枪冲进了包厢中,如果她没离开,现在肯定会被堵在房间中,免不了一番枪战。 九儿又看到了唐凤池,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唐凤池,并不认识他,但从唐凤池询问茶馆老板,再翻译给一个宪兵头目,她就猜到,此人就是唐凤池。 九儿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唐凤池派人来送信的。 九儿把小乞丐拉过来,让小乞丐从窗缝中观看了一眼对面包厢中,然后问小乞丐: “小弟弟,是那个人派你过来的吗?” 小乞丐点点头。 九儿抚摸着小乞丐的脑袋,说道: “谢谢你,小弟弟。” 九儿继续观察着,看到日本宪兵在茶馆中一无所获,就离开了茶馆,但茶馆中还留着一支便衣宪兵。 九儿安全了,就开始担心驴二了。 她不知道驴二出了什么事,但是,她料想,是陈强出卖了驴二,同时也出卖了她在茶馆,不然,日本宪兵不可能派了一支宪兵便衣队,直扑茶馆,而且精确定位到包厢。 九儿不知道驴二现在是生是死,不由心急如焚,她本想找唐凤池问个清楚,但唐凤池和日本人在一起,她不能见唐凤池,不然,不但她有危险,还会连累到唐凤池。 可是,如果不能知道驴二的生死,对九儿来说,太过煎熬了,她决定冒险见见唐凤池,询问驴二的情况。 九儿望着小乞丐,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唐凤池带着村上等便衣宪兵,到了陈强的住宅,按陈强的口供,很顺利的找到了藏钱的地方。 除了九儿向陈强提供的六百五十块大洋,另有陈强从别处搜刮来的钱财,大约有一千块大洋左右,还有一些是珠宝玉器。 村上派人把钱财打包带走。 唐凤池和村上等人,出了陈强的住宿,刚一走出胡同,来到大街上,就听到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喊声: “小偷,抓小偷----” 唐凤池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小乞丐在前面奔跑,后面快步奔跑着一个年轻女子。 唐凤池本来没在意,但仔细一看,那个小乞丐,竟然是他派去向霍九儿报信的那个小乞丐,不由心中一动,又看向那个女子。 虽然唐凤池不认识霍九儿,但已经猜到,这个年轻女子,很可能就是霍九儿,现在,霍九儿来向他询问驴二的情况了。 唐凤池猜对了,那个年轻女子的确是九儿,九儿拼着被日伪军认出来的风险,和小乞丐演了一出戏,要和唐凤池见面说几句话。 小乞丐一边逃跑,一边向唐凤池的方向奔跑而来。 唐凤池明白了九儿的用意,假装向小乞丐追赶,大喊着: “小偷,别跑,小偷,别跑----” 村上和几个宪兵都站着没动,他们没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因为现在社会动荡,小偷太多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他们却没想到,迎面而来的这个年轻女子,就是他们想抓没抓到的女匪首霍九儿。 唐凤池追赶了十几米,小乞丐好像害怕被唐凤池抓住,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远远的抛开,继续逃跑。 唐凤池没追赶小乞丐,而是走向钱包,把钱包捡了起来。 九儿气喘吁吁的向唐凤池走去,口中大声道谢: “谢谢你先生,谢谢你帮我追回了钱包----” 等二人走近之后,九儿盯着唐凤池,压低声音,迅快的说: “我是霍九儿……” 唐凤池也迅快说道: “猜到了,陈强叛变了,驴二被抓了,暂时还没死,我会想办法救他。” 说到这里,唐凤池又抬高声音说: “不客气,以后注意点。” 唐凤池说着话,把钱包还给九儿,不再说什么,转身向村上走去。 九儿又向唐凤池的背影道了几句谢,转身走开了。 由于村上距离唐凤池和九儿有点远,所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还以为他们就是道谢之类的客气话,没有在意。 村上等唐凤池走近之后,笑了笑,说道: “唐先生,你带着手枪呢,一枪就可以把小偷打死,何必费劲去追呢?”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村上少尉,那个小偷只是个小孩子,而且只是偷个钱包,罪不致死,打死他,有些残忍了,不利于皇军的长治久安。” 村上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唐凤池却心中暗怒,这些日军真残忍,不把百姓当人,动不动就要打死,而且是一个小孩子。 但他又不能把这种愤怒表露出来,只能埋在心中。 唐凤池和村上带人向日军指挥部复命了。 九儿在暗处,看着唐凤池和村上等人走远了,她才走出阴影。 现在,她已经确定,陈强叛变,驴二被杀了。 陈强叛变,虽然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叛变了,而且一叛变,就把驴二出卖了。 驴二本想去刺杀日军大佐,但由于陈强的出卖,反而成了自投罗网,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九儿发愁了,她虽知道驴二智勇双全,鬼点子很多,但现在却身陷囵囫,就算有唐凤池暗中帮助,只怕这一次也难逃一死了。 第560章 鲍仇 杏儿和小铜锤以及刀子哥,陆续来到九儿的身后,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九儿,如果刚才九儿被日军认出,他们就会冲出来解救九儿,幸好日军不认识九儿,才避免了一场混乱。 杏儿已经知道表哥背叛,她心中很感愧疚,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对不起,我表哥他……” 九儿淡淡说道: “这事和你无关,是陈强自己找死。” 她说到这里,转头对刀子哥冷酷的说道: “刀子哥,既然陈强不讲信用,咱们也不用跟他讲信用了,你现在就赶到陈强的老家,把他母亲杀了!” 九儿愤恨陈强的背叛,就要杀陈强的母亲泄愤。 杏儿虽然可怜表姨,但却不敢求情,她知道自己的女主人虽然品格正派,但的确心狠手辣,如果她求情,连她都有可能受到惩罚。 刀子哥更是杀人不眨眼的红胡子,才不会去怜悯一个汉奸的母亲,他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去执行任务。 小铜锤心底善良,心中不忍,连忙说道: “九姑娘,陈强的母亲只是一个可怜的农村老太太,她儿子要当汉奸,和她无关,不用杀了她吧?” 九儿冷冷说道: “子不教,母之过,她能教出这样的儿子,说明她死有余辜。” 小铜锤又劝道: “九姑娘,现在还不知道驴二哥在里面是什么情况,如果杀了陈强的母亲,说不定反而会对驴二哥不利,就算要杀陈强的母亲,也不急在一时,如果驴二哥真的出了事,再杀她不迟。” 九儿微一沉吟,感到小铜锤说得有道理,现在局势不明,如果杀了陈强的母亲,会牵涉到驴二,那就麻烦了,反正陈强的母亲又跑不掉,如果驴二真的死了,再杀陈强和他母亲也不迟。 九儿说道: “那好,就让她多活几天吧。刀子哥,你不必去了。” 杏儿暗中松了口气,希望回到山寨之后,她向三爷求情,饶过表姨,三爷比九姑娘好说话,三爷会答应的。 这时,那个小乞丐又回来了,站在远处,远远观望着九儿。 九儿对小乞丐的一再相助,心生感激,向小乞丐招招手。 小乞丐慢慢走过来,但并不走近,有些畏缩的望着九儿,虽然畏缩,但眼光中,又带着想要亲近的渴望。 九儿从钱包中掏出两块大洋,递给小乞丐,说道: “小弟弟,这两块大洋你拿去,买件新衣服,买些吃的,省着点用,够你生活一个月了。” 小乞丐没有接大洋,而是斜着脑袋,仍然望着九儿。 九儿见小乞丐不接,以为嫌少,又掏出三块大洋,笑着说: “这五块大洋都给你,够你半年不用讨饭了。” 小乞丐仍然没接大洋,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起字来。 九儿有些惊讶,想不到这小乞丐竟然会写字,她走近过去,看看小乞丐写的是什么。 只见小乞丐不但会写字,而且写的还很不错,虽然只是用树枝写的,但笔划之间,颇有章法,好像受过名家的指点。 小乞丐写的是:我不要钱,收留我吧,我跟着你们打鬼子。 九儿心中一动,她刚才已经见过小乞丐的舌头,知道小乞丐的舌头被人割掉了,可以想像,小乞丐的身世一定很惨,受过非人的待遇,现在看到他的字体,更可以进一步猜测,这个小乞丐的家世不简单,很可能身怀血仇奇冤,受到日伪的迫害,才想跟着她打鬼子,为家人为自己报仇。 九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写道: “鲍仇!” 九儿眉头一皱,知道小乞丐不想写自己的真姓名,鲍和报同音,小乞丐写鲍仇,就是报仇的谐音,就算这小乞丐真的姓鲍,也不会叫“仇”这个名字。 九儿又问道: “你的仇人是谁?” 鲍仇写道: “鬼子,二鬼子。” 九儿明白,鲍仇是受到日伪迫害了,所以才写鬼子和二鬼子。 九儿又问道: “你家是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鲍仇不写了,目光悲痛的望着九儿。 九儿心中怜悯,说道: “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不多问了。不过,要跟着我,就要听我的命令,不得违抗,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鲍仇连忙点头,以示同意。 九儿道: “好,跟我走吧,回到旅馆,先洗个澡,换件新衣服,再吃顿饱饭。” 鲍仇却摇摇头,又在地上写道: “我去鬼子大院门口,等那个人传消息出来。” 九儿一愣,想不到鲍仇的年龄小,想得却周到,竟然自告奋勇,去日军指挥部的院门外边,等待唐凤池传递消息。 鲍仇这个“小乞丐”在日军院门外,不会有人怀疑,的确是最佳人选。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好,那就辛苦你了。” 转头吩咐小铜锤: “小铜锤,你和他一起过去,你离远日军的大门远一点,鲍仇有什么情况,先告诉你,你再去旅馆向我汇报。我和刀子哥及杏儿回旅馆,等疤拉叔他们回来,商议营救二子的办法。” 小铜锤答应了,带着鲍仇离开。 九儿带着杏儿和刀子哥,回到张家旅馆,一方面等着疤拉叔从青龙寨回来,一方面等着唐凤池再次传递消息出来。 唐凤池和村上回到日军指挥部,向山崎大佐汇报。 唐凤池说道: “大佐阁下,已经找到青龙寨向陈强行贿的巨额钱财,但陈强所说的那个茶馆包厢,并没找到霍九儿,所以,并不能确定陈强是否真心想让我们抓到霍九儿,还是他逃脱罪责而编造的一个理由。” 山崎大佐说道: “唐桑,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唐凤池道: “大佐阁下,在下只是一名翻译官,处理这种情报特务,不是我的擅长,我认为,还是等玉置先生回来,由他处理吧。” 山崎大佐说道: “玉置处理这种事务,的确非常擅长,不过,他还在烟台等待师团的进一步指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这件事,不能拖太久,必须尽快弄明白陈强和段六,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唐桑,你就勉为其难,想想办法吧。” 第561章 看你像个斯文人 唐凤池谢绝这次调查,是在以退为进,担心他太过主动,山崎大佐会怀疑他。 他知道玉置现在烟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山崎大佐如果想尽快处理这件事,就需要他这个中国人。 因为现在陈强和“段六”都是中国人,语言相通,调查也好,交流也好,都比较方便,如果山崎大佐把这个案子交给日本人调查,就会因为语言和习俗各方面的原因,出现偏差。 这说明,山崎大佐到目前对他唐凤池还是信任的。 唐凤池知道,山崎大佐的智力并不高,在军事方面的才能还可以,但要说搞情报特务工作,就不是强项了,比玉置差多了。 如果玉置现在牟平,唐凤池就不敢玩心眼了,但玉置不在,唐凤池就敢大着胆子,跟山崎玩玩心眼。 听到山崎大佐这样说,唐凤池就“勉有其难”的答应了,又说道: “多谢大佐阁下对我的信任,调查这个案子,还需要村上少尉和佐佐木翻译官的协助。” 唐凤池主动提出来,需要两个日本军官协助,是为了证明自己“公正公平”,大公无私,进一步加强山崎大佐对他的信任。 山崎大佐见唐凤池这样说,更为满意,以为自己“信对人”了,立即命令就在旁边的村上,和那个日军翻译官佐佐木,两人协助唐凤池。 唐凤池带着村上和佐佐木,告退山崎大佐,出了办公室。 村上道: “唐先生,你认为应该如何入手调查?” 唐凤池道: “对这方面,我没有太多的经验,想听听你的意见。” 村上道: “依我之见,把陈强和段六,抓进刑房,一顿毒打,他们就说实话了。”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村上少尉,我认为这个办法不妥,第一,陈强和段六,其中有一个人,是皇军的朋友,如果对他们无差别用刑,虽然有可能找到内奸,但却会误伤到朋友,令朋友寒心,以后就不会再对皇军忠诚了。” “第二,无论是陈强还是段六,其中之一是红胡子的内奸,红胡子都是悍匪,普通的用刑,对他们没有作用,如果用酷刑,又有可能把他们打死,那就问不出口供了。” 村上虽然不以为然,但又不好反驳,毕竟山崎大佐亲自下令,命令他协助唐凤池,而不是唐凤池协助他。 村上道: “那依唐先生之见呢?” 唐凤池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村上少尉,你看这样行吗,咱们先礼后兵,想办法套出他们的口供,如果实在套不出来,那就再按你的办法,对他们用刑。” 村上对唐凤池向他征询意见的态度很满意,说道: “可以,怎么套出他们的口供?” 唐凤池道: “这样吧,咱们先交叉询问,你和佐佐木先生,去审问陈强,我去审问段六,然后,咱们再交换一下,你们来审问段六,我去审问陈强。最后,我们综合一下他们双方的口供,寻找突破口和可疑点。” 唐凤池这个交叉询问的办法,不但在警察局中通用,就是情报机构审理间谍的时候,也是用这个办法,村上没有怀疑唐凤池的用意,欣然同意了。 当下,村上和翻译官佐佐木,去审问陈强,唐凤池自己去审问驴二。 唐凤池绕了个大圈子,就是为了争取和驴二单独见面的机会。 驴二没被关押在牢里,而是被关在办公楼的一个房间,由两个持枪士兵看守着,日军并没为难他,没有绑缚,甚至还有茶水点心。 唐凤池进了房间,对两个持枪士兵用日语说道: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审问就行了。” 两个持枪士兵知道唐凤池的身份,是大佐信任的人,他们也没起疑问,转身走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上。 驴二见两个士兵走了,刚要和唐凤池说“知心话”,唐凤池忽然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又指了指耳朵,以示“隔墙有耳”。 驴二明白了,故意大声说: “你是什么人?” 唐凤池亦故意大声说道: “我叫唐凤池,是皇军的翻译官。你叫什么名字?” 唐凤池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寻找着窃听器。 唐凤池知道,驴二被关押在这个房间,并不是没有目的,肯定是这个房间中装有窃听器。 果然,唐凤池在一个花瓶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唐凤池向驴二指了指,暗示这里有窃听器。 驴二会意,大声说道: “我叫段六,代号螃蟹。唐先生,请你替我向皇军说清楚,我对皇军忠心耿耿,那个陈强,才是青龙寨派来的内奸。” 唐凤池笑着说道: “你说陈强是内奸,陈强却说你是驴二,你们之中,肯定有一个在说谎。” “无论你是驴二也好,还是段六也好,看在咱们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给你一条生路吧。” 驴二心中暗笑,嘴上却问道: “什么生路?” 唐凤池道: “只要你老实的承认,你就是驴二,再告诉我霍九儿藏在什么地方,我就替你向皇军求情,不但饶你不死,说不定还能让你升官发财。” 驴二“很生气”的说道: “姓唐的,你在给我下套子,我根本不是驴二,怎么承认是驴二?哼,想不到我豁出命去,为乔队长和皇军卖命,乔队长死了,你们皇军却这样对我,实在太让我寒心了。” “姓唐的,看你像个斯文人,想不到坏的很,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驴二口中骂着,就来推搡唐凤池,就在两人接触的时候,驴二迅速把一颗毒丸放在唐凤池的手中,在他耳边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道: “毒死山崎,栽赃陈强!” 随即又用力推开唐凤池,骂道: “老子不干了,放我出去,老子不给你们日本人卖命了……” 门口的两个士兵,听到驴二的叫骂声,连忙冲了进来,就要殴打驴二。 唐凤池反而阻拦了士兵,用日语说道: “算了,不要为难他。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跑了就行。” 唐凤池说完,又对驴二说道: “你不要激动,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只要你承认你是驴二,就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不然,等一会,日本人亲自来审问你,他们可没我这么客气。” 驴二怒吼道: “滚,我和你无话可说,叫日本的大官来见我,叫大佐来见我!” 第562章 首先要承认错误 唐凤池被“赶出”审讯室,手中握着那颗毒丸,心中大感为难,暗骂驴二净给他出难题。 把驴二从这里救出去,他都没办法,正要费尽心机的想办法,现在驴二竟然又给出了一个难题:毒死山崎! 他身为日军翻译官,的确有很多机会,单独和山崎大佐在一起,而且他可以配枪,杀死山崎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杀死山崎之后,如何收场? 他唐家在牟平家大业大,父母又被日军软禁着,如果他杀了山崎,不但唐家毁了,他的父母也会被杀,他也小命不保。 虽说驴二对他说了,杀死山崎之后,栽赃给陈强,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唐凤池虽然为难,但他也知道,这个事,必须在玉置从烟台赶回来之前解决,不然,等玉置回来了,以玉置的阴险狡诈,他休想再救出驴二,更没有毒杀山崎再成功洗清嫌疑的机会。 唐凤池把毒丸藏在口袋中,又向关押陈强的房间走去。 陈强的态度并不像驴二那样强硬,他正在耐心的向村上和佐佐木解释,他是忠于皇军的。 但是,村上并不相信陈强,因为陈强收了巨额情报费,而又没及时向日军上报,这是陈强的硬伤,无论他如何花言巧语,村上都不再信任他。 村上也没有唐凤池那样“好脾气”,审讯了一会,见陈强仍然不承认是青龙寨的内奸,就要对陈强“大刑侍候”,吓得陈强脸色惨白。 正在这时,唐凤池来了,及时为陈强“解了围”,把村上和佐佐木劝开,由他来审问陈强。 陈强对于唐凤池使他免受皮肉之苦,心中感激,连连向唐凤池道谢,并请唐凤池向大佐表明他对皇军的忠心。 唐凤池看着陈强,心中有个计划,渐渐成型了。 他“苦口婆心”的对陈强说道: “陈队长,你说你对皇军忠心,我不敢苟同。你收到青龙寨情报费的时候,没有及时向皇军上报,这时候,你就已经背叛了皇军对你的信任。只要你不肯承认这一点,大佐阁下就无法真正的信任你。” “陈队长,要想取得大佐的信任,就要勇于承认错误,我认为,你最好当面向大佐承认,你的确有过背叛皇军的想法,后来才悬崖勒马的。” “如果你坚持说,你收取情报费,是要抓捕霍九儿,这一点,别说我不相信,皇军不相信,就连你自己,只怕也不会相信吧?” 陈强无法反驳,犹豫了一会,说道: “唐先生,你说得对,我的确有过背叛皇军的想法,不过,我只是想赚点外快,挣点小钱,没做破坏皇军的行为,红胡子盗药和杀邓春来,的确和我……” 唐凤池打断了陈强的话,说道: “只要你承认错误了,以后你再说什么话,大佐阁下就会相信你了。” “这样吧,我先请示一下大佐,愿不愿意给你一个当面认错的机会,如果大佐肯给你机会,你还有活命的希望,甚至官复原职,重新得到皇军的信任。” “如果大佐不肯给你这个机会,我就爱莫能助了。” 陈强连忙说道: “还请唐先生在大佐面前,多多美言。” 唐凤池道: “好,你稍坐,我去请示大佐阁下。” 唐凤池说完,起身离开,去请示山崎大佐了。 唐凤池审问驴二,审问陈强,都被山崎在情报室听到了。 山崎虽然把大权放给了唐凤池,由唐凤池处理,但他并不完全相信唐凤池,所以,在唐凤池去审讯的时候,山崎就在情报室中,窃听着审问的声音。 山崎听到唐凤池和驴二的对话,听到驴二“愤怒”的把唐凤池赶出去,但并没听到驴二和唐凤池的低声说话,由于窃听器只能听,不能看,山崎不知道驴二把毒丸交给了唐凤池。 山崎也把唐凤池和陈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唐凤池审问驴二和陈强的行为,山崎还是比较赞赏的,唐凤池对两个嫌疑人,都没有打骂逼供的行问,而是用“诱供”的方式,而且对两个嫌疑人,一视同仁,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这样一来,山崎更相信唐凤池了。 山崎刚从情报室回到办公室,唐凤池就过来向他汇报工作了。 山崎已经从日军在情报室中的翻译口中,知道了唐凤池和陈强的谈话内容,知道唐凤池是来向他请示是否要见陈强的,但他还是装假不知情,冷静的听完了唐凤池的请示。 山崎等唐凤池说完之后,说道: “唐桑,你认为,我还有见陈强的必要吗?” 唐凤池道: “大佐阁下,我认为,您还是有必要见见陈强的。”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陈强的确有过背叛皇军的想法,但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只是收了红胡子的情报费,并没出卖过情报,那么,红胡子盗药品,刺杀邓团长,出卖情报的就另有其人。” “这说明,在便衣队之中,可能还有别的内奸。” “陈强就是便衣队的人,大佐阁下如果能和陈强面谈一番,说不定能从陈强的口供中,找到追查出那个真正内奸的线索。” “当恍然大悟,如果大佐阁下认为没必要见陈强,那就不见了,我再慢慢从他身上找出线索。” “不过,我只是个翻译官,无论是威慑力,还是信服力,都不如大佐阁下,我审问陈强,可能要花费一些时间。” 山崎微一沉吟,说道: “那好,把他带过来吧。” 唐凤池道: “阁下,我过去带他吧,他现在比较相信我,由我带他过来,可以劝他坦白从宽,如果别人去带他,我担心他又改变主意。” 山崎道: “好,你去带他过来,辛苦你了。” 唐凤池道: “阁下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阁下,陈强虽然没有武器,但他仍有嫌疑,为免他做出伤害到阁下的过激行为,我认为,等会您接见他的时候,最好有士兵保护您。” 山崎微笑道: “唐桑,你想得真周到,真是我们皇军的好朋友。好,我马上安排警卫过来。” 唐凤池微微一笑,出了办公室,向关押陈强的房间走去。 第563章 下跪奉茶 唐凤池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他转身进了一个无人的杂货物室,掏出手枪,把手枪中子弹,全部倒了出来,把子弹装入口袋中,把空枪插回了枪套中。 唐凤池出了杂物室,继续向关押室走去。 到了关押室,唐凤池对两个看守的士兵说道: “你们不用跟着了,我带他去见大佐阁下。” 然后对陈强说道: “大佐阁下同意给你个机会,你跟我来吧。” 陈强大喜,连忙道谢。 唐凤池和陈强并肩走在走廓中。 唐凤池转头对陈强说道: “陈队长,你对大佐了解吗?” 陈强摇摇头: “不算了解,我很少有机会当面聆听大佐阁下的教诲。唐先生,等会我就要见到大佐了,你能不能给我支支招,让我重新取得大佐的信任?只要我能脱身,一定重重有谢。” 唐凤池道: “谢不谢的无所谓,大家都是一个城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也不忍心看到你出事,我就教你一招,让大佐重新信任你吧。” “陈队长,你应该知道,日本受咱们中华文化的薰陶,很讲究礼仪,山崎大佐又是个老派古板的人,尤其讲究礼仪。” “在咱们中华文化中,你应该知道,有一种认错的最高礼仪,就是‘下跪奉茶’。” “如果你进去之后,先向大佐阁下下跪奉茶,大佐阁下的气就会消了大半,你再说什么,他就会相信你了。” 陈强信以为真,连连点头。 对于陈强这种汉奸来说,向日军下跪奉茶,并不认为是屈辱的事,只要能让山崎相信他,再屈辱的事,他都愿意做。 陈强并不知道,这是唐凤池给他下的套,因为唐凤池一直表现的是在维护他,他信任唐凤池了,而且唐凤池所说的“下跪奉茶”,的确有这个认错礼仪,并不是无中生有。 陈强谢过唐凤池之后,就想着等会“下跪奉茶”的时候,怎么表现出愧疚悔恨和忠诚。 唐凤池在心中冷笑,脸上却装出很同情陈强的表情,带着陈强,来到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 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有两个佩枪的日军。 这两个佩枪日军,并不是一直在办公室中,只有接见陌生客人的时候,为了山崎的安全,这两个佩枪日军才会站在办公室中,保护山崎不会被袭击。 虽然已经确定陈强进大门的时候被搜过身,但现在陈强仍然是内奸的嫌疑人,所以这两个日军,又来到办公室中,保护山崎的安全,而且,这一点是唐凤池特别叮嘱的。 唐凤池之所以让两个佩枪日军在场,就是为了有“见证人”,可以洗脱他的嫌疑,把矛头指向陈强。 唐凤池带着陈强进了办公室。 陈强一见到山崎,就快走几步,双膝跪下。 山崎反而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两个佩枪日军也很紧张,连忙把手放在佩枪上,盯着陈强进一步的行动。 陈强跪下之后,对山崎诚恳的说道: “阁下,我错了,请再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山崎大佐没理会陈强,看向唐凤池,用日语说道: “唐桑,他这是什么意思?” 唐凤池笑道: “阁下,陈队长为了表明他对阁下的崇敬,也为了表明他的认错态度,所以想向大佐阁下下跪奉茶,希望你能给他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山崎大佐这才明白,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他诚心悔过,我可以给他机会,叫他起来吧。” 唐凤池笑道: “阁下,如果您不喝他奉的茶,他是不会起身的。阁下,你就给他一个奉茶认错的机会吧。” 山崎皱皱眉头,还是点头同意了。 唐凤池从山崎的办公桌上,一手拿起茶壶,一手拿起茶杯,他把茶壶递给跪在地上的陈强,自己拿着茶杯。 陈强恭敬的接过茶壶,把茶水倒入唐凤池手中的茶杯。 唐凤池等水倒满之后,不着痕迹的把手指缝中的那颗毒丸,滑入茶杯之中。 他又把茶壶从陈强的手中接过来,把已经放入毒丸的茶杯,递给陈强,说道: “陈队长,你献茶给大佐阁下吧。” 由于毒丸很小,众人都没发现唐凤池把毒丸放下茶杯中,而且毒丸入水即融,等陈强拿到茶杯的时候,毒丸已经融化了。 陈强跪在地上,双手捧起茶杯,举过头顶,恭敬的说道: “阁下,请接受我的道歉。” 山崎大佐见陈强认罪的态度,十分诚恳,不由心中舒服,用一只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桌上,说道: “起来吧。” 唐凤池翻译了山崎的话,又说道: “陈队长,大佐阁下已经接受了你的茶,你起来说话吧,把你的问题,好好交代,争取大佐阁下的宽大处理。” 陈强站起身子,垂手站在山崎面前,说道: “谢谢大佐。” 唐凤池道: “你把你和霍九儿接触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一遍,不要有遗漏,不然,大佐阁下会认为你的认罪态度不诚恳。” 陈强开始说了起来。 唐凤池一边帮陈强翻译,一边心中暗暗着急。 由于时间紧迫,驴二给他毒丸的时候,并没说明毒发的时间和毒性的大小,他虽然骗得陈强相信了他,借陈强的手,把毒丸放入茶杯之中,再让山崎喝下。 但是,山崎只喝了一小口,不知道会不会中毒,就算中毒,会不会被毒死,这都是未知数,不由得唐凤池不着急。 唐凤池为了拖延时间,等着毒性发作,只能事无巨细的询问陈强和霍九儿见面的细节。 可是,一连等了十几分钟,山崎仍然若无其事,没有中毒的迹象,唐凤池更心慌了。 这时,陈强说道: “当我向霍九儿再要一百块大洋的时候,霍九儿没那么多钱了,让我给她一天的时间筹借。” “一天后,霍九儿把钱送来了。我问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霍九儿当然不肯说,不过,我的表妹杏儿却无意中透露了口风,她说,这一百块大洋,是驴二向城里的一个大富户借来的” 唐凤池听到这里,知道要牵涉到他了,不由心头一凛。 第564章 含冤而死 唐凤池一听牵涉到他的事情,就不想如实翻译了。 但是,虽然山崎对陈强讲的汉语,听得一知半解,需要唐凤池的翻译才能完全明白,可是,却也能听懂一些,一听唐凤池翻译的好像有些不对拢,就严肃地提醒唐凤池: “唐桑,他讲得这些我没听太明白,你再仔细的翻译给我听,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唐凤池一听瞒不住了,他不敢如实翻译,但又不敢不如实翻译,担心山崎听出端倪,正在为难的时候,山崎忽然发出“咦”的一声惊呼。 唐凤池心头一动,连忙看向山崎,只见山崎的五官中正在慢慢沁出鲜血,看起来很是恐怖,从鼻孔中滴出的鲜血,落在面前洁白的宣纸上,看起来红白分明,触目惊心。 唐凤池大喜,知道毒性发作了! 山崎自己并没不知道自己中毒,他甚至没感到疼痛,只是在鼻血滴落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不由惊呼出声,同时伸手向自己的鼻子一抹,看到自己手掌上满是鲜血,这才感到惊恐。 山崎惊惶的喊道: “血?我为什么会流血?为什么?” 就在山崎惊呼的时候,他的五官之中,仍然不停的沁出鲜血,鲜血从他的嘴里,不停的涌出来,看起来更令人恐惧。 秀兰在短时间内调制的这颗毒药,毒性极强,如果山崎把整杯水喝完,早就发作了,虽然只喝了一口,发作慢了一些,但一旦发作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种毒性在初发作的时候,令人感不到疼痛,甚至感觉不到异样,但却在无声无息之中,先腐蚀了人的胃部,随即腐蚀了整个五脏六腑的器官,才会从五官七窍之中,同时流血。 当山崎开始惊恐的呼叫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不对,大惊失色。 这其中,除了唐凤池是假装出来的吃惊,陈强和两个佩枪士兵,都是真的大惊。 两个佩枪士兵并不关心陈强说什么,只是站在旁边,监视着陈强,只要陈强不袭击大佐,他们就不会行动。 现在,大佐忽然五官泌血,两个佩枪士兵就知道大佐中毒了,只不过他们一时之间,想不通大佐为什么会中毒,所以暂时没对陈强采取行动,而是赶紧过来,检查山崎的身体。 陈强更是瞠目结舌,不明白好端端的,大佐阁下为什么忽然中毒了?又是怎么中的毒? 就在陈强惊慌莫名的时候,唐凤池先一步把他出卖了,就如同不久前,他出卖驴二一样。 唐凤池指着陈强,对两个佩枪士兵大喊道: “茶中有毒,陈强对大佐下毒----” 此时,陈强的心中,也是如同掠过一千头羊驼! “他娘的,这姓唐的这家伙不是好人,下跪奉茶是你教给我的,茶水是经你的手递给的大佐,你分明是借刀杀人,对我栽赃陷害!” 陈强就是再傻,此时也明白过来,唐凤池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借他的手,毒杀山崎大佐,他也明白了,他刚刚说到的那个暗中资助霍九儿的“城中富户”,就是这个唐凤池! 陈强明白的已经晚了,山崎喝下的毒一发作,唐凤池就找到了诬蔑陈强的借手,早就准备好的计划步骤,开始一环套一环的推动了,致命而密集。 陈强刚分辨道: “下毒的不是我,是唐……” 在陈强分辨的时候,唐凤池忽然从腰间掏出手枪,向陈强瞄准,但他又装作手忙脚忙握不住手枪,而且距离陈强太近,几乎是伸手可及的距离。 唐凤池向陈强一瞄准,陈强就害怕了,他想清脱自己不是毒杀大佐的嫌疑,首先要活着,要活着,就不能被唐凤池打死。 当唐凤池的枪口,向他举起来的时候,陈强惊慌了,他来不及多想,劈手就把唐凤池手中的手枪夺了过去。 陈强虽然是要夺唐凤池的手枪,但没想到,竟然非常轻松的就夺了过去,更像是唐凤池把枪送到他的手中。 陈强一愣,就马上就想到他不应该夺枪,因为,他没有手枪,没有致命武器,两个佩枪士兵,就不会立即对他开枪,他还有分辨的机会。 但现在,他手中有了手枪,有了致命武器,那两个佩枪士兵,就不会饶了他了。 一想到这里,陈强马上就要垂下枪口,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但唐凤池根本不给陈强分辨的机会,他的手枪一被“夺走”,他马上后退一步,“勇敢”的挡在山崎大佐的身体面前,对两个佩枪士兵用日语喝道: “他有枪,击毙他,不要让他伤害到大佐!” 就在陈强夺枪的时候,两个佩服士兵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们迅速掏出手枪,向陈强瞄准。 本来,两个佩枪士兵,应该得到长官山崎大佐的命令,才能开枪射击,但现在山崎中毒太深,已经无法下令了,而且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长官,一看到陈强持枪,顾不上山崎是否下令了,一听到唐凤池的命令,他们立即同时向陈强开枪---- “啪啪啪----” 密集的枪声中,陈强被打得满身弹孔。 陈强在中第一枪的时候,并没马上死去,此时,他明白唐凤池栽赃他,他对唐凤池的怨恨,无以言表,在临死之前,他要杀了唐凤池,拉着唐凤池陪葬,所以,在他中枪之后,他立即抬起手枪,向唐凤池开枪。 但是,唐凤池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提前把手枪中的子弹退了出来,那只是一只空枪,陈强打的只是空弹,根本伤不到唐凤池一点毫毛。 如果枪里真有子弹,唐凤池也会被击中。 但混乱之中,两个佩枪士兵没有发现陈强的手枪中,根本没有子弹射出。 陈强是要向唐凤池开枪,但在两个佩枪士兵看来,陈强是在向大佐开枪,而大佐的“忠诚”朋友唐凤池,只是在为大佐挡子弹,所以两个佩枪士兵,更是毫不留情,手枪中的子弹,全部打光,打在陈强的身体上。 陈强“含冤而死”了! 第565章 毒杀日军大佐之后 两个佩枪士兵的枪声一停,唐凤池就连忙跑到倒在地上的陈强前面,弯腰把地上的自己的手枪捡了起来,拿在自己的手中,以免别人发现是个空枪,从而推测出他给陈强“下套”。 唐凤池一手抓着手枪,弯下腰,一手试了试陈强的鼻息,真的松了口气,对两个佩枪士兵说道: “死了!” 密集的枪声,惊动了整个日军指挥部,指挥部中警铃大作,立即进入戒严的状态。 很多日伪军官,快步奔跑进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 此时的山崎大佐,虽然还没气绝,但已经全身瘫软了,五官七窍之中,仍然不停的涌出鲜血,说不出话来,神智也陷入昏迷状态。 等众人手慌脚乱,把山崎大佐送到医务室的时候,山崎大佐已经气绝而亡了。 经过一番混乱之后,驻牟平日军联队的第二长官,参谋长坂田中佐,立即向烟台驻军指挥部汇报。 烟台驻军指挥部一边命令坂田中佐暂时主持军务,稳定局势,一边派人前来调查。 正在烟台的玉置太郎也从烟台赶回牟平,对山崎的死因做进一步调查。 对于陈强是怎么把毒药带进来的,村上少尉对当时门外站岗搜身的几个日军,进行了严厉的盘查,得知日军搜身的时候,只搜查武器,没注意到体积微小的毒药。 这几个日军,全都被判了重罪,成了替罪羊。 没有人怀疑唐凤池。 唐凤池在陈强开枪的时候,“英勇”的挡在大佐的面前,有两个佩枪士兵作证,唐凤池不但没被怀疑,反而得到了坂田中佐的嘉奖,认为他是皇军“忠诚的朋友”。 在此期间,唐凤池到了驴二的房间。 驴二已经听到楼里传来的枪声,知道发生变故,只是他不知道是唐凤池杀了山崎,还是被山崎杀死了,直到唐凤池进来,他才松了口气。 由于房间中有窃听器,唐凤池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驴二: “段六,大佐阁下遇害了,凶手是陈强,陈强已经被击毙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陈强就是青龙寨安插在便衣队的内奸,你很有可能是被陈强冤枉的。” “不过,大佐阁下被杀,这个案子太大了,需要玉置先生亲自调查,才能结案,如果你真是清白的,玉置先生会还你清白。请你耐心等待,在这里再委屈一下。” 说完,唐凤池又吩咐看守的日军,对驴二客气一些,驴二需要什么,尽量满足,只要不放驴二离开就行。 驴二现在真正松了口气。 现在,背叛者陈强已经死了,唐凤池为他出了恶气。 山崎大佐死了,红胡子联盟的三个任务,终于完成了! 虽然山崎大佐是唐凤池设计杀死的,但他驴二也有功劳,至少毒药是他带进来的,也是他托付唐凤池进行的刺杀。 无论如何,山崎大佐的死,会记在他驴二的功劳薄上,会记在青龙寨的功劳薄上,会记在霍三爷的功劳簿上,能顺利的帮助霍三爷成为红胡子联盟的盟主。 别的红胡子山寨,没人敢和他们争这个荣誉。 驴二知道,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虽然唐凤池杀了山崎,除掉了陈强,但唐凤池没有权力放他走,不然,玉置太郎会怀疑唐凤池,唐凤池为了自保,只能继续关押他。 驴二虽然没见过玉置太郎,但从唐凤池和陈强,以及孙凤仙等人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了玉置太郎是个阴险深沉的特务,他不敢掉以轻心,在脑海中完善着自己的谎言,以便应付玉置太郎的盘问。 唐凤池离开了驴二的关押室,走到院子中,站在一个偏静的角落中,掏出香烟,点燃之后,抽了一口。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夹着香烟的手,还在颤抖,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他是害怕的! 他本来胆子不大,更不想与日伪作对,但是,经过驴二和汪冰儿不断的鞭策,他也有抗战的胆量。 他知道,驴二如果被杀,死的只是驴二一个人,而如果他出事了,他的家族,和他的父母,都会被杀,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他不能不害怕,不能不紧张。 幸好,毒杀山崎,栽赃陈强,虽然冒险,但他的计划成功了,日本人还是把他当朋友,没对他怀疑。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别的日本人都相信他,玉置太郎还是会怀疑他。 因为玉置太郎是搞情报工作的特务,“怀疑一切”是玉置太郎的信条,他还要经过玉置太郎的调查,才算闯过这一关。 不过,他推算了时间,玉置太郎现在烟台,就算坐军车回来,从烟台到牟平,也要两个小时左右,他还有时间,可以完善计划,洗脱自己嫌疑的同时,也能帮驴二脱罪。 他抽完一根香烟之后,身体才不再发抖,激动亢奋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回到办公室中,坐下来,慢慢回想事件的经过,回想自己是否留下了破绽。 陈强“携带”着毒药进来,已经确定是门岗上搜身日军的疏忽,这一点,他不会被怀疑。 陈强向日军大佐献茶的时候,趁机下毒,这一点,他也可以抽身事外,不被怀疑。 陈强抢到他的手枪,这一点,虽然有些可疑,但日军人人都知道他是个文弱书生,惊慌之中拿不稳手枪,被了陈强抢走了,这一点,也勉强说得过去。 现在,最重要,也是最可疑的一点,就是陈强开过枪,无论打的是大佐,还是他唐凤池,但都是向他瞄准的,可他却没有中弹。 这当然是因为陈强打出的是空弹,两个佩枪日军当时也许没注意到这件事,但事后回想起来,在玉置调查的时候,玉置会觉察到这一点可疑。 既然陈强向他唐凤池开过枪,就算打偏了,没打中他,但子弹呢? 射向陈强的子弹,都是射向陈强的身上,和陈强身后的门口,而陈强射向他的子弹,就算没打中他,至少也应该打在墙壁上,或者说,子弹飞出窗外,落到了院子中。 但至少,要有个弹壳吧? 如果是别人,可能不会想到这么多,但唐凤池几乎敢肯定,玉置太郎一定会想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唐凤池不由站起了身子。 第566章 队长肖三 他要找地方,开个空枪,拿着弹头,找个合适的位置扔下来,冒充是陈强打出来的。 日军指挥部大院之中,肯定不能开枪,只能去街上开枪。 唐凤池走出办公室,走出院门,正要寻找合适的开枪的地方,就看到他派去送信的那个小乞丐,正站在不远处。 鲍仇看到唐凤池出来了,向唐凤池暗暗打了个手势。 唐凤池知道,这个小乞丐刚才和霍九儿一起演戏,说明小乞丐已经是霍九儿的人了,现在过来,肯定是要听他的消息。 唐凤池假装不看小乞丐,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就拐进了一条小胡同中。 很快,鲍仇也进来了小胡同。 唐凤池笑道: “小弟弟,是刚才那位姑娘派你来的吗?” 鲍仇点了点头。 唐凤池道: “你告诉她,山崎大佐已经死了,陈强也死了,他的那位朋友,现在暂时平安,我会找机会救他出去。” 鲍仇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唐凤池等小乞丐走了之后,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此时正好胡同中没有别人,他就掏出了手枪。 不久前,他已经把子弹又装回了手枪中,现在手枪中子弹是满的。 唐凤池确定胡同中无人之后,对着不远处的土墙,开了一枪,然后快步跑过去,检查子弹。 子弹深入土墙之中。 唐凤池连忙找到一根树枝,用力把子弹从土墙中挖出来,放入口袋中,正准备离开。 这时,胡同口出现了三四个汉子,快步而来。 为首的一个汉子喝道: “站住,不要动。” 唐凤池知道自己刚开枪,枪声惊动了正好遇到的巡逻队,巡逻队现在前来检查了。 他背对着那几人,看不到他们的相貌,但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来此人是谁。 他举着双手,笑道: “别开枪,肖队长,我是唐凤池。” 那人有些惊讶,说道: “唐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误会误会,自己人,你们快放下枪。” 唐凤池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肖队长”。 肖队长名叫肖三,是便衣队第二队的队长,便衣队第一队的队长是乔三,这个肖三和乔三在便衣队并驾齐驱,他们的称号中都有一个“三”字。 肖三是玉置太郎从部队中调到便衣队的,肖三原来是邓春来部队特务连的副连长。 肖三并不是胶东人,是南方人,十五六岁就参军了,因头脑灵活,擅长察言观色,成为特务连的副连长,被玉置太郎看中,向邓春来借调到便衣队,成为一名队长,主要是协调部队和日军的关系,统一情报信息。 肖三和乔三在便衣队,各自领着一个小队,为了在玉置太郎前面争宠,他们明争暗斗,乔三死了之后,肖三暗喜,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统领两个小队,没想到,日军却提拔了一队的陈强,担任第一队队长,肖三统领两个小队的希望就落空了。 肖三正在恼怒之时,忽然又得到消息,陈强被日军控制了,正在调查,有通匪嫌疑。 肖三又高兴了,如果陈强出事,他统领两个小队的希望又有了。 肖三虽然想得到更确切的消息,但由于陈强是便衣队的人,而且有通匪的嫌疑,山崎大佐就封锁了对便衣队的信息,也没派便衣队前来协助调查陈强,就是担心陈强在便衣队中还有同伙。 肖三对于日军中情报的来源,主要是通过大队长玉置太郎,现在玉置太郎不在牟平,肖三虽然神通广大,在日军中也有别的情报来源,但由于大佐下令,那些情报来源的日军,不敢过多的给肖三消息,所以直到现在,肖三并不知道陈强在日军总部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时之前,肖三得到情报,日军总部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肖三知道日军总部出了大事。 肖三虽然很想去日军总部探听情报,但日军总部没召他过去,他不敢主动过去,而且不敢离开队部,以免日军召见他的时候,他不在队部。 肖三派手下继续打探,很快,手下传来了消息,日军大佐遇刺身亡,陈强是凶手,也被击毙了。 这个消息,使肖三又惊又喜。 惊的是,陈强太大胆了,竟敢刺杀大佐,喜的是,陈强死了,便衣队中,他又没有竞争对手了,统领两个小队又有希望了。 此时,日军指挥部中正自顾不暇,顾不上去便衣队调查,正是调查的真空期。 肖三为了确定情报是否准确,他带了几个队员,前来日军指挥总部打听消息。 肖三等人刚好经过附近,听到胡同中传来了枪声,以为有情况发生,连忙赶了过来,没想到却是唐凤池。 唐凤池不但是日军面前的红人,而且是城里的大户,肖三对唐凤池不敢怠慢,而且他听说,唐凤池是主办陈强案的经办人,更有意讨好,以便从唐凤池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唐凤池一看到肖三对他的讨好态度,就知道肖三想从他这边得到情报,他更不慌了。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我刚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看到有黑影闪了一闪,我就开了一枪,没想到,是我眼花了,那不是个人,只是一条狗,我虚惊了一场。” “肖队长,让你见笑了,想必你也听说了,皇军的指挥部中,刚刚出了大事,我难免有些紧张,杯中蛇影,胆子小了。” 肖三连忙说道: “这不是唐先生胆子小,而是唐先生警惕。” 又讨好的说道: “唐先生,我听说指挥部里出了事,到底是什么事?您能不能透露一点?” 唐凤池故意有些为难,说道: “这个嘛,牵涉到一些机密,我也不好透露太多,要不然,皇军追查下来,难免麻烦。” 肖三连忙说道: “透露一点就行,我不会给唐先生添麻烦,而且我保证不外传。” 唐凤池装作微一沉吟,说道: “这样吧,你先到江湖茶馆开个包厢等我,我要回总部一趟,一会就去茶馆找你,咱们喝喝茶,聊聊天儿。” 肖三连忙说道: “好,我等您。” 第567章 弹头 唐凤池要先回到日军总部,把他的破绽补上,免得被玉置太郎查出来。 唐凤池先到了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 此时,混乱刚过,几个日军还在办公室中清理血迹,打扫弹壳弹头,整理凌乱的房间。 唐凤池的到来,并没引起几个日军的怀疑,还以为唐凤池在监视他们的工作。 唐凤池也不作声,进来之后,估算着陈强当时开枪时站立的位置,以及如果有子弹射出,会射出什么样的轨道。 陈强站立的地方,如果射击,子弹会穿过一扇窗户,把窗玻璃击碎。 正好这时候,几个打扫卫生的日军,拿着垃圾出去了。 唐凤池连忙走到窗前,掏出手枪,用枪杆猛一用力,把窗玻璃击碎。 他用的是巧劲,玻璃碎了,并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没有惊动门外的几个日军。 在几个日军又回到办公室继续打扫的时候,唐凤池已经远离了窗口,又观看了一会,就走了出去。 唐凤池到了院子中,判断了一下子弹的轨道,走到一个地方,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山崎办公室的窗口,认为子弹落在这里,合乎轨迹。 他转头看看,无人注意他,他就拿出弹头,把弹头扔在地上的草丛中,转身走开了。 唐凤池又出了日军总部大院,向江湖茶馆走去。 肖三要向他打探消息,他也正好要向肖三打探消息,以弥补驴二是螃蟹段六的破绽。 唐凤池虽然没和驴二交谈太多,但他知道,如果驴二敢以螃蟹段六的身份,混进日军总部,那么,驴二肯定会认为,日伪军中,除了死去的乔三,没人知道他不是段六。 也许,如果不是陈强忽然背叛,驴二真有可能亲手杀死山崎大佐,再成功脱身。 但是,唐凤池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乔三保留着螃蟹传递情报时的字迹,玉置太郎拿到螃蟹的字迹,再让驴二写字,一对比,就会发现驴二这个螃蟹是假的。 唐凤池要向肖三询问一下,乔三有没有留着螃蟹的字迹,也许肖三也不知道乔三是怎么运作的,但肯定比他唐凤池这个门外汉知道的多。 如果乔三留着螃蟹的字迹,他要在玉置太郎回来之前,毁去字迹,虽然他还没想到办法,但毕竟要先证实一下。 当然,唐凤池还认为,也许螃触并不认字,传递情报都是用口信,是当面向乔三汇报,如果真是这样,乔三已经死了,那就不用担心了。 可如果螃蟹认字,乔三又留着字迹,那就麻烦了。 唐凤池赶到茶馆,肖三的一个手下正坐在大厅中,见唐凤池过来,连忙恭敬的说道: “唐先生,我们队长在二楼的五号包厢,恭侯多时了。” 唐凤池点点头,走上二楼,走到五号包厢门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正是肖三。 肖三把手下都支开了,他要和唐凤池说些“知心话”,以免有外人在场,两人不能“推心置腑”。 两人坐下之后,简单寒喧几句,肖三就直接进入正题。 肖三道: “唐先生,听说山崎大佐已经遇刺身亡,凶手是陈强那小子,陈强也已经死了,是真的吗?” 唐凤池点点头: “你的情报很可靠,由于担心引起骚乱,现在大佐的死讯,还没对外公开,只有烟台方面的日军知道,肖队长,你暂时不要外传。” 肖三道: “这个规矩我懂,日军没公布之前,我不会乱嚼舌根。唐先生,真是陈强干的吗?” 唐凤池道: “不错,是陈强干的。陈强先用毒药,毒了大佐,事情败露之后,又抢了我的手枪,要开枪打大佐,被大佐的警卫当场击毙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当时我吓得脚都软了。” 肖三骂道: “陈强这小子该死,我早就看他不是个东西,果然是红胡子的内奸!” “唐先生,你说陈强这小子是不是傻?放着好好的便衣队不干,非要去当红胡子的内奸,跟皇军做对,那不是找死吗?你说,他图什么啊?”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陈强当然是图钱。肖队长,你知道,我和村上少尉,从陈强的家里,翻出来多少钱吗?” 肖三问道: “多少?” 唐凤池竖了一个指头,说道: “一千多块大洋。” 肖三一怔,骂道: “怪不得这么小子叛变,原来红胡子给他这么多钱?我干了一年多的小队长,还没弄到这么多钱,他小子只不过是个小队员,就弄了一千多块大洋,可恶!该死!” “唐先生,陈强隐藏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刺杀大佐?他默声发大财不好吗?” 唐凤池不答反问: “肖队长,你知道乔队长在青龙寨有一个内线,代号螃蟹吗?” 肖三摇摇头,说道: “唐先生,不瞒你说,我和乔三一直明争暗斗,他的情报,我不知道,我的情报,他也不知道。我们从不交流情报,都是只向玉置队长汇报。” “乔三在青龙寨的那个内线,我只知道代号是螃蟹,还是从玉置队长嘴里得知的,再多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了。” “唐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凤池道: “乔队长早就怀疑,他的手下之中,有青龙寨的内奸,所以安排这个螃蟹,从青龙寨内部开始调查。” “乔队长临死之前,召螃蟹进城,谁知还没等螃蟹进城,乔队长就被共军的游击队打死了,接头的任务,就落到了陈强的头上。” “没想到,陈强就是那个内奸,他担心螃蟹把他的情况,汇报给皇军,所以,他诬蔑螃蟹是驴二,他一诬陷螃蟹,螃蟹就知道他是内奸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大佐面前,争执不下,一个说对方是驴二,一个说对方是内奸。” “大佐也很伤脑筋,就吩咐我调查两个人的底细。” “肖队长,你也知道,这种查间谍的事,我并不在行,所以我向大佐推荐,由你肖队长来调查。” 唐凤池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下去了,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 第568章 我也有内线 肖三连忙问道: “大佐怎么说的?”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大佐说,你们便衣队,既然有陈强这一个内奸,保不准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内奸,这个案子,不能由便衣队的人来调查,必须由日军自己调查。当然啦,如果玉置队长在的话,由玉置队长调查最合适了。” 肖三道: “我肖三对皇军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唐凤池道: “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肖队长,说句不好听的,别说你,皇军连我都不相信。咱们还是说回案子吧。” “我在村上少尉的协助下,开始调查陈强,越调查,陈强的嫌疑越大,尤其是从他的家中,搜出上千块大洋。” “陈强知道了调查结果,对他不利,就恳求大佐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谁知道,陈强却趁这个机会,对大佐下了毒手。” “陈强早就准备毒杀大佐了,进去的时候,提前藏好了毒药,趁给大佐敬茶的时候,把毒药放在茶水中,大佐喝了有毒的茶水,就已经无救了。” 肖三骂道: “可惜陈强死的太快了,应该把他抓起来,折磨三天三夜,再把他杀了。” 唐凤池道: “陈强死了,本来,他是青龙寨派来的内奸,已经坐实了,不过,关于那个螃蟹,是否真是螃蟹段六,还是驴二,还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 “肖队长,我是想着,乔队长会不会留着螃蟹的字迹,如果有螃蟹的字迹,再让现在那个段六写写字,一对比,就知道真假了。” 肖三摇摇头,说道: “那个螃蟹认不认字,都不一定,就算真的认字,乔三也不一定会留下字迹,因为如果有字迹,就有暴露的可能,我们这些搞情报,做上线的,会尽量保护好下线,不留下任何书面材料。” “我可以回去,帮你查一下乔三留下来的材料,找找是否有那个螃蟹的字迹,不过,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比如我,我的下线向我传递过来的情报,大多数都是口讯,就算送来的是书信,我也会阅后即焚,不留字迹。” 唐凤池听到这话,放心了大半,按照肖三所说,螃蟹八成没有字迹留下,就算有字迹,也被乔三烧掉了,玉置要对比驴二的字迹,就不用担心了。 谁知,就在唐凤池刚暗中松了口气的时候,肖三却笑着说道: “其实,要调查那个螃蟹,是不是螃蟹,我不好确定,毕竟他是乔三的下线,我不认识。” “不过,如果要调查那个螃蟹,是不是驴二,我就有办法了。” 唐凤池心头一紧,问道: “肖队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三说道: “唐先生,不瞒你说,昆嵛山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红胡子,是皇军和皇协军的心头大患,我们便衣队,早就安插进去了不少内线。” “乔三在青龙寨安插了一个螃蟹,我也在另一个山寨,安插了一个代号‘狐狸’的内线。” “咱们城里的皇军和皇协军,虽然不认识驴二的真面目,但那些红胡子,认识驴二的可不少,我那个内线狐狸,就认识驴二。” “这次,驴二和青龙寨的红胡子,在城里折腾,玉置队长吩咐乔三,把他安插在青龙寨的内线螃蟹召回来,指认驴二,其实,我是持不同意见的。” 唐凤池道: “肖队长为什么持不同意见?” 肖三说道: “因为,驴二和青龙寨的人,现在正在城里,如果螃蟹这个时候进城,撞见了同寨的人,同寨的人就会怀疑他是我们便衣队的内奸,螃蟹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险。” “但我的内线狐狸,并不是青龙寨的人,如果召他进城,同样可以指认驴二,而且就算遇到青龙寨的人,青龙寨的人也不会怀疑他。” “我向玉置队长汇报过,玉置队长说,他召见螃蟹进城,除了指认驴二,还有一个专门针对青龙寨的军事行动,需要这个螃蟹里应外合。” “既然玉置队长这样说了,我就没再坚持,反正螃蟹暴露了,也是乔三的损失,和我无关,我如果再坚持,倒显得要和乔三抢功劳,惹得玉置队长不高兴。” “现在,乔三死了,陈强死了,玉置队长又不认识驴二,也不知道这个螃蟹是真是假。” “嘿嘿,如果我把狐狸召进城,一眼就能认出来螃蟹是不是驴二!” 唐凤池听得暗暗心惊,他本来以为,只要螃蟹没留下字迹,玉置太郎就调查不出来驴二不是螃蟹,却没想到,便衣队还有内线在别的山寨,同样可以指认驴二。 唐凤池虽然心中吃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了笑,说道: “玉置队长回来之后,没有别的办法调查,就要召你的内线狐狸进城了吧?” 肖三道: “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唐凤池道: “你不担心,狐狸进城,也会有暴露的危险吗?” 肖三摇摇头,说道: “不担心,我的内线,在他们山寨中,名义上是二寨主,实际上却是一号人物,他要做什么事,他山寨的人,没人敢过问。” “青龙寨的人遇到他,不会怀疑他是我的人,就算怀疑,也不敢轻易动他,因为,动了他,就会引起两个山寨之间的斗争。” 唐凤池假装对此人很感兴趣,笑道: “哦,你这位内线真厉害,竟然能混成一号人物了,能不能给我说说他的故事?哦,当然,如果牵涉到机密,那就不用说了。” 肖三微一沉吟,说道: “唐先生,你是皇军指定调查此案的人,跟你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其实,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召狐狸进城。” 唐凤池说道: “我只是暂时代替玉置队长调查此案,玉置队长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从烟台赶回来了,还是等他回来,接手这个案子之后,你请示过他,他同意之后,你再召狐狸进城吧,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569章 深谋远虑 唐凤池当然想知道肖三的内线是什么人,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碰的太多,会引起玉置队长的怀疑。 对唐凤池来说,救驴二固然重要,但保护好自己,更为重要。 唐凤池决定先引诱肖三说出更多这个代号“狐狸”的信息,他再告诉九儿,由九儿处理。 肖三笑道: “唐先生,你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皇军的大红人,皇军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你们玉置队长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他可是谁都不相信的。” 肖三说道: “玉置队长的确很难相信别人,不过,这个狐狸,玉置队长是信任的,甚至可以说,超过对我的信任。” 唐凤池道: “哦,玉置队长亲自接触过狐狸吗?” 肖三道: “其实,狐狸本来是玉置队长的直属下线,因为玉置队长的事务太多,忙不过来,才把狐狸交给我的,说好听点,孤狸是我的下线,说真实的,狐狸并不听我的命令。” “按戏文上的说的,就是‘听宣不听调’,他要做什么事,我无权调动他,只有玉置队长才能调动他。” 唐凤池笑道: “你这样一说,我更有兴趣了。肖队长,反正闲来无事,你就跟我说说你知道的吧。当然,牵涉到机密的部分,就不要说了。” 肖三道: “好,我就给你说说吧。不过,我不能说他的名字,也不能说他在哪个山寨做内线,咱们还是以狐狸称呼他吧。” “狐狸这个人,原本是你们胶东人,因为在胶东杀了人,逃到了东北,做了胡子。” “东北的胡子,和你们胶东的红胡子一样,都是土匪。这个人虽然在东北待过几年,但口音还是胶东口音。” “玉置队长原来在东北关东军任职,认识了狐狸,狐狸就不当胡子了,跟着玉置队长当特务。” “玉置队长调到胶东来之后,这个狐狸也跟着来到了胶东,由于昆嵛山的红胡子闹得凶,总是跟皇军作对,玉置队长就派狐狸打入红胡子内部,掌握着红胡子的动向。” “狐狸进了一个山寨之后,从普通的底层红胡子做起,在玉置队长的安排下,很快就升为二寨主。” 唐凤池听到这里,不由问道: “玉置队长怎么安排的?总不能向那个大寨主下令吧?” 肖三笑道: “当然不会,那个山寨之中,除了狐狸带过去的两个贴身手下,谁也不知道狐狸是皇军的内线。” “那个大寨主的能力很一般,山寨也不大。玉置队长为了提高狐狸在山寨中的威信,故意安排狐狸带着红胡子,抢了几个皇协军的据点,弄到一些武器。当然,说是抢,其实是故意送的。” “这样一来,狐狸在山寨之中的威信,直线上升,已经超过了大寨主,虽然是二寨主,却是最有实权。” “狐狸老谋深算,为人低调,虽然有做大寨主的实力,却为了低调行事,并不做大寨主,而是把大寨主当成傀儡,类似于曹操的挟天下以令诸侯。” 唐凤池道: “玉置队长费尽心机,把狐狸托到二寨主的位置,为了什么?不会就为了占领一个山头吧?” 肖三道: “当然不是,玉置队长是深谋远虑的人,他安排狐狸当二寨主,混入红胡子之中,一来是掌握红胡子的动向,二来,是准备控制所有的红胡子。” “最近,红胡子不是搞了一个什么十八路红胡子联盟,要推选一位盟主吗?” “玉置队长最近交给狐狸的任务,就是当上十八路红胡子的盟主。” 唐凤池暗暗吃惊,想不到玉置太郎和狐狸,竟然有这么深远的计划,准备窃取红胡子盟主。 唐凤池问道: “可是,我听说,这十八路红胡子,全都是皇军的敌人,就算当上他们的盟主,也很难指挥他们听皇军的命令吧?” 肖三笑道: “现在共军不是进入昆嵛山了吗,只要当上了红胡子的盟主,就可以慢慢说服这些红胡子,与共军为敌。” “如果实在控制不住这些红胡子,那就找个机会,把所有的红胡子召集到一起,把他们一网打尽。” 唐凤池现在已经不是吃惊了,而是震惊了,想不到玉置太郎和狐狸的计划,竟然如此恶毒,要把所有的红胡子,一网打尽。 看来,不揪出这个狐狸,不但驴二会被指认出来,就连所有的红胡子都不安全。 唐凤池心中虽惊,脸上却很平静,笑着摇摇头,说道: “只怕玉置队长和狐狸的计划,要落空了。我听说,他们红胡子联盟有约定,要当盟主,必须完成三件任务,那就是盗药品,杀邓春来,杀大佐阁下。” “现在看来,三个任务,都是青龙寨完成的,哦,大佐阁下虽然是被陈强杀死的,但陈强是受霍九儿的指派,所以,大佐阁下应该也算是青龙寨杀死的。” “青龙寨完成了三个任务,霍三才有资格当上盟主,那位狐狸,怎么跟霍三争?” 肖三道: “玉置队长和狐狸,都没想到驴二和青龙寨,真的能完成这三个任务,他们本来另有计划,可以使狐狸成为盟主,但现在霍三才有资格当盟主,狐狸是争不过来了。” “我不知道玉置队长和狐狸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是,依我猜想,他们八成会在红胡子联盟,推选盟主之位,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对红胡子联盟的聚集点,进行军事打击。”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只怕这个也很难办到,上次咱们皇军和皇协军的联军,四五百的兵力,都没打下青龙寨,再次围剿,也很难打下来。” 肖三笑道: “这个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了,咱们听命令就行了。” 唐凤池说道: “肖队长,我还有事要处理,先不聊了。你回到队部之后,帮我找找,看看有没有螃蟹留下的书面材料,如果有,你送到日军指挥部,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唐凤池说完,告辞而去,准备去找霍九儿商量。 第570章 恶少 九儿回到客栈,一直担心驴二的安危。 秀兰听九儿说驴二被困在了日军总部,更是担忧。 她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小铜锤带着鲍仇来到了旅馆,带来了唐凤池传过来的关于驴二的消息。 当鲍仇用毛笔把唐凤池的口信,写到纸上的时候,九儿和秀兰才稍微放心。 山崎大佐已死,陈强已死,虽然驴二还被关在日军总部,但至少暂时没有危险。 她们虽然暂时稍微放心了,但驴二不从日军总部走出来,她们的一颗心总是悬着的。 考虑了一会,九儿决定亲自去见唐凤池,商量如何救出驴二。 九儿让刀子哥和秀兰留在旅馆中,她带着杏儿和小铜锤,以及鲍仇,前去日军总部附近,等到附近之后,他们躲起来,让鲍仇仍然以小乞丐的身份,等在日军总部的门外,等着唐凤池的出现。 秀兰虽然很想跟着去,但她知道去了帮不上什么,只能在旅馆中等着,心急如焚。 走出旅馆之后,为了方便和鲍仇交流,九儿在文具店中,买了一支铅笔,和一个笔记本,交给鲍仇。 九儿和鲍仇一起走,杏儿和小铜锤落后他们几步在后面走。 四人向日军总部走去。 就在这时,迎面走过来三个人,三人的年龄都不大,中间的年轻人油头粉面,衣着光鲜,一脸骄横之色,看起来就像个恶少,两边的年轻人也全都满脸凶横,一看就是保镖打手之类。 那恶少趾高气扬的在街上走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总往年轻的女人身上溜,眼神中充满了淫邪。 此时,恶少看到了九儿,一双眼睛立即瞪大了,在九儿身上放肆的打量着,看他那样子,如果不是街上的人太多,就要上前调戏九儿。 对于这种恶少,如果是以前,九儿肯定要出手惩罚一下,轻则几个巴掌,重则挖去双眼,甚至要了他的狗命。 但现在,九儿的一颗心都在驴二身上,又是在满是日伪的城里,九儿不想多惹事端,免得暴露了身份,耽误营救驴二。 所以,九儿虽然恨那恶少看她的眼神淫邪,也没出手惩罚那恶少,只是用冷森森的目光,回瞪了那恶少一眼,就拉着鲍仇,准备离开。 谁知,九儿一拉鲍仇,竟然没拉住,她又一用力,仍然没拉住。 她感到奇怪了,转眼看向鲍仇,这才发现,鲍仇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 鲍仇的脸色铁青,充满了愤恨和恐惧交织的复杂表情,双拳紧握,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双眼同样充满了愤恨和恐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好像看到了令他又痛恨又恐惧的人或者事物。 九儿顺着鲍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鲍仇看的人,正是那个恶少。 而那个恶少,根本没注意到鲍仇,一双眼睛,仍然在九儿身上乱溜。 九儿从鲍仇的表情,隐隐猜到,这个恶少很可能是鲍仇的仇人,只不过鲍仇认出了恶少,恶少没认出鲍仇。 九儿想到这里,不着痕迹的挡在鲍仇和恶少之间,不让恶少看到鲍仇。 九儿并不是害怕恶少伤到鲍仇,有她在,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鲍仇,但是,现在在大街上,无论是鲍仇向恶少寻仇,还是恶少欺压鲍仇,都会闹将起来,引来日伪和警察的巡逻队,那她就有暴露的危险了。 所以,九儿才遮拦在鲍仇和恶少之间,不让恶少发现鲍仇。 恶少一双眼睛在九儿身上打溜着,交错而过,恶少的一双眼睛,仍然舍不得离开九儿,扭转着脖子,向后观看九儿,一直走了很远,才恋恋不舍的回过头去,又把目光盯到了后面跟随而来的杏儿的身上。 九儿等恶少不再看她,她才弯下腰,望着仍然悲愤和恐惧的鲍仇,温柔而有力的说道: “鲍仇,刚才那个人,是你的仇人吗?” 鲍仇用力的点点头,此时,他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悲愤和恐惧使他的身体僵硬。 九儿不再说什么,等着小铜锺和杏儿走过来。 杏儿一脸气恼,一边走过来,一边对九儿说道: “小姐,刚才那个混蛋,眼光太邪恶了,要不是在城里,我非挖了他的眼神。” 小铜锺也骂道: “我刚才就要去挖他的眼睛,杏儿拦着不让我过去。” 小铜锤和杏儿刚才没发现鲍仇的表情不对,走近之后,才发现鲍仇的表情不对劲,二人都很吃惊,也很关心,问九儿: “小姐,鲍仇这是怎么了?好像被什么吓到了?” 九儿脸色冷静,沉着的说道: “那狗杂种是鲍仇的仇人。小铜锤,你现在去盯着狗杂种,看他在哪里落脚。不要打草惊蛇,只盯着,不要行动。” 小铜锤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九儿又对杏儿说道: “杏儿,你带鲍仇回旅馆,好好看着他,不要让她冒险,等我回来,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我会为他主持公道。” 说完之后,她又弯下腰,温柔而坚定的对鲍仇说道: “鲍仇,我已经派人盯着你的仇人了,等我救人之后,就为你报仇,你先回旅馆等着我,不要自己去报仇,你年龄还小,打不过仇敌,姐姐会帮你报仇。” 此时,鲍仇激动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一些,他掏出笔记本和铅笔,迅快的写道: “谢谢姐姐,铜锤哥哥帮我盯着仇人,我帮你去救人,去找唐先生。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九儿见鲍仇不想回旅馆,她也没再坚持,就带着鲍仇和杏儿,一起向日军总部走去。 九儿虽然现在就想知道,鲍仇和那个恶少之间有什么仇,但她看到鲍仇的情绪激动,担心触动他的伤心往事,影响她营救驴二的行动,所以暂时没问鲍仇和那恶少之间有什么仇恨。 虽然九儿不知道恶少和鲍仇之间的仇恨,但从那恶少邪恶的眼神,以及凶横的气焰,就知道那恶少不是个好东西。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人的气质是可以表现出一个人的品德的,那恶少浑身散发着一种邪恶凶横的气质,这种人,九成不会是好东西。 等救出驴二,九儿不会饶过那恶少。 九儿刚到日军总部门外,就遇到了同样要找她的唐凤池。 第571章 不能杀狐狸 两人在日军总部门外,远远看到对方,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和自己一样,都要找对方商议营救驴二的计划。 唐凤池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就走,九儿和杏儿鲍仇远远跟随在后。 唐凤池又重回到江湖茶馆,此时,肖三和他的手下已经离开了茶馆。 唐凤池开了个包厢,转身进了包厢。 九儿让杏儿和鲍仇在楼下大厅等着,她自己走进包厢。 两人见面之后,没什么客套话,直奔主题。 唐凤池把他毒杀山崎,栽赃陈强的经过,详细的讲给九儿听。 九儿听了之后,不由佩服唐凤池机警过人。 唐凤池又把驴二目前需要面对的困境说了,说道: “我现在还不能释放驴二,第一,我没这个权力,释放驴二,需要日军高层的命令,第二,如果我释放了驴二,那个玉置太郎就会怀疑我。” “九姑娘,还请你谅解,我唐凤池有家有业,帮你们青龙寨和驴二可以,把我自己的命搭进去也可以,但我不能连累到我们唐家,不能连累我的父母。” 九儿诚恳的说道: “唐先生,我完全理解的处境,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就是两肋插刀,也难报答你的万一。” 唐凤池道: “只要能过了玉置太郎这一关,使玉置太郎相信驴二就是螃蟹段六,驴二就安全了。” “我问过便衣队的肖三,他说,他们便衣队不会留下书面材料,所以说,螃蟹应该没有字迹留在便衣队,玉置太郎无法用比对字迹这个办法,调查驴二。”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别的红胡子山寨,还有玉置太郎的内线,可以指证驴二。我认为,玉置太郎一从烟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召见那个内线进城。” 唐凤池说完,又把肖三告诉他的关于狐狸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九儿。 九儿听了之后,微一沉吟,说道: “唐先生,你这样一说,我已经差不多能猜到那个狐狸是谁了。我会埋伏在城外,等他进城的时候,把他除掉。此人一死,死无对证,就没人指证驴二了。” 唐凤池摇摇头,语气坚决的说道: “你不能杀这个狐狸!” 九儿道: “为什么不能杀?” 唐凤池道: “有两个原因,你不能杀狐狸。” “第一,肖三今天刚对我说了那个狐狸的情况,明天你就把他杀了,肖三一定起疑心,向玉置太郎汇报,玉置太郎就会怀疑是我泄密者。” “第二,前来指证驴二的狐狸,被你们杀了,以玉置太郎的精明,他反而会更怀疑驴二,坐实了段六就是驴二的身份。” 九儿皱着眉头,微一沉吟,说道: “我明白了。唐先生,这样吧,这个狐狸,交给我来处理,总之,我会让他见到日本人,见到驴二,但却不敢指证驴二。” 唐凤池道: “你确定有办法?” 九儿道: “所有的事,都不是绝对的,我会尽量逼迫这个狐狸,不敢指证驴二,但是,如果他仍然指证驴二,到时候,出事的也只是驴二一个人,不会牵连到唐先生你。” 唐凤池点点头,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九儿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 “唐先生,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年龄和驴二相仿的男人,做驴二的替死鬼,是不是更可以使日本人打消怀疑驴二的想法?” 唐凤池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九姑娘,你可不能乱杀人……” 九儿说道: “你放心,我们青龙寨绝不会滥杀无辜,所杀之人,必是罪有应得。” 唐凤池点点头,说道: “如果你有办法,能使狐狸不敢指证驴二,再加上又出现了一个驴二的替死鬼,再让狐狸指证替死鬼就是驴二,那么,就算玉置太郎再精明,也不会再怀疑驴二了。” 九儿道: “好,这两件事,交给我来办。唐先生,你认为,那个狐狸,会在什么时候进城?” 唐凤池看了看手表,说道: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再过一个小时,玉置太郎就可以从烟台赶回来了,天黑之前,他会派人去召见那个狐狸。” “狐狸明天一早接到召见,就算立即赶来,至少也要在明天下午这个时间,赶到城里,最多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就能进城。不过,以玉置太郎的权力,就算城门关闭了,狐狸也能进城。” 九儿道: “明天下午,我就会在城外等着这个狐狸,在他进城之前,把他拦住。” 唐凤池道: “九姑娘,就算你知道狐狸的身份,这四个城门,东南西北,你怎么知道他会走哪一条路进城?” 九儿微微一笑,说道: “唐先生,既然我知道了他是什么人,当然知道他的山寨在什么位置,知道他要进城,会从哪条路过来。”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看来九姑娘已经有计划了,那我就放心了。” 九儿道: “在计划进行的时候,还是少不了唐先生的协助。唐先生,咱们下次在什么地方见面?” 唐凤池微一沉吟,说道: “我估计,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应该能回家休息。如果你有急事,就去我家找我吧。” “无论你派谁去敲门,就对看门的长工说,是汪冰儿汪小姐派人你们去的,长工就会赶紧向我汇报了。” 九儿道: “好,如果我有急事,去你家找你,如果你有急事,就到城南的张家旅馆找我,我们现在在张家旅馆住着。” “如果我不在旅馆,你就找三号和五号房间的客人,他们都是我的人。” 唐凤池见九儿把藏身的旅馆甚至房间号,都告诉了他,就知道九儿对他已经完全信任了。 唐凤池说道: “九姑娘,玉置太郎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我要回日军总部了。咱们分头行动吧!” 九儿和唐凤池分别之后,带着鲍仇和杏儿,回到张家旅馆。 她要处理鲍仇和恶少的事,她准备一举两得,杀了恶少,既为鲍仇报了仇,又把恶少成当驴二的替死鬼,打消日军对驴二的怀疑。 当然,首先她还是要问清楚,鲍仇和恶少之间有什么仇恨。 第572章 陈火火作的恶 九儿等人回到旅馆之后,等得心急如焚的秀兰连忙迎上来,询问驴二的安危。 当九儿告诉秀兰,山崎大佐已死,陈强已死,驴二只是被软禁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和唐凤池正在齐心协力,共同想办法营救驴二的时候,秀兰长长松了口气。 九儿脸色凝重的对秀兰说道: “秀兰,我现在有个办法,可以救二子出来,不过,需要你的帮助。” 秀兰连忙道: “只要能救出二哥,让我做什么都行,用我的命换也行!” 九儿微微一笑: “傻丫头,知道你对你二哥好,但现在还不到你换命的时候。” 秀兰的脸色一红,说道: “九儿姐,你让我做什么?” 九儿道: “我要你调制几种药,一种是马上致命的毒药,这种毒药,不需要调制解药。” “另一种毒药,并不需要立即致命,在几个小时之后发作,这种毒药,需要调制出来一些解药,如果没有解药,就会疼痛异常,立即致命。” “秀兰,你能做到吗?” 秀兰微一沉吟,说道: “如果只调制立即致命的毒药,比较容易,但三五个小时发作一次,而且要配出解药,工艺就比较复杂了,不过,我可以做到,只是需要时间。” 九儿道: “明天中午之前,做出来就行。” 秀兰道: “需要多少药量?” 九儿道: “立即致命的毒药,有个三五丸即可。三五个小时发作的毒药,只给一个人服用,你认为需要多少量?” 秀兰微一沉吟,说道: “一丸足够了,解药同时也是毒药,吃了解药,虽然可以解了前面的毒,但又同时又中了毒,需要不停的服用解药,就如同鸦片,既是解药,又是毒药,除非,你让我再调制最终极的解药,不然,永无尽头。” 九儿笑道: “就是要这种效果的。秀兰,二子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的了!” 秀兰转身而去,运用全部的知识和智慧,开始调制毒药和解药。 九儿待秀兰走后,问旁边的刀子哥: “刀子哥,小铜锤还没回来吗?” 刀子哥摇摇头,说道: “没有。九姑娘,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他又去做什么了?” 九儿道: “我派他去盯梢一个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刀子哥,你在外边放哨吧。” 刀子哥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房间中只留下九儿和杏儿,以及鲍仇了。 九儿倒了杯水,放到鲍仇的面前,又为自己倒了杯水,杏儿不敢劳动小姐,连忙接过茶壶,自己为自己倒上。 九儿望着鲍仇,温柔而有力的说道: “小弟弟,你现在可以把你的身世,以及你的仇敌,告诉我了!” 鲍仇点点头,拿出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怀着悲愤仇恨的心情,用铅笔写出了他的悲惨经历。 鲍仇的确姓鲍,但不叫仇,而是叫鲍小鱼,是昆嵛山东边的文登县人,也属于烟台。 鲍小鱼今年只有九岁,他家在昆嵛山东边的一个名叫界石镇的镇上,父亲鲍启光是镇中学的校长,母亲是教师,姐姐鲍小慧在镇中学读书,鲍小鱼在镇上的小学读书。 一家四口,本来生活的其乐融融,但想不到大祸却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由于界石镇比较大,而且在地理上有一定的军事优势,所以在镇上有一个保安中队的驻军。 以前,保安队的纪律比较严明,对附近的百姓没有太大的侵犯和伤害,镇上居民的生活比较平静。 但在两年前,保安队的队长换了个人,新保安队长名叫商海豹,原是海盗出身,后来受了政府的招安,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保安队长。 商海豹带了一支亲兵,这支亲兵都是跟他做过海盗的兄弟,虽然做了保安队员,但恶习难改,在镇上强抢豪夺,引起不小的民愤。 商海豹虽然依然有海盗的恶习,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受了招安,不能做的太过份,不然上面会镇压他,他对部下也有过一些约束,但并不严厉。 商海豹的小舅子,最为作恶多端,欺男霸女,商海豹又怕老婆,对这个小舅子,也难以管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商海豹的小舅子名叫陈火火,从十多岁就跟姐姐姐夫做海盗,不但凶横,而且贪淫好色,不但喜欢逛窖子,还喜欢强抢民女。 界石镇附近有不少良家妇女,受过陈火火的凌辱,只是惧怕商海豹的势力,不敢声张,更不敢上告。 这让陈火火更加有恃无恐,在界石镇横行霸道。 鲍小慧是个初中生,刚满十六岁,出落得如出水芙蓉,再加上父母都是文化人,有一种文化的薰陶,使得鲍小慧美丽而智慧。 陈火火打上了鲍小慧的主意。 有一天,鲍小慧放学之后,陈火火开着一辆军车,把鲍小慧从校门口掳上车,拉走了。 鲍小慧的同学,赶紧向鲍启光报告,办公室的几个男老师都义愤填膺,拿起教鞭和板凳,就跟着鲍启光追了过去。 陈火火并没把鲍小慧拉到保安队的据点,他担心姐夫训斥他,破坏他的好事,他把鲍小慧拉到镇子外面的小树林,准备施暴。 鲍启光等人迅速赶到,在陈火火没有得逞之前,保住了鲍小慧的清白,并把陈火火暴打了一顿。 陈火火当时只顾着扒鲍小慧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拿枪,就被几个老师按住了,一顿暴打,差点没被打死。 要不是鲍启光担心打死陈火火,闹得不可收拾,阻止了老师们的暴打,陈火火就被老师们活活打死了。 衣衫破烂,在反抗中遭遇暴力殴打的鲍小慧,被父亲和老师送回家中,受到惊吓的她大病一场。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陈火火,被闻讯赶来的保安队员,送回了保安队据点,同样大病一场,差点丢了小命。 这件事,闹得极大,极为轰动。 陈火火的姐姐命令丈夫商海豹,带上保安队员,把鲍启光全家杀光,为弟弟报仇。 幸好商海豹还有些人性,自知理亏,不敢杀鲍家人,以免上级追查,但他却颠倒黑白,说鲍启光和老师们暴动,殴打保安队员还要抢枪,想借政府的手,削夺了鲍启光中学校长的身份,再对付起来就容易一些。 但鲍启光也不是没有关系,鲍启光的表哥是烟台教育局的官员,和当时文登县长是好朋友,文登县长向着鲍启光,逼着县保安团长惩罚商海豹。 这件事,鲍家平安无事,受到惩罚的是商海豹和陈火火。 但很快,鲍家人就受到了疯狂的报复打击。 第573章 作恶多端 鲍小鱼写到这里的时候,由于太过激动愤恨,手掌颤抖的握不住铅笔。 九儿又是愤恨,又是怜悯,把手轻轻放在鲍小鱼的肩膀上,安慰道: “小鱼别怕,以后跟着姐姐,没人再敢欺负你!” 鲍小鱼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写下去。 商海豹和陈火火受到上级的批评,收敛了一些,不敢再找鲍家的麻烦。 但是,不久之后,抗战爆发,鬼子来了。 原文登县保安团长是个硬汉,命令全县保安队抵抗日军,但却被日军杀害。 商海豹欺软怕硬,不敢跟日军交火,直接投降了,仍然驻守界石镇据点。 原来国军没撤退的时候,时局比较稳定,商海豹和陈火火还有所顾虑,不敢太过作恶多端,现在鬼子一来,时局混乱,商海豹和陈火火人性中恶的一部分,无限放大了。 商海豹还稍好一些,陈火火最为残暴凶恶。 日军的膏药旗一插到镇头上,陈火火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几个日军,和一队保安兵,冲进了鲍家,向鲍家展开血腥残暴的报复。 鲍启光和妻子已经料到会受到报复,但由于两人都是老师,先帮助学生转移,耽误了他们自己家人转移,等他们匆匆打包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外出避难的时候,陈火火就来了。 鲍启光一家四口,被堵在家中。 陈火火先杀了鲍启光和妻子,又对鲍小慧施暴,年方八岁的鲍小鱼为了保护姐姐,冲上去咬了陈火火的手掌,并用碎玻璃扎伤了陈火火的嘴巴,伤了舌头。 陈火火气恼之下,令人抓住鲍小鱼,用一片玻璃硬生生把鲍小鱼的舌头割下来。 鲍小鱼疼死过去。 等鲍小鱼清醒过来之后,他的父母都已经惨死了,他的姐姐被陈火火等人污辱之后又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家园也被烧了。 鲍小鱼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为了活下来报仇,他只能暂时逃跑,辗转多地,乞讨为生。 陈火火和日军杀害他亲人的情面,他永远不会忘记,那血淋淋的场面,时常把他从梦中吓醒,他大汗淋淋的醒来。 不久前,鲍小鱼流浪到了牟平城,遇到了唐凤池和九儿。 鲍小鱼知道自己年龄小,没有能力报仇,当他发现九儿等人做的事是对付鬼子的时候,他就想投奔九儿,跟着九儿学习本领,学成本领之后,他就可以杀陈火火,杀日军,为亲人报仇了。 鲍小鱼没想到,今天竟然在牟平见到了仇人陈火火。 虽然他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陈火火了,但当看到陈火火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陈火火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但陈火火没认出他,因为他以前是个家境优越的白净少年,而现在却是满身污垢的小乞丐,陈火火可能认为他早就死了。 看着鲍小鱼书写自己的经历,九儿和杏儿都气得脸色铁青,如果陈火火现在就在她们面前,她们会毫不手软的杀死陈火火。 对于残害妇女的恶人,九儿一向痛恨,胡少阳污辱妇女的恶行,已经使她气愤了,如果不是父亲的阻拦,她早就杀了胡少阳。 但这个陈火火,比胡少阳更罪恶,更该杀! 正在这时,小铜锤快步跑了进来,累得气喘吁吁,进来之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喘息。 九儿问道: “小铜锤,什么事,跑这么快?” 九儿并没惊慌,她知道不是敌人在追赶小铜锤,因为外边有刀子哥在放哨,而且如果有追兵,小铜锤进来之后,也不会只顾着喘息,而是会先示警。 现在小铜锤并没示警,说明没人追兵。 小铜锤又喘息了两口,这才说话了: “陈火火,要走了-----” 九儿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叫陈火火?” 杏儿扶着小铜锤在椅子上坐下,又为他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两口,说道: “你别急,慢慢说。” 小铜锤并不喝水,喘息着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如果你不想让陈火火离开,现在追过去,可能还来得及,如果你放他走,那就不用追了。” 九儿立即说道: “不能放他走,现在就追。” 小铜锤立即站起身子,说道: “我带你去,我知道他要出哪个城门。” 小铜锤不顾自己的疲劳,向外奔跑。 九儿对杏儿说道: “你留下看好小鱼,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她就向外跑去。 九儿加快脚步,追上小铜锤,还没等九儿开口询问,小铜锤就主动说道: “九姑娘,我接了你的命令,跟着那三个家伙,看到他们进了一个高档的旅馆。” “我等了一会,看到他们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旅馆,假装要住店,和店伙计聊天。聊了一会,我就打听出来了。” “那三个家伙,是从文登县过来的,他们是保安团的人,开着一辆军车,说是去烟台办公务回来了,经过牟平,留下来玩玩。他们上午到的,在外边转了转,一会就走了。” “其中领头的那个家伙,名叫陈火火,据说是他们的副队长。” “我刚打听到这些,就看到那三个家伙从房间中走出来,手中提着一些行李,我就知道他们要离开了。” “九姑娘,你不是说他们是小鲍的仇人吗,我就想着,你可能要为小鲍报仇,不想让他们离开,所以我就赶紧回来向你汇报。” “他们开着车,比咱们快,咱们只能走小路,才有可能在他们出城门之前,截住他们。” 小铜锤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奔跑着,他刚从外边快步跑回来,现在又要快步追赶,体力吃不消了。 九儿见小铜锤实在太累了,跑不快,还会拖慢她的速度,她说道: “你就对我说,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就行,我自己追。” 小铜锤道: “东门,九姑娘,你自己不行,他们人多----” 九儿道: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和他们打架。” 九儿说着,抛下小铜锤,快步奔跑。 她在胡同中穿行着,不久之后,就到了东城门的附近。 她刚一跑出胡同,就看到一辆轿车,行驶而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是那个陈火火。 以九儿的身手,就算跑得快,也可以收发自如,停下脚步,但是,九儿故意停不住脚步,好像收势不急,撞向轿车的前面。 开车的保安员看到有人忽然出现,本能的一踩煞车,虽然撞到了九儿一下,但也及时停下了轿车,没把九儿撞倒。 由于煞车太急,坐在前面的陈火火差点撞到脑袋,不由恼怒,大喊道: “你他娘没长眼睛……咦,美女!” 第576章 演一场戏 九儿随即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刀子哥。 刀子哥虽然认为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又献了一些主意,弥补了九儿的计划。 不一会儿,小铜锤回来了,说已经帮着杏儿安顿好鲍小鱼,二人就住在旁边的一家旅馆中。 三人又商议了几句,就一起走向陈火火的房间。 陈火火打开门,看到九儿的身后还有两个男人,不由一怔。 九儿主动介绍道: “他们是我哥的手下,是警卫连的警卫,这次为了抓捕驴二,我哥把他们派过来,听我的命令。” 陈火火信以为真,请三人进来。 九儿并没让刀子哥和小铜锤进门,而是说道: “你们不用进去了,继续去打探情报吧。” 刀子哥和小铜锤转身而去。 九儿一个人进了陈火火的房间。 陈火火知道了九儿是“汪小姐”之后,虽然还是有色心,但却不敢妄动,他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得到“汪小姐”的身心,提高自己的地位,所以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九儿坐下来,望着陈火火,说道: “这次从海阳到牟平抓捕驴二,为了不引起牟平的皇军和皇协军的注意,达到悄悄把驴二抓起来,带回海阳的目的,我哥给我派的人不多,只派了两个,免得人多事多,被牟平方面发现了。” “陈队长,我就直说了吧,我的人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三个人,你们三个人,有咱们六个人,要抓驴二,就容易多了。” 陈火火有些担心,说道: “汪小姐,听说驴二不是一个人,他有青龙寨的同伙,只怕咱们六个人,还是不够。” 九儿道: “这个你放心,我在牟平城,还有一位朋友帮我们,不过,他的身份不一般,不会帮我们抓人,只帮我们搞到情报。” 陈火火道: “我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吗?” 九儿道: “我就不瞒你了,这个人的身份,是皇军的翻译官,唐凤池。” 陈火火还真听说唐凤池的名字,知道此人是牟平城的富家少爷,现任日军翻译官。 陈火火一听有日军的翻译官协助,他的信心就多了,说道: “汪小姐,你说怎么做吧,我听你的。” 九儿道: “我先给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吧。我带着两个手下,到了牟平之后,经过多次调查,终于盯上了驴二。” “我本来想着,跟踪驴二到他的藏身之处,再动手抓捕,没想到,我正盯着他的时候,被你们的轿车撞了,驴二跑了……” 陈火火很感愧疚,连忙道歉: “对不起,汪小姐,是我----” 九儿摆摆手,大度的说道: “这不能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虽说这次被驴二跑掉了,但我还有个办法,可以把他引出来,不过,需要陈队长你的帮助。” 陈火火连忙说道: “什么办法?只要我能帮上忙,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九儿笑道: “倒也不用两肋插刀,只是需要委屈你一下。” 说到这里,她反问道: “陈队长,你知道几个月前,驴二为什么大闹海阳城吗?” 陈火火道: “听说过一些,好像是海阳城的保安团长刘本功,抓了驴二的一个朋友,驴二为了救朋友,不顾自己的危险,混进刘本功的家中,逼迫刘本功释放他朋友。汪小姐,这是真的吗?” 九儿说道: “案发时,我就在海阳城,这件事是真的。” 陈火火道: “驴二真是胆大包天!” 九儿道: “此人的确胆大包天,但也说明,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只要他的朋友被抓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营救朋友。” “几个月前,他为了救朋友,混进了海阳城保安团长的家中。” “这一次,他和同伙在牟平城,盗了日军的药品,杀了邓团长之后,他本来有机会逃出城的,但因为他的一个朋友被抓了,他留下来救朋友,虽然他的朋友被救走了,他却被困在了城里,出不去了。” “陈队长,我的计划就是,由你假扮他的朋友,被日军抓住,引驴二去救----” 陈火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汪小姐,我被日军抓住了,那还不被打死?你这个办法,有些欠妥啊!” 九儿笑道: “陈队长你别紧张,先听我说完。” “我刚才不是对你说了吗,我的朋友唐凤池,是日军的翻译官,我让他配合咱们,演一场戏,不是真的抓你。” 陈火火仍然担心,问道: “怎么演戏?” 九儿道: “计划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去找唐凤池,把咱们的计划,告诉唐凤池,要他配合我们一起演戏。” “在唐凤池带着一队日军,在街上走着的时候,你带着你的手下,忽然冲出去,向唐凤池和日军开枪,并大喊你就是驴二,要杀小鬼子报仇----” 陈火火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说道: “汪小姐,这可不行,向日军开枪,还大骂小鬼子,我不被当场打成筛子才怪哩!” 九儿笑道: “我不是说了嘛,只是演戏。唐凤池和日军当然会向你们开枪,但都是空枪,没有实弹。他们开枪之后,你们就假装中弹倒地,被他们抓住。” “这样一闹腾,整个牟平城都知道,驴二和他的手下被抓了,消息就会传到驴二的耳朵里。” “驴二这个人,最讲义气,知道他的朋友被抓了,一定会来救你们。” “到时候,我和唐凤池就设下圈套,等驴二来救你的时候,把驴二抓住。” “还有,陈队长你放心,把你们抓起来,只是做做样子,唐凤池知道你们是自己人,不但不会为难你们,还会待为上宾,好酒好菜的侍候着,但驴二却以为你们在坐牢,在遭遇大刑,就会来救你们。” 陈火火仍然不放心,说道: “那万一要是日军不放空枪,打出来的是实弹,我不是真死了吗?汪小姐,你不会坑我吧?” 九儿心中暗笑,心道: “我就是坑你!” 口中却说道: “你要不相信我,那我带你去见唐凤池,他是日军翻译官,他不会骗你吧?” 第577章 翻译官的身份 陈火火半信半疑,虽然感到不对劲,但一来是对九儿起了色心,色胆蒙蔽了他的理智,二来如果“汪小姐”说得是真的,他协助抓到驴二,不但可以升官发财,还可以娶到汪团长的妹妹,一举两得,官瘾又蒙蔽了他的理智。 他犹豫了一下,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同意了和九儿去见唐凤池。 九儿陈火火走出张家旅馆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但已经有些黑暗了,有些商铺亮起了灯光。 二人走向日军总部。 九儿为了营救驴二,大着胆子,冒着被日军认出来的危险,走向日军总部的院门。 到了院门附近,九儿停下脚步,对陈火火说道: “陈队长,你不要过去,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唐凤池约出来。” 陈火火道: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九儿道: “第一,你要假冒驴二,不能提前被别人看到你和日军打过交道,第二,这次的行动,是我和唐凤池的私自行动,暂时不能被牟平方面的日军知道。” 她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沉,说道: “陈队长,你要是不想帮忙,那就算了,你回去吧,我另找别人。” 九儿这“欲擒故纵”的招式,再次起效,陈火火连忙说: “汪小姐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是想多了解情况,能更好的帮助你。” 九儿这才脸色稍缓,说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约唐凤池出来。” 九儿说完,径直向日军的门楼走去。 陈火火隐藏在不远处的阴影中,观看着九儿。 九儿大着胆子,走到岗楼前,对岗楼中的日军说道: “我是唐凤池的堂妹,有事找他,能不能请他出来一趟?” 门口站岗的几个日军之中,总有一两个精通汉语的人,负责和汉人交涉,听懂了九儿的话。 如果九儿要进入日军总部,会很麻烦,但如果只是约人出来,那就容易多了。 门岗上的日军把电话打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值勤人员又去通知唐凤池,不一会儿,唐凤池就向院门走了过来。 唐凤池听说是他的堂妹,还以为是唐凤起来找他,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九儿。 唐凤池不由大吃一惊,这个霍九儿,胆子太大了,竟敢跑到日军总部来了,而且是来找他的,如果她暴露了,可是会连累到他的。 唐凤池想到这里,心中不悦,但旁边就是日军,他不能发作,只能阴沉着脸。 九儿自然知道唐凤池是害怕她暴露了会连累他,微微一笑,说道: “凤池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九儿走到一边,远离了门岗的日军。 唐凤池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九儿走过来了。 走到近前,唐凤池紧皱着眉头,说道: “九姑娘,咱们说好了,有事去我家找我,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九儿道: “我猜想,这个时候,你还没回家,就找到这里来了。” 唐凤池道: “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家再说?” 九儿道: “我把驴二的顶死鬼带来了,需要你出面,他才相信我。” 随即,九儿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唐凤池,又说道: “凤池哥,你不用担心陈火火会把你供出去,如果他没被当场打死,回去之后,我也会杀死他,如果他落在你和日军的手中,就算他说是你指使他的,也没人会相信他。” “最重要的就是,如果他中枪跑不掉了,你就开枪,杀人灭口,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唐凤池苦笑道: “九姑娘,你倒是会替我着想,想得还怪周到哩。” “只不过,你这样跑到日军总部的门口来找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有一天,你被日军抓住了,我就洗不清通匪的嫌疑了。” 九儿笑道: “我相信,你会编出一个完美的谎言的。凤池哥,帮帮我吧!” 唐凤池微一沉吟,说道: “行,你先带那个陈火火到江湖茶馆,开个包厢,我随即就到。” 九儿答应了,唐凤池又转身向日军总部走去。 陈火火把九儿和唐凤池谈话的情状,看在眼中,但却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他看到二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朋友,对唐凤池的身份,相信了大半。 他随后又看到,唐凤池和九儿分开之后,大摇大摆的进入日军总部的院门,没受到任何检查,直接进去,更相信了唐凤池的身份。 陈火火跟着他姐夫商海豹,以保安队的身份,进入文登日军总部的时候,还需要接受检查呢,而唐凤池能随随便便出入日军总部的院门,唐凤池这个日军翻译官的身份,当然不会有假了。 九儿带着陈火火,来到茶馆,开了个包厢,进入包厢中等着唐凤池。 很快,唐凤池就到了。 陈火火看到唐凤池进来,连忙陪着笑脸,站了起来。 唐凤池却很“傲慢”的看了陈火火一眼,并不理会他,而是转眼对九儿说道: “冰儿,他就是你说的文登的那个陈队长吗?” 九儿听唐凤池喊她“冰儿”,心中暗笑,说道: “对,他就是陈火火陈队长,陈队长愿意帮我抓到驴二。” 陈火火向唐凤池伸出双手,诌媚的笑道: “唐先生你好。” 唐凤池伸出一只手,冷漠的和陈火火握了握手,自己先坐下来,才说道: “坐吧。” 他说完之后,不等陈火火坐下,就望着九儿,说道: “冰儿,刚才我没听太明白,你再说说你的计划吧。” 九儿道: “凤池哥,计划是这样的,为了引驴二现身,我们演一场戏。” “陈队长带着他的两个手下,假冒是驴二,向你和皇军开枪,当然,陈队长开的是空枪,你和皇军也向陈队长开空枪,陈队长假装中枪,被你们抓住了。” “这场戏,要在大街上演,让驴二听到风声,以为他的同党被抓了。” “驴二这个人,很讲义气,知道他的同党被抓,一定会来救陈队长他们,到时候,我们设好圈套,等驴二一进入圈套,就把他抓住,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 第578章 情敌 陈火火听到这里,仍然有些不放心的提醒唐凤池: “唐先生,空枪,是空枪,你和皇军对我要放空枪,不能来真的!” 唐凤池皱皱眉头,有些不悦,说道: “陈队长,你不相信我吗?既然不相信我,那你走吧。” 陈火火连忙说: “不是不相信,只是提醒一下,嘿嘿,提醒一下。” 唐凤池也在心中暗笑,他知道,他越摆出高姿态,就把陈火火的姿态压得更低。 本来,唐凤池不愿找个无辜的人,来做驴二的替死鬼,但当九儿说了陈火火对鲍小鱼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想到鲍小鱼那断掉的舌头,对这个陈火火就毫不同情了,认为该杀,就算不为了救驴二,他也要杀了这个恶人。 唐凤池说道: “冰儿,你这个计划可以试试。咱们计划好之后,我就回皇军的指挥部,找我的日本朋友村上少尉,把计划告诉他,叫他带上一队士兵,跟着我到街上巡逻。” “陈队长带着他的手下,大喊着‘我是驴二,我要杀鬼子为民除害’,冲出来,向我和皇军开枪,我和皇军也向陈队长开枪。” “当然啦,我们双方打得都是空枪,但街上的人不知道是空枪,还以为是真枪。” “然后,陈队长和手下就假装中枪,被我和皇军抓走了。” “这样一来,有很多人看到驴二的同党,落在皇军的手中了,驴二听到之后,就会想办法救人。” “我再故意散布假消息,就说把驴二的同党,关在某个地方,引驴二过来救人,设下圈套,把他抓住。” 他说到这里,转头问陈火火: “陈队长,你认为这个计划怎么样?” 陈火火说道: “唐先生,皇军抓了我们,不会真的折磨我们吧?”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有我在,怎么会让皇军折磨你们呢?你放心,在关押你们的时候,保证让你们吃着烧鸡,喝着小酒。” “当然啦,如果你想找美女陪着,我还可以派人到‘怡红院’,找两个窖姐儿陪你。” 陈火火看了一眼九儿,“正义凛然”的说道: “唐先生说笑了,我不是好色之徒,不喜欢那调调儿。” 唐凤池转眼看向九儿,说道: “冰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九儿笑道: “没有需要补充的了。凤池哥,多谢你了。” 唐凤池忽然微微一笑,伸出一双手掌,握住了九儿的一只手掌,笑道: “冰儿,事成之后,你要怎么谢我?” 九儿一怔,本以为唐凤池要趁机占她的便宜,但看到唐凤池向她使眼色,她才明白,唐凤池是故意要“刺激一下”陈火火,让她提高陈火火的“士气”。 虽然九儿明白了唐凤池的意思,但她更明白,唐凤池是半真半假,虽然是想让她提高一下陈火火的“士气”,但也是要趁机占占她的便宜,和她开个玩笑。 九儿并不着恼,也是半真半假的打了一下唐凤池的手掌,把她的另一只手掌抽了回来,“风情妩媚”的瞟了一眼陈火火,笑着说道: “凤池哥,我喜欢的是英雄,谁能抓到驴二,我就好好谢谢谁。” 当唐凤池抓住九儿的手的时候,陈火火的心中升起一股妒忌之火,他看出来了,唐凤池和“汪小姐”的关系不一般,也明白了,唐凤池帮助“汪小姐”,也和他一样,是为了得到“汪小姐”,他心中不由暗骂一句: “色狼,淫棍!” 陈火火虽然妒忌,但由于唐凤池的身份,他不敢表露出来不满,而且由于唐凤池和“汪小姐”早就认识,肯定比他和“汪小姐”的感情深厚,他就不敢再幻想能得到“汪小姐”了。 但是,当“汪小姐”向他“风情妩媚”的瞟了一眼的时候,他消沉的心情,马上消失了,勇气又回来了,心想: “汪小姐看我的眼神,对我很有意思,一定是看上我了。虽说她和这个姓唐的认识的早,但她并不喜欢姓唐的,喜欢的是我陈火火。” “嘿嘿,汪小姐有眼光,姓唐的这小子,虽说长得白白净净,但没有男子汉气概,哪有我有男子汉气概?” “我陈火火玩过的娘们多了去了,经验丰富,唐凤池这个小白脸,争不过我,我和汪小姐还有戏。” “既然汪小姐喜欢英雄,那我就帮她抓住驴二,成为她心目中的英雄。” 陈火火想到这里,胸膛一挺,说道: “汪小姐,唐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唐凤池好像对陈火火打断他和九儿“亲近”,有些不悦,说道: “这么着急干嘛,总要吃过晚饭再吧?” 陈火火此时视唐凤池为情敌了,虽然不敢表露出来,但在心中暗骂,脸上却恭敬的说: “唐先生,我也是想早点抓到驴二,帮助到汪小姐。” 唐凤池看了看手表,对九儿说道: “冰儿,对对时间。” 九儿没有手表,但有怀表,她掏出怀表,和唐凤池对时间,说道: “现在是下午六点十五分。” 唐凤池道: “对。这样吧,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我也要准备一下,咱们吃过饭后,再开始行动。” “八点钟左右的时候,街上还有不少人,再晚了,街上就没人了,咱们就八点左右动手。” “到时候,你们在利民街剪子胡同埋伏着,我会带着村上少尉,从那里路过,咱们就在那里,演一场戏,让街上的人看到。” 九儿道: “好,就这么决定了。凤池哥,那我和陈队长先回去了。” 双方告辞,唐凤池回日军总部,九儿和陈火火回张家旅馆。 九儿和陈火火走在街上,经过一家卤食店的时候,九儿对陈火火说: “陈队长,本来应该请你吃顿大餐,但现在时间比较紧,咱们买点卤味回去,在旅馆里简单吃点,等抓到驴二之后,我再请你到最好的酒楼,吃顿大餐吧。” 陈火火自然满口答应。 九儿买了卤味,带着陈火火回到了旅馆。 九儿回来的时候,刀子哥正站在她的门口,向她使了个眼色,她就知道刀子哥有事向她汇报。 第579章 调查团遇袭了 九儿让陈火火先回他的房间等她,她回房换件衣服就过来。 陈火火回自己的房间了。 九儿进了自己的房间,刀子哥随后跟随进来。 刀子哥一见面,就说道: “九姑娘,疤拉叔他们从山寨过来了,我让他们躲在房间中,等你的指示。” 九儿道: “来了几个兄弟?” 刀子哥道: “加上疤拉叔,共有八位兄弟。” 九儿一听来了八位兄弟,胆子更壮了,她本来还担心自己身边的人手太少,关键时刻控制不住陈火火三人,现在添了八个助手,控制陈火火就容易多了。 九儿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告诉疤拉叔他们,买些饭菜在房间吃,不要外出,等一会我去找他们,有行动。” 刀子哥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九儿换了件衣服,到了陈火火的房间。 陈火火自己一个人在房中,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还有一瓶白酒。 九儿说道: “陈队长,把你两个手下也叫过来,一起吃吧。” 陈火火道: “我叫他们到外边吃了。嘿嘿,咱们好好说说话,他们在旁边碍事。” 九儿知道,陈火火想单独和她接触,才不想让两个手下在旁边,她只是淡淡一笑,也没多说,落落大方的坐下来,陪着陈火火吃饭。 九儿为了让陈火火“心甘情愿”为她卖命,陪着陈火火喝了点酒,又给陈火火鼓劲,给陈火火虚假的希望,使陈火火认为,只要能帮她抓住驴二,就“有机会”得到她“汪冰儿”的芳心,而且让陈火火坚信,这次行动,只是一场戏,并不会有危险。 陈火火几杯酒下肚,有些飘了,再加上九儿喝了点酒之后,双颊晕红,更添妩媚,看得他心头直痒痒,要不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就要对“汪小姐”下手了,但为了更长久的打算,他不能破坏自己在“汪小姐”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强按着心痒,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 两人边吃边谈,九儿担心陈火火喝醉之后,影响行动,就劝陈火火少喝一些,等成功之后,再喝个痛快,陈火火同意了。 很快,二人吃完饭了。 九儿让陈火火先休息一会,等会就行动,她去看看自己的两个手下吃过饭没有。 九儿走出陈火火的房间,来到疤拉叔等人的房间。 刀子哥和小铜锤都在疤拉叔的房间中,等着九儿的到来。 至于秀兰,她正在调制毒药,没人去打扰她,她也不来打扰众人,只顾忙自己的事。 九儿到了疤拉叔的房间之后,把她和唐凤池制定的计划,告诉了众人,并吩咐众人依计行事。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九儿带着刀子哥和小铜锤,去找陈火火。 陈火火已经把他的“计划”告诉了两个手下,两个手下虽然有些不放心,但又不敢违抗陈火火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九儿带着两个人,陈火火带着两个人,一行六人,出了张家旅馆,向利民街的剪子胡同走去。 众人就在胡同中等待着唐凤池和村上少尉的到来,准备“演戏”。 唐凤池在茶馆辞别了九儿之后,就回到了日军总部。 他一直担心玉置太郎已经从烟台回来了,他知道玉置太郎十分精明,担心被瞧出破绽,幸好他回到日军总部的时候,玉置太郎还没从烟台回来。 他在庆幸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奇怪,按说,牟平的日军大佐被杀,烟台方面的日军指挥部,应该会派人从烟台赶到牟平,玉置太郎也会跟着从烟台回来。 可是,山崎大佐被杀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烟台方面的日军和玉置太郎都没赶到牟平,这有些不正常。 烟台距离牟平,如果开车,用不到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应该早就到了,但还没到,应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了。 正在唐凤池猜测玉置太郎等人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村上少尉就来找他了。 村上少尉脸色凝重的说道: “唐先生,师团的调查团和玉置先生,在从烟台来牟平的路上,遭遇了伏击!” 唐凤池真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被什么人伏击了?” 村上少尉道: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调查团遇到袭击之后,曾经用无线台向烟台的师团总部发电求救,但是,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电台就断了,失去了联系,师团已经派人去搜救了,现在情况不明。” “坂田参谋长认为,玉置先生是和调查局一起来的,同时遇袭,不知能不能在袭击中活下来,所以,坂田参谋长认为,山崎大佐被害一案,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就交给我和唐先生一起调查了。” “当然,唐先生你还是主查官,我只是协助唐先生。” 唐凤池听到玉置太郎遇袭,心中大为高兴,如果玉置太郎死在袭击之中,那就太好了,他是主查官,就可以操控调查结果,不但可以清除自己的破绽,也可以帮助驴二脱身。 但是,唐凤池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如果玉置太郎没死,调查还会继续,他不能留下任何破绽,不然,玉置太郎一接手,就会发现破绽,不但他有危险,驴二也有危险。 更何况,就算玉置太郎死了,他也要拿出一个令日军满意的调查“结果”。 想到这里,唐凤池决定继续他和九儿的计划。 唐凤池说道: “村上少尉,我也正想着继续调查下去,玉置先生如果没有玉碎,平安回来的时候,咱们多调查一些,就能减轻一些玉置先生的工作量。” “我打算,等一会去便衣队,调取一些乔三队长生前留下来的资料,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螃蟹传递情报时留下的字迹。” 村上少尉说道: “唐先生这个办法好,如果有螃蟹留下来的字迹,就能对比现在这个段六的字迹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唐凤池笑道: “那些资料又不会跑掉,咱们也不用太着急,现在到饭点了,不如吃过晚饭之后,再过去吧。” 村上少尉同意。 第580章 皇军来真的 唐凤池在日军总部吃过晚饭,叫上村上少尉,带着一队日军走出日军总部,前去便衣队。 唐凤池当然不会告诉村上少尉,让他们卸下真子弹,他就是要让村上少尉和日军认为陈火火的袭击是真实的。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带人到了便衣队,肖三正在办公室中。 由于便衣队的陈强是刺杀日军大佐的凶手,便衣队的责任重大,肖三不敢擅离职守,除了出任务,不敢回家休息,虽然已经入夜,肖三仍然在办公室中等着,等着日军随时来调查。 看到唐凤池和日军到来,肖三连忙迎了出来,总担心是来找他麻烦的。 唐凤池把肖三拉到一旁,和颜悦色的对肖三说道: “肖队长,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来调取乔队长生前留下来的资料,是否有螃蟹的字迹。” 肖三说道: “唐先生,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查过了,螃蟹没留下字迹。” 唐凤池放下心来,没有螃蟹的字迹,他就不用担心日军会对比驴二的字迹了。 唐凤池看了看手表,距离他和九儿约定的八点动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从便衣队到剪子胡同,不过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所以不着急离开。 唐凤池随便找了些乔三的资料,让村上少尉带回去,又象征性的“讯问”了肖三一些事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带着村上少尉,离开了便衣队。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带着十几个日军,沿着利民街,渐渐向剪子胡同走来。 剪子胡同之中,九儿带着刀子哥和小铜锤,陈火火带着两个手下,眼看着唐凤池和一队日军走过来。 此时,街上已经行人极为稀少,所以看唐凤池和日军走过来,看得极为真切。 虽然“知道”只是演戏,陈火火仍然有些紧张,握着没有子弹的手枪,身子紧张的有些发抖。 九儿心中暗笑,嘴上却为陈火火打气: “陈队长,你别担心,只是演戏,唐先生就在其中,皇军不会真开枪的。你带着你的两个兄弟冲过去,我们三个在后面押阵。” 陈火火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行,这事交给我吧。” 陈火火的一个手下,有些不满,当然也是因为紧张害怕,他转头看了看后面的刀子哥和小铜锤,对九儿说道: “汪小姐,你是女孩子,你不冲出去,我可以理解,但你的两个手下,都是男人,怎么也不……” 九儿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我们有我们的任务,要是都被皇军抓了,怎么去执行别的任务?这位大哥,你要不敢去,可以不去,没人逼你。” 陈火火感到手下给自己丢脸了,转头骂道: “他娘的,你害怕什么,老子都不害怕。待会你要是不跟着老子冲出去,回头老子就毙了你!” 那手下不敢再说什么了。 九儿说道: “陈队长,唐先生和皇军走近了,现在你们可以冲出去了。” 说到这里,她又冲陈火火妩媚一笑: “等你回来,我为你庆功。” 陈火火本来很紧张,但被九儿这妩媚一笑,紧张立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胆量立壮,大喝一声: “冲----” 陈火火说完,快步冲了出去。 两个手下无奈,只好也硬着头皮,挥舞着没有子弹的手枪,冲了过去。 陈火火一边冲过去,一边用尽全力大喊着: “老子是驴二,老子是驴二,老子要杀了你们这些狗日的鬼子,杀鬼子,杀汉奸----” 两个手下也是大声呐喊着,挥舞着手枪,向唐凤池和村上少尉等日军冲了过来。 陈火火三人的这一波骚操作,把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看呆了---- 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虽然都不通汉语,但对于“驴二”这两个字,还是能听得懂的,更何况,唐凤池还在旁边为日军大声翻译出来了。 唐凤池大喊道: “他是驴二!他是驴二!” 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都想不通驴二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就敢冲向他们十几个日军,他们只能认为驴二“胆大包天”。 刚开始的时候,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虽然知道了来人是“驴二”,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想到驴二竟敢来“找死”,所以都愣住了,一时之间,没人取枪,全都呆呆地看着陈火火等人跑过来。 陈火火跑过来的时候,刚开始没向日军射击,虽然他知道自己拿的手枪没有子弹,但还是有些担心,日军会向他射击,所以他只是大叫大嚷,没有向日军开枪,以免日军向他开枪。 但是,他叫喊了几声,跑得近了之后,发现日军都瞪着他看,没有向他开枪的意思,他反而沉不住气了,认为这些日军不会演戏,不配合。 日军没向他开枪,更让他“坚信”,日军是得到了唐凤池的“指示”,在配合他演戏,只是这些皇军的演技不行,才没开枪。 为了让日军向他开枪,把戏演得更逼真一些,陈火火决定先向日军开枪。 陈火火把冲着天空挥舞的手枪枪口放下来,向一个日军瞄准,大喊道: “老子打死你个小鬼子----” 陈火火扣下了钣机,只是空响一声,并没有子弹射出。 但是,就在陈火火开枪的同时,一颗子弹,击中了那个日军,那个日军立即倒地死去。 陈火火一愣,没想到那个日军的演戏这么好,竟然好像真的中枪死去了。 他却没想到,那个日军是真的中弹死了,开枪的是后面暗影中的九儿。 九儿一直在暗影中盯着陈火火,看到陈火火把枪口对准日军之后,她就立即开枪射击,打死了那个日军。 但在别人看来,那个日军就是陈火火打死的。 日军死了一个,把呆住的十几个日军震惊过来,十几个日军立即取下步枪,向陈火火三人射击。 陈火火看到日军拿枪向他瞄准的时候,还以为日军只是假射击,不会有子弹射过来。 但是,当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左耳朵,剧烈的刺痛感使他立即惊醒过来: “他娘的,皇军来真的!” 第581章 鬼子不讲武德 霎时间,陈火火感到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明明说好了,只打空枪,不打真弹,为什么鬼子不讲武德?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个唐翻译,明明说过,日军不会开真枪,现在唐翻译为什么不阻止日军,告诉日军,这是在演戏? 难道说,唐翻译在设局搞他? 可是,他对皇军忠心耿耿,从来没得罪过皇军,唐翻译为什么要搞他?现在是唐翻译要杀他?还是日军要杀他? 又或者,是汪小姐设局搞他? 就在陈火怀疑“汪小姐”的时候,耳边就听到“汪小姐”的大喊声: “驴二,快回来,鬼子的火力太强,快回来----” 陈火火虽然不明白,“汪小姐”为什么还是称他为驴二,但既然汪小姐叫他回去,他就要赶紧回去,更何况,不回去也不行,日军的子弹一直飞过来。 陈火火想到这里,立即转身向回逃跑。 两个手下也发现了不对,连忙转身向回奔跑。 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开枪射击着,追赶过来。 旁边的几个暗影之中,立即射出来无数的子弹,射向日军。 日军不敢再追赶陈火火,立即各自寻找掩体,几个日军向暗影中枪声来源的地方射击,几个日军仍然向陈火火三人射击。 陈火火的两个手下,在逃跑的过程中,一个被日军当场击毙,一个被打中了腿部,倒在地上,仍然爬行着,试图逃跑。 暗影中,射出两颗子弹,打死了腿部中弹的那个手下。 这两颗子弹,是暗影中的疤拉叔开的枪,他杀死陈火火手下的目的,是不给日军留活口,以免日军抓到活口,审问出真相,发现不是驴二手下的红胡子。 疤拉叔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九儿的吩咐。 九儿的计划,就是要让日军都看到“驴二”的真面目,使日军认为,陈火火就是驴二。 日军看到陈火火这个“驴二”之后,九儿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陈火火当场被日军打死,那就打死了,如果没被打死,只是打伤了,她就派人进行补枪,把陈火火打死。 如果陈火火命大,没被日军打死打伤,九儿就“救”他离开现场,让他多活一会,再处置他。 陈火火的运气,目前来说还不错,虽然他的两个手下都被打死了,他却活着逃回了胡同中,只是耳朵中了一枪,并不致命。 陈火火跑过来的时候,九儿并没向他开枪,而是向追赶他的日军开枪,掩护他逃跑过来。 陈火火已经怀疑“汪小姐”设局搞他,他向这边跑过来的时候,只要发现“汪小姐”向他射击,他就会马上调转方向,向另一个方向逃跑,不会落入“汪小姐”的手里。 但是,他发现,“汪小姐”并没对他开枪,而是向追赶他的日军开枪,他又有了侥幸心理,以为“汪小姐”不是故意害他,“汪小姐”也是中了唐翻译的诡计,所以,他才向“汪小姐”跑过来。 陈火火虽然对“汪小姐”有侥幸心理,但并没完全放心,跑过来的时候,他暗暗装上了子弹,枪口对准了九儿,如果“汪小姐”向他开枪,他就向“汪小姐”开枪,就算他死,也要拉着“汪小姐”同归于尽。 “汪小姐”没有向陈火火开枪的意思,她一手握枪,向追赶的日军射击,一手把陈火火拉进胡同之中,由于角度遮挡,不会被子弹击中了。 陈火火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汪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儿也假装气愤的说: “我们都中了唐凤池的毒计,他肯定是要把你当成真的驴二,抓你邀功。先不要说了,这里太危险,咱们先离开这里。” “小铜锤,你在前面开路。刀子哥,你留在这里,掩护我们离开。” 九儿说着,拉着陈火火沿着胡同,向前奔跑。 刀子哥留下来,继续向日军射击。 小铜锤在前,九儿在中间,陈火火在后面,沿着胡同奔跑。 陈火火本来怀疑“汪小姐”设局搞他,但他知道,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汪小姐”是有机会射杀他的,但“汪小姐”并没有动手,看起来像是真的要“救”他,他的怀疑就少了一些。 如果“汪小姐”要害他,完全可以一枪杀死他,没必要救他出去再杀他,那不是自找麻烦吗?既然现在不杀他,那就是真心要救他。 陈火火怀着这样的心情,虽然气恼,但还是相信了九儿,跟着九儿快步逃跑。 三人很快远离了交火现场,跑到了张家旅馆院门前。 陈火火急于逃跑,比九儿和小铜锤跑得更快,跑到张家旅馆院门前的时候,就要进去。 九儿一把拉住了陈火火,说道: “不能进去。” 陈火火问道: “为什么?” 九儿道: “唐凤池知道这个地方,他很快就会带人过来搜查这里。我早就留了后路,在对面的那个旅馆,开了个房间,咱们到那边躲躲。小铜锤,你带路。” 九儿这样一说,陈火火对九儿更放心了,认为“汪小姐”没有害他之意,一切都是唐翻译在搞鬼,“汪小姐”也是受害者。 小铜锤在前带路,三人很快就到了另一个旅馆门前。 在进旅馆之前,三人都把手枪藏在腰间,若无其事的走进旅馆之中。 小铜锤早就安排好了,店伙计看到小铜锤,知道是房客,也没来盘问,放他们进了客房的一进院子。 这进院子之中,有十多个客房,全都被九儿吩咐小铜锤包了下来,目的就是不想惊动别的房客。 三人进入院子之后,小铜锤把院门闩上了。 十几个客房之中,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光。 九儿指了指亮着灯光的房间,对陈火火说道: “进去吧。” 随即抬高声音,说道: “杏儿,我和陈队长回来了,开门。” 房门打开了,杏儿站在门里,看了看陈火火,就闪身避开,让众人进去。 陈火火没有多想,跟着九儿进了房间。 陈火火一进门,随后跟随进来的小铜锤,和门后的杏儿,一起把房门关上了,把陈火火关在里面。 陈火火一进门,就看到堂屋正中,端坐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那少年的一双眼睛,正充满了地狱般的仇恨,紧紧盯着他。 陈火火不由打了个寒颤! 第582章 小鱼报仇 陈火火看到那少年仇恨的目光,虽然还没认出那个少年,但已经感觉到不对,他的手刚抓到腰间的手枪,脑袋后面就被一把手枪顶住了。 顶住陈火火脑袋的手枪,握在小铜锤的手中。 就在小铜锤顶着陈火火脑袋的同时,杏儿及时把陈火火腰间的手枪拿了过去。 陈火火心中暗惊,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九儿,笑着问道: “汪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九儿之所以没有当场击毙陈火火,而是把陈火火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鲍小鱼亲自报仇,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 九儿冷笑道: “陈火火,我不是汪小姐,我是霍九儿,昆嵛山青龙寨的女匪霍九儿!” 陈火火再傻,到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他中了九儿设下的局,整个计划,都是霍九儿主导,甚至连那个日军的唐翻译,都是听从霍九儿的吩咐。 他甚至还猜到,霍九儿让他在日军面前大喊“我是驴二”,是让他做驴二的替死鬼。 陈火火心中惊惧,双膝发软,但还是强装笑脸,说道: “原来是青龙寨的九姑娘,失敬失敬。九姑娘,我陈火火并没有得罪过你们青龙寨,你把我引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九儿指向鲍小鱼,问陈火火: “你认识他吗?” 陈火火仔仔细打量着鲍小鱼。 此时的鲍小鱼,已经不是穿着乞丐衣服了,而是杏儿为他新买的衣服,脸色也洗得干净,可以看出来原本的相貌。 只是陈火火作恶太多,不记得鲍小鱼了,只是感到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陈火火摇摇头,说道: “我不认识这位小兄弟……” 不等陈火火说完,愤恨的鲍小鱼就向陈火火冲了过来,对着陈火火拳打脚踢,甚至抓住陈火火的手腕,用牙齿嘶咬。 陈火火没有了手枪,后脑又被手枪顶住,虽然疼痛难忍,却不敢殴打反抗,只是挣脱,一边挣脱,一边问九儿: “九姑娘,他是谁?为什么对我发火?” 九儿向杏儿一使眼色,杏儿上前,把鲍小鱼拉开。 杏儿安慰鲍小鱼: “小鱼,有你报仇的机会,等一会再杀他,让他死个明白。” 鲍小鱼这才放开陈火火,退到两步,仍然用仇恨的目光瞪着陈火火。 九儿对鲍小鱼说道: “小鱼,张开你的嘴巴,让他看看。” 鲍小鱼向陈火火张开了嘴巴,吐出半截舌头。 看到半截舌头,陈火火猛地想起了往事,记起了面前这个少年,正是曾经被他切断舌头的鲍小鱼。 他以为鲍小鱼早就死了,没想到,不但没死,反而投靠了青龙寨,现在青龙寨对付,当然是为鲍小鱼报仇。 陈火火想到自己作的恶,他不但切断的鲍小鱼的舌头,还杀害了鲍小鱼的父母,污辱杀害了鲍小鱼的姐姐。 陈火火出了一身冷汗,双膝一软,跪在鲍小鱼的面前,连连叩头: “我对不起你,求求你,饶了我的狗命吧,求求你,饶了我的狗命吧……” 鲍小鱼当然不会饶了仇人,望着摇尾乞求的仇人,他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一丝快意。 鲍小鱼又看向九儿。 九儿向小铜锤使了个眼色。 小铜锤会意,抓起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棍子,狠狠砸向陈火火的脑袋,把陈火火砸昏过去。 小铜锤和杏儿一起动手,把陈火火绑了起来,又脱下陈火火的一只鞋子,脱下袜子,塞进陈火火的嘴巴里。 陈火火仍然没醒。 小铜锤拿起一壶茶水,泼在陈火火的脸上。 陈火火醒了过来,想动,动弹不得,想说,说不得,只能连连摇头,目露乞求惧怕之色。 九儿掏出一把匕首,递到鲍小鱼的手中,她牵着鲍小鱼的手,把匕首抵在陈火火的咽喉上,对鲍小鱼说道: “小鱼,他是你的仇人,你要亲手报仇,只要向前一捅,就可以把他杀了。” “不过,你现在年龄还小,手刃仇人,虽然痛快,但杀人对你这个年龄来说,还有些太早,我担心你的心理承受不了,以后会天天做噩梦。” “你要杀他,我不阻拦,你要不杀他,我们可以替你杀了他,总之,他活不过今晚。” “你自己考虑清楚,选择权在你手上。” 说完,九儿就退后一步,望着鲍小鱼。 小铜锤和杏儿都望着鲍小鱼。 陈火火更是望着鲍小鱼,连连摇头,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鲍小鱼握着匕首,盯着陈火火,脑海中泛现出父母和姐姐的惨死,他恨不得在陈火火身上捅上千刀万刀,把陈火火千刀万剐,他曾经无数次想像过这种报仇的画面。 但是,当他真有这个机会的时候,他却下不了手。 不是他心软,不是他胆小,而是,他年龄太小,想像杀人,和真要杀人,完全不是一回事,陈火火没有人性,杀害他的亲人,但他人性,他的人性,使他下不了杀手。 但是,如果不刺上一刀,终究是解不了他心中的仇恨。 鲍小鱼考虑了一会,把匕首从陈火火的脖子前抽了回来。 陈火火心中暗松一口气,他以为鲍小鱼毕竟年龄小,不敢杀他,虽然他也知道,就算鲍小鱼不杀他,别人也会杀他,但能多活一会是一会,说不定还有转机。 陈火火的一口气,刚松出来的时候,鲍小鱼手中的匕首,忽然又扬了起来,对着陈火火的脸颊,刺了下去。 陈火火大惊,想闪避,但他的身子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被一刀刺个正着,只疼得闷哼一声,全身颤抖。 鲍小鱼这一刀,刺入陈火火的脸颊,拨出来的时候,留下一个血洞,但仍然活着。 鲍小鱼刺了仇人一刀之后,终于舒了一口气,感到了报仇之后的轻松,他转头看向九儿,点了点头。 九儿明白,鲍小鱼没杀死陈火火,请她杀死陈火火。 九儿说道: “小鱼,你放心,我会替你杀死他。” 她说完之后,又向小铜锤说道: “把他带出去吧。” 小铜锤又拿起那根棍子,狠狠砸在陈火火的脑袋上。 陈火火再次昏死过去。 第583章 调查团来了 小铜锤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麻袋,把昏死的陈火火塞进麻袋里,在杏儿的帮助下,小铜锤把麻袋扛到肩膀上,杏儿打开房门,小铜锤走了出去。 九儿安抚了鲍小鱼几句,又叮嘱杏儿照顾鲍小鱼,就跟着小铜锤走出了旅馆。 小铜锤扛着装有陈火火的麻袋,九儿在后跟随,二人出了旅馆之后,就走进一条小巷中。 此时,城中的枪火声已经平息,只有呐喊和搜查声音。 九儿并不担心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人无法平安撤退,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撤退路线,和敌人交火之后,就迅速按路线撤退,敌人抓不到他们。 走入小巷之后,小铜锤又走了几步,九儿就说道: “就放在这里吧。” 小铜锤把麻袋放下,把陈火火从麻袋里拎出来,陈火火仍在昏死之中。 小铜锤把绑住陈火火的绳子解开,又从他嘴里抽出袜子,然后,退到一边,警惕着周围。 九儿掏出手枪,先对着陈火火的后心,开了一枪,把陈火火击毙,又对着陈火火的脸颊上,开了一枪,用枪口掩饰鲍小鱼刺出的刀口。 两枪之后,九儿和小铜锤迅速撤退,只留下陈火火的尸体。 很快,几个日军赶了过来,发现了陈火火的尸体,认出这就是刚才自称“驴二”的土匪。 有日军去禀报唐凤池和村上少尉。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在剪子胡同和红胡子交火,唐凤池躲藏起来,村上少尉率人射击。 唐凤池属于文职,非战斗人员,在战斗的时候躲藏起来,别的日军并不怀疑,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很快,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人撤退。 此时,附近的日伪军听闻枪声,纷纷赶了过来。 村上少尉和唐凤池,指挥着日伪军满城搜捕。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毫无所获,这时,有日军前来禀报,发现了“驴二”的尸体。 唐凤池知道,九儿已经把陈火火杀死了,用做驴二的替死鬼。 至于驴二为什么死在这里,唐凤池和村上少尉经过“讨论”,初步认定,驴二在刚才的交火中中枪了,逃跑到这里的时候,伤势太重,死在这里。 村上少尉还有些疑惑,不清楚驴二在交火的时候,是否中了枪,而且驴二自己死在这里,他的同伙呢?为什么任驴二的尸体抛在这里? 但唐凤池却在旁边暗示村上少尉,只要打死驴二,就可以杀官。 村上少尉为了得到这份功劳,就不愿再深入思考了。 村上少尉当然不知道这是假驴二,还以为是真驴二,他吩咐其他日伪军继续搜捕驴二的同党,自己则和唐凤池,带着几个部下,抬起“驴二”和“驴二同伙”的三具尸体,回转日军总部。 当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回到日军总部的时候,玉置太郎和师部的调查团已经到了总部。 城里虽然乱成一锅粥,但日军总部里面,却静悄悄地,阴森的令人可怕,只是在院门外加强了守卫。 办公室中,玉置太郎和调查团的几个军官,正在聆听着山崎大佐遇刺案的报告。 与案件有关的人员,都做了汇报,其中包括山崎大佐遇刺案时的两个警卫和翻译官,以及把“杀人凶手”陈强放进来的门口守卫。 坂田参谋长在场陪同调查团一起聆听报告,他虽然已经知晓了案件经过,但调查团来了,他不能不陪同。 调查团的几个军官,听着众人的报告,不时发言讯问几句,或者低声交流一下意见。 只有玉置太郎一言不发,安静的聆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最后一个相关人员汇报之后,坂田参谋长说道: “现在,与案件相关的人员,还有三位,一位是代号螃蟹的段六,凶手陈强说这个段六其实是驴二,现在还不知陈强说的是真是假。” “另两位相关人员,一位是唐凤池翻译官,一位是村上少尉,他们都因公务外出了,很快就会回来----” 正在这时,一个日军进来报告。 “报告,村上少尉和唐翻译回来了。” 坂田参谋长看向玉置太郎,说道: “玉置少佐,让他们现在进来汇报吗?” 坂田参谋长是中佐,玉置太郎只是少佐,虽然官职大,但他知道玉置太郎是特务机构的人,虽说师团派了调查团下来,但师部还是以玉置太郎的调查意见为准,所以他对玉置太郎很客气。 玉置太郎道: “现在师团调查人员都在这里,让他们进来汇报吧。” 很快,唐凤池和村上少尉进来了。 村上少尉本来兴冲冲的想汇报自己打死驴二的消息,但看到师团的调查人员来了,而且现场的气氛很阴森,他就把汇报打死驴二的消息推迟了,先汇报山崎大佐被杀案的相关问题。 村上少尉汇报完毕之后,就由唐凤池汇报。 唐凤池是其中最关键人物,案发时就在现场,所以对于他的报告,无论是调查团,还是玉置太郎,都听得十分仔细。 唐凤池早就编好了谎言,装出一副自责的表情,“沉痛”地述说了案发经过。 等唐凤池说完之后,众人都把目光望向玉置太郎,等着他发言。 还没等玉置太郎说话,一直跃跃欲试,想要邀功的村上少尉,再也忍不住了,说道: “各位长官,我还有一件事汇报。” 坂田参谋长说道: “如果与本案无关的事,就不要在这里汇报了,回头单独向我汇报即可。” 村上少尉道: “和本案有关,因为本案涉及到驴二,而我已经把驴二击毙了。” 众日军都大吃一惊,随即又是大喜。 驴二最近闹得太凶,令日军颇为头痛和愤恨,现在听说驴二被击毙,众日军都是又惊又喜。 坂田参谋长连忙说道: “好,村上少尉,你快把击毙驴二的经过说出来。” 村上少尉强按着得意的心情,一脸严肃的把案发经过,说了出来。 其实,村上少尉所说的“经过”,都是唐凤池想让他看到的,而且是唐凤池通过心理暗示,使他认为他看到的。 第584章 在刀锋上行走 村上少尉说道: “我和唐先生带人从便衣队回来的时候,驴二和他的同伙,忽然向我们开枪,我们开枪反击,驴二的两个同伙被当场打死,驴二逃跑。” “我带人紧紧追赶驴二,终于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他,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中两枪,已经死了。” “驴二和他两个同伙的尸体,我已经带回来了,就放在殡房。” 玉置太郎说道: “村上少尉,你怎么知道此人就是驴二?” 村上少尉道: “他自报家门,自称驴二,我们十几个人都听到了。唐先生也听到了。” 唐凤池在旁边说道: “是的,我也在场,那人自称他就是驴二。” 坂田参谋长说道: “玉置少佐,如果此人真是驴二,那么,现在关押的那个螃蟹段六,的确有可能是真的,他不是驴二。”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参谋长,现在我们正在调查谁是驴二,就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向我军开枪,自称是驴二,你不认为,这太过巧合了吗?” 唐凤池心头一凛,这个玉置太郎果然不好骗,当然,哄骗陈火火主动站出来自认驴二,的确是个破绽,他倒是有补救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不能由他告诉玉置太郎,而是要假口别人。 唐凤池转眼看向村上少尉,他虽然没让村上少尉说话,但目光中却故意充满了同情,好像村上少尉的功劳要跑了,以此刺激村上少尉为自己抢功,确定此人就是驴二。 村上少尉当然不甘心功劳丢了,说道: “玉置少佐,驴二一向胆大妄为,他和他手下的红胡子,抢夺我们皇军的药品,在医院下毒,杀害皇协军的邓春来,又杀害山崎大佐,每一件事,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在刀锋上行走。” “驴二之所以这样做,我军已经接到情报,他的目标是想当上红胡子联盟的盟主。” “这次,他又忽然向我军发动袭击,虽然有自己找死的嫌疑,但按照他爱出风头,又胆大包天的行事风格,他完全做的出来。” “属下认为,驴二这次向我军袭击,又自报家门,很可能是为了稳固他当上红胡子盟主的又一次赌局,赌胜了,他就可以当上盟主,可是,这次他赌输了,输掉了自己的生命。” 村上少尉说得这个理由,当然是唐凤池暗示给他的,村上少尉为了得到“杀死驴二”的功劳,把唐凤池的暗示,转为明言说出来,倒也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村上少尉这番话,不但坂田参谋长认为有理,就连几个调查团的军官,也认为有道理。 一个军官说道: “村上少尉说得有道理,那驴二是个亡命之徒,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玉置太郎仍然摇头,说道: “如果只是为了当上红胡子的盟主,驴二已经完成了三件事,抢药品,杀邓春来,杀山崎大佐,凭这三件功劳,他已经可以稳坐盟主之位了,为什么还在冒险,在县城之内,袭击我军?” 唐凤池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玉置先生,我个人认为,抢药品,杀邓春来,杀山崎大佐,虽然都是红胡子做的,但并不能确定,三件事都是驴二和青龙寨这一支红胡子做的,红胡子有十八路,就是有十八股势力。” “也许,这三件事,是分别由不同势力的红胡子干的,为了分出胜负,他们又是进行了下一个所谓的任务,就是袭击我军。” “驴二之所以自报家门,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次袭击我军是他驴二干的,别的红胡子就抢不走这份功劳了。”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驴二没想到会被我们打死。” “当然,这只是唐某的个人看法,谨供参考,还是要以玉置先生的结论为准。” 玉置太郎点点头,说道: “唐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会采纳的。”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 “各位长官,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还不能下结论,需要慢慢调查。各位长官一路辛苦了,不如早些休息,等案件有进展的时候,我再向各位长官汇报。” 调查团的几个军官都同意了。 坂田参谋长派人带调查团的军官去休息,自己也提出了告辞。 很快,办公室中,只留下玉置太郎,唐凤池和村上少尉。 唐凤池知道玉置太郎把他和村上少尉留下,是要继续询问,他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应付。 唐凤池为了分散玉置太郎的注意力,故意关心的说道: “玉置先生,听说你和调查团在路上遇到袭击了,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是不是红胡子干的?”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不是红胡子,是八路军。” 唐凤池故意吃惊的问道: “啊,八路军已经在烟台城附近活动了吗?” 玉置太郎苦笑道: “倒不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只不过是八路军旗下的游击队。这些游击队十分狡猾,不敢在战场上跟我们打,专搞偷袭。” “这次,我和调查团一起过来,为的是调查山崎大佐的死因,并不是为了上战场,所以带的兵力不多,只有两个小分队,二三十个人。” “我们行到一片荒野的时候,遭遇了游击队的伏击,敌人的兵力不少,我们只能丢弃车辆,向后方撤退,与敌人边打边退。” “后来,我们被困在一个沟壑里,眼看子弹快用完了,全部战士即将玉碎的时候,幸好附近有一支我军的驻军,听到枪声赶了过来,游击队才逃跑了。” “这次被敌人伏击,虽然我方没有全部玉碎,但也伤亡了十多位战士,还有两位尉官,一位少佐。” 唐凤池这才明白,玉置太郎之所以晚来了几个小时,原来是在路上遭到了八路军游击队的伏击。 唐凤池在心中暗暗可惜,可惜游击队没把玉置太郎打死,不然,他要救出驴二,就会轻松很多,现在玉置太郎回来了,再想救出驴二,就很困难了。 这个玉置太郎太难对付了! 第585章 不能用刑 唐凤池以为玉置太郎会更深入的询问他和村上少尉一些问题,没想到,玉置太郎只是说: “带我去看看那个自称驴二的尸体。” 村上少尉和唐凤池,带着玉置太郎,来到殡房。 殡房中,躺着陈火火和他两个手下的尸体。 村上少尉指着陈火火的尸体,说道: “就是此人自称驴二。” 玉置太郎审视着陈火火的尸体,检查了一下尸体上的两个伤口。 一个伤口在后心,符合在逃跑时背后中枪的现像。 一个伤口在脸颊,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可以推算,这是在转身的时候中的枪。 幸好九儿对着脸部补了一枪,掩住了刀伤,不然,“驴二”的脸部中刀,就有些可疑了。 玉置太郎没检查出问题。说道: “此人年龄和外貌,倒是和关于驴二的描述有相似之处。好了,再带我去见见那位螃解吧。”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又带着玉置太郎,走向关押驴二的房间。 唐凤池心头忐忑不安,他担心玉置太郎会对驴二用刑,他倒不担心驴二会把他供出来,只是担心看着驴二受刑,他心理承受不了。 房门打开的时候,驴二正在床上躺着。 由于陈强是杀害山崎的凶手,驴二虽然还是被关押着,但其实是软禁,并没受苦,房间中不但有床有桌椅,吃喝都不错。 驴二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唐凤池和九儿一定在想办法营救他。 他倒不太为自己担心,他生性洒脱,被软禁起来之后,他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会愁得吃不下饭去,就算要枪毙他,他也不会吓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听到房门响,驴二仍然躺在床上,只是歪过脑袋,看了一眼。 他看到唐凤池和村上少尉,陪着一个日本军官走了进来。 驴二虽然不认识玉置太郎,但他从唐凤池的眼神中,猜测到来人就是玉置太郎。 对于玉置太郎的厉害,驴二不但从唐凤池的口中听说过,也从陈强的口中听说过,所以也不敢小瞧。 他要演得更像是“螃蟹”段六,而不是表露他驴二的本性。 螃蟹段六,既然做过红胡子,又做了汉奸,这个人一定有一些匪气,但见了日本人,肯定又会变得没有骨气。 所以,驴二看到了玉置太郎这个日军官走进来,他就从床上站起身来,有些恭敬的站着。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段六,只能站起来,如果依他的本性,他会躺在床上,高跷着二郎腿,正眼也不看日军一眼。 驴二的分寸拿捏的很准,他虽然站起身来了,态度也很谨慎恭敬,但并不害怕,只是平静的望着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一双眼睛微眯着,锐利的盯着驴二,一言不发。 驴二也不说话。 房间中沉默着。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反而紧张,猜不透玉置太郎会怎么处置驴二。 过了一会,玉置太郎才开口了,他盯着驴二,问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驴二摇摇头: “不知道。” 玉置太郎道: “你害怕不害怕?” 驴二仍然摇头: “不害怕。” 玉置太郎道: “你现在被关押着,随时都会被枪决,你不害怕?” 驴二镇静的说道: “我是乔队长安插在青龙寨的内线,是皇军的人,我相信,皇军不会冤枉我,会给我一个清白,让我继续为皇军效力。” 玉置太郎笑了笑,说道: “你很会说话。” 驴二也笑了笑,说道: “太君,我是干这一行的,如果不会察言观色,不会拍马屁,怎么能取得青龙寨的信任?” 玉置太郎又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都愣了愣,连忙跟随出去。 驴二也愣了愣,没想到和玉置太郎的第一次见面,这么快就结束了。 当然,他也知道,玉置太郎并没打消对他的怀疑,还会继续审问他。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追上玉置太郎。 村上少尉道: “玉置少佐,您不审问他吗?” 玉置太郎淡淡说道: “此人十分聪明,如果他是驴二,肯定早就想好了谎言,我审是审不出来什么的。” 村上少尉道: “如果你认为他不是驴二,可以对他用刑。”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红胡子都是硬骨头,如果他是驴二,我对他用刑,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驴二,如果他不是驴二,我对他用刑,反而会伤了他的心,不再效忠我们皇军,而且伤到他,不利于我下一步的计划。” 村上少尉道: “难道就这样一直关着他吗?” 玉置太郎道: “我在别的红胡子山寨,还有一个内线,这个内线认识驴二。我会派人召他进城,由他指认,是躺在停尸房的那个人是驴二,还是关押着的那个人是驴二。” 唐凤池听到这句话,心中暗道: “果然如此。” 村上少尉问道: “少佐,您的那个内线,什么时候可以来到?” 玉置太郎道: “我现在就派人连夜出城,前去昆嵛山中,天亮之后,我的内线就可以接到召令,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天黑之前,就可以来到了。” 他说到这里,看着唐凤池,说道: “唐先生,今天辛苦你了,你累了,先回家休息吧。现在城中治安不好,村上少尉,你派两个人,护送唐先生回去。” 唐凤池道: “谢谢玉置先生关心,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唐凤池转身走了。 他知道,他走之后,玉置太郎还会继续调查下去,而且很可能会调查他。 果然,等唐凤池的背影一消失,玉置太郎就吩咐村上少尉,把案发时在场的两个警卫,带到案发现场,他要还原现场。 村上少尉虽然心中不满,认为玉置太郎在瞎折腾,既然有内线进城,前来指证谁是驴二了,还有必要还原现场吗? 而且陈强杀害山崎大佐,有多人目击,陈强已经被当场击毙,还查什么? 但村上少尉不敢违令,只能按命行事。 很快,玉置太郎和村上少尉,以及两个警卫,站在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案发现场。 第586章 寻找子弹头 玉置太郎让两个警卫重述案发经过,让两个警卫站在案发时他们所在的位置,又让村上少尉站在凶手陈强的位置,他自己则站在唐凤池的位置。 玉置太郎安排好位置之后,感到还少两个人,又把门外的两个日军叫进来,一个充当山崎大佐的位置,一个充当日军翻译官的位置。 两个警卫一边讲述,玉置太郎一边吩咐众人随着案件的推进,移动着位置,重现了案发的经过。 等演练了一遍之后,玉置太郎吩咐众人都出去,只留下村上少尉。 村上少尉已经猜到了玉置太郎的用意,问道: “玉置少佐,您是在怀疑唐凤池吗?” 玉置太郎说道: “不错,我怀疑是唐凤池栽赃陷害陈强,当然,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村上少尉道: “属下认为,应该不是唐凤池搞鬼,他被陈强抢走了手枪,在陈强举枪向大佐开枪的时候,唐凤池第一个冲到大佐的面前,为大佐挡子弹,如果是他搞鬼,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搞鬼。”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村上少尉,你还是太天真了。” “第一,中国人为了反抗我们皇军的统治,往往做出不惜生命的疯狂之举,也要对我军进行破坏,就如同,我们皇军的勇士为了统治中国,也不惜性命,宁可玉碎。” “第二,唐凤池最近的举动,有些异常,孙凤仙被害之前,就发现唐凤池的两个长工,和红胡子有勾结。当然,这也许只是巧合,但巧合太多了,就有问题了。” “第三,当陈强刚向大佐举起手枪的时候,两个警卫就对陈强开枪了,当时的情形一片混乱,并没有人注意到,陈强的那把枪中,是否发射过子弹。” “如果有子弹射出来,唐凤池也许是真心保护大佐,但如果枪中没有子弹,而是唐凤池故意让陈强抢去一把空枪,他为大佐挡子弹,就只是演给我们看的。” 村上少尉深以为然,说道: “少佐的分析,真是高明之极。不过,地上的子弹壳都已经打扫完毕了,现场遭到了破坏,而且案发之后,唐凤池就把手枪拿回去了,现在,没有办法验证那把手枪是否发射过子弹了。” 玉置太郎道: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检查子弹发射的轨迹,是否有弹头。” 玉置太郎说着,用手向后方一指,说道: “你所在所站的位置,正是陈强当时所站的位置,我现在站的位置,是唐凤池和山崎大佐的位置。你举起手枪射击的时候,如果真有子弹射出,轨迹应该是这样的---” 玉置太郎说着,转身向后面的墙壁走去。 村上少尉连忙跟随过去,和玉置太郎一起寻找墙壁上是否有子弹头。 墙壁上并没有子弹头,因为唐凤池在案发后伪造现场的时候,旁边就有日军的清洁工,他不能冲着墙壁开枪,以免清洁工听到枪声。 村上少尉发现窗子破了,说道: “少佐,这个窗子破了,会不会子弹从这里射出去了,没留在房间中?” 玉置太郎分辨了一下方位,说道: “有这个可能,咱们去窗外找找看。” 村上少尉道: “现在是夜里,灯光太暗了,我多叫几个人来找。”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不行,人多嘴杂,难免会传到唐凤池的耳朵里,如果他知道我们怀疑他,就不对我们忠心了。” “在不能确定他是内奸之前,我们还需要他这样的翻译官。” “咱们两个人找就行了。对了,我先派人去召见内线,你去取两把手电筒。” 村上少尉答应了,转身去取手电筒。 玉置太郎召来了一个心腹,写了手谕密令,令心腹拿着手谕出城,连夜赶往昆嵛山,召见他的内奸狐狸。 这个心腹曾经和狐狸联络过,接了密令之后,就转身而去,到马廓领了匹快马,连夜出城而去。 玉置太郎和村上少尉,拿着手电筒,依照推算出来的子弹轨迹,在院子中寻找是否有弹头留下。 果然,他们在一片隐蔽的角落中,找到了一颗子弹头。 玉置太郎暂时打消了对唐凤池的怀疑。 唐凤池如果亲眼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如果他没煞费苦心的留下弹头,就会进入玉置太郎的怀疑名单之中。 当然,玉置太郎并没完全打消对唐凤池的怀疑,只是暂时还没找出破绽。 唐凤池离开日军总部,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了又化装成小乞丐的鲍小鱼。 他知道,九儿派鲍小鱼来约见他。 唐凤池知道玉置太郎对他有疑心,不知道是否派人跟踪他,所以他并不和鲍小鱼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去,同时留意着后面是否有人跟踪。 唐凤池知道跟踪者的跟踪技术都很厉害,依他的能力,不容易瞧出来,所以不敢大意,一直向前走。 不一会儿,从一条胡同中走出一个人,正是九儿身边的小铜锤。 小铜锤和唐凤池保持着三五步远的距离,边走边低声说: “唐先生,我家九姑娘想见你。” 唐凤池道: “我担心鬼子派了人跟踪我。” 小铜锤道: “我们的人已经观察过了,没人跟踪你。唐先生,请跟我来吧。” 唐凤池这才放心,跟着小铜锤走进一条小胡同,在胡同中左转右拐,很快来到一家旅馆。 这家旅馆并不是张家旅馆,而是杏儿和鲍小鱼住宿的那家旅馆,也是九儿引陈火火进去的那个旅馆。 九儿之所以派人把唐凤池引到这里,而不是引进大本营的张家旅馆,主要还是保护唐凤池的身份。 目前来说,知道唐凤池是他们自己人的,只有九儿等有限几人,其他的红胡子并不知情,以免人多嘴杂。 虽然九儿对她的手下都很信任,但难保有人在酒后失言,或者无心之言,就会泄密,泄露了唐凤池的身份,不但为唐凤池招来杀身之祸,他们也会失去一位好帮手。 九儿准备好了茶水,在包下来的小院子的堂屋中,等着唐凤池的到来。 第587章 我一定救你出来 唐凤池来到之后,和九儿直接进入正题,两人分别讲述了各自的经历,并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唐凤池说道: “玉置太郎已经派人去召见狐狸了,狐狸进城的时间,和我们以前预想的差不多,就是在明天天黑之前。” “九姑娘,驴二能不能洗脱嫌疑,成功出来,就看你能不能控制住那个狐狸了。” “请你记住,千万不能杀狐狸,不然,我有危险,驴二也有危险!” 九儿道: “你放心,我不杀狐狸,我已经让秀兰配制毒药了,我要用药物控制狐狸,让他为我所用。” 唐凤池道: “那就好。玉置太郎这个鬼子十分狡猾,陈火火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驴二,已经引起了玉置太郎的怀疑,幸好我早就对村上少尉进行了心理诱导,编了个理由,暂时打消了他的疑问。” “九姑娘,你控制住狐狸之后,要狐狸对玉置太郎说,驴二这次袭击日军,是为了当上红胡子盟主,才自亮名号。” “至于盗药,杀邓春来,杀山崎大佐,你让狐狸对玉置太郎说,也是有三个不同势力的红胡子做的。” 九儿道: “好,这个理由,我会告诉狐狸怎么说。对了,凤池哥,就算玉置太郎相信了狐狸,指证驴二是螃蟹段六,如果玉置太郎仍然不放心,再让驴二指认陈火火是否是驴二,驴二并不认识陈火火,那就麻烦了。” 唐凤池道: “这个我也想到了,我会告诉驴二,如果玉置太郎叫他指证的时候,就指证那个脸上有枪伤的尸体,而且陈火火的年龄和外形,都和他有些相似,他是聪明人,一看到那三具尸体,就明白应该指证哪一个。” 九儿道: “那我就放心了。凤池哥,这次多亏了你,只要二子能活着回来,我们一定好好谢谢你。” 唐凤池苦笑道: “不用谢我,只要以后你们不来麻烦我就行了。说真的,这几天的经历,真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我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再好的饭菜也没有滋味。” 九儿笑了笑,说道: “凤池哥,你也累了,早些回家休息吧。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家?” 唐凤池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唐凤池走了之后,九儿回到张家旅馆,把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七八个红胡子召了过来。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早就平安撤回来了,只有两个受了轻伤,无一死亡。 九儿把目前的形势,说了一遍,又望着众人,凝重的说道: “现在,驴二能不能活着回来,取决于那个狐狸,明天,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狐狸在半路上截下来,不能让他进城指证驴二。” 刀子哥道: “九姑娘,我们不知道这个狐狸是谁,怎么能拦截?” 九儿道: “根据可靠的情报,这个狐狸就在我们十八路红胡子之中,他在他们的山寨中,身份十分特殊,虽然不是大寨主,只是二寨主,但权力却比大寨主更大。” 随即,九儿说了一个名字。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对此人有所了解,听九姑娘说了这个名字之后,都认为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日军的内奸。 九儿道: “当然,这只是咱们的怀疑,至于是不是此人,只有明天见了他才知道。” 刀子哥道: “九姑娘,如果咱们见了他,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内奸,只说自己是别的事进城,咱们又没有证据,能拿他怎么办?如果他不是内奸,咱们得罪了他,可就挑起两个山寨的斗争了。” 九儿道: “我自有办法逼他承认,如果真错怪了他,我会负荆请罪,任他们山寨处置,但现在事急从权,无论他是不是内奸,都要把他拦下来。” “当然,他只是最大的嫌疑人,也不排除是别的山寨的头目。” “明天,咱们分头行动,拦住四个进城的大路,只要是十八路红胡子之中的人,无论是谁,只要你们认出来了,就把他拦下来。” 疤拉叔苦笑道: “九姑娘,咱们这些人,如果分成四班,一个班只有两三个人,只怕拦不住啊。” 九儿道: “不要用强迫的手段,就说请他们暂时留步,九姑娘我有事找他们商谈。” “如果他们不是内奸,非要着急进城,我九姑娘的面子,他们不能不给。” “如果抬出我的名号,他们仍不买帐,那就任他去吧,不要拦他。” “当然啦,这只是个预想,如果我猜得不错,内奸八成是那个人,只要我把他拦下,别人就不重要了。” 疤拉叔道: “九姑娘,怎么分配,你安排吧。” 九儿道: “疤拉叔,你带一个兄弟,在东城门外的大路上等着,刀子哥,你带一个兄弟,在北城门外的大路上等着。老猫,你带一个兄弟,在西城门等着。” “我带杏儿和小铜锤,在南城门外等着。” 疤拉叔道: “九姑娘,你身边只有杏儿和小铜锤,人太少了,我和刀子一个人就行,把两个兄弟分给你,保护你。” 九儿摇摇头,说道: “不用了,人多了,反而会引起狐狸的警惕,不容易得手,人少了,狐狸就会大意,我就容易得手。” 疤拉叔知道九姑娘素来足智多谋,也不再坚持。 九儿又吩咐了几句,就令众人安排好放哨的,其他人休息。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九儿躺在床上,只感到全身酸软无力,连日来的紧张刺激,使她筋疲力尽,虽然在别人面前,她是坚强冷静的九姑娘,但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就感到自己太累了,太脆弱了。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驴二的音容笑貌,以及二人在一起时的种种往事。 她想起了驴二在山林中奋不顾身把她从日军手中救出来,想起了二人躲藏在玉米秸堆里拥挤的情形,想起驴二为救她做出种种努力。 那时候,虽然危险,但二人却紧密依偎,同生共死。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这颗坚强甚至冷酷的心,被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驴二征服了。 她暗暗发誓: “二子,我一定救你出来,一定!” 第588章 青木崖的二当家 一夜无事,上午也很平静的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秀兰把配好的几粒药丸,交给了九儿,并说了每粒药丸的用法。 吃过午饭之后,九儿和刀子哥疤拉叔等人,就分头出发了,前去拦截代号狐狸的内奸。 秀兰和鲍小鱼,在张家旅馆留守。 九儿带着小铜锤和杏儿,出了南城门,沿着大路,行了十多里路,看到路边有一个敞篷饭馆,就走了过去。 这个敞篷饭馆,十分简陋,只有一间房屋,房屋前面是一片空地,搭个敞篷,是供来往行人喝茶歇脚的地方,除了供应茶水,还供应简单的酒菜。 由于早过了午饭时分,敞篷下面并没有几个客人,仅有的三五个客人也没吃饭,只是暂时歇脚,喝些茶水。 九儿三人坐在一张桌前,叫了一壶茶,慢慢喝着,望着南方过来的行人和车辆。 九儿不想被敌人认出来,也不想被熟人认出来,所以她坐的位置十分巧妙,她可以看到路上的行人车辆,路上的行人车辆却很难看到她。 三人等了两三个小时,眼看着日头渐渐西移,他们想像中的那个内奸,还没出现。 杏儿和小铜锤有些沉不住气了,担心内奸从别的地方进了城。 九儿却认为,那个内奸应该会从此路经过,不会走别的路,只要耐心等下去,一定可以等到,而且目前为止,刀子哥和疤拉叔以及老猫,都没派人过来汇报,在别的路上发现可疑之人。 三人又等了一会,九儿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她认为极有可能就是内奸的那个人。 那个人,正是青木崖的二寨主张少枫。 上次,十六路红胡子一起来为青龙寨解围,打败了日伪联军,霍三爷在青龙寨大厅宴请十六路红胡子首领,并订下协议,准备成立一个红胡子联盟,推选出盟主。 十六路红胡子之中,就有一支红胡子,来自青木崖。 青木崖的大当家名叫严鹤,二当家就是这个张少枫,当时,严鹤没有参加大会,二当家张少枫率人来的。 在那次宴会上,驴二和九儿,就发现这个张少枫不简单,敢替大当家做主,意图争夺盟主之位,当时,他们只是认为这个张少枫有越权的行为,并没想到张少枫会是日伪的奸细。 九儿听了唐凤池关于内奸狐狸的情况,就联想到张少枫在青木崖的实权,又联想到张少枫意图争夺盟主之位,控制红胡子联盟,她就怀疑张少枫就是内奸狐狸。 现在,看到张少枫出现,九儿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从时间推算,现在正是狐狸进城的时间,张少枫如果不是狐狸,不可能这么巧,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从这里进城。 九儿的嘴边,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她没有白等,也没有猜错人。 张少枫带着两个手下,三人都骑着马。 张少枫骑在马上,缓缓而来,并没有快马加鞭,他的衣装打扮,看起来像个商人,两个手下看起来像是家丁。 张少枫虽然没有急行,但看到敞篷饭馆,并没有停下来歇脚的意思,他甚至连眼角都没看向敞篷饭馆。 就在他即将从敞篷边经过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 “哟,这不是张寨主吗?” 张少枫转眼看去,看到了九儿,正笑吟吟的望着他,向他扬手打招呼。 张少枫看到九儿,不由心头一凛,本能的伸手向腰间摸去,准备掏枪,但看到九儿好像没有恶意,而且他认为九儿不可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把手又放下来了,笑道: “九姑娘,真是巧了,你怎么在这里?” 九儿笑道: “我从城里出来,准备回山寨。二当家的,你这是要进城吗?” 张少枫道: “进城办些事。” 九儿笑道: “相请不如偶遇,二当家的,既然遇上了,不如过来喝杯茶再赶路。” 张少枫看看日头,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就算停下来歇一歇,也可以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而且就算城门关闭了,只要他亮出名号,城门也会为他打开。 他也正想打探一下九儿在城里活动的迹象,说不定能打探出九儿在城里的老窝,把九儿和驴二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张少枫从马上跳下来,向敞篷下走了过来。 他的两个手下,也跳下马来,把三匹马栓在路边的树上,走向敞篷。 九儿对小铜锤和杏儿说道: “你俩到那张桌上,陪两位青木崖的兄弟喝茶,我和张寨主有话要说。” 随即又对不远处的店家喊道: “店家,换两壶新茶,拿三个新碗。” 店家已经听到他们的称呼,不是二当家,就是张寨主,就知道他们是红胡子,不过,店家并不害怕,这一带红胡子太多了,一般不会为难他这种开个破店的小人物。 店家换过新茶和新茶,转身走开了。 九儿请张少枫坐下来,张少枫的两个手下,和小铜锤杏儿坐在一桌。 小铜锤很热情的倒了两碗茶,分别放在张少枫两个手下的面前。 九儿亲自为张少枫倒了碗茶,笑道: “张寨主进城,有什么好生意吗?” 张少枫笑了笑,说道: “哪有什么好生意了,好生意都被你们青龙寨抢走了。” “九姑娘,你们青龙寨,盗了鬼子的药品,杀了二鬼子邓春来,又杀了鬼子头头山崎大佐,现在整个胶东都传遍了,看来,这个盟主之位,非霍三爷莫属了。” 九儿笑道: “现在还意之过早,只有到了选举那一天,诸位首领都认可了,俺爹才能当上盟主。” 她说到这里,端起茶碗,又说道: “张寨主,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碗,希望在选举的那一天,你能投俺爹一票。” 九儿这个敬茶的理由,十分合理,而且张少枫认为九儿不可能知道他的内奸身份,也就没有怀疑,端起茶碗,笑道: “一定一定,能者居其位,我也希望三爷能当选。” 两人轻轻碰了碰茶碗,一饮而尽。 另一桌上,小铜锤也热情的请两个手下喝茶,两个手下见二当家都喝了,他们也没起疑心,喝下了茶水。 看到张少枫和两个手下都喝了茶水,九儿笑了。 第589章 你是狐狸 坐在九儿对面的张少枫,看到九儿的笑容很是诡异,不由心头有些发毛,隐隐感到不对,他虽然脸色不变,但手却悄悄伸向腰间,握住了手枪。 张少枫望着九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九姑娘,你笑什么?” 九儿脸上仍然保持着神秘的笑容,向张少枫的身后指了指,笑道: “你看----” 张少枫担心九儿哄骗他回头的时候向他开枪,他并没有立即回头去看,而是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横移几步之后,才转眼向旁边看去。 他在转眼看向旁边的时候,仍用眼角的余光盯着九儿,只要九儿有掏枪的动作,他就立即掏枪,先发至人。 但九儿并没有掏枪的动作,仍然端坐如故。 张少枫的目光,看到了坐在他后面那张桌子的两个手下,不由心头大凛,寒毛直竖。 只见他的两个手下,正在望着他,两个手下的五官七窍之中,同时流出黑红色的鲜血,如果蚯蚓一般,从脸颊上滑落。 最诡异的是,两个手下虽然七窍流血,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张少枫用惊惧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反而感到惊讶,其中一个手下还问张少枫: “二当家,你看我们做什么?” 张少枫知道中计,他连忙一手拔枪,对准了九儿,一手向自己的脸上擦去,然后看看手掌,他担心自己的七窍也在流血而不自知。 但他的手掌中,并没有鲜血,说明他并没有七窍流血。 九儿笑道: “二当家,你放心,你和他们中的毒不一样,他们中的毒,是先七窍流血,然后立即毙命,而你中的毒,却是慢性毒,不会马上死去。” 张少枫又惊又怒,想不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喝下了毒药,他不明白九儿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按说他是内奸的身份,不可能暴露。 张少枫正要喝问的时候,就看到他的两个手下忽然一垂脖子,寂然不动了,他们仍然坐在桌边,鲜血从鼻尖上不停的滴落到桌上的茶碗中,把茶水染成了黑红色。 张少枫一个箭步过去,伸手去试探两个手下的脉搏,脉搏已经不再跳动,他知道,两个手下已经死了。 九儿和小铜锤在倒茶的时候,已经悄悄把毒药放在茶碗之中了。 毒杀张少枫的两个手下,九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认为,既然是张少枫的心腹,肯定也是汉奸,杀了没有什么可惜的,就算两个手下不是汉奸,杀了他们,九儿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之感,对她而言,这只不过是附带伤害罢了。 九儿淡淡说道: “他们已经死了,二当家的,坐下来,咱们好好谈谈吧。” 张少枫并不坐下,他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九儿,说道: “霍九儿,你杀害我们青木崖的兄弟,就不怕我们青木崖向你们青龙寨报仇吗?” 九儿冷冷一笑: “如果你们青木崖的人,知道你是鬼子的内奸,是狐狸,你认为,他们是杀你,还是杀我?” 张少枫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知道----” 这一句话,暴露了他的确就是内奸狐狸,他再想收入,已经不可能了。 至此,九儿才真正确定,张少枫就是内奸狐狸了。 九儿不再理会张少枫,对小铜锤和杏儿说道: “我和张寨主谈事,你们把这两个家伙,拖到后面的树林里去。” 小铜锤和杏儿答应一声,每个人背起一个死亡的手下,扔到后面的树林中去了。 店家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小屋里不敢出来,小铜锤回来的时候,扔给店家两块大洋,让店家不要害怕。 此时,不到十米之外的路上,仍然有车辆行人,由于这边没有发生枪战,路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过去了。 九儿就在路边的小桌上,和张少枫进行了谈判。 九儿再次对站立的张少枫说道: “别站着了,坐吧。” 张少枫想了想,坐了下来,手中仍然握着枪,在桌子下面,对准九儿,说道: “霍九儿,你给我下的什么毒?把解药给我,不然,我开枪打开你!” 九儿淡淡一笑: “打死我?张少枫,你认为我霍九儿怕死吗?打死我,你就得不到解药了。我可以告诉你,你体内的毒性发作的时候,可不是立即死掉,而是痛苦七天七夜,全身的皮肤溃烂,头发胡子全掉光,最后化为一滩脓水……” 张少枫心头大惧,喝道: “别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九儿道: “我跟你谈一笔生意,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去做,我会给你解药,保证你不会毒发而亡,如果你不按我的吩咐去做,那么,你现在可以开枪了。” 张少枫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让我做什么?” 九儿道: “你这次进城是为了什么?张少枫,我警告你,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这是关于咱们之间,是否有诚信的问题。如果你回答错误,咱们的生意就谈不下去了。” 张少枫怒道: “你在我茶里下毒,还讲什么诚信?” 九儿笑了笑,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下毒是下毒,诚信是诚信。” 张少枫沉吟一下,说道: “既然你在这里等着我,又知道了我是狐狸,那我进城的目的,你肯定也知道了,我也没必要瞒着你。我是接到了日本人的召见,要进城指证驴二。” 九儿淡淡一笑: “回答正确,看来,你还算有几分诚意。接下来,我说得每一句话,你都要仔细的记住了!” 九儿把她需要张少枫做的事,说得话,全部告诉了张少枫。 最后,九儿说道: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保证给你解药。” 张少枫道: “如果被日本人发现了,会杀死我的。” 九儿冷笑道: “只要你这次回来之后,不再当日本人的走狗,而是回青木崖,继续做你的二当家,说不定还能成为抗日英雄。” “日本人想杀你,除非攻下你们的青木崖。而不久之后,青木崖就会成为十八路红胡子联盟的一员,咱们共同进退,青木崖不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 “如果你担心日本人杀你,事成之后,我给你解药,你可以远走高飞,只要离开胶东,日本人就抓不住你了。” 第590章 到底是驴二吗 张少枫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过河拆桥,事成之后,你不给我解药,任我毒发而亡?” 九儿冷笑一声: “张少枫,你把我霍九儿看成什么人了?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懂得言而有信!” 九儿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三颗药丸,放在桌上,说道: “你中的毒药,每五个小时,就需要服用一次解药,这三颗药丸,可以支撑到明天上午,只要驴二在上午之前,走出日军的大门,我就给你解药。” “如果驴二在上午走不出来,哼哼,那你就给他陪葬吧。” 张少枫把解药拿了过去,珍重的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我帮你把驴二救出来,事成之后,你给我解药,我远走高飞,离开胶东。”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说道: “九姑娘,你在心中一定很鄙视我,为什么要做鬼子的内奸,是吧?” 九儿冷冷一笑: “难道我还佩服你不成?” 张少枫又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是在报恩,我知道玉置太郎是侵略者,但是,我在东北做胡子的时候,玉置太郎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才为他卖命。” “不管你相不相信,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做过太多的恶事。” 九儿淡淡说道: “你不用在我面前卖惨,我答应事成之后,会给你解药,就算你是十恶不赦的人,我也不会食言。” “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告诉你吧,就算玉置太郎救过你的命,但你也向他提供过情报,出卖过自己的同胞,你已经向他报恩了,还清了,以后,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更何况,这次我只是让你去救驴二,又不是逼你杀死玉置太郎,你没必要为难。” 张少枫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先进城了。” 九儿道: “明日午时之前,你仍然在此等着,只要驴二出了城,我会派人给你送来解药。” 张少枫不再说话,郁闷不乐的站起身子,解开栓在树上的马,骑了上去,快马加鞭,向城门奔去。 九儿和杏儿小铜锤,也随后重新进城。 九儿虽然不能确定张少枫会不会救出驴二,但至少她现在掌握着张少枫的性命,有一些筹码,如果张少枫怕死,就会助她救出驴二,如果张少枫不怕死,非要害死驴二,她也没有好办法了。 张少枫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进城之后,他就直奔日军指挥部的大院。 张少枫到了院门口,由站岗的日军向玉置太郎汇报,得到玉置太郎的允许之后,一个日军带着张少枫,赶到了玉置太郎的办公室中。 玉置太郎是单独接见的张少枫。 见面之后,两人简单寒喧几句,就进入正题。 玉置太郎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又说: “张桑,这次请你进城,是为了指认驴二,现在关押的那个人,到底是驴二,还是螃蟹段六。” 张少枫道: “玉置先生,对于驴二,我能指认出来,不过,对于那个螃蟹段六,据您说,他是青龙寨二当家的少爷胡少阳身边的小喽罗,我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印像,只有见到他之后,才能想起来。” 玉置太郎道: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见了他之后,再去看看那个尸体,是不是驴二的尸体。” 张少枫道: “玉置先生,您是让我当面和段六对质,还是在暗中观看?” 玉置太郎道: “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你的安全,不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会让你在暗处见他,不会让他看到你。” 张少枫点点头,跟着玉置太郎,走向关押驴二的房间。 张少枫和玉置太郎在窗口外边站住脚步,向里面观看。 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房间中的驴二,但驴二看不清楚他们。 房间中亮着灯光,可以看得很清楚。 由于驴二是躺在床上,为了让驴二站起身来,让张少枫看清楚,玉置太郎吩咐一个日军进去,把驴二从床上叫起来,面对着窗口。 驴二很配合,白天的时候,唐凤池已经找机会告诉他,会有一个红胡子内奸来指认他。 驴二并不知道内奸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九儿有没有控制住这个内奸,如果九儿没控制住这个内奸,内奸一定可以指认出他就是驴二。 但驴二的胆识过人,虽然生死悬于一线,表面上仍然若无其事,配合着日军让他做的动作。 他知道,窗外有觑视的目光在观察他。 张少枫隔着窗玻璃,盯着驴二的脸孔,他当然知道,这就是驴二。 他在心中挣扎着,选择着,他知道,如果他说此人是驴二,驴二当然会死,但他也会在一日之后毒发身亡,无法享受到日军的赏赐。 如果他说此人不是驴二,九儿应该会给他解药,但日军迟早会发现他在说谎,会杀死他。 当然,他也可以像九儿说的那样,远走高飞,离开胶东,日军就抓不到他了。 只不过,他就无法再享受到玉置太郎许诺的荣华富贵了。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张少枫决定,还是先保命要紧,就算离开胶东,凭他的聪明才智,到别的地方,一定也可以出人头地。 想到这里,张少枫说道: “玉置先生,此人不是驴二,几天前,我在青龙寨见过他,跟在胡少阳的身边,至于他是不是螃蟹,我就不能确定了。” 玉置太郎当然不知道张少枫已经受到胁迫,他很信任张少枫,听张少枫说此人不是驴二,他就相信了大半。 玉置太郎说道: “既然此人不是驴二,那就请你去看看那具尸体,是不是驴二。” 玉置太郎带着张少枫,来到了殡房。 玉置太郎虽然相信了张少枫,但他生性多疑,阴险之极,就算他极为信任张少枫,仍然想再试探一下张少枫,所以,他并没有走向被怀疑是驴二的陈火火的尸体前,而是走到陈火火的一个手下尸体前,指着那具尸体,问张少枫: “这是驴二吗?” 第591章 斩首行动的最佳时机 如果张少枫说这具尸体就是驴二,那玉置太郎就会怀疑张少枫的忠诚度了,因为村上少尉和唐凤池等人都说过,另一个尸体才是自称驴二的人。 幸好,九儿早就把陈火火的相貌和特征,以及脸颊上有一个枪口,详细的告诉了张少枫。 张少枫一看玉置太郎指着的那具尸体,就知道玉置太郎在试探他的忠诚度,不由感到一阵心寒。 他为了报答玉置太郎,当然也为了玉置太郎许诺的荣华富贵,不惜冒险,进入红胡子当内奸,但玉置太郎仍然不相信他,还在试探他,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寒心,更萌生了退意。 张少枫摇摇头,说道: “那个不是驴二,这个才是驴二。” 张少枫说着,用手指向另一具尸体,正是脸颊上有枪伤的陈火火的尸体。 玉置太郎笑了笑,说道: “原来他是驴二啊,我还以为这个才是驴二。村上少尉只说他们三个人冲过来的时候,有人大喊自称驴二,村上少尉也没看清是谁,所以我也不知道,幸好你指认出来了。” 张少枫笑了笑,没说什么。 玉置太郎道: “咱们到我办公室谈话吧。” 两人又回到办公室。 玉置太郎一边彻茶,一边说道: “张桑,有一件事,我感到很奇怪,既然驴二已经盗了药品,杀了邓春来,又杀了山崎大佐,完成了他们所谓的三个任务,就可以做红胡子盟主了,为什么他却自己找死,在县城就敢向我军发起袭击?” 张少枫按九儿所教的话,说道: “驴二这个人,我有所了解,他天生爱出风头,不过,虽然最近他的风头很劲,但在青龙寨之中,他连前三的位置都排不上。” “霍三当然排第一,二当家胡七排第二,霍三的女儿霍九儿排第三,驴二最多只能排到第四。” “完成这三个任务,能当上盟主的人,只能是青龙寨大当家霍三,驴二是当不上的。” “但如果驴二借此机会,把自己的名号打出去,多干一些破坏皇军的行为,就能在红胡子联盟之中,树立了威信,等到下一届选举的时候,他就有当盟主的资格了。” 玉置太郎道: “哦,原来也是为了名利,可惜,有勇无谋,还是死在我们皇军的手下。” 张少枫道: “玉置先生,您打算怎么处理那个螃蟹段六?” 玉置太郎道: “我还没想好。张桑,谢谢你赶过来,为我解惑,既然进城了,就在城里多留两天吧?” 张少枫道: “如果先生没有别的吩咐,我打算明天就回去,免得在城里遇到红胡子的人,引起他们的怀疑。” 玉置太郎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也不留你了。你今晚住哪里?” 张少枫道: “我出去住旅店吧。” 玉置太郎道: “好,我送你出去。” 玉置太郎站起身子,把张少枫送到院门口。 张少枫正要告辞,玉置太郎忽然说道: “张桑,红胡子联盟推选盟主的日子,是不是本月的农历十五?” 张少枫道: “对,三天以后的三月十五。” 玉置太郎道: “推选盟主的那一天,你就不要去青龙寨参加了,由你们大当家的严鹤去吧。” 张少枫愣了愣,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去了?” 玉置太郎道: “这牵涉到军事机密,我不方便对你透露太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让你去,是在保护你。” 张少枫猜测,玉置太郎打算在十八路红胡子选举盟主的那一天,对青龙寨进行军事打击,所以不让他去,免得受到波及。 一时间,张少枫心情复杂,这个玉置太郎救过他的命,而且现在为了保护他,把他撤出有危险的行动,说明玉置太郎对他还有些情义。 但是,玉置太郎却不告诉他,会用什么手段对红胡子联盟进行打击,这又说明,玉置太郎并不完全信任他。 张少枫越发感到心灰意冷,认为自己既然得不到玉置太郎的完全信任,那就没必要再为玉置太郎卖命了,只要拿到解药,他就离开胶东,不再卷进红胡子和日伪的战争之中。 张少枫离开了日军大院,在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来,心情忐忑不安,不知道玉置太郎会不会释放驴二这个“段六”,如果释放,他有可能得到解药,如果不释放,他就拿不到解药了。 玉置太郎把张少枫送走之后,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吩咐一个日军,把在押的“段六”带过来。 不一会儿,驴二来到了玉置太郎的办公室。 玉置太郎已经彻好茶,看到驴二进来,他微笑着站起身子,笑道: “段桑,这两天委屈你了,请坐。” 驴二看到玉置太郎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安全了,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笑了笑,说道: “玉置先生,我的嫌疑洗脱了吗?” 玉置太郎道: “已经洗脱了,现在,你是我的贵客。” 驴二坐下来,笑道: “那就好。玉置先生,我的上线乔队长已经死了,以后,我和谁联系?” 玉置太郎道: “以后,你和我单线联系,不再归属便衣队。接下来,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只要你能顺利完成,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你做便衣队的队长,也就是乔队长的位置。” 驴二假装欢喜的说道: “谢谢玉置先生,我保证完成任务。是什么任务,你说吧?” 玉置太郎为驴二倒了茶,说道: “段桑,你对青龙寨很了解,对即将到来的红胡子联盟大会,也很了解,你认为,三月十五那天的联盟大会,会怎么进行?” 驴二道: “除了青龙寨做为东道主,其他的十七路红胡子,有距离青龙寨远的,有距离青龙寨近的,所以这些红胡子,不会同时来到青龙寨。” “距离远的,会提前一天到来,住在青龙寨的客房中,距离近的,会在凌晨时分出发,午时之前,赶到青龙寨。” “正午时分,大会和宴席正式开始。” 玉置太郎道: “前来参会的十八路红胡子,是不是全都是首领亲自过来?” 驴二道: “对,除非有特殊情况,大当家不能亲自赶过来,但至少也会派二当家过来,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所有山寨的大当家都会来参加。” 玉置太郎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所有红胡子的首脑都到了,这正是斩首行动的最佳时机!” 第592章 轰炸计划 玉置太郎询问驴二关于联盟大会的情况时,驴二已经猜到,玉置太郎要趁机袭击联盟大会,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如果玉置太郎对联盟大会放任不理,他才感到意外。 驴二笑道: “玉置先生,打算在联盟大会召开的时候,派出大军,围攻青龙寨吗?” 玉置太郎摇摇头: “从地面进攻,要攻下青龙寨有些困难,上次的围困战就失利了。” “这次,我要动用战机,对青龙寨进行大轰炸!” 驴二大吃一惊: “战机?大轰炸?” 他忽然惊觉,自己的吃惊太明显了,为了避免玉置太郎起疑心,他随即又说道: “那不是连我也一起炸死了?” 玉置太郎笑道: “当然不会,在轰炸之前,你有离开的时间。” 驴二强按着心中的震惊,说道: “玉置先生,你的详细计划是什么?” 玉置太郎道: “我的计划是,你回到青龙寨,继续潜伏,监视着青龙寨的一举一动,当所有的首领,都来到了,大会在进行的时候,你就发射信号弹。” “我会派人在距离青龙寨十里之外的位置,观察着青龙寨,只要看到你发射的信号弹,观察员就会发射信号弹。” “十里之外,另有观察员,看到信号弹之后,继续发射信号弹。” “以此类推,行动信号很快就会传到烟台海边的舰队上,停在舰队上的几架战机,就会起飞,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赶到青龙寨,进行大轰炸。” 听着“战机”“舰队”这种高大上的武器装备,驴二感到暗暗心惊。 在他的印像中,和鬼子的战斗,还局限在铁叉铁锹,猎枪步枪,机关枪都是厉害武器了,大炮更是重型中的重型武器,没想到,还要跟鬼子的战机舰队作战。 他不但没见过舰队,甚至连战机都是在地面上仰视着从天空飞过,还没近距离见过飞机。 驴二强压着心惊,说道: “玉置先生,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皇军有飞机,为什么不早些轰炸青龙寨?” 玉置太郎说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反正闲来无事,我慢慢对你说吧。” “之所以没早些轰炸青龙寨,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以前小瞧了青龙寨,认为就是一伙土匪,动用地面部队就行了,没必要动用战机。” “第二个原因,是战机不足,现在我们皇军的主力,都投向武汉战场,和向内陆推进,留在胶东一带的军事力量,相对薄弱了,战机更少。” “第三,还有一个陆军和海军调度的问题,这个原因,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我们属于陆军,但现在陆军的空战部队,大都投向内陆战场了,要轰炸青龙寨,需要向海军借调空战部队。” “由于陆军和海军,分属不同的部门,要借调空战部队,需要高层的批准,经过烟台师部和海军舰队的交涉,海军舰队终于答应,把他们的空战队,借给我们一天的时间。” 说到这里,玉置太郎望着驴二,脸色凝重的说道: “段桑,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这次的轰炸,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成功在此一举,就拜托你了。” “你走的时候,我会给你两枚信号弹,只要发射一枚就可以,但为了防备信号弹哑火,所以再带一枚备用的。” “从你发射信号,到战机前来轰炸,你有半个小时的撤退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你远离轰炸现场了。” “段桑,我信任你,才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瞒你说,在这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我还有别的内线,可以发射信号弹,但是,一来我对他们的信任,不如对你的信任,二来,你就是青龙寨的人,你可以掌握什么发射信号弹的最佳时机,别的山寨的内线,不如你了解情况。” 驴二这才明白,玉置太郎为什么把发射信号弹的任务交给他,就因为他是青龙寨的人,可以随时掌握着最佳发射时机,也就是说,如何造成对最大的伤害。 驴二心中暗骂小鬼子恶毒,但嘴上却答应了,说道: “谢谢玉置先生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负重望,把事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 玉置太郎微笑道: “张桑,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两人举起茶杯,碰了碰,喝了下去。 驴二心中想道: “小鬼子太他娘的坏了,竟然要用飞机轰炸我们,还想让我发射信号弹,我当然不能发射信号弹,只要从这里出去,我马上把信号弹扔掉。” “咦,信号弹扔掉有些可惜了,如果我把信号弹,在日伪的炮楼附近发射,鬼子的飞机,不是就把日伪的炮楼炸飞了吗?嘿嘿,让他们自己人炸自己人,那才好玩。” 想到这里,驴二说道: “玉置先生,我对飞机轰炸那玩意不懂,是不是无论我在哪里发射信号弹,飞机就轰炸哪里?” 玉置太郎笑道: “当然不是,现在战机上有经纬度,可以准确的定位到目地的,战机在进行轰炸之前,会先设定好经纬度,再进行轰炸,就算有些偏差,也不会差太多,而且是在白天轰炸,可以看到建筑物,更不会炸偏了。” 驴二听到不能用信号弹引鬼子的战机轰炸鬼子的炮楼,不由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问道: “这次会来多少飞机轰炸青龙寨?” 玉置太郎道: “至少十架战机,抛下上百枚炮弹,就算不把青龙寨夷为平地,也是一片废土了。” 驴二道: “除了飞机轰炸,还会派出地面部队吗?”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这次的轰炸行动,十分隐密,由烟台师部直接指挥,烟台师部只有几个高层知道,牟平方面,就连坂田参谋长也不知道,就是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轰炸行动之前,不会派出地面部队,只有轰炸之后,师部才会电告坂田参谋长,由坂田参谋长派出一支地面部队,前去清除轰炸现场。” 第593章 大摇大摆走出来 驴二听说牟平所有的日伪军都不知道这个行动,心中又有了一些想法,但想法还没成熟,就抛开不想了。 驴二说道: “我明白了。玉置先生,我什么时候回青龙寨?” 玉置太郎道: “你现在自由了,随时可以走。如果你想留下来多玩两天,我也欢迎,马上给你安排上好的客房。” 驴二苦笑道: “我还是早些离开吧。玉置先生,不瞒你说,你们这里的气氛太阴森了,我一进来,就起鸡皮疙瘩,在这里吃不香睡不好,还是住旅店舒服。” 玉置太郎哈哈一笑,说道: “那是以前误会你了,招待不周,现在不会了。当然,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玉置太郎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两个信号弹,交给驴二,说道: “这是信号弹,你带着。对了,你发射信号弹的时候,能不能找个借口,不让别人怀疑你在给我军释放信号?” 驴二笑道: “这个容易啊,我就对胡少阳说,今天各路寨主都到了,咱们的大当家马上成为盟主了,咱们放几个烟花喜庆喜庆吧。胡少阳信任我,不会怀疑我。” 玉置太郎笑道: “那就行。” 驴二把信号弹放在怀里,瞧着玉置太郎,嘻嘻一笑,说道: “玉置先生,不瞒你说,我现在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借给我点钱?” 驴二其实不差钱,不过,为了演好段六的人设,他故意“借钱”,要不然,段六不为钱财,为什么要做汉奸? 驴二这一举动,更让玉置太郎放心了,贪财的人才好控制。 玉置太郎哈哈一笑,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封银元,递给驴二,笑道: “你不说,我也正要给你,这是你应得的薪水,这是二十块大洋,事成之后,再赏给你一百块大洋,另外,还有便衣队队长的位置。” 驴二高兴的接过大洋,放在口袋里,笑道: “那我今晚就可以住个好点的旅店了。玉置先生,如果你没有别的吩咐了,我就告辞了。” 玉置太郎道: “没有别的事了,你只要记住,三月十五那一天,不要忘了发射信号弹就行。” 驴二道: “绝对不会忘!” 玉置太郎又道: “我们陆军已经向海军借用了战机,下午三点之前,就算你不发出信号弹,我们也会进行轰炸。” 玉置太郎亲自把驴二送到院门口,以示重视。 驴二怀揣着大洋,大摇大摆的从日军院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街上早就没有行人了,但在暗影之中,却隐藏着小铜锤和刀子哥,他们是奉九儿的命令,在此接应驴二。 虽然他们认为,有张少枫作证,驴二很有可能出来,但驴二没出来之前,他们的心情仍然忐忑不安。 当看到驴二大摇大摆走出来的时候,二人都松了口气。 驴二知道会有人在暗处等着接应他,他要防备的是,玉置太郎会不会派人跟踪他,所以他出来之后,一直暗中观察着后方。 幸好,玉置太郎没派人跟踪他。 驴二和小铜锤刀子哥顺利的见面了,二人带着他,到了张家旅馆,见到了九儿和秀兰。 九儿和秀兰虽然都躺下了,但因为担心驴二,并没有入睡,听到驴二的声音,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的迅速赶来。 经过一番欢喜相见,众人渐渐散去,只有驴二和九儿要单独商议。 九儿先把她这几天的经历说了。 驴二听了之后,说道: “想不到张少枫就是那个内奸。九儿,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九儿道: “他虽然是内奸,但他信守了诺言,帮助你出来,我也会信守诺言,把解药给他。” “这次,他骗了玉置太郎,知道自己不安全了,他会自己远走高飞,不会耽误我们的抗日行动。” 驴二道: “那行,明天你派人把解药给他吧。” 驴二又把玉置太郎要动用空兵,轰炸青龙寨的行动,告诉了九儿。 九儿听得脸色大变,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日军战机的大轰炸,但也可以想像那种惨烈的场面。 九儿说道: “我们明天就回去,就告诉俺爹,让他取消大会,或者换个地方举行大会。” 驴二摇摇头,说道: “日军安插在红胡子之中的内奸,肯定不只是我这个段六和那个张少枫,还会有别的内奸,如果我们现在就取消大会,或者改变大会地址,内奸就会告诉玉置太郎,我们仍然会有危险。” “反正现在距离大会还有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之中,青龙寨都是安全的。就算到了十五那天,只要我不发射信号弹,日军的战机就不会来轰炸,我们还有转移的时间。” “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不要告诉别人,只告诉你爹一个人,咱们三人知道就行了。” 九儿道: “那好,在这三天之中,咱们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总之,不能让鬼子的轰炸伤害到咱们。” “咱们天亮就回去。” 驴二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对了,我怎么没看到朵儿和莲花?” 九儿一怔,这几天,她一直担心驴二,竟然忘了,朵儿和铁莲花一直没有回来,已经失踪了三四天了。 九儿摇摇头,说道: “她们三四天没回来了。” 驴二心中一惊: “啊!三四天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九儿道: “应该不会出事,她们可能出城了,去看望她们的小伙伴。” 驴二道: “可是,就算她们出城看望小伙伴,也不会三四天没个消息传过来?不行,我现在去找张伯问问。” 九儿道: “现在大半夜的,你怎么出城?莲花家中,还有警察看守,无法从地道出去。就算你要见张伯,也不急在一时,明天出城之后,再去找张伯不迟。” 驴二无奈,只好等到明天。 九儿一直担心驴二的安全,这几天吃喝不香,睡眠不好,现在驴二平安回来,她的困乏就上来了,不由连打呵欠。 驴二见九儿困了,就让九儿休息,他也要回房休息了。 驴二到了另一个房间,在床上躺了下来,美美地睡了一大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594章 最后一个请求 第二天一早,驴二就早早起了床,他要去见唐凤池,赶在唐凤池去日军总部上班之前拦住唐凤池。 驴二到了唐凤池家门口,进了旁边的茶楼,订了个包厢,要了一些早餐,等着唐凤池的出现。 不一会儿,就看到唐凤池走出院门,驴二从茶楼的包厢中,远远向唐凤池吹了个口哨。 唐凤池转头一看,看到满脸笑容的驴二,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知道,驴二这家伙安全了! 唐凤池进了包厢,一边掩门,一边笑道: “你小子终于出来了!” 驴二笑道: “这还不都是凤池哥你的功劳,为了谢谢你,我请你吃早饭。” 唐凤池指着桌上的几份早点,不屑地说: “就这?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还不止一次,就这一点早饭就想打发我?当我是要饭的啦?” 驴二笑道: “别急嘛,下次我请你吃海鲜大餐,鲍鱼,龙虾,鱼翅,你随便点,今天先将就一下。” 唐凤池笑了笑,坐下来,把手一伸: “拿来。” 驴二一愣: “什么?” 唐凤池笑道: “还钱啊,一百块大洋。” 驴二笑道: “你那一百块大洋,我早就送给了陈强,已经被日本人充公了。不过你放心,一百块大洋,等我回到青龙寨,马上派人给你送过来,不但把你的一百块大洋送来,还有冰儿姐的五百块大洋,一块送过来。” 唐凤池道: “这还差不多。” 驴二道: “凤池哥,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唐凤池连忙摇头: “不行,不同意,不答应。” 驴二笑道: “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拒绝了?说不定对你有好处呢。” 唐凤池道: “凡是牵连到你的事,没有一件好事。驴二哥,驴二爷,我求求你了,别再给我添麻烦了,我怕了你还不行吗?” 驴二笑道: “这个事很简单,不让你冒风险。凤池哥,我问你,城南门附近的铁家的那个院子,现在在谁的名下?” 唐凤池道: “那个院子充公之后,由县政府拍卖给一个商人,后来闹鬼,商人不敢住,但还在他的名下。” 驴二道: “你能不能把那个院子买过来?我出钱。” 唐凤池道: “这个没问题,估计不用一百块大洋就能买过来了。不过,你要那个院子做什么?” 驴二把铁莲花家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又说道: “那个院子里面有一个地道,可以通往城里,以后我们再想进城出城的时候,就从地道里走,把院子买过来,就是咱们的地盘了,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那个地道。” 唐凤池道: “这个容易,不过,我不能住在那里,帮你们守着地道口。” 驴二道: “刘海母子现在还在租房住,就让他们住在那里吧。刘海现在也算是我们的人了。对了,凤池哥,关于警察对刘海的抓捕,你有没有办法取消?” 唐凤池道: “抓捕刘海,还有抓捕小德子,都是孙凤仙活着的时候搞的,现在孙凤仙死了,我凭着手中一点小权力,再找几个警察朋友活动一下,都能取消。” “你回到山寨,告诉小德子,如果他想留在你们山寨,我会帮他照顾他爹,如果他愿意回城,我也可以保他无事。” 驴二双手抓住唐凤池的手,感动的说道: “凤池哥,你能解决刘海和小德子的问题,比帮了我,更让我感激。” 唐凤池抽回手来,笑道: “行了,别肉麻了。咱们先说好了,你出钱,我顶名,把那个院子买下来,让刘海母子暂时住在那里,帮你们守着地道。等铁莲花回来的时候,院子还是她的,我只是暂时替她保管。” 驴二笑道: “正是如此。最后,真的是最后一件事,请你帮帮我。” 唐凤池苦笑道: “我才不相信你所说的最后,说吧,还有什么事?” 驴二脸色难得的凝重,说道: “三天前,也就是你利用汪平这个名字,和糖炒栗子,把我从孙凤仙手中救出来的那一天,铁莲花和朵儿,在街上帮我摆脱了追兵,我为了去见你,就让她俩自己回旅馆,但是,她们没有回旅馆,三天了,一直没有她们的消息。” “我也想过,她们可能是出城了,我一会就出城去找她们,但是,我认为,她们就算出城了,也不会三天没有消息送到旅馆,所以,我怀疑她们出事了,甚至被抓了。” “凤池哥,我要拜托你的事,就是请你运用你的关系,问问城里的那些日伪,有没有抓到两个小女孩,如果抓到了,我们再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如果没抓到,我再想办法找她们。” 唐凤池想了想,说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城?” 驴二道: “我出城倒也不着急,但也不能一直留在城里,我打算中午之前出城。” 唐凤池道: “这样吧,我从这里走了之后,就去帮你问问,如果有她们的消息,上午十一点之前,我会再到这里来告诉你,就算我不能亲自过来,我也会派别人送信过来。” “如果没有她们的消息,我也尽量过来告诉你,如果真有事不能过来,那就不过来。” 驴二道: “行。对了,凤池哥,我上午就走了,就不去见冰儿姐了,如果你见到她,替我告诉她,她的钱,我很快就派人送过来,交给她表叔,她的人情,我记在心里了。” 唐凤池道: “好。二子,玉置太郎现在相信你了吗?” 驴二道: “应该是相信了,他不但放我回去,还交给我一个非常特殊的任务。” 驴二把玉置太郎准备用战机轰炸青龙寨的消息,告诉了唐凤池。 唐凤池也听得暗暗心惊,没想到日军竟然会用战机轰炸土匪,看来,日军现在真把土匪视为心腹大患了。 唐凤池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驴二道: “我当然不会放信号弹,引鬼子的飞机来轰炸青龙寨,至于怎么做,我还没想好,反正还有三天的时间,不着急,慢慢想。” “凤池哥,这是日军的高级机密,你不要让日军发现你知道了这个机密。” 唐凤池道: “我自有分寸。行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唐凤池和驴二分别,唐凤池去上班,驴二回到张家旅馆。 第595章 地契 驴二回到旅馆的时候,九儿秀兰等人都陆续起床了。 众人连日来一直紧张刺激,没睡过好觉,直到昨晚驴二平安回来,众人才放下心头的大石,这才睡了个好觉,个个精神抖擞。 九儿让驴二和秀兰跟她一起回青龙寨,秀兰却说离开周庄数日,担心姑妈一家人,她想回周庄看看。 驴二说道: “九儿,这样吧,你们回青龙寨,我送秀兰回周庄,然后,带着周庄的猛虎队,去参加十八路红胡子联盟。” “现在真正的红胡子只有十七路,再加上我们周庄的猛虎队,才能凑到十八路嘛,吉利的数字。” 九儿道: “我回去之后,怎么对爹说飞机轰炸的事?” 驴二道: “你只对三爷一个人说,不要外传,以免消息泄露,敌人又会改变计划,我们就防不胜防了。等我到了之后,咱们再做商议。” 九儿道: “如果你不能及时回来怎么办?” 驴二道: “敌人的轰炸,会在大会举行的时候开始,大会举行是在午时,所以午时之前,是没有危险的。如果我在午时之前,不能及时回来,你就让三爷赶紧带着大家伙转移,或者取消大会。” 九儿点点头: “好,你一定要来。” 驴二笑道: “这么热闹的场合,我当然不会错过。九儿,你们先走吧,我和秀兰等会再走,我还要找找莲花和朵儿。” “对了,你回到山寨之后,立即取出七百块大洋,派人送过来,交给唐凤池。” 九儿笑道: “咱们不是借了唐凤池一百块大洋吗,为什么要还七百块,这利息有点太高了吧?” 驴二笑道: “这不是利息,咱们借了汪冰儿五百块大洋,你们都和汪冰儿不熟,交给唐凤池转给她就行了。” “一百块大洋,是还给唐凤池的本钱,另一百块大洋,也不是利息,而是买房子的钱。” “我让他把莲花家的宅子买过来,保护好那条地道,以后,那条地道就是咱们进城出城的密道。你说,这一百块大洋,花得值吗?” 九儿笑道: “值,太值了。对了,我一直想在城里找个地点,既然可以做为落脚点,也可以做为搜集情报的地方,我还想着,不让小铜锤和杏儿留在山上,跟着咱们打打杀杀了,等找到这么个地方之后,就交给他们打理。” “咱们把这个宅子买过来,就让小铜锤和杏儿住进去,做为咱们的情报站,又可以守着地道,好不好?” 驴二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已经告诉唐凤池,让刘海免费居住了,好在宅子里的房间多,院子大,多住几个人也没关系。” 九儿道: “那行,回到山寨之后,我就派小铜锤和杏儿送钱过来,就让他们留在城里不走了。” 九儿等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先后离开了旅馆,回青龙寨去了。 驴二和秀兰等众人走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 秀兰这两天又配了些药,今天要出城了,就送到俞虹影的家中,交给孙小球服用,够孙小球服用一段时间了。 在秀兰去俞虹影家中送药的时候,驴二出了城,去如家旅馆找张伯,打听朵儿和铁莲花的消息。 驴二现在身上带着的良民证,是段六的良民证,段六的良民证当然也是假的,但可以使用,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日伪的内奸螃解”,但既然是内奸,就要保密,不能让守城门的日伪军知道,所以他出城的时候,没有带枪。 他本想到铁莲花家看看,但他刚才回来,路过铁莲花家院门的时候,看到门口还站着两个警察,就没进去,等唐凤池买院子的时候,唐凤池自然会想办法把警察撤走,那时候,这个院子和里面的地道,就是他们的了。 驴二到了张伯的如家旅馆,见到了张伯。 还没等驴二开口,张伯就先问道: “莲花和朵儿怎么没过来?” 驴二吃了一惊,说道: “我还以为,她们在你这里呢。” 张伯更吃惊: “她们有四五天没回来了,我还以为她们跟着你在城里。” 驴二道: “我也有三四天没见到她们了。她们会不会去乡下找小伙伴了?” 张伯摇摇头: “我昨天刚从那里过来,她们有四五天没去了。唉,她们两个女孩子,会不会出事了?” 驴二也发了愁,但还是安慰道: “张伯,您别担心,你也说了,她俩就是小女孩,小女孩都贪玩,可能是忘了回家了。” 张伯愁容满面: “朵儿是贪玩,但莲花小姐可不贪玩,唉,莲花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对得她父亲,是我没照顾好她。” 驴二道: “她俩虽然年龄小,但都很聪明,会保护好自己的。张伯,您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城去找她们。” 张伯叹了口气: “既然你三四天没见到她们了,就算现在去找,也不容易找到。二子,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驴二道: “什么事?” 张伯道: “你跟我进屋再说吧。” 驴二跟着张伯进了屋里。 张伯请驴二坐下之后,他转身进了里屋,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小箱子,从里面取出几张纸。 张伯说道: “这是这家旅馆的地契,是莲花小姐的父亲送给我的,让我守好这个旅馆,守好地道,守护好小姐。” “二子,你替我把这个地契,交给小姐吧。” 驴二吃了一惊,连忙说道: “张伯,还是等你见了她,自己交给她吧。” 张伯摇摇头,脸色惨然,说道: “我怕见不到她了。” 驴二笑道: “张伯,你也太悲观了,莲花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你怎么会见不到她?” 张伯脸色凄然,说道: “是我快要死了,活不几天了。” 驴二吃了一惊: “看你老人家身体挺硬郎的,怎么会快那个啥了?” 张伯道: “我的心脏一直不好,发作过几次,都是差点就死过去了,昨天我回到村里,又发作了一次,村里的大夫告诉我,我的时日不多了,下次再发作,可能就挺不过来了。” 驴二安慰道: “张伯,我有一个妹子也是位大夫,等会我叫她过来,再给您瞧瞧。” 第596章 春风得意 张伯摇摇头: “那倒不用了,就算能多活几天,这心脏病也治不好。我是担心,再次发作的时候,就醒不过来了,所以想着,趁现在还活着,把地契交给你,你见了小姐,就把地契交给她。要是,要是……”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了,这地方就留给你了,是你的了。”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张伯,这样吧,我会想办法找到莲花。至于这家旅馆,我先帮你保管着,等找到莲花之后,再交给她。” “不过,我不能留在这里打理旅馆,我还有要事办。” “这两三天,会过来一个小伙子,他叫小铜锤,你把地契和旅馆交给他,就和交给我一样,你可以相信他。” 张伯点点头: “行,我应该还能再活几天。二子,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 驴二心中苦笑,不久之前,他一直有事拜托唐凤池,现在,他同样又被张伯拜托,看来,被人拜托的滋味不好受,虽然是别人相信他,但也是一种责任和负担。 驴二心中虽然苦笑,脸上却微笑着,说道: “您说吧,只要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张伯道: “莲花把十几个孩子交给我,现在在我亲戚那里,我和亲戚都没有能力照顾这十几个孩子,照顾几天还行,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驴二道: “这个容易,等小铜锤来了,接管了这个旅馆之后,你就把那十几个孩子送过来,让孩子们住在旅馆里,把旅馆改成孤儿院和收容所。” “钱的事,您不用担心,小铜锤有钱,他背后有大财主。” 张伯这才真正欣慰的笑了,一种解脱的轻松。 驴二和张伯告别之后,就向城里中走去。 驴二看看时间还不到和唐凤池约定的时候,就先回张家旅馆。 秀兰已经送药回来了,向驴二简单说了一下俞虹影和孙小球的情况,俞虹影的情绪稳定,孙小球失去父亲,有些悲伤,但并没有影响病情,只要秀兰不停地诊断和送药,孙小球会逐渐康复。 二人在房中闲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驴二让秀兰在旅馆等着,他去见唐凤池。 驴二到了茶楼,开好包厢,不久之后,唐凤池就来了。 唐凤池没有带来铁莲花和朵儿的任何消息,他已经想方设法,问遍了城里所有的警察和日伪部门,都没有抓到两个符合铁莲花和朵儿的人。 驴二的心情很失落,他想不通,铁莲花和朵儿怎么会忽然失踪了?她们到底在哪里?经历了什么? 驴二就算想寻找铁莲花和朵儿,也无从着手,而且他还有事要办,只能托唐凤池继续打探她们的下落,自己等会就要出城了。 说完铁莲花和朵儿的事之后,驴二又对唐凤池说道: “凤池哥,这两三天之内,九姑娘会派小铜锤和杏儿给你送钱,你把冰儿姐的五百块大洋,替我还给她。” “另外,小铜锤和杏儿这次进城之后,就不走了,他们会把莲花家当成联络站,接纳进城的兄弟,当然,刘海也可以住在那里。” 唐凤池道: “如果你们要把那里当成联络站,那就不能用我唐家的名义购买了,不然,如果你们的联络站出事,我唐家也会受到牵连。” “这样吧,我就用小铜锤带来的良民证上的名字购买,房主是小铜锤。至于一些相关手续和麻烦,我会暗中帮他处理。” 驴二知道唐凤池这是“明哲保身”,他唐家家大业大,也不能怪他,就同意了。 驴二又说道: “凤池哥,还有一件事,我一会就要出城了,小铜锤进城的时候,我见不到他了,你帮我转告给他。” “铁莲花家的地道,出口在城外的如家旅馆,如家旅馆现在的老板,是莲花的老佣人,老佣人年龄大了,准备把旅馆交给我,由我转交给莲花。” “凤池哥,你告诉小铜锤,叫他替我去接管那个旅馆,同时,接纳十几个小孩子,把旅馆改为收受所和孤儿院,照顾好十几个孩子。” 唐凤池笑道: “你这个想法很好,我有时间了,可以过去教孩子们读读书,学学知识。这个你放心吧,就算小铜锤不管,我也会照顾好那十几个孩子。” 驴二笑道: “凤池哥你这么有爱心,难怪冰儿姐会喜欢你。” “好啦,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出城啦。凤池哥,再见!” 唐凤池虽然嘴上说,巴不得不见驴二,但当驴二真要走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舍,说道: “二子,好好保重自己,希望咱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驴二呲牙一笑: “放心吧,你是摆脱不了我的,我会一直给你找麻烦。” 唐凤池也笑了笑。 驴二走出茶楼,回到旅馆。 秀兰已经收拾好简单的行李。 驴二结了房钱,带着秀兰,骑上九儿给他们留下的两匹马,向城外行去。 二人顺利的出了城,骑马缓行在道路上。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驴二本是洒脱之人,铁莲花和朵儿失踪之事,既然他无法寻找,也就不去想了,暂时抛在脑后。 连日来,他一直闷在城里,不是杀人放火,就是被关押扣留,要不是就是勾心斗角,斗智斗勇,生活得虽然十分刺激,但心情也很阴郁。 现在,他完成了三件任务,不但打击了日伪,还能帮助霍三爷登上盟主的位置,而且他从日军的手中逃出来,可谓是猛虎出笼,又变飞龙在天。 现在的驴二,春风得意,心情畅通之极,不由哈哈大笑,纵马狂奔起来。 秀兰的心情也很好,眼看着驴二纵马狂奔,把她抛在后面,她也不着急追赶,她知道自己追不上,反正驴二会等着她,她就在后面慢慢追赶。 驴二催马跑了一阵,已经把秀兰远远抛开,忽然感到有些内急,想要小解。 他眼看四下无人,恰好又来到一个高坡之上,下面是一望无垠的庄稼,就跳下马来,走到高坡之上,解开裤子,就冲着下方小解起来。 他在小解的时候,心情十分畅快,就吹着悠扬的口哨的小解,大有踏马江湖的快意。 忽然,他的笑容僵硬了,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就在他小解的下方,本来空无一人的庄稼田中,有一个人从庄稼苗里直起腰来,瞪眼看着他。 那是一个在田里劳作的农妇大姐。 农妇大姐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在小解----- 最要命的是,还不止一个农妇大姐,面前下方的一片庄稼田里,又陆陆续续站起来十多位农妇,有大姐,有小姑娘,全都瞧着正在小解的驴二。 那些大姐小姑娘的目光,全都像在看着一个傻子。 正好赶到的秀兰,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第597章 英子被抓了 驴二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提上裤子跳上马,逃也似地离开的了。 等他又纵马狂奔了一阵,这才慢了下来,等着秀兰追赶上来。 秀兰追上来的时候,脸颊上仍然带着笑意,因为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有趣了。 驴二的脸皮虽然厚,但被十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同时看个精光,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秀兰一过来,驴二就向秀兰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秀兰,刚才的事,不许你向任何人提起,嗯,不许你笑!” 秀兰强忍着笑,说道: “二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驴二笑道: “小丫头,聪明,以后还带着你玩。” 秀兰和驴二并骑而行,说道: “二哥,你送我回周庄之后,就去青龙寨参加大会吗?” 驴二道: “是啊,我参加大会,也是为了周庄好,以后周庄就是联盟的一份子,鬼子再攻打周庄的时候,红胡子就会来助阵。” 秀兰想了想,问道: “二哥,这次盗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都是你的功劳,你能当上盟主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干这三件事,是以青龙寨的名义干的,功劳算在三爷的头上,能当上盟主的是三爷。” “再者说,就算我能当上盟主,我也不当这个盟主。” 秀兰不解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当?当盟主不好吗?别的红胡子首领,可都抢着想当呢。” 驴二笑道: “十八路红胡子的盟主,说起来虽然威风,其实一点都不好玩,事太多,不能随心所欲,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秀兰懂了,点点头,说道: “二哥你说得对,俺姑父当上家族长之后,就公务繁忙了,村里的大事小事,都要他管,可操心了,人都瘦了一圈,我看着都心疼。” 二人并马而行,说说笑笑,向周庄行去。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他们已经距离周庄不远了,就算是慢慢而行,也用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周庄。 就在这时,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一队日伪军,正迎面走过来。 驴二看到那队日伪军至少有三四十个,由于此地距离周庄不过十多里路,驴二率领周庄人,没少和日伪打仗,担心日伪中有人认出他是驴二,为了避免麻烦,驴二不想和日伪照面,所以他带着秀兰,跳下马来,牵着马离开大路,让马在距离路边十多米的地方啃草,而他则和秀兰把脸孔转向一边,不让日伪看到他的相貌。 秀兰明白驴二的用意,很默契的配合着驴二,并和驴二依偎的很近,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对情侣,正在欣赏即将落下的夕阳。 那支日伪队伍越来越近。 驴二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那支日伪军,大约有十多个鬼子,二十多个二鬼子,前面的日军和伪军头头骑在马上,其他的日伪军都是步行。 在这支日伪军之中,有几个男女被反绑着双臂行走,一看就是被日伪军抓住了。 驴二虽然知道这几个被抓的男女,肯定是抗日分子,只是不知道几个男女有什么人,是抗日团体?还是农民? 但驴二现在还有自己的事在忙,他还要回到周庄,带着猛虎队参加红胡子联盟大会,化解日军的轰炸计划,所以,他不想再管太多的事。 每天都有抗日分子被抓,他驴二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救每一个人,除非是老熟人老朋友。 驴二还真看到了老熟人,一个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朋友,那就是英子! 那几个男女,被日伪军夹在中间,押着行走,由于日伪军的身影遮挡,驴二看不清楚这几个男女的相貌。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男人,驴二先看到的这个男人,他并不认识,再加上他不想多管闲事,就不准备再看了,就在他正要转过目光不看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男人后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个女人,由于驴二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女人的身影被一个伪军遮住了大半身子,驴二只看到她的少半张脸孔,一个侧脸颊。 但驴二对她太熟悉了,虽然只是看到一个侧脸颊,就足以令他心头狂跳: “英子!” 就在这个名字在驴二的脑海中跳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随着身形的移动,驴二看清了她的相貌,正是英子。 看到英子被敌人抓了,驴二就不能不管了,如果这个世上,他只能救一个人,那肯定就是英子,虽然秀兰和九儿对他也同样重要。 驴二看到英子被抓,第一个念头,就是掏枪向敌人射击,营救英子。 但是,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明白现在的局面,他不可能救出英子,对方有三十多个日伪,而且全都有武器,而他和秀兰没有枪,只有一把短刀。 来硬的是不行的,只能智取。 但就算驴二智慧过人,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此时,秀兰也看到了英子,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对驴二说道: “二哥,是英子姐!” 驴二道: “我知道,你别说话,让我想想。” 驴二又转过身去,不看英子和那支日伪军,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着。 如果那时有脑电图,将会看到,他的脑电波此时异常的活跃。 秀兰虽然看不到驴二的脑电波,也知道驴二正在动用所有的智慧,想办法营救英子,她不敢惊忧驴二的思路,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就在驴二思索的时候,那队日伪军押着英子等人,从远而近,行走过来。 这队日伪军也看到了路边的驴二和秀兰,由于二人都背对着他们,面朝着另一边,他们看不清驴二和秀兰的相貌。 但这队日伪军刚抓了英子等人,已经立了功劳,所以也不想再生是非,就没上前盘查驴二和秀兰,以为就是一对小情侣,在路边欣赏风景,就算这对小情侣是为了避免和他们照面,他们也能理解,担心他们看上那个女的,上前调戏。 这队日伪军没找驴二的麻烦,从驴二秀兰的身后,行走过去。 英子虽然被押送着,但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驴二,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足以让她认出是驴二。 第599章 缺点变优点 驴二端坐在马背上,用冷厉的目光,盯着伪军队长,冷冷喝道: “你他妈嘴里放干净点,惹急了老子,老子一枪蹦了你!” 驴二这么一硬气,伪军队长反而软了,害怕了。 虽然驴二穿着普通,但身上那份气势,却不像是小人物,而且伪军队长知道,县城的便衣队,都是穿便装,此人这么硬气,难道是便衣队的人?又或者是团部派下来的密探? 英子见驴二这副强硬姿势,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担心,佩服的是驴二胆子大,担心的是,驴二现在有多嚣张,被敌人认出来的时候就会有多狼狈。 伪军队长换上一副笑脸,说道: “先生,你别生气,我是真不认识您,请问,您是哪位?” 驴二哼了一声: “你的身份太低,不配知道我的身份。换个太君过来。” 那个一直端坐在马背上的日军小队长,拍了拍马,走近过来。 驴二看了看日军小队长,又问伪军队长: “你们这里面有翻译官吗?” 日军小队长用虽然有点生硬,但能听懂的汉语说道: “不用翻译官,我可以和你交流。先生,你是什么人?” 驴二不答反问,说道: “太君,请问你的尊姓大名,军衔和职务?” 日军小队长微一沉吟,说道: “我叫一条竹子,少尉军衔,现任驻防黄集乡的小队长。请问先生你是什么身份?” 驴二明白了,原来这伙日伪军,是黄集乡的鬼子汉奸,他的确和他们打过仗,但日伪军死伤惨重,他不认识这伙日伪军,一来是没近距离交锋,二来,这伙日伪军很可能是新调过来的。 驴二仍然不答反问,说道: “一条少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条竹子说道: “我们刚抓了几个共党,正准备押送到黄集镇上军营。” 驴二仍然问道: “请问,军营有电话吗?” 一条竹子道: “有。这位先生,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都是有问必答,现在,是不是应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一条少尉,我的身份,比较特殊,也需要保密,现在人多嘴杂,我担心他们会泄露我的身份。” “这样吧,既然你们要回军营,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军营,到了军营之后,你给县城总部的玉置太郎中佐打个电话,他会证明我的身份。” 驴二说到这里,掀开腰间的衣服,把匕首拿出来,又笑道: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枪,只有这一把匕首,可以交给你,就算我是敌人,没有武器,也造不成什么破坏。” “哦,对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叫段六,其他的,暂时不能多说了。” 一条竹子微一沉吟,说道: “段先生,你是便衣队的吗?” 驴二神秘的一笑,说道: “一条少尉,你问的有点多了哟,你的军衔,有点不够大。” 一条竹子见驴二在他们面前,谈笑风生,神情自若,而且谈到了玉置太郎,就不敢再多问,态度恭敬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段先生跟我们走一趟了。” 驴二催马上前,经过英子面前的时候,还冲英子微微笑了笑。 英子虽然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却“狠狠”瞪了驴二一眼。 驴二和一条竹子,以及伪军队长,骑马并排而行。 日伪军队伍又开始行走了。 伪军队长见一条竹子都对驴二这么客气,他不由更心慌了,担心驴二还记着刚才他的不敬,他凑近驴二,陪着笑脸说道: “段先生,刚才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是自己人。在下名叫姚动,是黄集乡皇协军的中队长。” 驴二淡淡的说: “哦,你们新任团长孙凤圣,我认识,几天前还在一起喝过茶,我和你们老团长邓春来,也打过交道,在一起喝过酒,可惜啊,邓团长被驴二害了。” 姚动见驴二提起他上官的名字,对驴二更加恭敬了,不停的拍着“段六”的马屁,却不知道面前这个“段六”,正是杀死他们老团长邓春来的真凶驴二。 由于距离较近,英子听不清驴二和日伪的谈话,她不知道驴二用了什么办法,让日伪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但她对驴二却大为佩服。 “二子这家伙,打小就没一句实话,满嘴跑火车,以前,总认为这是他的缺点,现在看来,反而成了他的优点。” “希望二子能把我和同志们顺顺利救出去,他自己也能平平安安的。” 驴二和一条竹子及姚动闲扯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他问道: “后面这几个是什么人?” 姚动道: “是共党。” 驴二道: “怎么抓住的?” 姚动道: “共党现在在胶东一带,正在建立什么抗日民主政府,在不少地方里建立了他们的组织,除了县政府,还有区政府,村子一级还有村委会,村委会还有什么农救会、妇救会等等民兵组织。” “前两天,我们接到一个村长的举报,共党正在他们村里活动,我们就派人过去抓捕,县城的便衣队也来了人,可惜,便衣队被共党的游击队伏击了……” 驴二听到这里,心头一动,说道: “乔三队长就是在这次战斗中被共党的游击队打死的吧?” 姚动听驴二说得这么详细,更确信了驴二是便衣队的人,说道: “是啊,乔队长被打死了,那些共党逃跑了,当时没抓住。不过,他们没逃太远,又换了另一村子,继续搞运动,鼓动村民反抗皇军和皇协军。” “我派了几个兄弟,化装成村民,假装参加他们的动员大会,掌握了他们的活动规律之后,就带兵埋伏在路边,等他们出村的时候,迅速出击,进行抓捕。” “我们这次出动了据点一半以上的兵力,就是想着把这伙共军一网打尽,可惜,还是被他们逃掉了一大半。” “这几个人,为了掩护他们同党逃跑,在后面断后,子弹打光了,才被我们活捉了。” 驴二已经明白了大致的经过,不过,他有些不明白,英子是部队的干部,怎么到地方上开展工作了? 当然,驴二不是八路军,不明白八路军领导着地方上的工作,会根据工作需要,从部队派人到地方工作,也会从地方抽调到部队工作。 第619章 先生回来了 梅婷在村头送走了女儿,拖着酸楚的腰身,慢慢回到家中。 她回来的时候,长贵正在院中修补被炸毁的房屋一角。 长贵也多次受伤,差点丧命,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也只勉强行走,做些轻活。 梅婷心情抑郁,没和长贵说话,就走进了房间。 送走了女儿,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心中也空荡荡的,忽然嘤嘤哭泣起来。 长贵在外边听到梅婷的哭声,连忙进来查看。 梅婷见长贵进来,投入长贵的怀抱里,抱着长贵低声哭泣。 长贵轻抚着梅婷的背,温柔的问道: “怎么啦?哭什么?” 梅婷哭泣着说: “晓鸥走了,我心里空得慌。” 长贵安慰道: “她只是走两天,又不是不回来,有二子保护她,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啦。再说了,家里还有我陪着你呢。” 梅婷慢慢停止了哭泣,就这样抱着长贵,长贵也抱着梅婷。 两人都忘记了院门没关。 平时的时候,院门白天都是敞着的,长贵很少到梅婷这个院子里来,就是来了,也很少进房子,就是防备别人看到说闲话,也以名被周晓鸥发现。 现在周晓鸥走了,二人就一时疏忽了。 这次,因为梅婷在屋里哭泣,长贵忘了防备,进屋安慰她,两人就这样搂抱着,都忘了院门没关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忽然听到院子中传来一声咳嗽,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分开。 两人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没太害怕,因为他们听出来了,咳嗽是栓子嫂发出的。 栓子嫂以前是梅婷家的女佣,一直住在梅婷家中,陪伴着梅婷,鬼子攻打村子,栓子嫂的家人受伤,院子被炸毁,栓子嫂既要照顾家人,又要修补院子,就没再来梅婷家帮佣,算是没有了雇佣关系。 今天,栓子嫂正在村里的街道上走着,忽然看到了周长诗。 栓子嫂大吃一惊,连忙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周长诗。 看到周长诗,栓子嫂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通知梅婷,她知道,周长诗被周长廷带到村委会盘查了,不会马上回家。 栓子嫂之所以马上想到去通知梅婷,是因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对于长贵和梅婷之间的私情,没有人比栓子嫂更清楚,她一直帮他们做着掩护,别人在背后说他们闲话的时候,她还会帮着他们分辨。 栓子嫂对周长诗这个东家的印像,虽然也不错,但她感到东家虽然很礼貌客气,但骨子里总有一种清高,不容易接近。 而她和梅婷长年积月在一起,和长贵也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干活,她对梅婷和长贵的感情,比对周长诗亲近多了。 所以,她不能让周长诗发现梅婷和长贵之间的私情。 别说她和梅婷长贵有感情,就算是换了别人,栓子嫂也不忍心看到因为奸情的事,闹出人命。 栓子嫂虽然认为,大白天的,长贵和梅婷不可能厮混在一起,但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去梅婷家了,而且周晓鸥外出了,如果两人在一起睡觉,梅婷的床上或者房间中,有长贵留下的东西,就会引起周长诗的怀疑。 所以她要赶紧过去,告诉梅婷和长贵,周长诗回来了,让他们在心理上有个准备,赶紧“毁尸灭迹”。 栓子嫂快步跑进了院子,看到房门敞开着,院子的地上,放着修补房屋的工具,但长贵却不在院子里。 栓子嫂料到,长贵很可能现在就在梅婷的房间中。 如果不是周长诗回来了,栓子嫂会悄悄退出去,甚至帮他们把院门掩上。 但是,周长诗回来了,她不能走,必须马上告诉他们这件事,不然,如果现在来的是周长诗,那就捉个现形了。 栓子嫂想到这里,连忙停下脚步,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她是用咳嗽提醒房间中的二位“有人来了”。 梅婷和长贵听出是栓子嫂的声音,虽然并不害怕,但也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怎么好。 虽然他们知道,栓子嫂应该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但这种事,毕竟没有挑明,只是心里跟明镜一样。 如果被栓子嫂发现,长贵在梅婷的房间中,那就有些尴尬了。 幸好,栓子嫂没让梅婷和长贵尴尬太久,她咳嗽了一声之后,接着就说: “太太,你在屋里吧,我不进去,就是过来给你说件事。” 听到栓子嫂不进屋,梅婷和长贵才松了口气。 梅婷示意长贵不要出声,她抬高声音说道: “栓子嫂,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就不请你进来了。” 栓子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先生回来了!” 她说到这里,担心梅婷听不出来先生是谁,又补充道: “就是长诗兄弟,他回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把梅婷和长贵震懵了! 他们的大脑,全都一片空白,好像停止了转动。 栓子嫂知道屋里的二人害怕了,为了安慰他们,她又连忙说道: “您别心急,先生被带到村委会接受检查了,应该还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我先到大门外等着先生,太太您赶紧起床吧。” 栓子嫂的话,又向梅婷暗示了一个信息,她不会在屋门口,可以让长贵出来了,她会在院子门外,观察着周长诗的到来,随时进来通报。 栓子嫂说完,就快步离开院子,来到院门口,真的帮梅婷和长贵守起了大门。 梅婷和长贵的脑子一片空白,栓子嫂的话远远传来,二人根本听不进去了,他们满脑子都是恐惧。 梅婷被吓傻了,痴痴地瞪着眼睛,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前面,却没有一点光彩。 长贵也很害怕,但他毕竟是男人,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连忙安慰梅婷: “婷,别怕,他不会发生我们的事!” 梅婷慢慢回过神来,望着长贵,脸色凄苦的说: “长贵哥,我不是害怕这个,我是害怕,他会和我做那事……” 长贵的心,像被冰锥狠狠地戳了一下,疼痛起来,酸楚和妒忌,悲伤和自卑,一起涌了上来。 第620章 心乱如麻 他知道,梅婷说得那事,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事。 以前,他和梅婷相好之后,中间周长诗也回来过和梅婷同房,他的心也很难受,很妒忌。 但是,他什么都不敢做,因为人家周长诗才是丈夫,是正室,他只是个长工,只是情人,他没资格和人家争。 那时候,虽然他也很妒忌痛苦,但还勉强能忍受,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梅婷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就无法再忍受梅婷和周长诗同房了。 在内心深处,他把梅婷当成他的妻子,当成他孩子的母亲。 他和梅婷虽然是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但周长诗长期不回来,他就有了一种错觉,以为周长诗不会回来了,他和梅婷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梅婷的肚子里怀着孩子,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和梅婷的事,迟早要暴露了。 但在肚子还没大到被人发现之前,他还可以继续这样下去。 他曾经劝梅婷和他一起离开周庄,但梅婷不舍得离开女儿,这事就一直搁置了。 但是,周长诗回来了,他的梦醒了! 周长诗既然回来了,无论还会不会离开村子,怎么也会在家里住两天,只要在家里住下,就会和梅婷同房。 这是他现在不能容忍的。 长贵一咬牙,说道: “婷,你拖一拖他,今天晚上,咱们就离开周庄,再也不回来了!” 梅婷摇摇头: “不,我不能走……” 长贵不悦的说: “你还舍不得放弃少奶奶的生活吗?” 梅婷摇摇头,连忙说: “不是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才不要乎贫穷还是富贵,只是我不舍得晓鸥,我跟你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长贵皱紧了眉头: “可是,晓鸥不会跟咱们走的,她知道了,还会拦着咱们不让走。” 梅婷道: “我知道,长贵哥,咱们等她回来,让我见她一次吧,只要她回来了,我见了她,我就跟你走。” 长贵道: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长诗要跟你同房……” 梅婷连忙说: “我有办法,可以拖几天,让他不碰我。长贵哥,你快出去吧,他就快回来了,我赶紧收拾一下。” 长贵叹了口气,只好走了出去。 梅婷连忙收拾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干净,没有长贵留下的痕迹,因为这些天,周晓鸥一直在家,他们很少幽会,没什么好收拾的。 但梅婷还是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打扫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她的心乱如麻,只是在借着检查打扫房间的时候,整理自己的情绪,冷静自己的头脑。 但她的头脑,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周长诗的忽然回来,打乱了她的生活,虽然她以前的生活,也不算平静,但在肚子里的孩子被人瞧出来之前,她的生活是平静的。 可是,周长诗忽然回来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 是悄悄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继续留下来? 还是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跟着长贵私奔? 留下来,她就还是少奶奶,还是晓鸥的妈妈,还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但是,她就要不可避免的要做周长诗的夫人,跟周长诗同房,周长诗在家,她和长贵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走了,她就再也见不到晓鸥了,见到了,也会被晓鸥痛恨,可是,她能得到长贵的爱情,但是,她能为了爱情,舍弃亲情吗? 梅婷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选择,只感到大脑昏沉沉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院子中,传来栓子嫂的声音: “太太,先生回来啦----” 形势逼得梅婷,不得不整理一下混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房间,就看到周长诗和一个时髦女郎,站在院子中,周长廷也跟着站在旁边。 周长诗进了院子,并没发现异样,除了家里被炸坏了一些地方。 他进来的时候,栓子嫂在院子中扫地,长贵在修补破损的房屋。 长栓嫂热情的招呼着先生,同时担心的看向长贵,她担心长贵流露出异样,被先生看出什么。 长贵强抑着复杂的情绪,换上笑脸,一拐一拐的走过来,躬着腰行礼: “先生,您回来啦。” 周长诗看到长贵走路,惊讶的问道: “长贵,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苦笑着说: “鬼子进村的时候,被打伤了。” 周长诗骂了句: “该死的鬼子!” 这时,脸色憔悴,眼皮红肿的梅婷,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哑声的说道: “你,回来啦!” 周长诗看向妻子,他并不知道妻子和长工的事,还认为妻子是忠于自己的,他听说周庄和鬼子打仗的时候,虽然没太过担心妻子的安危,但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多年的夫妻了,而且还有共同的孩子,他对妻子还是有些感情的。 看到往日美丽的妻子,现在却容颜憔悴,好像变了个人,吓了他一跳,连忙问道: “婷,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这句话,显示出他的关心了,梅婷的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愧疚,她勉强笑了笑,说道: “这些天,担心鬼子轰炸,都是睡在地窖里,受了寒气,身子不舒服,才脸色不好看吧。” 周长诗道: “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啦?” 梅婷还没回答,旁边的栓子嫂替她回答了: “先生,太太是为小姐哭的,小姐刚刚离村外出了,太太担心小姐,才哭的。” 周长诗信以为真,说道: “晓鸥去了哪里?” 旁边的周长廷笑道: “长诗哥,你来的不巧,晓鸥刚刚走了,他跟着村里的猛虎队,去参加红胡子联盟大会了,商量怎么打鬼子。晓鸥现在可出息了!” 周长诗大吃一惊,刚要说什么,忽然想到,他要支持抗日,不能表露出来不想让女儿参加抗日团伙的情绪。 想到这里,他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风,说道: “只要是打鬼子的事,我都支持,小丫头的确出息了!” 第621章 小别胜新婚 说到这里,周长诗指了指身边的俞虹飞,对梅婷说: “婷,她叫俞虹飞,以前是我的学生,现在是我的同事。她跟我过来,是为了帮助咱们村里的孩子们读书的,以后,吃住就在咱们家了。” 随后,又对栓子嫂说: “栓子嫂,你帮她整理一个房间吧。” 梅婷知道栓子嫂现在已经不领薪水,不是她家的佣人了,但周长诗不知道,还在支使栓子嫂,她正想提醒周长诗,栓子嫂却很爽快的说: “行,我为俞小姐整理房间,俞小姐,请跟我来吧。” 说着,栓子嫂从周长廷手中,接过俞虹飞的行李箱,向一个房间走去。 俞虹飞向梅婷笑了笑,说道: “师母您好,以后就叫我虹飞吧。” 梅婷笑了笑,说道: “不要叫师母,就叫我婶吧。” 俞虹飞又向周长廷笑了笑,说道: “长廷哥,我先进屋收拾一下,咱们等会见。” 说完,俞虹飞向栓子嫂收拾的那个房间走去。 周长廷看了看俞虹飞的背影,又转头对周长诗笑道: “长诗哥,婷嫂,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会我再过来,领你们在村里转转,先走了。” 周长廷说完,转身走了。 长贵听到周长廷说的那句“小别胜新婚”,心里像针刺了一样,他低下头,默默去干活了。 梅婷看了一眼长贵落寞的背影,她的心里有些发酸,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从周长诗手中接过行李,说道: “进屋吧。” 周长诗跟着梅婷进了屋。 长贵从眼角看到周长诗和梅婷进屋,心里像火烧一般的难受,他用力的干着手中的活,发泄着心中的怨愤。 梅婷带着周长诗进了里面,不等周长诗说话,梅婷就先说话了。 梅婷说: “长诗,这几天,你先自己在这屋里睡吧,我去晓鸥那屋里睡。” 周长诗一怔: “为什么?咱们是夫妻啊!” 梅婷假装为难的说: “不是我不想陪你,是恰好今天身上那个来了,不方便行房,你忍几天,等我身上过去了,再过来陪你。” 周长诗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没有强求,毕竟,就算梅婷陪他,他也没有多少精力了,昨晚上他还在和俞虹飞折腾。 梅婷口中和周长诗说着话,手上整理着周长诗的行李和衣物,整理了一小会儿,就让周长诗躺在床上休息,她去晓鸥的房间收拾一下。 周长诗也没多想,躺在床上休息。 梅婷出了房,看向长贵。 长贵看到梅婷这么快就出来了,知道她想办法拖延了和周长诗同房,心中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看到梅婷走进晓鸥的房间,长贵更放心了,知道梅婷会在晓鸥的房间睡,不和周长诗同房。 周长廷从周长诗家离开之后,就快步回到自己的家中,一言不发,把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妻子,拉到房间,就把房门闩上,把妻子推到了床上…… 事后,妻子满足又惊奇的说: “今天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一股子邪气!” 周长廷没说话,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梅婷和俞虹飞的脸庞交替出现。 。。。。。。 周晓鸥跟着驴二等人,离开村子,赶赴昆嵛山的青龙寨。 从周庄距离青龙寨并不远,只不过有些是山路,比较难走,需要绕行,但众人上次走过一次,摸索出来了一条近路,确定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青龙寨所在的观日峰,所以众人并不着急赶路,而是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山中的美景。 众人之中,最欢快的就是周晓鸥了,别人都是几天前刚出过任务,跟着驴二打过鬼子,只有她,自从进村之后,还没打过鬼子汉奸,就被憋在村里了,除了训练就是巡逻,十分枯燥无味。 驴二在村里的时候,她还不觉得闷,驴二离开村子之后,她就觉得闷了。 周晓鸥喜欢驴二,一来是驴二救过她的命,二来,是女孩子正在青春期,遇到一个同龄的帅气的男孩子,自然会滋生异样的情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跟驴二在一起,不会觉得闷。 在学校的时候,在村里的时候,都有男孩子追求周晓鸥,但周晓鸥全都看不上,倒不是那些男孩子不够帅,而是他们太闷。 有些男孩子,还是比较机灵的,但和驴二一比,就像是木头了。 驴二不但智计百出,令人防不胜防,最重要的是他的嘴巴,谎话张口就来,真正当得起“舌绽莲花”、“巧甜如簧”,他的谎言虽然多,但不但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听得津津有味,心驰神往。 周晓鸥感觉,看着驴二眉飞色舞的吹牛皮,简直就是世上最大的享受,什么茶楼说书人,什么录音机里的评书,和驴二吹牛皮比起来,全都索然无味。 所以,一路上,在欣赏风景的同时,周晓鸥一直缠着驴二讲故事。 刚开始,驴二的确讲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但时间一久,他就受不了了,不由求饶: “我的好妹妹,你让我的嘴巴歇歇行不行,我的舌头都说麻了,腮帮子都是木木的,至少,先让我喝口水吧?” 周晓鸥放过驴二不一会儿,又缠着驴二讲故事了。 驴二让别人给她讲,她又不听别人的,驴二被逼无奈,只能落荒而逃,周晓鸥在后面追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打打闹闹,走走歇歇,到了天色快黑的时候,赶到了青龙寨的山脚下。 他们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山脚下已经扎起了一些帐篷,这些人是来参加明天大会的红胡子,提前来到,在山脚下扎篷休息。 虽然霍三爷传令,让所有人都到山上休息,但有些寨主担心山顶的房屋不够,就没有全部上山,只带着几个亲信上山,其他的小喽罗,就在山脚下休息。 霍三爷也没强求,派人送来酒菜,并提供帐篷和棉被。 驴二见别人没有全部上山,他为了减轻山寨顶上房屋的紧张,也让大家伙在山下休息,他准备只带周敏和猛子上山。 但周晓鸥可不同意,她千辛万苦过来,就是想见见大名鼎鼎的霍三爷,都来到山脚下了,怎么可能不上山见见霍三爷呢? 驴二缠不过周晓鸥,只好再带上周晓鸥。 第623章 老树要开花 霍三爷的酒量好,刚才虽然喝了不少酒,露出了醉态,但进屋之后,喝了两碗凉茶,就清醒了很多,眼神中的醉意少了很多。 驴二笑道: “看来,三爷今天喝高兴了。” 霍三爷却瞪着驴二,说道: “我问你,这次周庄来的代表,是你还是周敏?” 驴二道: “是周敏,我以咱们青龙寨人的身份参加,嘿嘿,我是你的手下!” 霍三爷一瞪眼: “谁叫你当我的手下?你小子,现在风头比我劲!” “二子,你跟周敏商量商量,让他叫把代表让给你,由你来代表周庄这一支力量。” 驴二奇道: “为什么?” 霍三爷一瞪眼,笑骂道: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能当上盟主啊!要当盟主,只能是一支势力的首领,你只有当了周庄的首领,才能当上这个盟主。” 驴二笑道: “这盟主之位是三爷您的,我不当!” 九儿在旁边也说道: “爹,您是不是喝多了?干嘛要让二子当盟主,他这么年轻,就算你肯让,别人也未必会服他。” 霍三爷道: “谁不服他?谁不知道,这次盗药,杀邓春来和山崎,全是他驴二干的,不是我霍三干的,我要当,别人才不服呢!” 驴二道: “三爷,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去之前,就是打着咱们青龙寨的名号去的,咱们也说好了,成事了,功能是您三爷的。” “你要说你没出力,这也不对,如果没有你的女儿,没有你的手下,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干成这些事?” “总之,所有的功劳,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咱们青龙寨,所有的兄弟一起努力的结果。” “比如说,外边的人提起俺驴二,肯定会说,青龙寨的驴二,没有人会说,周庄的驴二。三爷,您说是不是?” 霍三爷苦笑道: “你真不肯当盟主?” 驴二笑着摇摇头: “不肯,当盟主不好玩,不自由。三爷,您正在龙精虎猛的年龄,干嘛要让贤?就算让贤,也是让给九儿,没我的份。” 霍三爷转头问九儿: “九儿,你来当吧,我明天先当众宣布,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你,然后你以咱们青龙寨大当家的身份,成为盟主。” 九儿真吓了一跳: “爹,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好好的,干嘛又是让寨主,又是让盟主的?” “别说您正当壮年,还能干很多年,就算是您年龄大了,也一样可以当盟主。您怎么了?真喝醉了吗?” 霍三爷沉默了,脸色竟然有些疲劳哀伤。 九儿心中生起不祥的念头,连忙问道: “爹,您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霍三爷勉强笑了笑,说道: “没事,爹就是有些累了,有感而发。既然你们都不想接班,那我就再干几年吧。” “九儿,爹想和你说一件事,你能答应爹吗?” 九儿道: “无论怎么事,我都答应你。哦,除了你要把我许配给胡少阳。” 霍三爷笑了笑,说道: “爹不逼你嫁给少胡,爹早就看出来了,少阳那小子心术不正,他配不上你。” “爹跟你商量的事,不是你的婚事,而是爹的婚事。” 驴二哈哈大笑: “三爷,你这老树也要开花了?” 九儿先是一怔,随即问道: “爹,杨阿姨答应您了吗?” 霍三爷摇摇头: “我还没和她商量,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九儿说道: “您打算什么时候向她求婚?” 霍三爷道: “就在众位首领到齐之后,在选举盟主之前,我当众向她求婚。” 九儿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爹,别的时候都好说,这个时候不行。杨阿姨虽然喜欢你,但她也恨你,这么多首领在场,如果她拒绝了你,你怎么下台?那太没面子了!” 霍三爷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她真要拒绝我,我也只能认了。” “当年,就是因为我太爱面子了,没及时向她求婚,她才负气和我那位小虎兄弟成亲,谁知在成亲的当天,官兵打了上来,小虎兄弟被杀了,她守了寡。” “如果不是我迂腐,小虎兄弟死了三年之后,柳青的丧期一过,我就应该向她求婚,可是,就因为我的迂腐,害得柳青白白浪费了十多年的青春。” “她恨我,该恨,她杀了我,我也不冤,我浪费了她最好的十几年的青春。” “九儿,二子,我之所以当众向你们杨阿姨求婚,就是要抛开我的颜面,给足她面子。” “她答应了,当然好,她不答应,羞辱我,我也认了,这是对我的惩罚!” 九儿紧皱着眉头,说道: “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如果杨阿姨在你当选盟主之前,把你拒绝了,你在众首领面前,就会威风扫地,别人还会选你当盟主吗?” “虽说我们青龙寨,完成了三个任务,足有资格当这个盟主,可是……” 不等九儿说完,霍三爷就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 “九儿,你不用说了,当众向柳青求婚,我一定会做,至于她拒绝之后,会不会扫了我的威风,我也早就想好了。” “如果她答应我的求婚,接下来,我继续以青龙寨大当家的身份,竞选盟主。” “如果她拒绝了我,的确,我会在众人面前失去威信,但是,此时还没选举盟主之位,在此之前,我把青龙寨寨主的位置,当众宣布,让贤给你。” “如此一来,虽然我个人丢了面子,但青龙寨没丢面子,你仍然可以成为寨主,竞选盟主。” 九儿眉头一皱,盯着父亲的眼睛,说道: “爹,我是听明白了,你是变着法子,要把寨主和盟主的位子让给我,你到底怎么啦?受了什么刺激?” 驴二也感到不对劲了。 霍三爷今天不是想把盟主的位子让给他,就是想让给九儿,这是想退休的意思,这不像霍三爷的行事风格。 霍三爷一定有事,就连亲生女儿都不知道的事,才让他这位龙精虎猛的壮汉,萌生了退意。 第624章 第一功臣 但无论驴二和九儿怎么追问,霍三爷只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并不说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见问不出什么,驴二和九儿只好不问,又转入下一个话题。 驴二说道: “三爷,既然你要当众求婚,那就随意吧。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么解决日军战机轰炸的事吧。” “关于日军轰炸的事,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驴二把他准备把黄集镇一百多个日伪军引过来,让日军的战机轰炸,让他们鬼打鬼,等轰炸之后,他们红胡子再出来,把残余的日伪军全部消灭。 驴二说完之后,又说: “三爷,玉置太郎说过,就算我不发射信号弹,日军战机也会飞过来轰炸,无论怎么,这些房屋是保不住了。” “既然房屋保不住了,那不如干脆把日伪军引进来,把房屋和日伪军一起炸死,这样,房屋也不算白白毁掉。” 霍三爷道: “房屋没什么,炸毁咱们可以再建,不过,你有把握能把那些日伪军引过来吗?” 驴二道: “我用咱们金库的财宝,做为诱饵,应该能引过来。就算他们不上当,不肯过来,咱们也不损坏什么。” “只不过,英子和她的五位同志,还是黄集镇的日伪军手里,如果日伪军不过来,我只能另想办法救他们了。” 霍三爷道: “你的想法不错,具体怎么计划的?” 驴二说道: “我是这样计划的,明天,先不要告诉众首领日军战机轰炸的事,等所有的首领都到了之后,再告诉他们。” “推迟原定在中午举行的盟主选举大会,等全歼了那伙日伪军之后,再举行大会。” “明天上午,把山下的红胡子,让他们的首领命令,全部撤退,退到五里之外的落花谷,按兵不动,等着进一步的命令。” “山上的众首领,全部撤退到咱们后山的山洞之中,造成山寨已空的假象。咱们躲藏在山洞之中,就算日军的战机轰炸,也不可能把山洞炸塌,大家伙躲在山洞里,是安全的。” “金库中的钱财,原地不动,吸引日伪军来拿,反正他们也拿不走,等他们见到钱财的时候,正好是日军战机飞过来开始轰炸的时候。” “等战机飞走之后,咱们再出来,杀死所有残活的日伪军。” “整个计划就是这样的。” 九儿道: “你这个计划倒是可行,不过,咱们不可能山寨里一个人也不留守,不然,日伪军就会发现这是个圈套了。” 驴二道: “我已经提前对日伪说过,咱们青龙寨的人本来就不多了,跟着大当家去青木崖开会的话,山寨的留守人员,不会超过二十人,所以,咱们只要留下二十个左右的兄弟就行了。” 九儿道: “如果日伪杀害了这二十多个兄弟呢?” 驴二笑道: “局面由我掌握,我当然不会让他们杀害兄弟们,我就说要把这些人留活的,才能领赏。” “我带几个兄弟,对日伪说,这是我在山寨里发展的内线,是自己人,我们已经提前把看守山寨的人都活捉了。” “等日军战机飞过来的时候,我们就释放了自己的兄弟,也躲到山洞里去,就不用担心被日军战机炸死了。” 九儿道: “那怎么救英子?” 驴二道: “我会先让日伪把英子留在山下,由我的兄弟看守,所有的日伪全部上山,山脚下只留几个哨兵就行。” “等我的兄弟救了英子之后,他们再一起动手,把山下的的日伪哨兵杀死,同时堵住下山的道路,把日伪军全部堵在山上出不来,只能等着日军轰炸。” 九儿笑了: “二子,你这招又毒又狠,一下子就能消灭一百多个鬼子汉奸。” 驴二笑道: “谁叫他们伤害了英子,又杀害了英子的同志,这帮鬼子汉奸,最好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九儿道: “行,那咱们就这样干了!爹,你认为怎么样?” 霍三爷笑着说: “二子的计划是不错。不过,二子,我要提醒你,在日军战机飞过来之前,你一定要赶紧来山洞,如果留在外边,有被战机炸死的危险。” 驴二笑道: “放心吧,我比猴子都精,一看到战机的影,我就会比兔子跑得都快。” 霍三爷对九儿说道: “明天一早,你就带人把山洞里打扫一下,把洞口的伪装再做一做,别让日伪发现了洞口。” 九儿道: “知道了,爹。” 霍三爷道: “还有,除了特别重要的东西,提前搬到山洞里,其他的地方,保持不变,不要让日伪发现可疑的地方,金库里的钱财,更不要动,钱财是身外物,毁了就毁了,再者说,也不可能全部炸光。” 驴二道: “肯定会在轰炸中损失一些,我要让日伪把钱财都搬到院里,我再把金库的门锁上,不然,轰炸机一来,日伪会躲藏到金库里,金库也是山洞,就炸不死他们啦。” 霍三爷笑道: “如果能用这些钱财,杀死上百个鬼子汉奸,那花得值!”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确定万无一失,同时又想了几个万一出现差错之后后备计划,这才放心。 霍三爷伸了个懒腰,说道: “今晚喝了点酒,还真有些睡了。我要睡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驴二和九儿出了霍三爷的房间,走了出去,边走边谈。 九儿道: “爹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忽然想金盆洗手。”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爹可能是想和你小妈安度幸福晚年,享受二人世界,周游世界去度蜜月。” 九儿瞪了驴二一眼。 驴二笑道: “你瞪我做什么?如果你爹向杨阿姨求婚成功,她不就是你的小妈了?” 九儿道: “话是不错,可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难听!” 驴二笑道: “忠言都有点逆耳。” 九儿笑骂道: “什么忠言,你就是个奸臣,哪里有忠言?” 驴二笑道: “我是奸臣?我的女王陛下,如果你成为盟主,我可是把你推上宝座的第一功臣,第一忠臣啊!” 第625章 摔到尾巴根了 九儿笑道: “好,那就赏给你进宫,陪伴本宫。” 驴二笑道: “赏我个什么官当当?” 九儿笑道: “宦官!” 说着,伸手做了个“斩”的动作。 驴二假装吃痛,一呲牙,身子一缩: “这小娘们太狠了!哪有把功臣当太监的?” 九儿笑骂道: “行了,别胡闹了。” 随即脸色一整,说道: “你真的认为,俺爹是累了,才想金盆洗手的吗?” 驴二摇摇头,正色道: “你爹不是轻言退休的人,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刺激了他,他才萌生了退意。” “不过,他不肯说,你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只能慢慢观察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之后,再对症下药,治好他的心病。” 九儿点点头,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现在,只能希望杨阿姨答应爹的求婚,爹不丢面子,就不会把寨主的位子传给我了。” “如果杨阿姨拒绝他,他非要传位给我,我也没办法。” 驴二笑道: “你当寨主,也挺不错呀,你爹能休息,你也能大展拳脚,成为女王了。” 九儿摇摇头,说道: “也许,我已经有了当寨主,甚至当盟主的能力了,但是,在心理上,我还是接受不了爹的退休。如果爹退休,说明他老了,我不想看到爹老。”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你爹总有一天会老的,你也总有一天,会继承他的山寨事业。” “对了,你爹向杨阿姨求婚,你是怎么想的?” 九儿道: “我为他们高兴,我早就劝过爹,向杨阿姨求婚了,可是爹以前一直不答应,这次却自己提出来要求婚,所以,他一直是出什么事了,才改变了心意。” 驴二安慰道: “也许我们想多了,你爹就是想歇歇了,他想换个活法。” 九儿苦笑道: “我们做红胡子的,哪有别的活法?如果鬼子没打咱们,还可以干点正当生意,现在鬼子侵略咱们,咱们只能跟鬼子斗到底。” “别人说咱们是占山为王的红胡子,其实咱们是以山寨有家的抗日分子,咱们虽不敢自称是抗日英雄,但至少不是孬种!” 驴二望着天上的星星,叹了口气,说道: “鬼子有飞机大炮,明天就要来轰炸咱们了,咱们却只有躲在山洞里,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有时候想想,差距太大了,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赶跑鬼子。” 九儿斜睨了驴二一眼,不屑的说: “怎么?你也要打退堂鼓?” 驴二笑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是偶尔感慨一下。俺驴二正当壮年,英姿勃发,正是打鬼子杀汉奸的好年纪,怎么可能打退堂鼓?” 九儿笑道: “这才像话嘛。最近进步挺快的,都会说成语了,还‘英姿勃发’上了,是不是跟你那位沈冰儿姐姐学的?” 驴二笑道: “嘿嘿,你又吃醋啦?我也不认得是跟冰儿姐学的,还是跟凤池哥学的了。” “对了,你派人给他们送钱去了吗?” 九儿道: “从你上山,你见到杏儿和小铜锤了吗?” 驴二笑道: “没见到,原来你已经派他们下山进城了。” 九儿道: “他俩想着,等山寨办完这次大会再走,留在山寨里多帮几天忙,我没同意,让他们立即带着银子下山进城。” “其实,我早就想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归宿,不再跟着咱们打打杀杀,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下山吧。” 驴二道: “行啦,时间不早啦,咱们也休息吧,明天才是重头戏上演的时候。” 驴二和九儿分开之后,各回自己的房间。 驴二仍然住在原来他养伤的那个院子中。 驴二走了几步,来到院子门外,刚要进院,忽然从旁边的阴影中蹿出一个人,举着一个东西,就向驴二的后脑袋打下来。 驴二吃了一惊,他的眼角觑见了黑影一闪,以为有人行刺,他本能的做出了反击。 他本来就出手又狠又快又重,跟着石雄学了武功之后,更是出手凶狠,身手也敏捷许多。 黑影是从他背影蹿过来的,他来不及回身,立即一个后蹬,后脚跟踹在来人的胸膛上,结结实实的踢中了那人。 那人立即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仍然举着一个东西,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驴二这一脚,把那个人踢岔了气,胸膛呼吸不畅,又在跌倒的时候,摔到了尾椎骨,一时不敢动了。 驴二迅速回身,正要继续进攻,但他看清坐在地上的那个人,竟然是几天不见面的大锛儿。 大锛儿本来是日军医院的伙夫,驴二为了盗药,骗了大锛儿,又为保大锛儿的命,派人把大锛儿带到了青龙寨。 驴二看清了,大锛儿手中,举着的东西,并不是刀剑等武器,而是一个木勺子,不会真的伤到人。 驴二笑了,他知道,大锛儿肯定看到他了,想起了被他骗得好惨,就想偷袭他一下,报报仇,出出气,但没打算真的伤害他,所以才拿着木勺,而不是刀剑棍棒那等杀伤性大的武器。 驴二笑道: “锛哥,不好意思,伤到了你,我扶你起来。” 他说着话,伸手要把大锛儿拉起来。 大锛儿连忙摇摇头,哑声说道: “别动我,让我缓缓劲,摔到尾巴根了-----” 驴二便没再搀扶大锛儿,他也坐在地上,和大锛儿保持平等的水平线,笑着说: “大锛儿,还记着恨我呢?” 大锛儿仍然保持那个怪异的姿势,用沙哑的声音说: “二子,你把我害苦啦!” 他之所以声音沙哑,并不是天生的沙哑,也不是感冒了,而是驴二那一脚,踢得他胸腑中浓痰上涌,堵在了嗓子眼上。 驴二笑道: “锛哥,你要说我骗了你,我承认,但你要说我把你害苦了,我可就不承认了。” “如果不是我把你弄到这里来,你能和桂香姐当相好的?” 大锛儿很惊奇的问道: “咦,你又没在山上,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驴二是听山寨里进城的红胡子们说起的,大锛儿进山没几天,就和一个女土匪好上了。 第627章 贪财的日伪军 金库在院子后面的一个山洞中,这个山洞不大,只有三间房子大小的空间,洞门是厚厚的铁门,铁门上有几根粗粗的铁柱子,钳入山体中,如果没有钥匙开锁,就算十个人用力撞门,也很难打开,除非用炸弹还有一点希望,但如果用炸弹,有可能把山洞一起炸毁,把里面的财宝埋住。 粗粗的铁链连着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锁,把铁门锁住,这铁锁是请能工巧匠特制的,除了特别配制的钥匙,除非是最高明的盗贼,才能打开,普通的资贼根本打不开。 霍三爷虽然相信山寨里的兄弟们,但山寨里的红胡子,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万一有人见财起意,那就麻烦了,所以霍三爷对宝库极为重视。 霍三爷看到驴二和九儿来了,拿出一根比筷子还粗还长的钥匙,扔给驴二,笑道: “这钥匙就交给你了,金库也随你处置。” 驴二笑笑,拿着钥匙打开铁锁,进去金库看了看,果然财宝无数,琳琅满目,看得驴二不由眼馋。 但他也只是眼馋一下,并不会起贪心,这些财宝是青龙寨所有人的,甚至可以说是抗日基金,他不能吞掉。 驴二走出宝库,笑道: “三爷,咱们就用这些财宝做为诱饵,把那些豺狼引过来。这钥匙,我先替您拿着,等事成之后,我再还给您。” “三爷,时间差不多了,把众首领都叫过来吧,该做准备了。” 霍三爷令人把众首领召集到大厅之中,这次,他只叫来各寨大当家的,不让大当家带着跟班,甚至二当家也不叫来,以免像青木崖那样,二当家是敌人的内奸。 众首领很快就到齐了。 霍三爷望着众首领说道: “各位当家的,本来,咱们今天是选盟主的日子,可是,鬼子要来搞破坏,他们要派飞机过来,轰炸咱们。” 众人都大惊失色,如果敌人从地面进行,他们还不害怕,但敌人如果派飞机轰炸,他们的步枪打不到天上的敌人,只有被轰炸的份,不能不害怕。 霍三爷随即又道: “大家不要惊慌,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是需要各位当家的配合。” 随即,他把计划说了一遍,又说: “各位当家的只管放心,躲在山洞里,敌人的飞机炸不透山洞,咱们在山洞里喝酒打牌,毫发无伤。” “但是咱们山寨如果空荡荡的,敌人就知道咱们躲起来了,所以驴二又想了办法,把一队鬼子汉奸引过来,让敌人轰炸,叫他们鬼打鬼。” “等鬼子的飞机轰炸之后,咱们再冲出来,把还没死的鬼子汉奸,再全部杀光,然后继续进行选举盟主的大会。” “现在,就请各位大当家,命令自己在山脚下扎营的兄弟,全部撤退到五里之外的落花谷,各位大当家,跟我躲进山洞里。” 虽然众首领之中,有的首领担心躲藏在山洞里,仍有被炸死的危险,但看到霍三爷信心十足的担保不会有事,而且别的首领都不说害怕,这些害怕的首领,就不好意思说害怕了,免得被人小瞧。 当下,众首领就各自派了自己的亲信,下山向自己的部下发布命令。 霍三爷派了刀子哥,下山带着众红胡子前去落花谷。 霍三爷带着众首领,躲进了山洞之中。 在霍三爷发布命令的时候,驴二也在叮嘱周敏等人,教他们如何做,他要带着周敏等人,下山“迎接”一条竹子和姚动等日伪军。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驴二带着周敏和猛子,就下山了。 一条竹子和姚动,对驴二是玉置太郎的密探身份,深信不疑,毕竟电话是一条竹子亲自打到的日军总部,是玉置太郎接听的电话,这个不会有假,而玉置太郎也证实了驴二这个“段六”是密探。 驴二又用青龙寨上的巨额财宝做为诱饵,就让他们起了贪念,信了驴二的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由于玉置太郎为了保证“轰炸计划”顺利进行,没有通知牟平境内的日伪军,一条竹子和姚动不知道日军会用飞机轰炸青龙寨。 他们认为,就算驴二有异心,他们有上百人,就算打不过青龙寨的红胡子,撤退回来不成问题。 驴二就是利用了玉置太郎的“情报延迟”,把一条竹子和姚动等人引过来的,如果玉置太郎向日伪军发布了会轰炸青龙寨的消息,一条竹子和姚动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过来“找死”。 黄集镇据点的日伪军,将近二百人,在所有的日伪据点中,算是大据点了。 一条竹子做为黄集镇据点最高指挥官,姚动做为伪军最高指挥官,两个指挥官,并没向上级汇报,只留下二十多个人看守据点,带了一百五十多日伪军,向昆嵛山而来。 他们认为,带的兵越多越好,就算遇到红胡子,打起仗来,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足以自保,甚至可以打胜仗。 而驴二为了不让别的山寨的红胡子受伤,为一条竹子画出的路线,都是避开了红胡子山寨,所以,日伪军进山之后,一直赶到青龙寨附近,都没遇到红胡子。 一条竹子和姚动现在更相信驴二了。 日伪军是在夜里行军,虽然没携带重武器,但仍然带着几两轻机枪和一些炸弹,步枪和子弹更不用说了。 虽然有手电筒照路,但山路太难走了,为了能在天亮之前赶到,埋伏起来,日伪军不敢怠慢,全都累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英子和五位同志,也被日伪军带了过来。 英子心中明镜一般,知道驴二让日伪军把他们带过来,是要救他们,所以她早就暗中对同志们说了,不要挣扎,不要逃跑,不要与日伪发生冲突,保护好自己,只要到了青龙寨,他们就可以得救。 一条竹子和姚动为了给日伪军鼓劲,虽然没说山上有巨额财宝,但还是说了山上有不少财宝,只要打上山寨,大家都有钱分,日伪军才有劲头继续赶路。 终于,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在天亮之前,日伪军带着英子等人,来到了青龙寨三里之外的一个高坡上,隐藏在一片山林之中。 第627章 贪财的日伪军 金库在院子后面的一个山洞中,这个山洞不大,只有三间房子大小的空间,洞门是厚厚的铁门,铁门上有几根粗粗的铁柱子,钳入山体中,如果没有钥匙开锁,就算十个人用力撞门,也很难打开,除非用炸弹还有一点希望,但如果用炸弹,有可能把山洞一起炸毁,把里面的财宝埋住。 粗粗的铁链连着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锁,把铁门锁住,这铁锁是请能工巧匠特制的,除了特别配制的钥匙,除非是最高明的盗贼,才能打开,普通的资贼根本打不开。 霍三爷虽然相信山寨里的兄弟们,但山寨里的红胡子,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万一有人见财起意,那就麻烦了,所以霍三爷对宝库极为重视。 霍三爷看到驴二和九儿来了,拿出一根比筷子还粗还长的钥匙,扔给驴二,笑道: “这钥匙就交给你了,金库也随你处置。” 驴二笑笑,拿着钥匙打开铁锁,进去金库看了看,果然财宝无数,琳琅满目,看得驴二不由眼馋。 但他也只是眼馋一下,并不会起贪心,这些财宝是青龙寨所有人的,甚至可以说是抗日基金,他不能吞掉。 驴二走出宝库,笑道: “三爷,咱们就用这些财宝做为诱饵,把那些豺狼引过来。这钥匙,我先替您拿着,等事成之后,我再还给您。” “三爷,时间差不多了,把众首领都叫过来吧,该做准备了。” 霍三爷令人把众首领召集到大厅之中,这次,他只叫来各寨大当家的,不让大当家带着跟班,甚至二当家也不叫来,以免像青木崖那样,二当家是敌人的内奸。 众首领很快就到齐了。 霍三爷望着众首领说道: “各位当家的,本来,咱们今天是选盟主的日子,可是,鬼子要来搞破坏,他们要派飞机过来,轰炸咱们。” 众人都大惊失色,如果敌人从地面进行,他们还不害怕,但敌人如果派飞机轰炸,他们的步枪打不到天上的敌人,只有被轰炸的份,不能不害怕。 霍三爷随即又道: “大家不要惊慌,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是需要各位当家的配合。” 随即,他把计划说了一遍,又说: “各位当家的只管放心,躲在山洞里,敌人的飞机炸不透山洞,咱们在山洞里喝酒打牌,毫发无伤。” “但是咱们山寨如果空荡荡的,敌人就知道咱们躲起来了,所以驴二又想了办法,把一队鬼子汉奸引过来,让敌人轰炸,叫他们鬼打鬼。” “等鬼子的飞机轰炸之后,咱们再冲出来,把还没死的鬼子汉奸,再全部杀光,然后继续进行选举盟主的大会。” “现在,就请各位大当家,命令自己在山脚下扎营的兄弟,全部撤退到五里之外的落花谷,各位大当家,跟我躲进山洞里。” 虽然众首领之中,有的首领担心躲藏在山洞里,仍有被炸死的危险,但看到霍三爷信心十足的担保不会有事,而且别的首领都不说害怕,这些害怕的首领,就不好意思说害怕了,免得被人小瞧。 当下,众首领就各自派了自己的亲信,下山向自己的部下发布命令。 霍三爷派了刀子哥,下山带着众红胡子前去落花谷。 霍三爷带着众首领,躲进了山洞之中。 在霍三爷发布命令的时候,驴二也在叮嘱周敏等人,教他们如何做,他要带着周敏等人,下山“迎接”一条竹子和姚动等日伪军。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驴二带着周敏和猛子,就下山了。 一条竹子和姚动,对驴二是玉置太郎的密探身份,深信不疑,毕竟电话是一条竹子亲自打到的日军总部,是玉置太郎接听的电话,这个不会有假,而玉置太郎也证实了驴二这个“段六”是密探。 驴二又用青龙寨上的巨额财宝做为诱饵,就让他们起了贪念,信了驴二的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由于玉置太郎为了保证“轰炸计划”顺利进行,没有通知牟平境内的日伪军,一条竹子和姚动不知道日军会用飞机轰炸青龙寨。 他们认为,就算驴二有异心,他们有上百人,就算打不过青龙寨的红胡子,撤退回来不成问题。 驴二就是利用了玉置太郎的“情报延迟”,把一条竹子和姚动等人引过来的,如果玉置太郎向日伪军发布了会轰炸青龙寨的消息,一条竹子和姚动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过来“找死”。 黄集镇据点的日伪军,将近二百人,在所有的日伪据点中,算是大据点了。 一条竹子做为黄集镇据点最高指挥官,姚动做为伪军最高指挥官,两个指挥官,并没向上级汇报,只留下二十多个人看守据点,带了一百五十多日伪军,向昆嵛山而来。 他们认为,带的兵越多越好,就算遇到红胡子,打起仗来,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足以自保,甚至可以打胜仗。 而驴二为了不让别的山寨的红胡子受伤,为一条竹子画出的路线,都是避开了红胡子山寨,所以,日伪军进山之后,一直赶到青龙寨附近,都没遇到红胡子。 一条竹子和姚动现在更相信驴二了。 日伪军是在夜里行军,虽然没携带重武器,但仍然带着几两轻机枪和一些炸弹,步枪和子弹更不用说了。 虽然有手电筒照路,但山路太难走了,为了能在天亮之前赶到,埋伏起来,日伪军不敢怠慢,全都累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英子和五位同志,也被日伪军带了过来。 英子心中明镜一般,知道驴二让日伪军把他们带过来,是要救他们,所以她早就暗中对同志们说了,不要挣扎,不要逃跑,不要与日伪发生冲突,保护好自己,只要到了青龙寨,他们就可以得救。 一条竹子和姚动为了给日伪军鼓劲,虽然没说山上有巨额财宝,但还是说了山上有不少财宝,只要打上山寨,大家都有钱分,日伪军才有劲头继续赶路。 终于,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在天亮之前,日伪军带着英子等人,来到了青龙寨三里之外的一个高坡上,隐藏在一片山林之中。 第628章 清除障碍 一条竹子和姚动隐藏在石头后面,远远向青龙寨观察。 他们看到,山脚下有红胡子扎下的帐篷,知道这些山下的红胡子,是别的山寨过来参加大会的。 他们只等耐着性子等待着,同时休息,吃饭喝水,补充体力。 就连英子等人,因为驴二的叮嘱,姚动给他们送了粮食和清水。 众人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了,才看到从山上下了很多红胡子,带着山下的红胡子,全部撤退了。 由于距离太远,从望远镜中只能看到人影,不能看到相貌,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从山上下来的红胡子,只是一些二当家,并不是各山寨的大当家。 看到众红胡子都撤退了,一条竹子和姚动以为这些红胡子,转移到青木崖去继续开会了。 他们继续等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眼看上午过了一半了,驴二还没过来接应他们,他们就着急了。 大部分红胡子都走了,驴二怎么还不来通知他们行动? 但他们不知道山寨中的情形,不敢派人过去观察,以免被红胡子发现,暴露了他们的形踪,打了起来,引来大批的红胡子。 正在他们等得着急的时候,望远镜中,出现了驴二和另两个人的身影。 一条竹子和姚动都精神一振。 驴二带着猛子和石金两个人来的,为了防备日伪军中有人认识猛子和石金,驴二在他们的脸上和衣服抹了猪血。 驴二和猛子石金,很快来到日伪军藏身的小树林。 英子看到驴二出现了,心中松了口气,只是她不知道驴二的计划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和同志们,能不能顺利被救走。 驴二一进树林,一条竹子和姚动就连忙迎了过去。 姚动有些埋怨的说: “老段,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等急了。” 驴二笑道: “急什么,好饭不怕晚。我要等红胡子们走远了,才能动手,还要趁看守不注意的时候,下手把他们打昏,为你们上山,清除障碍。” 姚动又惊又喜,问道: “山上的看守,全被你治服啦?” 驴二道: “不是对你说了吗,霍三走的时候,会把红胡子带走一大半,留下来的看守,不过十多个。” “当然啦,也不是我自己动的手,还有四个兄弟帮忙。” 他指了指猛子和石金,对姚动和一条竹子说道: “他们两个,是我从便衣队带过来的兄弟,山上还有两个兄弟,看着被抓起来的红胡子。” 姚动急不可待的说: “什么时候可以上山?” 驴二道: “随时可以。不过,我这两个兄弟受了轻伤,就别让他们爬山了,让他们留在山下,看守这几个八路,你再留下两个兄弟,四个人在这里,一起看守着八路,其他的兄弟,全部跟我上山。” 姚动看向一条竹子,说道: “少尉,咱们赶紧上山吧,老段已经给咱们铺好路了。” 一条竹子很谨慎,虽然他也很想赶紧上山看到财宝,但却还是有些担心是个圈套,有些犹豫不决。 驴二看出来一条竹子的顾虑,他笑道: “看来,一条少尉对我还是不信任。这样吧,我和老姚带着皇协军的兄弟,在前面开路,一条少尉你带着皇军,在后面押阵,如果是圈套,最多是皇协军的兄弟中埋伏,你和皇军可以转身逃跑。” 姚动有些不满的看着一条竹子,说道: “老段说得不错,少尉,你要不放心,就在后面跟着,我带我的兄弟先上,真要有埋伏,我的兄弟当炮灰,这总行了吧?” 一条竹子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在前面,我们在后面,保持一百米的距离。段先生,姚队长,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而是为了所有的安全,咱们把队伍分开,可以防备红胡子的偷袭,以免被敌人一网打尽。” 姚动早就急不可待,懒得再听一条竹子的“废话”,不等一条竹子说完,他就吩咐两个手下留下来,和驴二的两个,一起在山下看守八路军,他带所有的兄弟上山。 就这样,驴二和姚动,带着一百多个伪军,在前面走,一条竹子带着五十多个日军,跟随在后,保持着百米左右的距离。 留下来的猛子和石金,都认识英子,英子也认识他们,上次驴二带人在周庄村外救英子的时候,他们见过面。 英子看到驴二把敌人都带走了,只留下两个伪军,就知道驴二是让猛子和石金解决这两个伪军,营救她和同志们。 驴二带着姚动等人,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山脚下有两个被反绑着四肢,嘴里堵着破布的红胡子,这两个红胡子,当然是自愿被绑起来,配合驴二的。 驴二让姚动的手下,把两个被绑的红胡子押上山,又留下来几个伪军,在山下看守着,说是以免红胡子回来。 这个安排很合理,就算驴二不安排,姚动也会安排,驴二主动安排,姚动更放心驴二了。 驴二知道,山脚下这几个伪军,等会猛子石金救了英子等人之后,会解决掉他们。 驴二带着姚动等人向山上走,一路上,又有几个被绑住的红胡子,甚至还有几个红胡子在倒在山腰处,看样子是被杀死了----这当然也假的。 姚动看到,上山的明哨暗桩,果然都被“解决”了,他更信服了驴二的话。 驴二吩咐伪军,把十几个被绑的红胡子,全部活着带到山上。 很快,驴二带着姚动等人,上到了山寨。 一条竹子带着日军,在距离百米之后,一路顺利的上了山,他一直在警惕着,并没发现有埋伏的迹象,疑心渐渐小了。 山寨中,周敏和石凯端着枪,看守着几个被绑住的红胡子,这些被绑的红胡子,有些脸上有血迹,看样子像是经过一番搏斗才被俘的。 驴二又向姚动简短的介绍了周敏和石凯,说这也是他的自己人。 介绍完之后,驴二对周敏说道: “把所有的红胡子,全部带到那边的杂物室,不要让他们跑了,只要他们不反抗,就不要杀他们,要带活的去领赏。” 周敏和石凯带着十几个红胡子走了,为了不引起日伪军的怀疑,他们并没有马上去山洞躲藏,而是去了杂物室。 姚动等周敏等人一走,马上急不可待的问驴二: “老段,金库在哪里?” 第629章 第二支信号弹 驴二看了一眼还有段距才能走过来的一条竹子,转头对姚动笑道: “老姚,当炮灰,是咱们自己的事,但要看金库,可不能不带着日本人了,要不然,太君会生气的。” 姚动无奈的看看正在走近的一条竹子,心中大为不满,低声骂道: “打仗的时候在后面,抢钱的时候倒是跑得挺快,他娘的小鬼子!” 姚动是小声骂的,但没想到,一条竹子是处在下风,声音被风一送,一条竹子竟然听到了这句话。 一条竹子瞪着姚动,喝道: “你骂谁小鬼子?” 姚动只好改口,陪着笑脸: “少尉,你听错了,我没骂你。” 一条竹子还要追究,被驴二阻止了,驴二笑道: “行了,别吵了,咱们的目的是求财,不是斗气,快去金库吧。” 驴二带着一条竹子和姚动,很快来到金库面前。 姚动最先跑到,他一看到铁锁,就上前用力拉扯了几下,铁锁分毫不动。 姚动着急了,转头问驴二: “上着锁呢,怎么打开?” 驴二笑着从怀里掏出钥匙,笑道: “我有钥匙。” 一条竹子起了疑心,盯着驴二: “段先生,你怎么会有钥匙?霍三不随着携带着钥匙吗?” 驴二道: “我早就打上金库的主意了,有一次趁霍三喝醉的时候,我扶他回房间,用胶泥做了个钥匙模子,进城的时候,配了这把钥匙。” “嘿嘿,要不是财宝太多,我们几个人搬不动,又担心霍三和他的人随时回来,我才不便宜你们呢,早自己干这一票了。” 驴二这个理由很“合理”,一条竹子虽然还有些疑心,但当驴二打开金库,他看到满室耀目钱财的时候,那点疑心早跑光了。 洞中的金库,不但有数不清的大洋,还有很多金银和珠宝,以及各式各样的财物,让一条竹子和姚动眼花缭乱。 后面跟着进来的日伪军,全都惊呆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财宝,虽然他们知道,这些财宝大多数都归长官了,但长官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点汤,每个人分个几十块大洋不成问题。 驴二望着日伪军贪婪的表情,心中冷笑,但脸上却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他对姚动和一条竹子说道: “少尉,姚队长,你们派人赶紧把金库搬空吧,我到外边发射信号弹,通知玉置中佐安排的部队上山。” 姚动连忙说道: “现在发射信号弹会不会太早了,等咱们全部搬走之后,再发射信号弹吧。” 驴二道: “有的是时间,玉置中佐安排的人,现在还在昆嵛山外围,看到信号弹,再赶过来,至少也要两三个小时,咱们有时间慢慢搬运财宝。” “如果我不发射信号弹,玉置中佐就会怀疑咱们在这里搞鬼了。” “你们派人把所有的财宝,先摆到院子里,清点之后,再一起搬下山。” “嘿嘿,我的人少,你们的人多,我顾不过来,咱们先在院子里,清点好数目,免得有人私藏了,多分了,我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驴二这个要求很合理,一条竹子和姚动也没怀疑,他们亲自监督手下,把所有的钱财搬到山寨的大院里。 驴二来到山寨的最高处,拿出两根信号弹,点燃了一根。 玉置太郎考虑的的确周到,有了防止有信号弹哑火,特意多给了驴二一根,现在派上用场了,第一根信号弹,发射出去之后,卟的一声,蹿了不到十米就爆炸了。 驴二有些紧张了,万一第二根再不行,发不了信号弹,日军的轰炸机,至少也要延迟两三个小时之后再来,半个小时之内赶不到了。 如果日军战机半个小时赶不到,不但财宝要被日伪军搬走,更无法把这些日伪军炸死在山上了。 那他驴二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被人耻笑了,虽说霍三爷不会责备他,他又怎么还有脸面对霍三爷和青龙寨的众兄弟? 驴二一手拿着信号弹,一手拿着香烟头,担心第二个信号弹哑火,一时间不敢点燃了。 就在驴二犹豫的时候,一只手夹着香烟伸了过来,点燃了引线,信号弹哧哧的燃烧起来。 驴二转头一看,看到点火的人是姚动。 姚动安排手下搬运财宝之后,就来找驴二了,看到驴二拿着信号弹没点,他就“顺手代劳”,点燃了信号弹----他却没想到,是自己亲手点燃了把自己送到地狱的烟花。 姚动笑道: “兄弟,你怎么光拿着不点?我替你点了,你不会生气吧?” 驴二没理会姚动,担心的盯着蹿上空的信号弹。 只见信号弹向上空蹿去,一直升到二三百米之上,才在空中爆开了。 虽然在白天,但由于信号弹是特制的,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五彩缤纷的颜色。 驴二这才放心了。 信号弹升到这个高度,十里外的日伪侦察员用望远镜肯定可以看到,信号弹一个个传递出去,就如同古代长城上的烽火,一层层传递,很快就会传递到海边的日军的海军舰队,海军就会派出战机前来轰炸。 从海边开战机过来,用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飞到青龙寨的上空了。 换言之,驴二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在这半个小时之内,他不但要拖住日伪军留在山寨上,还要自己找机会溜走,躲进山洞中。 驴二不但要精确的计算着时间,还要随时观察着上空。 为了计算时间,他特意戴了只腕表。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在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日军战机就会过来了。 驴二和姚动边谈边向金库走去。 虽然金库中的确有不少钱财,但一百多个日伪军,一起动手,还是不到半个小时就搬空了。 驴二等日伪军搬空金库之后,就悄悄把金库锁上了,以免日军战机轰炸的时候,日伪军躲藏进金库中,金库在山洞中,可以抵御轰炸。 驴二锁上金库之后,看看时间,不到五分钟就到十一点半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撤了。 驴二趁着姚动和一条竹子都在清点财宝的时候,他去找周敏等人,一起撤退。 驴二到了周敏看守红胡子的地方,一使眼色,周敏等人会意,众人一起走出杂物室,向山洞口方向走去。 他们为了防备有日伪军起疑心,撤向洞口的时候,仍然由周敏押送着红胡子,并没有为红胡子松绑,以免被日伪军看到的时候,有解释的借口。 日伪军此时都聚集在财宝前面,并没有人注意到驴二和周敏溜走了。 驴二和周敏等人很顺利的远离了山寨中的房屋,眼看就要到山洞口了。 他们都松了口气,只要进了山洞中,就不用担心日军的战机了。 但就在他们还没进洞的时候,九儿和花子快步而来,两人都脸色焦急,甚至气恼。 驴二一看到九儿和花子的脸色不对,不由心中一沉,知道又出事了。 第630章 抓了个女土匪 周晓鸥和花子陈霞等猛虎队女队员,跟着众人躲藏在山洞中。 霍三爷等人都躲藏在山洞中,大约有七八十人,六十多个男人,只有十多个女人。 男人不是吹牛就是喝酒打牌,女人在一起聊天。 周晓鸥却不想待在山洞中,一来是担心外边的驴二,二来,她这趟跟着过来,就是凑热闹的,现在却被闷在山洞里,她感到很无聊。 看看众人没人注意她,她悄悄溜了出去,去外边寻找驴二,也想看看热闹。 花子和陈霞过了一会了,才发现周晓鸥不见了,她们知道周晓鸥好动,连忙满山洞寻找,没找到周晓鸥,就猜到她跑出去了,连忙告诉九儿。 九儿听说周晓鸥跑出去了,也很着急,又很生气,暗骂这个丫头怎么不服管理,擅自外出。 九儿本不想理会周晓鸥的死活,但又知道驴二和周晓鸥的关系不错,为了驴二,九儿只好带着花子,出洞寻找,恰好碰到了驴二等人回来。 驴二听九儿说周晓鸥跑出来了,也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不能任周晓鸥在外边,就算不被日伪抓到,等会战机一死,也会被炸死。 驴二对九儿说道: “鬼子的飞机就快来了,你快带大家进洞,我自己去找----” 就在这时,花子的脸色一变,指着远处的天空,惊恐的说道: “飞机来了,飞机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 只见远处的山恋之上,天空之中,飞过来十架战机,排列着队形,直向青龙寨的方向飞来。 看飞机的飞行速度,不用五分钟,就可以飞过来。 众人全都脸色大变,虽然飞机还有段距离才过来,但他们已经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驴二当机立断,对九儿说道: “你快带他们回山洞,我自己去找晓鸥!” 九儿道: “来不及了,你也不要找了,赶紧进洞。” 驴二道: “不行,我向梅婷婶保证过,会把晓鸥平安带回去,我不能任她在外边被炸死。” 九儿道: “那大家伙一起去----” 驴二怒道: “为什么让大家伙都去送死?死我一个人就行了!少废话,你给我回去!” 可以说,这是驴二第一次冲九儿发脾气,他之所以发火,一来是担心九儿不肯回去,二来也是被周晓鸥气的怒火冲上来了。 九儿还没见过驴二冲她发过火,现在被严厉训斥,不由一愣。 驴二却不看九儿,转身向回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 “小敏,把九姑娘拉回去,你们谁也不能跟过来!一个周晓鸥就够我头大了,你们谁都不要再来给我我添麻烦!” 众人虽然很想跟着驴二一进去寻找周晓鸥,但眼看着战机越来越近,他们再不赶紧回洞,就有被轰炸的危险。 虽然他们都很担心驴二,但他们知道,在战机的轰炸下,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去了也白白送死,帮不上驴二任何事。 想到这里,众人只能忍痛向山洞跑去,心中希望驴二和周晓鸥能逃过这一劫,他们只能等到飞机的轰炸过后,再出来寻找驴二和周晓鸥。 周晓鸥已经出洞了有一会儿了,她虽然鲁莽好动,但并不傻,她也担心被日伪军抓到,所以小心谨慎的向前行走,借着建筑物躲藏着身形,同时握紧手中的步枪。 周晓鸥看到日伪军的时候,也是远远就避开了,她只想看看驴二在做什么。 周晓鸥从偏院向聚义厅大院中观看的时候,看到上百个日伪军,正站在院子中堆放的财宝面前,却没看到驴二。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驴二正去带周敏逃回山洞。 周晓鸥没看到驴二,正想悄悄离开,谁知道,她刚一转身,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她的额头上。 “别动,敢动嘣了你的脑袋。” 她的面前,站着两个伪军。 两个伪军是暗哨,他们已经发现了周晓鸥,一个伪军用枪顶住周晓鸥,一个伪军把周晓鸥的步枪抢了过去。 周晓鸥就算想反抗也不成了,此到这时,她才后悔了,没见到驴二,却被敌人活捉了。 不过,周晓鸥还存着一丝希望,因为他知道驴二现在是敌人的人,驴二一定会想办法救她,所以她没反抗,等着驴二想办法救她。 周晓鸥被两个伪军押到了堆放财宝的大院子里。 伪军道: “队长,抓了女土匪!” 姚动笑道: “哟,还是个小美人,兄弟们,咱们今天发了财,又走了桃花运,哈哈哈哈。” 众日伪都哈哈大笑起来。 周晓鸥怒视着姚动,毫不惧怕。 姚动道: “咱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这小娘们?说,刚才你躲在哪里?山上还有没有你的同伙?” 周晓鸥仍然不说话。 姚动转头看了看,说道: “老段呢?老段的人呢?” 一个伪军说道: “队长,我刚才看到,段老先和他的兄弟,押着十几个红胡子,向山后面去了。” 姚动一愣: “山后面?他去山后面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伪军忽然向远处一指: “队长,有飞机----” 众日伪抬头看去,只见十架战机从远处飞了过来,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战机是来轰炸他们的,但已经感到不对劲了。 姚动连忙问一条竹子: “少尉,皇军的战斗机来干什么?他们在附近有战斗任务吗?” 一条竹子微一思索,立即明白过来,脸色大变,喝道: “不好,我们中计啦!” 姚动还没明白过来: “中什么计?中谁的计?” 一条竹子怒骂道: “你个蠢货!当然是中段六的计,他知道我军要用战机轰炸青龙寨的计划,所以把我们引到这里,让我们被战机炸死!” “立即散开,各自寻找掩体,找不到掩体的,立即原地卧倒!” 日伪军大惊之下,四散而逃,有人逃向屋房中,有人向院子外边跑去,还有人跑向茅房,也有人原地卧倒。 此时,人人都只顾着逃命,谁也顾不上周晓鸥了。 周晓鸥站在原地没动,抬头呆呆的望着天空中越飞越近的战机,一时间被吓傻了。 她毕竟是个年龄小,在如此强烈的压迫感之下,被吓愣了。 驴二快步奔跑过来,冲着被吓傻的周晓鸥大喝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就在这时,第一枚炮弹落了下来,就落在大院的旁边。 第631章 轰炸区 “轰!” 剧烈的爆炸声,强烈的气流,飞溅的泥土沙石,立好四下迸飞。 两个伪军被炸到了半空,惨叫声中,一个伪军的一条胳膊一条不见了,一个伪军的脑袋不见了。 周晓鸥听到驴二的喝声之后,才清醒过来,连忙向驴二奔跑过去。 驴二一手拿着手枪,一手牵着周晓鸥的手,快步向外跑去,准备向山洞那边跑。 他知道,在十架战机的轰炸之下,山顶上所有的房屋都会被炸毁,躲进房屋中,会被压死在里面。 十架战机飞到了青龙寨的上空,第一枚炮弹落下来之后,随即炮弹就像就像下雨一般,纷纷落下。 战机上的日军飞行员,由于担心青龙寨上的红胡子有高射机枪,所以不敢飞得太低,以免被高射机枪击中,机身受损有坠毁的危险,所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向上抛弹。 这个距离,虽然不用担心被高射机枪击中,但却看不清下面人影的穿着,看不清被轰炸的人,穿着日军和伪军的衣服,只能看到人影在逃跑。 日军飞行员认为这些人都是青龙寨的红胡子,是他们的敌人,所以毫不留情的抛下炮弹,进行大轰炸。 在轰炸之中,房屋不时倒塌下去,日伪军不停的有人死去,有人重伤,死去的人,仍然会被再次轰炸,重伤的人,仍然有被炸死的可能。 到处是轰鸣声,到处是惊恐的尖叫,到处是惨叫声,到处是咒骂声。 青龙寨的山顶,此时成了人间练狱。 驴二牵着周晓鸥的手,只顾着奔跑,炮弹不时在他们身边落下,有时远,有时近,近的时候,虽然没炸中他们,但强烈的气流,会把他们掀倒,他们爬起来再跑。 眼看他们就要跑出建筑群的时候,忽然前面人影一闪,一条竹子拿着手枪,拦住了驴二的去路。 一条竹子和姚动,在炮弹落下的时候,想到了金库是个山洞,也许可以躲避炮弹的轰炸,所以连忙向金库跑去。 但等他们跑到金库的时候,才发现,金库门口已经挤满了日伪军,人人都想进入金库躲藏。 但驴二早就防到了这一招,提前把金库锁上了,日伪军都在砸门,撞门,想办法开锁,但却打不开锁,而且人人恐慌,乱成一团,挤成一团,更打不开锁了。 一条竹子和姚动虽然是长官,但现在人人的性命难保,只想着自己逃命,没人把他们这两个长官放在眼里了,所以他们想挤到门边,没人肯让他们,他们反被挤了出来,排挤在外。 一条竹子和姚动无奈,他们知道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成为被炸的目标,他们只能离开金库门外,向别处逃跑。 他们刚离开金库门外,一枚炮弹就落在了金库门外,门外的十几个日伪军全部被炸了,或死或重伤。 二人暗暗心惊,连忙分头逃跑。 一条竹子在逃跑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驴二。 一条竹子虽然有随时被炸死的危险,但这一切都是驴二引起的,他看到驴二,顾不得逃跑了,立即抽出手枪,拦住了驴二的去路。 驴二再想举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停下脚步,冷静的望着一条竹子。 一条竹子怒骂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里?” 驴二认为自己今天逃不掉了,索性摊牌了,不装了,他冷笑一声,说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驴二!今天,大家一起被你们鬼子的飞机炸死,谁也别想活!” 一条竹子咬牙切齿: “八格,原来你就是驴二,想不到你还没死,我毙了你----” 一条竹子正要开枪,一枚炮弹落下来,正落到一条竹子的身后。 “轰”的一声,一条竹子的身子,分成两半,被炸向半空,半边身子落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半边身子远远的落入山谷中去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驴二想不到日军的炮弹,竟然把他救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命大,但现在他和周晓鸥还在轰炸区,必须赶紧离开。 驴二带着周晓鸥,冒着炮弹的轰炸,继续向前奔跑。 驴二知道,只要他们跑出建筑群,还有希望活命,因为建筑群是日军轰炸的主要目标,不但可以把建筑房屋毁掉,还可以把躲藏在房屋中的人压死,如果他们跑到建筑房屋外的旷野,就会减少被轰炸的机率。 就在即将跑出建筑群的时候,又是一枚炮弹落在了他们身边。 这次,炮弹距离他们很近,两人都被气流掀翻了,狠狠摔在地上,而且被溅飞的泥石打得满身疼痛。 驴二摇了摇被震得发懵的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准备扶起周晓鸥,再继续跑。 但是,周晓鸥却站不稳了,只能一条脚着地,原来,她被气流掀倒的时候,扭伤了左腿踝。 周晓鸥气苦又气馁,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流着泪水,对驴二说: “二哥,你快走,别管我,都是我自找的,我该死,我不能连累你,你快自己走吧。” 驴二不由一皱眉头,他刚才在被掀翻的时候,也伤到了脚踝,虽然不至于不能奔跑,但他如果背上周晓鸥,肯定是跑不快的。 但是,他又不能丢下周晓鸥,虽然他现在气得想扇周晓鸥两个巴掌,但那不能解决问题,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两个人都活下来。 驴二的目光一转,看到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六个日伪军的尸体,不由灵光一闪,立即行动起来。 驴二对周晓鸥喝道: “少废话,趴在地上,不许动!” 周晓鸥一愣,不道驴二叫她趴在地上干什么,但她还是乖乖听话,趴在地上,面朝着下面。 驴二在周晓鸥趴倒的时候,他也没浪费时间,立即抓起两个日伪军的尸体,摞到周晓鸥的身体上。 周晓鸥这才明白了,原来驴二是要利用日伪军的尸体,做为她的掩体,虽然仍然有被炸死的危险,但上面有日伪军的尸体遮盖着,至少能减少被炸死的机率,增加活命的机率。 驴二又拎过来两个日伪军的尸体,刚要摞在周晓鸥的身上,就在这时,忽然他听到头顶上方传来重物下坠的尖啸---- 驴二知道坏了,肯定是一枚炮弹,正对着他的头顶落下来了! 第632章 生存的机率 驴二本就是灵活急智之人,一听到炮弹正从头顶坠落,他根本不抬头观看,立即做出反应----他知道,就算抬头观看只需要两秒钟,也是夺命两秒钟,根本来不及了。 驴二手中正拎着两个日伪军的尸体,他的身子迅速向前跨了一步,立即原地躺下,面朝着上方。 如果他之所以面朝着上方,是因为这样可以手臂弯曲,把两个日伪军的尸体,遮盖在他的身体上,如果他面朝下,手臂就无法弯曲扳转过来,把两个日伪军盖在他身上了。 就在他面朝上躺下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到,天空中正急速坠落下来一枚炮弹,落下的方位,正是他的侧方,不过一米的位置。 如果他不是向前跨了一步,炮弹会正落在他的身体上,就因为他跨了一步,距离炮弹落下的位置,就移开了一米左右。 他在躺下的同时,双手立即用力,把手中拎着的两具尸体,压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炮弹是落向他的左侧,所以他在放两具尸体的时候,也是盖住他身体的左侧。 时间太紧迫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两具尸体遮住自己的身体,耳边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巨大的轰鸣,把驴二震得脑子“轰”得一声,眼前金星闪烁,立即陷入昏迷之中---- 。。。。。。 炮弹落下来的时候,山洞中的众人都感到心惊胆颤。 虽然他们躲藏在山洞里面,距离轰炸区有三四百米,但耳中仍然可以听到炮弹的轰炸声,整个山洞仿佛都在摇晃着。 上方不时落下灰尘,桌子上放的碗中水也在摇晃着。 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担心山洞会塌下来。 此时,就算红胡子们的胆大,也早就忘记了打牌喝酒,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玩意,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 霍三爷和九儿,以及周敏和花子等人,就站在山洞口,他们都在担心驴二和周晓鸥。 对于霍三爷和九儿来说,他们才不关心周晓鸥的死活,他们只关心驴二一个人,甚至他们在心中怨恨周晓鸥连累了驴二。 周敏和花子等猛虎队员,则是既担心驴二,又担心周晓鸥,他们虽然也在心中埋怨周晓鸥不懂事连累了驴二,但毕竟周晓鸥是同村的姐妹,她们希望她能活下来,驴二也能活下来。 剧烈的轰炸,在十多分钟之后停了下来。 九儿就要冲出去寻找驴二,被霍三爷拉住了。 霍三爷脸色凝重的说: “我知道你担心驴二,我也担心,但这可能只是第一轮轰炸,接下来还会再来轰炸。” 九儿虽然心急如焚,也只能继续等着。 果然,过了不久,轰炸再次开始。 日军战机一共轰炸了三次,终于停止了。 众人在山洞中等了十分钟之后,没听到轰炸声,霍三爷派了一个红胡子,站到高处观察日军战机飞走没有。 确定日军战机飞走了,霍三爷仍然不敢让众人全都出去,他让别人仍留在洞中,他亲自带着自己的部下,出去寻找驴二。 周敏和花子等人也不甘落后,带着五六个人,跟在霍三爷的身后,快步走出山洞。 众人出了山洞,转过一个山坳,就看到,原本的一片建筑群,已经夷为平地,成为一片废墟。 废墟之上,仍然冒着烟,燃烧着。 但从现场惨烈的的情况来看,几乎不可能有活人了,因为没人能在战机如此密集的轰炸中活下来,就算躲藏在房屋中,房屋都毁了,人也肯定被压死了。 众人都感到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虽然他们都没说话,但都认为,驴二和周晓鸥已经被炸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就找到,也不会是完整的尸体。 其中最担心的,当然是九儿。 九儿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快步向废墟中跑去,不顾废墟中还有燃烧的建筑物。 青龙寨的每个人都在寻找驴二,周庄人则是既寻找驴二,又寻找周晓鸥。 他们在寻找的时候,也在对还没死透的日伪军进行补枪。 但是,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几乎全部在轰炸中被当场炸死了,就算没死的,也受伤了,但受重伤没死的就很少了,多数是已经死亡,轻伤还没死的,几乎没有。 按这样的存活机率,驴二和周晓鸥几乎不可能活着,就算活着,也是身受重伤了。 每个人的心头都很沉重,有人沉默无言,默默寻找,有人大声叫喊着驴二和周晓鸥的名字,希望得到回应。 霍三爷和九儿认为驴二机灵,可能会躲藏到金库中,他们先去金库寻找。 金库的门外,东倒西歪着很多被炸死的日伪军,但门锁却仍然锁着。 霍三爷冲着里面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他认为驴二也许被震昏了,就下令开门。 霍三爷已经把钥匙给了驴二,他下令众人搬开门外的尸体,把铁门砸开。 幸好铁门已经被炸坏,经过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打开了锁。 但金库中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霍三爷的心头沉下去了,他知道,唯一能抵御炸弹的地方,只有这个金库,如果驴二不在金库里,几乎可以判断驴二已经被炸死了。 霍三爷看看女儿阴沉的脸色,他不敢宣布驴二的死讯,同样,他也不甘心驴二就这样死了。 霍三爷下令: “挖开废墟,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驴二找出来。” “驴二这小子,肯定在什么地方躲着,他没那么容易见阎王爷!” 霍三爷和九儿走出金库,就看到杨柳青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走了过来。 不待霍三爷劝她回去,杨柳青一摆手,阻止了霍三爷的话,说道: “不用说什么,一起找人。” 霍三爷深深地望了杨柳青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入废墟之中,开始寻找。 就在这时,众红胡子纷纷从山洞中走了出来,加入到寻人的队伍之中。 九儿心情低落到极点,她虽然不愿意相信驴二就这么死了,但却实在想不到驴二还能活着的理由。 这时,她路过几个日伪军堆叠的一个尸体堆,忽然看到,尸体堆好像动了动。 九儿心头一头,连忙定睛细看。 果然,尸体堆在动,下面还有活人,在向上拱。 第633章 人工呼吸 九儿立即把周敏和花子叫过来,叫他们扒开上面尸体,她则持枪警惕,如果扒出来的是日伪军,就立即击毙,但她心中希望是驴二。 周敏和花子扒开上面两具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露出下面的周晓鸥。 周晓鸥被两具尸体压在身上,她虽然没有受到炮弹的直接轰炸,但炮弹就在她的身边炸开,猛烈的气流撞击着她上面的尸体,把她压得背过去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 一缓过气来,她就试图推开压在身上的两具尸体,只不过她的头脑还昏沉沉的,全身没有力气,推了几次都没推开,却被九儿看到了。 周敏和花子把周晓鸥扒了出来。 九儿看到周晓鸥,又气又怒,强抑着要扇她耳光的冲动,怒喝道: “你还活着,驴二呢?” 周晓鸥并不回答九儿,她被扒出来之后,连忙用力呼吸了一下空气,清醒了一下头脑,连忙转头观看,看到了身边的堆叠在一起的几具尸体,她连忙跑过去,想用力把上面的两具尸体推开。 不过她的力气还没恢复,推了几次都没推开。 众人一看到周晓鸥的表情,就知道驴二在下面,连忙一起动手,把两具尸体搬开。 果然,驴二就在两具尸体的下面。 不过,驴二双眼紧闭,脸色黑紫,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 九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一把推开周晓鸥,伸手在驴二的脉搏上一搭,竟然没有脉搏跳动了,她的心头一凉,连忙又把耳朵贴到驴二的胸膛上,终于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心跳。 虽然有心跳,但却微弱之极,而且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周晓鸥看着驴二青紫的脸色,她被吓傻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就要趴到驴二的身上哭喊。 九儿却一把把周晓鸥推开,骂道: “滚开!” 九儿推开周晓鸥之后,长长吸了口气,忽然俯下身来,把嘴唇吻到驴二的嘴唇上,开始为驴二做人工呼吸。 众人都看得一愣。 人工呼吸这种救命方法,在那时还很少有人使用,尤其是男女之间,更少用到这种方法,因为太过亲密接触了。 众人都没想到,九儿身为一个黄花大闺女,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为驴二做人工呼吸,不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九儿知道,驴二身上没有伤口,之所以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但还有心跳,并不是他被炸伤了,而是因为炮弹产生的气流,冲击他身上的两具尸体,压迫了他的胸腑,使他无法呼吸,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中了,才昏迷过去。 救治这种症状,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按压胸膛,把胸膛中的气压挤出来,一个就是人工呼吸。 如果按压胸膛,当然也可以救活驴二,但却难免会压断驴二的肋骨,对驴二造成二次伤害。 只有用人工呼吸,才对驴二没有伤害,而且见效更快。 九儿从来没做过人工呼吸,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为男人做人工呼吸。 由于人工呼吸这种救命办法,很少有人用,九儿也没见过,她只是听说过。 秀兰在青龙寨住着的时候,有一次和九儿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谈到了这个办法。 秀兰也是黄花大闺女,对于这种羞人的救命方法,她也不好意思说太多,说的时候,两个女孩子都有些害羞。 不过,虽然秀兰没说太多,九儿还是记住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用上。 现在,救驴二的命要紧,九儿根本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眼光,而且她本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对她来说,除了她爹,没人比驴二更重要了。 别说只是人工呼吸,就算要她用命换,她也会用自己的命,换驴二的命。 在九儿为驴二做人工呼吸的时候,霍三爷等人都围拢过来,在旁边观看着。 霍三爷经验丰富,一看到女儿这样做,就知道女儿在为驴二做人工呼吸,他连忙吩咐别人都退开,给九儿和驴二足够的空间,以便让驴二周围的空气流通。 九儿一连做了三口人工呼吸,把气度到驴二的口中。 终于,驴二长长吁了一口气,身子动了一动,但他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九儿见驴二吁出一口气,身子又动了,以为他会醒过来,谁知道,她等了一会,驴二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她连忙又搭了搭驴二的脉搏,发现驴二的脉搏开始跳动了。 九儿有些害怕了,驴二明明有了脉搏,还有了轻微的呼吸,心脏也强烈了,怎么还没睁开眼睛? 九儿正准备再为驴二做一口人工呼吸的时候,谁知道,闭着眼睛的驴二,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光等着了,怎么还不亲?” 旁边的众人,一听到驴二这句话,全都哈哈大笑,他们知道,驴二活过来了。 九儿又是欢喜,又是气恼,又是羞涩,她不轻不重的捶了驴二一拳,笑骂道: “人家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死不了,就赶紧爬起来!” 驴二这才睁开眼睛,望着九儿,笑道: “我受伤太重,起不来,你扶我起来。” 不等九儿搀扶驴二,旁边的周晓鸥连忙跑过来,把驴二搀扶起来,愧疚的说: “二哥,对不起!” 驴二苦笑道: “我的妹子啊,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周晓鸥苦着脸说: “我以后一定听话,哎呀----” 驴二连忙问道: “怎么啦?” 周晓鸥道: “我的脚扭伤了。” 周敏和花子等人连忙过来,把驴二和周晓鸥搀扶起来。 见到驴二和周晓鸥还活着,不但霍三爷等人高兴,就连十八路红胡子首领,全都高兴,大声赞扬驴二,在自己平安的情况下,利用日军的战机,炸死了一百五十多个鬼子,太厉害了! 很快,在山下的英子和彪子等人也上了山,他们已经杀死了山下的几个伪军。 英子和驴二看到对方平安,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霍三爷吩咐手下捡拾被炸得散落各处的财宝,又带着众人重回山洞中,正式召开红胡子联盟大会,推选盟主人选。 第634章 当众求婚 众人重回到山洞之中,此时的气氛,和刚才压抑的气氛完全不同了。 日军轰炸机已经退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就算再来,众人躲藏在山洞中,也不惧轰炸了。 驴二平安,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被全部歼灭,而且他们几乎没浪费几颗子弹,日伪军全是被鬼子“鬼打鬼”炸死的。 虽然青龙寨的山寨被炸毁了,财宝也会损失一部分,但钱财乃是身外物,没有人员伤亡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现在的气氛,十分欢快活跃,全是赞扬驴二的声音。 驴二在山洞的角落里,换了一身新衣服,洗干净手脸,神采奕奕的走出来,得意洋洋的接受着众人的赞美,虽然他嘴里谦虚着,但那得意的表情却藏不住,当然,他也没打算藏,他就是个喜欢张扬的人! 虽然厨房被炸平了,但霍三爷早就派人把酒菜食物之类的,搬到了山洞中,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酒菜,宴会和大会,正式开始。 霍三爷端起一碗酒,站起身来,朗声道: “各位当家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在驴二这小子的计谋下,咱们消灭了一百多个鬼子汉奸,值得喝一大碗。” 说完,他仰脖子干了。 众人都跟着喝干,就连不善饮酒的女人,也喝了小半碗。 霍三爷放下酒碗,为自己倒上,端起来,又说道: “为咱们即将举行的盟主大会,再干一碗。” 众人又喝干了。 霍三爷放下酒碗,看了一眼端坐在席间的杨柳青,又对众人缓缓说道: “各位,耽误大家一些时间,我想在大会之前,办一件自己的私事。” 众人虽然有些奇怪,但没有人打断霍三爷的话,等着他说下去。 霍三爷继续说道: “这件事,已经压在我心头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俺霍三上对起得天,下对得起地,中对得起老少爷们,唯独对不起一个女人!” 杨柳青听到这里,不由脸色微变,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众人听到豪气干云的霍三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起自己的感情,不由更感好奇,人人屏息静气,等着霍三爷说下去。 霍三爷又看了一眼杨柳青,仍然对众人说道: “各位,是俺霍三辜负了这个女人,十五年前,她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是,那时候我胆子小,没敢向她求婚,她负气之下,和我的二当家小虎兄弟结婚了。” “就在结婚的当天,官兵打来了,小虎兄弟为了救我,被官兵杀害了,那个女人成了寡妇。” 杨柳青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发白,身子不由主的颤抖着,一只手握着酒碗,手指关节已经因用力变得发白。 其中,有些知道霍三爷和杨柳青故事的人,不由向杨柳青看了过去。 霍三爷继续说道: “以前,我认为,咱们江湖规矩,朋友妻,不可欺,她是我的兄弟媳妇,我更不能娶她。” “所以,这十五年前,我仍然没敢向她求婚,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 “但是,我认为我错了,我任她白白浪费了十五年的好时光,从一个青春少女,成了一个中年妇人。” “今天,我要当着众位首领的面,当众向她求婚。” “也许,有人会认为,我今天做得是错的,我不应该娶好兄弟的老婆为妻,但是,我自己认为,我今天做得是对的,是我在十五年前,就应该做的事。” “无论对错,无论你们怎么看俺霍三,今天,我都要向她求婚。” “她很可能会拒绝我,她拒绝也没关系,俺霍三不怕丢脸了,今天,我就豁上这张老脸,向她求婚。” “在场的各位朋友,有人可能知道我说的是谁,但也有人不知道,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告诉大家:她就是杨柳青!” 杨柳青的脸色惨白,身子颤抖着,她手中的那只碗,因为她的用力,忽然发出啪的一声,竟然被她捏断了。 众人都屏息静气,谁也没有说话。 其中,有人认为霍三爷不愧是条汉子,敢冒着被拒绝的危险,当众求婚。 当然,也有人认为霍三爷不地道,怎么可以娶自己兄弟的寡妇呢? 但无论他们认为霍三爷是对是错,都没人出面说什么,一来这是人家的事,二来,他们在霍三爷的地盘上,也不敢提出异议啊。 霍三爷说完之后,就大步走到杨柳青的面前,双眼盯着杨柳青,眼神温柔而坚定,说道: “柳青,你愿意嫁给我吗?” 杨柳青盯着霍三爷,眼神复杂,久久不语。 她没想到,霍三爷会当众向她求婚,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十五年来,她一直等着霍三向她求婚,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她当然爱这个男人,但是,她更恨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在她青春的时候,不向她求婚,在她丧夫三年之后,不向她求婚,现在,她已经快四十岁了,女人最好的年华已经逝去了,他却又来求婚? 如果答应他,这十五年来,她不是白白浪费了吗?她对他的恨,不是白恨了吗? 可是,如果不答应他,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年近半百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她求婚,如果自己拒绝她,他怎么下台?怎么令众英雄信服? 她很想答应他,他那宽阔的胸怀,是自己梦想的温暖之地,他那曾经明亮、现在依然明亮的眼神,无数次在她的梦中出现,令她迷醉。 但是,想到自己独守十五年的空房,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寂寞,又令她的心肠冷硬下来。 她决定拒绝他! 既然已经守了十五年的空房,再守十五年,二十五年,又如何? 你想求婚就求婚,你想拒绝就拒绝?你把我杨柳青当什么人了?召之即来,挥之即走吗? 想到这里,杨柳青的眼神,冷静下来,她端坐一声,冷笑一声,说道: “霍寨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向我求婚,是认为有这么多人在场,我就必须要给你这个面子吗?” “你这是当众逼婚吗?” “如果我不给你个面子呢?” 第635章 会盟盟约 众人都愣了愣,虽然杨柳青这种话,还没明确拒绝杨柳青,但谁都能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杨柳青是准备拒绝霍三爷的。 一众男人倒没什么,有些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都被霍三爷刚才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感动了,她们想等着看到英雄美人相偕手的故事,没想到,即将上演的是一场悲剧。 年轻女人们都失望了,甚至暗怪杨柳青不应该拒绝霍三爷。 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每个人都望着霍三爷,看他怎么下台。 霍三爷没有气馁,没有再激昂的表白,而是望着杨柳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柳青,我们都老了,没几年的活头了,让我用我的余生,好好补偿你吧!” 这句话,一直子戳中了杨柳青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她的心软了,是啊,他们都老了,没几年的活头了,而且跟日伪打仗,随时都可能没命,还斗什么气?在有生之年,相互陪伴,相互温暖! 杨柳青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语气和缓的说: “好吧,我答应你!” 众人都欢呼起来。 霍三爷高兴的笑了,但没人发现,他的笑容之中,竟然隐藏着几许悲伤。 但这悲伤很快就不见了,他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声。 他一手携着杨柳青,一手端起酒碗,大笑道: “各位,你们都是我和柳青的见证人,等会盟主大会之后,大家还要留下来,喝我们的喜酒。”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驴二看向九儿,他看到九儿虽然脸上带着喜色,但也隐藏着忧色,他知道,九儿在怀疑父亲有事隐瞒着她。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之后,便开始了盟主的选举。 霍三爷说道: “各位,在十天前,咱们约定,谁干成了三件事,盗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谁就可以当上盟主。” “这件事呢,是驴二干成的,他最有资格当这个盟主。” “不过,我跟驴二谈过了,他不愿意当这个盟主,所以,咱们还要另选一位盟主。” “大家伙说说,选谁呢?” 霍三爷的话声刚落,青木崖的严鹤就说道: “三爷,这盟主的位置,只有您霍三爷最有资格,您就别推让了,就由您当吧,我们大家伙都服您!” 严鹤的话一落,众首领纷纷发表意见,几乎是异口同声,推举霍三爷当盟主。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虎爷,也说道: “三爷,没人比你更够资格了,你就别让了,再让就虚伪了。” 霍三爷见众人都推选他,他也不客气了,说道: “那好,既然各位都错爱俺霍三,俺霍三就当仁不让了。” “这盟主之位,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为大家伙服务的,当个中间人,把大家伙召集起来,一起打鬼子杀汉奸,保卫咱们胶东不受鬼子汉奸的欺侮。” “我提个建议,既然咱们有了盟主,最好再选一位副盟主,一旦盟主出了什么事,副盟主就立即接手,带领大家伙一起抗日。” 他不等众人说话,立即又说道: “这个副盟主的人选,我推选虎爷!” 虎爷这个人,为人沉稳,杀鬼子汉奸也足够手狠,上次他没参加支援青龙寨的时候,虽然众人取笑他的副寨主田富宽,说他虎爷金屋藏娇,有了小娘们之后,就不出来抗日了,但众人对虎爷还是很佩服的。 盟主霍三爷主动提出由虎爷担当副盟主,众人都没有异议。 驴二和九儿更感到不祥,昨晚上,霍三爷一直想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他俩,没让成,现在又主动提出来,要搞一个副盟主出来,以便他这个盟主出事,副盟主接任。 这就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了。 驴二和九儿,在心中已经可以肯定,霍三爷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而且不会是好事。 盟主和副盟主选举出来之后,大家伙又开始商议盟约。 盟约之中,除了打鬼子杀汉奸为大纲领,又增加了不抢良善,不抢穷苦百姓,不欺负妇女等等条款。 除了霍三爷和两个山寨,平时不抢良善,不抢穷苦百姓,不欺负妇女,其他的山寨,都做不到。 这些山寨,虽然也都是真心抗日,但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日伪抢了他们的地盘,霸占了他们的资源,所以他们才抗日,才要把日伪赶走,但他们平时,也做了不少坏事。 但现在这个盟约一出来,对于那些有不良之风的山寨,就形成了一种约束力。 虽然有些红胡子首领心中不乐意,不愿意遵守这个盟约,但不敢当众提出来,再说了,盟约只是一种口头约定,并没有说如果违约会怎么样惩罚。 这是因为霍三爷知道,先把这些红胡子聚集在一起抗日,慢慢约束他们的行为,不能一下子收得太紧,不然,有些红胡子受不了,拂袖而去,会盟就散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不能迈得太大了。 商议了盟约之后,接下来就没有重要的事了,大家又开始热闹起来。 有人提议,霍三爷和杨柳青,不如现在就当众举行婚礼,不用等到晚上了,因为山寨被炸平了,晚上大家伙没有地方睡觉,就要各回各家了。 霍三爷和杨柳青都是江湖儿女,也很豪快,就在众人的见证下,举行了简单却很热闹的婚礼。 当然,当众人要把他们送入洞房的时候,他们就只能笑着拒绝了,毕竟大家伙同在一个山洞里,他们入洞房会被听房的。 众首领各自回自己山寨了,但都留下了几个兄弟,帮着青龙寨清扫被夷为平地的废墟。 负责拣拾财宝的疤拉哥,向霍三爷汇报,财宝已经找回来了,但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财宝,除了金银铜铁之类的钱财,没被炮火毁去,像珠宝和翡翠之类的易碎品,都在炮火中毁掉了。 霍三爷并不心疼,吩咐把财宝重新锁回金库一部分,另一部分用来重建家园的费用,当然,为了防止敌人再次轰炸,重建的房屋,就不用建太好了,把山洞好好装修一下,更能隐藏躲避炮火。 在房屋没建成之家,大家伙先住在山洞中,或者住在帐篷中。 第636章 宝刀不老 当天晚上,英子和同志们要回八路军营部报到,驴二把英子送下山。 直到此时,驴二才有时间和英子好好交谈。 同志们在前面走,英子和驴二在后面边走边谈。 英子告诉驴二,八路军为了发动群众抗日,在广大的农村建立各级党组织,由于日伪军的频繁“扫荡”,党组织受到很大的破坏,很多同志遇害,八路军就从部队抽调一批干部,到农村开展工作。 英子就是被调派到地方工作的干部,她现在是部队和地方上的联络员,两边都有职务,按她的话说,很累,但也很充实。 英子听驴二说了他的近期经历,在赞扬驴二勇敢的同时,也叮嘱驴二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别了。 第二天一早,周敏和猛虎队的队员,也回周庄了。 驴二留了下来,他要陪青龙寨的兄弟一起建房屋。 虽然他不喜欢干活,但他是青龙寨的人,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大不了偷偷懒,不干活,只要他留下来,就是在精神上支持青龙寨的兄弟们了。 周晓鸥本来是要跟着周敏等人一起走的,但她扭伤了脚,不能走路,总不能让别人背她回去吧? 更何况,驴二留在山上,她想陪着驴二,众人一商议,就让周晓鸥留在山上了,等她的脚伤好了之后,再由驴二送她回周庄。 就这样,驴二和周晓鸥留在了山上。 各山寨都派了人员,帮着青龙寨重建。 红胡子本来都是底层人员,各式各样的职业都有,其中更不少是泥水匠和木工,不用到外边请建筑工,红胡子们自己就能盖房子。 青龙寨有的是钱,虽然被炸的时候,损失了一部分,但没损失的只要抽出一部分,足够重建的费用了。 不会建房屋的红胡子们,就打下手,清除灰烬。 红胡子们人多热闹,说说笑笑的干着活,气氛很是欢快。 驴二见干活的人多,他更有偷懒的理由了,所以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周晓鸥是个坐不住的人,她的脚扭伤了,本来应该静养老,但她却不愿在山洞中闷坐,而是每天都会拄着拐杖,到山寨上转悠,看别人干活,或是拉着驴二聊天。 九儿本来对周晓鸥的印像不好,认为这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太不听话,不服管教,差点连累驴二丧命。 不过,周晓鸥曾经和驴二一起救过九儿,再加上驴二这次有惊无险,并没丧命,九儿也就原谅了周晓鸥,但警告周晓鸥,如果以后再不听命令,就不许她上青龙寨。 周晓鸥也知道自己错了,倒是收敛了几天,但她毕竟还是小女孩的性情,很快又恢复了活泼开朗,把以前的错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驴二和周晓鸥在青龙寨一直待了七天。 这七天之中,并没有日军战机再来轰炸。 山寨原址上被炸毁的灰烬,早就清除一空,百多个日伪军的尸体也抛入了山谷喂了狼。 七天的时间,在原址上又搭建起了一个个院子房屋的骨架,只要再过十多天,房屋就可以建好了。 人多力量大,二三百个红胡子一起动手干活,一个月内,工程就可以峻工了。 驴二当然不会在山上等一个月,他和周晓鸥一样,都是闲不住的人。 虽然这几天,在山上的日子逍遥快活,不用他干活,每天就是到处吹牛皮,但时间久了,他就感到不好玩了,决定回周村看看。 周村有秀兰,有猛虎队,有周庄人,有他的牵挂,周庄和青龙寨对他来说,同样重要,都是他的第二个家,不分彼此。 现在青龙寨已经用不到他了,但周庄却随时都有被日伪攻击的危险,说不定就在他在青龙寨休息的这几天,周庄已经受到攻击了。 驴二和周晓鸥一商量,两人都决定回周庄。 周晓鸥在红胡子山寨的热乎劲一过,再加上少寨主九儿对她爱搭不理的,她也感到在山上没趣了,再加上她的腿伤的不严重,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驴二向霍三爷辞行。 霍三爷没的挽留驴二,但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我知道你是个坐不住的人,无论你在任何地方,我希望一个月内,你能再回青龙寨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驴二心中一动,隐隐感到不祥,说道: “三爷,你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就对我说吧,我可以不走。” 霍三爷笑了笑,说道: “现在说还早,一个月以后吧。行了,你要走就走吧,我不陪你了,我要去陪你杨阿姨。” 霍三爷说完,转身走开了,去找他的新婚妻子杨柳青去了。 自从霍三爷和杨柳青成了亲,杨柳青也不回她的山寨了,反而把她山寨的人马,大部分召到了青龙寨帮着重建工作,还说等青龙寨建好之后,就把所有的人马都拉过来,和青龙寨合而为一。 有人就取笑说: “两位寨主的身体合而为一,两个山寨当然也要合而为一了。” 杨柳青也不气恼,只是有些羞涩的一笑。 驴二在山上的这几天,霍三爷很少露面,都是和杨柳青腻在他们的新房中,享受着二人世界。 他们的新房,当然就是远离众人的一个帐篷。 工地的重建,都是九儿和胡二爷监工,霍三爷就算携着杨柳青偶尔露一下面,也很快就回去了。 驴二还对九儿开玩笑的说: “你爹宝刀不老,老当益壮,可能是想再给你生个弟弟。” “可你要劝劝你老爹,他快五十岁的人了,不是小年轻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别逮着好吃的猛吃,还是要保重身体,注意节食。” 九儿瞪了一眼驴二,作势要打,驴二笑着跑开了。 驴二虽然确定霍三爷有事瞒着他,但既然霍三爷不肯现在告诉他,他也没办法,只能一个月内,再回来一趟。 他认为,甚至用不到一个月,他就会回来了。 驴二却没想到,这次回去,他差点回不来。 驴二又向九儿辞行。 九儿是飒爽之人,虽然心中也有些不舍得驴二离开,但她并没说什么,没挽留,甚至没叮嘱驴二保重,就让驴二下山了。 第637章 坠落山崖 驴二和周晓鸥拿着简单的行李,和中午一顿的干粮,吃过早饭之后就下山了。 正值阳春三月,山中百花齐放,鸟语花香,处处皆是风景,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驴二和周晓鸥在山下待了几天,现在下山之后,如出笼的困兽,争着撒欢。 不过,驴二经历的事多,虽然撒欢,但还有个度,周晓鸥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又有驴二陪在身边,心情大好,撒起欢来,不知疲惫,一会抓蝴蝶,一会追蜻蜓,一会采野花,一会摘野果。 驴二玩了一会就累了,笑吟吟的看着周晓鸥撒欢。 他是很喜欢周晓鸥这个丫头的,虽然这丫头有些鲁莽,做事不想后果,但年轻人嘛,不就应该是这样子? 驴二本来就是生性活泼之人,只不过战争的残酷,把他活泼的一面压抑住一部分,但他向往那种无忧无虑的活泼,现在,他在周晓鸥身上看到了这种品质。 虽然上次周晓鸥差点连累他丧命,还有上上次,也是因为周晓鸥的鲁莽,差点连累他丧命,但就如周晓鸥说过的,他虽然救了她,但她也救过他,两人说不上谁欠谁,只能说危险让他们更亲近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周晓鸥终于累了,伤脚又复发了,行走的时候隐隐作痛,她才停下休息。 二人在野地上坐下来,吃了些野果,喝了些清水,等恢复了精力之后,又继续赶路。 这时,经过一番辛苦的上行,他们翻上了一个山坡,接下来就是下坡。 他们爬坡累了,站到山坡上之后,准备喘口气再下坡。 他们站在山坡上,向下望去,只见群山起伏,风景优美而又险峻。 两人心情大好,站在山坡上,披襟迎风,仰天长啸,群山回应。 两人撕着嗓子,大吼了一阵,又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体力,就准备下坡了。 就在这时,周晓鸥忽然看到,山崖的边缘处,长着一株野花,十分鲜艳,不由心动,就向那野花走去,准备摘采。 驴二转眼看到,不由吓了一跳,那山崖下面,就是空谷,不知多深,那鲜花就长在悬崖边上,如果一脚踩空,摔落下去,那就惨了。 驴二连忙喊道: “晓鸥,别去,有危险!” 周晓鸥满不在乎的说: “没事,我注意着呢。” 周晓鸥口中说着,仍然向山崖走过去。 驴二见劝不动周晓鸥,只好走过去,准备把周晓鸥拉回来。 周晓鸥走到悬崖边,伸手去摘鲜花,但是她的手指够不到,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了一下,继续伸手去够鲜花。 此时,周晓鸥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她自己没感到危险,身后的驴二却担心了。 驴二担心悬崖边的石头松动,支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他不敢再向前走了,只是喊周晓鸥快回来。 周晓鸥对驴二的呼喊,充耳不闻,仍然专注着要够到鲜花。 但鲜花就在悬崖边缘,迎风摇晃,周晓鸥只差一点够不到。 周晓鸥越是采不到鲜花,越是不甘心,非要采到不可,她不听驴二喝止,继续向前探着身子。 驴二知道现在周晓鸥的脑子又缺弦了,虽然他很生气,但又不能不管不问,任周晓鸥摔下去。 驴二脱下外衣,把一条袖子扔给周晓鸥,说道: “你抓住衣服,手臂还能伸长一些。” 周晓鸥这次倒是听了话,用一只手抓着驴二的衣袖,一只手向前探去。 就在周晓鸥的手指,触到鲜花,准备采摘的时候,忽然,她脚下的那一块岩石,发出一声闷响,迅速裂开一条缝隙。 周晓鸥所站的那块岩石,忽然向下塌落,站在岩石上面的周晓鸥,也随着向下坠落。 周晓鸥惊呼一声,随即抓紧衣袖,惊恐的大喊: “二哥,快拉我上去----” 驴二在岩石裂开缝隙的时候,就发现了,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双脚用力定住马步,双手一起用力拉住衣服,准备把周晓鸥拉上来。 谁知,驴二脚下站的这块岩石,也不牢固,他不用力还好,这一用力,就把自己脚下的这块岩石也踩塌了,不但没把周晓鸥拉上来,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原来,周晓鸥和驴二所站立的悬崖,是一片断石层,石块都很小,而且是分开的小石块,并不是一个整体,只不过上面有泥土遮盖着,看不到下面是一片片断石。 断石层经过长年积月的雨水冲刷,早就经不起重物,如果没有踩在上面,可能还能经历几年甚至几十年,但一旦有重量压在上面,就会立即倒塌。 “啊----” “啊----” 惊呼声中,驴二和周晓鸥同时坠落下去,落向深谷之中。 驴二的脑子反应迅速,虽然认为这一摔下去,很难活下去,但他仍然努力求生。 身在半空之中的时候,他就对周晓鸥喊道: “晓鸥,冷静,抓紧衣服别松手!” 衣服,现在是两个的唯一连结。 周晓鸥又后悔又惊恐,大喊道: “二哥,我怕,我怕,哎呀,要死啦要死啦----” 驴二苦笑道: “现在知道怕啦?晚了!” 两人的身体急速向下坠落。 驴二本来还想着,在坠落的时候,观察下面的情况,尽量在半途中抓到一些崖壁上的树枝之类的东西,缓解一下坠落之势,这样就算摔下去,也有可能活下来。 但是,下面却是一片雾朦朦的,根本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白雾。 驴二也有些心慌了。 就在这时,周晓鸥忽然喊道: “哎呀,好疼,扎死我啦----” 驴二听到这句话,反而一喜,他知道,周晓鸥碰到树枝了,这是好事。 由于是周晓鸥先摔下来的,驴二是后摔下来的,所以二人坠落的时候,周晓鸥是在驴二的下面,周晓鸥先接触到了树枝。 果然,随即驴二就感到脚下被枝叶挡了一挡,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但是,由于他和周晓鸥太重,下坠时的冲劲,更加重了两人的重量,而且他们只是被悬壁上一颗树木的上端枝梢挡了一下,并不是树主干的枝节,所以树枝并没能阻止他们的坠落,只是减缓了坠落的速度。 两人在浓雾之中,继续向下坠落,也不还有多深才能到底,到底之后,会不会被摔成肉酱。 第638章 亲亲厚脸皮 由于下坠速度太快,虽然只是被嫩枝梢挡了挡,驴二仍然感到疼痛之极,只不过这点疼痛,比起即将被摔成肉酱的恐惧,已经不算事了,驴二和周晓鸥都顾上喊疼了。 幸好,两人很快又被另一棵树挡了一挡。 这次的大树比较粗长,两下虽然仍是垂直下坠,但摔落下去的地方,所遇到的树枝粗大了很多,又大为减轻了两人坠落的速度。 挡了这两次之后,二人虽然疼痛的很,但却有了希望,如果在落地之前,一直有树枝挡一挡,他们不会被摔成肉酱了。 很快,他们再次被树挡住了。 这次不是挡一挡再继续下坠,而是真的被挡住了,或者说,被挂住了。 这棵树更大,二人手中都抓着衣服,衣服恰好落在树身上,把他们两人,一端一个,挂住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是衣服落在了树身上,而不是他们的身体落在树身上,不然,坚硬的树身,就算不硌死他们,也会硌断他们的骨头。 二人虽然看清了这是一棵大树,但浓雾太深,看不清下面还有多深,他们不敢松手,只能就这样被挂着。 驴二本来可以爬到树身上,但是,他不敢动弹了。 因为他看到,他和周晓鸥各抓着衣服的一条袖子,由于下坠的速度快,重量大,虽然衣服把他们挂在了树干上,但袖子却因为重力的拉扯,快要断了。 他担心,只要他动一动,两个人抓着的袖子,就会立即断裂,两人就只能继续向下坠落,如果下面没有树再接着,他们就会被摔死。 周晓鸥也看到这种情形了,吓得一动不敢动。 两个人就这样各拉扯着一条袖子,被悬挂在树干上。 两人身体相对,面面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 周围一团浓雾,他们看不到一米之外的视线,只能看清彼此的脸上。 两人的脸颊上,都有被树枝擦破的一些血迹,都不是重伤,也没被摔得鼻青脸肿,还都保持着不错的颜面。 驴二苦中作乐,笑道: “嗨,美女你好!咱们认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周晓鸥却没有心情开玩笑,两人现在命悬一线,都是因为她不听驴二的劝阻,非要采花,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看来,不但男人不能采野花,女人也不能采野花。 周晓鸥的心情,十分愧疚,她望着驴二,眼泪汪汪的说: “二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连累了你。” 驴二笑道: “没关系,反正你这次认了错,下次还会再犯。” 周晓鸥被驴二这句话逗笑了,随即愁苦的说: “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唉,就怕没有下次了。” 驴二笑道: “别灰心嘛,咱们现在还没死,在悬崖上挂着,吹吹风,也是挺不错的。” 驴二刚说到这里,只听“哧”的一声轻响,声音虽然然轻,但在二人的耳中,却不亚于惊雷,因为这声音,是衣袖又开裂了一点的声音。 如果再开裂一点,二人就要摔下去了。 周晓鸥叹了口气,说道: “二哥,可能,咱们真的要死了,临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驴二开玩笑的说: “你想告诉我,你很喜欢我,是吗?” “嘿嘿,你不用说,我早就知道了,我长得这么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喜欢我很正常,说明你有眼光,有品味。” 驴二当然知道周晓鸥喜欢他,他现在是想用半真半假的玩笑,冲淡一下周晓鸥悲观的心情,虽然他现在也乐观不起来,但仍然想在临死之前,让周晓鸥开心一下。 周晓鸥果然开心了一下,笑道: “二哥,我就喜欢你这厚脸皮,吹牛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 驴二笑道: “既然你喜欢我的厚脸皮,那就在我的厚脸皮上,亲一口吧!” “朕,恩准了!” 周晓鸥真的在驴二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只不过她不敢动作太大,以免衣袖马上断裂,所以只是浅浅一个吻。 驴二很享受的接受了周晓鸥,笑道: “嗯,很香!晓鸥啊,其实,有一个办法,你可以活下去的,当然啦,可能只是多活几天,但如果得救了,就有希望一直活下去。” 周晓鸥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驴二笑道: “现在衣服还没断,我伸出一只手,托在你的腋窝下面,用力把你向上一托,你的双手,就可以抓到树干了,只要你爬到树身上,就不会摔下去了。” 周晓鸥连忙说道: “不行,你用力托我,你就摔下去了。” 驴二笑道: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划算一点嘛,只要你活着就行了。” 周晓鸥道: “不行,我不要你死。对了,二哥,既然你有力气托我上去,那你肯定有力气,自己爬上去,二哥,你赶紧自己爬上去吧。” 驴二的确有力气自己爬上树干,他的身手灵活敏捷,只要他用力拉动衣袖,借着这股劲,就有希望双手抓住上面的树干。 但是,如果他用力一拉,衣服肯定马上断裂,他是可以抓住树干,但是,周晓鸥肯定会马上摔下去。 驴二不想牺牲周晓鸥,换取自己活下来的机会,他才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周晓鸥。 见周晓鸥劝他上去,驴二更不忍心抛下周晓鸥了,笑道: “我也爬不上去,我的一条胳膊扭伤了,用不上劲。” “晓鸥,咱们都别爬树了,干脆就这样挂着吧,等到衣服断了,咱俩摔下去的时候,说不定下面正好有一只大鸟飞过,把咱俩接住呢。” “咱俩骑着大鸟,翱翔天空,俯瞰群山,那简直太美了!” “说不定,大鸟还有驮着咱们,飞到海边去看看呢!” 周晓鸥咯咯笑了起来,她就喜欢驴二这种异想天开,天马行空的想像力。 不过,乐观归乐观,现实归现实,二人心中明镜一样,就算他们一动不动,衣袖也很快就会断裂,到时候,他们仍然有被摔成肉酱的可能。 眼看着衣袖一点点裂开,二人知道,用不到几秒钟,衣袖就会断开了,他们会继续坠落,坠向不可知的谷底。 就在这时,他们周围的浓雾忽然消散了,两人的视线得到了恢复。 两人向下方一看,不由又是惊喜,又是好笑。 第639章 谷底生存 原来下面两米多,就是地面了。 就在两人看到地面的时候,衣袖断裂,两人坠落下来,驴二稳稳的落在地上,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周晓鸥。 两人的脚落实地,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是,当他们看清所处环境的时候,不由又愁上心头。 原来,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在谷底,四周全是峭壁,根本没有可供攀登的地方。 四周的峭壁如同一只围桶,把他们困在桶底了。 他们坠落之时,所遇到的浓雾,是潮气生成的雾气,现在日正当午,阳光直射下来,雾气消散,他们才能看清事物。 驴二发了愁,连忙四处寻找,是否有石缝或者洞孔,能从这里出去。 但他再次失败了,四周全是峭壁,并没有可以出去的石缝。 洞孔倒是有一个,但深不到一米,遮风挡雨都困难,更不用说可以出去了。 这个谷底是个不规则的四方形,长约二十多米,宽约十七八米,地面上全是杂草和不知名的野花,绿草如茵,野花鲜艳,但他们已经无心欣赏了。 二人又向高处望去,四面的山壁,最矮的也有一百多米,高的有二百多米,峭壁光滑如削,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驴二发愁了,他不知道是被摔死好,还是被困在这谷底饿死好。 不过,他随即发现,峭壁的山腰处,有两棵树上,生长着一些野果子,在吃光野果子之前,不至于饿死。 不过,野果子并不多,他们根本够不着,只能想办法用石子掷下来。 就在驴二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周晓鸥冲着上空大声叫喊: “上面有人吗,救救我们,上面有人吗,救救我们----” 别说在荒山野岭之中,不可能恰好有人从上面经过,就算有人从上面经过,也不可能听到她的声音。 驴二苦笑道: “别累了,上面不可能有人,有人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看来,我们被困在谷底,出不去了。” 周晓鸥忧愁的叹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此时,她才感到全身火辣辣的疼,那是在坠落的时候,被树枝擦破的。 驴二也感到全身疼痛,他也被擦破了几处。 不过,幸好两人都只是轻微擦伤,并不是重伤,就算不敷药也没事,二人也没带药。 驴二苦笑道: “看来,咱们要准备打持久战了,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看看咱们有什么装备吧。” 二人都把身上的东西掏了出来,摆放在草地上。 两人每人一把手枪,十几发子弹,每人一把短刀,一个水壶,两个馒头,几块牛肉干,五块银元,还有周晓鸥带的一些女性用的脂粉。 驴二天性乐观,刚才只是愁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乐观,他笑道: “不错不错,还有馒头和牛肉干。晓鸥,饿了吧?咱们用馒头夹牛肉干吃,可香了。” 周晓鸥哪有心情吃饭,忽然俯在地上,嘤嘤的哭泣起来,边哭边说: “都怪我,都怪我,现在咱俩就要困死在这里了,我再也见不到俺爹俺娘了!” 驴二笑道: “只要不死,咱们就有机会出去,困不住的。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 驴二用馒头夹了一块牛肉,就要向嘴里送去。 但周晓鸥的心情很糟,没心情跟驴二开玩笑,说道: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我什么都不吃,我要把自己饿死。” 驴二一笑,不再劝周晓鸥吃东西,他自己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吧唧着嘴巴。 驴二的吃像,十分馋人,周晓鸥早就饿了,刚才说自己不吃,只是生自己的气,而且为了惩罚自己,她想着把食物都留给驴二。 但是,驴二吃的太香了,就算她转过头不看,但驴二吧唧嘴的声音,仍然清晰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去。 她的嘴巴虽然硬,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直响。 驴二哈哈一笑: “你再不吃,我把这个馒头吃完,就再把那个馒头吃光。” 周晓鸥叹了口气,说道: “二哥,你自己吃吧,吃饱了有力气,你就自己逃出去,不用管我了。” 驴二笑了笑,不再理会周晓鸥,自己吃完了一个馒头,喝了几口清水,就站起身子。 驴二抬头向峭壁上望去,只见四周峭壁上,二三十米距离的树木,有五棵,有两棵结着果子,其它三棵树上没有果子,可以不用考虑。 只不过两棵结果子的树上,果子并不太多,而且叶子遮挡了,只有少部分果子露在枝叶外面。 他是爬不上去,但地上的石子,用石子掷果子,就可以把果子掷下来了。 驴二拿起几块小石子,对着树叶中的一个果子,瞄了瞄,用力掷去。 这个距离,虽然对普通人有难度,但难不住驴二,驴二不但腕力强,视力和判断力也很强,石子掷出,一个果子应手而落。 驴二一连掷了十几个果子,用衣服兜了,走到周晓鸥面前。 周晓鸥早停止了哭泣,观看着驴二掷果子。 驴二把果子向周晓鸥面前一倒,笑道: “现在还担心会饿死吗?” 周晓鸥稍微放心了,但还是担心: “可是,树上的果子,总有吃完的时候。” 驴二笑道: “吃完了再说呗,你想那么远干什么,说不定不等咱们吃完,就有人来救咱们了。” “你放心吧,青龙寨和周庄人见咱们不回去,早晚会来找咱们的。” 周晓鸥说: “咱们在这山谷底下,你刚才也说了,就算有人从上面过,也听不到咱们的叫喊声。” 驴二道: “声音也许听不到,但如果咱点燃烟雾,上面就有可能看到了,知道下面有人。” 周晓鸥道: “这里全是青草,怎么点火?” 驴二笑道: “现在当然是青的,但可以晒干啊。” 周晓鸥道: “咱们又没有火柴,也没有打火机,怎么点火?” 驴二指了指手枪,笑道: “有子弹啊,子弹中的火药,可以点火。赶紧把那个馒头吃掉,还有很多活要干呢。” 周晓鸥见驴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有了生存的信心,赶紧把馒头夹牛肉干吃了,又吃了两个果子。 果子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又酸又甜,味道不错。 第640章 储水池 就在周晓鸥吃饭的时候,驴二已经爬到了一棵树上。 这棵树就是托住他们的树,树身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多,树枝垂到了地面上。 驴二刚吃过饭,浑身是劲,一口气把所有能折断的树枝,全部折断了。 他知道,树枝越多,点燃之后,升起的烟雾就越大,就越有希望被上面的人看到。 他之所以赶紧折断枝叶,就是要赶紧晒晾起来,越早晒干,越早有希望出去。 周晓鸥吃过饭后,帮着把驴二折断的树枝,铺在草地上,铺了一大片。 驴二折好树枝之后,休息了一会,又用短刀割了很多干草,这些干草是生火用的,树枝太粗,甚至叶子也粗一些,细微的弹火点燃不了太粗的枝叶,只有干草还有希望点燃。 两人一直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算是把树林和青草都采集好了。 太阳西斜之后,谷底见不到太阳,雾气又升腾而起,谷底的驴二和周晓鸥,看不到上面的天空了。 雾气在距离地面两米多高以上,形成浓雾,但在雾团的下面,仍然可以看清事物,只是没有阳光的照射,看起来灰蒙蒙的。 驴二看到浓雾升腾,不由皱了皱眉头,雾气是很多水分组成,如果每天太阳照射树枝两三个小时,晒干的水分,甚至还不如雾气的潮湿的水分,必须在不见太阳的时候,把树枝堆叠起来,以免被水雾打湿,白晒了。 驴二和周晓鸥又一起动手,把刚才铺开的树枝和青草,又堆叠起来,准备等到明天太阳快出来的时候,再进行铺开晒晾。 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二人筋疲力尽的倒在草地上休息,吃着果子,喝着水。 驴二忽然发现水壶快空了,不由心头一惊。 他们从青龙寨来的时候,两个人只带了一个水壶,因为山里有很多小溪,不用担心会没水喝,但这谷底,却没有溪水,水壶干了,他们就要渴着了。 虽然果子中有水分,但仍然不足补助人体需要的水分。 驴二想到这里,又用短刀在地上,挖掘了一个深达两三米见方的深坑,以便下雨的时候,深坑可以做为储水池。 挖了储水池之后,驴二又到谷底的一个角落中,挖一个便坑,便坑的一面,用树枝遮挡住,这样一来,就算谷底只有他和周晓鸥两个人,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天黑即将黑暗下来,他们知道,不只是因为浓雾的遮挡他们见不到太阳,而是真的天黑了。 谷底只有一个小洞,深不过一米多,长有两米,高有一米多,只能容纳一个人休息,如果是两个人,就要紧紧依偎在一起了。 驴二指着小洞,对周晓鸥说: “这是你的卧室。” 周晓鸥道: “你睡哪里?” 驴二笑道: “我当然睡外边。” 周晓鸥想了想,脸色绯红,低声说: “要不,咱俩都睡在这里面吧。” 驴二摇摇头,苦笑道: “地方太小,如果咱俩睡,只能紧挨着。” “嘿嘿,你二哥我的定力不够,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啊!” 周晓鸥脸色绯红,还想说什么,驴二已经走开了,去忙乎别的事了。 周晓鸥只好自己进了“卧室”。 这卧室虽然小,但下面是比较平坦的石面,驴二已经在上面铺了一层青草,躺在上面不会硌的慌。 不过,卧室中没有被子和褥子,她只能穿着衣服,合衣躺下来。 驴二折了些较软的树枝,铺在卧室门外,又撒上一层青草,合衣躺了下来。 两人一个在卧室外,一个在卧室内,相距两三米的距离。 两人躺在地上,当然不如躺在舒服的床铺上,但他们都太累了,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驴二是被周晓鸥惊喜的叫喊声吵醒了,他听到周晓鸥喊道: “二哥,你快看,有水了,有水了。” 驴二醒过来之后,感到全身酸痛,懒洋洋的,一起都不想起来,他闭着眼睛,等着意识渐渐清醒。 他听到周晓鸥的喊声,有些奇怪,有水了,是下雨了吗?他就睡在外面,怎么没感觉到下雨? 驴二懒洋洋的坐起身,费劲的站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但由于上面有浓雾遮挡,下面仍然灰蒙蒙的,但已经可以看清事物了。 驴二见周晓鸥在储水池的旁边,就走了过去。 驴二挖掘储水池,本想着是等下雨的时候,储备雨水的,但谷底太潮湿了,他挖掘了一米多深,经过一夜的慢慢渗透,坑底竟然储备了半尺多深的水。 驴二欣慰的笑了,看来,不用等雨水,他们也渴不死了,只要储备果子做为食物,等到树枝晒干之后,就可以点燃烟雾,引人来救援了。 不过,由于上层有一层浓雾,遮住了视线,要再掷树上的果子,只能等到中午水雾散开的时候,才能看清。 两人坐着聊天,观察着天色。 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驴二知道浓雾即将散尽,连忙和周晓鸥一起,把堆在一起的树枝和青草,铺展开来,等着阳光的照射。 他们铺好不一会儿,果然雾散了,阳光直射下来。 两人知道,只要在谷底,每天只能见到这两三个小时的太阳,如果阴天,就见不到了,二人此时见到太阳,不由欢呼起来。 驴二又掷了一些果子,这棵树上的果子经过昨天的掷采,已经不多了,今天再掷采的时候,就更少了,驴二掷了一个小时,累得胳膊酸软,也只掷了十多个果子,刚刚够两人吃到明天中午的口粮。 驴二知道,这棵树上还有果子,但都被树叶遮挡住了,除非能爬到树上采摘,在树下是不容易再掷到了。 不过,这棵树距离谷底有十多米高,中间全是峭立如削的峭壁,他不可能爬上去,爬不到一半,就会摔落下来,不死也是残废。 明天中午,就要去掷采另一棵树上的果子了,那棵树距离地面更高,但好在经过两天的掷采,驴二掷石子的水平见长了。 掷完能支撑到明天的口粮之后,驴二和周晓鸥等太阳西斜,雾气升起的时候,再次把树枝和青草堆起来了。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晒晾,树林和青草虽然有些蔫巴了,但仍然还有很多水分,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天的晾晒,才能达到点燃的干度。 乐观如驴二,也不由暗中发愁了,不过,他不能让周晓鸥发现他发愁,免得周晓鸥的情绪更低落。 第641章 擦出火花 就这样,驴二和周晓鸥在谷底,一直待了十天。 这十天之中,他们把能打下来的果子,全都打下来了,眼看就要挨饿了。 幸好,这几天没有雨,阳光很好,虽然每天只能晒晾两三个小时的树枝和青草,但树枝已经有些发干,草已经枯黄了。 枯草虽然可以燃烧了,但只有点燃大量的树枝,才能升腾起足够的烟雾,升到悬崖之上,才有希望被人看到,还要再晒几天树枝,等树枝干枯了,再一起点燃。 这十天之中,驴二想着法子,逗周晓鸥开心。 如果是平时,驴二不用逗,只要有他的陪伴,周晓鸥就会开心,但现在,两人生死未卜,周晓鸥就开心不起来了,不过,她的心情也不是特别沉重,毕竟等树枝晒干之后,点燃了烟雾,就有得救的希望。 由于果子减少,二人也只能相应的减少食量,虽然不至于饿得头昏眼花,但因为吃不饱,全身都没有力气,幸好他们不用再劳动,只要等着树枝晒干即可。 在果子越来越难掷下来的时候,驴二也想过冒险爬上峭壁的树上去摘果子,但周晓鸥拉住他,不让他去。 周晓鸥带着哭腔说: “二哥,要是你摔下来了,一定死得很难看,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你的尸体,就算不饿死,也会吓死。” 驴二心中苦笑,但嘴上却仍然逗周晓鸥,笑道: “你不用怕,我活的时候对你好,死了也不吓唬你,我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在你耳边给你讲鬼故事----” 这句话还没说完,周晓鸥就尖叫着扑进他的怀里,不让他说下去了。 驴二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的确,如果他摔死了,周晓鸥一个女孩子,守着被摔成肉酱的尸体,就算不饿死,也会被吓成神经病。 果子越来越少,二人都相互谦让,不肯多吃,都想让对方吃饱。 他们在谷底的生活,虽然艰难,但却也很温馨,二人相依相偎,相互依靠,感情更加亲近。 食物减少,但水源却很充足,每到早上,储水池都会有清水,除了够他们饮用,还可以洗手洗脸,甚至储存多了,他们还洗了个澡,当然,只能冲洗。 这十天中,周晓鸥都是睡在卧室里,驴二洗在卧室外面,二人并没有同处一室。 周晓鸥有几次想把驴二喊进去,但驴二知道自己的定力不够,不敢进去,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和周晓鸥发生了关系。 驴二还是想着英子,想着九儿,虽然他也很喜欢周晓鸥,但他认为周晓鸥还小。 更何况,如果他们生了关系,如果以后活着出去了,二人就不好相处了,周晓鸥一定缠着他,他有责任心,不能拒绝周晓鸥,那他想娶英子或者九儿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 虽然他很想三妻四妾,但他知道,强势如英子和九儿,不可能同意他这样做,他只能选择一个。 他也想过,如果他可以选择,他会选择英子,还是选择九儿?但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有答案,英子和九儿,都是他想娶的,都是最好的女人,可是,他只能娶一个。 他当然知道秀兰也想嫁给他,不过,对秀兰,他把秀兰当妹妹的情感更多一些,但是,他又不愿意看到秀兰嫁给别的男人,所以,他对秀兰的感情,反而更复杂一些。 幸好,现在大家都只顾着打鬼子杀汉奸,娶妻生子的事,等打跑鬼子再说吧,现在他不必选择,顺其自然吧,说不定,他哪天就战死了,更不必费尽心机的去选择啦。 英子和九儿,已经够他选择困难了,还有一个秀兰,如果再加上周晓鸥,那不是更麻烦了。 所以,驴二一直克制着自己,没进周晓鸥的卧室。 周晓鸥虽然很想让驴二进她的卧室,可她毕竟是女孩子,虽然她很喜欢驴二,但毕竟还是不好意思太主动了。 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但在这种事上,女孩子还是要妗持一些的。 就这样,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共同生活了十天,竟然没有发生关系,也算是奇迹了。 第十一天的时候,在即将出太阳的时候,周晓鸥又准备把树枝铺开晒晾。 驴二伸手折断了一个树枝,看看树枝的干燥程度,阻止了周晓鸥。 驴二说道: “不用再晒了,可以点火了。” 周晓鸥看了看干燥程度,说道: “二哥,还没干透呢。” 驴二道: “不能等到干透再点火,不然,很快就烧光了。只有半干不干,火势不旺的时候,才会发出烟雾。” 周晓鸥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驴二让周晓鸥回卧室,把放在卧室的干草拿过来,由于干草早就干透了,没必要再放在外边了,免得被雾气打湿。 周晓鸥取来了一捆干草。 驴二把干草放在地上,拣了一些极细的绒草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让周晓鸥躲远一些,免得子弹迸飞之后,误伤到周晓鸥。 等周晓鸥躲好之后,恰好,太阳出来了。 驴二也担心被流弹所伤,他找了一块石片,挡在自己的脸上,只露出眼睛,有石片挡着,就不至于被流弹击中脑袋,但仍然有被击中身体的危险。 驴二瞄准绒草下面的石头,开了一枪。 谁知,这一枪打得太准了,子弹射进了石头中,并没有擦出火花。 驴二只好再找来一块石头,放到绒草下面,准备开第二枪。 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这次驴二在射击的时候,是斜着射的。 这一次有效果了,子弹探着石面,迸射出火花,点燃了绒草。 周晓鸥欢呼起来,连忙跑了过来。 驴二走到点燃的绒草前,由于火苗太小,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放些绒草,等火势旺点之后,才把所有的干草都放上去,等火势大起了,这才把半干的树枝,慢慢压在火堆上,为了防止把火势压熄,又留出通风的孔道。 很快,火势在下面慢慢燃烧,点燃了上面的半干树枝,升腾起了浓烟。 由于正在中午,太阳直射,谷底的雾气散尽,木柴升腾起的浓烟,慢慢向上空升起。 看烟雾的升势,很快就可以升到悬崖之上,只要有人看到浓烟,他们就有希望得救。 驴二和周晓鸥欢呼着,围着火堆,跳起了舞,唱起了歌,手舞足蹈。 忽然,驴二感到不对劲,有一滴水,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一睁眼,心头立即掠过一千头羊驼,天空竟然下雨了---- 第642章 绝望中的男女 由于点燃了烟雾,驴二和周晓鸥太兴奋了,竟然没发现天空已经变色了。 当然,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没办法把柴木藏起来,因为没有地方藏这么多的树枝。 当他们抬头向上看的时候,悬崖上面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黑沉沉一片,豆大的雨点,密集的撒落下来。 刚点燃不久的火堆,虽然没有马上熄灭,但照这个雨势,不到五分钟就会浇灭了。 驴二又气又怒,现在他做什么,都无法阻止火堆被雨浇灭了,干脆也不救了,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空,骂道: “老天爷,你是不是玩我?要玩早玩,驴爷我等了十多天,好不容易才把柴火晒干,你就来捣乱,你个混帐王八蛋,你----” 回应驴二的是一道闪电,一声闷响,忽然一个雷击而下,击中了不远处的那颗歪树,把树身烧焦了。 驴二吃了一惊,随即笑骂道: “嘿,骂你几句,你还发脾气了,想用雷劈死我吗?” “来啊,驴爷站在这里不动,你来劈!” 驴二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老天爷来劈他。 雷击把本来气恼的周晓鸥吓坏了,她担心驴二真把老天爷惹急了,用雷劈他,而且雨势太大了,不能在外边淋雨,周晓鸥就快步跑过去,把驴二拉回了她的卧室。 两人回到卧室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驴二被拉进卧室之后,就一言不发,蔫了一般,双目直勾勾的,毫无光彩。 周晓鸥吓了一跳,顾不上身上的雨水,连忙用手推推驴二,喊道: “二哥,你怎么啦?真被雷劈中了吗?” 驴二苦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 “被雷劈中倒好,一了百了,现在,只能等着饿死了。” 周晓鸥这才知道驴二没被雷劈中,只是心情沮丧,她同样心情沮丧,跌坐在地上,望着外边的倾盆大雨,怔怔发呆,说不出话来。 二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心情低落到谷底。 他们等了十天,好不容易把青树枝晒得半空,没想到,一场大雨,把他们的希望泡汤了。 树枝被雨浇湿,再想晒回原来的半干状态,至少又需要好多天,但他们的食物,已经撑不到那天了,甚至连明天都撑不下去。 他们现在只有五六个果子,放开食量,一顿就可以吃光,就算省着吃,最多也只够吃到明天。 火堆很快就被浇熄了,树枝泡在泥水中。 幸好,他们的山洞,比地面高出一尺多,而且山洞的位置较高,不用担心被雨水漫上来。 当然,如果照这个雨势下一天,他们的山洞也会被雨泡了。 雨水哗哗下着,卧室中静默着。 过了许多,周晓鸥终于说话了: “二哥,咱们是不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驴二苦笑了一下,他已经找不到话来安慰周晓鸥了,现在这个局面,说什么都是假的,都是虚伪的,而且他的心情不好,没有心情说谎话了。 周晓鸥却好像不害怕了,她转过身来,盯着驴二的眼睛,说道: “二哥,既然咱们不能活着出去了,那就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不装了。” “我对你表白吧: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驴二点点头,诚实的说: “我也喜欢你!” 周晓鸥道: “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被困在这里,不能活着出去了,那咱们‘好’吧!” 驴二当然知道,周晓鸥说的“好”是什么意思,就是男女发生关系。 周晓鸥接着说: “二哥,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个黄花闺女,我想成为一个女人,我想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她说着,就向驴二吻了过来,抱了过来,贴了过来。 此时,驴二也被绝望笼罩了,他没有拒绝,不但接受了周晓鸥,还热烈的回应着。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在这个没有活命希望的绝望环境之中,在倾盆大雨之中,在这个小小的洞穴之中,这一对年轻的男女,忘记了世俗,忘记了一切,发生了最原始最本能的关系。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但雨停不停,都跟驴二和周晓鸥没有关系了,他们在卧室中,享受着他们生命最后的时刻,最后的美好,最后的疯狂。 反正他们撑不到柴木重新晒干后的那一天了,他们可能也许不到三天就会饿死了。 他们也不准备给自己留后路了,他们累了饿了,就把仅有的几个果子分吃了。 时间静静的流失着,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不关心是什么时候了。 当他们没有力气的时候,并肩躺着,一起望着卧室外面。 不知什么时候,天亮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的没有雾气,他们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从瓦蓝的天空,可以看出来,现在还是早上,不到中午。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两人已经没有了力气,无气无力的躺坐在卧室中,望着峭壁上的光影,一点点移动,终于移动到了谷底。 两人现在已经亲密无间,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相拥着,躺着,该说的话,这十多天早就说过了。 忽然,驴二的耳朵中,隐隐听到一点声音。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转头问周晓鸥: “晓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周晓鸥的脑袋,依在驴二的胸膛上,轻声说: “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驴二苦笑了笑,刚说什么,这时,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好像在喊他的名字。 驴二这次听清了,他连忙轻轻把周晓鸥推开,穿好衣服,走出卧室。 周晓鸥也听到了声音,连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驴二走出来之后,抬头向上望去。 驴二隐隐听到,声音是从悬崖上面传来的,不过,由于距离太远,他听不真切,而且由于峭壁上有树林的遮挡,他看不清上面。 驴二大喊道: “上面有人吗?上面有人吗?” 但是,上面又没有声音了。 驴二知道,上面向下面喊,他可以听到隐约的声音,但他在下面喊,声音就很难传到上面去了,上面的人可能是没听到回应,又走开了。 驴二大急,随即灵机一动,快步跑到卧室,把手枪拿过来,对着上方,开了一枪。 这一枪,惊飞了几只鸟。 第643章 寻找驴二 自从驴二和周晓鸥离开青龙寨之后,九儿就专心监督山寨的重建。 霍三爷几乎不管事了,红胡子们有什么事,都是向九儿请示,很少有人去问二当家的胡七爷。 九儿很忙,忙得甚至顾不上想念驴二。 在驴二离开山寨的第六天,周庄猛虎队的彪子和石金来了。 彪子见到九儿,就说: “九姑娘,驴二哥和晓鸥呢?” 九儿一怔: “他们不是回周庄了吗?你怎么来问我?” 彪子更是一怔,连忙说道: “没回去啊,就是因为他们没回去,晓鸥她娘想念女儿,托我过来看看,还说晓鸥的腿要是没好,就让我们背她回去。” 九儿的心沉了下去。 已经五六天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驴二和周晓鸥不可能回不到周庄。 如果只是驴二自己没回周庄,还有可能是不知去哪里浪了,但他带着周晓鸥,不可能去到处浪,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被敌人抓住了。 九儿立即派出人马,到周围的几个日伪军据点去打探驴二是否被抓住了,又派人去县城请唐凤池帮忙,驴二是否被哪支日伪军抓住了。 等了两天,派出去的人纷纷回报,没有驴二被抓的消息。 与此同时,彪子和石金也回到周庄,动用各种关系,打探驴二和周晓鸥是否被抓了。 可是,驴二和周晓鸥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影。 虽然不排除驴二被日伪军秘密关押甚至杀害了,但既然连唐凤池这个可以接触到日伪高层消息的人,都没打探到驴二被抓的消息,九儿就只能假定,驴二没被抓,就是失踪了。 至于失踪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在从青龙寨回周庄的路上,摔进山沟,或是掉入悬崖了。 虽然九儿认为,驴二不可能犯这个低级错误,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 九儿立即派人通知红胡子联盟所有的成员,整个昆嵛山寻找驴二,重点寻找从青龙寨通往周庄的最近的几条径。 从青龙寨到周庄,没有正式的道路,全都是山间小径,甚至没有小径,全凭行者自己随心所欲的走,所以寻找起来,难度非常大。 几百个红胡子,一连寻找了两天,都没有发现驴二消息,甚至他们一边寻找,一边叫喊驴二和周晓鸥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驴二和周晓鸥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在谷底“平静”生活的时候,外边几乎翻了天,满山遍野寻找他们。 甚至还有几个红胡子,就从他们上面的悬崖边经过,叫喊过他们的名字,只是因为悬崖太高,声音传不到这里,而且红胡子们不敢站在悬崖边上,向下里叫喊,他们在谷底更听不到了。 九儿心急如焚,把重建山寨监工的工作,交给了胡七爷,自己亲自下山寻找,参与到寻找驴二的大军之中。 昨天中午,九儿和刀子哥疤拉叔等人,来到附近寻找,忽然遇到大雨,众人只好到一个山村里躲雨,在一个村民家中投宿。 到了晚上,村民的邻居来串门,无意中谈到,他中午在一个高坡上放羊的时候,好像看到从远处的一个谷底升起一阵烟雾,但很快就下雨了,烟雾被浇灭了。 九儿大急,认为驴二可能就在那里,她想马上就过去,但被众人劝住了,一来是天色太晚了,二来是刚下过雨,地面太滑,夜里走山路,容易滑入山沟,别没救成驴二,再把自己再搭进去了。 更何况,如果驴二真的摔下了悬崖,既然他自己爬不上来,肯定是那个悬崖很深,必须要找到很长的绳索。 九儿派人把村里所有的绳子都收购过来。 九儿耐着性子,等了一夜,天色还没亮,九儿就催促众人赶路,在村民邻居的带领下,来到悬崖附近。 可是,那个邻居只是远远看到烟雾,并不能确定烟雾是从那个山谷升出来的,他们只能把附近的几个山谷都找了一遍,喊了一遍。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来到驴二坠落的那个悬崖。 这个悬崖太峭了,一般来说,人不可能走到悬崖边上被滑下去,只会远远避开。 而且驴二摔落的那个地方,断岩层经过昨天雨水的洗刷,已经找不到人摔落下去的迹象。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认为,驴二不可能从这里摔下去,驴二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从一眼看过去就非常危险的悬崖摔下去呢? 九儿冷笑道: “驴二的确不是傻子,但你们别忘了,他身边有个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周大小姐!” 众人这才想到,驴二的身边还有个周晓鸥,从周晓鸥敢在战机轰炸的时候,从山洞中跑出去看热闹的鲁莽行为,她的确有可能靠近悬崖边,驴二为了阻止她,也被带下了悬崖。 刀子哥和疤拉叔也不再说什么,两人解开绳子的一头,刀子哥把绳子系在腰间,由疤拉叔拉着绳子另一端。 刀子哥走到悬崖边,双脚蹬着悬崖,但整个身子都是悬空的,只有这样,才能把声音最大化的传到谷底。 刀子哥大喊着驴二的名字。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了,刀子哥喊了几声,卧室中的驴二和周晓鸥都没听到。 今天没有雾气的遮挡,刀子哥可以看到谷底,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如果谷底有人活动,他还是可以隐约看到的。 但是,刀子哥看向谷底的时候,驴二和周晓鸥都在卧室中,由于角度原因,刀子哥看不到他们。 刀子哥又喊了两声,转头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没人回应,我也能看到谷底,没有人影。” 九儿也有些失望了,说道: “再喊两声,就去别的地方找吧。” 刀子哥又用尽力气,大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就向疤拉叔摆了摆手,疤拉叔拉到绳子,把刀子哥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刀子哥一离开悬崖上面,回到地面的时候,就听不到驴二从谷底发出的叫喊了,甚至,驴二开枪的枪声,也因为距离太远,他们没听到。 众人都没听到驴二的叫喊和枪声,准备离开了。 九儿走在最后,她已经走了几步,有些不甘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说道: “有情况!” 第644章 九姑娘吃醋了 九儿并没听到驴二在山谷中的叫喊和枪声,她看到的是一群被枪声惊起的飞鸟。 受惊的鸟,和没受惊的鸟,在飞行速度和动作方面,是有些不同的。 刀子哥和疤拉叔转过身来,也看到了他们飞鸟,他们立即就明白了,山谷中有动静,才惊飞了这群鸟。 刀子哥和疤拉哥立即重新绑好绳子,刀子哥又悬空站在悬崖上面,这时,他就隐隐看到下面有两个人影移动,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但能看出来是两个人。 刀子哥转头对九儿说: “九姑娘,下面有两个人,我下去看看。” 九儿道: “快下去,就算不是驴二,能救就救上来。” 疤拉叔和另一个红胡子拉着绳子,慢慢向下放。 刀子哥向下落了一会,就看清了是驴二,大喊道: “驴二,九姑娘来救你啦----” 谷底的驴二,看清了是刀子哥,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来了。 他转头对周晓鸥笑着说: “咱们命不该绝,你又可以回家见你娘啦!” 有人来救,周晓鸥自然是欢天喜地。 驴二心头却有点忐忑,他以为自己不能活着出去了,和周晓鸥发生了关系,现在又可以活着出去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九儿,怎么处理和周晓鸥的以后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能活着出去的喜悦,冲淡了这点小忐忑。 刀子哥很快就落到了谷底。 他们带来的绳子,有将近二百米长,下落到谷底之后,还有剩余。 刀子哥一边向下落,一边打量着谷底,对驴二笑道: “二子兄弟,我们到处找你,都快急死了,没想到你在这里享受,还有美女相陪。” 驴二苦笑道: “刀子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带吃的没有?我们快饿死了!” 刀子哥笑道: “上面有吃的,我身上没带。” 两人谈着话,刀子哥落到了谷底,又说道: “你俩谁先上去?” 驴二对周晓鸥说道: “晓鸥,你先上吧。” 周晓鸥却摇摇头: “不,你先上。” 驴二笑道: “怎么,你不想赶紧上去吗?” 周晓鸥苦笑道: “我当然想赶紧上去,可是,你不在上面,我怕九姑娘骂我,可能还会打我。” 驴二笑了,知道九儿的确有可能会冲周晓鸥发火,就算不打她,训斥几句是少不了的。如果他在场,就会劝阻九儿。 驴二和周晓鸥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他不想让周晓鸥被骂,就先自己上去吧。 驴二把绳子系在腰间,抖了抖绳子,上面的人在上面拉,驴二被绳子向上拉去。 驴二倒是想双手用力向上拉动,能早一点上去,但是,他又饿又累,双臂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别人拉他上去。 不一会儿,驴二就上了悬崖,脚落实地。 他看到,上面不但有九儿,还有四五个红胡子。 九儿盯着驴二,淡淡说道: “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 驴二苦笑道: “你要不来救我,真要死了。快给我吃的,我饿!” 旁边的一个红胡子,连忙拿出干粮和肉干,递给驴二。 驴二盘膝坐在旁边,吃了起来。 他吃了两个馒头,还要再吃,被九儿阻止了。 九儿说道: “你的胃已经饿小了,一次不能吃太多,会把胃撑坏的,等会再吃吧。” 驴二喝了口水,笑道: “行,只要跟着你九姑娘混,我就有饭吃。” 疤拉叔一边向上拉绳子,一边扭头笑着问驴二: “二子,你跑到下面去干什么?探险还是寻宝?” 九儿冷笑道: “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位大小姐闯的祸!” 驴二见九儿如此斩钉截铁的断定是周晓鸥的责任,他也不好意思替周晓鸥撒谎了,只好苦笑道: “嗨,她小孩子嘛!” 九儿斜睨着驴二,冷笑道: “她小孩子?她掉下去之前,可能还是小孩子,跟你在下面,孤男寡女待了十多天,还是小孩子?哼哼,鬼都不信!” 驴二被九儿点中了软肋,无法分辨,只好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九儿也心情复杂,不再理会驴二。 众人看出来两人的气氛微妙,都不敢说话了,专心向上拉动绳子。 第二个上来的是周晓鸥。 周晓鸥上来之后,先胆怯的看向九儿,担心九儿会骂她。 但九儿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骂她,但也没关心的询问她。 她知道,九儿可能是妒忌了。 这几天在下面,周晓鸥和驴二是无话不说,驴二和英子九儿以及秀兰的关系和情感,周晓鸥都知道了。 周晓鸥之所以知道驴二心里有别的女人,她还跟驴二好,一来是因为她喜欢驴二,二来是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现在活着上来,她看到九儿,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抢了九儿的男人一样。 但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九儿和驴二既没订婚,也没结婚,甚至没有谈恋爱,她干嘛要怕九儿?自己又不是小三! 想到这里,周晓鸥就不再心虚了,大胆的走到驴二旁边,抓起驴二面前的馒头和清水,就吃了起来。 她认为,这是她吃过的最香的饭了,连绵十几天的青果,早把她吃腻了,但后来就连青果都吃不饱了。 很快,刀子哥也被拉了上来。 刀子哥对驴二笑道: “现在,你没事了,跟我们回青龙寨吧----” 旁边一直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的九儿,却忽然冷冷说道: “叫他回青山寨做什么?他要是回周庄的,还是回周庄吧。咱们走!” 九儿说完,转身而去,瞧也不瞧驴二和周晓鸥。 驴二想喊住九儿,却又不知喊住又能说什么,只好苦笑不语了。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笑着摇摇头,知道九儿在吃醋,但既然九姑娘走了,他们也只能跟着走了。 刀子哥给驴二留下了干粮和清水,跟随九儿而去。 转眼之间,悬崖上就留下驴二和周晓鸥两个人了。 周晓鸥有些愧疚的说: “二哥,因为我,九姑娘生你的气了。” 驴二苦笑道: “没关系,这不怪你。行了,咱们吃饱喝足了,也该赶路了,说不定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周庄。” 二人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又相互搀扶着,向周庄行去。 第645章 为人师表 周长诗和俞虹飞就在周庄住了下来,住在周长诗的家中。 以前,家中有三个人居住,梅婷和周晓鸥,以及长贵,现在,周晓鸥跟着驴二前往青龙寨,家中就住了梅婷和周长诗,长贵和俞虹飞四个人了。 长锁嫂只有白天来为他们家做饭,晚上就回去陪家人。 周长诗住在他和梅婷的卧室,梅婷则住到女儿的房间,俞虹飞自己住在一间客房,长贵仍然住在后院。 四个人同住一个院子,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各怀心机。 梅婷不想再和周长诗同房,只想等着女儿回来,再见女儿一面之后,就和长贵私奔,长贵也在等着周晓鸥回来之后,就带梅婷离开周庄,远走高飞。 周长诗和俞虹飞却是带着“任务”来的,目的是周庄的地道的地形图。 梅婷等了两天,没想到,前往青龙寨的周敏等人都回来了,只有她的女儿周晓鸥没回来,是因为脚踝扭伤了,行走不便,留在山寨养伤。 这一来,梅婷着急了,幸好女儿只是伤了脚踝,并不需要担心女儿的生命安全,但是,女儿一天不回家,她就无法见到女儿,不忍就这样离家出走。 而且,她拒绝和周长诗同房的理由,是自己身上月事来了,如果女儿一直不回来,她总不能说自己的月事一直不过去,就无法再用这个理由,拒绝和周长诗同房了。 所以,梅婷又等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周敏和猛子,请他们前往青龙寨,无论如何把女儿带回来,周敏就派了猛子和另一个人,前往青龙寨。 一天以后,猛子带回来消息了,驴二和周晓鸥在从青龙寨回周庄的路上,失踪了! 这一来,不但梅婷着急了,就连周长诗也着急了。 周长诗还是疼爱女儿的,他以寻找女儿为理由,偷偷跑到了县城的日军总部,见到了玉置太郎,打探女儿是否被日伪军抓住了。 玉置太郎为了让周长诗为他卖命,也的确帮着询问了日伪军的各个据点,都没有周晓鸥的踪迹,玉置太郎叫周长诗放心回周庄,尽快把地道网络图拿回来,他会帮忙寻找周晓鸥。 周长诗又回到了周庄,和俞虹飞继续潜伏着。 梅婷心急如焚,担心女儿的安全,唯一让她感到有一点安慰的是,周庄人和红胡子,都没找到女儿的尸体,也没打听到她被日伪俘虏的消息,虽然不知道女儿是否还活着,至少没被敌人抓住。 可是这样一来,女儿生死不明,梅婷更不能和长贵私奔了,只能继续等着女儿回来。 梅婷想过,如果周长诗找她同房,她就用女儿生死不明,没有心情,拒绝周长诗的同房要求。 幸好,周长诗有自己的“任务”,没有找梅婷同房。 周长诗和俞虹飞在周庄留下来之后,就开始重建学校了。 本来,周庄的学校是个不小的学校,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学生,都到这个学校上学,但是,自从周庄和日伪对敌之后,附近村庄的学生家长,担心孩子受到炮火的殃及,就转到别的学校了。 重组后的学校,只有本村的小学生了,而且在历次的战斗中,小学生已经死伤过半,现在只有二三十个小学生了。 学校的房屋已经被炸毁了大半,幸好还有两个房屋没被炸毁,简单的修补一下,就可以做为教室和办公室。 为了防止在上课的时候,遭遇日伪的轰炸,在教室的下面,有一条通道,通向地下道,一旦日伪轰炸,学生们可以在最快的速度,躲进地道之中。 周长诗和俞虹飞开始重组学生,他们把二十几个学生,放在同一间教室之中,根据学生们的年龄和班级,进行“因材施教”,虽然二十几个学生的学历不同,但被教的知识也是不同的。 周长诗和俞虹飞,显出“尽心尽职”的教师责任,从教室到教材,开始进行前期工作。 一连五六天,才把教室和教材,以及学生,重组起来,开始正式上课。 就在这时,周晓鸥失踪的消息传来,周长诗去县城向玉置太郎求助,俞虹飞自己教学生,周长诗回村之后,两人轮流着教学生。 在周长诗和俞虹飞“工作期间”,周长廷一直陪同着他们。 周长廷陪同他们,明为协助,实为监视。 周长诗和俞虹飞需要什么,周长廷都会尽量帮助他们解决,但周长廷也得到了周长春和委员会的授意,监视着周长诗和俞虹飞的一举一动。 前去打探周长诗和俞虹飞底细的人,已经回来了,向周长春汇报,没发现周长诗在烟台有通敌的嫌疑,而且俞虹飞的确是大坊镇的首富之女。 虽然认为周长诗和俞虹飞没有问题了,但谨慎的周长春,并没撤下周长廷,一来是周长诗和俞虹飞要重组学校,的确需要周长廷的协助,二来,周长春还是不完全放心周长诗和俞虹飞,需要周长廷监视着他们。 陪同俞虹飞的这几天,对周长廷来说,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俞虹飞来到周庄之后,就去掉了时髦的打扮,换上素淡的衣衫,但初见时那性感的身影,已经深深地刻在周长廷的脑海中。 俞虹飞是很漂亮的,就算是素淡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仍然另有一番风韵,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显出城里女人的风情,撩拨着周长廷的心弦。 俞虹飞并没有很明显的勾引周长廷,但眉梢眼角,都显出对他的欣赏和喜欢,这样周长廷总感觉自己的心是甜丝丝的,走路都是轻飘的。 不过,周长廷为人十分谨慎小心,他虽然认为俞虹飞对他有意思,却仍然不敢再进一步发展关系。 周长诗和俞虹飞都知道他们还没消除周庄人的怀疑,所以他们都不动声色,不露破绽,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暗中寻找着机会,拿到地道地形图。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就在周长诗和俞虹飞来到周庄第十天的时候,下起了一场大雨。 也是这一场雨,浇灭了谷底的驴二和周晓鸥点燃的火焰,二人才发生了超友谊关系。 第646章 雨中情 雨是刚过中午下起来的,但却一直下到晚上。 下雨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到了教室,周长诗和俞虹飞如往常一般,向学生授课。 周长廷是下半晌午过来的,他撑着一把雨伞,例行公务来到学校,坐在办公室中,陪着周长诗和俞虹飞聊天。 陪周长诗聊天,对周长廷来说,并没什么意思,甚至有些无趣。 但陪俞虹飞聊天,对周长廷来说,就是一种享受了,有趣极了。 周长廷和俞虹飞之间,虽然和天空下的这雨一样,有些情意绵绵的味道,但隔壁就是学生和正在上课的周长诗,二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眉目传情,情感发酵。 傍晚时分,放学时候,雨仍然没停,有些学生被家长打着伞接走了,没有家人来接的学生,周长廷和周长诗就打着伞,把学生送回家。 天色黑了,所有的学生都回家了,办公室中只剩下周长诗和周长廷以及俞虹飞了。 周长诗和俞虹飞趁着周长廷不注意,二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进行他们的计划了。 在这种下雨的天气,如果只剩下周长廷和俞虹飞这一对男女,就容易发生一些故事,从而推动周长诗和俞虹影的计划。 周长诗故意对俞虹飞说道: “虹飞,学生们都回家了,咱们也回去吧。” 俞虹飞故意有些为难的说: “周老师,有几个学生的作业,我还没有批改,要不,你自己先回去吧,我把作业批改完再走。” 周长诗道: “把作业带回家批改吧。” 俞虹飞道: “下着雨呢,雨水会把作业淋湿,还是改完再回家吧。” 周长诗故意有些为难的说: “可是,咱俩只有一把伞,如果我把伞拿走了,你自己怎么回去?本来,我可以在这里等你改完作业再一起回去,可是,你也知道,梅婷这几天身体不好,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俞虹飞若有意若无意的瞟了一眼周长廷,对周长诗说: “老师,你自己先走吧,照顾师母要紧,等一会,说不定雨就停了,就算不停,现天天气又不冷,我淋着雨回去也没事。” 周长廷自告奋勇的说道: “长诗哥,你自己先走吧,我留在这里,等虹飞批改完作业,我送她回去。” 周长诗道: “那行,就麻烦你了,长廷。” 周长廷道: “不麻烦。长诗哥,您走好,小心路滑。” 周长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俞虹飞,撑着伞自己回去了。 俞虹飞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批改作业。 虽然她的本意不是要批改作业,而是要勾引周长廷上钩,但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她太主动了,就会引起周长廷的警惕,不但任务无法进行,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俞虹飞并没有马上勾引周长廷,装模作样的批改了一会作业之后,就对周长廷说道: “长廷哥,让你久等了,我把作业批改好了,咱们回去吧。” 周长廷笑道: “行,我送你回去,就是要委屈你了,咱俩只有一把伞,要靠得近一些。” 俞虹飞向周长廷风情的一笑。 周长廷撑着伞,为俞虹飞遮着雨,二人走出办公室,走向雨幕之中。 天色早就黑了,雨还在下着,村中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影,只有周长廷和俞虹飞共撑一伞,缓缓而行。 周长廷走在俞虹飞的身边,鼻子中闻着俞虹飞身上传来的香味,脑子一阵迷醉。 和喜欢的女人,在雨中同撑一把伞,这种诗意的场景,就连周长廷不是诗人,也感到有诗的氛围。 周长廷很绅士的把大部分雨伞遮在俞虹飞的上方,自己的身体则大半暴露在雨中,衣衫被打湿了。 俞虹飞发现了,感动的说: “长廷哥,你不用照顾我,用伞遮住自己,别淋病了。” 周长廷笑道: “我是老爷们,身体壮,不怕雨淋,倒是你,如果淋病了,就是我照顾不周。” 俞虹飞有些羞涩的说: “那我再向你靠近一些,咱俩就都不用淋雨了,行吗?” 周长廷心头一荡,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没敢说出来。” 俞虹飞哧哧一笑,笑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这样说着,把身子依偎向周长廷的怀里,两人靠得更近了。 周长廷的身体,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俞虹飞的身体传来的温度,那阵阵女性的幽香,以及淡淡的香水味道,都使他心中迷醉,心神荡漾。 两人又走了一会,俞虹飞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周长廷及时伸手扶住俞虹飞,俞虹飞也及时用双手抓住周长廷。 这一来,两人就变成了面对面,两人的脸庞,近在眼前。 在雨幕的遮掩下,在雨伞的遮掩下,周长廷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他一手撑伞,一手抓住俞虹飞的胳膊,就向俞虹飞吻了过去。 俞虹飞心中暗笑,周长廷终于上钩了,但她还是故意躲闪了一下,不让周长廷吻到。 周长廷第一次没吻到俞虹飞,以为俞虹飞不愿意,就要缩回头来,没想到,俞虹飞却随即双手搂住他,主动向他吻了过来。 二人就在雨中拥吻着。 正在周长廷意乱情迷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谁在那边?” 周长廷吃了一惊,连忙把俞虹飞推开,由于他惊慌之下,用力过大,差点把俞虹飞推倒。 俞虹飞对周长廷虽然是虚情假意,但两人刚刚还在亲密的接吻,周长廷就忽然把她推开,还差点把她推倒,就使她心中愠怒了,心中暗骂: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周长廷,你对我不仁,到时候整治你的时候,就别怪我不义!” 周长廷也感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份,连忙扶住俞虹飞,略微愧疚的说道: “对不起,你没事吧?” 俞虹飞虽然心中恼怒,但脸上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担心的说: “我没事,我担心别人看到,会影响你的家庭。” 周长廷安慰道: “没关系,天黑,他看不到咱们做什么。” 周长廷刚才就听出来了,声音是周长青喊的,如果是别人喊的,周长廷也不至于惊慌的差点把怀中人推倒,就是他对周长青有些惧怕,担心周长青发现他和俞虹飞在接吻,所以才一时惊慌了。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扬声说道: “是我。” 第647章 被搅了好事 周长青是例行巡逻的。 周长青带了两个队员,在街上巡逻,远远看到一把雨伞,雨伞下面有两个人,就走过来巡视,并询问了一声。 听到是周长廷的声音,周长青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周长青走近之后,发现雨伞下面,除了周长廷还有俞虹飞的时候,周长青就感到不对劲了。 虽然由于雨伞遮掩了下面的两个人的上半个身子,周长青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但从两人下半身靠近的程度和距离,周长青还是可以推断,二人应该是在接吻。 周长青过来的时候,周长廷和俞虹飞当然早就分开了,但周长青用手电筒照向周长廷和俞虹飞的脸上时,俞虹飞的脸色虽然没有异样,但周长廷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周长青认为,周长廷和俞虹飞两人之间应该有猫腻。 周长青沉着脸,冷冷说道: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周长廷强作镇静的说道: “俞老师因为批改孩子们的作业,回去晚了,我送她回去。” 周长青道: “送她回去就送她回去,在路上站着干什么?你们是不是亲嘴了?” 周长廷恼羞成怒,骂道: “放你的狗屁,周长青,你对我不服气,有事冲着我来,别对人家俞老师无礼!你哪只狗眼,看到我们亲嘴了?”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盯着周长青身后的两个队员,喝道: “你俩看到了吗?” 那两个队员的确没看到他们亲嘴,只能摇摇头。 周长青也没看到,但他并不服软,哼了一声,说道: “别以为没人看到,你就能胡搞,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周长廷,你管好你的裤腰带,要是闹出笑话,你媳妇饶了你,我也饶不了你!” 周长青说完,转身走了,两个队员连忙跟随过去。 周长廷转头对俞虹飞说: “虹飞,长青那家伙的话,你别放心里去----” 被周长青这么一搅和,俞虹飞也很恼火,她沉着脸说: “算了,送我回去吧。” 周长廷看到俞虹飞的脸色不善,语气不善,他不敢说什么,只好撑着雨伞,陪着俞虹飞向周长诗家中走去。 一路上,俞虹飞都沉默不语,周长廷虽然想说话,但又不敢多说,只好也沉默着。 很快,二人来到周长诗的家门口。 俞虹飞一言不发,推开院门,就要进去。 此时,周长廷不得不说话了,他拉住俞虹飞的胳膊,低声说道: “虹飞,咱俩的事,还有没有机会?” 俞虹飞被周长廷差点推倒,她心中对周长廷恼怒之极,但转念一想,周长廷是她完成任务的关键,任务还没完成,不能不理会周长廷。 想到这里,俞虹飞又压下怒火,转变了脸色,故作娇羞的说: “长廷哥,你不怕别人知道吗?” 周长廷道: “只要咱们做得隐蔽,别人就不会发现。” 俞虹飞心中冷笑: “臭男人,既想偷腥,又不想沾染腥味,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但她口中却说: “别处都有可能被人发现,只有在学校的办公室,才是个清静的地方。” “长廷哥,明天这个时候,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说完,俞虹飞进了院门,把院门闩上,临关门的时候,还对着周长廷嫣然一笑。 周长廷感到魂都要飞了,刚才周长青带来的不快,立即烟消云散,被即将和俞虹飞成就好事的欢喜充满了心头。 周长廷脚步像踩在云朵上一般,轻飘飘地回家了。 俞虹飞进入院子的时候,周长诗正在院中等着她。 周长诗回来之后,一直没睡觉,等着俞虹飞回来,他听到院门响,知道俞虹飞回来了,连忙走出房间。 由于梅婷也在这个院子的房间中,周长诗和俞虹飞不方便在院中谈话,以免被梅婷听到,二人就进了俞虹飞的房间。 周长诗和俞虹飞商量,等到明天晚上的时候,由俞虹飞勾引周长廷,等周长廷上钩,二人发生关系之后,俞虹飞就对周长廷进行威逼利诱,迫使周长廷画出地道的地形图。 威逼的办法,就是俞虹飞威胁周长廷,如果不交给她地形图,她就到村委会告状,说周长廷强奸她,那时候,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俞虹飞再故意撕破自己的衣服,就说是周长廷在强奸她的时候撕破的,周长廷就会有口难辨。 而利诱的办法,就是承诺给周长廷,只要交出地形图,她可以保证周长廷在日军那边得到赏赐和官职,不然只有等着被日军屠杀。 周长诗和俞虹飞分析,如果只用威逼或者利诱其中之一的办法,周长廷可能不会屈服,但如果双管齐下,周长廷就很有可能会屈服。 至于周长廷交出地形图之后,是杀死他,还是把他带到日军那里,周长诗和俞虹飞还没想好,只能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俞虹飞是想着,事成之后,就杀死周长廷灭口,但周长诗认为,还是先留着周长廷的命,不然,周庄人如果发现周长廷被杀,就会怀疑是他们干的,虽说他们到时候已经逃走了,但周庄人会怀疑地道的地形图已经失窃,从而早做战斗准备,或者逃跑,不利于日军的屠村。 为了不打草惊蛇,周长诗和俞虹飞决定,暂时不杀周长廷。 他们又商议,等他们拿到地形图之后,周长诗就赶紧回家,带着妻子梅婷离开周庄。 虽说女儿还没回来,但已经不能再等了,不然日本人会认为他故意拖延,不利于他以后的升官,再者说,女儿生死未卜,不知会不会回村,他总不能一直在村里等下去,等他离开周庄之后,再想办法寻找女儿吧。 至于劝梅婷跟他离开周庄的借口,他也想好了,暂时不能对梅婷说他投靠日本人的事,就说他打听到女儿的踪影,两人要连夜去见女儿,梅婷关心女儿,就不会怀疑他们离村的目地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以及可能会出现在的突发状况,以及应对之策,就等着明天晚上的行动。 第648章 桃色陷阱 第二天,天空晴朗了。 经过一夜雨水的洗刷,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驴二和周晓鸥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生死未卜,周庄人依然派出一些人外出打探他们的行踪。 周长诗和俞虹飞依然在教着学生。 周长廷虽然内心狂热,盼望着夜晚早些到来,但表面上,他仍然一本正经,尽量不让别人看出他和俞虹飞之间的异样。 夜晚,很快到来了。 俞虹飞在周长诗的家中,吃过晚饭之后,又回到学校,坐在办公室中,表面是批改作业,实则在等待着周长廷的到来。 办公室中,除了办公桌椅和教材,还有一张床铺,是供周长诗和俞虹飞临时休息的地方。 俞虹飞为了勾引周长廷,故意抹了些香水。 她已经成功的完成过多次任务,无论是情报搜集,还是色诱暗杀,所以对于即将开始的行动,她并不紧张,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周长廷的到来。 她知道,周长廷不会来太早,周长廷很谨慎,只有等到村民都睡觉之后,他才会过来。 等到夜色深了,村子陷入寂静之中的时候,俞虹飞听到了房门外传来脚步声音,她笑了,知道周长廷来了。 周长廷虽然恨不得天一黑就过来见俞虹飞,但他谨慎小心,仍然强捺着激动的心情,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过来。 他对老婆说要去巡夜,老婆也没怀疑他。 周长廷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和俞虹飞的事,从家里到学校来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街上的巡逻队,无声无息的来到学校。 看到办公室中还亮着灯光,周长廷知道俞虹飞在等着他,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想到即将得到俞虹飞,他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 周长廷推开门,俞虹飞正望着他,向他诱惑的一笑,他也笑了笑,把房门关上,又上了闩。 周长廷嗯了口唾沫,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望着俞虹飞,说道: “虹飞,你等急了吧?” 俞虹飞抿嘴一笑: “长廷哥,等急的是你吧?” 周长廷笑着走过来,说道: “是啊,心急的是我。虹飞,你好香!”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掏出腰间的手枪,放到桌上了,又顺手熄了桌上的那盏煤油灯。 房间中,顿时黑暗下来。 黑暗之中,周长廷的胆子更大了,他抱住俞虹飞,激动的亲吻着…… 很快,风雨过去了,房间中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黑暗中,俞虹飞摸索着穿好衣服,从床上站起身子,向桌边走去。 周长廷道: “虹飞,你起床做什么?” 俞虹飞道: “我把灯点上。” 周长廷道: “别点灯了,就这样暗着吧。” 俞虹飞不说话,仍然点燃了煤油灯。 周长廷看到,灯光亮起,俞虹飞已经穿好衣服,就站在桌边。 他微笑着,正在欣赏着俞虹飞的身形,忽然,他看到俞虹飞拿起桌上的那把手枪,转过头来,向他笑了笑。 俞虹飞这一笑,神秘中又带着几分冷酷和狡猾,令周长廷的心头发毛。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勉强笑了笑,把手伸过去,说道: “女孩子不要玩枪,当心走火,把枪给我吧。” 俞虹飞却并不把手枪交给周长廷,她缓缓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枪口,对准周长廷,冷漠而威严的说道: “穿上你的衣服,咱们谈谈。” 此时,周长廷终于感到,自己很可能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之中,而且是桃色陷阱。 周长廷虽然心中惊惧,但他心计也很深沉,仍然脸带笑容,说道: “别闹,把枪给我,走火就麻烦了。” 俞虹飞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谁跟你闹了,快把衣服穿上。” 周长廷无奈,只好穿上衣服,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中想着,怎么把手枪出其不意的抢过来,控制住局面。 但是,俞虹飞也很聪明,和周长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周长廷根本没机会抢到手枪,不等他靠近俞虹飞,俞虹飞就可以先开枪打死他。 周长廷想过大声喊叫,把街上的巡逻队引过来,但是,他知道,不等巡逻队过来,他就会被打死了。 周长廷心中懊悔无比,但又希望能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度过这一关。 他穿好衣服之后,坐在床铺上,和坐在椅子上的俞虹飞相对而坐。 周长廷盯着俞虹飞的眼睛,他冷静的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俞虹飞道: “我是日本人派来的。” 周长廷冷笑道: “果然是鬼子派来的奸细!周长诗和你一伙的吧?” 俞虹飞道: “不错,我和周长诗是一伙的,都是带着日军的任务来的。” 周长廷道: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俞虹飞道: “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周长廷道: “地道的地形图?” 俞虹飞笑了笑,说道: “我就说你聪明嘛,一猜就中。” 周长廷冷笑道: “我真是瞎了眼,别人都怀疑你是鬼子派来的奸细,只有我相信你,没想到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俞虹飞冷笑道: “你不是相信我,你只不过是想得到我的身子。周长廷,我让你得到了一次,也算对得起你了,让你得偿所愿了。” “桌子上有纸和笔,你现在就把地道的地形图画出来,交给我。” 周长廷冷冷说道: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画地形图。只要你一开枪,就会把街上的巡逻队引过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打死我,你们也逃不掉!” 俞虹飞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忽然伸出一只手,把自己的衣领撕破,又把袖子撕破。 周长廷怔了怔,说道: “你撕自己的衣服干什么?” 俞虹飞笑了笑,说道: “不是我撕的,而是你撕的。” “我正在办公室中备课,你忽然闯进来,用枪逼着我,撕破我的衣服,把我强奸了,我趁你不注意,抢了你的枪,把你打死了。” “请问,这个理由充分吗?如果不充分,就找个妇人来检查我的身体,是否有你留下的痕迹,一查就查出来了。” 周长廷脸色大变,骂道: “你卑鄙,无耻!” 俞虹飞笑道: “只怕村民会认为:你才是卑鄙无耻的强奸犯。” 第649章 必须做出选择 周长廷最担心的就是名声,如果俞虹飞打死他,他虽然害怕,但还不至于太害怕,毕竟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对死亡已经不是太恐惧了。 但是,他被打死之后,还要被俞虹飞诬蔑为强奸犯,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以后就在村民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他死后,仍然戴着强奸犯的名声,这才是他恐惧的。 不过,周长廷仍然不肯这样轻易出卖村民,他虽然好色,但尚有良知。 周长廷想了想,说道: “你杀了我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帮助鬼子,祸害自己的同胞!” 俞虹飞本来很鄙视周长廷,但现在看到周长廷仍然顽抗,不肯屈服,她倒是有些佩服周长廷了。 不过,周长廷不会轻易就范,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语气转缓,温柔的说道: “长廷哥,我不想杀你,也不想你死。只要你画出地形图----” 周长廷打断俞虹飞的话,冷冷说道: “我不是傻子,交给你地形图,不但我活不成,我们全村人全都活不成了。” 俞虹飞道: “只要你和你的家人能活下去,就不要管别人的死活了。” “长廷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向日本人保你全家不死,不但不死,还会给你赏赐,如果你愿意当官,可以给你个官当当,如果你担心在牟平被人骂汉奸,我可以带你去烟台,在烟台,没多少人认识你。” “长廷哥,日军是不会容忍周庄这个抗日村庄存在的,就算没有地道的地形网,日军早晚也会攻下来,到时候,你和你的老婆孩子,就真的全部死了。” “你现在帮我,不但你和家人全不用死,还可以升官发财。” “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周长廷还真有些心动了。 他虽然也是真心抗日,但他却是私心极重的人,他抗日,主要是被同村人挟裹着抗日,他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俞虹飞给了他一个别的选择,那就是出卖同村人,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妻儿。 不过,周长廷仍然犹豫不决,没有立即答应俞虹飞。 保护自己和家人,当然重要,但出卖同村人,使同村人被日寇屠杀,他周长廷还狠不下这个心来。 周长廷还想用“拖字诀”,先过了今晚这一关,再考虑要不要当汉奸。 他想了想,说道: “能不能给我两天的时间考虑一下?” 俞虹飞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你必须现在答复我,不然,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就没了,我就没办法诬陷你是强奸犯,没有你的把柄了。” “你现在答应我,就马上把地形图画出来,再把我送出村子,我把地形图交给日本人。” “然后,你明天一早,就随便编个理由,把你的老婆孩子,带出村子,等日军攻打村子的时候,你和家人就不会被战火波及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说你强奸我,我被迫杀死你,虽然周庄人可能不会完全相信我,但至少会相信大半,他们不会杀死我,最多把我赶出去。” “虽然我被赶走了,但周长诗还可以继续留下来,继续想办法弄到地形图,交给日本人。” “所以说,长廷哥,你不答应我,不但阻拦不住周庄被屠村的危机,你和你全家都会死,但如果你答应我,你和你家人,就可以安全了。” “我没有耐心陪你耗下去了,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内,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开枪。一,二----” 周长廷真正为难了,一方面是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一方面是全村人的安全,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但是,他又不能做出选择,因为他知道,俞虹飞数到“三”的时候,就会开枪。 就在周长廷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上了闩的房门,被人从外边用力踹开,发出“嘣”的一声震响。 随着房门被踹开,周长青端着一把步枪,出现在房门口。 周长青的枪口,对准俞虹飞,大骂道: “我早就知道你个妖婆子不是好东西,果然是鬼子派来的内奸!” 看到周长青出现,俞虹飞是大惊失色,周长廷是又惊又喜。 周长青昨晚就怀疑周长廷和俞虹飞亲了嘴。 周长青对俞虹飞一直不大信任,他也不会被俞虹飞迷住,但他知道周长廷和他不同,周长廷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打扮自己,有点风流自赏,虽然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一颗心是不安份的。 周长青担心俞虹飞使用美人计,从周长廷这边打开缺口,窃取村里的军事机密。 他和周长廷虽然一向不和睦,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刚出五服的堂兄弟,表面虽然不和,但心中还是很关心周长廷的,当然,更担心周长廷把持不住,中了美人计。 今晚,周长青在巡逻的时候,在街上的时候,隐约看到周长廷的身影在学校门口闪了闪,就消失了,他当时就想跟踪过来的,但当时旁边还有两个巡逻队员,他不想抓到周长廷和俞虹飞睡觉的时候,有别人在场,所以没立即过来。 他还是爱惜周长廷的名声的,如果有外人在场,看到周长廷和俞虹飞睡觉,传扬出去,会损害到周长廷的名声,主要还是损害到周长廷的妻子孩子们。 周长青虽然鲁莽,但还是有细腻的一面,他不想让堂弟媳妇和堂侄们在村里难堪。 他打算,自己偷偷过去,如果发现周长廷真和俞虹飞在幽会,他就暗中教训周长廷一顿,不会宣扬出去。 等他把两个巡逻队队员支开,自己悄悄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办公室中没有亮灯。 周长青以为俞虹飞回去了,周长廷也没在办公室,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间中的灯光又亮了。 周长青就猜到,周长廷和俞虹飞已经睡过觉了,所以,他悄悄走近办公室,想听听周长廷和俞虹影在说什么。 周长青有意不想让房中人发现他过来,所以是蹑手蹑脚过来的,房中的周长廷和俞虹影,果然没发现周长青的到来。 第650章 螳螂捕蝉 周长青也知道,偷听别人做那种事,有些不道德,但他认为,俞虹飞勾引周长廷,很可能是带着目的的,所以他想听听俞虹飞和周长廷谈什么。 周长青还想着,如果俞虹飞和周长廷只是谈些男女之样的事,他就悄悄离开,等周长廷出来之后,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再训斥周长廷。 没想到,周长青听到的却是俞虹飞逼迫周长廷画地道地形图。 周长青听着俞虹飞的话,快被气炸了,好几次,他都忍不住要冲进去,把俞虹飞“嘣了”。 他还是忍下来了,他想知道周长廷是什么态度,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出卖全村人,还是为了保护全村人,宁愿被俞虹飞打死。 但是,周长青听了一会,还是不忍心看到周长廷做出选择。 周长青虽然平时瞧不起周长廷,但心中还是爱护这个堂弟的,他不想让堂弟做出背叛全村人的选择。 所以,周长青在周长廷还没做出选择之前,踹开了房门,以免周长廷答应出卖全村人之后,他再出现,周长廷就没脸见人了。 周长青为周长廷留下最后的颜面和尊严。 看到周长青出现,俞虹飞当然大吃一惊,但是,她的枪口已经来不及转过去向周长青瞄准了,她不敢动,她知道,如果她动一动,依周长青的脾气,肯定会马上开枪。 周长青虽然鲁莽,但并没有马上开枪,虽然他很想马上开枪打死俞虹飞,但是,他听俞虹飞说,周长诗也是鬼子的内奸,所以他想着,活捉俞虹飞,押到村委会,由俞虹飞指证周长诗,把两个内奸一起抓了。 周长廷不知道周长青听到了多少他和俞虹飞的对话,但既然周长青用枪指着俞虹飞,说明周长青已经知道俞虹飞是内奸了。 周长廷连忙说道: “长青哥,你来的正好,你要为我做证,我没强奸她,她为了逼我画地形图,诬陷我----” 周长廷虽然比周长青小一岁,但从来没喊过长青哥,一来是他们从小玩到大,一直以名字相称,二来是二人素来不和睦,他更不肯喊长青哥了。 现在,周长廷为了得到周长青的支持,喊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声“长青哥”。 周长青喝道: “我都听到了,你不用废话了。你个混蛋,我早就叫你管好你的裤腰带,你不肯听,你要是听了,现在也不会出这事了。” “哼哼,要不是我听到了,可以为你做证,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周长廷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他感激的是,周长青已经把他和俞虹飞的对话全都听到了,虽然他和周长青不和睦,但周长青仍然及时出现,阻止了他做出出卖全村人的决定,如果换了他,可能会等周长青做出决定之后,再现身出来。 当然,如果是周长青,第一是周长青不可能被俞虹飞色诱上钩,第二,就算周长青被色诱了,肯定也不会出卖全村人。 周长廷惭愧的是,周长廷早就提醒过他,但他还是中了美人计,如果不是周长青及时出现,他不是被打死之后再被诬陷为强奸犯,就是屈服于俞虹飞,出卖全村人,画出地形图。 周长廷脸色羞愧的说: “长青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 周长青哼了一声: “知道错了就行。我用枪指着这坏娘们,你把她的枪下了,咱们押她去见长春哥。” 周长廷向俞虹飞走过来,冷冷说道: “把枪递过来。” 他不敢直接去夺俞虹飞手中的手枪,担心俞虹飞狗急跳墙,向他开枪。 俞虹飞虽然被周长青用枪指着,但她仍然怀着希望可以反败为胜,所以她并没惊慌失措,也没求饶,而是很冷静的对周长廷说道: “长廷哥,你现在答应我,还有机会。” 周长廷冷冷说道: “别废话了,把手枪给我,不然,长青哥一开枪,你身上就多出个透明窟窿。” 周长廷说着,向俞虹飞伸出手掌。 俞虹飞拿着手枪,慢慢递向周长廷的手掌。 她故意拖延时间,所以递得很慢很慢,因为她知道,只要手枪递到周长廷的手中,她就没翻盘的机会了。 她故意拖延时间,是要等周长诗的出现。 周长诗果然出现了---- 就在俞虹飞手中的手枪,即将递到周长廷手中的时候,房门中暗影一闪,周长诗迅速扑了过来,举起手中的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周长青的后脑。 周长青猝不及防,被石头砸个正着,立即死亡,身子仆倒在地。 周长廷大吃一惊,连忙迅速向前一抓,准备先把俞虹飞的手枪夺过来,但俞虹飞却手腕一翻,避开了周长廷的夺枪动作,枪口再次瞄准了周长廷,冷冷说道: “别动,再动就打死你!” 周长廷不敢动了,他望着地上的周长青,周长青的后脑一个血窟窿,仍然涌出鲜血,眼看是不能活了。 周长廷又看向周长诗,又气又怒,喝道: “周长诗,你为什么打死长青哥?你怎么下得了手?咱们可是堂兄弟啊!” 周长诗愧疚的说: “长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如果长青活着,咱们谁都活不成,我只能杀了他,保住咱们三人的命。” 周长诗刚到一会儿。 周长诗本来是在家里,他要为俞虹飞勾引周长廷留出空间和时间,所以他没在学校。 但是,俞虹飞能否勾引到周长廷,能否拿到地形图,牵涉到他的未来,所以他不放心,从房中走出来,准备去学校看看。 周长诗开门的时候,梅婷在女儿的房中听到了声音,出来查看,看到了周长诗正要出门。 女儿生死不明,梅婷焦虑的睡不着觉,所以虽然是夜深了,但她仍然难以入眠,听到外边的门响,她连忙出房观看,还以为是女儿回来了。 女儿没回来,只是丈夫周长诗要出门。 周长诗对梅婷说,俞虹飞在学校批改作业,还没回来,他不放心,打算过去看看,再陪着俞虹飞回来。 周长诗说完,就走向学校,等他到学校的时候,恰好看到周长青用枪指着俞虹飞。 第651章 周长廷变节 周长诗听到周长青的话,知道周长青已经知道他是内奸,绝不能让周长青活着。 他身上没带枪,转眼看到门口旁边放着一块石头,就举起石头,蹑手蹑脚走到周长青的身后,用力砸向周长青的脑袋。 周长诗虽然已经甘心当汉奸,但他毕竟没有亲手杀过人,杀死周长青之后,他又是害怕,又是愧疚。 俞虹飞却很冷静,她对周长廷说道: “长廷哥,你长诗哥说得对,如果周长青活着,咱们三人谁都活不成。事已至此,你只能跟我们合作了,不然,事情败露,没人会相信周长青的死,和你无关。” “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周长廷虽然气恼周长诗杀害了周长青,但他也知道,周长诗和俞虹飞说得有道理,就算周长青不是他杀死的,但如果周庄人发现了周长青死了,他也脱不开干系。 无论他如何分辨,村民也不会相信他,更何况,周长诗和俞虹飞,两人肯定会一致咬定,是他周长廷和他们合伙杀死了周长青。 本来,周长廷还不想背叛村民,可是,现在周长青死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周长廷无可奈何的跺了跺脚,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抱着脑袋,蹲到地上,懊恼之极。 俞虹飞一看周长廷的样子,就知道周长廷的心理防线已经失守了,她要抓住时机,让周长廷马上画出地形图,尽快离开周庄村。 俞虹飞说道: “长廷哥,你振作一下,我们要赶紧把周长青的尸体藏起来,免得再有人过来,看到尸体,咱们就解释不清了。” “你和周老师一起动手,把周长青的尸体,藏到床底下。” 俞虹飞也可以和周长诗一起搬动周长青的尸体,但她却故意支使周长廷,目的就是让周长廷参于藏尸,和他们形成更深的“合作关系”,而且她需要拿枪看守周长廷,如果周长廷敢有异动,她就开枪杀死周长廷。 周长廷在枪口的逼迫下,只能和周长诗一起搬动周长青的尸体,藏到床下面,床沿上有床单垂下来,遮住床下面,如果不是仔细搜查,不会马上发现周长青的尸体,可以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俞虹飞见二人藏好尸体之后,对周长廷又说道: “长廷哥,这里就有纸和笔,你赶紧把地道的地形图画出来,再送我们离开村子。” “天亮之后,你就带着你的家人,借口走亲戚,离开周庄村,到最近的黄集镇日军据点,就说你是玉置太郎的人,日军会保护你们。” 周长廷无奈,只好坐下来,强忍着惊慌和恐惧,开始画地形图。 俞虹飞和周长诗就在旁边盯着。 他们本来可以把周长廷带走,带到日伪军那里,再让周长廷画出地形图,但是,他们知道,周长廷在家人没得到安全之前,不会跟他们离开,所以他们就让周长青画出地形图。 地形图一到手,周长廷和他的家人,是死是活,俞虹飞根本就不关心了,当然,如果周长廷真的带着家人去投靠日伪军,俞虹飞也会顺便帮忙求情,让日伪军保护周长廷。 周长青一死,周长廷知道自己在周庄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他只能投靠日伪,为了自己和家人,他画出了地形图,而且画的是真图,并没有故意造假,他担心,如果日伪发现他画的是假图,会杀害他和家人。 为了自保,周长廷画出了真图。 周长廷做为村委会的高层,对村里各家各户的地道网络,了如指掌,甚至比周长春这个家族长都熟悉,可以说,整个周庄村,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地道网络了。 现在,周长廷却为成伤害周庄人自己的一把利刃。 看到地形图画好,周长诗和俞虹飞都长长松了口气,现在地形图已经到手,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大半,只要他们安全的撤出周庄村,把地形图交到最近的日伪军据点,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日伪军如何攻打周庄,他们就不用参于了。 俞虹飞把地形图珍而重之的折叠起来,藏在怀里,对周长诗说道: “周老师,咱们出村吧。” 周长诗道: “让长廷送你先走,我要回家,把梅婷带走。” 俞虹飞笑了笑,说道: “你还是舍不得你老婆?” 周长诗道: “毕竟夫妻一场,我不忍心看到她被杀害而袖手旁观。长廷把你送到村北的关卡之后,就在那里等着我和梅婷,再把我和梅婷送出关卡。” 俞虹飞道: “就算长廷哥能把你送出村,可是,梅婷会同意跟你走吗?” 周长诗道: “我就对她说,我已经知道了晓鸥的下落,带她出村寻找晓鸥,她就同意跟我出村了。到了皇军的据点之后,我再告诉她实情。”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周长廷说: “长廷,你先送虹飞出村吧,然后在村头等我。” 周长廷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 “你们两个,一个带着地形图走了,一个带着家人走了,我和家人怎么办?村里的巡逻队,很快就会发现长青不见了,我根本留不到天亮就会暴露。” 周长诗道: “既然你担心天亮走不掉,那就和我一起走。现在最重要的是地形图,只要这张地形图送到日军手里,你和我,还有咱们的家人,都可以平安无事。” “长廷,你先送虹飞带着地形图出村,然后,你回家带上老婆孩子,在村头跟我和梅婷会合,就说我请你们帮我和梅婷去寻找晓鸥,咱们一起离开村子。” “你是村里的高层,随便找个理由,村头关卡的民兵不会怀疑你的,只要到了黄集镇的日军据点,咱们就安全了。” 周长廷同意了,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就离开了学校,分头行动,周长廷送俞虹飞出村,周长诗则回家去找梅婷。 周长诗回到家中之后,先去敲睡在女儿房间的梅婷的房门,梅婷却没在房间,周长廷又回到他和梅婷的房间,仍然没发现梅婷,他又去茅厕寻找,仍然没找到梅婷。 梅婷竟然不见了!深更半夜的,她去了哪里? 第652章 我铲死你 梅婷等周长诗离开家中之后,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想去找长贵。 自从周长诗回家之后,长贵为了避嫌,很少到他们院中来了,一个人在后院生活,就算两人见面,也只是简单的交谈几句,不敢有任何亲密的行为。 女儿生死不明,梅婷心中又是担忧又是苦闷,无处诉说。 她和丈夫周长诗早就貌和神离,谈话也多是以女儿为话题,他们之间,不但没有身体的亲密接触,心灵上也没有共鸣和交流。 因为寂寞,因为为女儿担忧,梅婷一直想找机会向长贵倾诉,希望得到长贵的爱抚和安慰。 但是她不敢,她不敢让周长诗发现她和长贵之间有私情。 虽然她已经想好,等女儿回来之后,她见女儿一面,就和长贵私奔,但在此之前,不能让周长诗发现她和长贵有私情。 一旦周长诗追究起来,不但她的颜面扫地,长贵也会受到村民的惩罚。 她一直忍耐着。 可是,今晚她忍不住了,一来是她太苦闷太寂寞了,二来是丈夫周长诗去学校了,应该不会很快回来。 她就想找长贵说说话儿,哪怕两人单独只相处很短的间,对她也是一种安慰。 梅婷床上躺了很长时间,终于按捺对长贵的想念,就起身去了后院。 她从两个院子之间的夹道,进入后院之中。 后院的房间中没有亮灯,长贵在睡觉。 梅婷走到门外,轻轻敲了敲门,立即传来长贵警惕的声音: “谁?” 梅婷压低声音: “长贵哥,是我!” 长贵又惊又喜,说道: “啊,婷……哦,是太太……” 梅婷低声道: “我一个人。” 长贵这才放心,问道: “婷,你怎么来了?他呢?” 梅婷道: “他去学校了,不会这么快回来。长贵哥,我想你了……” 长贵叹了口气: “婷,我也想你!你等等,我点上灯,给你开门。” 梅婷连忙说: “别点灯,你开开门,咱们说说话,我很快就走。” 长贵摸黑穿上鞋子,打开房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梅婷就进来了,投入长贵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长贵。 两人很久没有亲热,此时,在黑暗之中,两人压抑许久的思念和激情爆发出来,他们激动的亲吻着对方,长贵扯下了梅婷的衣服…… 激情之后,两人相互拥护着。 长贵亲吻着梅婷的额头,喃喃说道: “婷,你不知道,自从他来了之后,我这心里有多难受,每天都像猫挠得一样,热辣辣的疼!” 梅婷叹息道: “长贵哥,我也难受,可是,没办法啊!” 长贵道: “婷,咱们走吧,离开这里,如果再不走,我感觉我会疯了,我快要发疯了!” 梅婷忧愁的说: “我也想跟你远走高飞,可是,晓鸥还没回来,我不能不见她一面就走。” 长贵道: “你就是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先离开这里,以后再找机会和晓鸥见面吧。” 梅婷沉默了一会,还是坚持着说道: “长贵哥,见不到晓鸥,我不能走。别说现在还不知道晓鸥是死是活,就是知道她还活着,我和你一走,她就不会原谅我了,我没脸再见她,只有在走之前,我才有脸见她。” 长贵叹了口气,说道: “婷,我知道你不舍得晓鸥,可是,你舍得咱们的孩子吗?现在,你肚子里怀着咱们的孩子,如果被长诗发现了,咱俩都要浸猪笼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晓鸥是你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 还没等梅婷说话,忽然虚掩的房门被人用力踹开,黑暗之中,一个黑影忽然闯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起一把铁锹,猛地砸了过来。 长贵和梅婷都大吃一惊。 梅婷是女人,遇到危险,本能的反应是先躲避。 长贵是男人,遇到危险,本能的反应是保护自己的心爱的女人,由于黑影的攻击太迅猛,他来不及反击。 虽然他也可以闪避,但他知道,如果自己闪避,铁锹肯定会砸中梅婷,为了保护梅婷,他只能上前一步,挡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 铁锹结结实实的砸在长贵的脑袋上---- 长贵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梅婷惊恐之下,刚要大声尖叫,那黑影就把铁锹向梅婷的面前一杵,凶恶的说道: “别喊,敢出声我铲死你!” 借着门外传来的微弱光线,梅婷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她的丈夫周长诗! 周长诗回到家之后,在院子中到处找不到梅婷,就起了疑心。 梅婷和长贵虽然很少见面,见面之后,也避免有亲密的行为和动作,但周长诗还是隐隐觉察到二人之间,有些异样。 只不过,周长诗认为,梅婷这样漂亮的贵妇人,不可能和长贵这样的穷长工搞在一起,毕竟无论是财富或是社会地位,以及相貌,长贵都不能跟他周长诗相提并论,梅婷怎么会看上一个长工呢? 可是,今晚找不到梅婷,周长诗的疑心就又起来了,他想起以前看到的种种蛛丝蚂迹,疑心更重了,就到后院去找。 夹道中本来有一道小门,梅婷通过小门的时候,想得是见见长贵就赶紧回来,所以没从后院上门闩,就被周长诗轻而易举的过来了。 周长诗到了后院,看到没有亮灯,本想回去的,但又隐隐听到里面有人语声音传过来,他就蹑手蹑脚,向房间靠近。 越靠近,听得越清楚,果然是梅婷和长贵的声音。 周长诗的怒火冲上来了,半夜三更,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没点灯的房间,关上房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二人之间有私情了。 周长诗玩弄了许多女人,想不到自己的老婆,和一个长工好上了,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一种深深的耻辱。 自己一个堂堂的教育局官员,一个文化人,竟然被一个泥腿子扣上了一顶绿帽子,这太丢人!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进去,杀死梅婷和长贵---- 但是,他又忍了下来,毕竟,他现在手中没有枪,真冲进去,很难打过一个常年劳作的长工,而且梅婷很可能会吃里扒外,帮助长工对付他。 想到这里,周长诗的目光,就寻找武器。 他看到了一把铁锹! 第654章 夫妻成仇敌 梅婷转身就向外逃,她知道自己赤手空拳,打不过周长诗,就想逃出房间,大声叫喊,引来邻居或者街上的巡逻队,还有希望活命。 周长诗看到梅婷逃跑,就要追赶,但他的脚踝被长贵咬住,挣脱不开,再加上他想杀死长贵,就双手举起铁锹,用铲尖对着长贵的脑袋,狠狠的铲了下去---- 周长诗本是文人,本来胆量小,力量薄弱,但是,今天他先杀了周长青,激起了他的凶残之气,现在又被梅婷和长贵的奸情气昏了头脑,凶残之气更盛,力量也大了许多,这一铲十分凶猛,如果长贵被铲中脑袋或者脖子,有立即毙命的危险。 长贵咬住周长诗的脚踝,本想着宁死不松口,为梅婷争取逃生的机会,但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他虽然抱着必死之心,仍然本能的用一条胳膊,格挡了一下铲尖。 铲尖没铲中长贵的脑袋和脖子,由于长贵的胳膊的格挡,铲尖一歪,铲到了长贵的胸膛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长贵的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衫,就是由于这一件内衫的阻碍,铲尖没铲进长贵的胸膛内,但是,猛烈的撞击力,仍然把长贵撞得再次昏死过去,不由自主松开了嘴巴,周长诗的脚踝得到自由。 周长诗的脚踝一得到自由,立即向梅婷追赶,他虽然不知道长贵是否还活着,但可以判断长贵至少暂时失去了意识,等他杀了梅婷之后,再回头来杀长贵不迟。 但他不能让梅婷逃出这个房间,只要梅婷逃出房间,大声叫喊,引来邻居或者巡逻队,他就逃不掉了,就算他能在外人来到之前,杀死梅婷和长贵,但命案在身,他会先被关押起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周长青死亡的事情一败露,就会查到他身上。 所以他必须杀死梅婷灭口! 可是,就在周长诗把长贵铲昏的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梅婷已经逃到了门口,一只脚踏出了房门,正要张口大喊。 周长诗来不及多想,双手举起铁锹,猛地向前一掷,掷向梅婷,试图掷中梅婷。 梅婷刚才逃跑的时候,为了增加逃跑的速度,她憋了一口气,没有叫喊,而是憋着气向外跑,她知道,只有逃出房间,她的叫喊声音,才有可能惊动邻居和巡逻队,在房间中,由于墙壁的阻碍,声音传不远。 她一只脚踏出房外,这才张开嘴巴,准备大喊。 就在她刚张开嘴巴准备叫喊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风声,她以为周长诗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心中惊凛,本能的转头向后望去。 恰好之时,铁锹掷了过来,直奔梅婷的面部。 梅婷本能的用胳膊一挡,挡开了铲尖,避免了被铲尖铲到脸部的危险。 可是,由于周长诗这一掷之力,很是凶猛,梅婷虽然格开了铲尖,但铁锹的余势未消,铲尖被格挡之后,锹身一个翻转,翘起的锹把,正打在梅婷的咽喉上。 锹把是木棍,打在梅婷的咽喉上,虽然没有刺破肌肉,但却击伤了梅婷的咽喉,损伤了她的声带,剧烈的疼痛使她一时之间,不能说话,更不用说大声叫喊了。 梅婷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大声叫喊,就想拼命逃跑,只要她能逃出院子,逃到街上,就有可能遇到巡逻队,而且她逃跑,周长诗一定追赶她,就顾不上伤害长贵啊。 梅婷虽然不知道长贵是否还活着,但无论是为了自己,为了长贵,还是为了揭穿周长诗内奸的身份,她都要逃出去。 梅婷想到这里,继续奔跑。 周长诗掷出铁锹之后,脚下不停,仍然追赶出来,只不过他的一只脚踝刚被长贵咬伤,不能像以前那样发力狂奔,速度受到影响,所以他虽然也是拼尽全力追赶梅婷,但一时之间,却追赶不上梅婷。 周长诗跑到地上的铁锹前的时候,顺手抓起了铁锹,继续追赶梅婷,他本想再次掷出铁锹,但梅婷在奔跑之中,不好瞄准,周长诗只好放弃掷铁锹,想着追上梅婷之后,再用铁锹杀死梅婷。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昔日的恩爱夫妻,已经成为相互充满杀机的仇敌。 梅婷的咽喉疼痛,一时间无法呼喊,只能默默奔跑。 周长诗更不会叫喊,他本来还担心梅婷叫喊,但追了一会,看到梅婷没有叫喊,他就知道,刚才掷出铁锹,伤到了梅婷的嗓子。 两个人从后院,一直追到中院,再从中院,追到前院。 周长诗家有三进院子,后院是长贵居住,里面养着牲畜,中院是周长诗和梅婷的生活区,前院空置着,主要是招待客人用的,没有住人。 周长诗的脚踝被咬伤,影响了速度,从后院一直追到前院,仍没追上梅婷,眼看梅婷就在跑到前院门口,周长诗大急,一旦梅婷逃到街上,就有遇到巡逻队的可能,他再想杀梅婷灭口就来不及了,必须在梅婷逃出院门之前,杀死梅婷。 周长诗眼看追不上梅婷,再次掷出铁锹,掷向梅婷的后背,准备把梅婷掷倒之后,他追赶上去,杀死梅婷。 梅婷只顾着逃跑,虽然听到后面传来的风声,却已经来不及闪避了,她就想着,拼着被铁锹掷中,也要强忍着疼痛,跑到院门口。 铁锹真的击中了梅婷的后背,由于隔着衣服,铲尖并没有刺入梅婷的身体,但猛烈的撞击,仍然把梅婷击倒在地上。 梅婷强忍着后背的疼痛,爬起身子,继续向院门跑去。 就是这么慢了一慢,周长诗已经追赶过来,他抓起铁锹,继续追赶梅婷。 梅婷跑到院门前,伸手拉开了门闩,刚要再拉开院门,只要院门一开,她就可以逃到街上了。 但是,梅婷刚拉开门闩,还没来得及拉开院门,周长诗就追到了她的身后。 周长诗一手抓着铁锹,一手揪住梅婷的头发,把梅婷凶狠的从院门拉了回来,一把把梅婷甩在地上,然后双手举起铁锹,铲尖对准梅婷的脑袋,就要狠狠地铲下去,把梅婷杀死。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响,周晓鸥站在院门外面。 第655章 撞见了 周晓鸥和驴二在九儿的营救下,从谷底出来了,九儿率人回青龙寨,周晓鸥和驴二回周庄。 二人从谷底出来的时候,还是上午时分,如果二人加快脚步赶路,天黑之前,是可以赶回周庄的。 可是,二人在山谷中闷了十多天,刚刚逃出生天,看什么都感到高兴,感到新鲜。 尤其是他们之间,发生了男女关系,体味到男女之乐,两人亲密无间,走在深山之中,心情愉悦之下,又发生了几次“男欢女乐”的“故事”。 就这样,二人走走停停,歇歇走走,天黑的时候,刚刚出山区。 出了山区之后,驴二看到天色已经黑了,本想着在附近的村子,借宿一晚,明天再回周庄。 不过,周晓鸥却想念母亲了,她虽然不知道父亲回村的消息,但却知道母亲一定很想念她,担心她,毕竟她十多天没回家了,母亲和村里人在到处寻找她。 所以周晓鸥坚持走夜路,无论多晚,今晚都要赶回周庄。 驴二明白周晓鸥想念母亲的心情,见她坚持回家,就陪着她一起走夜路回家,反正两人没有什么行李和负担,一对年轻男女走夜路,别有一番浪漫的味道。 就这样,两人心情愉快的在夜色之中,向周庄走去。 他们赶到周庄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他们还没走进村子,就看到路边的农田中,走出一对男女,举止有些诡异。 驴二的警惕性很高,一看到那对男女的举止诡异,好像怕被人发现,他就起了疑心,担心这是日伪的探子,前来侦察周庄的动向。 驴二和周晓鸥都带着手枪,他悄悄一拉周晓鸥,两人隐藏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掏出手枪,紧盯着那对从农田中走出来的一对男女。 这一对男女,正是周长廷和俞虹飞。 周长廷和俞虹飞与周长诗在学校分别之后,周长廷就送俞虹飞出村的。 本来,俞虹飞可以不用周长廷送她出去,也不用经过路上的关卡,从农田中离开村子,可是,她担心遇到巡逻队,她一个外村人,深夜离开村子,巡逻队肯定会怀疑她,她又不知道巡逻队会在什么地方隐藏或者出现,所以需要周长廷送她。 周长廷十分谨慎,虽然他已经决心投靠日伪,率领家人离开周庄,可是,在没有离开之前,他担心再出变故,所以,他要加倍小心。 他本来可以利用职权,把俞虹飞从路上的关卡送出村,但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带俞虹飞从农田出村。 因为如果从关卡出村,就会暴露他把俞虹飞送走的,如果俞虹飞暴露了内奸身份,他不能及时离开周庄人,他就无法分辨了,如果不被关卡看到他送俞虹飞出村,他还可以找借口分辨。 当然,他带着俞虹飞从农田出村,也有可能遇到巡逻队,看到他送俞虹飞出村。 不过,他是村里的重要人物,可以说,除了家族长周长春和驴二,在村里他算是三号人物了,他对巡逻队的巡逻路线,都很了解,他可以提前避开巡逻队。 如果真的没避开,遇到了巡逻队,他也有借口把俞虹飞送走,但是要加快自己离开周庄的进度了。 周长廷想的是,先把俞虹飞从农田中送走,他再回家把家人喊起来,和周长诗梅婷,一起以寻找周晓鸥为借口,离开周庄村。 周长廷带着俞虹飞,很顺利的避开了巡逻队,从农田中离开了周庄村,只要再走几步路,俞虹飞就可以自己走了,不用担心遇到周庄的村外巡逻队。 出了农田,来到小路上,周长廷长长松了口气,刚要对俞虹飞说些道别的话。 他十分谨慎,在说话之前,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看到了驴二和周晓鸥藏身的那棵大树。 那棵大树很粗,本来可以遮挡住驴二和周晓鸥的身体,驴二经验丰富,擅长隐藏,没有被周长廷发现。 可是,周晓鸥没有什么经验,而且她的警惕性不高,认为在自己村头,不会有敌人,应该是自己人的巡逻队,再加上她不擅长隐藏,虽然身体隐藏在树后,却露出一只胳膊在树外。 本来,夜色之中,光线暗淡,如果不是警惕性很高的人,就算看到周晓鸥露在树外的那只胳膊,也会以为那只是一根枝杈。 可是,周长廷的警惕性很高,他马上就猜到,树后有人,立即咽下了要对俞虹飞说得话。 本来,如果周长廷没发现树后有人,他对俞虹飞说话之中,会暴露出他和俞虹飞已经内外勾结,成为内奸的事,驴二完全可以从周长廷和俞虹飞的对话中,推断出二人是内奸,他就可以控制二人,搜出俞虹飞身上的地道地形图,避免周庄被日伪军屠村的危险。 可是,就因为周晓鸥隐藏不好,被周长廷发现了,周长廷就不再说实情了,驴二就没有机会发现周长廷和俞虹飞的阴谋。 周长廷发现树后有人之后,立即掏出手枪,喝道: “谁?” 驴二见藏不住了,又听出了周长廷的声音,只好现身出来,笑道: “长廷叔,是我,驴二!” 听到驴二的名字,周长廷和俞虹飞都吃了一惊。 周长廷想不到,驴二竟然活着回来了,驴二这家伙机警过人,别被他瞧出破绽来了。 俞虹飞同样大吃一惊,她从日伪和周庄人的口中,已经不知听说过多少驴二的抗日杀敌的事迹,知道此人是个厉害角色,她也担心被驴二识出破绽。 驴二虽然没听到周长廷和俞虹飞的对话,但他从二人诡异的动作之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如果说周长廷是在巡逻,为了避免被日伪发现,举止诡异一些,还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周长廷是在巡逻,怎么不带着巡逻队员,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不过,驴二虽然聪明,但还不敢想像,周长廷已经叛变,毕竟周长廷以前也是抗日的,而且他的老婆孩子都在村子里,应该不会叛变。 驴二还以为,周长廷是和相好的偷情,周庄人他都认识,这个女人他并不认识,可能是邻村的女人,和周长廷相好,二人在农田中幽会,被他们撞见了。 第656章 父杀母 周长廷和俞虹飞以及驴二,三人在脑海中的意念,同时闪现,只不过一秒之中,就转过了几个念头。 周晓鸥心无城府,心中有话就直说,她指着俞虹飞,问周长廷: “长廷叔,她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周长廷毕竟是聪明人,稍一惊慌之后,立即就想到了对策,他不知道驴二和周晓鸥对村里的情况了解多少,所以不敢对他们隐瞒俞虹飞的身份,说道: “这位是俞老师,她是咱们村里新来的教师。” 周晓鸥好奇的问道: “既然她是教师,长廷叔,你怎么深更半夜的,领她到这里来了?” 周长廷说道: “晓鸥,你和驴二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咱们村里派了不少人去寻找你们,现在人手不够,我就带俞老师过来巡逻了。” 他不想让周晓鸥继续询问下去,免得言多必失,被驴二听出破绽,连忙又说道: “晓鸥,你还不知道吧,你爹已经回来了,你快回家吧。” 周长廷知道,只要他说出这句话,周晓鸥肯定会着急回答,就不会再询问他了。 果然,周晓鸥听到这句话,又惊又喜,问道: “真的吗?俺爹回来啦?” 周长廷笑道: “长廷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回家吧。” 周晓鸥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她的父亲了,虽然她父亲在烟台一直不回家,村里人都说她爹怕死才不敢回来的,但父亲在她的心目中,仍然是完美的,如果别人当面说,她肯定会反驳,维护父亲的形象。 现在听说父亲回来了,周晓鸥高兴了,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她认为,父亲肯定是回来抗日的,以后看谁敢说她爹贪生怕死不敢抗日。 周晓鸥着急回家见父亲,拉着驴二,说道: “二哥,咱们快回家!” 她说着话,不由分说,就拉着驴二,向村里走去。 驴二和周长廷俞虹飞说话的时候,距离近了,虽然在夜色之中,看不太清楚,但他依稀感觉,这位俞老师有些熟悉。 当然,他可以肯定,他并没见过俞虹飞,可是,他却对俞虹飞有些熟悉感,连他自己都感觉奇怪,明明没见过,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其实,驴二虽然没见过俞虹飞,但他对俞虹飞的姐姐俞虹影,却很熟悉,俞虹飞和姐姐俞虹影,相貌有几分相似,所以驴二才对俞虹飞有些熟悉感。 听到周长廷介绍,这位女子是“俞老师”的时候,驴二心头一动,隐隐感觉,这位俞老师,说不定是俞虹影的妹妹。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周晓鸥就拉着他离开了,他没办法,只好跟着周晓鸥离开了。 其实,就算驴二询问俞虹飞,也问不出什么,因为俞虹影根本不知道她妹妹已经成为日伪的特务,驴二更不可能知道,就算他询问俞虹飞,也只能确定俞虹飞是俞虹影的妹妹,而无法确定俞虹飞是特务。 但是,驴二还是隐隐感觉周长廷和俞老师之间,有些诡异,周长廷如果和俞老师是来偷情的,还说得过去,如果说是来巡逻的,就说不过去了,因为只有周长廷带着枪,俞老师并没带枪,哪有巡逻队员不带枪的? 还有一点,驴二认为有些可疑,如果这位俞老师,真是俞虹影的妹妹俞虹飞,依他对俞虹飞的了解,俞虹飞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和姐夫私通,不是个正经女人,怎么可能会到随时都会日伪屠村的周庄来教书?就不怕被日伪的炮火波及? 可是,就算驴二想问个明白,也来不及了,被周晓鸥拖走了。 当然,驴二也只是有一点疑惑,并没有太大的怀疑,不然,就算周晓鸥拖他,他也不走,非要弄个清楚。 就是因为只有一点疑惑,又被周晓鸥拖着走,驴二只好暂时打消了自己的疑惑,跟着周晓鸥向村子走去。 就因为驴二没及时盘问清楚,才没能避免周庄的一场大祸。 等驴二和周晓鸥一走,周长廷连忙带着俞虹飞,快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来到一条岔路口。 周长廷指着岔路口,说道: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到二十里,就是黄集镇了,镇上有日本人的据点,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 他说着话,从怀里掏出手枪,递给俞虹飞,说道: “你拿着枪,自己走吧,我不送你了。我要赶紧回家,带着老婆孩子,和长诗哥的家人,一起离开村子,也去黄集镇的日军据点。” 俞虹飞接过手枪,说道: “我到了黄集镇的据点之后,就会立即前往牟平县城,把地形图交给玉置太郎。” “不过你放心,我会对黄集镇据点的皇协军说明,叫他们派一批人马,来迎接你们。” 俞虹飞带着地形图,在夜色之中,向黄集镇赶去。 她是当特务的,虽然是女人,但却胆子很大,孤身一人走夜路,并不害怕,现在已经离开周庄的势力范围,不用担心遇到抗日者,如果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只要她亮明特务的身份,日伪军只会保护她。 看着俞虹飞离开之后,周长廷也转身向村里走去,准备回家,把老婆孩子叫起来,会合了周长诗之后,一起离开村子。 驴二和周晓鸥向村口走去。 村口的关卡,有几个猛虎队员值班,他们看到驴二和周晓鸥回来,都很高兴,围着他们问东问西。 周晓鸥只想赶紧回家见父亲,顾不上和众人说话,她拉着驴二就要离开,但众人却不放驴二走,缠着驴二让他说这几天的经历。 驴二对周晓鸥说: “现在已经回到村里,没有危险了,你自己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 周晓鸥说道: “不,我要让你跟我回家,我把你介绍给我爹认识,我爹人可好啦!” 驴二笑道: “你和你爹很久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先回家,和你爹说说话,我等一会就过去找你。” 周晓鸥这才自己回家了,驴二留在村口,和几个猛虎队员聊了起来。 周晓鸥心情愉快的跑到院门外,伸手去推院门,她以为院门一定闩着,她想一边推门,一边喊父母开院门。 没想到,院门应手而开了。 更没想到,院门一看,映在她眼前的是:她的父亲,正举着铁锹,要杀她的母亲! 第660章 他们是同谋 周长廷趴在麦田中,吓得身子颤抖,牵动身边的麦子摇晃,差点把驴二引来。 他也发现自己身边的麦子摇晃了,连忙强忍着恐惧,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他听到驴二等人走远,他才探出脑袋,向远处望去,确定驴二等人都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一阵夜风吹来,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原来刚才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把内衣都打湿了,被风一吹就感到寒冷。 他的心中更冷。 现在周长诗已经暴露了,虽然刚才驴二等人的谈话中,还没谈到他周长廷也是内奸,可是,他知道,周庄人很快就会怀疑到他头上,他如果现在回村子喊老婆孩子一起离开村子投奔日伪,只怕还没出村,就被抓住了。 可是,如果他不回村,老婆孩子不知内情,就出不了村子了,出不了村子倒是小事,最多被村民鄙视辱骂,村民不会杀害他的老婆孩子,但是,如果日伪屠村,自己的老婆孩子就难免被日伪杀害了。 周长廷十分为难,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老婆孩子的性命。 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交战,最终还是自私占据了上风,老婆孩子的命虽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自己回村就是死,现在自己去投靠日伪,自己就会活下来,到时候再想办法救老婆孩子吧。 想到这里,周长廷没有回村,悄悄离开周庄,连夜直奔黄集镇的日伪据点。 驴二和周敏等人抬着周长诗的尸体,回到了周长诗家中。 枪声响起的时候,全村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赶到周长诗的家中。 家族长周长春和夫人石中慧也来了,秀兰也跟着姑妈来到。 众人从梅婷的哀哭中,知道周晓鸥是被周长诗杀害的,都感到悲伤愤怒,大骂周长诗丧尽天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杀,同时为周晓鸥这么年轻就失去生命,感到唏嘘惋惜。 有人听梅婷说,长贵被打昏在后院,生死不明,就过去查看,发现长贵并没死,只是受了伤,自有秀兰为长贵包扎治疗。 众人虽然想把梅婷和已经死去的周晓鸥分开,但梅婷紧紧抱住已经冰冷的女儿不松手,众人无奈,只好随她。 周长春很是冷静,来到之后,简单了解一下情况,立即派出巡逻队,在村中各处搜捕俞虹飞。 周长春认为,周长诗既然是内奸,那么和周长诗同来的俞虹飞,肯定也是同谋,此时,周长春还不知道俞虹飞已经被周长廷从农田中送离村子,他在周长诗家中没搜到俞虹飞,就派人去学校检查。 就在这时,驴二带着周长诗的尸体回来了。 秀兰看到驴二回来,大为欢喜。 驴二和周晓鸥失踪这些天,最担忧的就是秀兰。 这些天,秀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非常痛苦煎熬,要不是姑妈劝住她,她就外出寻找驴二了。 刚才她从梅婷口中,已经听说驴二回来了,本来松了口气,但又听说驴二去追赶周长诗了,她又开始担心驴二会被周长诗杀害。 虽然秀兰知道周长诗不是驴二的对手,但周长诗有枪,驴二去追赶,仍然会有危险。 好不容易等驴二回来,秀兰这才真正落下心头悬着的大石头,连忙跑过去,拉着驴二的胳膊,哽咽的喊了声“二哥”,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驴二的心情沉重,从村外回来的路上,很少说话,他还没从周晓鸥死亡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他的脑海中,全是周晓鸥的音容笑貌,从两人的初次相识,到他们在山谷中发生亲密关系,历历在目。 以后,他再也见不到周晓鸥的笑容,听不到她银铃般天真无邪的笑声了。 失去周晓鸥的悲痛,使驴二的大脑有些迟钝,他没有思考周长诗是否有同党,没有询问俞虹飞为什么在周庄村。 如果他问过周敏,知道俞虹飞是周长诗带进村的,他就会发现,俞虹飞已经离开了村子,如果这时候去追赶俞虹飞,也许还来得及。 可是,就因为他心情悲痛,没有询问前因后果,失去了追杀俞虹飞夺回地形图的机会。 周敏和两个巡逻队员,倒是猜测到俞虹飞很可能是周长诗的同谋了。 可是,他们没看到俞虹飞被周长廷从村头的关卡送出村,他们还以为,俞虹飞已经被村里的巡逻队抓住了。 再加上他们看到驴二的心情悲痛,他们就没把俞虹飞是汉奸的事情,告诉驴二。 就因为驴二和周敏之间的“情报延迟”,没有及时交流,错失了追杀俞虹飞和周长廷的最佳时机。 驴二心情悲痛,脚步沉重的走向周晓鸥家中。 驴二拍拍秀兰的手掌,声音有些沙哑的说: “好妹子,咱们待会再说话。” 秀兰点点头,向后退去。 驴二走到周长春面前,说道: “姑父,周长诗畏罪自杀了,我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 旁边一个村民愤愤骂道: “这种连亲生女儿都杀的狗汉奸,还带回来做什么,扔到野外喂狗就行了。” 周长春向村民摇摇头,阻止村民说下去,转头对驴二说道: “搜过长诗的身上吗,有地道地形图吗?” 旁边的周敏说道: “爹,我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地形图之类的东西。” 周长春皱了皱眉头,说道: “梅婷刚才说,长诗自己说他已经弄到地形图,既然地形图不在他身上,那肯定在俞虹飞的身上。” 驴二这才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俞虹飞和周长诗是一伙的吗?” 周长春道: “俞虹飞是跟着长诗一起来的,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伙的。不过,这只是个怀疑,也许俞虹飞也被长诗蒙在鼓里,所以我的命令是,尽量活捉俞虹飞,留下活口,免得杀了无辜的人。” 他说到这里,又摇摇头说道: “奇怪,就算长诗和俞虹飞是一伙的,他们有两个人,可是,他们怎么拿到的地形图?知道地形图的人,也不过四五个人。” 驴二明白了,连忙说道: “周长廷,周长廷叛变了!” 第661章 留下还是撤离 周长春一愣,随即摇摇头,说道: “不会的,长廷怎么会叛变呢?” 驴二正要把他发现周长廷和俞虹飞出村的消息,告诉周长春,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彪子的大声咒骂声: “哪个臭婊子在哪里?抓到她,我非宰了他不可!别拉我,我要去抓臭婊子……” 随即就是一阵愤恨的咒骂声,快步远去了。 石凯快步跑了过来,对周长春说道: “姑父,长青叔死啦!我们在学校办公室的床底下,找到了长青叔,他被人暗算了,后脑袋被石头砸破了。” 听到周长青被杀,众人都悲愤之极,纷纷咒骂周长诗和俞虹飞。 驴二这才对周长春说道: “姑父,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周长廷带着俞虹飞,从农田中出了村子,肯定是俞虹飞身上带着地形图,周长廷把她送走了。” 周长春半信半疑,说道: “等他回来,好好问问他。” 驴二摇摇头,说道: “姑父,周长廷不会回来了。如果周长诗没暴露,村里没有枪声,周长廷还有可能回来带他的老婆孩子一起走,现在枪声一响,周长廷肯定不敢回来了。” “姑父,你赶紧派人骑上马,沿着前往黄集镇的方向追赶,也许还有机会抓住周长廷和俞虹飞。” 周长春也感到事态严重了,连忙派周敏石凯等三人,骑着村里仅有的三匹马,去追赶周长廷和俞虹飞,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要。 周长春派人去追赶之后,仍然不愿意相信周长廷叛变,又派人去周长廷的家中,寻找周长廷,同时把周长廷的老婆孩子控制起来,以防被周长廷带走。 驴二等周长春下完命令之后,低声对周长春说道: “姑父,现在,我们必须假定地道的地形图已经失窃,追不回来了,我们要赶紧商量,是留在村里,还是撤离村子。” 周长春脸色凝重的说道: “不错,是要商议了。召集自治委员会的委员,立即到村部开会。” 驴二叮嘱秀兰照顾梅婷和长贵,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周晓鸥的遗体,强忍着悲痛,转身去村部开会了。 很快,委员会的另外五个委员,来到了村部。 这五个委员,四个是周庄其他姓氏的代表,一个是石庄的代表,加上周长春和驴二,共有七人了。 本来,委员会中还有周长廷和周长青,共有九人,但现在周长青已经死了,周长廷下落不明,只有七个委员了。 会议讨论的主题,就是地道地形图失窃,周长廷叛变的情况下,是继续留在村里,与日伪战斗,还是尽快撤离村子逃亡。 驴二先说道: “各位,我先说我的意见,无论是周长廷叛变,还是地形图失窃,我们要利用地道,抵御侵略者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地道不但无法对付敌人,反而会成为敌人对付我们的工具,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 一个委员说道: “二子,你有些夸大了敌人的能力了吧,就算有周长廷为鬼子带路,我们仍然可以利用地道,打击敌人。” 驴二脸色凝重的摇摇头,说道: “我一点都没夸大!我们要利用地道对付敌人,就是在敌人摸不清地形的情况下,利用地道下面错综复杂的暗道,打击敌人,说白了,就是打几枪之后,再从另一个地道撤退。” “但是,一旦有周长廷为鬼子带路,而且鬼子已经掌握了地道中的地形之后,我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我这样说吧,如果我是鬼子,我会用下面的办法,向周庄进攻。” “第一步,派来炮兵,先对周庄的地面,进行一番轰炸,打得周庄人全部躲藏到地道中。” “第二步,派来步兵,对地面进行清除扫荡,不留一个活口,控制住地面。” “第三步,由周长廷带路,对地道下面进行攻击,或是用火攻,或者是毒气,或是用水灌。” “第三步的作战计划,就算没有周长廷带路,只要日伪有地形图,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敌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作战计划,我们可以躲藏到地道中,损伤不会太大,但敌人的第三步作战计划,对我们将是致命的打击。” “因为我们地道中,所有的地道,敌人已经掌握了,他们会提前堵住我们的退路,把我们烧死,把我们淹死,把我们毒死,而我们在地道中,无处可逃,只有等死的份。” “说句难听的,大家都是农民,都在田里逮过地鼠,我们就是地鼠,敌人会用逮地鼠的方法,对付我们。” 驴二把敌人的进攻计划,演变了一番,众人都吓得寒毛直竖,心头惊悚。 其实,驴二说出来的日军进攻计划,众人也已经隐隐猜到,只不过没有驴二现在讲得这么详细,这么系统。 现在驴二说得井井有条,众人就完全明白了日军的作战计划,果然不是他们村民能抵抗的。 一个委员不甘心的说道: “咱们挖了这么长时间的地道,都快累死了,就是想着用来对付鬼子,难道说,现在一用不用,就这样放弃了,咱们去逃亡?” 驴二说道: “如果鬼子不知道地道里面的地形,咱们当然要利用地道打鬼子,就算咱们被打死,死得也值,至少咱们能多杀几个小鬼子,死得光荣。” “可是,现在地形图已经暴露了,我们仍然固守着一个对日伪没有威胁的地道,不但杀不了鬼子,自己也是白白死掉,而且是死在自己挖的地道中,毫无尊严可言!” 那个委员说不出话来了,众人也都默认了驴二撤退的提案。 周长春道: “二子,你是支持撤离村子吗?” 驴二道: “姑父,我当然想留下来跟鬼子打,可是,咱们现在没有任何优势了,留下来,就是全部被屠杀,全村死光,无论妇孺还是儿童。” “所以,我认为应该撤离村子!” 周长春紧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咱们村里有三四百人,更多的是老弱病残和妇孺,别说走不快,就算走得快,这么多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第662章 杀人撒气 驴二说道: “我想过了,有愿意去投奔亲戚的,就去投奔亲戚,不愿意投奔亲戚的,大家伙就一起去昆嵛山青龙寨。” “青龙寨位于观日峰上面,在观日峰的山脚下,有一片肥沃的平地,大家开垦出来种庄稼,足够上千人生活。” “咱们村民到了之后,先搭帐篷在山下住着,或者到青龙寨借宿,大家再慢慢建设村子,很快就可以重新生活了。” “青龙寨前几天被日寇用飞机轰平了,现在也在建设之中,青龙寨能重建家园,咱们周庄人也可以重建家园。” “只要咱们到了青龙寨,鬼子就不敢再轻易过去了,咱们十八路红胡子联盟,相互呼应,大家都会来帮助咱们。” 周长春点点头,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一走,只怕很难再回来了!” 驴二语气坚定的说道: “等咱们把小鬼子赶跑,咱们就可以回来了!这是咱们的国家,咱们的土地,鬼子抢不走的!” 周长春长长叹息一声,说道: “这鬼子的武器厉害的很,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鬼子赶走。” 正在这时,花子快步跑了进来,又着急又惊慌的说: “长春大爷,您快去看看吧,彪子要杀香雪婶和小月-----” 众人虽然都吃了一惊,但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花子所说的香雪婶和小月,正是周长廷的老婆和儿子。 周长春连忙说道: “快去看看。” 众人跟着周长春,快步离开村部,向周长廷的家中走去。 彪子的父亲周长青被杀害,彪子虽然没看到凶手,但可以肯定,和周长诗俞虹飞脱不开关系,周长诗已经死了,在村里到处找不到俞虹飞,彪子的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彪子听别人说,村长和驴二怀疑周长廷是内奸,村长正在下令到处搜索周长廷,便都没找到周长廷。 彪子一听周长廷有可能是内奸,他顿时起了杀机,周长诗已死,他无法出气,抓不到俞虹飞,他无法出气,就想把气撒在周长廷的身上。 既然找不到周长廷,那就找周长廷的老婆孩子,杀了周长廷的老婆孩子,为爹报仇。 由于周长青和周长廷素来不和,彪子更认为父亲是被周长廷杀害的,因为父亲是后脑被砸,是被人偷袭,这个偷袭人,很可能就是周长廷。 虽然彪子并不确定父亲是周长廷杀死的,但他现在被悲愤冲昏了头脑,怒火无处发泄,就要发泄到周长廷的家人身上。 花子等人一看到彪子起了杀机,连忙阻拦彪子,但彪子的力气大,又在狂怒之中,众人都拉不住他。 花子一看不行,连忙去喊周长春,花子知道,整个村子,彪子只听他爹和长春大爷的话,现在他爹已经死了,能阻止他的,只有周长春了。 周长春等人赶到周长廷家中的时候,彪子正在追打周长廷的老婆和儿子。 周长廷的老婆叫刘香雪,儿子叫周小月。 香雪是小家碧玉,父亲是个破落的小地主,香雪在娘家的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在农妇之中,算是有些文化的,长得也漂亮,在村里的人缘颇为不错。 小月比周敏和彪子小几岁,只有十四五岁,长得很是俊秀,不骄不燥,性情平和,在同龄的孩子之中,人缘不错,在村里老一辈的眼中,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周长春和驴二赶到的时候,彪子正在院子中追打香雪和小月,有一些邻居在劝阻彪子。 幸好石金担心彪子开枪,提前把彪子的手枪抢走了,彪子没办法用枪杀死香雪和小月,只能用手打。 众邻居虽然想拉住彪子,但彪子的力气大,众人都拉不住,而且众人都因为认为周长廷叛变了,趁机让彪子打周长廷的老婆孩子出出气,所以并没有尽全力阻止彪子,只是防备着不让彪子打死香雪和小月就行了。 香雪和小月都目光呆滞,站立不动,任彪子殴打辱骂,二人即不闪避,也不分辨,更没还手。 母子二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丈夫和父亲已经叛变,但从彪子的辱骂之中,他们已经听出来,彪子和村民,都怀疑周长廷叛变了。 母子二人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从枪声响起这么久,周长廷都没出现,而且村民的怀疑,不会是空穴来风,他们一向敬重的丈夫和父亲,很有可能真的叛变了。 尤其是香雪,听彪子骂她丈夫,被一个女人勾引叛变的,她知道丈夫受不了漂亮女人的诱惑,自从俞虹飞进村之后,丈夫总是找各种借口,接近俞虹飞,她是妻子,不是没有觉察到异样,只不过,她没想到,丈夫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她和儿子,背叛整个村子。 所以当彪子殴打辱骂他们母子的时候,香雪没有反驳,没有闪避,她心中又伤心,又是愧疚,她伤心的是,丈夫当了汉奸,背叛了村民,背叛了他们娘俩,愧疚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阻止丈夫的背叛,害得周长青被杀害了。 如果她能早些阻止丈夫和俞虹飞接近,也许就能阻止丈夫的叛变,周长青就不会死了,村民也不会有危险了。 周长春来到的时候,彪子正挥拳殴打香雪,几个邻导半真半假的阻止着,虽然阻止了一些,但仍然有拳脚不时落到香雪的身上。 周长春喝道: “彪子,住手!” 彪子听到周长春的声音,不敢不停手,他指着香雪,愤恨的对周长春说道: “大爷,这娘们是汉奸婆子,你别拦我,我要打死她娘俩,为俺爹报仇。” 周长春走到彪子面前,瞪着彪子,喝道: “谁对你说长廷是汉奸的?” 彪子一愣,用手漫天一指,说道: “他们都这样说----” 周长春冷冷说道: “我这样说了吗?在我没有正式宣布周长廷是汉奸之前,他就不是汉奸!现在,没找到他的人,也没找到他的尸体,他有可能是汉奸,但也有可能被汉奸杀害了。” “彪子,我知道你爹没了,你心里难受,但你再难受,也不能拿杀害妇孺来出气。” “别说还不能确定周长廷是不是汉奸,就算确定了周长廷是汉奸,周长廷是周长廷,他的老婆孩子是他的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孩子是无罪的。” 第663章 准备逃亡 彪子不再说话了,但仍然满脸不服气,恨恨地瞪了瞪香雪,又瞪了瞪小月。 香雪感激的低声说: “长春哥,谢谢您!” 周长春淡淡的说: “香雪,咱们村里的地道地形图,已经泄露了,村委会决定,要撤离村子,村里有亲戚的去投靠亲戚,没有亲戚投靠的,就跟大家伙一起向山里逃亡。” “香雪,你带着小月回你娘家吧!” 香雪微一沉吟,说道: “长春哥,我不回娘家,我和小月,跟着大家伙一起逃亡。” 彪子在旁边骂道: “你男人是汉奸,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你男人一伙的,你跟着我们逃亡,是不是想着再次出卖我们?” 香雪没理会彪子,仍然对周长春说: “长春哥,你也说了,现在还不知道长廷是不是汉奸,如果他不是汉奸,我们娘俩就有权利跟着大家伙一起逃亡。” “如果他真是汉奸,鬼子肯定会派他带兵来抓我们,到时候,你就用我们娘俩做为人质,逼长廷放过乡亲们,如果他不放,铁了心要当汉奸,你就把我们娘俩,当着周长廷的面杀死!” 香雪这番话,虽然声音不高,但周围的村民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态度不卑不亢,神情和语气之中,却有一种凄厉的决绝,令人不由心生敬意。 彪子听了香雪这番话,不再说什么了,仇恨的眼光也缓和了许多。 彪子也是因为父亲的死亡,一时气昏了头脑,才要杀香雪和小月泄愤,其实,他并不真想杀香雪和小月,只不过是殴打一番出出气,不然,以他的力气,一拳就可以把香雪和小月这样的弱质,打个半死,至少也是脑震荡。 他之所以殴打香雪和小月多时了,香雪和小月都没受什么重伤,一来是乡亲们拦着,二来也是他没下重手,手下留情了。 以前,彪子他爹周长青和周长廷虽然不和睦,但彪子一家人,都和香雪小月的关系不错,彪子喊香雪的时候,一口一个“香雪婶”,和小月虽然说不上亲如兄弟,但对小月也颇为爱护,只是现在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反目成仇的。 现在听香雪说自愿为人质,甘愿被杀,为丈夫周长廷赎罪,彪子就算再彪,此时也不由气消了大半,不忍再对香雪和小月撒气了。 周长春微一沉吟,说道: “香雪,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赶紧准备一下,跟着乡亲们一起逃亡吧。” “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长廷铁了心要当汉奸,追杀咱们,我也不会杀害你和小月。我刚才说了,长廷是长廷,你们娘俩是你们娘俩,咱们周庄人,不搞株连那一套!” 他说到这里,又对众人大声说道: “大家伙都听到了,香雪和小月是自愿和大家伙一起逃亡的,以后,谁也不能找她们娘俩的麻烦。” 周长春亲自为香雪和小月担保,众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而且香雪平时的人缘就挺不错。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前去追赶周长廷和俞虹飞的人回来了。 周长春和驴二等人,连忙出了香雪家,向大街上走去。 很快,周敏等人纵马而来,来到近前,跳下马来。 周长春连忙问道: “追上了吗?” 周敏擦着额头的汗水,喘息着说道: “没追上,一个也没追上,可能是我们追的慢了,也可能是他们听到马蹄声,就躲在路边的麦田里了,总之,没追上!” 周长春脸色凝重,转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追不回长廷和地形图,现在只有逃亡这一条路了!” 驴二的脸色也很凝重,说道: “只能逃亡了!” “长春叔,先派周敏立即前往青龙寨,向霍三爷求援,由红胡子联盟,前来接迎我们。” “接下来,立即通知所有的村民,有亲戚的立即投奔亲戚,要跟着大家伙一起逃亡的,赶紧准备逃亡。告诉乡亲们,所有的重物都不要带,以免影响速度,被鬼子追上。” “准备逃亡的乡亲们,叫他们一个小时之内,在村东的路口集合,一起出发。” 周长春听了之后,立即派周敏前往昆嵛山。 周敏顾不上歇息,带了石凯,快马加鞭,连夜赶赴昆嵛山。 周长春组织人手,挨家挨户通知村民,准备转移。 驴二见周长春组织人手通知撤退,日伪暂时没打过来,这一会用不到他,他就向梅婷家走去,准备埋葬周晓鸥,劝说梅婷和长贵撤离。 驴二来到的时候,石中慧和秀兰,和长栓嫂等几个妇女,还留在梅婷家中,安慰梅婷,为长贵治病。 驴二到了之后,对石中慧说: “姑妈,地形图失窃,姑父已经决定撤离了,你赶紧回家收拾一下吧。” 又对众妇女说道: “各位婶婶嫂嫂,你们也赶紧收拾吧,准备逃亡了。” 石中慧和众妇女纷纷离开了,只有秀兰留下来。 驴二问秀兰: “长贵叔的伤怎么样?能走路吗?” 秀兰道: “他被砸断了一条胳膊,脑袋也受了震荡,但可以走路。” 驴二点点头: “那就行。他在哪里?” 秀兰道: “在后院,他房里躺着呢。” 驴二道: “你去把他叫过来。” 驴二说完,向堂屋中走去。 堂屋中,摆着一张床铺,周晓鸥的遗体就躺在床铺上。 暗淡的灯光下,气氛凄凉惨淡,周晓鸥的身子直挺挺的,双目紧闭,好像睡觉了一般。 梅婷就伏在床边,目光呆滞的看着女儿,此时,她已经不再哭喊,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脸色看起来比已经死亡的女儿更凄凉。 驴二的胸膛一酸,眼泪不禁流了下来,他擦去泪水,强忍着悲痛,走到梅婷身边,望着周晓鸥的遗容,说道: “婶,全村人都要撤离村子了,咱们该把晓鸥埋葬了,入土为安。” 梅婷僵硬的摇摇头,声音沙哑的说: “我不走,你们走吧,晓鸥没了,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在这里陪着晓鸥。”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婶,晓鸥一定希望你能活下去,你不要想不开,还是让晓鸥入土为安吧。” 梅婷仍然摇头: “二子,你不用劝我,你走吧,不用管我。” 第664章 入土为安 驴二劝不动梅婷,又不能硬劝,只好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希望长贵来了,能劝动梅婷。 很快,长贵在秀兰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长贵的脑袋被击中,胳膊被打断,但可以走路,只是有些身体虚弱,在秀兰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长贵被救治之后,一直在后院的房间中躺着,只是听秀兰说周晓鸥死了,还没亲眼看到。 现在,长贵看到已经死去的周晓鸥,不由心中悲痛,流下泪水。 长贵和周晓鸥之间,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周晓鸥对待长贵,如同叔伯一般亲昵,长贵因为爱梅婷,对梅婷的女儿也爱护,现在,周晓鸥死了,长贵非常悲痛。 长贵已经听秀兰说过,全村要撤离村子,他知道驴二叫他过来,就是让他劝梅婷离开的。 长贵来到之后,驴二低声说道: “长贵叔,婷婶不肯走,你劝劝她吧,咱们埋葬了晓鸥,就要赶紧撤离了,时间紧迫!” 长贵点点头,对驴二低声说: “你和秀兰在门外等我一会。” 驴二和秀兰走出堂屋,在院子中等着。 长贵走近梅婷,望着痴痴呆呆的梅婷,长贵心中酸痛,他握着梅婷的手,颤声说道: “婷,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晓鸥,我也舍不得,可是,晓鸥已经走了,咱们还要活下去!” 梅婷摇摇头,呆滞的说: “女儿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想活了。” 长贵伸出一只手,放在梅婷的肚子上,声音温柔而心情沉重的说: “婷,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咱们的孩子,有孩子,咱们就还有活头,就算你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为了孩子,你也要活下去!” 梅婷不说话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孩子,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没有出生,她对没出生的孩子,还没有深厚的感情,可是,晓鸥是她养活大的,是她的心头肉,晓鸥死了,她就万念俱灭了,只想着和晓鸥一直这样待下去,直到她们被鬼子的炮火一起轰上天。 可是,听了长贵的话,她求死的意志动摇了。 望着面前的长贵,望着她心爱的男人,梅婷的心软了,她爱长贵,她想,如果她能为长贵生一个孩子,也算是报答长贵对她的好了。 想到这里,梅婷点点头,说道: “好,我跟你走!” 长贵听到梅婷答应,抬高声音喊了一声: “二子,你们进来吧。” 驴二和秀兰又走了进来。 驴二见长贵向他点点头,知道梅婷同意埋葬女儿了,他问梅婷: “婶,把晓鸥埋在哪里?是祖坟,还是----” 梅婷说道: “咱们这里的风俗,女孩没出嫁不能埋祖坟。就埋在后院吧,如果咱们还能回来,我再给她迁坟。” 驴二道: “长贵叔,你和我先去挖坟。” 驴二把长贵扶起来,向门外走。 秀兰凑近驴二,说道: “二哥,长贵叔还不能干活,你一个人太慢,我帮你挖吧。” 驴二低声道: “你留在这里,我担心婷婶会想不开。” 秀兰吃了一惊,不敢离开梅婷了。 驴二和长贵来到后院,选了个地方,挖了个泥坑。 由于时间紧迫,泥坑没挖太深。 驴二挖坑的时候,想到几天前,他和周晓鸥在谷底挖掘储水坑的情形,心中更是伤痛。 挖好坑之后,驴二自己回到中院的堂屋,双手抱起周晓鸥的遗体,向后院走去。 梅婷不顾驴二和秀兰的劝说,坚持要看着女儿入土。 驴二抱着周晓鸥的遗体,一步步向后院走去,他心中的沉痛已经到了极点,昨天,他怀里的这个女孩,还在和他和欢好,在他怀里婉转娇啼,活色生香,而现在,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到了后院,驴二把周晓鸥的遗体放在坑中。 还没有待撒土,梅婷已经悲痛的昏撅在坟前了,秀兰连忙掐人中救治。 驴二拿起铁锹,最后深情的望了一眼坟中的周晓鸥,终于一狠心,撒下了泥土。 很快,周晓鸥被埋葬了。 这是驴二第一次,亲手埋葬自己喜欢、和他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女人! 驴二和秀兰把救醒的梅婷,搀扶到堂屋中,叮嘱长贵和梅婷赶紧收拾,半个小时之内,就要赶到村头集合了。 驴二和秀兰离开了梅婷家中,走到街上。 此时,整个周庄,都在准备逃亡了,虽然有巡逻队在维持秩序,仍然混乱不堪,鸡飞狗叫。 这个鸡飞狗叫,并不只是形容词,而是真的鸡飞狗叫,因为很多农民,不舍得家里养的鸡和狗之类的牲畜,逃亡的时候,也要带上,抓鸡的抓鸡,逮狗的逮狗。 驴二叹了口气,知道要让村民放弃家园去逃亡,已经千难万难,再让他们不要带东西,更是不可能的,农民贫困,舍不得丢弃东西,就算如何劝说,都难以说服他们。 驴二本想劝说,但村民太多,他劝不过来,只好作罢,等集合之后,他再处理这种事。 驴二叫秀兰回姑妈家,简单收拾一下,不要带负重,也不要让姑妈带负重,他自己则去和周长春会合。 周长春正在街上指挥着村民,他望着混乱不堪的村民,也是大为头痛。 虽说他已经吩咐过,劝说过,不让大家伙多带负重,但大家伙仍然带了不少并不重要的负重,自家粮食不必说了,就连现在穿不着的棉衣棉被,也要带上。 看到驴二过来,周长春连忙求助的迎了上来,为难的说道: “二子,你看,别说一个小时了,就是两个小时,村民也集合不起来,就是集合起来了,带着这么多东西,怎么逃亡?走不多远,就会被鬼子追上。” 驴二苦笑道: “现在大家伙太分散了,劝说不过来,等大家伙集合之后,再统一处理吧。” “不过,我认为,就算怎么劝说,在鬼子没打过来之前,乡亲们也舍不得丢弃自家那点不值钱的东西。” 周长春叹道: “等鬼子打过来的时候就晚了,就算舍得丢弃东西了,只怕连命也要丢弃了!” 第665章 一起逃亡 驴二皱了皱眉头,说道: “乡亲们带的负重,等集合之后,还可以强行命令他们丢弃,不过,有老人,孩子,还有伤员,这些人都走不快,咱们不能丢弃他们。” “到村头集合之后,腾出来几辆骡车,专门运送老人孩子和伤员。” 周长春道: “我已经安排骡车了,专门运老人孩子和伤员。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多少人去投奔亲戚,多少人一起逃亡,只有等集合之后,统一了人数,才能安排。” 驴二道: “姑父,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周长春道: “什么问题?” 驴二道: “无论多少人一起逃亡,肯定有走得快的,有走得慢的,走慢的人群,会拖累走快的人群。” 周长春道: “这个不是问题,咱们周庄人心齐,早就说过,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就算走快的,也不会抛弃走慢的。” 驴二道: “我相信大家伙都有这个觉悟,不放弃弱者。可是,咱们逃亡的目的,就是尽量减少伤亡,能多活一些人,就多活一些人,如果大家伙抱成一团,谁也不肯走快,就只能等着被敌人全部消灭,那就不如不逃亡了,就留在村里和鬼子干呢。” 周长春道: “你的意思是,走快的先走,走慢的慢走,分成两拨人?” 驴二道: “对,走快的,让他们先走,他们可以活下来。走慢的就慢走,争取活下来。” 周长春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走快的人之中,他们的家人有走慢的,他们不会放弃家人先逃的。再者说,咱们的猛虎队人员不多,如果分成两批保护村民,保护不过来。” 驴二苦笑道: “这倒是个麻烦,只有等大家伙集合之后,问问大家的意见了。” “姑父,我再去催催大家伙,赶紧集合。” 周长春道: “你往东去,我往西去,咱们分头行动。” 驴二和周长春分开之后,各自去催村民赶紧到村头集合。 说是一个小时,其实到了两个小时,才勉强集合完毕。 周庄本是个七八百人的大庄,在多次与日伪战斗之中,有投奔亲友的,有被打死的,现在只不过三四百人了。 这三四百人之中,又有一半去投奔亲友的,不愿投奔亲友,或者没有亲友可以投奔的,就一起逃亡。 在村头集合的逃亡人群,大约有二百多人,其中有不少老人和儿童,还有伤员。 此时,东方的天空,隐隐露出了曙光,天色已经发亮了。 曙光之中,二百多人集合在村头的大路上。 可以看到,这些人之中,有人抱着孩子,有人扶着老人,有人带着断胳膊断腿的伤员,还有人提着大包小包,更有人牵羊牵牛,拎鸡牵狗。 除了人群,还有十几辆驴车和马车和牛车,车上也是装得满满当当。 这其中,有长贵和梅婷,有老仝和他的相好,还有周长廷的老婆孩子香雪和小月。 秀兰和石中慧在一起,也是人群之中。 周长春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他站到一辆骡车上,大声说道: “大家伙都别说话了,听我说!” 家族长一发话,喧哗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就连吵闹的小孩子,也被大人阻住了,有些不劝的幼儿,母亲就用喂奶的方式堵住孩子的嘴巴,顾不上羞涩了。 周长春见人群安静了,大声说道: “还有要去投奔亲友的吗?要投奔亲友的,赶紧离开,留下来的,都是要一起逃亡的。” 没有人说话。 周长春停了三秒,又说道: “既然大家一起逃亡,我就说说逃亡的规矩。大家一定要守规矩,听命令,才有希望活下来。” “第一个规矩,不得哄抢别人的财物,扰乱秩序,否则,赶出队伍。” “第二个规矩,不要擅自离开队伍,否则,后果自负,没人去追着保护你们。我们猛虎队的任务是保护大多数人,不会只保护少数人。” “第三个规矩,遇到敌人,是逃是打,听命令,除非是敌人太多,我们打不过,由我或者驴二下命令逃跑,大家伙才能逃跑,否非,擅自逃跑,扰乱军心者,毙!” 周长春虽然是文人,但这几个月来,都是他率领村民抵抗日伪,自然而然有了一种煞气和威严,尤其最后一个斩钉截铁的“毙”字,更是抛地有声。 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提出异议。 周长春见众人都不说话,又说道: “我们逃亡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伤亡,争取让更多人活下来,所以,如果有人认为自己走得快,不想和走得慢的人一起逃亡,我不会责怪他们,现在站出来,我会派一支小队,带他们先走。” “我们猛虎队,会和走慢的人一起走,保护走慢的乡亲们。” “想先走的,你们不要感到羞愧,不要有心理负担,现在站出来吧。” 周长春这些话说完,人群中就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有自认为走得慢的人,就劝走得快的家人先走,但走得快的人,怎么会抛弃家人先逃命呢?所以他们坚决不肯先走,发生小小的争执。 也有没有家庭负担的人,想要先走,但又不好意思站出来,担心别人笑话胆小怕死。 商议了一会,有两个想先走的人,就脸带羞愧的站了出来,但看到别人都没站出来,这两个人脸色一红,又悄悄缩了回去。 周长春见只有两个人站出来,而且又缩了回去,他决定不派人先走了,两个怕死的人,不值得他派出猛虎队员保护先撤退,如果有十几个人以上,他也许会派一个队员带领他们先走。 虽然周长春嘴上说了不会责怪先走的人,但心中肯定是有些鄙视的,所以他对那两个站出来又缩回去的人,视而不见。 他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再继续站出来,就大声说道: “好,咱们周庄人心齐,谁也不愿意抛弃乡亲们,那就大家伙一起逃亡吧,同生共死!”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刚才站出来的两个人,那两个人脸色通红,不敢看周长春。 第666章 家园难舍 接下来,周长春开始安排,让老人幼儿和伤员,坐在马车骡车上,把粮食装到车上,牲畜全部丢弃,不必要的物品,全部丢弃。 虽然村民们不舍得丢弃物品,但周长春下了硬命令,必须丢弃,村民们虽然不舍,也只能照办。 在周长春安排生活布署的时候,驴二也在安排军事布署。 驴二把猛虎队员,以及有战斗力的村民,全部集合在一起,每人都分发了枪支和子弹。 周庄人在与日伪的历次战斗中,缴获了不少枪支子弹,倒是不缺武器。 猛虎队员只有三十多个人,有战斗力的村民大约有六七十人,一个二百人的逃亡队伍,倒有一半可以战斗,而且战斗人员都有枪支武器。 驴二又把一百人左右的战斗人员,分为两支队伍,一支队伍由石庄人石中武率领,在逃亡队伍的前面开路,驴二自己则率领一支队伍,在逃亡队伍的后面押后。 本来,如果要分成两支人马,一支人马由驴二自己率领,另一支人马,应该交给周庄人率领。 可是,有资格带队的周庄人,只有周长青和周长廷,现在周长青死了,周长廷下落不明,只能落到石庄人石中武的身上了。 按说,石中武是最有资格带队的,他是石雄的堂叔,不但跟着石雄的父亲学过武术,还学过行军布阵,只不过石庄人算是寄居在周庄,所以排资格的时候,石中武稍微排后,但现在周长廷和周长青都没有了,就论到石中武了。 石中武的队伍之中,有石庄人石金,石金跟着驴二去过多次青龙寨,所以由石金带路。 驴二则率领彪子等人,在队伍的后面押阵。 虽说是把队伍分成两支,但其实两支队伍距离并不远,他们都要分出人手,照顾逃亡的队伍,之所以分成两支,主要是防备日伪突然来袭,首尾不能及时呼应,就只能各自作战,保护村民。 终于布署完毕,逃亡的队伍,迎着朝阳,向东边的昆嵛山出发了。 周长春和驴二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一边走,一边望着已经长成的麦田,大为心疼,说道: “唉,咱们这一走,这数百亩即将收割的粮食,就便宜鬼子汉奸了!” 驴二说道: “姑父,您放心吧,只在咱们逃过这一劫,在山里安顿下来之后,等庄稼快要收割的时候,咱们再组织人手,悄悄回来,连夜收割,争取一夜之间,把所有的庄稼都收走,拉回山里去。” 周长春苦笑了笑,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村民们也是一边走,一边望着庄稼,望着渐渐远去的村庄和家园。 对于农民来说,没有比家园和庄稼更重要的了,为了家庄和庄稼,他们宁愿拼命,可是,他们知道,在鬼子的长枪大炮之下,他们就算拼命,也无法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庄稼,他们只能暂时逃亡,再找机会跟鬼子斗争,夺回属于自己的家园和庄稼。 人群中传来哭声,有人低声哭泣,有人放声大哭,他们舍不得家园和庄稼啊! 每个人的心头都很沉重,他们知道,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不定会死在逃亡的路上,永远也回不来了。 悲怆的氛围在逃亡队伍中曼延。 逃亡队伍越走越远,渐渐离开了周庄。 由于有马车骡车,他们无法从荒野中赶路,只能走大路和相对宽阔的小路。 刚开始,逃亡的队伍,前面距离不过三五十米,但随着越走越远,距离就渐渐拉开了,有走的快的,步子大,有走的慢的,步子小,就拉开了距离,前后的距离有二三百米了。 距离一拉开,就显出把战斗人员分成两支的重要性了,一头一尾,相互呼应。 周长春和驴二走在队伍的后面,他们暗暗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因为马车骡车有限,只能载老人和幼儿以及伤员,装不下太多人了。 可是,走得慢的人群之中,有些年龄虽然不太老,但超过五六十岁的人,体力不足,走不快了。 还有坐在车上的小孩子,吵着要让母亲抱,母亲如果抱着孩子,自己就走不快,可是如果不抱小孩,小孩子就会吵闹,只好抱一会,再让车拉一会,拖慢了速度。 还有些伤员,虽然勉强能行走,但因为受过伤,元气未复,不但走不快,走一会就累了。 总之,逃亡队伍的行速极慢。 从周庄赶到昆嵛山,如果是驴二这样的年轻人,不过十多个小时,就可以进山区了,但按现在逃亡队伍的速度,就是三十个小时,也难进入山区。 更何况,这还是刚开始赶路,人们的体力还充足,走一段路之后,人们就会疲惫,速度更慢了,只怕要进入山区,需要四五十个小时,本来一个白天能就能走完路的,至少也需要两天两夜了。 驴二只能寄希望于日伪不会这么快追赶上来,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极为渺茫,日伪肯定会很快赶到。 驴二没猜错,日伪这次的确反应迅速,包抄而来。 俞虹飞拿着地形图,在深夜之中,向二十里远的黄集镇赶去,镇上有日伪据点。 本来,如果步行赶到黄集镇,二十里路,至少也需要三个多小时,可是,俞虹飞没走多远,就遇到一支日军的侦察队。 原来,玉置太郎为了接应俞虹飞和周长诗,安排黄集镇的驻军,专门派一支侦察队,蹲守在周庄通向黄集镇的路上。 俞虹飞经常和日军打交通,略通一些日语,这支日军侦察队,也专门配备了一个精通汉语的日军。 日军已经从玉置太郎那里得知俞虹飞和周长诗的相貌年龄,所以一看到一个深夜赶路的女子,立即现身把俞虹飞包围起来。 俞虹飞和日军侦察小队接头之后,骑马快速奔向黄集镇的日伪据点,用电话向玉置太郎进行汇报。 玉置太郎听说俞虹飞已经拿到地形图,大为兴奋,不顾正值深夜,带领一支小队,连夜出了牟平城,赶向黄集镇的日伪据点。 玉置太郎亲自前来,一来是为了剿灭周庄村,二来,是找驴二算帐! 第667章 活地图 玉置太郎已经知道驴二还活着了。 驴二从黄集镇日伪据点,向玉置太郎打电话的时候,玉置太郎还不知道驴二活着,以为驴二是螃蟹段六。 但是,玉置太郎很快就接到汇报,黄集镇上将近二百多个日伪军,除了十几个留守的,全部消失不见了,神秘失踪了。 很快又接到情报,驴二把黄集镇日伪据点的二百个日伪军,引到了青龙寨,被日军的战机轰炸了,驴二在红胡子联盟上大出风头。 玉置太郎的肺都要气炸了! 玉置太郎是资深情报人员,自认为聪明过人,没想到,却被驴二一骗再骗,不但从他手底下逃脱,还利用他的名头,把黄集镇日伪骗走被日军战机炸死。 这对玉置太郎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玉置太郎之所以误认为驴二是螃蟹段六,主要是信任了他安插在红胡子之中的青木崖二当家张少枫。 玉置太郎听闻驴二还活的消息之后,立即召张少枫进城,但张少枫早已经不知所踪,玉置太郎当然召不到人了。 玉置太郎见不到张少枫,更确定张少枫被驴二威胁或者收买,才给了他错误情报,骗他放走了驴二。 玉置太郎一边派人追查张少枫,一边想着怎么对付驴二。 当他接到情报,说驴二生死不明,红胡子联盟到处寻找驴二,他还以为驴二死在哪个山沟里了,自己不能亲手杀死驴二,颇为遗憾。 当俞虹飞向他汇报,驴二回到周庄的时候,玉置太郎的怒火又被点燃了。 玉置太郎决定,亲自赶赴,指挥剿灭周庄的战斗,一来是剿灭周庄这个抗日的“暴民之村”,扬皇军之威,二来是可以亲手除掉驴二,以洗奇耻之辱。 玉置太郎在动身之前,先向新任牟平城日军大佐申请了炮兵支援,因为玉置太郎认为,就算拿到了周庄的地道地形图,还是需要先用大炮轰炸一番,把村庄夷为平地之后,再进入周庄,按图索骥,把村民困死在地道中。 炮兵不是马上就能赶到周庄,玉置太郎没有等待,而是带了一支小队,开着军车,先赶到黄集镇日伪据点,布置战斗。 玉置太郎的作战计划是,在等待炮兵赶向周庄的同时,他先到黄集镇安排好步兵。 炮兵需要大佐的指令,但调动周庄村周围的几个日伪军据点,就不需要大佐的指令了,他一个少佐有权调动。 黄集镇原来的二百多个日伪军,被驴二引到山里炸死之后,日伪军的高层,又从别处抽调来了,仍然是二百多人,如果再加上附近几个日伪据点,玉置太郎至少可以调动上千人的队伍。 既然有了地道的地形图,再先用炮兵一番轰炸,玉置太郎认为,不需要从别处调兵了,只需要黄集镇的二百多日伪军,足够铲平周庄村了。 玉置太郎乘着军车,赶到黄集镇的时候,天色还没亮,在黄镇集日伪据点,等待玉置太郎的人,不但有俞虹飞,还有周长廷。 周长廷比俞虹飞晚来了两个多小时,恰好在玉置太郎来到之前赶到的黄集镇据点。 周长廷在逃向黄集镇的时候,他知道周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的背叛,肯定会派人追赶他,所以他没走大路,而是抄田间的小路来的。 俞虹飞还不知道周长诗已经死了,听周长廷说了之后才知道,她并不心疼,对她来说,周长诗的死活,她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她不但拿到了地形图,还把“活地图”周长廷引来了,这对她来说,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玉置太郎来到之后,俞虹飞把周长廷引见给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同样对周长诗的死活不关心,听说周长廷是村里的高层,地形图就是他画的,他大为高兴,拍着周长廷的肩膀说道: “周桑,你弃暗投明,我们皇军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只要这次灭掉周庄,我就给你官当,给你赏金。” 周长廷苦着脸说道: “玉置先生,我不求升官发财,只求皇军在屠村的时候,能饶过我的老婆孩子,他们一个是妇道人家,一个还是孩子,没跟皇军做过对。” 玉置太郎笑道: “这个自然,你是我们皇军的贵宾,你的老婆孩子,我当然也会待为上宾。不过,我军并不认识你的老婆孩子,所以,等会进攻的时候,周桑你要跟着进村,指认你的老婆孩子,我军才不会误伤了他们。” 周长廷脸色一变,说道: “玉置先生,我已经给你画了地形道,你按图作战就行了,我就不用跟着去了吧。” 玉置太郎笑道: “图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你带路,比地形图更有用。” 周长廷脸色十分难看,苦丧着脸说道: “太君,我,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同村人被杀害,还请你谅解。” 玉置太郎脸色一沉,淡淡说道: “周桑,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到同胞被杀,可是,你认为,就算你不亲自带路,你就没有负罪感了吗?” “既然同样有负罪感,那就干脆硬下心肠,把事情做绝,从此以后,一心为我们皇军做事。” “更何况,我早就说过了,我军不认识你的老婆孩子,你不去,我军会把你的老婆孩子,连同别的暴民,一起杀死。” “如果你不想保住老婆孩子,那就留在这里吧,我不强迫你,等我军铲平村子之后,你再去认领尸体。不过,到那时候,所有的尸体都埋在地道中,扒都扒不出来了。” 周长廷大感为难,他实在不忍心,或者说没胆量,亲自为日伪带路,去屠杀同村人。 可是,他不带路,日伪就会把他的老婆孩子,一起杀死。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他去了,在战火之中,他也很难把老婆孩子救出来,可能还没等他见到老婆孩子,老婆孩子就被埋在地道中了。 不过,如果他去了,至少有救老婆孩子的希望,他可以在日伪的保护下,大声呼喊老婆孩子出来投降。 如果他不跟着去,老婆孩子必死无疑,如果他跟着去,老婆孩子至少有三成活下来的希望。 周长廷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交战,终于一咬牙,说道: “好,我带你们去!” 第668章 杀鸡儆猴 俞虹飞没跟着玉置太郎进攻周庄,她只是日伪情报人员,并不是战斗人员,拿到地形图引来周长廷,对她来说,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回烟台特务总部报到了。 周长廷跟着玉置太郎的军车,连同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向周庄出发了。 玉置太郎和炮兵约定的是在周庄村外会合,他知道炮兵来不那么快,他先带着日伪军赶到周庄村外布防,反正周庄的厉害,都在地道下面,只要不进村就不会有危险。 玉置太郎赶到周庄村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由于日伪军是从另一个路口来的,不是从村民撤离的那个路口来的,所以没发现那条路口被丢弃的物品,还不知道村民已经弃村逃亡。 但玉置太郎率军来到的时候,整个周庄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不但村口没有关卡,村子里面一点炊烟都没有。 此时,应该是村民做早饭的时候,没有炊烟,说明没人做饭。 玉置太郎立即猜到,村民弃村逃跑了。 周长诗自杀,周长廷出逃,周庄人不是傻子,肯定知道地形道泄露了,周长廷叛变了,周庄人倚重的地道失去了作战威力,弃村逃跑,是明智之举。 不过,玉置太郎很是谨慎,担心有诈,虽然猜到村民弃村逃跑了,但还是派了一支数十人的侦察队,先进村搜索,并带上周长廷,检查村民是否藏在地道中。 如果村民藏在地道中,玉置太郎再派所有人进村对付地道。 周长廷心惊肉跳的带着日伪的侦察队,进了村子。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有冷枪飞过来,他知道,周庄人恨他,比恨日本人更很,如果看到他,肯定第一枪就是打死他。 幸好玉置太郎为了保护周长廷这个“活地图”,不但吩咐日伪军把周长廷保护其中,还给了周长廷一面盾牌。 周长廷在侦察队的保护下,进了村子,看到街上丢弃的物品,猜到村民逃亡了。 周长廷暗中松了口气,村民逃亡,他的老婆孩子肯定也跟着逃亡了,他知道,周庄人虽然猜到他是汉奸了,但周长春为人公正,肯定不会为难他的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孩子不是回娘家了,就是跟着村民一起逃亡了。 虽然老婆孩子逃亡的日子不好过,肯定会受到鄙视和排挤,甚至辱骂殴打,但至少比死在日伪的枪下好,只要老婆孩子这次能逃生,他再找机会想办法,把老婆孩子带出来,跟他一起去烟台。 经过一番搜索,所有的房屋都没有人了,周长廷又在侦察队的保护下,开始搜索地道。 又经过一番仔细的搜索,确定地道下面也没有人了,周长廷才回到村头,向玉置太郎汇报。 周长廷说道: “玉置先生,村里和地道下面,没有人了,村民全都逃跑了。您可以收兵了吧?” 玉置太郎冷笑道: “收兵?不把这个村里的暴民全部消灭,我绝不收兵!” 周长廷脸色一变,说道: “玉置先生,村民已经弃村逃跑,不敢再跟皇军做对了,您又何必赶尽杀绝,非要把他们全部消灭呢?” 玉置太郎冷酷的说道: “我要杀鸡儆猴!周庄这个村子,杀害数百名皇军战士和皇协军,不但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还大大挫折了我军的军威,不把他们全部消灭,不能挽回我军的威名。” “如果他们逃跑了,我军就放过他们,别的村子也会效仿他们,反抗我军之后,就弃村逃跑,将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困扰。” “所以,必须把他们全部清除,叫别的村子都知道,胆敢抗日者,无论逃到哪里,都没有活路,只有投靠我们皇军,归顺我们皇军,才有生路!” 周长廷望着玉置太郎冷酷凶恶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了,他担心如果说多了,玉置太郎会杀死他。 周长廷明白,玉置太郎之所以不杀他,是为了留着他,让他带领破坏地道,现在村民全部逃跑了,日伪不用再进攻地道了,他周长廷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玉置太郎随时可以杀死他。 玉置太郎转头问侦察队长: “村民往哪个方向逃跑了?” 侦察队长用手一指,说道: “村民沿着东边的大路逃跑的。” 玉置太郎微一沉吟,明白了,说道: “看来,他们是想逃到山里去,绝不能让他们逃到山里,进了山里,再想消灭他们就困难了,一定要在他们进山之前,把他们消灭。” 侦察队长道: “少佐阁下,那条路,属下十分熟悉,刚开始还很宽,但十多里之后,就变狭窄了,咱们的军车无法通过,只能弃车步行。” “咱们的战马不多,只有十多匹,如果派骑兵去追赶,又打不过村民,这周庄的村民,几乎是人人有枪。” 玉置太郎说道: “距离这条路最近的,有我军的哪个据点?” 侦察队长道: “有两个我军据点,一个是肖皮口据点,一个是三关口据点。不过,肖皮口据点只有四五十个人,三关口也不过六七十人,只怕他们很难歼灭人人持枪的周庄村民。” 玉置太郎道: “不用他们歼灭,只要他们能拦住这伙暴民,拖慢他们的速度,咱们就可以追上他们了。” 玉置太郎说完,立即派了四个骑兵,两人一队,分别快马加鞭,赶往两个日伪据点,在前面拦截周庄人。 玉置太郎率领一百多日伪军,开着三辆军车追赶。 周长廷又被夹裹在日伪军中,去追赶周庄人,他不敢提出退出,一来是担心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一旦提出退出,日伪军就会杀死他,二来,他也想见到老婆孩子,希望能在日伪追上老婆孩子的时候,从日伪的屠刀下救下他们。 玉置太郎率人来到另一条路上,沿着大路,向东追赶。 周庄人撤退的时候,二百多人一起撤退,路上留下很多痕迹,不用搜索,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们逃亡的方向路线。 玉置太郎率领三辆军车,追赶了十多里,在一个岔道口的时候,道路变窄了,宽大的大卡车不容易通过,就算勉强通行,卡车也有滑进路沟的危险。 玉置太郎下令弃车,步行追赶,携带上足够的枪支子弹和轻机枪。 至于玉置太郎,做为这支日伪队伍的最高指挥官,当然可以骑战马。 第669章 桥边的对峙 驴二等人在逃亡的路上。 逃亡队伍的行速太慢,三四个小时,不过走了十多里路,还没出黄集镇的境地。 逃亡的队伍中,石中武率领一支战斗队伍在前领路,驴二率领一支战斗队伍在后押阵。 为了探明敌情早做对策,石中武安排了一支三人的侦察队,比逃亡队伍走得更远一些,一旦发现敌踪,立即前来汇报。 同样,驴二也安排了一支三人的侦察队,比逃亡队伍更落后一些,一旦发现追兵,立即前来汇报。 不到中午的时候,驴二就接到了侦察队的汇报:一支上百人的日伪军,正在追赶而来,距离逃亡队伍不过三里路了。 三里的距离,在白天可以看到,驴二等人之所以没看到追兵,是因为他们逃亡队伍刚转了一个高坡,视线被高坡遮拦住了。 驴二知道,追兵全是身强力壮的日伪士兵,速度很快,三里的距离,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追过来。 一旦被追兵追到一里之内,敌人的子弹就会击中村民,一里之内,在子弹的射程之中了,更不说敌人应该还有轻机枪,射程更远。 驴二的目光一转,四面一面平坦,连个小树林都没有,没有阻击敌人的有利地形,如果就在这里阻击敌人,支持不多长时间,就会被敌人消灭。 正在驴二思索如何如何阻击敌人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前面一里之外,就有一条宽宽的河流,河面上只有一条狭窄的小桥通过,河水湍急,河床宽大,不用担心敌人从河流中渡河而过,只要守住小桥,就可以阻击敌人了,就算迟早会失守,至少可以支撑一两个小时。 驴二想到这里,立即命令逃亡队伍,全速前进。 村民们听说敌人追上来了,吓得拼命奔逃,速度忽然提高了数倍。 驴二还没到河边,就看到一支数量众多的日伪军,追赶而来,距离不过两里路了。 驴二派了一个队员去告诉石中武,带领大家伙继续进行,他率领后面的村民,留下来阻击敌人,为大家伙争取时间。 石中武早就和驴二商议好了,听了驴二的计划之后,就带领村民,渡过河面的小桥之后,继续向东前行。 驴二和四五十个队员及村民,留在了桥边。 河流有三四十米宽,河水湍急,河岸湿滑,就算敌人要渡河而过,刚一上岸还没等站稳脚步,就会被驴二等人击毙。 最有利的是,在河床的边上,就有一溜野草丛,可以隐蔽身形。 驴二渡河之后,微一打量周围的环境,立即有了作战计划,他下令所有的队员和村民,在野草丛中隐蔽下来,所有的枪口,先向桥上瞄准,如果有敌人试图从河流中渡河,等敌人渡河之后,脚步没站稳的时候,立即开枪射击,尽量不要浪费子弹,因为这是一场持久战。 安排完毕之后,驴二就找了个最佳的射击位置,趴了下来,放好步枪和数量充足的子弹,等着日伪军的到来。 这支日伪军,正是玉置太郎亲自率领的。 驴二等人在河流对岸埋伏的时候,玉置太郎等人距离不过一里多远,把驴二等人埋伏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日伪还是晚了一步,一里多远,在射程之外,等驴二等人隐蔽完毕,玉置太郎等人才进入一里之内的射程之中。 玉置太郎知道,两方都在对方的射程之中了,他不敢再骑在马上,从马背上跳下来,在几个日伪的保护下,缓缓向前推进。 在玉置太郎没下令开枪之前,日伪军没人开枪,全都荷枪实弹,端着枪向前推进。 同样的,猛虎队员在没有驴二的命令之前,也不会开枪,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开枪,将是惨烈无比的战斗,他们很难活下来。 河流两岸,呈现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远处有一些农民,看到这种阵势,知道要打仗了,早就远远躲开了。 玉置太郎在距离桥面一百多米距离的时候,命令全部士兵暂停前进,他自己则在几面盾牌和一支十几人的保护下,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桥边,才停止下来。 玉置太郎在盾牌后面,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缓缓扫向对岸。 他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有人埋伏的野草丛。 玉置太郎抬高声音,说道: “驴二,你在吗?” 驴二从草丛中探出上半身,远远向玉置太郎挥了挥手,笑道: “玉置少佐,我在这里。怎么啦,刚分别十多天,就想我啦?” 玉置太郎冷冷说道: “驴二,你骗得我好苦!今天,我要把你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 驴二道: “玉置太郎,兵不厌诈,是你自己蠢,不能怪我骗你。玉置少佐,我要劝你不要找死,赶紧滚蛋,你肯定不会听。” “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打,就过来吧!” 驴二一边说着话,一边寻找着射击的机会。 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如果他能在战斗打响之前,先干掉玉置太郎,日伪没了指挥官,战斗力就会大减,就算不会被他们反攻过去,至少也不敢再轻易进攻。 驴二现在和玉置太郎距离不过三十多米,他已经达到专业狙击手的水准,这个距离要射击玉置太郎的头部,十分容易。 可是,玉置太郎也很狡猾,在与驴二说话的时候,一直躲藏在部下的后面,驴二试了几次,都没找到射击的机会。 终于,驴二找到一个机会,玉置太郎的脑袋,微微一动,从一个部下的脑袋后面,露出半张脸孔。 驴二毫不犹豫,立即开枪。 “怦”的一声,驴二打响了第一枪。 可惜,就在驴二以为这一枪,可以击毙玉置太郎的时候,玉置太郎前面的那个部下,偏偏在这个时候,歪了一下脑袋,拦在了玉置太郎的脑袋面前。 子弹击中了这个部下的脑袋,玉置太郎毫发无伤。 玉置太郎虽然没受伤,但吓得一激灵,连忙向下一蹲身子,同时大喝道: “开火!” 日伪军立即在地上卧倒,向对岸射击。 第670章 四挺轻机枪 日伪军的武器精良,不但有步枪,还有四挺轻机枪,轻机枪的威力极大,火力密集,喷射着火舌,击打着对岸。 驴二等人虽然隐蔽在野草丛中,日伪军看不到他们,但日伪军的火力扫射,仍然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驴二等人只是隐蔽在野草丛中,只有一小半人前面有土堆遮拦,大半人没有土堆遮拦。 有土堆遮拦的,土堆还能勉强挡住子弹,没有堆遮拦的,就无法挡住子弹了,不是被击中脑袋,就是被击中肩膀。 顿时间,驴二这边的草丛中,传来惨叫声,同时,也传来了反击的枪声。 驴二埋伏的地方,是正对着桥的地方,他的面前,就有一个小小的土堆,可以遮拦住他的脑袋,如果他趴着不动,子弹击不中他。 但是,如果他抬头观察和射击,就有被日伪的流弹击中的危险。 驴二听到自己人的惨叫,知道敌人的轻机枪火力太猛,对自己这边的伤害太大,他不能龟缩着不动,任自己人被击中。 他要射击轻机枪。 如果只是射击轻机枪的枪手,死了这个枪手,还会有别的枪手顶上,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毁掉轻机枪,让对方没有机枪可用,双方都用步枪相互射击,拉平武器上的差距。 周庄人倒是有一挺轻机枪,但是由彪子携带,在石中武那支队伍中,驴二这支队伍中没有轻机枪。 驴二不顾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子弹,悄悄探出脑袋,锐利的目光寻找着轻机枪的位置。 他看到一支正在喷射着火舌的轻机枪,立即扳下钣机。 轻机枪的枪膛中弹,不能再使用了。 驴二的目光,冷静的移动,又看到一挺轻机枪,他再次射击,又打毁了轻机枪。 一颗子弹擦着驴二的脸颊飞过,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知道脸颊被擦破了。 他顾不上擦血,更顾不上包扎,他必须尽快毁掉敌人的另两挺轻机枪。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刚毁掉敌人一挺轻机枪的时候,敌人不知道他们这边有神枪手,还以为轻机枪是被流弹击中的,但他连着毁掉两挺轻机枪,敌人就会猜到他们这边有一个神枪手,专门毁轻机枪了。 果然,驴二正在寻找第三挺轻机枪的时候,躲藏在盾牌后面的玉置太郎就发现不对了,连忙大声下令: “敌人有神枪手,保护好机枪!” 玉置太郎这句话刚说完,一颗子弹飞来,准确的击中第三挺轻机枪,这挺轻机枪也报废了。 拿着第四挺轻机枪的日军枪手,也警觉到他即将成为目标,连忙伸手拉过来一个死亡同伙的尸体,准备把轻机枪隐藏在尸体的后面,然后再做个遮拦轻机枪的掩体,以保护轻机枪。 驴二向第四挺轻机枪瞄准的时候,日军枪手已经把轻机枪用尸体遮拦住了,他无法击中轻机枪了。 驴二的反应速度灵活之极,他立即改变射击目标,稍微一抬枪口,子弹准确的击中日军枪手的额头。 日军枪手的额头中弹,登时死亡,身子向旁边翻转倒地,他的脑子虽然死了,但手指却仍然扣在轻机枪的钣枪上,他的尸体翻转倒地的时候,手指带动了轻机枪,轻机枪从尸体上面露出来一点。 驴二又开一枪,这一枪,准确无误的击中轻机枪的枪身,把轻机枪毁掉。 驴二在不到十秒的时间,连续毁掉敌人的四挺轻机枪。 日伪没有了轻机枪,立即火力大减,驴二等人终于可以抬起头来,隔岸与日伪用步枪相互射击了。 虽然驴二等人的火力仍然比不上日伪,但至少双方的武器差距不大,打得有来有往,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被打得抬不起头来,毫无还手之力。 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双方都有不小的伤亡,不过,驴二等人隐藏在草丛中,而日伪则是暴露在外,只是卧倒在地,多数人没有掩体,少数人用自己死亡的同伙尸体当掩体,所以,在日伪使用轻机枪的时候,驴二等人的伤亡较大,但日伪的轻机枪被毁掉之后,日伪的伤亡较大。 玉置太郎看到日伪的锐气已失,连忙下令撤退,撤退到五百米之外,准备重整旗鼓,再次进攻。 这一战虽然不到二十分钟,但却惨烈之极。 日伪在河岸边抛下了二三十具尸体,撤退的人员之中,也有不少伤员。 驴二这边,四十七八个人,死了十多个,重伤十多个,几乎人人都有轻伤,还能战斗的,不过二十个人了。 而日伪还能战斗力的人,至少还有一百人。 双方的实力悬殊很大。 望着伤亡的战友,驴二的心情也很沉重悲痛,这些人都是他熟悉的人,刚才还在一起谈笑风生,转眼间,他们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了。 但驴二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必须带领大家坚守阵地,为逃亡的村民争取活命的时间。 他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他必须坚持,哪怕今天死在这条河边,他也要坚持下来。 一旦他撤退,日伪就会过河而来,此时的逃亡村民,还没走出几里路,很快就会被日伪追上。 如狼似虎的日伪,一旦追上多数是老弱病残的逃亡村民,那就是虎如羊群,逃亡村民只有挨宰的份。 驴二强忍着悲痛,吩咐还活着的人,把死者的枪支弹药拾起来,留着打鬼子,要利用每一颗子弹,每一杆枪。 至于死者,先摆放在旁边,现在顾不上掩埋。 每个人都心情沉重,他们忍受着身体上的伤痛,和心灵上的悲痛,在草丛中埋伏着,目光紧紧盯着桥的对面,等待着日伪的再一次进攻。 半个小时之后,日伪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这次,日伪排成了一个并列三人的长蛇队形,向前推进,最前面的三个日伪,每人手中拿着一面铁盾牌做为移动掩体。 驴二明白,敌人要从桥上硬攻了,试图用铁盾牌遮挡子弹,从桥面上推进而来。 驴二的心头一凛。 第671章 桥上的攻守战 驴二知道,敌人的盾牌,是用钢板制成,距离远了,子弹很难穿透,敌人躲藏在盾牌后面,很难打中敌人,敌人用盾牌当掩体向前推进,是个不错的进攻方法。 不过,敌人现在手持的盾牌,虽然已经是加长的了,但也不过一米半长,遮得住脑袋,就遮不住脚踝。 人都是本能的保护脑袋,敌人当然也不例外,驴二等人要射击盾牌后面的日伪军,可以通过先射击敌人的脚踝,打乱敌人的步伐,一旦击中前面的几个持盾日伪军,持盾日伪军一倒下,会连同盾牌一起倒下,驴二等人就可以开枪射击后面的日伪军了。 可是,这伙日伪军在玉置太郎的指挥下,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向前推进的时候,把盾牌放到最低,紧贴着地面,弯着腰,脑袋躲藏在盾牌的后面,整个身子,全都在盾牌的遮挡中。 不但第一排的三个持盾士兵如此,后面的士兵也是如此,不给驴二等人可乘之机。 驴二还真有些为难了。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两颗手榴弹的时候,不由笑了。 他只想着开枪射击,竟然忘了手榴弹了。 周庄人缴获了不少日伪的手榴弹,这次逃亡的时候,每个人都分到了两到三颗手榴弹。 刚才双方是隔着河岸相互射击,河岸有三十多米远,这个距离,臂力小的,掷不过去,就算能掷过去,也需要探出大半个身子,容易成为敌人的射击目标,所以周庄人没使用手榴弹,只使用了步枪。 日伪也许以为周庄人没有手榴弹,也许一时失误了,总之,日伪用这种扎堆的作战方式,躲藏在盾牌后面,向前进攻,正好给了周庄人使用手榴弹的机会。 几颗手榴弹一抛过去,盾牌后面的日伪肯定乱成一团,周庄人就可以射击了。 想到这里,驴二低声下令: “传令下去,等敌人在桥中间的时候,再掷手榴弹。” 众人都握紧了手榴弹,紧张的等待着。 这次的日伪军,来了七八十人,在盾牌的遮拦下,从桥上向前推进。 驴二等到日伪的前锋,走到桥中的时候,这才下令: “打!” 驴二之所以等敌人到桥中间的时候,再下令打,是因为这个时候,敌人全部都在桥上了,这时候,可以给敌人最沉重的打击。 如果放前锋的敌人再向前走,驴二担心,会有少数敌人冒着枪弹向前冲,冲到桥这边来,他们就有麻烦了。 所以等敌人的前锋走到桥中,后锋也上了桥的时候,正是开打的最佳时机。 驴二把手榴弹掷向盾牌后面的日伪军之中,同时大喊一声“打”,随即,二十多个周庄人,纷纷掷出手榴弹,扔了过去。 手榴弹在日伪军之中纷纷爆开,日伪军果然大乱,盾牌失去了作用。 日伪军被手榴弹轰炸之后,并没有向后撤退,而是纷纷从桥上跳入河流之中。 驴二一愣,马上明白,敌人这是两个作战计划同时进行,一旦用盾牌向前推进不行的时候,就跳入河水之中,从河中渡河而来。 驴二也马上调整作战方案,大喊道: “一队打从河里上岸的敌人,二队跟我打桥上来的敌人,绝不放一个敌人过来!” 猛虎队员配合默契,立即听从驴二的命令,一队人打从河中上岸的敌人,一队人打从桥上过来的敌人。 七八十个日伪军,被手榴弹炸死了十多个,跳下河了三四十个,桥上还有三四十个。 驴二带着二队人员,专打桥上的日伪军。 桥上日伪军的盾牌,在手榴弹轰炸的时候,被压在了尸体下面,没有了掩体了,只能仓皇射击。 但他们在桥面上,目标明显,没有掩体可遮挡身形,不过一会,三四十人,就被打死了一半,剩下的不到二十人,只能仓皇向后撤退,在撤退中,又死了一半,等到桥那边的时候,已经不过十个人了。 至于从河中过来的三十四个日伪军,由于河水湍急,他们跳进河水之后,就被湍急的河流冲走了十几个,没冲走的人还没等上岸,又被子弹打死了十几个,还剩十几个日伪军,一看同伙都没冲过来,他们上了岸也是送死,不敢再向这边游过来,而是转过身子,拼命向回游,等他们爬上对岸的时候,活着不过十个人了。 日伪的第二次进攻,以日伪的全面败退而告终,七八十人,活着回去的不过二十人,伤亡惨重。 后方的玉置太郎,望着总共不到五十个人战斗力的队伍,不由脸色铁青。 他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带来了一百四五十人,现在两次战斗下来,不但没有渡过河,反而损失了将近一百人,而对方无论是兵力还是武器,都远远比不上他们,如果传扬出去,不但有损皇军的军威,他也会受到上级的严厉惩罚。 驴二这边的伤亡,虽然比日伪要少,但是,他们将近五十人的队伍,现在还活着的,不过十多个了,而且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有作战能力的,不到十人,同样是伤亡惨重。 周庄人和日伪军不同,日伪军之间,天南地北的都有,不但有日军,还有皇协军,相互之间,只是军队编制在一起,战友死了,并没有什么悲痛之情。 而周庄人,相互之间都是熟识的人,他们不但是同村,还是同族同宗,甚至父子和兄弟,每一个人的伤亡,都令他们悲痛。 但也正是这份悲痛,更加使他们同仇敌忾,齐心协力,一致抗日,他们虽然有亲人被杀了,但还有亲友还活着,他们要为活着的亲友,争取活命的机会,哪怕自己战死。 没有人说撤退,每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心,也要把敌人阻在桥的另一端。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心头都被巨大的悲痛压抑着,他们的胸膛中充满了对敌人的仇恨,他们的眼睛布满了红丝,紧紧盯着河对岸的敌人。 在日伪军那边,周长廷的心头,不但充满了悲痛,更充满了深深地愧疚。 第672章 前方遇阻 日伪来到桥对面向驴二等人进攻的时候,周长廷就远远躲开了,他不敢面对同村人,更不说在战场上和同村人为敌了。 所幸玉置太郎也没打算派周长廷上战场,不但没派他上战场,反而担心他会在日伪背后放冷枪,把他的手枪收走了。 周长廷身无武器,远远避开战场观望着。 战场上的惨烈,他都看在眼中了,他既担心日伪获胜,又担心周庄人获胜,因为日伪获胜,说明周庄人被屠杀了,但如果周庄人获胜,他是叛徒,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周长廷就这样,怀着矛盾愧疚的心情,观望着战场上,没有人比他的心情更复杂,更愧疚,更难受。 他不是天生的坏种,甚至平时还算是个好人,但就因为贪图美色,意志不坚,一失足成为汉奸,没有了回头路。 现在,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应该会选择和周庄人并肩作战,与日伪为敌,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周庄人不会再接纳他,他也没脸面对周庄人,而日伪又不相信他,他就像是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两头不讨好。 日伪的伤亡惨重,玉置太郎没有再次发出进攻的命令,虽然他知道自己有五十人左右的战斗人员,驴二的战斗人员应该不会超过十人了,但驴二守在桥头,日伪想攻过桥,十分困难。 玉置太郎有些后悔派人通知炮兵撤退了。 他本来打算用炮兵先对周庄进行一番轰炸之后,再派步兵进村屠杀,但周庄人已经弃村逃亡,他认为用不到炮兵了,而且他率兵追赶周庄人的时候,炮兵还没到周庄,他就派人去通知炮兵回营地了。 如果炮兵来了,几炮过去,桥对岸的驴二等人就会化为飞灰了。 可惜,现在炮兵不会来了,而他以为一百五十人左右的队伍,足以消灭周庄人,没想到却被驴二干掉了三分之二。 当然,他也不必担心驴二敢反攻过桥,他当然攻不过去,但驴二也反攻不过来。 玉置太郎没下令进攻,他想等着驴二主动放弃固守桥头,因为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两支日伪军,两支日伪军会在前面截住周庄的逃亡队伍,一旦后方发生战斗,驴二就很有可能会去营救,从而放弃守在桥头。 玉置太郎猜得不错,驴二在桥头守了不到一小时,就会一个猛虎队员前来汇报了。 这个猛虎队员是石中武那一队的。 队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奔跑过来,跑到驴二面前的时候,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队员喘息着说道: “二哥,不好啦,前面有敌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过不去啦!” 日伪会派兵拦截,早在驴二的意料之中,所以驴二很冷静,他问道: “有多少敌人?” 队员道: “大约有五十多个敌人,应该是肖皮口据点的。这帮敌人很狡猾,他们守住一个桥头,咱们被拦在桥的这边,冲不过去。嗯,就和这边的情况差不多,不过,这边是敌人被咱们拦住,那边是敌人拦住了咱们。” 驴二道: “打起来了吗?咱们的伤亡怎么样?” 队员道: “打了几枪,双方的伤亡都不大。石大叔一看敌人守住了桥头,知道冲不过去,所以没硬冲,只是守住桥这边,不让敌人冲过来。” “不过,石大叔担心,六七里之外,有一个叫三关口的日伪据点,那边的敌人也会过来,他们过来的时候,会从咱们的侧后方过来。” “如果三关口的敌人来了,和肖皮口的敌人,前后夹击,咱们就被围住啦。” 驴二不由皱紧了眉头。 如果逃亡队伍真的被两股日伪前后夹击,那就麻烦了,逃亡队伍中很多老弱病残,石中武的四五十人的战斗人员,保护不了上百个老弱病残。 按说,他应该赶过去营救石中武和逃亡队伍,可是,如果他撤退,桥对面的这股日伪军就会冲过来,那他们面对的就是三股敌人的夹击,伤亡会更惨重。 正在驴二为难的时候,旁边的老仝凑了过来。 老仝虽然不是猛虎队员,加入周庄的时间也晚,但他以前是当兵的,虽说是个老兵油子,但毕竟有战斗经验,所以他虽然不是猛虎队员,但仍然被编为战斗人员之中。 老仝不是周庄人,他本来可以在今天弃村的时候离开,但老仝没有家,来到周庄之后,周庄人没嫌弃他,把他当成自己人,而且他在周庄有了个叫玉蛾的相好,有了牵挂,有了家的感觉,他就自愿留下来保护周庄人和心爱的女人了。 老仝是兵油子,虽然当了十多年的兵,但没开过几枪,今天为了阻击敌人,老仝在二十分钟之内开的枪,比他当了十多年的兵,加起来开的枪都多。 老仝在战斗中受了伤,一条胳膊中弹了,他撕下一条袖子,把胳膊挂在胸前,趴在地上,半爬着凑到驴二身边。 老仝已经听到了驴二和猛虎队员的对话,知道了逃亡队伍中的情况,他的相好玉蛾嫂,就在逃亡队伍之中。 老仝说道: “二子,你去照顾那边吧,这边交给我们了。这边,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那边更需要你。” “你留在这边,也是打枪,这是力气活,嘿嘿,你小子的脑子灵光,干力气活浪费了,你还是去那边,用用你的脑子,解决大家伙的困难,这边的力气活,就交给我们吧。” 驴二眉头一皱,说道: “老仝哥,留在这里,必须死守----” 老仝笑了笑,说道: “我知道,不就是个死嘛。你放心,我不敢说能顶多大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鬼子要想过桥,只能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旁边的众人,也纷纷劝驴二离开,这里交给他们了。 这边的局势已定,就是死守桥梁,不让敌人过河,几乎不需要技巧和智力了,而那边的形势更复杂,需要像驴二这样智勇双全的人去解决。 那边,周长春虽然聪明,但不擅长战斗,石中武虽然擅长战斗,可是在机智应变方面,又稍显不足,所以,综合实力还是以驴二最强,周长春和石中武才派人来请驴二过去解决困难。 第673章 桥边对峙 驴二望着众人坚毅的眼神,满是鲜血和泥渍的脸庞,心情又是沉痛,又是感动,说道: “兄弟们,叔叔伯伯们,多了不说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知道,不必多说,不必道别,不必说再见,因为他们不可能再见了,留下来的这些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牺牲! 如果他留下来,他会和大家伙一起死,但是,他不能留下来,他还要去帮助更多的人,他知道,他离开这里,没人会把他当逃兵。 驴二和前来报信的猛虎队员,站起身子,转身向东走。 驴二走了几步,听到老仝在背后喊道: “二子,你对玉蛾说,叫她不用等俺了!” 驴二的心头一酸,他没有回头,只是扬了扬手,继续向前奔跑。 驴二强忍着悲怆的心情,和队员快步向前赶路,不过半个多小时,就看到了逃亡队伍。 逃亡队伍在石中武等人的护送下,只不过走了六七里路,就被一支伪军拦住了,拦在一座小桥的这边。 逃亡队伍在距离小桥一里多远的停下来,石中武和猛虎队等人,在小桥的五十多米的地方,设下保护墙,不让敌人冲过来。 桥对岸的伪军知道自己只有五十多人,周庄人的战斗人员也是五十多人,而且还有一挺轻机枪,所以不敢冲过来,只是守住桥面,不让周庄人过桥。 驴二要到桥边,先要经过逃亡队伍。 乡亲们一看到只有驴二一个人回来了,他们知道,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其他的四五十人,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人群中发出哀哭之声。 更多的人涌过来,围住驴二,纷纷询问驴二,他们的亲人是否安全。 驴二无法面对悲痛的众人,他不敢宣布留在那里的已经死亡的人,和即将死亡的人,他只能匆匆对大家伙说一句: “他们都留在那边,阻击敌人。” 他没有说大家不要担心,也没有说他们会回来的,因为他说不出这个谎,虽然他的谎言张口就来,但他不忍心骗自己人,所以他没有说谎,也没有承诺。 周长春已经心中有数其他人的下场,他也不想让驴二现在就宣布留下来的人死亡的消息,所以等驴二一回来,他就派了两个猛虎队员,冲进人群中,把驴二拉出来,向桥边走去。 周长春对大家伙喊道: “大家不要缠着驴二,让他想想办法,咱们怎么过桥,谁都不能打扰他。” 众人虽然猜测,他们留在那边的亲人,很可能已经死了,或者即将死去,但只要驴二不宣布他们的亲人死亡,他们就还有一线希望,所以周长春喊完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询问驴二了,但人群中仍然传来哀哭之声。 驴二被带到了石中武的身边。 石中武和战斗人员,在距离桥五十多米的地方,设置了掩体和防护墙,掩体就是几辆马车骡车,但为了避免马骡在战斗中受惊,所以把马骡卸下,只用车辆做为掩体。 四五十个战斗人员,就躲藏在几辆马车后面,端着枪,向对岸的敌人瞄准。 对岸的敌人,在距离桥二十多米的地方,设下了掩体,敌人是早有准备的,用铁锹挖了一条浅浅的壕沟,趴在壕沟里,前面有土堆遮拦。 彪子的轻机枪,放在车辕架上,向敌人瞄准,敌人也有一挺轻机枪,放在土堆上,向这边瞄准。 驴二来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开枪,只是用对峙着。 驴二走到石中武的旁边,问道: “武叔,现在什么情况?” 石中武道: “对峙了一个小时了,谁也没先开枪。我们刚过来的时候,相互开了几枪,但没打死人,一看双方的兵力和武器都差不多,估算着谁也占不到便宜,就这样僵持着了。” “这样僵持着,对咱们没有好处,必须尽快过桥。不然,别说后面的敌人会追上来,三关口那边的敌人,也会从侧后方过来,到时候,咱们就三面受敌,逃都没处逃。” 驴二道: “对方是鬼子还是二鬼子?还是混杂的?” 石中武道: “我刚才看到了,对方只有二鬼子,没有一个鬼子兵。彪子认出来了,对面的二鬼子头头,是周长廷的仁兄弟。” 旁边的彪子,扭过头来,愤恨的骂道: “对,我认识他,他是周长廷那王八蛋的仁兄弟,他以前到周长廷家里走过亲戚,喝过酒。” 驴二这才想到,周长廷曾经说过,他有个仁兄弟当伪军,周长廷还曾经向他仁兄弟打探过情报,据周长廷说,他这个仁兄弟尚有些良知,并不是铁杆汉奸。 驴二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对石中武说道: “武叔,如果硬冲,别说咱们冲不过去,就算冲过去,伤亡也会很大,最好是能劝说二鬼子给咱们让道,让咱们过去。” 石中武苦笑道: “二鬼子能让道当然好,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给咱们让道?就算这些二鬼子还不算太坏,不愿意屠杀自己的同胞,可是,他们敢吗?给咱们让了道,鬼子不会饶了他们。” 驴二道: “我先去向香雪婶,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由于一发现桥对岸的敌人,逃亡队伍就停在一里之外了,所以周长廷的老婆香雪,看不到对岸是她丈夫的仁兄弟,估计他丈夫的仁兄弟,也没看到她。 驴二又向逃亡队伍走去,因为不想被众人围住他询问,所以他派了一个猛虎队员,把香雪喊出人群。 驴二在距离人群几十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很快,香雪和小月在猛虎队员的带领下,走到驴二的面前。 驴二和香雪不算太熟悉,对小月倒是挺熟悉的。 香雪是中年妇女,驴二虽然喜欢和女人开玩笑,但毕竟年龄相距较大,所以他很少和香雪开玩笑,见面也是很客气礼貌的说话。 小月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一直要求参加猛虎队训练打鬼子,因为他年龄小,驴二没训练他,但猛虎队训练的时候,小月经常在旁边观看,所以驴二对小月很熟悉。 驴二刚才过来的时候,香雪和小月没敢询问周长廷的事,一来是人多,他们没挤进去,二来是担心引起乡亲们的反感,对他们更加痛恨,所以他们没敢问。 现在只有驴二一个人了,香雪和小月就敢问了。 小月不等走近驴二,就急迫的问道: “二哥,你刚才看到俺爹了吗?他真当汉奸了吗?他是不是给鬼子带路了?” 第674章 留下儿子当人质 驴二在桥头阻击日伪的时候,虽然周长廷远远躲开了,没到阵地,但驴二还是隐隐看到了周长廷。 不过,一来他不忍心让小月确定自己的父亲是汉奸,二来,他现在有求于香雪和小月,所以他隐瞒不说。 驴二说道: “小月,我刚才没看到长廷叔,现在还不能确定长廷叔是汉奸,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算他真是汉奸,也跟你没关系,大家伙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小月负气的说: “怎么没关系,他是俺爹,他是汉奸,我就是汉奸崽子,丢死人了!” 香雪察言观色,知道驴二有所隐瞒,但她并没在儿子面前追根问底,而是平静的说道: “小月,你二哥把咱们喊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你别打贫。” 她又转头问驴二: “二子,你说吧,什么事?” 驴二道: “香雪婶,长廷叔是不是有个当伪军的仁兄弟?” 香雪马上明白了: “桥对面是他吗?” 驴二道: “咱周庄有人认出来了,说是长廷叔的仁兄弟领的兵。” 香雪说道: “他叫杜大伟,原来是国军的一个小队长,后来跟着长官,一起投降了鬼子。” “他以前在胡集镇的伪军据点,是个副中队长,不久前,才调到肖皮口的伪军据点,成了中队长。” “二子,我不是替他说话,大伟这个人,虽然是二鬼子,但还不算太坏。” 驴二目光闪动,望着香雪,说道: “香雪婶,你认为,我们能不能说服他,给咱们让个道?” 香雪皱皱眉头,说道: “这个我不好说,虽说他不算坏,但给咱们让道以后,鬼子不会饶了他,不知道他敢不敢担这个风险。” 她想了想,望着驴二,诚恳的说道: “二子,你要是能信得过婶,就放婶过去,和大伟好好谈谈,叫他给咱们让道。” “你放心,我不跑,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叫小月留在这边。” “我是个妇道人家,丈夫儿子就是我的全部,现在丈夫当了汉奸,儿子就是我的全部,我不会丢下儿子自己跑的。” 驴二也诚恳的说: “香雪婶,在逃难之前,长春姑父已经放你回娘家了,你不肯走,要留下来当人质,这次,我相信你也不会独自逃走。” “你要是愿意带小月一起过去劝说杜大伟,就一起过去,我不会留下小月当人质。” “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不知道杜大伟的立场如何,如果他铁了心要当汉奸,你自己过去就有危险,小月跟你过去,也会有危险,我认为,最好还是让小月留下来,我陪你一起过去。” 驴二虽然相信香雪不会逃跑,但他很聪明,还是留了个后手,虽然他表面上说,不会留下小月当人质,而且香雪要带小月过去,他也不会阻止,但是,他就会提防香雪了,他不会再跟着香雪过去,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因为,如果香雪带着小月和他,一起去伪军那边,香雪一旦背叛,把他出卖给伪军,他就惨了。 现在,他提出让小月留下,由他陪着香雪一起去劝说,一来是给香雪壮胆,二来也让香雪不敢背叛他,毕竟,如果他和香雪出了事,周庄人肯定不会饶了小月,会认为香雪出卖了他驴二。 他虽说不会拿小月当人质,但实则还是拿小月当人质了。 香雪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驴二的打算,但她是真心想帮助周庄人度过难关,为自己的丈夫赎罪,所以她不跟驴二玩心眼,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让小月留下,咱俩一起过去。” 小月也明白,母亲是要把他留在周庄当人质,他并没坚持跟母亲一起过去了,而是主动留在这边当“人质”。 驴二和香雪回到桥边,把他准备带香雪一起去劝说伪军让道的计划,告诉了石中武。 石中武紧皱着眉头,说道: “这太危险了,如果杜大伟是铁杆汉奸,你就回不来了。” 驴二道: “时间紧迫,硬冲不行,只能用这个法子了。再者说,杜大伟应该还不知道周长廷叛变,周长廷的老婆又亲自去劝说,也许杜大伟会给个面子。” 石中武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香雪,低声道: “你相信那个娘们不会出卖你?” 驴二道: “她儿子在咱们这边呢,她不敢出卖我,再者说,我相信她是真心想帮咱们度过难关。” 石中武叹了口气,说道: “只能如此了。不过,二子,如果对方向你开枪,或者等你过去,再杀了你,我就只能硬冲了,不冲是死路一条,冲了也许还有一点希望。” 驴二道: “行,你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我没现身,那就是出事了,你就下令硬冲吧。” 驴二说完,把怀里的手枪和背上的步枪,全部放下,空手向前走去。 驴二和香雪向桥头上走去,二人都高举着双手,以示没有武器,没有敌意。 石中武等人端着枪,紧紧盯着对方,一旦对方向驴二开枪,他们就迅速反击。 香雪高举着双手,一边走,一边对驴二说道: “二子,你是鬼子二鬼子的要犯,人头很值钱,到了那边,你别说你是驴二,就说你是周敏,代表周庄和杜大伟谈判。” 驴二道: “行。” 香雪一边向桥上走,一边向对岸大声喊道: “别开枪,我们没有武器,杜大伟,我是你香雪嫂子----” 其实不用香雪自我介绍,桥对面的杜大伟,已经从壕沟中看到了香雪,双方相距不过五六十米,光天化日之下,看得清清楚楚。 一看到香雪出现,杜大伟立即传令,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毕竟那是他的仁嫂。 杜大伟是肖皮口的伪军中队长,手下有五六十个部下,都是他带出来的兵,接到玉置太郎派来骑兵传递的命令,前来阻止周庄人向昆嵛山撤退。 听说要对付周庄人,杜大伟本不想来的,他的仁兄弟周长廷就是周庄人,他不想与周庄人为敌。 可是,他又不敢违抗日军的命令,只好不情不愿的带着部下来了。 玉置太郎派的两个日军骑兵,向杜大伟传令之后,又去更远的日伪据点搬兵了,没有跟着杜大伟前来,所以杜大伟带来的人,全是伪军,没有日军。 第675章 仁嫂 杜大伟来到伏击点的时候,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他不敢违抗日军的命令,另一方面,他不想屠杀同胞,尤其是与仁兄弟周长廷为敌。 此时,他还不知道周长廷已经叛变,认为周长廷也在周庄的逃亡队伍之中。 所以,杜大伟在桥对岸设好伏击点,并没向周庄人开枪,只是虚张声势,把周庄人阻挡在桥对面。 杜大伟一直考虑,如果周长廷向他求情,他要不要放过周长廷和周庄人,如果放过周长廷和周庄人,他不好向日军交差,如果不放,他的良心有愧。 但是,让他感到奇怪,同时又感到侥幸的是,他等了一个多小时,周长廷并没有出现。 他认为,周长廷也许没在这支逃亡队伍之中,不然,不可能不过来求他“高抬贵手”。 既然周长廷不在逃亡队伍之中,杜大伟就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和仁兄弟为敌了,不用考虑要不要放过周长廷了。 但是,就算没有周长廷,杜大伟仍然没有下令向周庄人进攻。 一来是,他看到周庄人的战斗人员,和他的手下差不多,二来是,周庄人之中,很多都是老弱病残,他不忍心杀害老弱病残。 杜大伟既然当了汉奸兵,当然也不是善良之辈,他跟着鬼子,杀过不少抗日者,杀过蒋军,杀过共军。 但那是在战场上,先不论立场,蒋军和共军对他来说,是敌人,可是,屠杀老弱病残甚至没有武器的百姓,他还下不了这个狠心。 虽然是伪军,是汉奸,杜大伟仍然保持着少许良知,没有一坏到底。 杜大伟按兵不动,希望周庄人能知难而退,从别处绕道,不从他的设伏点经过,这样一来,日军就算怪罪下来,他也可以借口说没见到周庄人。 可是,周庄人不但不绕道,反而派来了“使者”。 看到使者是仁嫂出现的时候,杜大伟猜到,仁嫂是来求情借道的。 不管答不答应借不借道,既然仁嫂来了,杜大伟不能不见,更不能向仁嫂开枪。 香雪不只是杜大伟的仁嫂,两人还另有一番亲戚。 杜大伟的老婆,名叫玉琴,是香雪的一个远房表妹,还是香雪给杜大伟说得媒。 所以香雪既是杜大伟夫妻的媒人,又是他们的表姐,当然,杜大伟和周长廷先结拜的仁兄弟,所以杜大伟还是称香雪为嫂子,可杜大伟的老婆玉琴,就称香雪为表姐了。 很快,驴二和香雪就过了桥,到了对岸。 杜大伟探出头来,说道: “嫂子,您来啦!不好意思,我要先派人搜一下你们的身。” 香雪道: “行,你派人来搜吧。” 杜大伟一挥手,两个伪军走了出来,一个伪军近距离用枪指着驴二和香雪,另一个伪军对二人进行搜身。 伪军没搜到武器,转头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他们没有武器。” 杜大伟道: “带他们过来吧。” 驴二和香雪被带到伪军的临时指挥部,说是临时指挥部,其实就是一段挖得比较深的壕沟,上面有土堆遮拦,不用担心对岸射来的子弹。 壕沟中除了杜大伟,还有两个伪军,他们是伪军小队长。 驴二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伪军小队长,望着驴二,眼中露出狐疑之色,感到驴二有些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驴二。 驴二虽然感到伪军小队长的眼神有些异样,他还以为这个伪军小队长,是对他这个“周庄人”有敌意,才盯着他看的,没想到伪军小队长认识他,他也没认出这个伪军小队长。 驴二没和肖皮口据点的伪军打过交道,所以他认为这些伪军,应该不会认出他是驴二。 杜大伟看了看驴二,转头问香雪: “嫂子,他是谁?” 香雪脸色平静,说道: “他是我们村长的儿子,叫周敏。” 杜大伟道: “长廷哥呢?” 还没等香雪说话,驴二就说道: “长廷叔留在十二里桥那边阻击日军。杜叔,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也不忍心看着咱们的同胞,被日军杀害吧,我和香雪嫂过来,就是请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杜大伟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你说得轻松,放过你们,我怎么向日军交差?” 驴二指着桥对岸,说道: “杜叔,你看看,那边有一半的人,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都是老弱病残,你忍心杀害他们吗?” 杜大伟淡淡说道: “往南五里路,还有一座桥,你可以从那个桥过去。看在长廷哥的面子上,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追杀你们。” 驴二摇摇头,说道: “向南的那座桥,旁边就是三关口的日伪军据点,我们从那里过桥,不是自投罗网吗?” “往北倒是还有一座桥,可是那座桥是独木桥,只能过人,不能过马车,就算我们人能过去,可是马车过不去,拿什么运载老人孩童?让他们走路,日军很快就会追上我们。” “杜叔,虽说你没亲手杀我们,但却堵住了我们的生路,和亲手杀死我们,没有区别。” “杜叔,你曾经也是堂堂的国军,你投靠日寇,这是立场问题,咱们先不论 对错,但既然你是名军人,就不应该伤害老弱病残的平民百姓。” “杜叔,请你给我们让路吧!” 驴二之所以没有声色俱厉的指责杜大伟,是担心“下药太猛”了,会适得其反,激起了杜大伟的反感,起到反作用,所以,他的语气平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兼具指责和劝说两种效果。 驴二这番话,虽然不是义正严词声色俱厉的说出来,但仍然戳中了杜大伟的软肋。 的确,他也曾经是国军,可是上司投靠了日寇,他没有胆子违抗上司的命令,只能跟着投降了,但他的心中,一直很是愧疚,愧做一名中国军人。 现在,驴二的这番话,再次点中他的软肋,使他无言以对,心中动摇。 他虽然在心中,很想放过周庄人,可是,他又没胆量反抗日军。 看到杜大伟犹豫不决,皱眉沉思,香雪在旁边温和的柔声说道: “大伟,玉琴怎么样啦?她还好吗?” 香雪是想打“温情牌”,打动杜大伟。 第676章 他是驴二 杜大伟虽然猜到了香雪是想打“温情牌”,却不能不回应,毕竟香雪是问她表妹。 杜大伟说道: “嫂子,玉琴还好。” 香雪道: “玉琴和钢子现在住在哪里?住在你老家,还是跟你住在炮楼里?” 杜大伟道: “他们住在老家,炮楼里太乱,随时可能打仗,我没让他们过来住。” 香雪温柔的笑着说道: “钢子上学了吗?我快有一年没见到他了。” 钢子是杜大伟的儿子,只有六岁。 杜大伟笑了笑说道: “钢子还不到六岁,不到上学的年龄。” 香雪叹息着说: “啊,钢子都六岁啦?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钢子出生的那天,我和你长廷哥正好去你家走亲戚,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路太滑,没办法去请接生婆,还是我给玉琴接的生。” 杜大伟也温和的笑了笑,想起了六年前,的确是香雪给妻子接生,要不然,没有接生婆,他一个大男人可不知道怎么接生孩子。 那个夜晚,他成了父亲,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一切,香雪有功劳。 杜大伟笑着说道: “嫂子,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道路,我让给你们,你们可以过去了,我撤兵。” 香雪又惊又喜,说道: “谢谢你,大伟兄弟,你可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 随即,她又为杜大伟担心的说道: “大伟,你放过我们,就不怕鬼子惩罚你吗?” 杜大伟笑道: “你不用担心,我就对鬼子说,我来晚了,没拦住你们,反正鬼子没看到我放你们过去。” “嫂子,我马上撤兵,你赶紧带你们村里人过桥吧,再晚了,鬼子就追上来了。” 杜大伟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诚恳,并不像是作伪。 驴二和香雪又惊又喜,想不到“说服工作”这么顺利。 当然,也是他们知道杜大伟尚有良知,所以才敢过来劝说,如果他们知道杜大伟是铁杆汉奸,他们也不敢来,来之前,他们至少有三成把握,能说服杜大伟放过他们,现在,他们的希望成真了,杜大伟真的打算放过他们。 驴二和香雪都很高兴,连忙向杜大伟道谢,正准备回去。 忽然,旁边的那个伪军小队长,掏出手枪,瞄准驴二,喝道: “你们不能走!” 驴二心头一凛,站住不动了。 杜大伟十分不悦,刚要训斥那个伪军小队长,伪军小队长不等杜大伟斥责他,连忙向杜大伟解释原因。 伪军小队长指着驴二,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这家伙是驴二!”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 驴二虽然心中吃惊,但脸色却很镇静,香雪又惊又怕,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杜大伟却是又惊又疑,问那个伪军小队长: “你怎么知道他是驴二?” 伪军小队长说道: “队长,我调到你的部下之前,曾经在石庄的据点干过,当时,我的班长是老仝。” “那时候,石庄据点刚刚修建,还没建成,驴二这家伙就带着一帮人,袭击了石庄据点,仝班长是个软蛋,被驴二吓跑了,我们几个也跟着老仝跑了。” 伪军小队长这样一说,驴二也想起了,这个伪军小队长,他的确是石庄据点见过面。 日伪用大炮轰炸了石庄之后,就在石庄的地面上,修建了一个据点,还抓了一些石庄人作劳工。 驴二为了救石庄人,带了一队人马,袭击了石庄据点。 当时,老仝还是伪军班长,老仝不敢跟驴二作战,带了几个手下逃跑了,现在这个伪军小队长,就是逃跑的手下之一。 那次,驴二和伪军小队长虽然见过面,但由于距离较远,两人都没看太清楚对方的相貌。 虽然伪军小队长没看清驴二的相貌,但由于驴二当时是“主角”,几个伪军都在远处盯着他看,所以伪军小队长对驴二有些印像,刚才看到驴二的时候,虽然一时间没认出来,只是感到眼熟,但时间一久,就认出来了。 至于驴二没认出这个伪军小队长,是因为他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伪军班长老仝的身上,没留意几个小伪军的长相,所以才没出来了,现在伪军小队长一说,他才想起来了。 这个伪军小队长,名叫李纯,本来是老仝手下的一个小兵,老仝不敢和驴二作战,逃回队伍之后,他的班长职位被削,几个活下来的手下,也被分散到别的班了。 李纯在别的班,很快混成了班长,当时,杜大伟的部下牺牲了一部分人,需要补充兵力,上司就把李纯这个班抽调到杜大伟的部下,李纯从班长成为小队长。 李纯一看到驴二,就感到驴二有些面熟,他一直在旁边盯着驴二看,就在驴二要走的时候,李纯终于想起来了,此人是驴二。 认出了驴二,李纯不由大喜,日伪对驴二的悬赏极高,如果他抓到驴二,肯定升官发财,他岂能放过驴二?所以一看到驴二要走,他连忙掏出手枪,瞄准了驴二,不许驴二离开。 杜大伟半信半疑,转眼看向香雪。 香雪毕竟是女人,胆量小,一听有人认出驴二,香雪就害怕了,脸色变得煞白。 杜大伟一看到香雪的脸色,他就知道,李纯说得是真的。 杜大伟颇为不悦,盯着香雪,冷冷说道: “嫂子,你对你一番真诚,你却跟我玩心眼,你把我杜大伟当成傻子吗?” 香雪连忙分辨: “兄弟,你听我说----” 杜大伟不等香雪说完,就打断香雪的话,他冷冷说道: “你不用说了,我就问你:他是不是驴二?” 香雪无言以对,她知道,现在她再说谎,杜大伟已经不会相信她了。 驴二不想让香雪为难,他哈哈一笑,说道: “你不用为难香雪婶了,我自己承认,我正是驴二!” 李纯连忙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你看,他承认自己是驴二了。队长,抓到驴二,皇军可是会重重有赏,你至少可以升个营长甚至团长,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第677章 牺牲我一个 杜大伟发现了驴二就在眼前,听了李纯的话,不由心动了。 杜大伟虽然不忍心伤害周庄的老弱妇孺,但对付驴二,那就另当别论了。 杀害老弱妇孺,有损他一个军人的威名,也有愧良心,但驴二是个抗日战士,是个年轻力壮的战士,对付驴二,并不损他的威名,也不会良心有愧,毕竟他是汉奸兵,道德束缚少。 更何况,抓到驴二,献给日军,他就可以升官了,而且会升很快。 这个诱惑,对杜大伟来说太大了。 杜大伟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他对香雪说道: “嫂子,我刚才对你的承诺,仍然有效,我可以放你们全村人过去,但是,我不能放过驴二,我必须把他抓起来。” 香雪连忙说道: “大伟兄弟,你可不能干糊涂事啊!你抓了驴二,我们村里人不会同意的,他们会跟你拼命!” 杜大伟冷冷说道: “那就拼吧,反正我是不会放过驴二,如果你们周庄人非要打,那我就奉陪。” “嫂子,别说我不讲情面,我现在放你回去,你告诉周庄人,如果你们周庄要打,我就在这边接受你们的挑战。” 香雪看向驴二,她为自己不能救驴二感到为难而愧疚。 驴二对香雪微微一笑,说道: “香雪婶,你先别急,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他说完,转头对杜大伟说道: “杜队长,如果我劝说周庄人不向你开战,自愿跟你离开,你是否真的会撤兵,放周庄人过去?” 杜大伟道: “我杜大伟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驴二转头对香雪说道: “香雪婶,你先回去吧,叫中武叔向前走几步,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香雪不肯走,忧愁的说: “二子,我----” 驴二笑了笑,说道: “没事的,婶,你回去吧。” 香雪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救不了驴二,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向桥对面走去。 驴二对杜大伟笑道: “我站在这边说话,桥那头听不清,你派两个士兵,用枪顶着我的后背,我向前走几步,和那边说几句话,行不行?如果我逃跑,你就命令士兵开枪。” 杜大伟盯着驴二,说道: “你真打算跟我走,劝说周庄人不要开战?” 驴二淡淡一笑,说道: “如果牺牲我一个人,保全周庄二百多人,何乐而不为呢?” 杜大伟点点头,赞道: “是条汉子!行,你去吧。” 驴二向前走去,李纯连忙亲自端着手枪,带了一个士兵,一起跟在驴二的背后。 驴二走到距离壕沟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桥那边。 桥那边,石中武带着两个猛虎队员,快步走了过来。 双方在相距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石中武悲愤的喊道: “二子,你不要答应二鬼子,咱们打,不要向他们屈服,今天就是咱们全都死在这里,也不能叫你一个人承担。” 驴二笑道: “武叔,打什么打?你那边一开枪,二鬼子就冲我的后脑勺开枪了,我不是第一个先死了吗?” 石中武悲愤的情绪,本来拉得满满的,结果被驴二这轻描淡写的开玩笑的话,一下子戳得破防了。 驴二虽然是开玩笑的腔调说出来的,但说得是实情,只要一开战,二鬼子冲着驴二后脑一开枪,驴二马上死了,就算石中武等人打得过二鬼子,也救不回驴二了。 驴二继续笑着说: “武叔,听我的,咱们不打了。杜队长又不是要杀我,他只是把我带回去,而且他还说,只要我跟他走,他就给咱们让道,让咱们过桥。” 石中武着急的说道: “你跟他回去,还能有好?肯定是死路一条。不能跟他走!” 驴二笑道: “那可不一定,也许杜队长把我请过去,要好酒好菜的招待我,说不定还会找个小娘们陪我喝花酒呢。” 说到这里,他语重心长的又说道: “武叔,想想二百多条人命,不要打!等会杜队长一撤退,你赶紧带乡亲们走,不要管我。” 石中武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的确,如果真能用驴二的一条命,换二百人过桥,驴二也算死得值了。 可是,石中武实在不忍心放弃驴二。 石中武心情沉痛的说: “二子,你怎么办?” 驴二笑道: “算命的说过,俺驴二福大命大,长命百岁,妻妾成群,不会这么轻易就完蛋的。” 驴二说完,转头对杜大伟喊道: “杜队长,咱们是不是可以撤走了?” 杜大伟在壕沟后面说道: “你过来,咱们就走。” 驴二向石中武挥挥手,笑道: “武叔,我先跟着杜队长走了,过几天咱们在青龙寨见面。” 石中武却没心情开玩笑,心中充满了苦涩悲愤,他认为,驴二不可能活下来,虽然他很想把驴二抢过来,可是,形式不允许,第一,一旦他开枪,驴二就会马上被伪军打死,第二,战斗一打响,周庄人肯定又要伤亡多人,甚至全部被杀。 驴二转过身子,向杜大伟藏身的壕沟走去。 杜大伟把驴二和石中武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佩服驴二是条汉子,并不为难驴二,说道: “驴二,你乖乖跟我走,别搞花样,我就不绑你了,也不打你。” “好酒好菜还是有的,你要真想要个小娘们陪着喝酒,也不是不行。” 驴二笑道: “我先谢谢杜队长的好意了,咱们快走吧。” 旁边的李纯连忙说道: “队长,咱们真要撤兵吗?放过周庄的暴民,如果皇军追究起来,咱们怎么交代?” 杜大伟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斥责道: “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我说撤兵就撤兵!” “李纯,你的眼睛不瞎吧?你没看到,对面也是五六十个人,和咱们人数差不多,真打起来了,咱们的兄弟,也会死伤大半。” “现在不费一枪一弹,不伤一兵一卒,就抓了驴二,足够咱们领赏了,你还不知足吗?难道说,非要拼着死伤几十个兄弟,也要拦住周庄的平民百姓吗?” 李纯见中队长发火,不敢说话了,再者说,杜大伟说得有道理,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呢,现在抓了驴二,已经足够升官了。 杜大伟正要下令撤兵,忽然从远处快步跑过来一个人,嘴里大喊着: “大伟,大伟,坏事啦,坏事啦----” 第678章 全家人被杀 杜大伟定晴一看,来人是他本家的一位堂叔。 杜大伟又惊又奇,不明白堂叔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杜大伟的老家,距此四五十里路,因为据点内不许住家属,他的老婆孩子和父母,都居住在老家,他十天半月回家一趟。 虽说他的父母和老婆,都知道据点的地址,但从来没到据点找到过他,更不用说本家人来找他了。 现在,他的堂叔竟然从四十五里远的老家,找到这里来,不能不让他又惊又奇,同时隐隐感到不祥,如果不是家中出了大事,堂叔不会从四十五里的老家,过来找他。 堂叔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堂叔已经到过据点,从据点的守卫那里,知道他在这里执行任务,又找到这里来了。 杜大伟连忙迎前几步,喊道: “三叔,你怎么来啦?” 堂叔一路小跑而来,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跑到杜大伟的面前之后,停下脚步,先大口的喘息了一会,忽然抬起一只手掌,抡圆了,狠狠的扇在杜大伟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又快又狠,再加上杜大伟想不到堂叔竟会打他,闪避不及,被打个正着,身子被打得转了半圈,脸颊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巴掌印。 杜大伟手下的伪军,看到长官被打,立即端起步枪,向堂叔瞄准。 杜大伟虽然不明白堂叔为什么打他,但他肯定不能让手下向堂叔射击,他不等身子站稳,就连忙喝道: “不许开枪!” 喝止了手下之后,杜大伟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转过身来,有些生气的瞪着堂叔,说道: “三叔,你打我干什么?” 堂叔喘着粗气说道: “大伟,这一巴掌,是你爹叫我替他打的!” 杜大伟不悦的说: “好生生的,俺爹为啥叫你打我一巴掌?” 堂叔跺跺脚,指着杜大伟的鼻子,说道: “你爹不光叫我打你,他还叫我骂你,他骂你是汉奸兵,是鬼子的走狗,辱没祖宗,你死了之后,也不能葬在祖坟里,我们杜家没有你这个不肖子孙,要把你从祖谱上除名!” 杜大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到害怕了。 杜大伟以前是国军,还是个小军官,杜大伟的父亲在村里很威风,别人都给他几份面子,他经常背负着双手,在村里走来走去,颇为骄傲。 自从杜大伟当了汉奸之后,他父亲感到脸上无光,就不愿意出门了,以免被人戳脊梁骨。 杜大伟知道,虽说他爹对他当汉奸兵的事,很是生气,但并没有当面斥责过他,只是对他很冷淡,不愿搭理他,认为他当汉奸丢脸。 现在,他父亲却借他堂叔的口,痛斥他当汉奸,是鬼子的走狗,还说他死了之后,不能葬在祖坟,更要从祖谱上除名。 不能葬在祖坟,和从祖谱上除名,这是对家族中不肖子孙最严厉的惩罚了。 杜大伟之所以不生气,而是感到害怕,是因为他知道,父亲一定是受到刺激了,才如此痛斥他。 杜大伟连忙问道: “三叔,俺爹出什么事了?” 堂叔叹了口气,悲痛的说: “你爹死啦!” 杜大伟一愣,不相信的说: “他身体硬朗的很,怎么死了?三叔,你可不能咒我---” 堂叔气愤的骂道: “你个混帐王八羔子,我咒你干什么?不但你爹死了,你娘死了,连玉琴和钢子都死了,他们全都被鬼子杀害了!” 堂叔一边骂,一边讲述了杜大伟父母妻儿的遭遇。 原来,杜大伟老家的村子里,有几个小青年,因为不满日伪的压迫,半夜的时候,他们偷偷跑到一个日军军营搞偷袭。 小青年们没有武器,就向军营中扔鞭炮,日军以为是枪声,惊慌之下,发生了自相践踏的事件,造成两个日军死亡,多个日军受伤。 虽然当时几个小青年成功逃回村子,但没过几天,日军就很快就查明了他们所在的村子。 为了报复,也为了恐吓附近的村子,日军派了一支小队的兵力,对整个村子,进行屠村。 几个小青年偷袭日军营的事,村里人并不知道,更没想到会大祸临头了,二百多人的村子,被屠杀了一百五六十人,只有四五十人侥幸逃脱。 杜大伟的老婆孩子和母亲,没逃出村子,就被日军杀害了,杜大伟的父亲,受了重伤,被同村的年轻人背着逃出村子,但是,等逃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杜大伟的父亲也因伤势太重死了。 杜大伟的父亲临死之前,告诉堂弟,让堂弟去痛骂杜大伟这个汉奸兵,打醒杜大伟,叫他不要再让汉奸兵,不要再为鬼子卖命。 堂叔先找到杜大伟所在的据点,听据点守卫说杜大伟到这边出任务,堂叔就一路找了过来,远远看到一队伪军,猜想是杜大伟的队伍,过来一看,果然是杜大伟。 堂叔对杜大伟也很恼怒,更加悲愤同村人的伤亡,他指着杜大伟的鼻子,一边骂,一边说,把事情的经过,说个明白。 杜大伟手下的士兵,听到长官的全家被杀,大多数人都感到心情沉痛,为长官惋惜,因为这些士兵都是杜大伟带出来的,杜大伟对他们很好,待他们如同兄弟一般。 只有极少数人,像李纯和他带来的几个士兵,和杜大伟没有兄弟感情,不但不为杜大伟悲痛,反而在心中幸灾乐祸,只不过他们不敢表露出来。 驴二把杜大伟和堂叔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感到自己又有了活命的机会,不但自己有了活命的机会,还可能救出更多的周庄人。 杜大伟听了堂叔的话,气得差点吐血,巨大的悲痛和耻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鬼子卖命,鬼子竟然杀了他的全家,传扬出去,他不但没脸做人,就是死后,也会被人取笑,这是永远都洗不掉的耻辱。 全家人死亡的悲痛,和被人取笑的耻辱,使杜大伟悲愤到极点,他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脸色铁青,眼睛中充满了红丝,像一只将要噬人的野兽。 第679章 你抗你的日 杜大伟一腔悲愤,无处发泄,忽然掏出手枪,对着天空,连放三枪。 “啪啪啪!” 枪声传到河对岸的时候,周庄人都愤怒了。 驴二和杜大伟等人,都是站在壕沟后面,有土堆遮拦了周庄人的视线,他们看到不到发生什么情况,枪声一响,周庄人就以为驴二被枪毙了。 石中武对于任驴二被伪军抓走,本就心中愧疚,希望伪军只是把驴二抓走,暂时不会杀死驴二,等他们猛虎队把周庄的老弱病残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他们再想办法营救驴二。 可是,枪声一响,石中武认为驴二被杀害了,悲愤之极,大喝一声: “所有拿枪的,全都跟我冲过去,为驴二报仇----” 驴二对周庄人有大恩,此时人人都认为驴二死了,人人都悲愤之极,呐喊一声,就要向桥对边硬冲过来。 杜大伟开枪的时候,驴二已经想到枪声会引起周庄人的误会,他担心周庄人以为他被打死了,会冲过来和伪军开战。 驴二连忙跳到壕沟的土堆上,对着对岸大声喊道: “我没死,大家不要过来----” 石中武等人和驴二相距不到一百米,驴二一跳到土堆上,石中武等人就看到了驴二,这才知道枪声不是冲着驴二开的,而且驴二明确告诉他们,不让他们冲过去,他们就停止了进攻。 驴二见周庄人停止进攻之后,这才跳下土堆,看着杜大伟,说道: “杜队长,你为鬼子卖命,鬼子却杀了你的家人,你还不反吗?” “现在,你只有跟鬼子拼命,才能用鲜血洗刷你的耻辱!” 驴二虽然没有多说,但言简意赅,句句击中杜大伟的心窝。 杜大伟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反!我跟狗日的小鬼子誓不两立!” 李纯暗暗心惊,连忙说道: “队长,不能反啊,反了只有死路一条----” 杜大伟怒道: “死就死,老子早就不想当汉奸兵了,现在鬼子杀了我的全家,我不跟鬼子拼命,还是人吗?还是爷们吗?” 他说完之后,面对着众手下,大声说道: “鬼子杀了我的全家,我一定要跟鬼子拼命,现在,谁要是不愿意跟着我打鬼子,就把枪支弹药留下来,你们可以走了。” “我先说明,愿意留下来跟我打鬼子的,很难活下来。” “我不逼你们,路,你们自己选,走了,我不怪你们,留下来的,就是俺杜大伟的生死兄弟!” 杜大伟是中队长,手下有三个小队长,一个小队长带了十几个伪军留守在据点,跟着来的还有两个小队长,一个是李纯,另有一个小队长。 这个小队长是杜大伟的亲信,他等杜大伟的话声一落,立即大声说道: “队长,我早就不想当汉奸兵了,你要反,我跟着你反!” 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以长官马首视瞻,这个小队长一表态要跟随杜大伟,他们的手下,也纷纷说道: “队长,我们跟你反,小鬼子从来不把咱们当人看,每次打仗的时候,都叫咱们冲在前面当炮灰,太他娘的窝囊了!” “汉奸兵太丢脸了,俺爹娘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家门口,天天被人泼大粪,咱们跟鬼子打,死也死得像个爷们。” “队长,咱们干他娘的小鬼子吧!” 李纯沉默不语,目光闪烁,他的十几个部下,见李纯不表态,他们也不表态,这十几个部下,都是李纯带过来的,对杜大伟这支部队没有归属感。 杜大伟见他的大多数手下,都表态要跟他打鬼子,只有李纯等少数人不表态,他知道李纯对他不忠。 但他刚才说过,就算有人要走,他也不会强留,所以他没对李纯发火。 杜大伟盯着李纯,说道: “李纯,你是跟我打鬼子,还是另谋高就?” 李纯说道: “杜队长,既然你铁了心要打鬼子,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我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跟鬼子做对,请你原谅,我要离开你了。” 他说到这里,指着自己的十几个部下,又说道: “他们是我带过来的兵,会跟着我一起走。队长,你不会拦着我们吧?” 杜大伟说道: “我刚才说过,人各有志,绝不强留。不过,我告诉你,今天咱们好聚好散,如果你继续当汉奸兵,为鬼子卖命,下次在战场上遇到,你我可就是仇人了,你别怪我不客气。” 李纯淡淡一笑,说道: “到那时候,各为其主,队长你要杀我,也随你了。” 杜大伟道: “话已说尽,你带你的人走吧。” 李纯仍然站着不动,他指了指驴二,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既然你要反鬼子,那你就不需要抓驴二向鬼子领赏了,就把他让给我吧,我把他带走。” 驴二在李纯不表态的时候,已经猜到李纯会脱离杜大伟的部队,而且走的时候,会要求把他驴二带走。 驴二当然不会让李纯把他带走,他已经发现,李纯是铁了心要当汉奸,把他抓走,肯定是送给日军,他驴二落在日军手中,哪能活命吗?肯定不能了! 驴二不等李纯说完,就转头看着杜大伟,淡淡说道: “杜队长,俺驴二自夸一句,我就算不是抗日英雄,至少也算是条抗日好汉,人人都知道我是抗日者。” “今天,周庄人看到我落在你的手里,知道我是被你抓走了,如果我死在鬼子的手下,周庄人肯定会把这笔帐,记在你杜大伟的头上,我死了,你就遗臭万年的汉奸兵。” “但是,如果我活下来,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杜大伟不是汉奸兵,你是抗日的胶东爷们!” 李纯连忙喝止道: “驴二,你闭嘴,再不闭嘴,老子现在就嘣了你!” 他骂完驴二,又转头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你反你的日,我领我的功,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给我这个面子吧,他日真在战场上遇到,我向你保证,不向你开枪。” 杜大伟沉默不语,但看他的表情,好像对李纯的话有些动摇。 驴二斜睨着沉默的杜大伟,淡淡说道: “杜队长,放虎归山的蠢事,你可不要干!” 第680章 演戏逼真 李纯也在暗暗警惕,担心杜大伟不肯把驴二交给他带走。 李纯的手下,只有十多个人,而杜大伟的手下,却有三十多人,多了一倍还多,李纯不能不害怕,但是,带走驴二领赏的巨大诱惑,迫使李纯冒险,就算和杜大伟打起来,他也要把驴二带走。 这对李纯来说,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他不能轻易错过,毕竟他李纯也是当兵的,胆量还是有的,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敢当兵打仗,就不能害怕死亡,升官发财,才是李纯当兵的目的。 而且李纯认为,杜大伟应该不会为了驴二,和他撕破脸皮,毕竟真打起来了,就算把他和手下全部消灭,杜大伟的部下,至少也会死掉一大半,甚至杜大伟也会在交火中被打死。 可惜,李纯不是杜大伟,他没有当汉奸兵的耻辱感,也没有家人被杀的悲愤。 杜大伟对驴二的生死,本来不放在心上,可是,驴二的一番话,对他起了作用。 驴二说,杀了他驴二,人人都会认为驴二是死在他杜大伟的手下,是他把驴二抓走献给了鬼子,就算他以后抗日反日,但汉奸的名声已经出去了。 可是,如果驴二活下来,替他宣扬他杜大伟是抗日者,别人就会知道他抗日的决心,不是铁杆汉奸。 驴二不能死,不能被李纯带走,杜大伟要保住驴二。 不过,杜大伟也很聪明,他知道,如果马上表明态度,要维护驴二,不让李纯带走,就会发生一场火拼,虽然他的手下众多,可以把李纯等人全部歼灭,但他的手下,也会死亡大半。 想到这里,杜大伟计上心头,他不等驴二说完,就冲着驴二怒骂道: “闭嘴,老子要怎么做,还论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杜大伟一边骂,一边冲着驴二眨了眨眼睛,使了个眼色。 杜大伟在骂驴二的时候,面对着驴二,别人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怒骂声,只有驴二能看到他的表情。 杜大伟向驴二使眼色的时候,还有些担心驴二不懂他的意思,心中暗暗着急。 但驴二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到杜大伟向他使眼色,他马上明白,杜大伟是让他反骂过去,让别人以为他“激怒”了杜大伟,杜大伟就可以掏出手枪了。 现在,杜大伟的手枪,在枪套里,如果杜大伟现在掏枪,一定会引起李纯的警惕,命令手下全部抬起枪口,戒备杜大伟会忽然开枪。 但如果驴二激怒了杜大伟,杜大伟掏出手枪,李纯就会以为杜大伟要向驴二开枪,从而放低警惕,被杜大伟出其不意的干掉。 驴二会意之后,立即反骂过去,指着杜大伟的大骂道: “杜大伟,你个狗日的,不知好歹,驴爷我给你指条明路,你不知感恩,反过来骂驴爷,我呸----” 他一口浓痰,吐向杜大伟。 两人相距很近,这一口浓痰,正好吐在杜大伟的脸上。 杜大伟“果然大怒”,立即掏出手枪,用枪口对着驴二的脑袋,大骂道: “他娘的,老子毙了你!” 由于驴二和杜大伟演的很逼真,李纯中了计,以为杜大伟真被驴二激怒了,掏枪要杀驴二。 死的驴二,当然不如活驴二在日军面前值钱,李纯不能让杜大伟打死驴二,他要把活的驴二带回去。 李纯一看杜大伟用枪指着驴二,连忙上前阻止,口中说道: “队长,别杀他,我会狠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李纯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要拉开杜大伟持枪的胳膊,没想到,他的手还没碰到杜大伟的胳膊,杜大伟忽然调转枪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李纯的眉心开了一枪。 李纯当场中弹死亡,身子向后摔去。 李纯一死,他的十几个手下害怕了,连忙要端枪射击。 由于杜大伟演戏逼真,不但骗过了李纯等人,也骗过了他自己的部下,他自己的部下并没有提前端枪向李纯的部下瞄准,等到杜大伟突然开枪杀死李纯的时候,杜大伟的部下才明白过来,也连忙端枪,要向李纯的部下射击。 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发生,双方的距离非常之近,一旦混战起来,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不中弹,可以说人人都有死亡的机率。 杜大伟在打死李纯之前,已经想到打死之后如何控制局面,他打开李纯之后,立即垂下枪口,厉声喝道: “都不许开枪,不许自相残杀!” 李纯的部下,虽然已经端起了枪口,但却没人敢开枪。 一来是他们知道对方比自己人多,混战一起,他们肯定全部死掉,无一幸免,二来是李纯已经死了,他们没有了主心骨,慌了心神,三来是杜大伟自己垂下枪口,并下令谁也不许开枪,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们都端着枪,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开枪。 杜大伟的部下也是全部端着枪,向李纯的部下瞄准,他们上官有令,他们更不会先开枪。 气氛一时僵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边传来的一声枪响,桥对边的周庄人都听得清楚,他们又惊又奇,不明白对面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是驴二被打死了,还是伪军自己打起来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周庄人没有像上次那样硬冲,而是等待着。 现在,枪声已经响了,就算驴二真被打死了,他们也没办法救了。 第一次枪响的时候,周庄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硬冲过来,但现在再次响起枪声,周庄人虽然担心驴二的安全,但已经不会再被冲昏头脑了,他们隐隐猜到,是伪军自己内部出了问题。 这次驴二不敢跳到土堆上,向周庄人提醒了。 因为驴二知道,现在他所处的环境,就如同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爆炸,有什么异动,都会引起双方的惊恐,发生混战。 他驴二就身在其中,混战一起,他肯定会被乱枪打死,所以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等着杜大伟说话。 驴二明白,现在能控制局面,不让混战发生的人,只有杜大伟! 第681章 留下布防 杜大伟打死李纯之后,随即垂下枪口,并下令不许开枪,以示对李纯的手下没有敌意。 杜大伟的目光,威严的缓缓扫过李纯的十几个部下,说道: “李纯铁了心要当汉奸,我只能把他杀了,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希望到此为止,不要自相残杀。” “你们十几个人,虽然是李纯带过来的,但也算是我的兄弟,我不忍心杀死你们。” “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会开枪打你们,所以我不要求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只要你们向后退,撤离此地就行。” “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非要跟我做对,我只能成全你们,大家相互开枪,但我可以保证一点,肯定是你们的人先死光。” “驴二,你们是带不走的!” 杜大伟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要打,他奉陪,不打,他也不会主动开枪,但绝对不会把驴二交给他们。 李纯的十几个手下,眼看着形势对他们不利,当然不敢开枪,就算有小部分人想抓住驴二去领赏,或者为李纯报仇,但在这种不利情形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李纯的一个手下说道: “杜队长,我们也不想跟您做对,谢谢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们马上撤离此地。” 这个人一挥手,十几个伪军,端着步枪向杜大伟的部下瞄准着,身子缓缓向后退去。 他们不敢转身去,担心杜大伟的部下在他们背后开枪,他们一直面对着杜大伟等人,脚步向后移动,等移动到步枪的射程以外之后,这才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杜大伟在那些伪军撤退的时候,不敢松懈,一直盯着他们,因为他知道,驴二对一些想领赏的伪军的诱惑太大了,他一旦松懈,对方很可能会开枪抢夺驴二,同时,他也要防备自己的部下向对方开枪,引发混战。 待那伙伪军退出一里之外,杜大伟才放心了。 杜大伟转过身来,望着驴二,客气的说道: “驴二,对不住了,刚才我一时鬼迷心窍,要拿你领赏,现在,我已经决心抗日,你可以走了,我也要走了。” “希望你告诉你们的人,我杜大伟不是汉奸兵,咱们后会有期。” 驴二岂会放杜大伟轻易离开? 玉置太郎率兵随时都会追赶上来,就算杜大伟放周庄的逃亡队伍过去,周庄人也要在这个桥边,即杜大伟现在所处的位置上,设下布防,阻击玉置太郎率领的追兵。 如果周庄人留下布防,留下来的人,必死无疑。 驴二不忍心周庄人留下等死,就想让杜大伟带人留在此处布防,反正杜大伟这些汉奸兵,以前干过坏事,现在被日军打死,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正好也成全了杜大伟抗日的决心。 一举两得,驴二何乐而不为呢? 驴二不等杜大伟转身走,就脚步一移,拦在杜大伟的面前,问道: “杜队长,你往哪里走?” 杜大伟道: “还没想好,但我会先离开这里,给你们周庄人闪开去路,放你们过去,我再去别的地方打鬼子。” 驴二道: “杜队长,既然你已经下决心要打鬼子了,何必去别的地方找鬼子打,等一会,就有鬼子过来了,你可以打个痛快。” 杜大伟明白了,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在这里布防,替你们周庄人拦住追来的鬼子?” 驴二道: “不错,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布防,但这样做,虽说是替我们周庄人拦住鬼子,但也是成全你抗日,你已经在这里挖好了现成的壕沟,鬼子来了,你就可以为你家人报仇了。” 杜大伟说道: “驴二,虽说你是要利用我,但我也认了,好,你把周庄人叫过来,让他们离开吧,我带着兄弟们留在这里,为你们拦住鬼子。” 驴二道: “杜叔,谢谢你啦。待会周庄人过来的时候,你让你的兄弟们垂下枪口,免得老人孩子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杜大伟道: “这个我明白。你要不放心,我可以让你拿枪指着我的脑袋,做为人质。” 驴二笑了笑,说道: “杜叔,那倒不用,我相信你。我现在过去,跟周庄人说一声,叫他们赶紧过桥,鬼子随时会到。” 驴二回到桥对面,言简意赅的把这边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说杜大伟会替他们布防,阻击日军。 周长春和石中武又惊又喜,想不到驴二不但解决了过桥的危机,反而把伪军拉入伙,替他们周庄人打鬼子。 周长春和石中武连忙组织逃亡队伍过桥。 驴二虽说相信杜大伟不会再对付周庄人,但他仍然有所戒备,再过去的时候,他的怀里揣了一把手枪,他就站在杜大伟的身边,只要杜大伟有异动,他会先制住杜大伟。 杜大伟现在一心抗日打鬼子,为家人报仇,不再跟周庄人玩心眼,他下令手下垂下枪口,放周庄人过桥。 就在周庄人撤退的时候,驴二和杜大伟看到远远有一支日军赶过来了,来的方向,正是驴二等人的来路。 驴二看到日军赶过来,不由心中一痛,知道老仝等人全部牺牲了。 看到日军追赶而来,周庄人加快了逃亡的速度,很快,全村人都过桥来了。 日军距离桥边,已经不到二里路了。 香雪和小月是最后过的桥。 香雪看了一眼站在桥边的杜大伟,她已经从驴二的口中,知道杜大伟老婆孩子的事了,她心疼的说道: “大伟,玉琴和钢子……唉!” 她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同情的叹息一声。 杜大伟说道: “嫂子,这是老天爷对我当汉奸兵的惩罚,我很快就会去见玉琴和钢子了。您快走吧,鬼子就快追上来了。” 香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大伟,有件事,刚才我没对你说,现在对你说吧,后面追来的鬼子里面,你长廷哥可能在其中。” “周长廷已经叛变了,他现在是可耻的叛徒,如果他劝你投降,你千万不要听他的话,要坚持你现在做的事。” 杜大伟一愣,随即苦笑道: “我们哥俩,位置换过来了,以前,他是抗日者,我是汉奸,现在,我是抗日者,他反而成了汉奸。” “嫂子,您放心吧,周长廷既然当了汉奸,那他就是我的敌人,我与他的仁兄弟情义,从此割袍断义,一刀两断!” 第682章 失女之痛 驴二带着周庄人继续向昆嵛山逃亡。 日伪军的步步紧逼,使周庄人感到恐惧,不用催促,他们就加快了速度,但无奈队伍中的老弱病残太多,速度仍然快不了多少,一个小时,能走三五里就不错了。 幸好杜大伟带领手下,暂时阻止住玉置太郎这次日伪军的追赶,两三个小时没有日伪军追上来。 但驴二知道,杜大伟阻止不住太长时间,迟早会被日军全部杀死,他只能寄希望于周敏尽快赶到青龙寨,搬来红胡子联盟的救兵。 可是他也知道,周敏就算快马加鞭,至少也需要在快要下午的时候才能到达青龙寨,青龙寨的救兵,至少也要在晚上,才能迎接到周庄的逃亡队伍。 而现在,才刚刚到中午。 到了天黑之后,还可以找个隐蔽地点躲藏起来,但在白天,这么多人的逃亡队伍,无所遁形,留下来的车辙等痕迹太多,很容易就会被日伪的侦察兵看出来。 看看到了中午,周庄人又饿又累又恐慌害怕,驴二就吩咐找个树林,躲藏起来,稍作休息,生火做饭,再继续赶路。 众人从昨天晚上到中午,还没吃过饭,只啃了一些冷干粮,年轻人倒还挺得住,但对于老人和孩子就不行了,他们需要吃些热乎饭,不然,不但体力受不了,胃也受不了。 虽然在树林中,驴二也知道,一旦生火,升起来的炊烟仍然会被日伪看到,可是,不生火,就无法做饭,不吃饭,老人和孩子就受不住。 驴二派了几支巡逻队,在树林的周围巡视警备,让村民在树林中升火做饭。 现在,二百多人的逃亡队伍,已经剩下不过一百五十多人了,五十多人,已经在保守第一个桥梁的时候牺牲了。 在树林中支起了两只大铁锅,打来几桶清水倒在锅里,又在水中倒上面粉,蒸上馒头,捡来干树枝,升起了火。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痛,听不到一点笑声,看不到一点笑脸,每个人都被死亡的恐惧,和失去亲人的悲痛笼罩着。 在做饭的时候,驴二带着几个人,在人群中巡视慰问。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向村民解释那五十多个战斗人员,为什么没跟他一起回来了,因为村民都知道,那些人全部牺牲了。 没有人责怪驴二,为什么别人都死了,而他驴二却活着回来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周长春和石中武派人去把驴二召回来,驴二肯定也牺牲在第一座桥边了,驴二被召回来之后,才解了他们被杜大伟阻住的危机,而且又劝服了杜大伟替他们阻止日军。 驴二在周庄人心中,不但不是临阵脱逃的懦夫,还是救他们于危难中的英雄,有驴二在,就算有天大的危险,但他们有主力骨。 驴二望着脸容愁苦的众村民,他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很重,他要把这些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就算不能全部送到,至少也要送到一部分。 虽然他知道,只要不赶走日寇,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但只要把他们送到青龙寨,至少他们能安全一段时间。 驴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虽然机警勇敢,虽然智计百出,但对于数量庞大的日伪军,对于武器相差悬殊的敌人,他仍然无能为力,他的小机灵,小计谋,只能解决一些小困难,不能从根本上动摇敌人的力量和根基。 他也知道,虽然他暂时不能动摇敌人的根基,但只要他坚持下去,所有抗日者坚持下去,积少成多,众人捡柴火焰高,小河也可以汇成大海,众志成城,总有一天,中国人可以把日寇赶走。 驴二在慰问的时候,特意慰问了梅婷和长贵。 梅婷刚刚失去女儿,心中悲痛,身体虚弱,本来,依她的年龄,是不够坐在马车的标准的,但周长春考虑到她的身体和情绪,而且她家捐献了一辆马车,所以特殊照顾她,让她坐在马车上赶路。 长贵的一条胳膊断了,但却还可以走路,所以他没有马车坐,只能步行。 不过,考虑到他的胳膊受了伤,不容易开枪,而且需要他照顾情绪低落的梅婷,所以驴二没给长贵安排战斗任务,只叮嘱他照顾好梅婷。 驴二慰问梅婷和长贵的时候,二人正脸色愁苦的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现在,梅婷和长贵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了。 周长诗是叛徒,梅婷和长贵相好,别人已经不会指责他们了,而且现在逃亡中,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没有人会在意梅婷和长贵相好的事了。 更何况,他们早就猜测到了二人的私情,只不过没人明言,现在看到他俩在一起依偎着,众人都感到很正常,没人指责他们。 依梅婷现在的精神状况,就算有人指责她偷汉子,她也不会在乎了,而且她刚失去丈夫,失去女儿,再加上她平时人缘好,没人忍心指责她。 驴二望着面容愁苦的梅婷,不由心中暗叹一声,梅婷失去了女儿,他也失去了晓鸥。 因为晓鸥的关系,驴二对梅婷有一种亲近感,这种亲近感,让驴二更为同情梅婷。 他走到梅婷的面前,蹲下身来,关心的说道: “婷婶,您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梅婷呆滞的目光迟钝的转动了一下,看向驴二,声音沙哑的说: “我撑得住。” 驴二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安慰梅婷的失女之痛。 他看向长贵,关心的说: “长贵叔,您呢,还能撑得住吗?要是太累了,我给你找辆马车坐上。” 长贵摇摇头: “不少人比我更困难,他们都没马车坐。二子,我撑得住,你别给我搞特殊,” 驴二道: “你要是实在太累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 驴二说完,就要走开,长贵又把驴二喊住了。 长贵道: “二子,我的这条胳膊伤了,不能打大枪了,你给我一把短枪吧,真要遇上了鬼子,我也能帮上忙。” 驴二微一沉吟,把自己的手枪递给了长贵,说道: “不到万不得己,你不要离开婷婶,咱们有战斗人员作战,你的任务是保护好婷婶。” 长贵怜悯而心疼的转眼看了看沉默愁苦的梅婷,又看向驴二,重重一点头,说道: “我会保护她的!” 第683章 汉奸崽子不见了 所幸周庄人在树林中做饭的时候,没有遭遇敌人的袭击。 玉置太郎率领的日伪军,被杜大伟率人阻止在桥的对面,短时间内攻不过来,而玉置太郎派人去搬的援军,除了杜大伟所在的肖皮口据点,和附近一个三关口据点的日伪军,其他的日伪据点,都在四五十里之外了,短时间赶不过来。 周庄人吃过午饭之后,继续向昆嵛山赶路。 整个下午,他们都没再遇到敌人,但是,由于老弱病残太多,拖慢了行走速度,一下午也不过赶了二三十多里路。 一整天的时间,周庄人只逃出了五十多里路,距离山区,还有二三十里路,如果赶到山区中间的青龙寨,至少还有五六十里路,就算没有敌人的追赶,至少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赶到青龙寨。 驴二见玉置太郎那支伪军到现在还没追赶上来,不由在心中感谢杜大伟,如果不是杜大伟,他们早就被敌人追上了。 不知道杜大伟还活着没有,虽然驴二希望杜大伟大能活下来,但他认为希望渺茫的很。 驴二和周长春等人商议,晚上还要不要继续赶路。 晚上赶路,有利有弊,利就是可以加快进山的速度,而且不容易被敌人远远就发现行踪。 可是,也有弊端,那就是他们周庄人的手电筒有限,只有几支手电筒,无法让所有人看着光线赶路,夜色中走在崎岖的小路上,很容易扭伤脚踝,拖慢行走速度,而且容易遭遇到敌人的伏击。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众人才决定,晚上不赶路了,找一个树林歇息,养足体力,天色一亮再继续赶路。 虽说是晚上不赶路了,但入夜之色,还是仍然摸黑赶了两三个小时的路,直到众人都又饿又累,支持不住的时候,才进入一片小树林休息。 驴二派了巡逻队在树林周围巡逻,让众人生火做饭。 众人吃过饭后,多数人都入睡了,只有少数人轮流值夜。 驴二在树林外围巡视了一圈之后,没发现敌人,就回到了树林中。 他刚进入树林,就看到秀兰倚靠着一棵大树,向他挥了挥手。 驴二向秀兰走过去。 由于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树林中不许生火,不到万不得己,也不许打开手电筒,所以整个树林中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一声幼儿的哭闹,随即就被大人劝止了。 虽然没有灯光和火光,但今晚有月色,虽然月色不亮,但依稀能看到事物。 驴二走近秀兰,看到秀兰坐在地上铺着的一张棉被上面,背靠着大树,身上也盖了一条棉被。 驴二走过来之后,秀兰掀开身上的棉被,示意驴二钻被窝。 驴二笑了笑,钻进了秀兰的被窝,也坐在棉被上,背靠着大树。 他和秀兰也不是第一次同盖一张被子了,所以没有什么顾虑和避嫌,他感到这样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驴二和秀兰没发生过男女关系,但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就超越了男女之情,是一种比恋爱更亲近的感情。 现在即将进入农历四月,天气已经不冷,但钻进被窝之中,还是感到一阵温暖,不只是棉被温带,还有秀兰的体温和她的温柔。 秀兰伸出手,为驴二掖了掖被角,关心的说: “二哥,累坏了吧,歇歇吧。” 驴二道: “还真有些累了。秀兰,你为什么不躺到地上睡,靠在树上睡不好。” 秀兰道: “躺在地上,如果有敌人袭击,反应就慢了,靠在树上睡,可以及时反应过来,做出反击。” 驴二笑了笑说: “有我给你巡逻,你只管安心睡觉。” 秀兰叹息一声,心疼的说道: “二哥,整个村里,最累的就是你,跑前跑后,忙里忙外,你可不能累坏了,全村人的命,就指望你了。” “你在我这里睡一会吧,有什么情况,我就把你喊醒。” 驴二还真累了,从昨天到现在,他还没睡觉,只在别人做饭的时候,他闭目养神了一会,而且他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处警惕之中,不但体力累,精神更累。 现在,他在秀兰的被窝中,在秀兰的温软的身边,可以说是在温柔乡里,疲惫感如潮水般,向他轻轻袭来,把他包围其中,不一会儿,他就依靠在秀兰的肩膀上,进入了梦乡。 秀兰没有睡,也没有动,她担心自己一动,会惊醒驴二,她就这样坐在棉被上,背靠着大树,让驴二枕着她的肩膀入睡,她微微侧过脸来,眼睛望着沉睡的驴二,听着他的鼾声。 在逃亡的惊险困难之中,秀兰忽然感到一阵安宁。 只要有驴二在她身边,无论多么危险,她都不害怕了。 驴二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驴二醒过来的时候,是背靠在树上的,身边的秀兰已经走开了。 他听到嘈杂声中,有妇人在哭泣,有人在埋怨,还有人在咒骂,但并不像是遭遇敌人的袭击。 驴二感到奇怪,掀开棉被,站起身来,向嘈杂的地方走去。 他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秀兰从那边走过来,向他迎过来。 驴二问道: “秀兰,发生什么事了?” 秀兰担忧的说: “小月不见了,香雪婶正哭呢。” 驴二皱了皱眉头,问道: “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去树林外边解手了?” 秀兰道: “到处都找过了,没找到,解手不用跑那么远。” 驴二和秀兰一边说着,一边向嘈杂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彪子的怒骂声: “找什么找,那个汉奸崽子,肯定去找他汉奸爹了!小崽子跟他爹一样,贪生怕死,不愿意跟着咱们一起逃亡,就去找他汉奸爹了。” 又听到香雪哭泣着说: “不会的,小月不会当汉奸的,他是个好孩子!” 彪子骂道: “汉奸能生出什么好孩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汉奸爹只能生出来汉奸崽子。” “你个臭娘们,你哭什么哭,你也给我滚,去找你的汉奸男人吧,呸,汉奸婆子!” 第684章 人质的价值 驴二走近的时候,周围站了二三十个人,这些人都是近处被吵醒的村民。 远处的村民并没有被吵醒,他们太疲惫了,仍在沉睡之中。 此时,周长春仍然在沉睡中,石中武带了几个人在外围巡逻。 能震住彪子的人,只有驴二了。 众人看到驴二来了,都松了口气。 虽然众人也认为小月的失踪,是小月不愿意跟着村民过这种逃亡的惊险生活,同时害怕被村民当为人质杀害,才偷偷跑去投奔他爹了,但他们认为,小月还是个半大孩子,就算害怕逃跑了,也可以理解,彪子没必要对着香雪大骂。 香雪和驴二一起劝服杜大伟,使村民顺利过了桥,又使杜大伟为他们周庄人留在桥边阻止追兵,说明香雪是真心帮助周庄人,是他们自己人。 现在彪子这样辱骂香雪,村民们就听不下去了,都很同情香雪。 可是,他们都不敢劝说彪子,因为他们知道,彪子他爹的死,和香雪的丈夫周长廷有直接的关系,彪子对香雪和小月有偏见,他们的劝说只会火上浇油,而且彪子根本不听他们的。 现在驴二来了,就有人能震住彪子了。 驴二见香雪哭得哀痛,也心生不忍,对彪子说道: “彪子,小月不见了,香雪婶心里正难受,你少说几句。” 彪子不敢反抗驴二,但仍然有些不服,说道: “二哥,小月不是不见了,是跑去找他爹了,要是小月告诉鬼子咱们在这里,咱们就危险了。” 驴二道: “我相信小月不是那样的人。再者说,就算小月真是那样的人,你也不能责怪香雪婶,如果香雪婶要逃跑,她就和小月一起逃跑了,不会留下来和咱们一起受苦逃亡。” “花子,陈霞,你们把彪子拉走。” 花子和陈霞上前,半拉半劝把彪子拉走了。 有驴二在,彪子不敢生事,只能乖乖地跟着花子和陈霞去了别处。 驴二温声问香雪: “香雪婶,小月什么时候不见的?” 香雪哭泣着说: “我不知道,我刚迷糊了一会,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以为他去解手了,但等了好长时间,他都没回来,我才让花子和铁柱他们跟我一起找,树林附近,都找遍了,没找到他。” 驴二道: “婶,你别担心,这边没有敌人,小月不是遇到危险了,如果有敌人,出事的不会只有小月一个人。” “虽说彪子说话难听,但他说得也有一些道理,小月很可能是去找他爹了。” 香雪哭泣着说: “我就是担心,他去找他爹!” 驴二说道: “虎毒不食子,周长廷再坏,也不会伤害小月,您不用担心,小月找到他爹,至少安全了。” 香雪擦试着泪水,摇摇头,说道: “二子,你不了解小月的性格,小月看起来没脾气,性格好,其实外柔内刚,刚才睡觉之前,他对我说,如果他见到他爹,一定亲手杀死他爹。” “二子,如果别的孩子说这句话,可能是气话,但小月说了,就会去做。” “我担心,他,他……” 香雪惊惧之下,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哀哭。 驴二不由感到一阵惊凛,虽说周长廷该死,但小月是周长廷的儿子,如果小月真要去刺杀周长廷,无论是小月杀死周长廷,还是周长廷杀死小月,都是父子相残的人间惨剧。 驴二虽然很想把小月追回来,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现在藏身的这片树林,远离了大路,在农田的深处,四周全是麦田,不可能在深夜中找到小月的脚印追查下去。 唯一的一条田间小径,有巡逻队员把守,既然巡逻队员没发现小月,说明小月是从麦田中离开的。 别说不知道小月去了何处,就算知道,驴二也不能派人去追赶。 他们现在一百五十多人,有一百左右的老弱病残和妇孺儿童,只有五十个左右的战斗人员了,派出去几个人寻找小月,就会减少几个战斗人员,驴二不能为了一个小月,减少几个保护全村人的战斗人员。 更何况,如果小月不是去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去投奔父亲,他派人去寻找小月,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驴二想了想,对众人说道: “你们都去休息吧。”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驴二和香雪两个人,连秀兰也走开了。 驴二等众人走远之后,才低声对香雪说道: “香雪婶,刚才有别人在场,我不方便说,现在,别人都走了,我对你说句真心话吧。” “虽然周长廷是汉奸,不配再拥有你这样的好老婆,小月那样的好儿子。可是,如果你去投奔他,他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至少不会伤害你。” “香雪婶,你去找周长廷吧,也许还能阻止小月和周长廷相互伤害。找到小月之后,如果你不想再跟着周长廷生活,那就带着小月,远走高飞。” 香雪停止了哭泣,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你的意思是让我走吗?” 驴二道: “婶,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为你好,为小月好。” 香雪道: “你不怕我出卖咱们村里人?” 驴二摇摇头: “婶,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真的,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去找小月,我还舍不得你走呢。” “我亲自送你走,没人会拦着你。” 香雪低头思索着,很快,她就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坚毅起来,说道: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如果周长廷追上来了,你就拿我当人质。” 驴二摇摇头,说道: “婶,我说句实话吧,别说我不会拿你当人质,就算想拿你当人质,你也没有成为人质的价值了。” “日军策反周长廷,主要是为了对付咱们村里的地道,现在敌人根本不用对付地道了,周长廷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自己在鬼子面前,都没有利用价值了,怎么可能还有权力要求日军为了你,放过咱们全村人?” 驴二是聪明人,早就猜到了周长廷现在尴尬的位置和局面。 香雪虽然也很聪明,但毕竟不会进行军事分析,不知道周长廷已经在日军面前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还以为,只要自己在,周长廷就会阻止日军伤害周庄人。 现在,听驴二这样一分析,香雪深受打击,这才知道自己对周庄人没有什么用处了,帮不上周庄人了。 第685章 麦田中的战斗 就在这时,两个巡逻队员快步跑进了树林。 驴二一看到巡逻队员脚步匆匆,就知道出了事,连忙向前迎去,问道: “小海,怎么啦?” 巡逻队员不想惊动别人,因为他们还没摸清状况,他们一直跑到驴二面前,其中一个才低声说道: “二哥,从西北方向来了一支队伍,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队伍,但肯定是奔着咱们来的。” 驴二心头一凛,问道: “有多少人?” 巡逻队员道: “看不太清,至少有四五十人,还有二里多路就过来了。二哥,这些人会不会是红胡子来迎接咱们了?”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红胡子不会来这么快,很可能是鬼子。” 正在这时,在树林外边带人巡逻的石中武,也快步跑了过来,他也发现了那帮人。 石中武和驴二碰了面,进行了言简意赅的交流,按他们早就计划好的方案行动,由石中武带领二十多个战斗人员,保护村民向东北方向撤退,驴二带领二十多个战斗人员,迎战敌人。 石中武连忙把村民叫醒,准备撤退。 驴二带着二十多个战斗人员,向敌人来的方向迎上去。 虽然他们躲藏在树林中向敌人射击更有利,但树林中有村民,转移不了那么快,一旦有流弹射进树林中,会有村民受伤,驴二为了不让村民受到枪弹的波及,只能放弃树林,在麦田中迎战敌人。 驴二一出树林,就看到有一队人,向这边奔跑而来,由于距离还有一里多路,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 驴二传令下去: “我没开枪之前,大家都不要开枪,前进一百米之后,立即在麦地里埋伏下来。” 众人听令,灵活的在麦拢中向前奔行着,前进到一百多米之后,迅速分散,分别埋伏在麦田中。 此时,那支队伍也已经跑到三百多米的地方。 驴二能看清对方的队伍向这边奔跑,是因为对方队伍的后面,没有高大的阴影,借着夜色和天际线,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事物。 对方队伍却看不到驴二等人,因为驴二等人的后面,就是一片树林,树林形成巨大的阴影,混淆了视线。 但对方队伍也很警惕,接近到树林不到四百米的距离之后,为首之人就下令,不再奔跑前进,而是放慢了速度,警惕着向前推进。 因为这些人也知道,四百米就是步枪的射程了,树林中的人一旦开枪,就可以射中他们,所以他们不敢奔跑着前进了。 驴二蹲在麦田中,只露出脑袋,向推进而来的那支队伍观察。 由于是在夜里,远距离看不清对方的衣着,只有等对方到了五十米之内,也许还能模糊看到。 但驴二不能让对方推进到五十米之内,如果对方推进到五十米之内,虽然他们可以更好的射击对方,但对方也可以更好的射击他们。 驴二知道自己人不可能全歼对方,只能以警告为主,阻止对方再向前进。 在对方推进到距离驴二一百米的时候,驴二就开口说话了。 因为驴二看不清对方是什么队伍,为了避免伤到前来接应他们的红胡子,他只能开口询问对方的来路,是红胡子当然好了,如果是日伪,那就只能打了。 驴二等对方到一百米左右的时候,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我们是周庄人,你们是什么人?” 驴二先亮明是周庄人的身份,虽然对方是红胡子,肯定也会报上名号,如果对方是日伪,就会开枪。 驴二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开枪了。 驴二这才确定,对方是日伪,立即大喊一声: “打!” 这支日伪军,是距此三十多里外的一个日伪据点的日伪军,接到剿灭周庄人的命令之后,就向这个方向赶过来了。 这支日伪军还没见到玉置太郎,因为此时的玉置太郎,虽然把杜大伟那帮抗日的伪军全部歼灭之后,虽然也渡过了桥,但伤亡惨重,兵力大减,玉置太郎在等待援军来到之后,再追赶周庄人。 这支日伪军虽然没见到玉置太郎,但却发现了周庄人的行踪。 周庄人为了休息,在远离大路的麦田中的一个树林中隐藏,本来不容易被发现,但这支日伪军在附近村庄歇脚的时候,听到一个汉奸村长的汇报,说发现有一伙难民躲藏在村外的树林中。 这支日伪军就猜到是周庄人,他们决定不等见到玉置太郎,就直接围剿周庄人。 为了达到奇袭的目的,日伪军的几个头头没有骑马,担心马蹄声惊醒周庄人,所以他们全部步行而来。 虽然这伙日伪军知道周庄人的人数不多,但周庄人抗日的英名在外,这伙日伪军不敢大意,全都十分警惕,甚至惊惧,可是为了抢到头功,他们还是决定不等玉置太郎到来,就先展开行动。 驴二的喊声,引起了几个胆小的伪军的惊惧,不等驴二说完话,也不等长官下令开枪,他们就向驴二的方向开枪射击了。 枪声一响,战斗立即打响了。 双方都躲藏在麦地里,向对方射击。 由于蹲在麦地中,只有脑袋和肩膀露在外面,射击目标太小,而且是在夜色之中,更看不清楚射击目标,所以双方的伤亡都不大。 不过,日伪就不敢向前进攻了,希望这边的枪声,能引来援军,援军来到,再对周庄人进行夹击。 日伪不进攻,驴二更不会进攻。 驴二的目的,就是拖住这伙日伪,给周庄的逃亡队伍争取时间,日伪不敢攻过来,更合他意。 如果他下令进攻,他们兵力不如敌人,攻过去就是找死。 现在周庄的战斗人员越来越少,驴二要尽量减少伤亡,保守实力。 驴二只能寄希望于石中武,能把逃亡队伍带到安全的地方。 可惜,驴二的希望落空了。 石中武带着周庄人的逃亡队伍,出了树林没多久,就遇到了敌人,而且这伙敌人,还是日军的一支精锐的骑兵。 第686章 独木桥 石中武率领战斗人员在后方掩护,周长春带领村民,进行紧急撤退。 村民撤退的时候,树林外正在响着枪声,村民搀扶着老弱病残和幼儿,上了马车和骡车,匆匆向东北方向撤退。 由于逃跑得太匆忙,村民顾不上捡拾地上的棉被和很多物品,遗落了满地的物品,在逃亡的过程中,又丢弃了一些影响速度的物品。 众人好不容易逃出了四五里路,在天色快亮的时候,就遇到了敌人。 曙光初升之时,地平线上,远远奔驰而来一支骑兵,蹄声滚滚而来。 这支骑兵约有二十多人,每人一匹战马,装备步枪和马刀。 此时天色已亮,可以看得清楚,骑兵全是日军装饰。 石中武一看到日军骑兵,不由大吃一惊,如果是敌人的步兵,周庄人还有还手之力,但骑兵太过精锐,周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就算周庄人可以在日军骑兵奔驰而来的时候,射中一些骑兵,但只要还有一些骑兵冲过来,冲进逃亡队伍之中,无论是用步枪射击,还是马刀劈砍,都会对逃亡百姓造成巨大伤害,可以说是如虎入羊群,百姓只有待宰的份。 此时,骑兵已经距离周庄人不到二里多路了。 石中武转头一看,看到前方一里多远,就有一座小桥,但是独木桥,别说马车骡车不能通行,就连人走在上面,都要小心翼翼。 这座小桥,本来不是周庄人的撤退路线,他们准备沿着河边,向北走三里路之后,再从那边的一座大桥上过河。 但是,日军的骑兵来势汹光,速度极快,他们来不及从三里之外的大桥过去了,只能从这座独木桥过河,然后毁掉独木桥,以此拖延日军的追兵。 石中武和周长春紧急商议,由石中武率领十多人战斗人员,留在桥这边阻止日军骑兵,周长春带着十多人的战斗人员,带领村民过桥,继续向东走。 石中武安排了十多个战斗人员,立即各自寻找掩体,等日军骑兵进入射程之后,立即开枪射击,阻止骑兵再向前进。 石中武自己则和周长春一起,安排村民撤退。 石中武和周长春带领村民来到桥边的时候,后面枪声大作,已经打起来了。 独木桥上不能过马车,周庄人只能把车扔掉,只牵马和骡驴过桥。 上百人的逃亡队伍,大半是老弱病残,独木桥每次只能走一个人,而且一次不能上去太多,以免压塌桥,所以,上百人依次过桥,速度极慢。 在过桥的过程中,传来老人的呻吟,孩童的哭闹,妇女的哭泣,场面十分凄凉悲惨。 石中武对周长春说道: “姐夫,你带着村民过桥之后,就把桥毁掉,我去打鬼子了。” 周长春心情沉重,说道: “中武,毁掉桥,你们还怎么撤回来?” 石中武摇摇头: “撤不过去了,我们也不打算撤回,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给大家伙多争取一些时间。” 石中武说完,快步而去。 周长春暗叹一声,又催促众人赶紧过桥。 就在村民过桥的时候,日军的骑兵已经距到一里之内。 日军骑兵气势汹汹而来,他们训练有素,骑在马上,背着步枪,远远就向村民开枪。 石中武留下来的十几个战斗人员,立即向日军骑兵射击。 由于没有提前布防,周庄的战斗人员根本没有很好的掩体,不是躲藏在树后面,就是躲藏在微微突起的土堆后面,而且队伍分散,战斗力不强。 这些周庄的战斗人员,虽然也训练过射击,可为了节约子弹,很少实弹射击,只是训练射击动作。 而这些日军骑兵,却多数是实弹射击训练,他们不但马术精绝,而且枪法极准。 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日军二十个骑兵,迫进周庄战斗人员三百米的时候,只有一个日军骑兵死亡,但周庄的战斗人员,却伤亡了三人,而日军骑兵的来势不减,仍然奔腾而来,根本拦不住。 石中武赶回来的时候,日军骑兵已经迫近到二百米了。 石中武一见敌人来势凶恶,立即大声说道: “顶住!死也要给我顶住!” 他一边喊着,一边站下脚步,端起步枪,向为首的日军射击。 石中武的枪法比别人准多了,一枪打去,正中那个日军的胸膛,日军立即摔落马下,跨下的战马仍然奔腾而来。 这个被打死的日军,正是这支骑兵的队长,队长一死,副队长立即成为最高指挥官。 副队长在马背上用日语大声喊道: “皇军的战士们,给我冲啊,杀光----” 石中武端立不动,瞄准了日军副队长,又一枪打去。 副队长的肩膀中弹,还说喊完,就从马背上摔落下去,他刚要站起,后面的战马冲上来,把这个日军副队长活活踩死了。 石中武虽然一连击毙了日军的正副队长,但他为了精准的射中目标,并没有隐藏身形,而是就站在大路中间,向敌人射击。 如此一来,他当然容易射中敌人,但也容易成为敌人的射击目标。 石中武的第二枪刚打出,子弹还没射中日军副队长的一瞬间,一颗子弹飞过来,正中石中武的胸膛。 石中武牺牲了! 石中武一死,激起了周庄战斗人员的悲愤,七八个战斗人员,不顾自己的安全,立即呐喊一声,全部从掩体后面站出来,就站在路边,端起步枪,向日军开枪。 日军的正副队长一死,立即士气大消,一个小队长连忙下令,停止前冲,就地卧倒,向周庄人开枪。 此时,周庄的战斗人员一看到敌人不再骑马而来,他们也连忙卧倒在地。 周庄的战斗人员虽然已经下了决定,要跟敌人同归于尽,但他们也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以拖住敌人为主,为村民逃亡争取时间,现在既然敌人不再骑马进攻了,他们就没必要马上拼命了,所以他们也卧倒在地上,和敌人相互射击。 周庄的七八个战斗人员,和十五六个日军,距离六十七米,相互射击着。 惨烈的战斗持续着。 第687章 追赶河流中的女人 日军的骑兵,不但向阻止住他们的周庄战斗人员开枪射击,也向远处的村民人群中开枪射击。 日军骑兵向村民人群开枪的目的,是尽量多杀村民,造成村民的混乱,拖慢村民逃跑的速度。 日军骑兵的这个办法,达到一定的效果,村民中有不少人中了流弹,还有几个人被打死。 村民更恐慌了,但在战斗人员的指挥下,村民们并没有发现哄抢独木桥争着过桥的行为。 彪子在周长春的队伍中,他的任务是,跟着周长春,带领村民过桥之后,继续逃亡。 彪子在村民过独木桥的时候,他留在最后,照顾村民赶紧过桥。 彪子中了日军的一颗流弹,正中大腿。 彪子的确是硬汉,他中弹之后,并不惊动别人,也是撕下一条袖子,绑住中弹的大腿,推开要来给他包扎的秀兰,让秀兰赶紧走,不用管他。 彪子等众人都过了桥之后,他留在桥这边,从一个堂兄弟手中抢过两颗手榴弹,对周长春说道: “大爷,你带人走吧,我留下来炸桥,炸桥之后,我就留在这边,不跟您一起走了。” 周庄人每牺牲一个人,都如同在周长春的心窝上扎一刀,他想保护每一个周庄人,但是,他保护不了。 如果不是为了带领村民逃亡,周长春宁愿自己留下来跟鬼子战斗,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别人。 但是周长春知道,他不能留下来,他要和多数村民在一起,他是村民的主心骨,没有他,村民就会大乱。 周庄的战斗人员,都是年轻人和中壮年,每个人牺牲,周长春都心疼,彪子主动提出留下来的时候,周长春万分不舍。 但是,周长春的理智告诉他,彪子的腿部中弹,跟着逃亡队伍只能拖慢速度,让彪子留下,还能给村民的逃亡多争取一点点时间,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对他们来说,也是弥足珍贵了。 周长春没有说话,他重重拍了拍彪子的肩膀,就走上了独木桥,过桥而去。 彪子目光深重的望了一眼桥对面的同村人,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亲人了。 彪子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只看了一眼村民,就立即拖着伤腿,钻到独木桥的下面。 彪子到了桥下,把两颗手榴弹绑在两根木桥墩上,他准备同时拉掉手环,再迅速跳进水中,在炸毁独木桥的同时,避免自己被炸中。 彪子知道,手榴弹上拉弦之后,他有三到五秒的时间,可以跳到水里,躲藏炸开的威力。 他的双腿站到岸边,双手各拉着一个手榴弹的拉弦,准备拉开了。 可是,岸边太湿滑了,他的一条腿中了枪,站立不稳,还没等他同时双手拉下两只弦的时候,那条伤腿一滑,他的一只手,就先拉下了一个手榴弹的拉弦。 如果这时候,彪子马上跳入水中,他还可以躲藏手榴弹的炸开,可是,如此一来,另一颗手榴弹就不会炸开了。 彪子担心,只有一颗手榴弹炸开,威力不足以毁掉独木桥,日军仍然可以过桥。 为了炸桥,彪子没有马上跳入水中,而是又拉下了另一颗手榴弹的拉弦之后,再向水中跳去。 就因为彪子这一延误,先炸开的手榴弹,虽然炸断了那根木桥墩,但溅飞的木头碎屑,却已经迸发开来。 一块拳头大小的木头,被炸药的威力催发,迅猛的击中了彪子的太阳穴。 彪子的脑袋还没入水,太阳穴就被木头击中了,他只感到脑子“嗡”的一声,立即昏死过去,身子沉入水中。 香雪被挟裹在逃亡队伍中。 丈夫叛变,儿子失踪,香雪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精神不振,失去了逃生的动力。 有同情香雪的妇女,拉着香雪一起逃亡,一起过了独木桥。 过了独木桥之后,香雪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听到了彪子告诉周长春他要留下来。 香雪跟着逃亡队伍,逃了一会,担心彪子,她回头看去。 她看的时候,正是独木桥被炸塌的时候。 香雪不由为彪子担心了。 虽然彪子一再辱骂她,但她却不恨彪子,只恨丈夫当了汉奸,她知道彪子他爹是因她丈夫而死,她对彪子有负罪感和愧疚感。 她以为,独木桥被炸毁之后,用不一会儿,彪子就会从水中钻出来,爬到对岸。 可是,她等了一会,桥面上硝烟已经散去,对岸仍然没有彪子的踪影。 香雪知道彪子可能被炸中了,出事了。 香雪只是微一犹豫,就立即转身向桥边奔跑过去。 一个同村妇女连忙喊道: “香雪,你干什么?危险,快回来----” 香雪并不回头,大喊道: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众人虽然不知道香雪要做什么,但却担心香雪有危险,可是,他们不能再去把香雪拉回来,因为敌人随时都会追赶过来。 村民们继续向前逃亡,只能任香雪自生自灭了。 香雪跑回四五十米,回到河边。 她看到,独立桥被毁掉了,已经不能过人,但桥下面的河面上,并没有彪子的影子。 她的目光向河水下游望去,果然看到了彪子泡在河水中,浮浮沉沉,被水冲向下游,已经冲出去四五十米远了。 香雪没有犹豫,立即沿着河岸奔跑,追赶着水中的彪子。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彪子,但彪子没有任何动作,不知是死是活。 香雪下了决心,一定要追上彪子,就算彪子死了,她要把他的尸体捞上来埋葬,如果彪子没死,她就救彪子,以减轻自己心理上对彪子的愧疚。 河面湿滑,长满了杂草,香雪奔跑的速度快不起来,只能勉强和被水冲浮的彪子保持同样的速度,想要追上,很是困难。 香雪如果向岸边再移一些,就可以跑快一些了,但她担心,那样一来,河水中的彪子就会脱离她的视线,她就不容易再找到彪子了。 香雪加快了脚步,不时被滑倒在上,弄得满身泥土,但她不顾自己,仍然追赶着水流中的彪子。 也不知跑了多远,彪子的身体被一棵歪倒在河水中的枯树钩住了,不再向前游动。 香雪立即快步向前,一头投入河水之中,向彪子游了过来。 第688章 负重前行 香雪是会游泳的,所以她敢跳入水中。 她在娘家虽然是小家碧玉,但毕竟是生长在农村,农村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经常下河洗澡,只有等她的年龄大了,懂得男女有别,再加上父母的阻止,她才不再下河洗澡。 等她结婚之后,又开始下河洗澡了。 刚结婚那几年,做为女人的羞涩,她并没有下河洗澡,但随着年龄渐大,对男女之事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再加上同村嫂子婶婶的鼓动,她就又开始了下河洗澡。 每到夏季的时候,一些妇女就会相约,晚上一起到河里洗澡。 她们会先选好一个男人不会来的地方,安排几个妇女在岸上“站岗”,其她人下河洗澡,享受着野浴,相互调笑着,说些女人之间的“骚话”,等她们洗好了,再换刚才站岗的妇女下河洗澡。 安排人站岗放哨,当然是防备偷看她们洗澡的“色狼”。 色狼不但有,而且还不少,不过,都是些年轻小伙子,对女人的身体好奇,也有些已经结婚的小青年,仍然来凑热闹。 之所以都是年轻小伙子来偷看妇女洗澡,是因为在农村有个风俗,男人不能跟弟媳妇和侄媳妇开玩笑,好面子的年龄较大的男人,就不意思来偷看了,以免被弟媳妇侄媳妇发现了,臊的慌。 当然,也有些面皮厚的年龄较大的男人,认为黑暗之中,那些弟媳妇侄媳妇看不清他是谁,就来混水摸鱼,不过,这样的男人,就算不会被妇女发现,也会被男人取笑,被当成笑料和谈资。 也有一些老光棍不甘寂寞,前来偷看洗澡。 总之,农村乡下的野浴,就是一场洗澡妇女与偷窥男人之间的“战斗”,当然,这种战斗是充满野趣的,充满快乐的,就算偷窥者被发现了,也只是引来一阵笑骂,不会引发恶性事件。 如果偷看的男人人数少了,他们还真不敢靠太近,免得被一大老娘们拉过来,反而把他们“收拾”了,这些老娘们都是已婚妇女,什么场面没见过?玩闹起来,小伙子可招架不住。 香雪的游泳技术,就是在野浴中练成了。 她跳入河水之中,就向水中的彪子游去。 河面并不宽,不过二三十米,只是有些深,而且很湍急,如果不懂游泳的人,一入水就会被淹,不是被冲卷走,就是沉入水底淹死。 香雪会游泳,双臂扒水,很快就游到了彪子的身边。 彪子的衣服被一根树枝钩住了,但树枝太细,眼看就要树枝折断,彪子再次被冲走的时候,香雪游了过来。 香雪一手抓住树干,一手拉住彪子的衣领,把他拉了过来,让树干阻住他的身体,她腾出手来,放在彪子的鼻子下面。 “还有气!” 香雪松了口气,虽然彪子的脸色铁青,双目紧闭,昏迷不醒,但气息尚存,只是气息十分微弱。 香雪喊了几声“彪子”,彪子没有清醒,仍然昏迷着。 香雪微微歇息了一会,就一手抓着彪子的一条胳膊,一手抓着树干,慢慢向岸边移动。 她移向的岸边,是逃亡队伍来的方向,而不是逃亡队伍走的方向。 她本应该向逃亡队伍走的对岸移动,但是,那边没有树干,她带着彪子,很难游过去,很可能两人都会被水流冲走,就算她勉强带着彪子游到对岸,也会耽误不少时间。 她必须尽快把彪子带上岸,进行急救,彪子才能活下来的希望。 她算过了,她们现在距离独木桥那边,至少有四五里路了,不用担心那边的日军会发现他们,而且现在那边没有枪声传来,日军很可能杀害了周庄的作战人员,从别处过河了。 香雪把彪子拉到了岸上。 彪子的腿部中弹,没经过包扎,失血过多,再加上脑部震荡,虽然被拖到岸上,仍然昏迷不醒。 香雪望着昏迷不醒的彪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救治,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让彪子吐出肚子里的水。 她把彪子翻转过来,让彪子趴在地上,她用力挤压彪子的后背,又捶又拍。 过了一会,彪子“哇”的一声,吐出一滩水,但只是睁了睁眼睛,又昏迷过去。 香雪心中焦虑,知道需要专业医生,才能把彪子救过来,但她们现在身处荒野,周围除了河流,就是一望无垠的麦田。 香雪找到一个最高的土堆,站了上去,她踮着脚尖,向远处张望,终于看到三四里远,隐隐有一片村庄。 既然有村庄,说不定有村医,就算这个村子没有村医,也可以借辆推车,推着彪子去最近的医馆。 香雪想到这里,把彪子背了起来,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彪子有一百六十多斤,身高一米八多,是个名副其实的彪形大汉,而香雪不到一百斤,身高不足一米六,她背着彪子十分吃力,彪子的脚尖拖在地面上。 香雪没走多远,就累得满身汗水。 她刚从河水中出来,衣服都是湿的,体内又出汗,内外煎熬,十分难受。 但香雪咬着牙,不顾疲惫,背着彪子艰难的向前走着,她知道,早一点赶到村庄,彪子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由于远处传来的枪声,再加上麦子已经成熟还没到收获的季节,不需要农忙,所以附近的村民都缩在家中不敢出来。 香雪背着彪子走了一里多远,都没遇到一个人影,没人帮助她,她只能背着彪子,一步一步艰难的移动着。 彪子并没有完全没有意识,他被拖到岸上,吐出腹中水的时候,曾经短暂的清醒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香雪的脸庞。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再次昏眩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被香雪背着走的时候了。 彪子趴在香雪的背上,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到香雪的整张脸庞,但却可以看到半边脸庞,他就知道他是被香雪背着走了。 他猜到,他被香雪救了。 可是,他不但不感激,反而气愤了,他不想领香雪的人情,他要一直恨香雪。 想到这里,他挣扎起来,从香雪的背上跳下来。 但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双脚刚一落地,就双膝一软,摔倒在地上。 第689章 我嫌你脏 香雪直到彪子从她背上摔下去,才知道彪子醒了过来,她连忙转过身来,想把彪子搀扶起来。 彪子却用力推开她的手,恶狠狠的骂道: “滚,别碰我,我嫌你脏,汉奸婆子!” 这句话骂得极重,极难听,香雪的心脏仿佛被猛地刺了一刀,她站在那里呆住了,连日来的委屈,耻辱,痛苦,悲愤,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哇”的一声,放声痛哭起来。 香雪一哭,彪子反而吓了一跳。 彪子本想等香雪的哭声稍停之后,再继续辱骂她,但香雪哭起来就不再停止,一直痛哭着,直哭得身体颤抖,声嘶力竭。 彪子本来冷硬的心,不由软了。 其实,他并不恨香雪,只不过因为抓不到周长廷,他无法发泄失去父亲的痛苦,才迁怒到香雪的身上,他也知道,香雪是无辜的,不但不是汉奸婆子,还多次帮助了村民,而且刚刚还救了他的命。 以前的时候,彪子不但不讨厌香雪,反而在内心深处很喜欢她,因为香雪长得好看,彪子十五六岁的时候,对香雪有过少年男子对成熟妇人的幻想,只不过,这种幻想是极为隐密而压抑的,他不敢流露,不敢让别人知道。 彪子的心肠虽然软了,但想到父亲的惨死,和周长廷有关,他仍然无法原谅香雪,他冷冷的说道: “别哭了!烦死了!” 香雪仍然哭泣着,没有停止。 彪子不再理会香雪,他自己艰难的站起身子,拖着伤腿,艰难的向前移动着,准备自己向村庄走去。 由于彪子失血过多,体力虚弱,他刚走了两步,就脑子昏眩,差点摔倒。 香雪虽然在哭泣中,仍然看到彪子差点摔倒,她连忙一边哭泣,一边上前搀扶住彪子。 彪子用力摆脱香雪的手,冷冷说道: “我不用你管,你别跟着我,有多远走多远。” 他说着,艰难的向前走。 香雪低声抽泣着,默默跟随在彪子的身后,她虽然知道彪子不想让她跟着,但她担心彪子,不放心彪子一个人,所以她没走开,只是不敢再靠近彪子,距离三五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彪子听到香雪的脚步声仍然跟随过来,他生气了,他停下脚步,忽然从后腰抽出手枪,转过身,枪口指着香雪,骂道: “你耳朵聋吗,我叫你别跟了,你再跟,我就开枪打死你!” 香雪这次真的不敢再跟了,她站下来,哀怨的望着彪子。 彪子看到香雪眼中的哀怨,心中又是一软,差点想让香雪跟着,但他再一次硬下心肠,怒视了一眼香雪,转过身子,准备继续向前行走。 谁知,彪子转身的时候,他的伤腿踩到一块小石子,脚下一滑,再次摔倒在地。 本来,只是摔一跤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这次摔倒的时候,彪子的手里还拿着手枪,脑袋落地的时候,太阳穴恰好碰到手枪的枪管上,竟然把自己撞昏过去了,幸好手枪没开保险栓,不然,彪子的太阳穴就会被子弹击中了。 彪子够倒霉的,跳河的时候,被木头击中了左太阳穴,摔倒的时候,又被枪管撞到了右太阳穴,但凡再重一点,就可能没命。 香雪连忙上前,试了试彪子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和脉搏,这才放心。 感到彪子还有呼吸,香雪这次就不打算再把彪子喊醒了,因为她知道,彪子醒过来,还会赶她走,而如果任彪子自己走,他拖着一条伤腿,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村子,甚至还没走到村子,就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香雪准备背着昏迷中的彪子,向村子走去。 就在她站起身子,深吸了口气,准备再弯下腰,把彪子背到背上的时候,她的眼角,看到远处的一片树林中,走出几个人来。 她以为是附近村子的村民,由于彪子实在太重了,她背着太吃力了,她就想把几个村民喊过来,请他们帮助把彪子送到村子里。 就在她张口欲喊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劲,因为她看到,那几个人之中,有两个人戴着帽子。 附近的村民,虽然也有人会在夏季的时候戴帽子,但帽子的形状,和两个人帽子的形状不同。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香雪还是认出来了,那两个人戴的是伪军的军帽。 一发现有伪军,香雪大吃一惊,连忙蹲下身子。 她这一蹲下身子,就被齐腰的麦田遮拦了视线,她认为这样躲起来,那几个伪军就不会发现她了。 但是,已经晚了,那几个伪军已经发现她了。 几个伪军是附近一个日伪据点的巡逻队,巡逻到附近的时候,在一片树林中休息,休息足了,他们就走出树林,准备继续巡逻。 就在他们出树林的时候,看到远处有个人影闪了闪,又消失了。 如果是别的时候,伪军会认为是附近的村民在麦田中劳作,但他们刚才巡逻的时候,并没发现附近有村民在农田中干活,因为远处有枪声传来,村民知道在打仗,为了不被牵涉进去,村民都会躲在家中不出来。 那人影闪了闪,又不见了,伪军就怀疑是抗日分子。 这队伪军只有五个人,他们怀疑有抗日分子之后,本来不敢过去,他们当伪军,就是混口饭吃,不想被抗日分子杀死,但他们看到只有一个人影闪了闪,他们又认为,就算是抗日分子,也只不过是一个落单的抗日分子。 如果抗日分子多了,他们就逃跑,如果只有一个抗日分子,他们就抓了去领赏。 五个伪军一商量,端着步枪,向香雪这边走了过来。 香雪蹲下身子之后,微微探起脑袋,向伪军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五个伪军正向她这边走过来。 她知道不好,她连忙拍打着彪子的脸颊,甚至使劲掐彪子的肉,想把彪子叫醒,但彪子却仍然昏迷不醒。 香雪又惊又怕,来不及多想,拖着彪子,把他拖进田间小路的麦田之中,她也趴在彪子的身边,希望五个伪军找不到她。 香雪又把彪子的手枪拿过来,紧张的向伪军来的方向瞄准着。 第690章 男人死了 眼看着五个伪军越来越近,香雪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刚才,为了把彪子拖进麦子田中,在麦田中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伪军走近之后,一定会发现拖痕,发现他们躲在麦田中。 别说现在彪子昏迷不醒,就是彪子醒着,也打不过五个拿枪的二鬼子。 香雪决定自己迎上去,不让伪军发现彪子。 虽然她也很害怕,但为了救彪子,她只能牺牲自己了。 香雪想到这里,把手枪揣进怀里,颤抖着身子,从麦田中站起身来。 五个伪军端着步枪走近,警惕着麦田中的动静,看到香雪从麦田中站出来,五个伪军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看清是个妇女,又松懈下来了,但仍然没有垂下枪口。 一个伪军笑道: “原来是个小娘们,虚惊一场。” 说完,向香雪招招手,说道: “你过来。” 香雪一半假装,一半是真怕,颤抖着从麦田中走到田间小径上。 香雪颤抖着说: “老总,别开枪,我害怕。” 伪军道: “你躲在麦田里干什么?” 香雪道: “我看到你们端着枪过来了,以为是坏人,才躲起来的。” 伪军道: “你是哪个村的?” 香雪用手指了指远处的村子,说道: “我就是那个村子的,到田里来干活。” 另一个伪军比较警惕,打量着香雪的湿衣服,问道: “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香雪道: “那边有个水坑,我不小心掉水坑里了。” 另一个伪军比较好色,笑嘻嘻的凑过来,笑道: “小嫂子,你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给你烘干吧。” 伪军凑到近前,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香雪的身上打量着,香雪虽然年龄不小了,但身材却很好,湿衣服紧贴在身上,玲珑起伏,对很多男人仍然有一定的诱惑力。 伪军忽然发现,香雪的裤子上,有些血渍,不由吃了一惊,本来垂下的枪口,对迅速端起来,指着香雪,厉声喝道: “你身上怎么有血?你是抗日分子,打仗受伤了,对不对?” 香雪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裤子上面,的确沾了些血渍,她知道这是在背彪子的时候,从彪子的腿上的伤口,沾染到她裤子上的。 香雪先是害怕,随即又到说词,她故意羞涩的说: “老总,你别开玩笑了,我哪里敢当抗日分子?这血,是我身上那个来了。” “那个”,当然是指女人的月事,伪军们都懂。 好色的伪军笑道: “原来如此,小嫂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干活,不害怕吗?” 香雪苦着脸说: “当然害怕,可是俺男人死了,家里没人干活,我只能壮着胆子来了。” 香雪为了骗过伪军,故意把自己说得可怜,说她男人死了,其实,在她心中,当了汉奸的男人,还不如死了,所以她才诅咒周长廷死了。 可是,香雪这样一说,反而激起了好色伪军的贼胆。 此时,四下无人,只有他们几个伪军,香雪长得又不错,这个好色伪军就起了色心,更何况,这个小娘们的男人死了,就算他把她糟踏了,也没人找他算帐。 他伸长脖子,向周围望了望,确定附近没有别的村民之后,他的胆子更大了。 好色伪军笑道: “小嫂子,你男人没了,你一个人怪寂寞的吧,要不要我陪陪你,填补一下你的空虚----” 他说着话,又向香雪凑了过来,并把手伸向香雪的脸颊,想摸香雪的脸。 香雪的脸色一沉,伸手打开好色伪军的手,怒道: “老总,都是乡里乡亲的,别欺负俺一个女人!” 另四个伪军哈哈大笑起来。 好色伪军的手掌被打得生疼,又被同伙嘲笑,脸上挂不住了,不由恼羞成怒,端起步枪,指着香雪,骂道: “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这里没有别人,老子就是打死了你,也没人看到,就算有人看到,老子就说你是抗日分子。” 香雪被枪口指着,无法掏枪反击,急中生智,又换上一副笑脸,说道: “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急了。老总,你要不嫌弃我身上那个来了,我就陪陪你吧,只要你不杀我。” 好色伪军这才笑了,说道: “只要你把我侍候舒服了,我就不杀你。” 香雪眼睛眨巴两下,说道: “这光天化日的,让别人看到不好,咱们还是去那边的小树林吧,你们刚才过来的那片小树林。” 香雪是想把伪军引开,免得被伪军发现了不远处麦田中的彪子,等到了小树林之后,她就找机会掏出手枪,跟几个二鬼子拼命,她宁死也不让能伪军占了她的身子。 好色伪军笑着对另外的伪军说道: “兄弟们,咱们回小树林快活吧,俺老孙完事了,你们也跟着沾沾光。” 另外三个伪军都猥琐的笑了,只有一个伪军没有笑。 这个伪军就是比较警惕的那个伪军,在好色伪军调戏香雪的时候,这个伪军一直在观察着地上的拖痕。 终于,这个伪军有所发现,忽然说道: “都别走,麦地里还有人!” 另四个伪军一愣,本能的又把枪口端了起来,两人向麦田瞄准,两人向香雪瞄准。 香雪没想到那个伪军不容易骗,但她早就想到了彪子被发现的可能,所以她并不惊慌,很镇静的说: “老总,你看错了,麦地里没有别人了。你们要不信,就过去看看。” 谨慎伪军当然不相信,他向两个伪军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向麦田中走去。 好色伪军和另一个伪军,端着枪向香雪指着,但脸孔却扭向麦田中,没戒备香雪,因为他们以为,香雪只是个农妇。 香雪知道伪军只要再向前走几步,就会看到彪子,彪子的腿上有枪伤,是抗日分子无疑了。 香雪不能让三个伪军发现彪子,她要在彪子没被发现之前,向伪军反击。 刚才她被伪军的眼睛盯着,枪口指着,她无法从怀里掏手枪,但是现在,用枪口指着她的两个伪军,眼睛都看向麦田中,没盯着她,她的机会来了。 她立即从怀里掏出手枪,首先向她最痛恨的那个好色伪军射击。 第691章 我是混蛋 那个好色伪军就在香雪的对面,正在扭头向麦田观看,香雪的枪口举到他脑袋的时候,他还没发现。 “怦”的一声,好以伪军脑袋中弹,鲜血喷了香雪一脸。 香雪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鲜血,一转枪口,迅速向另一个伪军开枪。 那个伪军虽然听到了第一声枪响,也迅速回头了,同时扣下了钣机,但仍然躲闪不及,被子弹打中。 “怦怦”两声枪响,几乎同时打响,香雪的子弹,打中伪军的脑袋,伪军当场死去。 但伪军的子弹,也击中了香雪的小腹。 香雪强忍着疼痛,一手捂住小腹,一手调转枪口,向三个伪军中的一个伪军射击。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三个伪军已经听到,他们大吃一惊,顾不上观看麦田,连忙迅速回过身子,向香雪射击。 一个伪军被香雪的子弹击中胸膛,登时死去。 香雪的枪法,本来不会那么准,可以在将近二十米的距离,准确的击中伪军的胸膛。 她没有开过枪,也没受过射击训练,但她和周长廷是夫妻,周长廷在家把玩枪支的时候,她在旁边看到过几次,了解了射击的要领。 刚才近距离杀死两个伪军,她只是对准伪军的脑袋开枪就行,不需要精准的技术,但现在要射击二十米的距离,就需要一定的技术了。 她中弹之后,小腹剧烈疼痛,她强忍着疼痛,疼痛反而使她的眼神,异常的锐利,感触也远超平时,她知道,她现在多杀一个敌人,彪子就会减少一份危险,所以她用最大的精力,向一个伪军的胸膛射击。 那个伪军中弹死去,但另外两个伪军的子弹,同样击中了香雪。 香雪身中数弹,倒在地上。 两个伪军是站在麦田中,向香雪开枪,香雪一倒在地上,麦苗遮住了两个伪军的视线,他们需要走近之后,才能观察香雪是否死亡。 两个伪军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向香雪走过去,此时,他们忘了他们刚才要去麦田中检查是否有人。 麦田中的彪子醒了过来。 彪子是被第一声枪声惊醒的。 枪声一响,彪子就被惊醒了,他一醒过来,立即挺起身子,向前观看。 彪子看到的场景,是香雪中弹倒地的情形。 彪子愤怒了! 他就是再傻再彪,此时也知道,香雪为了救他,才和敌人打起来的,不然,香雪早跑远了,不会还留在附近。 彪子不知道香雪是否死亡,强烈的悲痛和仇恨,激起了他的潜力,他忘了身体的虚弱,忘了伤口的疼痛,他摇晃着站起身子。 他本能的去摸后腰的手枪,手枪没了,他猜到被香雪拿走了,他现在赤手空拳了。 彪子站起来的时候,两个伪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香雪身上,没注意到背后的麦田中,站起一个满脸杀气的男人。 彪子距离两个伪军有五六米远,他满腔悲愤,恨不得马上杀死两个伪军,他大吼一声: “狗日的二鬼子!” 他大骂着,突然跳跃而起,向一个伪军冲了过去,五六米的距离,他只要三个箭步,就冲到了伪军的身边。 两个伪军听到了彪子的怒骂声,连忙回过身来,准备向彪子开枪。 彪子是向那个谨慎伪军扑去的。 越是谨慎的人,越是胆子小,那个谨慎伪军看到彪子向他扑过来,心中紧张,转身的时候,脚下被麦苗一绊,竟然摔倒了,手中的枪口,抬向了天空,子弹也打向了天空。 另一个伪军向彪子打了一枪,可是没打中要害,只是擦破了彪子的胳膊,丝毫没影响彪子的速度。 这个伪军刚要再打一枪,但他的子弹,刚才全打向香雪了,只有一颗子弹,但也没击中彪子的要害。 这个伪军连忙手慌脚乱的重装子弹,他越是害怕心慌,越是装不上子弹。 但彪子并没有对付装弹的伪军,而是仍然直扑倒在地上的谨慎伪军。 谨慎伪军躺在地上,刚调转枪口,准备对向他扑过来的彪子开枪,彪子已经扑到近前。 彪子扑过来的时候,一手拨开指向他的枪口,一手握成拳头,对着伪军的脸上狠狠打去。 “怦”,枪响了,但子弹却仍然没打中彪子,而是射向天空。 彪子本来就力大过人,现在气怒之下,更是有力,一拳打中谨慎伪军的脸庞,登时把谨慎伪军打昏过去。 彪子的那只手,在拨开谨慎伪军的枪口之后,随即就抓住了枪管,不顾刚发射过子弹的枪管还热得烫手,劈手就夺了过来。 彪子夺过谨慎伪军的步枪之后,立即调转枪口,对着谨慎伪军的脸部,开了一枪。 “怦”的一声,谨慎伪军的脸部开花,脑袋成了烂西瓜。 此时的彪子,是坐在谨慎伪军的尸体上,他来不及站起身子,立即上半身一扭,手中的枪口,又对准了旁边的那个伪军。 那个伪军刚装好子弹,彪子的枪口就向他转过来了。 两个人同时瞄准了对方,但彪子抢先一秒开枪,子弹击中伪军的脑袋,伪军登时死去,手指虽然还扣在钣机上,却无力钣下去了。 彪子打死两个伪军之后,立即挺身站起,端着步枪,就向香雪奔跑过来。 在香雪的旁边,倒着两个伪军的尸体。 香雪倒在血泊中,身上有好几个伤口还在流血,但还没有死去。 “婶!” 彪子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跑到香雪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 他扔掉手中的步枪,双手虚张着,想要捂住香雪身上的弹孔,但弹孔太多,堵不胜堵,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堵住哪一个,只急得他又哭又喊: “婶,你醒醒,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婶,我是混蛋,我是混蛋,你要活下来,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香雪虚弱的睁开眼睛,虚弱的笑了笑,她笑的时候,鲜血从她的嘴里不停的涌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香雪伸出一只手,放在彪子的手背上,轻轻拍着,虚弱的说道: “彪子,别哭,婶是汉奸婆子,不值得你哭。” 第692章 小月的故事 彪子愧疚而伤悲的连忙说: “婶,您不是汉奸婆子,您是好人,您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婶,我是混蛋,以前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活下来,天天打我,天天骂我,我都不生气。你要活下来!” 香雪叹了口气,说道: “彪子,婶是活不成啦,婶能不能求你两件事?” 彪子连忙摇头: “不行,我不答应,你要做什么事,你活下来,自己去做,我不帮你。” 香雪笑了笑,说道: “傻孩子,婶要是能活下去,也不用求你了。彪子,你要让婶死不瞑目吗?” 彪子的泪水流下来了,哽咽着说: “婶,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香雪喘息了一下,目光中露出仇恨之色,说道: “彪子,要是你有机会,替我杀死周长廷!” 彪子连忙说: “婶,这个我能办到,您放心。” 香雪又喘息了一会,她每次喘息,口鼻中都会涌出大量的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香雪的目光,从仇恨又转为温柔,她虚弱的说: “彪子,要是你能见到小月,求求你,不要再打骂他了,他是个好孩子,把他带回来吧,他是你们周庄人,他姓周!” 彪子道: “婶,您放心,从今以后,小月就是我的亲弟弟,谁也不能欺负他!” 香雪欣慰的笑了,忽然脖子一歪,在彪子的怀里气绝而逝。 彪子悲痛之极,仰天一阵嘶吼,发泄着悲痛和愧疚。 他对香雪和小月这对母子,非打即骂,却没想过,他们也是受害者,现在,香雪不计前嫌,脱离了大部队来救他,为了救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让彪子又是悲痛又是愧疚,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和胸膛,扇着自己的耳光。 发泄了一阵之后,彪子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香雪已经死了,但他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他还要保护周庄人,继续逃亡。 他要先埋葬了香雪,再到前面的村子,处理一下伤口,问明现在何处,再去寻找逃亡队伍。 彪子手中没有铁锹,就把香雪放到一个现成的土坑中,他用手挖泥,把香雪埋葬了。 望着这个自己暗恋过又恨过的女人,被自己亲手埋葬,彪子的心情非常复杂痛苦。 把香雪埋葬之后,彪子又在坟前做了个记号,等有时间了,他就来把香雪迁走。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彪子又收集了几个伪军的子弹,背着一杆步枪,怀揣一把手枪,艰难的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 此时的小月,并不知道母亲已经牺牲了。 自从知道父亲是汉奸之后,小月的心情非常沮丧。 虽然周长春和驴二等人,为了照顾他们母子的情绪,说周长廷是汉奸只是嫌疑,并不确定,但周庄每个人都认定了周长廷是汉奸,他也隐隐感到父亲真的叛变了。 在逃亡的途中,看着村民们死去,小月心痛如绞,虽然他没看到父亲亲手杀死自己的同村人,但父亲肯定有一定的责任。 昨天夜里,小月和母亲在树林中休息。 同村人中,虽然除了彪子,没有别人再打骂他们母子是汉奸,但他知道,同村人在心中嫌弃他们母子,憎恨他们母子,所以,休息的时候,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们。 他们母子,就在远离别人的地方休息。 两个人躺在一张地铺上,每人一张棉被,小月没有睡着,他听到身边的母亲,在低声哭泣。 他知道,母亲哭泣,并不是害怕鬼子的追杀,而是伤心父亲的叛变。 小月对母亲说,他一定要杀了父亲,洗刷母子二人的耻辱。 他看到,他这句话,把母亲吓坏了,他不敢再说下去,假装睡觉了。 他并没有睡,而是闭着眼睛等待着,等着母亲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母亲传来了鼾声,他才悄悄站起身来。 他望着睡梦中的母亲,心情又是难舍又是悲痛,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他当然不舍得离开母亲,他想永远陪伴母亲,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亲手杀了父亲,他就永远无法洗掉“汉奸崽子”的骂名。 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活着回来了。 他并不怕死,可是,他害怕自己死后,母亲就孤苦无依了。 但是,少年人的血性,使他不计后果了,虽然他知道,他死了,母亲肯定伤心,但他顾不得了,他必须去杀死父亲,洗掉自己的耻辱。 他认为,虽说他死了,母亲失去他了,但只要他杀了他父亲,别人就会知道他不是汉奸崽子,就会优待他的母亲,他母亲在同村人面前,就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就不会在深夜哭泣了。 小月怀着复杂而痛苦的心情,离开了母亲,悄悄走出了小树林。 小月走出小树林的时候,有意避开周庄人的巡逻队,以免巡逻队把他“抓”回去。 他出了小树林,在麦田中穿行着,向西走去。 他并不知道父亲在哪里,但他认为,父亲应该是和追杀他们的日伪军在一起,只要他沿着来时的道路向西走,就可以遇到父亲。 可是,由于夜色昏暗,小月迷了路。 他在田野中转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找到来时的道路,一直等到天亮之后,遇到了一个农民,询问了路途,他才知道,自己偏航了十多里。 他又向回走,终于回到了原来的道路上。 虽然回到了原来的道路上,可是,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了,小月也不知道,父亲和日伪军是过去了,还是没来到。 恰好之时,路边有一个锄地的农民。 小月就去问农民,有没有看到一队日伪军从路上过去。 那农民告诉小月,他是天亮时分,就到田里干活了,他来到之后,还没见到日伪军从这条路上经过。 小月认为,父亲和日伪军还没来到。 小月就在路边的一个小树林中等待着,渴了,他就喝着路沟边的水,饿了,他就搓些青麦芽吃。 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小月终于看到一队日伪军远远过来了。 第693章 汉奸的鄙视链 来的这支日伪军,正是玉置太郎率领的日伪军。 玉置太郎在昨天下午,就攻破了那座桥,把杜大伟一伙反正的队伍全部歼灭了,但玉置太郎的队伍伤亡也很惨重,他自己也受了轻伤。 玉置太郎带来的一百五十多兵力,在周庄人和杜大伟的屡次阻击下,剩了不到二十个人了,他只能等待援军。 本来,最近的日伪军有两支,一支是肖皮口的伪军,一支是三关口的日伪军,肖皮口的杜大伟反正了,他只能等待三关口的日伪军。 三关口的日伪军距离很近,不过七八里路,本应该在最快的时间赶到,甚至应该在肖皮口的伪军之前赶到。 可是,玉置太郎一直等到天黑时分,三关口的日伪军才匆匆赶到。 原来,三关口的日伪军之所以这么慢才赶过来,是因为和共军的游击队要打仗。 在三关口附近的几个村子,游击队活动频繁,在几个村子组织抗日,建立了各级抗日组织,号召群众一起抗日,引起了日伪的恐慌,三关口的日伪军奉上级的命令,对游击队进行了一次抓捕,抓住了几个游击队员。 游击队为了营救战友,也为了打击日伪的嚣张气焰,围攻了三关口,把里面的日伪军堵在据点里不敢出来,连玉置太郎派去搬兵的那个日兵,也被围困在里面了。 游击队向三关口的日伪军发起了几次进攻,双方都有不小的伤亡。 伪军首领见游击队不救出战友不肯罢休,但日军首领肯定不同释放被抓的游击队员,伪军首领就派人悄悄去和游击队进行谈判,他把被抓的游击队员送回来,请求游击队撤兵。 游击队的伤亡也不小,同样担心日伪的援军赶过来把他们包围了,就同意了伪军首领的求和。 伪军首领假装要转移被抓的游击队员,在转移的过程中,被游击队“解救”走了。 游击队救了被抓的战友,这才撤兵。 伪军首领做这件事,当然是背着日军首领做的,以免被责罚。 不管怎么说,游击队撤兵了,三关口的日伪军,才能走出据点,前来支援玉置太郎这支日伪军。 三关口的日伪军本来有七八十人,但为了防备游击队杀个回马枪,再次围攻据点,他们不想据点中兵力空虚,所以只来了三十多个日伪军支援玉置太郎。 三十多个援军,加上玉置太郎剩下的日伪军,总共也只有五十多人。 按说,五十多人的日伪军,已经不少了,可是,当玉置太郎听说游击队也在附近活动的时候,就有些胆怯了。 游击队打仗,神出鬼没,比周庄的猛虎队可难对付。 为了防止中了游击队的埋伏,被游击队偷袭,玉置太郎不敢在夜里行军,就下令在树林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再赶路。 玉置太郎之所以不着急追赶周庄人,一来是担心遭遇游击队的袭击,二来,他知道周庄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走不快,他派出去请求的援军,肯定已经接到命令,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阻击周庄人,说不定还能抓捕一批游击队员。 周长廷仍然在玉置太郎这支队伍中。 周长廷的心情非常难受,处境也非常难堪。 他之所以心情难受,不但是周庄人接连被杀害,而且他的仁兄弟杜大伟也被杀了。 玉置太郎来到桥边,发现对岸的杜大伟抗日反正的时候,他又气又怒,本想硬攻下来,把杜大伟消灭,但他派人攻了两次,都被杜大伟打退了。 周长廷发现对方是杜大伟之后,他知道杜大伟坚持不多久,就会被日军攻下,他不忍见杜大伟死亡,就告诉玉置太郎,他和杜大伟是仁兄弟,他去劝降杜大伟,只求能饶杜大伟一命。 玉置太郎恨不得把杜大伟生吞活剥,假装答应周长廷的请求,说只要杜大伟投降,他就即往不究,心中却打定主意,只要杜大伟投降,他就立即杀死杜大伟。 周长廷来到桥边,刚要劝说杜大伟投降,杜大伟的子弹就向他打过来了,还没等他开口,就对他一番痛骂,怒斥他当汉奸。 周长廷又惊又愧,在伪军的掩护下连忙撤退,才没被杜大伟的子弹击中。 玉置太郎见周长廷劝降不了杜大伟,又组织了几次进攻,终于把杜大伟等人全部消灭。 周长廷过桥的时候,看到杜大伟身中数弹,倒在地上,他心中悲痛,正要上前收拾杜大伟的尸体,旁边一个日军快步而来,一刀斩下了杜大伟的首级,用脚踢进了河流中,顺坡而下。 周长廷被凶残的日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用说为杜大伟收尸了。 他不但心里难受,处境也很难堪,因为他是汉奸,没人看得起他。 在日伪军中,日军和他的语音不通,无法交流,再加上日军本来就看伪军低一等,对他这个汉奸,当然也瞧不上,对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用训斥的口气,和他在周庄受到的尊敬完全不同。 不但日军瞧不起他,连伪军也瞧不起他。 那些伪军虽然是汉奸兵,但也瞧不起他这个出卖同村人的汉奸,连同村的乡亲都出卖,该是多狠的心肠,多坏的心眼,才能做到? 汉奸也是个鄙视链,出卖自己乡亲的汉奸,就在鄙视链的最下端。 所以,没有伪军愿意搭理周长廷。 整个日伪军队伍中,五十多人,除了玉置太郎对他还有点好脸色,几乎所有人都不理会他。 玉置太郎之所以对周长廷有好脸色,并不是瞧得起周长廷,而是想着万一还有用到他的地方,还可以利用一下,反正周长廷现在没枪没武器,反不了天,也不用担心他会像杜大伟那样反正。 周长廷就这样心情难受,处境难堪的跟着日伪军的队伍,向前走着。 他正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走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爹,爹----” 周长廷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转眼看去,竟然真的看到了儿子周小月。 周长廷又惊又喜,连忙大喊: “小月,小月,爹在这里,爹在这里-----” 第694章 汉奸和他的儿子 小月在路边的树林中等待着,终于等来了他爹。 五十多个日伪军排成长形队,向前赶路,前面的日伪军,已经看到了路边的小月,只不过小月是个半大孩子,他们也没在意,继续向前走。 小月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周长廷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后,小月等日伪军的队伍从他面前快走完了,才看到父亲,连忙出声叫喊,同时跑了过来。 几个日军以为小月要袭击他们,连忙端起枪,对准小月。 玉置太郎听到了周长廷父子间的对话,知道此人是周长廷的儿子,连忙对日军下令: “不要开枪,搜他的身。” 两个日军端着枪,瞄准小月,另有一个日军,对小月进行搜身。 周长廷已经跑近了小月,但小月正在被搜身,周长廷不敢阻止日军对小月的搜身,只好转头向玉置太郎哀求: “玉置先生,他是我儿子,饶了他吧。” 玉置太郎说道: “饶他可以,但搜身是免不了的。” 周长廷只好转过头来,安慰小月: “小月,别害怕,有爹在,皇君不会伤害你的。” 搜身的日军没搜出武器,向玉置太郎汇报,玉置太郎才下令放小月过来。 玉置太郎走近小月,不等周长廷和小月说话,他就先问小月: “小朋友,你是从周庄的逃难队伍来的吗?” 小月点点头,说道: “是的,我不想跟着他们逃难了,随时都会没命,太危险了,我就偷偷跑出来找俺爹了。” 玉置太郎笑道: “明智的选择!小朋友,周庄的逃难队伍现在哪里,你知道吗?” 小月道: “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我要先和俺爹说几句话,可以吗?” 玉置太郎笑道: “当然可以,你们说吧。” 随即又下令: “到树林中休息一会,十五分钟后出发。” 日伪军都走得疲惫了,听到休息的命令,纷纷走到树林边沿,坐在地上休息喝水啃干粮。 待玉置太郎走开,周长廷才敢走近小月,他双手抓着小月的肩膀,关心的问道: “小月,你没受伤吧?” 小月的脸色很平静,眼神很冷淡,淡淡的说: “我没受伤。” 周长廷连忙又问道: “你娘呢?她还好吗?” 小月仍然淡淡的说道: “俺娘很好,你不用担心。” 小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骗他爹,可是他却不知道,此时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周长廷又问道: “他们,他们没为难你们娘俩吧?” 周长廷说得“他们”,当然是指周庄人。 小月似乎冷笑了一声,说道: “他们不但没为难我们,还把我们保护的很好,很多周庄人,在你的带领下,都被鬼子杀害了,但我们娘俩都没死。” 周长廷从儿子的语气中,听出儿子对他的怨恨,他不由心中羞愧,低下头去,不敢瞧看儿子的眼睛。 小月却盯着周长廷,说道: “爹,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周长廷强忍着心中的羞愧,望着儿子的眼睛,说道: “小月,你要问什么?” 小月用奇异的眼神,平静的盯着周长廷的眼睛,慢慢问道: “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当汉奸?” 周长廷的心中一阵绞痛,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当了汉奸了?以前,他也是意气风发的抗日战士,现在,却成为人人瞧不起的可耻汉奸,连汉奸都瞧不起的汉奸。 可是,一步踏错步步错,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回不了头了。 如果不是为了想保护妻子,他宁死也不会跟着日伪军,追杀自己的乡亲们。 犹豫了一会,周长廷叹息一声,说道: “小月,你年龄还小,爹不知怎么告诉你……” 小月打断道: “行了,你不用说了。” 周长廷还想继续为自己辨解,但小月已经不想听了。 小月来的时候,虽然想杀死父亲,洗刷自己是汉奸崽子的耻辱,但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他实在不忍心下手。 他之所以郑重的询问父亲为什么当汉奸,是因为,他还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父亲是被日军逼迫的,就算仍然是汉奸,但也情有可原,他就可以不亲手杀父亲了。 可是,当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脸上,没有被逼迫的悲愤,只有自责的羞愧,他就明白,当汉奸,是父亲自愿的。 既然父亲自甘堕落,要当汉奸,他对父亲也就没必要再念父子之情了,他要亲手杀死父亲。 虽然对父亲起了杀心,但小月也知道,他不能着急动手,因为他现在没有枪,也没有刀,他的力气小,不可能一下子就杀死父亲,如果不能一下子就杀死父亲,旁边的日伪军就会向他开枪,他死了,就杀不了父亲了。 同时,小月也知道,杀了父亲之后,他也活不成了,日伪军会杀了他,他只想在自己死之前,先杀死父亲。 小月很平静的对周长廷说: “爹,你有没有枪,我想拿把枪防身。” 周长廷见小月的脸色很平静,误以为小月虽然恨他,但还不至于太恨他,父子之间相处一段时间,儿子的气就消了。 周长廷以为小月真是想要枪防身,他苦涩一笑,掀了掀衣服,露出腰带,说道: “爹没带枪,皇军把枪收走了。小月,不打仗的时候,你跟我走在队伍中间,打仗的时候,咱俩就向后躲,不带枪也没事。” 小月仿佛冷笑一声,说道: “你这汉奸怎么当的,你的皇军连枪都不发给你?” 周长廷又是一阵羞愧,一阵难过,被儿子口口声声喊“汉奸”,稍有一点自尊心的人都会无地自容。 但这是他儿子,他不能打也不能骂,只能脸色燥红的低下头去。 小月本想向父亲索要一把手枪,再用手枪出其不意的打死父亲,但父亲没有手枪,他又抢不过来日伪手中的枪,只能另想办法了。 小月看到一个伪军拿着瓷碗在喝水,又想到另一个杀父的办法。 第695章 弑父的方法 日伪军在行军中的时候,多数使用铝制水壶和饭盒,使用瓷碗的人很少,因为易碎,但偶尔也有习惯使用瓷碗的人,带只瓷碗在身上。 小月不再理会周长廷,转身向那个拿瓷碗的伪军走去,很礼貌的说: “大叔,我可以借你的碗用用吗?” 那伪军把碗里的水一口喝下去,递给小月,大方的说: “拿去吧,别摔破了就行。” 小月接过碗,向回走来。 周长廷见小月走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看到他去借碗,以为他口渴了,连忙解下自己的铝水壶,递给小月,说道: “小月,给你,用这个喝水就行,不用用碗。” 小月摇摇头: “我不使那个铝制品,喝到嘴里一股子怪味。我去那边的水沟打水喝。” 小月说完,拿着碗,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沟走去。 周长廷没有追过去,他认为儿子现在还怨恨他,他想多给儿子一些时间和空间,儿子就会谅解自己了。 不一会儿,小月回来了,但双手空空,瓷碗不见了。 小月空手走到借给他碗的伪军面前,有些愧疚的说: “大叔,对不起,刚才不小心把碗摔破了,我让俺爹赔钱给你。” 伪军苦笑一声: “算了,一只碗值不几个钱。” 小月又道歉了两句,就向周长廷走过来,走近之后,他就向周长廷伸过一只手,说道: “碗摔破了,没打到水,把你的水壶给我喝口吧。” 周长廷没怀疑什么,连忙把水壶递给小月。 谁知,小月并没有接水壶,而是忽然从怀里抓出一块瓷片,迅速刺向周长廷的咽喉。 原来,小月借瓷碗,就是想把瓷碗摔破,用锋利的瓷片,刺杀周长廷。 由于小月一直表现的很冷静很平静,再加上周长廷万万想不到,亲生儿子竟然会杀他,没有防备,待看到儿子抓着瓷片向他的咽喉刺过来的时候,他才大吃一惊,连忙后退。 但已经迟了,瓷片刺中了周长廷的咽喉,深入数寸,立即鲜血喷溅。 可惜的,这一刺并没有刺死周长廷,只是刺伤了咽喉,小月这一刺的势道已尽。 小月一刺之后,立即踏前一步,手中的瓷片,再次向周长廷的脸部划来。 周长廷又是疼痛又是惊恐,连忙再闪,他想喝止儿子的弑父行为,但他的咽喉被刺伤了,一时间喊不出声音,只能再次闪避。 这一划,又削中了周长廷的脸颊,仍然很可惜,只是划破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仍然不致命。 小月狠了心,非要杀死父亲不可,他再踏前一步,手中的瓷片,再次刺向周长廷的咽喉。 周长廷此时已经退到一棵树后,无法再退,眼看着尖锐的瓷片,就要刺入他的咽喉,这次距离很近,如果咽喉被刺中,就会深刺进去,不会像上次那样只刺到声带。 就在瓷片即将刺入周长廷咽喉的时候,忽然一声枪响。 “怦!” 小月的身子僵硬了,手中抓着的瓷片,再也无法向前刺一分,他的眼神冷酷的盯着父亲,胸膛的衣服上,一片血花迅速漫延开来。 随即,小月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忽然倒了下去。 周长廷刚从即将被儿子杀死的恐怖中回过神来,马上就意识到儿子被杀死了。 他呆滞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玉置太郎,手中拿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很显然,是玉置太郎开枪杀死了小月。 一时间,周长廷的世界崩塌了,他投降了鬼子,儿子要杀他这个汉奸,但儿子却被鬼子打死了,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他这是自食其果,是老天命对他的惩罚! 周长廷欲哭无泪,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儿子身边,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小月,小月,儿子,儿子,你醒醒,醒醒----” 小月当然不会再醒过来了! 周长廷的嗓子被刺伤,鲜血不停的涌出,他的嘶喊声,只能发出含糊不定的嘶嘶声,如同一只裂了缝的笛子。 周长廷喊不应儿子,他抬起头来,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玉置太郎,他颤抖的站起身子,张开双手,摇晃着向玉置太郎扑过去,嘶吼着骂道: “狗日的鬼子,为什么杀我儿子,你还我儿子的命,你还我儿子的命----” 失子的悲痛,让周长廷疯狂了,他不再惧怕鬼子,他要杀了玉置太郎,为儿子报仇。 但周长廷还没扑到玉置太郎的面前,旁边的一个日军就抬起枪托,对着周长廷的脑袋,猛地一砸,把周长廷打倒在地。 周长廷倒在地上,仍然向玉置太郎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玉置太郎,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玉置太郎居高临下的望着周长廷,嘴角泛起残酷的笑意,笑道: “周先生,你怎么不知好歹,我是在救你,我要不开枪,你就被你儿子杀死了。” 周长廷在地上挣扎着,脸颊上的伤口,和脖子上的伤口,不停的涌出鲜血,把他染成了血人一般,他的眼神疯狂而仇恨,他喃喃的咒骂着玉置太郎: “狗日的鬼子,你打死我儿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个伪军向玉置太郎请示: “少佐阁下,要不要把他杀掉?” 玉置太郎用冷酷而恶毒的眼神,轻蔑的望着血污中的周长廷,淡淡说道: “他现在比死都痛苦,杀了他,反而便宜他了,留着他的狗命,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比杀了他更好玩。” “好啦,准备出发。” 玉置太郎率领日伪军,离开小树林,继续向前行军。 周长廷在地上艰难的蠕动着,拖出一行血迹,终于爬回到儿子的身边。 身体上大量的失血,和精神上的强烈刺激,使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了。 他无力的躺在儿子的身边,望着死去的儿子的脸庞,喃喃的喊着: “小月,小月,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爹该死,不,我是汉奸,我不配当你爹-----”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长廷终于昏迷过去了。 在昏迷之前,周长廷依稀看到,他的眼帘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第696章 寻找驴二的英子 驴二带着十多个周庄的战斗人员,阻击一队日伪军,掩护周庄逃亡队伍撤退。 驴二这边,只有十二三人,日伪军却有四五十人,双方都躲藏在麦地中,向对方射击。 驴二的目的,是把这队日伪军拦住,不让日伪军追赶周庄逃亡队伍,所以他下令只守不攻。 可是,由于双方的兵力太过悬殊,虽然日伪军的伤亡更多,可驴二的人少,很快就只剩下四五个人。 日伪军的首领下令进攻。 驴二一看在麦田中,即将被敌人包围,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四五个人,边打边向小树林撤退。 此时,周庄逃亡队伍,已经从小树林离开一个多小时了。 驴二等人就在树林的边缘,躲藏在树身后面,向追过来的日伪军开枪。 在战斗中,驴二的人,又死了两个,只剩下驴二和两个人了,而且他们的子弹快要打光了。 驴二看着三十多个围攻而来的日伪军,对两个周庄人说道: “把你们的子弹都给我,我留下掩护,你们赶紧撤。” 两个周庄人知道,驴二想把活下来的希望给他们,驴二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周庄人并没把驴二当外人,但驴二毕竟是外人,帮助他们周庄人抗日,保护周庄人,他们当然不能逃跑,让驴二独自死亡。 一个周庄人说道: “二兄弟,你走吧,我和你三叔留下。我的腿受伤了,跑不快,你还可以跑掉。” 驴二知道劝不走两人,他又不能丢下他们,只好说道: “那好吧,咱们都不走了,战斗到最后一刻,子弹打光了,就跟鬼子拼刺刀!” 驴二等人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他们准备拼刺刀了。 虽然他们准备拼刺刀,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敌人不会和他们拼刺刀,仍然会用子弹射击他们,他们拼刺刀的行为,徒劳无功。 只不过,虽然他们明知道拼刺刀无用,但还是准备拼刺刀,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武器,唯一表现不向日伪屈服的方式,一种虽然不能伤敌但却悲壮的方式。 驴二等人在树身后面隐藏着身形,紧紧握住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准备等敌人近身之后,再向敌人攻击,进行最后的拼搏。 日伪军从驴二等人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已经猜到他们没有子弹了,端着步枪,包抄而来。 前面的几个日伪军,越来越近,距离驴二等人藏身的地方,已经不过五米了。 驴二背贴着大树,紧握着手中枪,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一拼刺刀,就是他的死期了。 虽然他不想死,可是,他又不能抛下两个战友逃生,不然,那也太不像爷们啦! 他是个惜命的人,但也是个洒脱的人,活着的时候,尽量享受生命,真要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也并不恐惧。 驴二长吸了一口气之后,正要从树身后面冲出去拼命,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枪响,从驴二的身后飞过一颗子弹,击中了一个日军的胸口。 随即,枪声大作,子弹纷纷射向日伪军。 日伪军大惊,想不到树林中除了驴二等人,竟然还有别人,而且人数不少。 驴二也很惊讶,周庄人早就撤退了,怎么树林中还有人? 他转头望去,就看到一棵大树后面,露出英子的身影,正端枪向日伪射击。 驴二又惊又喜,大喊道: “英子!” 英子也是又惊又喜,大喊道: “二子,是你?你还活着呢!” 驴二和周晓鸥失踪的消息,英子早就听说了。 九儿一接到驴二失踪的消息,一边亲自带人下山寻找,一边派人到各个山寨通知众人一起寻找驴二,英子也接到了九儿的通知。 英子听说驴二失踪之后,非常着急,她知道九儿在山里的势力,红胡子联盟一起寻找,可以把整个昆嵛山搜遍,用不到她,她就出山寻找。 英子向上级请示到山外开展工作,一方面是开展抗日工作,一方面也是寻找驴二。 英子到了山外,通过在各地建立的组织,打探驴二的下落,一无所获。 英子是个事业心重的人,虽然着急寻找驴二,但并没耽误工作,她一边工作,一边寻找驴二,她打定主意,只要一听到驴二的消息,她就放下工作,赶去营救驴二。 一连十多天,英子都没有驴二的消息。 英子当然不知道,这十多天,驴二和周晓鸥被困在山里的谷底了。 英子虽然担心驴二,但也暗存侥幸心理,虽然她没打听到驴二在什么地方,但至少也没打听到驴二的死讯,驴二很可能还活着。 这一天,英子到一个村子开展工作的时候,听地方上的游击队说,几位游击队的同志,被三关口的伪军抓住了。 英子和游击队的同志,一起参加了围攻三关口的战斗。 此时,英子仍然不知道驴二已经回到周庄,而且正在带领周庄人逃亡。 营救出被抓的同志之后,英子和游击队长把受伤的队员,妥当安置之后,就和十几个游击队员,一起转移,准备回到在山里的团总,向领导汇报工作,同时,她也好向九儿打听是否有驴二的消息了。 英子和十几个游击队员,在转移的时候,听到附近传来了枪声,是从一片小树林附近传来的。 英子等人担心是自己的同志被敌人围困了,因为枪声持续了不短的时候,只有人数不少的武装力量,才能持继这么长时间,不像是没有枪支的村民和敌人战斗。 无论是群众,还是自己的同志,英子等人都要营救,他们不能任自己的同胞被敌人屠杀而走开。 英子等人向树林赶过来了。 英子等人到了树林的时候,由于树木的遮拦,英子没看到驴二的身影,不知道驴二也在其中。 但是,她看到了日伪军。 既然是日伪军,英子当然不会客气,立即打响了第一枪,杀死了第一个日军。 当她听到驴二喊声的时候,看到是驴二,她又惊又喜,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力气,她竟然无意中救下了驴二! 第697章 看到你就不疼啦 游击队员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战斗力非常强,他们不是普通的民兵,而是从民兵中精选出来的精英。 战斗一打响,十几个游击队迅速占据有利位置,躲藏在树林中的树木后面,向三十多个日伪军射击。 日伪军被打个措手不及,进入树林的十几个人,全部被打死,还没进入树林中的十几个,全部趴倒在树林外边的麦田中了,向树林中射击。 英子在战友的掩护下,带了两个游击队员,迅速赶到驴二等人的身边。 英子一边跑过来,一边打量着驴二: “受伤没有?” 驴二笑道: “只是一些轻伤,本来挺疼的,一看到你,就不疼啦!” 英子嗔了驴二一眼,把背上的步枪扔给驴二,笑骂道: “什么时候了,还贫嘴?死不了就打!” 驴二灵活的接过步枪,迅速向日伪军开了一枪,打死一个伪军之后,才转头对英子笑道: “好嘞!” 一个游击队员,背起那个受伤的周庄人,向后撤退,驴二和英子等人开枪掩护,很快就撤退到游击队的队伍之中。 英子带着驴二,走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精干男子面前,介绍道: “二子,这是区武工队的孙队长,孙队长,他就是驴二!” 孙队长先笑着对英子说道: “英子同志,你终于找到要找的人啦!” 这话虽然有些取笑的成份,但也能听出来,孙队长是真心替英子高兴,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转向驴二笑道: “驴二,久仰大名了!” 驴二笑道: “过奖过奖,孙队长,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孙队长道: “咱们是打鬼子的自己人,你不用谢我们。我们掩护,你们先撤退吧。” 驴二道: “不能撤,必须把这伙敌人打跑,叫他们不敢追赶才行。” 驴二说完,又把周庄人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如果我们撤退,这伙敌人就会追着我们不放,找到周庄逃亡队伍,对周庄人形成威胁,所以,必须把他们打跑,叫他们不敢跟过来。” 英子受过周庄人的帮助,听说周庄人的遭遇如此悲惨,又是悲愤又是同情,她悲愤的敌人如虎似狼,对老弱病残的村民进行赶尽杀绝,她同情的是周庄人遭遇的苦难。 英子对孙队长说: “孙队长,二子说得对,必须把这伙敌人打跑,不能叫他们威胁到群众的安全。” 孙队长说道: “好,那就打退这帮狗东西!” 驴二英子和游击队员一起,躲藏在树林中的树身后面,向麦田中的日伪军射击。 现在双方的人数相差不多,日伪军虽然多几个人,但战斗力和士气明显不如游击队,双方相互射击了一会,日伪军只好仓皇撤退,逃走的不到十个人了。 游击队并没有人牺牲,只有几个轻伤。 众人或是搀扶,或是背负着伤员,撤退出小树林,沿着周庄逃亡队伍的撤退的方向,向前追赶。 英子和驴二虽然分开了不过十几天,但因为担心驴二,短短的十几天,她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现在终于见到驴二,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但一想到周庄逃亡队伍的安危,又担忧起来。 英子和孙队长商议,他们本来就准备回昆嵛山,现在正好保护周庄逃亡队伍,一起回昆嵛山,既不耽误工作,又能保护群众。 众人一路赶来,发现了石中武等人的尸体,和几个日军骑兵的尸体。 驴二看到石中武牺牲了,心情很沉重,他们顾不上埋葬石中武等人的遗体,只能匆匆把遗体搬到路边的一个小树林,就继续赶路了。 既然石中武死了,周庄人的战斗人员更少了,他们必须尽快赶过去救援。 由于独木桥被炸毁,而且河水太过湍急,他们有伤员,不能渡河而过,只能绕到数里之外的一座桥上。 他们又赶了几里路,还没追上逃亡队伍,却追上了彪子。 彪子受伤极重,本应该在附近找个医馆进行急救,但他不顾自己的伤痛,一心只想追上逃亡队伍,保护乡亲们,就一拐一拐的,咬牙坚持着,艰难的向前行走。 他终于支持不住了,摔倒在路边的麦田中,昏迷过去。 彪子刚昏倒不久,驴二英子等人就过来了。 由于彪子是昏迷在麦田中,身子被麦子遮住了大半,只有一双脚露在外边,驴二英子等人赶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彪子。 就在他们即将从彪子身边过去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驴二和英子,在谈话的时候,发现了彪子露在麦田外的一双脚。 发现脚的人是驴二,驴二在扭头和英子谈话的时候,看到了那双脚。 驴二刚开始以为是个死人,现在兵荒马乱,到处打仗,见到死人也没什么稀奇,而且他们还要紧急赶路,不用去检查一具尸体是什么人。 但驴二知道,这条路是周庄人的逃亡路线,路上还残留着逃亡队伍的印迹,这个死人,说不定就是周庄人。 驴二虽然知道,周庄人已经死了很多,胜不胜数,悲不胜悲,但还是想看看这个死人是谁。 因为周庄人之中,有太多他关心的人了,比如秀兰,和她的姑父姑妈,还有他亲自训练的那些猛虎队员。 虽然这双脚,一看就是男人的大脚板,不是秀兰的小脚,不是驴二最担心的秀兰,但他还是想看一看是谁。 驴二走进麦田中,分开麦田,就看到了脸朝下趴在地上的彪子。 虽然没看到彪子的脸,但从彪子的衣服,还有很少见到的一米八多的粗壮身板,驴二已经认出来,这是彪子!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把彪子的身子翻转过来,见彪子的脸色铁青,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他连忙摸了摸彪子的脉搏,感到脉搏还有跳动,这才稍微放心,连忙掐住彪子的人中,试图把彪子救醒。 过了一会,彪子吐出一口污气,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是驴二,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哥,香雪婶死啦!” 第698章 我是你的学生 彪子落单受伤,驴二还可以理解,因为彪子是猛虎队员,是战斗人员,但香雪不是战斗人员,和逃亡队伍在一起,如果她死了,说明逃亡队伍遇到危险了。 但彪子接下来说的话,让驴二又放下心了,香雪是脱离了逃亡队伍,为救彪子才死的,虽然他也很惋惜香雪死了,但至少逃亡队伍没遇到危险。 彪子憋了一肚子的话,又悲愤又愧疚的说了香雪为救她而死的过程,自责不己,说到愧疚处,还扇自己一个耳光。 驴二只能静静的听着彪子发泄自己的悲愤和愧疚,他没着急背起彪子赶路,因为他知道,彪子刚醒过来,气还没顺,要等他缓一会再背着走。 等彪子说完之后,驴二感到时候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说道: “彪子,香雪婶是为救你而死,你把这份恩情记在心中就行。她救你的命,也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救乡亲们。咱们快走吧!” 彪子说完之后,心情没那么压抑了。 那个没受伤的周庄人,过来把彪子背起来。 众人继续向前赶路。 他们都是精壮年轻人,行路快,追到午时,就追上了周庄的逃亡队伍。 周庄的逃亡队伍,从昨晚之后就没顾上吃饭,一直逃跑,逃到中午的时候,众人又饿又累,体质弱的实在支持不住了,周长春这才下令,找到一处树林,生火做饭。 虽然追兵随时会过来,但他们也要吃东西,不然,没有力气逃跑。 在过独木桥的时候,周庄人已经丢弃了马车骡车,只牵过来马和骡子,原来装在车上的粮食,只能负在马骡的背上,或者由人背着。 至于笨重的棉被,他们顾不上要了,他们几乎把除了粮食和锅之外的所有物品,全都丢弃了。 全村仅有七八匹马骡,除了四五匹马骡负载粮食,还有两三匹马骡负载重伤员,几乎所有的老弱病残,全都要步行了,实在走不动的人,就由别人背负着行走。 逃亡队伍所到之处,一片哀声,大人哭,小孩闹,伤者呻吟。 由于没有马车骡车,众人的速度虽然慢了,但也灵活了不少,可以走最偏僻狭窄的小路。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试图避开敌人的追踪,都无法掩盖上百人逃亡时留下的痕迹,敌人仍然会追踪而来,不过,由于他们走得路狭窄偏僻,敌人就算追来,也只能是轻装而来,不会有载有重型武器的车辆。 驴二英子追上周庄逃亡队伍的时候,逃亡队伍正在树林中生火做饭。 虽然周庄人丢弃了几乎所有的物品,但并没有丢弃粮食,因为对他们农民来说,粮食就是命根子,就算把他们打死,他们也不会丢弃粮食,只有粮食才能活下去,没了粮食,他们就会饿死。 此时,所有的人粮食都混放在一起了,不分彼此了,有饭大家一起吃,有汤大家一起喝。 周长春带着的一百多人的逃亡队伍,只有十几个战斗人员了,这十几个战斗人员,要保护百余人的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他感到压力很大,非常焦虑,对妻子递过来的饭菜,也没有心情吃了。 当他听到巡逻队员惊喜的跑过来汇报,驴二和一支队伍正在赶过来的时候,周长春的精神马上一振,驴二来了,那就好了! 旁边的秀兰听说驴二回来了,也精神大振,把刚端起来的饭碗放下,跟着姑夫快步跑出树林,她比姑夫跑得更快。 断后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秀兰虽然知道驴二英勇机智,但也担心驴二已经死了,她又是担忧又是伤心。 听到驴二平常还活着的消息,天下没有人比她更高兴了! 秀兰没有事业,没有精神寄托,她的精神依靠就是驴二。 她不像英子和九儿,如果驴二死了,英子和九儿都有自己的事业,虽然也会伤心,但她们可以借助工作,减轻自己的伤悲。 可是秀兰,她的精神依靠就是驴二,她不知道如果驴二死了,她会怎么样,也许就算活着,也会像失去灵魂一样的活着。 秀兰跑出树林的时候,就看到驴二和英子带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走过来了。 秀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她看到驴二和英子在一起,不但不妒忌,还为他们感到高兴。 秀兰当然爱驴二,她可以为驴二死,她的爱,并不是自私的,也不是占有欲的,而是无私的,只要驴二高兴,她就高兴。 她当然想永远和驴二在一起,但驴二身边有别的女人,她也不会吃醋,她对驴二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感情,而是一种亲情和恋情之间的感情。 驴二看到秀兰,也是同样的高兴,远远就向秀兰挥手,喊道: “秀兰,你二哥我回来啦!” 秀兰也挥着手,喊道: “二哥,英子姐!” 周长春随后跟了过来。 驴二和英子和周长春见面之后,先介绍了孙队长,又谈了目前的局势。 周长春听说石中武和留下来断后的周庄人,全部阵亡的消息,心情非常悲痛沉重。 周长春望着孙队长,说道: “孙队长,我们周庄的战斗人员,只有十几个人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们游击队的救助,才能希望活着走到山里了。” 孙队长说道: “周老师,我们八路军队伍,是人民的子弟兵,都是从群众中来,抗日救国,救助群众,就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您不用说见外的话。” “周老师,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常庄人,小时候,我还听过您的课呢。” 周长春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道: “对,十几年前,我在常庄小学教过一学期的课,我想起来了,你是叫孙建宝吧?” 孙队长笑道: “正是,周老师,您好记性,想不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周长春笑道: “当然记得,有一次,你在教室的门板上,放了一盆水,我来上课的时候,刚一推门,就被泼成了落汤鸡。” 孙队长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时候我太调皮了,不懂尊师重道。” 周长春拍拍孙队长的肩膀,说道: “现在,你是个男子汉了,救中国,就靠你这样的热血青年了!” 第699章 逃进山区 吃过饭后,英子和游击队继续护送周庄的逃亡队伍,向昆嵛山区赶路。 两个多小时之后,众人来到了山区的边缘。 就在众人即将进入山区的时候,敌人的追兵到了。 这次的日伪,足有二百多兵力,为首的正是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一路追来,沿途收编了几支被游击队和周庄人打散的日伪队伍,再加上两支从远处赶过来的日伪援军,组成了一支二百多兵力的队伍。 由于即将进入山区的时候,已经有几个零散的小山头,这些小山头遮拦了游击队和周庄人的视线,所以直到日伪军追到后面将近一里路的时候,游击队和周庄人才发现追兵已至。 十几个游击队员,再加上十几个周庄的战斗人员,总共不到二十多个,而是日伪军至少二百多个,多了十倍的兵力。 英子一看这种情况,立即对驴二说道: “敌人的兵力太多,我们抵挡不住,二子,我和游击队在这里断后,你带着乡亲们赶紧进山。” 驴二知道也只能如此了,他顾不上和英子争执谁留下,连忙说道: “英子,你们坚持一会,实在坚持不住就跑,不要死撑。我先走了!” 驴二带领周庄的逃亡队伍,继续向山区奔跑。 英子和游击队留下来,各自寻找掩体,准备阻击汹涌而来的日伪军。 玉置太郎远远就看到,对方的一支队伍留下来打阻击,而周庄的逃亡队伍继续向山里逃跑。 玉置太郎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多消灭一些周庄人,就算周庄人逃进山里,他也要继续追杀。 玉置太郎兵分两路,一支队伍交给一个日军副官,由副官率领,向留下来打阻止的游击队进攻,他自己则率领另一支队伍,绕过游击队的防线,继续向山里的周庄人追赶。 英子和孙队长虽然看到敌人兵分两路,仍有一支敌军向山里追赶,但他们游击队的兵力太少,无法再分散去支援周庄人,而且面前的这支敌军已经进攻了,他们更不能转移了。 英子只好继续留在原地,希望能拖住面前的这支敌军,分散敌军的一部分力量。 驴二带领周庄人进入山区的时候,玉置太郎已经率兵追赶而来,距离不过三四百米,有些子弹,已经射击而来。 驴二一看到敌人至少有一百多兵力,自己的十多个战斗人员,就算凭着山中的地形,仍然不可能挡住。 驴二对周长春说道: “姑父,你带大家伙进山,我带人挡一挡。快走!” 周长春顾不上多说,带领周庄人继续向山里逃跑。 驴二和十几个战斗人员,就在乱石堆中,埋伏下来,向追赶而来的日伪军射击。 玉置太郎用望远镜,看到周庄人再次分散,十几个人留下来断后,一百多难民向山里逃跑。 玉置太郎也再次下令,再次兵分两路,一支队伍由一个日军副官率领,绕开周庄战斗人员的防线,向山里的难民追赶,他自己则率领一支队伍,向周庄战斗人员继续进攻。 玉置太郎从望远镜中,发现了驴二,他要亲自对付驴二,就算不能活捉,至少也要死的。 玉置太郎知道,驴二等人的子弹不会太多了,驴二等人又不会造子弹,所有的子弹,都是以前日伪军攻打周庄的时候,被周庄人缴获的,总有用光的时候,而他们日伪军的子弹,则充足的很。 玉置太郎也不着急硬攻,下令五六十人的队伍,就地寻找掩体,和驴二等人相互射击着,准备等驴二等人的子弹打光之后,再下令进攻。 驴二在阻止敌人的时候,已经看到敌人兵分两路,一路从正面向他们进攻,而另一路,而绕开他们的防线,准备越过一个山头,向山里的难民追赶。 驴二虽然看到了敌人有一支队伍去追赶难民,但他已经分身乏术,无法去阻止了。 因为,只要他一移动,正面的敌人就会追赶过来,而他现在占的这个制高点就会失去,只能被敌人一路追着打。 他只能希望逃亡队伍能逃得更快一些,逃入山里之后,就找地方躲藏起来。 追赶难民的日伪军,要进入山里,需要翻过一个高高的山头,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之内,逃亡队伍是安全的。 如果驴二移动,正面的日军追赶而来,不用半个小时,就会追赶上逃难队伍。 进入山里之后,红胡子就有可能随时出现,周庄逃亡队伍被救的机率就会大很多。 所以,驴二经过慎密的分析,和艰难的选择,还是选择继续留下来,为逃亡队伍多争取一些时间。 他现在带着十二三个人,他也想过,再分出一半的人手,去帮助逃亡队伍,可是,他现在占据这个制高点,人数少了,就无法阻拦五倍于他们的敌军,他只能让所有人原地不动。 驴二从敌军不急于硬攻,而是零星射击的战术,已经猜到,敌人想等他们的子弹消耗完毕之后,再大举进攻。 驴二也是这样想的,他也想在这里拖住敌人,多拖一刻是一刻,周庄人只要逃进山里,被红胡子队伍接应的机率就更大一些。 所以驴二也下令,保存子弹,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开枪,等到子弹打光之后,再向山里撤退。 玉置太郎和驴二,就在进山口的位置,相互僵持着,零星的射击着。 不远处的地方,英子和游击队,阻止住另一支六十七人的日伪军。 周长春率领周庄逃亡队伍,逃进了山里。 由于他们慌不择路,进山的时候,逃进了一条崎岖山路,马和骡行走很慢,而如果舍弃马骡,几个老弱病残又需要人背负着,可是,现在的逃亡队伍之中,已经没有没负伤的健壮男人了,无人背负老弱病残,所以,他们只能牵着马骡,继续缓慢而艰难的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现在,他们早就偏离了原定的路线,只能茫目的行走着,向深山中行走,他们认为,进入山里越深,越有希望逃脱敌人的追杀。 但是,敌人仍然如影随形而来。 第700章 我们不走了 此时的逃亡队伍中,多数是老弱病弱和妇女儿童,只有少数壮年男子,也是受过伤的。 阻止敌人的战斗人员之中,有一些年轻妇女,和没有家庭需要照顾的中年妇女,参加了战斗。 秀兰是年轻妇女,按说她应该编入战斗人员,而且她也主动提出来要参加战斗,但是,她是医生,村民中还有很多伤员,需要她和姑妈一起照顾,所以她没参加战斗。 长贵和梅婷就在逃亡队伍之中。 接说,长贵正当壮年,梅婷现在也没有家庭需要照顾了,他俩都应该参加战斗。 可是,长贵旧伤未愈的时候,胳膊又被周长诗打断了,旧伤新伤都有,他就算参加战斗,战斗力也不行。 梅婷刚刚经历丧女之痛,心情沮丧,神情憔悴,惹人同情,没人要求她参加战斗,更何况,她也没摸过枪。 在逃亡的这两天,长贵的心里一直很难受,一方面是替梅婷感到难受,周晓鸥死了,梅婷固然伤心,长贵的心里也很难受,这些年,他把周晓鸥当闺女看了。 另一方面,他感到愧疚,为自己没有参加战斗保护村民而愧疚。 长贵也是周庄人,他的同龄人之中,不是已经战死了,就是重伤了,还留在逃亡队伍之中的人,他算是伤得最轻的。 长贵也想过留下来战斗,掩护村民撤退,可是,他实在不忍心离开梅婷。 倒不是他不舍得离开梅婷,不舍和梅婷分开,虽然他想永远和梅婷在一起,但是,为了保护村民,他还是可以狠下心离开梅婷的。 可是,现在梅婷正在经历丧女的巨大悲痛之中,已经失去生念,而且她还怀着身孕,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需要照顾,所以,长贵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开梅婷,留下来断后。 就这样,长贵怀着悲痛又愧疚的心情,和梅婷走在逃亡队伍的最后面。 他们之所以走在最后面,倒不是他们不想走快一些,而是梅婷怀着身孕,这两天没怎么吃饭,身体太过虚弱,实在是走不快。 而长贵要陪伴在梅婷的身边,虽然可以走快一些,但不能走快。 逃亡队伍进入深山之后,虽然还是保持着一致,但长贵和梅婷就远远落后了,比另几个走在后面的人,还要落后二三百米。 秀兰一直在照顾着众人,她走在队伍的中间,看到谁需要帮忙,她就上前帮忙,谁需要照顾,她就上前照顾,有伤员需要治疗,她就为伤员治疗,忙得团团转。 秀兰转头看到长贵和梅婷远远落在后面,她就向二人走了过来。 在周庄,秀兰除了对姑父姑妈表哥亲近,最感亲切的就是长贵了。 秀兰和驴二在石庄旁边的石头山打鬼子,两人都受了重伤,驴二背负着秀兰,赶往周庄寻找姑妈的帮忙,还没进周庄,二人就昏倒了,是长贵下地干活的时候,发现了他们,认出了秀兰,连忙通知她姑妈来救人。 长贵对秀兰,算是有救命之恩,所以秀兰对长贵很感亲切。 秀兰对梅婷并不算特别熟悉,但梅婷长得好,又没有架子,使秀兰对梅婷自然而然有一种亲切感,而且周晓鸥活着的时候,经常邀请秀兰去她家玩,梅婷做饭请秀兰吃,秀兰和梅婷就熟了。 秀兰的心地善良,周晓鸥死了之后,她心中怜悯梅婷,这两天,她对梅婷格外照顾,格外关心。 现在,看到她所关心的长贵和梅婷落后了,她就走了回来,想要帮助他们。 秀兰一边走过来,一边亲昵的喊道: “长贵叔,婷婶,咱们走快些,追上大家伙。” 梅婷看到秀兰走过来,不但没走快,反而停下了脚步,大口喘息着。 秀兰以为梅婷太累了才停下脚步休息,她并不在意,仍然走过来,关心的说: “婷婶,您累了,我背着您走一会吧,来,到我背上。” 秀兰一边说,一边走到梅婷的面前,转过身子,微微下蹲,想让梅婷到她背上,她背着梅婷走。 梅婷却把秀兰的身子翻转过来,面对着她,她对秀兰摇摇头,说道: “秀兰,谢谢你的好心,婶走不动了,不走了,你去照顾别人吧,不用管我了。” 秀兰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向长贵,说道: “长贵叔,你快劝劝婷婶,不能停,鬼子就快追上来了。” 还没等长贵开口,梅婷就望着长贵,说道: “长贵哥,咱们走得慢,不要拖累大家伙了,咱们慢慢走吧。” 长贵微一沉吟,同意了梅婷的要求,他对秀兰说: “秀兰,你婷婶说得对,我们走得慢,就不和大家伙一起走了。” 秀兰着急的说: “可是,要是你们掉了队,很可能会被敌人发现,很危险!” 长贵道: “不会的,这里这么多山洞,如果发现鬼子追上来了,我们随便向哪个山洞里一钻,鬼子就看不到我们了。” “跟着大家伙一起走,我们只会拖累大家伙,我们自己走,说不定反而不会被鬼子发现。” “秀兰,你就不要劝我们了,赶紧去照顾别人吧。” 秀兰见两个人都不肯走,她很无奈,转念一想,长贵和梅婷说得有道理,跟着大家伙一起走,目标太大,被敌人发现的机率更高,但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小,也许能避开敌人的追杀。 想到这里,秀兰只好同意了,她眼中含着泪水的说: “长贵叔,婷婶,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长贵勉强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我们一定活着到青龙寨找你们!” 秀兰转身去追赶逃亡队伍,继续向前逃亡。 长贵和梅婷相视一笑,笑容都很苦涩。 梅婷说道: “长贵哥,我累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再走,我担心会动了胎气,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长贵也一直担心,梅婷长途跋涉,会动了胎气,造成流产,虽然他想保住胎儿,但当然还是保住梅婷要紧,如果流产了,不但胎儿保不住,连梅婷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就算梅婷不提出歇歇,长贵也要找个地方,让梅婷歇息。 第701章 一棵野果树 二人知道,不能在露天的地方休息,因为一旦有追兵过来,就会发现他们。 他们慢慢走了一会,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长贵先进入山洞观察,他看到山洞虽然不大,只有三间房屋的大小空间,但空气却很干燥,适合休息。 长贵走出山洞,拔了些青草,带着梅婷一起进洞。 长贵把青草铺在地上,让梅婷坐在地上,背靠着洞壁,他自己在梅婷的身边坐下来。 二人并肩躺坐在一起,两只手紧紧握着,两人的心情都非常凄惨沉重,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山洞静悄悄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过了一会,长贵感到自己口渴了,他拿起水壶,摇了摇,发现水壶中只有一点水了,他递给梅婷,关心的说: “婷,喝点水吧。” 梅婷目光呆滞,神情茫然的接过水壶刚要喝,感到水壶中的水不多了,她摇摇头,把水壶递给长贵,说道: “我不渴,你喝吧。” 长贵知道,梅婷发现水少,她不忍心喝,让给他喝。 他当然也不能喝,说道: “婷,你先喝了,我再去打水。刚才咱们过来的地方,我看到有一个水坑。” 梅婷摇摇头: “长贵哥,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长贵安慰道: “很快的,我打完水就回来。” 梅婷这才接过水壶,喝下了仅有的两口水,把水壶递给长贵。 此时的长贵,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接过水壶,站起身子,看着梅婷,叮嘱道: “你不要出去,我很快就回来了。” 梅婷叮嘱道: “你小心,遇到鬼子就躲起来。” 长贵说了句“我知道”,就拿着水壶,带着手枪,走出了山洞。 长贵所带的手枪,是他向驴二要来防身的,他出去打水,本想把手枪留给梅婷,但他外出比梅婷更危险,更需要手枪防身,而且他知道梅婷不喜欢枪,就算把手枪留给梅婷,梅婷可能也不会开枪,还是他自己带着吧。 刚才长贵和大家伙一起逃难的时候,经过的地方,有一片水坑,那是两三天前下的一场下雨,在地势低的地方,形成的水坑,虽然水量不大,但足够喝的。 长贵担心遇到敌人,一路上小心翼翼,向水坑靠近,一旦发现敌人,他可以提前躲藏。 幸好,一直到他走近水坑,都没遇到敌人。 他走到水坑边,先喝足了水,又打了满满一壶水,才向回走。 他刚才去的时候,只顾着防备敌人,没注意别的事物,现在,水已经打回来了,而且他没听到敌人的动静,心情就放松了一些,开始注意到别的事物了。 他发现了一株野果树。 刚才他去的时候,也看到过这株野果树,只是没注意,现在又看到了,就引起他的注意了。 山中虽然有很多野果树,但现在刚到夏季,很多果子刚刚褪去花蕾,还不到结果的时候,所以看到一棵结有果子的野果树,就弥足珍贵了。 长贵和梅婷脱离逃亡队伍的时候,没有带干粮,他们只有一个水壶,没有吃的。 长贵不知道他和梅婷需要多久,才能赶到青龙寨,但他知道,就算不遇到敌人,他们至少也要明天才能赶到,这中间,他们需要吃东西。 虽说有遇到山村可以讨饭吃的可能,但如果一直遇不到山村,那就可挨饿了,所以,长贵想采些野果,留着充饥。 长贵走到野果树下。 这棵野果树的枝节比较高,人手可及的地方,没有果子,如果要采果子,需要攀到树上。 长贵不知道这种野果能不能吃,他先用石子掷下一颗野果,尝尝味道,发现野果虽然还有些苦涩,但已经可以勉强下咽了。 长贵这才把水壶放到地上,把手枪放到水壶的旁边,免得带着手枪爬树碍事。 没有了手枪和水壶碍事,长贵就开始爬树了。 长贵的一条胳膊被打断了,用不上劲,但他还有双脚和另一条胳膊可以使劲,他就用一手双足爬树。 幸好那棵树不粗,长贵的一条胳膊也可以围过来,他就用双足使劲,一条胳膊抓着树身,向上攀爬,虽然磨擦的胸膛和脸颊生疼,但却可以一点点向上攀爬。 如果长贵的一条胳膊没受伤,他爬到树上,用不到半分钟,但现在他的一条胳膊不能用劲,他足足用了两分钟,才勉强爬到一根横枝上,站住了脚步。 长贵也想过不爬树,站在树下用石子掷野果,可是野果被繁茂的树叶遮拦着,很难掷中,他刚才掷下一个果子,就费了不小的劲,他认为,只有爬到树上,才能多采一些野果。 长贵站在横枝上,采摘野果,不一会儿,就采到了很多野果,把两个口袋装得满满的。 正当他准备滑下树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人语声传来。 长贵吃了一惊,不知是敌是友,连忙又在树上躲藏好,从枝叶之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一看,让长贵更加吃惊,他看到了三个伪军,正向这边走过来。 这三个伪军,并不是掉队的伪军,而是“开小差”的伪军。 所谓“开小差”,就是偷懒耍滑,当别的日伪军都在追赶周庄人的时候,这三个伪军不想太辛苦追赶,又担心遇到红胡子,就故意掉队,慢腾腾的走在最后面。 此时,进山追赶周庄人的那支日伪军队伍,已经翻过了山头,向山中追赶而来。 由于进山之后,地形复杂多变,日伪军的队伍就有些分散了,才给了这三个伪军“开小差”的机会。 长贵看到这三个伪军的时候,三个伪军距离他藏身的野果树,已经不过三四十米了。 这个距离,而且中间没有遮挡,如果长贵再从树上下来,就会被三个伪军发现。 长贵所处的树下,并没有小路,也没有可供歇脚的地方,长贵只能希望三个伪军不会走过来,不会发现他。 三个伪军的确没看到长贵,但却看到了长贵藏身的那棵野果树,他们谈着话,向野果树走了过来。 第702章 树上有人 一个伪军一边走,一边笑着说: “一个月几块大洋,玩什么命啊!” 另一个伪军说道: “就是,打仗让他们去,领功的时候,咱们再凑上去。” 第三个伪军有些担心,说道: “皇军不会发现咱们掉队了吧?” 第一个伪军笑道: “咱们就说,发现了几个暴民,咱们去抓暴民了,不就没事了?” 第二个伪军说道: “是啊,等会随便抓找几个倒霉的山里人回去,就说是红胡子。哎,老胡,你怎么往那边走?” 第一个伪军笑道: “没看到那边有棵果子树吗?去摘点果子吃。” 第二个伪军说道: “野果子有什么好吃的,又苦又涩,咱们带着干粮呢。” 第一个伪军道: “天天啃干粮,嘴里快淡出鸟来了,尝尝野果子,换换口味,新鲜。” 第二个伪军笑道: “老胡,你什么事都喜欢尝新鲜,你老婆你天天睡,已经不新鲜了,你是不是也换换口味,把你老婆换了?” 第一个伪军笑道: “行啊,把你老婆跟我换,咱俩都能尝尝鲜。” 第二个伪军笑骂道: “我呸!我才不跟你换,你老婆都四十多了,人老珠黄,俺老婆才二十出头,新鲜的很!” 三个伪军笑闹着,向野果树走了过来。 树上的长贵把三个伪军的对话,听得清楚,不由心中焦急,后悔刚才没从树上跳下来。 三个伪军还没走近的时候,长贵如果从树上跳下来,虽然会被伪军发现,但他可以拿到手枪,向三个伪军射击,就算他可能会被打死,至少还有反击的机会。 但是,现在距离太近了,只怕他刚从树上跳下来,还没拿到手枪的时候,三个伪军就把他打死了。 现在,他跳下去已经来不及了,躲在树上又会被伪军发现,把他急出一身冷汗。 三个伪军虽然是“开小差”,但也知道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周庄人和红胡子,所以他们并没有把步枪扛在背上,而是都端着枪,防备敌人出现。 长贵看到三个伪军越来越近,没办法,只能再向树上攀,希望三个伪军只是站在树下用石子掷果子,不会爬到树上采摘果子。 至于他放在树下的水壶和手枪,他是放在一块石头的后面了,他只能希望三个伪军不会发现,掷几颗果子之后就走开。 长贵之所以希望三个伪军站在树下掷果子,是有原因的。 长贵之所以不掷果子,而是爬树摘果子,是因为他的伤臂是右胳膊,无法用劲,掷不中果子,才选择了爬树。 而三个伪军的胳膊都没受伤,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在树下掷果子,而且他们说了,他们只是尝尝味道,不好吃就算了,而不是像他一样,需要多摘一些用来当口粮。 长贵的猜测没错,三个伪军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上树采摘的打算,他们打算,站在树下,用石子掷下几个果子尝尝就算了。 长贵向树上攀爬的时候,由于小心翼翼,再加上此时恰好有风吹来,所以虽然枝叶有些摇晃,三个伪军并没想到树上躲着人。 三个伪军来到树下之后,两个伪军仍然端着步枪,另一个伪军则把步枪放到树上,抓起一块小石子,向露在叶子外面的一颗野果子瞄了瞄,嘴里了出“咻”的一声拟声音,掷出了石子,一颗果子落到地上。 这个伪军拿起果子,放在嘴里尝尝,不由吐了吐舌头,笑骂道: “又苦又涩,太难吃了,咱们走吧。” 另一个伪军笑道: “反正已经来了,我们也尝尝吧。” 这个伪军也放下步枪,抓起一块石子,瞄准一颗果子,掷了过去。 这个伪军的准头不行,没掷中他要掷的那颗野果,石子飞进了树叶之中,却阴差阴错,击中了另一颗野果。 一颗野果从树上落下去。 那个伪军没击中目标,本来有些失望,但看到仍有一颗野果落下,这才眉开眼笑,向那野果走去,走到近前,弯下腰身,准备捡起那果子。 长贵躲藏在树叶深处,紧张的向下观望着,由于树叶繁茂,他躲在其中,三个伪军并没发现他,而且三个伪军都是在树的外围掷果子,没有走到树下。 如果三个伪军走到树下,一抬头就会发现长贵。 第一个伪军掷中果子的时候,长贵并不担心,因为果子落下的方向,并不是落在他放手枪和水壶的位置,再加上有一块石头的遮挡,三个伪军不会发现水壶和手枪。 当第一个伪军尝了果子说苦涩之后,长贵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三个伪军会就此走开。 没想到,第二个伪军也想尝尝,又要掷果子,石子还差点击中他。 虽然石子没击中他,但他却更紧张了,因为他发现,有一颗果子被误中了,落了下去,而落下的位置,就在手枪和水壶的旁边,只要伪军去捡果子,就会发现手枪和水壶。 长贵紧张了,死死盯着那个伪军,只希望那个伪军捡了果子之后,不要乱看,还有可能不会发现水壶和手枪。 那个伪军捡到果子之后,正在抬起身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觑见了放在石头后面的水壶,此时,他还没看到手枪。 荒山野岭之中,发现一个水壶,虽然还没看到手枪,这个伪军已经感到不对劲了,他又伸长脖子一瞧,就看到了水壶旁边的手枪。 这个伪军大吃一惊,发现手枪,就说明此处有武装份子,而且极有可能是抗日分子。 但周围没有可容藏身的地方,一目了然,那么,抗日分子肯定是躲藏在树上。 这个伪军连忙大声示警,喝道: “树上有----” 伪军的“人”字还没出口,长贵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凌空向那个伪军砸了过去---- 长贵一看到那个伪军的动作,就知道他要暴露了,不等伪军示警的时候,他就在树枝上,悄悄移动身形了。 为避免跳下去的时候,被树枝横杈挡住,他移动了可以直接压砸那个伪军的位置,等到伪军喝叫的时候,他知道避无可避,只能拼命了,就猛地跳了过去,向伪军砸了过去。 第703章 以身为饵 那个伪军刚才在掷果子的时候,已经把步枪放在地上了,手中没有武器,虽然听到树上有动静,但却无法向树上开枪射击,只能闪避。 但长贵是凌空砸下,势道极猛,伪军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长贵砸个正着。 长贵的自重,再加上从三米高的地方坠落,力道极猛,登时把那个伪军砸得昏死过去。 同伴一叫喊,长贵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另两个伪军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此时,两个伪军之中,一个仍然拿着步枪,但另一个伪军的步枪,却是放在地上,而且距离有几米远,无法及时拿到枪。 那一个拿着步枪的伪军,立即向长贵开枪。 长贵砸中敌人的时候,自己也被摔得不轻,虽然有伪军垫底,但他仍然感到气血翻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迷过去。 他虽然没有昏迷过去,但却感到双脚一阵剧疼,他知道,自己的脚可能摔断了。 长贵经过几次战斗了,而且也跟着驴二和猛虎队员训练过,有了战斗经验,他在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几个方案,如果他当场摔死,那就什么方案都用不上了,如果他没死,只是摔断了腿,他应该怎么做。 长贵发现自己没死之后,立即采取了相应的对策。 他一落地之后,不顾双腿的疼痛,连忙倒在地上,在倒地的同时,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抓住身下的伪军身体,遮住他的身体,遮拦向他射来的子弹。 开枪伪军的子弹,没打中长贵,却打中了自己的同伙,那同伙没被长贵砸死,却被自己人打死了。 这个开枪伪军是个胆小鬼,不然也不会“开小差”了,看到树上跳下一个人来,吓得连忙开枪,一口气打空了枪中的子弹。 他开枪的时候,几乎是闭着眼睛打的,所以没看到子弹没打中敌人,全打在自己人身上了。 等他打光了子弹,这才睁开眼睛,却发现敌人没死,自己人被他打死了,他连忙又手忙脚乱的填充子弹。 长贵在一个伪军填充子弹,另一个伪军还没抓到步枪的时候,连忙身子一个翻滚,滚到石头后面,同时抓住了自己的手枪。 长贵抓到手枪之后,立即探出脑袋,瞄准那个还没填充好子弹的伪军,一枪打去,正中那个伪军的胸膛,伪军登时死去。 但此时第三个伪军,也抓到了自己的步枪。 这个伪军十分机警,他在抓到自己步枪的时候,担心自己会被击中,所以他一边抓枪,一边卧倒在上,卧倒之后,立即向长贵开枪射击。 长贵击毙了一个伪军之后,还没来得及再向活着的那个伪军开枪,那个伪军先向他开了枪,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吓得他连忙向下一缩脑袋。 伪军趴在地上,开了一枪之后,他知道自己没有掩体,必须寻找掩体,他的身子翻滚了几下,躲藏到一块石头的后面。 现在,长贵和伪军,都躲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做为掩体。 伪军只希望刚才的枪,会引来别的日伪军,所以他躲藏到石头后面,就不打算进攻了,而是准备和长贵消耗时间,等同伙来救援。 长贵也知道,枪声很可能会引来别的日伪,拖下去对他没有好处,但是,现在伪军躲藏在石头后面,他根本攻不过去,双方都有子弹,谁进攻,谁就是活靶子。 长贵正在着急的时候,眼角看到旁边的水壶,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为了尽快打死伪军,只能冒险一试了。 长贵把铝制水壶揣进衣服里,放在心脏的位置,然后,他举起那条伤臂,遮拦着额头,用没受伤的手,端着手枪,忽然站了起来,向伪军前面的大石开枪。 长贵是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诱导伪军从石头后面探头向他射击。 长贵知道,人在射击的时候,习惯射击两个致命位置,一个是脑袋,一个是心脏,如果距离稍远,人们会选择射击心脏,因为脑袋小,而胸膛宽,更容易射中。 他用手臂遮挡着前额,就是防止敌人射击他的脑袋,虽然仍有被射中的危险,但有手臂的阻挡,也许不会被射中脑袋,子弹就被手臂拦住了,当然,如果敌人射击额头以下的部位,长贵只能认命了。 他用铝制水壶挡住心脏,就是希望敌人射击他心脏的时候,水壶可以挡住子弹。 伪军躲藏在石头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长贵,他本来不想与长贵拼命,只想等待援军,但现在看到长贵自己从石头后面挺身而出,露出大半个身子,他就想向长贵射击了。 毕竟,在援军到来之前,如果他能把长贵打死,那就是一件小小的功劳,如果他打死长贵,等援助军来救,当然很安全,但有些丢脸,因为他的两个同伙被打死了,他们三个人还打不过一个民兵,不但不是功劳,反而会被责罚。 伪军虽然认为自己有中枪的危险,但仍然想试试,射击长贵的心脏,因为长贵用手遮挡着前额,相对之下,射击心脏更容易打中。 就这样,伪军射击长贵的心脏,长贵射击伪军的脑袋。 “怦!”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长贵的子弹,准确的击中伪军的脑袋,伪军死亡。 伪军的子弹,也准确的击中长贵的心脏位置,但却被水壶挡住了。 虽然水壶挡住了子弹,长贵没中弹,但强烈的撞击力,仍然使得长贵的心脏骤停,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梅婷自己躺坐在山洞中,等待着长贵的回来。 等了多时,长贵仍然没回来,梅婷就感到担忧了,她想出去找长贵,又担心自己迷路,长贵回来看不到她。 她只能焦虑的等待着。 忽然,梅婷听到了枪声。 枪声距离山洞并不太远,在山洞中也可以清晰听到。 梅婷又惊又怕。 她不是为自己害怕,而是害怕长贵遇到危险。 她的女儿已经死了,她现在没有活下去的念头,至少现在没有,所以她不怕自己有危险,只担心长贵有危险。 第704章 要死一起死 梅婷决定出洞去寻找长贵。 她也想过,外边的枪声,也许和长贵无关,可要是有关,长贵出事了,她更没活下去的动力了。 梅婷站起身子,向洞外走去。 此时,她已经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虽然双脚仍然因走路太多而酸痛,但却可以勉强行走了。 她沿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警惕的观察着,向前走着。 为了防备找不到回洞的路,她在沿途做了记号,她打算,如果能找到长贵,当然最好,如果找不到长贵,她就再回山洞,等着长贵来找她。 枪声传来的地方,距离山洞不过一里远,但由于全是乱石和灌木丛,需要绕行,而且由于起伏山坡的遮拦,她看不到一里外发生的情况。 终于,她走到了枪战发生的地方。 梅婷来到的时候,地上躲着三个伪军的尸体,长贵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长贵哥----” 梅婷又惊又慌,连忙奔到长贵的面前,双膝一软,跪在长贵的身边,伸手试探长贵的鼻息。 还有气,长贵还活着,只是暂时昏迷了。 梅婷感到长贵还有呼吸,这才稍微放心,她连忙查看长贵的身体,发现长贵的胸前鼓鼓的,衣服上破了一个洞,她连忙解开长贵的衣服,露出衣服下面的水壶。 一颗子弹钳在水壶中。 梅婷掐住长贵的人中,呼喊着长贵的名字。 不一会儿,长贵幽幽醒了过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长贵清醒之后,不但感到心脏绞痛,而且感到双脚疼痛之极。 刚才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摔断了双脚,只不过当时正在战斗,极度亢奋之中,没感到疼痛,甚至还可以站起来。 但是,现在亢奋感已经过了,他就感到疼痛了。 长贵试试动了动双腿,虽然可以动,但却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知道,自己的腿断了,不能走路了。 但枪声一响,敌人随时都会过来,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长贵望着梅婷,凄凉一笑,说道: “婷,我的脚断了,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 梅婷摇摇头,坚毅的说: “不,我背你走,咱们一起走!” 她说着,就要抓起长贵的胳膊,把长贵背到背上。 长贵却推开梅婷,坚决的说: “不行,你背着我走不快,鬼子很快就会过来,你自己走吧。” 梅婷坚决的说: “长贵哥,咱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早就生死与共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不让我背,我就留在这里,陪你等死。” 长贵叹息一声,伸手抚摸着梅婷的肚子,说道: “婷,你要活下去,为了咱们的孩子!” 梅婷先是一怔,随即凄苦的一笑,说道: “长贵哥,如果你死了,你认为,我一个女人,能活下去吗?就算这次我能活下去,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我带着一个孩子,以后怎么活?谁来照顾我们孤儿寡母?” 长贵呆了呆,长长叹息一声,说道: “好吧,你背着我走吧,就像你说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梅婷刚要把长贵背到背上,长贵的眼睛,看到一个伪军的腰间,挂着两颗手榴弹,他连忙说道: “婷,先别慌,你把二鬼子的手榴弹收上来,说不定能用得上。” 梅婷把三个伪军的手榴弹收了起来,共有五颗手榴弹,又拿了一杆步枪,再把所有的子弹都收起来,约有二十多颗子弹。 梅婷把手榴弹挂在腰带上,把步枪以及子弹袋挂在脖子上,垂在胸前,然后再背起长贵,向山洞方向走。 虽然带着手榴弹和枪支子弹,又给梅婷增加了不少重量,可是,他们需要这些武器,对付随时会追上来的敌人。 有武器,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没有武器,他们只能等死。 长贵的体重,再加上武器,梅婷走得非常艰难,每走一路,都累得身子颤抖,几乎要摔倒。 长贵在梅婷的背上,感到心疼如绞,他本应该保护的女人,现在却来保护他,好几次,他都让梅婷把他放下,但梅婷坚持背着他。 梅婷走了很长时间,也不过移动了二三百米。 就在这时,长贵隐隐听到人语声。 长贵不知道是附近的山民,还是日伪军,但他认为,是日伪军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枪声一响,山民都远远避开了,不会赶过来看热闹,只有日伪军才会过来。 长贵知道按梅婷的速度,他们走不到山洞,就会被追上,反而不如就地隐藏。 他们的周围,虽然没有山洞,但全是乱石,随便找个石头,就可以隐藏身形。 想到这里,长贵说道: “婷,有人追上来了,咱们找块石头藏起来。” 梅婷也听到了人语声,听长贵这样说,就连忙走到一块高大的石头后面,把长贵放下来。 两人在石头后面隐藏着,他们探出脑袋,向人语声传来的方向观察。 让他们感到吃惊和不解的是,人语声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刚才发生枪战的地方,是开放型的地势,如果那人语声是日伪军,就算日伪军要追赶他们,也不可能就能找到他们经过的路。 因为他们走的并不是山路,而且地面干燥,全是碎石子,除非弯下腰仔细寻找,不然,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足印。 可是,那些人却向他们藏身的方向来了,而且速度极快,好像不需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足印。 长贵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着他们的方向直奔而来。 长贵的目光转动,忽然看到一点血迹,他的心头一跳,再仔细一看,看到他们过来的方向,每相隔一步远,就有一点血迹。 长贵明白了,那些人是追着血迹追过来的,怪不得不用观察足印,就直奔而来。 可是,梅婷没受枪伤,他也没有受枪伤,他的胸膛是中了一枪,但被水壶挡住了,并没伤到肌肉,也没有流血,怎么会有血迹留下? 长贵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心头大凛,寒毛直竖,连忙向梅婷的裤裆部位看去---- 第705章 长贵和梅婷 只见梅婷的裤裆部位的裤子,全都被血染红了,血迹沿着裤腿向下延伸,一直到脚板。 梅婷刚才只顾背着长贵行走,由于神情紧张,没注意自己的身体,她还不知道自己流血。 当长贵向梅婷的裆部看的时候,梅婷发现长贵的眼神异样,她顺着长贵的眼神,也低头瞧向自己的裆部,这才发现流血了。 梅婷和长贵一样,都惊惧万分,他们知道,梅婷流产了! 梅婷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的脸色白,伸出颤抖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她惊恐的看看肚子,又看看长贵,颤抖着嘴唇,说道: “我,我的孩子……” 长贵的心如刀绞,精神快要崩溃了! 他一生孤苦,父母早亡,一个人在外流浪了多年,回到家乡周庄之后,成为周长诗家的长工,因为没家没田,娶不上媳妇,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等他三十多岁之后,他和梅婷相好了,但他知道,梅婷是主母,他是长工,他们只是露水姻缘,只能偷偷摸摸,不可能生儿育女。 几个月前,梅婷不小心怀孕了,他的心头先是一阵窃喜,但随即更加失落,他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那个孩子打掉之后,长贵的心情难受了很长时间。 当梅婷再次怀上的时候,长贵的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可是,他也清楚,这个孩子同样要打掉。 可是,当周长诗叛变的时候,长贵的希望又升起来了,因为周长诗叛变,他就可以和梅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不需要偷偷摸摸了,他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他甚至还打算,等他们逃难到安全的地方,就摆几桌宴席,请大家伙为他们公证婚礼。 他甚至还把在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是,现在孩子却没了,流产了---- 长贵的身子颤抖着,张大嘴巴,粗重的喘息着,他想嘶吼,想呐喊,但嗓子中却像堵着一团棉花,叫喊不出来。 他想捶打自己的胸膛,发泄胸中的悲愤,可是,他的身子却僵硬了,动弹不得。 长贵和梅婷都悲痛的颤抖着,巨大的悲痛紧紧包裹住他们,使他们忘记了危险正在逼近。 直到他们听到一声大喊“在那边,我看到他们了”,他们才从悲痛震憾中回过神来。 长贵缓缓转动着呆滞的目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队十多人的日伪军,正向他们奔跑而来,距离不到一百多米了。 长贵已经不再紧张害怕,他收回目光,看向梅婷,用麻木而平静的声音说: “婷,鬼子来了,咱们不跑了,拼命吧?” 梅婷也用平静而麻木的声音说: “拼命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孩子流产,断绝了二人的求生意志,二人决定不再奔跑,留下来跟鬼子拼命。 孩子流产,这笔帐要记在鬼子头上,如果不是鬼子追杀他们,他们根本不会跑到这荒山中来,更不会因为逃跑而流产。 现在二人已经没有生趣,也没有了恐怖,他们就在石头后面伏下来,向奔跑而来的日伪军射击。 长贵的身子躲藏在石头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向敌人射击,梅婷的整个身子都躲藏在石头后面,她为长贵递子弹,递手榴弹。 二人都没说话,配合默契的向敌人射击。 日伪军虽然被打死了几个,打伤了几个,但却很快就找到掩体,一边向长贵这边开枪,一边包抄而来。 十多个日伪军,被长贵打死了一半,但另一半的日伪军,仍然逼了过来,距离不过二十米了。 长贵的子弹快打光了,五颗手榴弹,扔出去了四颗。 梅婷把最后一颗手榴弹递给长贵,长贵刚要掷出去,发现只有这一颗手榴弹了,他没有扔,而是放在身边。 长贵在向敌人射击的时候,自己也中了枪,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满脸,还有一颗子弹射中他的肩膀,他的双手几乎都不能开枪了。 长贵咬着牙,把最后一颗子弹打完之后,就扔掉枪,转过身来,和梅婷并肩躺坐在石头后面。 此时,梅婷才说话了: “长贵哥,还有子弹吗?” 长贵道: “没了,全打光了。” 梅婷道: “没留下两颗子弹自杀吗?鬼子过来了,咱们怎么办?我不想被鬼子活捉。” 长贵用受伤的手,颤抖的抓起手榴弹,说道: “这颗手榴弹,足够送咱俩上西天了,说不定还能捎上两个鬼子。” 梅婷笑了笑,深情的凝望着长贵,说道: “长贵哥,咱俩能死在一起,老天爷也算是对咱们不薄。” 长贵用流血的手,颤抖着抓住梅婷的一只手,笑着说: “婷,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吧!” 七八个日伪军长时间没听到长贵再打开枪,就猜到长贵没有子弹了。 一个伪军班长喊道: “小六,小李,那家伙没子弹了,你俩过去试探一下。” 两个伪军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向石头后面移动着。 他们绕得远远的,走到可以看到石头后面的位置,发现一男一女,并肩躺坐着,手中没有枪,这才放心,一个伪军喊道: “班长,他们没子弹了,过来吧。” 两个伪军一边说着,一边端枪向长贵二人走过来。 伪军班长喊道: “尽量抓活的,审问他们别的抗日分子躲在哪里。” 两个伪军答应着,走到长贵和梅婷的面前。 长贵和梅婷都满身血污,但却用仇恨不屈的眼神,盯着两个伪军。 一个伪军对另一个伪军说道: “你用枪指着他们,我把他们绑起来。” 这个伪军放下步枪,拿出一根绳子,就向长贵和梅婷走过来。 长贵的一只手,夹在他和梅婷之间,看不到手里有什么,伪军要绑住长贵的胳膊,就要把这只手抓过来。 伪军把长贵的手抓过来的时候,发现长贵的手中,握着一颗手榴弹,而手榴弹的拉环,在梅婷的手中。 长贵和梅婷都用恶毒而冷酷的笑意,盯着这个伪军,他们临死之前,也要拉个二鬼子垫背。 伪军亡魂大冒,刚要转身逃跑,但已经晚了,手榴弹爆炸了---- 长贵和梅婷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第706章 九儿来了 驴二带着十几个人阻止着玉置太郎的日伪军。 虽然双方的兵力相差悬殊,但驴二等人抢先占据了一个制高点,玉置太郎想突破过去,也不是容易的事。 但日伪的兵力太多,经过一段时间的硬冲,驴二带的十几个人,死伤了大半,只有四五个人了。 而英子那边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英子和游击队也只有十几个人,阻击六七十个日伪军。 英子等人所处的位置,比驴二更危险。 驴二的背后是大山,只需要全力对付从正面进攻的敌人即可。 但英子的正面是日伪军,背面也是日伪军,是正向驴二等人进攻的由玉置太郎率领的那队日伪军。 如果玉置太郎抽调出一部分进攻驴二的兵力,与英子正面的那股日伪军前后夹击,英子就会腹背受敌。 如果是别的指挥官,就会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后夹击英子等人,先把英子等人消灭,再合兵一处,一起向驴二发起进攻。 但是,玉置太郎太恨驴二了,他要尽快杀死驴二,以消心头之恨,洗刷自己的耻辱。 玉置太郎一向自认智计无双,却被驴二一再欺骗,折兵损将,必除之而后快。 玉置太郎知道英子等人早晚会被日军攻破,他不着急消灭英子等人,只想着早点消灭驴二,所以他没有调派兵力,而是指挥着七八十个日伪军,全力向驴二进攻。 玉置太郎知道驴二太狡猾,很可能逃跑,所以他不敢放松,一边指挥进攻,一边从望远镜中观察着驴二。 驴二没有逃跑的打算,他打算就在这里死守了,就算全部阵亡,也要战斗下去。 驴二虽然惜命,但也有胆量,更讲义气,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他会想方设法的逃跑,留下命来,才能打鬼子。 但是,当战友们都在战斗,尤其是英子都在战斗的时候,他就不会独自逃跑了。 战斗持续着,英子的同志陆续有人员伤亡,驴二的人也陆续有人员伤亡。 眼看着,用不到十几分钟,日伪军就可以突破英子和驴二的防线,把他们全部杀死了。 就在这时,一片山坳的后面,冲出来一支二三百人的部队,个个神情彪悍,杀气腾腾,一看就是红胡子。 为首之人,正是九儿! 九儿之所以现在才到,是被日伪军拖住了,才姗姗来迟。 那天晚上,周敏按驴二的吩咐,快马加鞭,赶到青龙寨求救的时候,霍三爷没在寨中,去了杨柳青的山寨游玩去了。 九儿一听驴二和周庄人有危险,二话不说,立即让胡七爷留下看守山寨,她带领了三十多个红胡子,就赶了过来。 九儿知道自己只有三十多个红胡子,力量不够,一边赶路,一边派人先向沿途会经过的几个联盟的红胡子山寨请兵。 等九儿快出山区的时候,附近五六个山寨派来的红胡子队伍也赶到了,总共有二百多人。 九儿认为,有了这支二百多人的队伍,就算遇到日伪军,也有一战之力了。 九儿在山边集合了二百多人队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时分,也是驴二等人第一次在桥头阻止日伪军的时候。 九儿在周敏的带领下,沿着驴二告诉周敏的路线,前来迎接驴二和周庄人。 可是,因为驴二等人为了逃避日伪的追兵,偏离了原定路线,和九儿等人错过了,双方相距四五里路,各走一条道路,没有碰到一起。 驴二等人继续向东,九儿等人继续向西。 九儿等人走了一段路,发现还没遇到驴二,又看到路上留下的过路痕迹,猜到他们走岔路了,九儿连忙下命调转方向,向驴二等人追赶。 可是,还没等九儿追上驴二,就遇到了一队日伪军。 这支日伪军,本来是赶来支援玉置太郎围剿周庄人的,却遇到了九儿这支红胡子。 红胡子和日伪军是敌人,双方相遇,就打了起来。 九儿遇到这一支日伪军人数不多,一击即溃,可是,枪声却引来了一支日伪的大部队。 这支日伪军不但兵力多,而且武器装备精良,不但有轻重机枪,甚至还有炮车。 这支日伪军本来没想着对付红胡子,是准备对付八路军的主力部队的,结果九儿等红胡子的运气不好,枪声把这支日伪军引过来了。 九儿等二百多个红胡子,被堵在一座小山上,冲不出来。 小山虽然不大,但山势险恶,日伪军也不敢冒险进攻,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九儿等人从下午,一直被困到第二天的下午时分。 九儿和红胡子出山的时候,想着很快就会接应到驴二等人,所以携带的粮食不多,当天晚上就吃完了,他们认为,不能被困在山上饿死,准备第二天午时,就发起突围战,宁愿战死,也不被困死。 可是,还没等九儿等人冲下去,日伪军却忽然撤军了。 九儿还以为有诈,派人下山侦察,确定日伪军的确走远了,这才率领队伍,向驴二等人继续追赶而来。 九儿不知道,日伪军之所以忽然撤军,是八路军的队伍,间接救了他们。 这支日伪军的大部队,本来的任务是与八路军作战,与九儿等红胡子算是“偶遇”。 日伪军本想顺手牵羊,把这支红胡子收拾了,但没想到红胡子躲到山上去了,一时半会攻不下来。 当然,如果他们硬攻,还是可以攻下的,可是那样一来,他们的伤亡就大了,就没有力量再对付八路军的主力部队了。 日伪军一看攻不下来,而且又接到去打八路军的命令,就撤军了。 对日伪军而言,红胡子不足为惧,八路军才是劲敌。 九儿等人重新寻到驴二等人留下的痕迹和路线,一直追赶而来,终于在即将进入山区的时候,追上了驴二,也看到了驴二正被日伪军围攻。 看到驴二被日伪军围攻,九儿没多说,只说了一个字: “打!” 二百多个红胡子,向日伪军攻了过来。 第707章 八路军来了 玉置太郎一看到二百多个红胡子,不由大吃一惊。 这次追赶周庄的逃难队伍,为了提高速度,玉置太郎所率领的部下,并没有重武器,只有几挺轻机枪,而且他的兵力一分再分,本来也有二百多兵力,但由于派了一支六七十人的队伍,进山追杀周庄人,现在在山外的,不过一百四五十人,比红胡子的队伍要少。 本来,如果只有兵力不如红胡子,玉置太郎还不太担心,因为他知道,他的部下,无论是日军还是皇协军,无论从武器还是战斗力,都远超红胡子,红胡子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不可能打过日伪军。 玉置太郎担心的是,这支二百多人的红胡子一来,就算把他们打败,至少也需要好几个小时,很可能会引来更多的红胡子参加战斗。 换言之,现在只有二百个红胡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可能会有三百个,四百个,甚至上千人的红胡子队伍过来。 上次四五百个有重型武器,甚至大炮的日伪军,都被红胡子打败了,更何况他现在只有不到二百人,还没有重武器。 玉置太郎只好打消向驴二进攻的计划,当机立断,立即传命,所有的日伪军,全部集合到一个山坡上,居高临下,迎战从山下攻过来的红胡子。 如此一来,日伪军为了自保,就顾不上进攻驴二和英子了。 英子带着四五位同志,和驴二的四五个人,会合到一起,向九儿等人走来。 驴二和英子走向九儿的时候,九儿正指挥红胡子向山坡上的日伪军进攻。 但是,日伪军现在占据着制高点,每个日伪军都躲在石头或树木的后面做为掩体,居高临下射击,红胡子们根本攻不上去,陆续有人中弹倒下。 驴二一边走过来,一边对九儿说道: “九儿,叫兄弟们不要硬攻了,伤亡太大!” 九儿也看出来了,硬攻的伤亡太大,而且攻不上去,只好下令不再硬攻,但布下了防线,防备敌人向下冲锋。 九儿来的目的,主要是救驴二,其他人的生死,与她的关系不大,虽说不是漠不关心,但也说不上多么关心。 现在驴二还活着,九儿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能杀死多少日伪军,她并不在意了。 周敏最为关心父母和村里人,连忙迎向驴二,焦急的问道: “二哥,俺爹娘他们呢?” 驴二道: “他们进山了。” 周敏这才松了口气,又连忙问道: “和村里人一起吗?大家伙都还好吗?” 驴二惨然一笑,说道: “咱们村里的战斗人员,几乎全部伤亡,只剩我们几个了。” 周敏心中一阵揪心的疼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驴二望着走过来的九儿,责备的说: “你们怎么才来?” 九儿道: “没办法,我也想早来,可是遇到了一大帮鬼子,我们被困住了,要不是鬼子主动撤军,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驴二也知道九儿不会故意拖延时间,肯定是被什么事缠住了,才会现在才到,他只是心疼周庄死伤的百姓,一时忍不住,才责备九儿,听九儿这样说,他就不能再责怪她了。 大家相互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的经历。 九儿说道: “既然周庄人逃进山里去了,有一支敌人在追杀他们,咱们就不要再这里和敌人僵持着了,还是绕路进山吧。” 驴二摇摇头,说道: “咱们现在还不能走,咱们一走,这支鬼子就会进山追杀百姓。咱们只能在这里拖住鬼子,不让更多的鬼子进山。” 周敏担心的说道: “可是,如果咱们不去支援,俺爹他们被已经进山的鬼子追上怎么办?” 驴二道: “小敏,你带青龙寨的兄弟,进山去支援你爹,我和九儿留在这里,拖住日伪军的大部队。” 驴二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青龙寨的人是他的人,他派给周敏,周敏能指使的动,别的山寨的红胡子,周敏就指使不动了。 但九儿是红胡子盟主的女儿,别的山寨的人,会给九儿面子,听从九儿的指挥。 驴二喊来青龙寨的刀子哥和疤拉叔,安排他们带上青龙寨的兄弟们,跟着周敏,绕路进山,去救援周庄人。 周敏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三十多人,远远绕开战区,向山里去了。 九儿和驴二英子,继续留下来与日伪军对峙着。 现在,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多,都是一百五十人左右,但日伪军居高临下,而且武器精良,红胡子就处在下风了。 不过,红胡子虽然处在下风,日伪军却不敢向下进攻,因为日伪军知道,他们进攻,红胡子就会逃跑,他们要追杀红胡子,就会失去制高点的优势。 玉置太郎不舍得丢弃山坡的这个制高点,反而还想向更高的地方移动。 刚才,由于红胡子迅速赶到,玉置太郎为了抢占制高点,没来得及占据山顶,就匆匆在山坡上布下防线,阻击红胡子了。 现在,看到红胡子不敢向上进攻,玉置太郎就想把队伍移动到山顶去。 占据山顶,比占据山坡,当然更有地利,不但占据着更好的制高点,而且如果山的那一边来了红胡子,他们可以及时发现。 现在他们在山坡,一旦红胡子从另一边翻上来,和山下的红胡子对他们前后夹击,他们就惨了。 玉置太郎的算盘打得不错,可惜,还没等他传令向山顶移动,山顶上就出现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并不是红胡子,而是八路军。 这支八路军的领队,正是黄东海。 黄东海和石雄,二人的父亲是师兄弟兼仁兄弟,他们二人也是情如兄弟,石雄和驴二逃出海阳城,被刘本功追杀的时候,正是黄东海救了他们,也是在黄东海的带领下,驴二才见到了已经参加八路军的英子。 驴二刚见黄东海的时候,黄东海还是排长,现在,黄东海已经是连长了,带领着一个连队的兵力。 第708章 上下夹击 一天前,黄东海奉上级的命令,带着连队,出山去执行任务,打下一个位于牟平和海阳交界处的日伪据点。 攻打日伪据点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但却引来了日伪的围堵,追杀九儿的那支日伪军,就是围堵黄东海的其中一支日伪军。 这支日伪军也是在接到情报之后,转而去追赶黄东海,从而放弃了围堵九儿,黄东海算是间接救了九儿等人。 黄东海派出的侦察兵,侦察到日伪军的大部队向他们扑过来,知道日伪军的兵力雄厚,黄东海就远远避开了日伪军,从另一条小路回山。 黄东海刚进入山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枪声。 既然有枪声,说明有抗日者在与日伪战斗,无论是自己的同志,还是抗日的红胡子,黄东海都要营救。 黄东海带人赶了过来。 由于黄东海等人已经进山,他们过来的时候,是从战场的后面过来的,翻过了山头,观察下面的情况。 黄东海想的是,如果在山坡上的人,是自己同志或者抗日的红胡子,他们就加入进去,并肩作战,一起打击山下的敌人,如果山坡上的是日伪军,那他们就从山顶进攻,与山下的人一起夹击敌人。 黄东海看到,山坡上的是日伪军,山下的是红胡子。 更让黄东海欣喜的是,英子和驴二就在红胡子之中,他们旁边的那位年轻女子,肯定就是九儿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 随着黄东海的一声令下,八路军战士在山顶上向山坡间的日伪军发起了进攻。 虽然一个连队,不过一百人左右,但八路军战士的战斗力非常勇猛,而且是居高临下发动攻击,一边向下冲来,一边开枪射击。 日伪军登时乱了手脚,惶急的迎击。 山下的英子一看到自己的同志们从山上冲下来,大喜过望,连忙让九儿下令进攻,与八路军夹击敌人。 这就样,山上的八路军向下冲,山下的红胡子向上冲,夹击处在山坡间的日伪军。 本来,如果日伪军能稳住阵脚,分一部兵力迎击山上,分一部兵力迎击山下,虽然不能取胜,但凭着武器的精良,却可以从容撤退,不会被打得溃不成军。 但八路军战士个个龙精虎猛,冲下来的威势,吓得日伪军心中先怯了,日军还好一些,他们训练有素,战斗力较强,但伪军却害怕了。 这些伪军,很多都是抓来的壮丁,几乎没经过什么训练就被拉上了战阵,为的是混口饭吃,欺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行,面对勇敢的八路军战士,他们就被吓麻爪了,个个仓皇逃走。 伪军一逃,日军的兵力不足,更抵抗不住八路军和红胡子的夹击了,也只能逃跑。 玉置太郎一看到阵势大乱,连忙阻止,为了让声音更大一些,他不顾危险,跳到一块石头上,大叫呐喊。 但玉置太郎刚喊了两声,一颗流弹飞来,正中玉置太郎头上的钢盔。 虽然由于射程较远,子弹击中钢盔之后,就没有穿透力了,子弹只是把钢盔打了个洞,并没有射入玉置太郎的脑袋,但冲击力仍然把玉置太郎震得昏迷过去,摔倒在地。 玉置太郎这个最高指挥官一倒,日伪军没了总指挥官,小指挥官只能指挥自己的手下,指挥不了别人的手下,日伪军的队伍更乱了,人人仓皇逃跑。 有一个日军对玉置太郎很是忠诚,把昏迷的玉置太郎背到背上,在同伙的掩护下逃跑。 山顶上的八路军,山下有红胡子,日伪军只能向两边逃跑。 本来,日伪军如果只向一边逃跑,逃出被夹击的局面之后,还可以一战,但是,他们在仓皇之中,并没向一处逃跑,而是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跑,有一部分向东逃,有一部分向西逃。 还有些伪军被吓傻了,竟然向山下的红胡子方向逃跑,当然,还没走近,就被红胡子的子弹打死了。 日伪军一分散,更容易被歼灭了。 一百五十多日伪军,被打得做鸟兽散,还没逃出包围圈,就被歼灭了一半,另一半拼命逃跑出包围圈。 八路军和红胡子不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追着日伪军痛打。 不大一会,一百五十多人的日伪军就被打散了,能逃得回去的,不到五十人,有一百多日伪军被杀死。 八路军和红胡子的大多数人去追杀日伪军,少数人清理战场,或是击毙尚有呼吸的日伪军,或是收缴物资和战利品,或是救助自己的伤员。 有些红胡子要和八路军战士抢夺战利品,被九儿阻止了。 九儿下令道: “这次要不是八路军相助,咱们打不过鬼子,谁都不许跟八路军抢夺战利品。” 九儿的命令一下,红胡子也就不再和八路军战士抢战利品了。 黄东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传令下去,除了武器弹药,所有战利品,全部分给九儿等人一半。 黄东海等人看中的是武器弹药,并不在乎别的战利品,他们要用武器弹药打鬼子。 不久之后,去追杀日伪军的八路军战士和红胡子陆续回来了。 众人点检之后,牺牲了六位八路军战士,十几个红胡子,另有三十多个轻伤员和十几个重伤员。 相对于死亡的上百个日伪军,我方可以说是胜利了。 由于山里还有一支日伪军在追杀周庄人,驴二担心周庄人的安全,不等战场收尾,在别人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就和英子九儿,带了一队人马,告别了黄东海,先进了山。 驴二等人走了不久,黄东海也带着伤亡的战友,和缴获的物资,进山回部队复命了。 其他的红胡子,也带着伤亡的同伙,各自回自己的山寨,向大当家的复命。 不多久,刚才还枪声大作的战场,变得静悄悄地,只留下遍地的日伪军的尸体。 又过了一会,一具日军的尸体动了动,从尸体的下面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警惕的观察着,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把上面的尸体移动,从尸体下面爬了出来。 此人正是玉置太郎。 第709章 周长廷的复仇 玉置太郎的脑袋被冲击得昏迷过去,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他清醒的时候,一个日军正背着他逃跑,他刚要命令日军把他放下来,一颗流弹过来,击中了日军的胸膛,日军立即死去,把他摔在地上。 玉置太郎刚要站起身子的时候,看到周围都是红胡子和八路在追杀日伪军,他就不敢站起来了,他现在穿着日军军官的服装,一站起来,肯定成为目标,活不成了。 玉置太郎平时虽然自负为武士,有武士道不怕死的精神,但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他还是害怕了。 他决定装死,躲过这一劫。 他摔倒的地方,恰好有一个土坑,他趁着周围混乱的时候,悄悄移动身子,把自己的身子移动到土坑窝里,然后,他再悄悄把旁边日军的尸体拉过来,把他的身体完全遮挡住,他从缝隙中呼吸。 玉置太郎藏了一会,这边的战斗就结束了,八路军和红胡子开始清理战场。 一个红胡子向玉置太郎藏身的地方走过来,由于玉置太郎躲藏在一具日军尸体的下面,红胡子没发现玉置太郎,只看到上面那个一动不动的日军尸体。 看到那个日军已经一动不动了,红胡子也懒得上前仔细检查,站在不远处,向日军的后心,补了一枪之后就走开了。 玉置太郎不敢动一动,一直躲藏着,等到他听不到一点动静之后,又过了很久,他才敢向外观察,确定八路军和红胡子全都走了之后,他才敢从尸体下面钻出来。 玉置太郎摇晃着站起身子,四下观望,只能看到遍地的日伪军尸体。 一阵冷风吹来,玉置太郎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再逗留,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他找到日伪军据点,甚至遇到伪军,他的权力就回来了。 现在,他只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杀的异国人,没有一点权力。 玉置太郎这次没受伤,只在昨天的时候,受了一点轻伤,并不碍事。 他摸了摸腰间,手枪还在,就放心了很多,他打开手枪,看了看弹匣,只有一颗子弹了,心又悬了起来。 一颗子弹,只能对付一个敌人,如果他再遇到红胡子,哪怕只有两个红胡子,他都有危险。 虽然他这把手枪,可以和一些步枪的子弹通用,但是,现在虽然遍地都是日伪军的尸体,他却找不到一颗子弹了,因为所有的子弹和武器,都被八路军和红胡子收走了。 玉置太郎只好把只有一颗子弹的手枪,提在手中,向前走去。 他担心会遇到敌人,不敢把手枪插回枪套,拿在手里,才能及时射击。 玉置太郎走出战区,远离了日伪军的尸体,在乡间小路上行走着。 他走了四五里路,远离了山区,没遇到一个人影。 因为这一带本来就村庄稀少,再加上刚才还发生了战斗,没人敢靠近过来。 玉置太郎知道,只要再走个十多里路,就有一个伪军的据点,到了那时就不用怕了。 乡间的小路两边,全是一望无垠的麦田。 玉置太郎行走在小路上,目光仍然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旦发现不对,他也可以早做应对,或是逃跑,或是躲藏。 玉置太郎正在行走之时,在他经过的一片麦田之中,忽然慢慢站起一个人来,手中举着一把铁锹,蹑手蹑脚的向玉置太郎的身后靠近。 此人正是周长廷。 周长廷被儿子小月刺中了两个部位,一处在脸颊,一处在咽喉,脸颊上伤口裂开,虽然流血很多,但还不太重,但咽喉的伤口就很重了。 周长廷昏死过去。 附近有在田里劳作的村民,看到日伪军走远之后,就进入树林察看,发现了重伤的周长廷和死去的小月。 村民并不知道周长廷是汉奸,还以为他是被日伪杀害的好人,就把他抬回村里,请了村医治疗。 周长廷醒过来的时候,脸颊上和咽喉处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包扎,用的是草药。 虽然村医叮嘱周长廷不要活动,要静养数月还有可能恢复,但周长廷看到儿子的尸体,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玉置太郎,为儿子报仇。 他知道,儿子之所以杀他,是因为他当了汉奸,他杀了玉置太郎,也许他死了之后,才能可能获得儿子的原谅。 周长廷不顾自己的重伤,摇摇晃晃,向玉置太郎追赶而来。 周长廷只是怀着一腔强烈的报仇意念,并没有想太多,他没想自己一个人,没有枪弹,怎么可能杀得了重兵保护的玉置太郎? 而且玉置太郎比他早走多时,他拖着伤重之躯,怎么可能追得上? 但强烈的恨意,使周长廷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竟然拖着重伤之体,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快要走到山区了。 周长廷虽然有强烈的报仇意念,但伤口一直在流血,失血过多,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走几步就要歇一歇。 后来,他实在太累了,看到路边的麦田中有一把铁锹,那是农夫劳作的铁锹,农夫把铁锹放在田中,回家吃饭了,没想到有人会偷一把铁锹,就把铁锹留在了田中,准备吃过饭后再接着干活。 周长廷拿了铁锹,用铁锹当拐杖,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艰难的向前移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长廷的眼前出现了幻影,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他支撑不住了,倒了下去,倒在了路边,他感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他感到自己再也站不来了。 他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天空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白云慢慢幻想成儿子的笑容,向他微笑着。 周长廷喃喃的说: “儿子,对不起,对不起,等我杀了玉置太郎那个狗日的,我就去找你了,咱爷俩又能在一起了。” 强烈的复仇意念,使周长廷又有一些力气,他艰难的挺起上半身,准备站起身来,继续行走。 就在他挺身坐起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玉置太郎。 他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连忙一咬舌尖,感到疼痛,才知道不是幻觉,他的确看到了玉置太郎,而且玉置太郎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别人。 第710章 为儿子报仇 周长廷看向玉置太郎的时候,玉置太郎恰巧正在回头观看是否有追兵追过来,所以,周长廷看到玉置太郎,玉置太郎却没看到周长廷。 等玉置太郎回过头来的时候,周长廷又躺下去了,由于麦田的遮挡,玉置太郎没看到躺到地上的周长廷。 周长廷之所以又躺下去,是因为他的理智又恢复了。 周长廷虽然没看到玉置太郎的部队被打散的情况,但他看到玉置太郎只有一个人,而且惊慌奔走的时候,就猜到玉置太郎的队伍被打散了,现在玉置太郎落单了。 虽然玉置太郎落单了,正是他报仇的好机会,但他猜想,玉置太郎应该有手枪,而他只有铁锹,肯定打不过玉置太郎。 想到这里,周长廷又躺了下去,不让玉置太郎看到他,他躺下去之后,立即悄悄移动身子,拉着铁锹,钻进了路边的麦田之中。 周长廷看到玉置太郎的时候,玉置太郎正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而周长廷则是在大路上。 但周长廷凭着对农村地形的了解,认为玉置太郎走完了田间小路,就会转到大路上,而且会向他这边走过来。 因为他刚才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看到玉置太郎走的那条田间小路的尽头,就是这条大路,大路的另一边,没有田间小径了,玉置太郎不会走麦田,麦子已经长成,在里面走不快。 而玉置太郎为了逃命,只有向他这个方向走,才能赶到十里左右的一个日伪据点。 周长廷虽然是这样判断的,但他也想好了,如果判断错误,玉置太郎走别的方向,他就不顾危险,也要大声把玉置太郎叫喊过来,哪怕被玉置太郎打死,也要做个了结。 周长廷在麦田中等待着,聆听着,终于,他听到了脚步声,知道玉置太郎过来了。 大量的失血,使周长廷头昏眼花,眼前还出现幻影,但他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不停的用牙齿咬舌尖,不停的用手拧自己的肉,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当玉置太郎从周长廷身边的大路过走的时候,周长廷仍然强压着强烈的恨意,没有行动,他要等玉置太郎走过去之后,从背后偷袭。 他猜想玉置太郎有手枪,他只有偷袭,才有希望杀死玉置太郎,正面对敌,就算玉置太郎没有手枪,他拿着铁锹,以他现在的虚弱,也打不过赤手空拳的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并不知道路边的麦田中,躲藏着一个人,一个他的仇人。 玉置太郎的眼睛,一直四周观察,如果有人躲藏,他早就发现了,可惜,他没想到,周长廷并不是看到他才躲藏起来的,而是摔倒在地上了很长时间,他根本没看到周长廷摔倒的时候。 周长廷待玉置太郎从他身边的路边经过之后,他才抓起铁锹,走出麦田,蹑手蹑脚跟随在玉置太郎的身后。 周长廷忽然紧走几步,一言不发,猛地抡起铁锹,向玉置太郎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玉置太郎本就一直警惕着,他虽然没听到周长廷的脚步声,但铁锹抡起时发出的风声,他还是听到了。 他听到风声不对,心头大凛,顾不上回头观察,连忙整个身子向前一扑,扑倒在地上,恰好躲开了砸向他后脑勺的铁锹。 玉置太郎扑到地上之后,立即身子一滚,变成面朝上,在看清是周长廷的同时,也举起了手枪,向周长廷射击。 周长廷一击落空,因为用力太猛,差点把他闪倒,他连忙又站稳脚步,双手抓着铁锹,用锹尖对着玉置太郎的脸部,猛地铲下去,同时骂道: “狗日的,还我儿子的命来!” 玉置太郎开枪了,子弹射出枪膛,恰在此时,周长廷的铲尖下来了,子弹击在铲尖上,迸发出火花。 子弹没打中周长廷,同样的,由于铲尖被子弹的撞击力一撞,偏了一偏,虽然仍然铲了下去,但却没铲中玉置太郎的脸部,而是贴着脸部,铲入了泥土中。 这一下,两人都惊险万分,一个差点被子弹击中胸膛,一个差点被铁锹铲中脸部,如果中了,二人都会当场死亡。 玉置太郎知道自己的枪中只有一颗子弹,没打中周长廷,手枪就没用了,他立即抛开手枪,伸手抓住铁锹另一端,想把铁锹夺过来。 周长廷的铲尖铲入泥土中,刚要拔出来,就被玉置太郎抓住了另一端,他夺了两下,没夺回来,他干脆不夺铁锹了,扔掉铁锹,向玉置太郎扑了过来,压在玉置太郎的身体上。 玉置太郎虽然有铁锹在手,但身体被周长廷压在身下,铁锹反而不起作用了,他只好丢掉铁锹,用双手去推周长廷,试图把周长廷推开。 但周长廷已经近乎疯狂了,他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他要和玉置太郎同归于尽,扑到玉置太郎的身上之后,他立即用牙去咬玉置太郎的咽喉,像野兽一般。 玉置太郎大惧,用力捶打周长廷的脑袋,但无济于事,周长廷咬到玉置太郎的脖子之后,立即用力咬下,咬住不放。 玉置太郎只感到脖子疼痛剧烈,他甚至可以听到脖子被咬断发出的“格勒”声。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恐惧,使玉置太郎也陷入疯狂了,他又抓到了铁锹,他用铁锹的锹头,猛烈的砸击着周长廷的脑袋,试图让周长廷松嘴。 但周长廷并不松嘴,虽然被砸得头破血流,仍然紧紧咬住玉置太郎的咽喉不放。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用力咬,一个用力砸,场面血腥恐怖,惨烈之极。 慢慢地,砸脑袋的动作变慢了,变轻了,终于,一动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满头鲜血的周长廷,才松开了嘴巴,他艰难的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的白云,白云幻化成儿子的笑容。 周长廷呲牙笑了,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喃喃说道: “儿子,爹为你报仇了,报仇了----” 这句话说完,周长廷就扑倒在已经死亡的玉置太郎身上,自己也死去了。 第711章 周庄新村 驴二和英子九儿率领一支队伍,先进入山区,营救周庄的逃难队伍。 他们进入山区,沿着周庄人留下的痕迹,寻踪而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 他们听到枪声很密集,而周庄人已经没有几个战斗人员,也没有多少武器,不可能和敌人打得这么激烈,应该是周敏和青龙寨的红胡子,在与日伪交火。 他们连忙赶过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五六十个日伪军几乎被全部歼灭,只有几个人仓皇逃跑,留下了一大堆日伪军的尸体。 周庄的逃难队伍,被保护的很好,他们刚被日伪军追上,周敏等人就来了,打了不一会儿,霍三爷率领一支队伍,也及时赶到,和周敏等人一起打鬼子。 前天周敏去青龙寨搬救兵的时候,霍三爷没在青龙寨,而是去了新婚妻子杨柳青的山寨游玩,九儿带人下山救人,同时派人通知了霍三爷。 霍三爷和杨柳青回到青龙寨,等了一天,没等到众人回来,不由着急,就和杨柳青带了杨柳青的队伍,前来迎接,恰好解了周敏和周庄人的困局,不然,只凭周敏和三十几个红胡子,打不过五六十个日伪军。 众人聚在一起。 周敏见父母平安,表妹平安,这才松了口气,但看到周庄人只剩下百多个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青壮年几乎伤亡殒尽,又不由心中凄然,悲痛之极。 驴二和霍三爷等人,保护着周庄人向青龙寨赶路,赶到青龙寨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由于周庄人多是老弱病残,上山寨的路不好走,虽然霍三爷热情邀请众人到寨上休息,但周长春为了照顾大多数人,还是婉拒了霍三爷的邀请,让村民只在山脚下安歇。 周庄人初来乍到,除了一些粮食,别无它物,连锅碗瓢盆都丢了,更不用说棉被棉褥了。 霍三爷派人上山,取来十多个帐篷,搭了起来,供难民暂时歇息,又派人取来锅碗瓢盆,以及野味和蔬菜,为周庄人生火做饭。 周庄人经过两天两夜的逃亡,终于有了安身之所,惊魂稍定。 霍三爷十分大度,告诉周长春,这山本是无主之山,山脚下的土地,村民可以尽情开垦,他们红胡子不但不会阻拦,还会保护村民,如果有日伪打过来,村民可以避到别的地方,也可以上山避难,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就这样,周庄人就在青龙寨的山脚下安营扎寨,开垦荒田,定居下来。 安置周庄人的工作,自有霍三爷协助周长春去做,驴二则带了一队人,前去为死亡的周庄人收尸。 很多周庄人的尸体已经不可分辨,但只要能分辨出来的,就带回来,安葬在周庄人的新村旁边。 在收尸的过程中,驴二见到了已经死亡的长贵和梅婷。 驴二看到二人的遗体,心中一阵惨然,长贵救过他,二人的交情非同一般,对于梅婷,因周晓鸥的关系,他更有一种亲近感,但是,二人都死了。 驴二把长贵和梅婷的遗体带回来,安葬在一起。 驴二带人按来时的路线,继续向回走,继续收尸。 他又看到了死亡的周长廷和玉置太郎,二人临死的姿势,一看就知道是相互厮杀而死,他不由感到奇怪,不明白周长廷这个汉奸,为什么要与日军相互厮杀。 但当他看到小月的尸体的时候,就猜了个大概,明白小月被玉置太郎杀害,周长廷为儿子复仇,才与玉置太郎拼命。 周长廷是汉奸,尸体不必带回去了,就扔在路边,至于小月的尸体,则带了回去,和他母亲香雪的尸体埋葬在一起。 收尸的过程,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跟着前来的红胡子们心情沉重,周庄人更是一边哭泣一边收尸。 三天之后,尸体大部分收了回来,收不回来的就是无法分辨的。 周庄人在青龙寨的山脚下,稳定下来,他们暂时住着帐篷,吃着大锅饭,和帮助他们搭建房屋的红胡子,一起建设新的家园。 驴二不擅长建设工作,别人都在忙碌建房的时候,他帮不上手,只能带人巡逻,保护村民的安全。 时间过了十多天,周庄人的新村,已经初具模型了,虽然房屋还没建成,但已经搭建起了几十个房屋院子的雏形,中间是宽敞的街道,院落和房屋错落有致的座落在街道的两边。 这一天,驴二正在和秀兰聊天。 秀兰一边为伤员包扎,一边和驴二说着话,说得虽然不是很重要的话,但秀兰却感到很美好。 多次的劫后余生,使秀兰感觉,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很好。 驴二的心中,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好像遗忘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但遗忘的是什么事情,他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直到一个外号“老猫”的红胡子,从驴二旁边经过,驴二才忽然想起来,他遗忘的事,是还没找到失踪多日的铁莲花和朵儿的下落。 老猫和朵儿,同是“燕子门”的弟子,所以驴二看到老猫的时候,联想到了朵儿。 一个月前,朵儿和铁莲花就在牟平城失踪了,再也没有她们的音讯。 驴二刚从牟平城回来的时候,还想着寻找铁莲花和朵儿,但他出城之后,就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忙得他把寻找二女的事忘了。 这几天,生活平静下来,驴二又想起了这件事。 铁莲花的成熟稳重,和朵儿调皮狡狯的模样,出现在驴二的脑海中。 驴二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也不知莲花和朵儿现在何处,是生是死,想她们了!” 秀兰笑了笑,说道: “二哥,现在寨里和村里都没什么事,你要想她俩了,就去找她俩吧。” 驴二说道: “我倒是想找,可是没有一点线索,不知从哪里找起啊。” 正在这时,一个红胡子快步跑到驴二面前,说道: “二哥,有个人要见您,他说他有莲花的消息。” 第712章 瓶子中的求救信 驴二吃了一惊,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说道: “那人在哪里?” 红胡子道: “小五子正带他过来。” 红胡子说着,向远处一指,驴二转头看去,看到一个红胡子,带着一个男子正在走过来。 驴二连忙迎了过去,秀兰也感到惊喜,恰好此时已经为伤员包扎完毕,就跟着驴二走过去。 走得近了,驴二发现,他并不认识那个男子。 那男子大约三十多岁,衣着普通,像个村夫,行动举止也像村夫,脸色惊惶,好像害怕红胡子会杀了他。 驴二一边走近,一边问道: “你认识莲花?” 红胡子对那男人说道: “这位就是驴二爷。” 那男人连忙向驴二点头哈腰,说道: “驴爷,我不认识她,不过,我带来了她的消息。” 男子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式样好看的小瓶子,他拔出瓶塞,从小瓶子中倒出一张纸,把瓶子和纸一起递给驴二,说道: “驴爷,您看。” 驴二打开那张纸,纸上写着一些红色的字迹。 他打开纸的时候,鼻子中隐隐嗅到血腥味道,猜到这红色字迹,是用鲜血写的,而字迹很潦草,更像是用咬破手指,匆匆写成。 纸上写的是:我是莲花,把此信交给青龙寨驴二者,有重赏,威海,阴先生---- 这几个字的后面,还有一些空白可以书写,但写到阴先生之后,就没有下文了,驴二猜想,莲花应该是在特殊紧急的情况下,来不及写完,就把纸装入瓶中,掷了出去。 驴二连忙询问那个男人,怎么得到的这个瓶子。 男人说道: “我是威海县环翠镇人氏,以走街窜巷拾破烂为生,有一天,我在城里拾破烂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院子外边的角落中,有这么一个瓶子,我感觉瓶子很好看,就想着捡回去,给孩子玩耍。” “当我把瓶子带回家,准备清洗一下里面的时候,倒出来这张纸。” 驴二连忙问道: “你还记得是在哪里捡的瓶子吗?” 男人摇摇头,说道: “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是在城南一带,好像是一个叫打渔巷的小巷子里面。” 驴二又问道: “你捡到几天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目光闪烁,不敢看驴二的眼神,垂下头,低声说道: “没几天,是昨天刚捡到的。” 驴二一眼就看出男人的撒谎,他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你最好说实话,如果有一点谎言,我就宰了你!” 那男人脸色大变,连忙跪在驴二的面前,连连磕头求饶: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人不敢说谎,小人是怕你老人家生气,才骗您的。” 驴二道: “你站起来,说实话,我可以保证不杀你,如果说的情报有用,我也会给你赏金。” 那男人这才胆颤心惊的站起身子,向驴二说了实话。 男人名叫张保,是一个拾破烂的,十多天前,他在威海城里拾破烂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么一个小瓶子。 由于小瓶子的式样漂亮,张保就捡了起来,准备带回家给女儿玩耍。 张保知道这小瓶子是女性化妆品的包装瓶,乡下很少见到,就是在城里也不多见,他倒不用担心里面有毒,但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带回家之后,还是要清洗一下内部,才能交给女儿。 就在张保打开瓶子的时候,才发现瓶子里面还有一张纸。 张保识字,看明白了这是一封求救信,只要把这封信交出去,就可以领到赏金。 不过,接信人写的是驴二,却让张保害怕了。 驴二的大名,别说整个胶东,就算整个山东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他是令日伪闻风丧胆的红胡子。 可是,张保虽然知道驴二是抗日的红胡子,却也认为驴二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他只是平民百姓,胆小怕事,不敢进入昆嵛山,更不敢上青龙寨见驴二,也担心和驴二扯上关系被日伪军知道,找他的麻烦。 张保和妻子商量了一番,决定不把此信交给驴二,他们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也没对外人说这件事,就把这件事按下来了。 就这样,这个瓶子和信,就被张保夫妻藏起来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一件事,可能永远无法交到驴二的手中。 张保的女儿只有五六岁,有一天,女儿跟着张保进城玩耍,张保捡破烂,女儿就坐在推车上玩耍。 可是,小孩子顽皮,在车上坐不住,张保一个没注意,女儿跑下了推车,到了大街上,被一辆急驰而过的轿车撞到,受了重伤,住进了医院。 面对巨额的医药费,贫穷的张保无力支付,就去找肇事车辆要求赔偿。 可是,肇事者是威海保安队长的小舅子,嚣张之极,张保不但没拿到赔偿,反而被一顿暴打,骂他是讹诈,再敢来就把他抓去坐牢。 张保虽然愤怒,但他的胆子小,不敢再找肇事者索赔了。 可是,巨额的医药费压在他的头上,拿不出医药费,女儿就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时,张保夫妻就想到了那个瓶子,想到了写信者许诺的赏金。 张保虽然害怕驴二和红胡子,担心被杀害,但为了救女儿,张保只能硬着头皮,拿着瓶子和信,进山寻找驴二,希望驴二给他一些赏金,用来救他的女儿。 从张保捡到瓶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驴二对张保“隐瞒不报”,极为愤怒,如果张保早些把信交出来,他也可以早想办法营救莲花和朵儿,这半个月过去了,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知她俩是否已经遇害。 可以说,就因为张保的隐瞒,使驴二错过了最佳的解救期。 驴二本想狠狠惩罚张保,可是,听说张保的女儿有生命危险,急需钱救命,再看着张保那一脸愁苦的可怜样,驴二的心又软了,心想: “这也是个可怜人,我又何必为难他呢!” 驴二用温和的语气,问张保: “你想要多少赏钱?” 张保一听驴二问这句话,就知道驴二打算给他钱,不会杀他,他心中惊恐稍减,犹豫了一下,说道: “驴爷,您可怜可怜我,就给我五块大洋吧,您要认为多了,就少给我两块也行。” 第713章 威海卫 驴二道: “你女儿需要多少钱的医费药?” 张保苦涩的说道: “大夫说,至少需要十块大洋,我家里只有五块大洋,已经交给医院了,还需要五块大洋。” 驴二道: “孩子出院之后,还需要护理,不能苦了孩子,我给你十块大洋吧。” 张保又惊又喜,连连道谢。 驴二吩咐一个红胡子,上山向九姑娘要十块大洋。 然后,驴二详细的询问张保捡瓶子的位置。 张保的确不记得是哪一个院子了,而且那瓶子是圆形的,风吹的时候会滚动,就算记得是在哪一个院子附近拾的,也不一定是从那个院里掷出来的。 驴二也不再多问,等红胡子取来大洋之后,他把大洋交给张保,就让张保走了。 驴二之所以不带张保一起进城寻找拾瓶子的位置,一来是张保不记得,二来,带着张保不安全。 驴二虽然对张保心怀怜悯,但他是聪明人,洞悉人性,知道张保现在为救女儿,可以不顾一切,如果张保为了拿到更多的赏金,而向日伪告发他,那就麻烦了。 张保有伤重的女儿,就算出卖了驴二,驴二也不好杀死张保,所以,干脆不带张保进城,不让张保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城,张保就无法出卖他了。 秀兰在旁边听得清楚,待张保一走,她就问驴二: “二哥,你打算去威海救莲花吗?” 驴二语气坚定的说: “救,一定要救!没有她们的下落,那是没办法的事,既然现在有了线索,就一定要追查下去!” 驴二回到山寨,把刚才的事,告诉了霍三爷和九儿,并说自己要到威海查找莲花和朵儿的下落。 霍三爷和九儿都没阻拦,他们都是讲义气的人,驴二要救朋友,他们当然支持。 霍三爷说道: “威海卫的日伪军更多,也更危险。二子,你打算带多少人过去?” 驴二道: “现在情况不明,我打算先去探探路,查明情况之后,用到人手的时候,再多带人,我先带四五个兄弟过去吧。” 九儿道: “你先带四五个兄弟过去,我再带十几个兄弟,随后过去,咱们在城里会合吧。” 驴二道: “行。” 霍三爷道: “二子,老猫是朵儿的师叔,擅长穿门越户,打探消息,你把他带上吧。疤拉前几年在威海做过生意,对那边比较熟悉,你把疤拉也带上,其他的人手,你自己选吧。” 驴二道: “小德子比较机灵,小五子的腿脚跑得快,我再带上他俩吧。他们四个,够了。” 霍三爷道: “你什么时候下山?” 驴二道: “立即,马上。” 驴二召集了疤拉叔和老猫,以及小德子和小五子,四人带了钱和良民证,骑马下了山,向威海方向行去。 由于沿途会遇到日伪军的关卡,随时都会被搜身,四人都没带枪支,只带了些短刀之类的。 他们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出了山区之后,天色就黑了下来。 四人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争取在天亮时分,赶到威海城。 昆嵛山距离威海城,将近二百里路,他们一夜奔驰,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威海城外。 威海自古以来,是防守海关的卫所,被日军侵占之后,日军更是在威海驻扎了重兵,不但有陆军,还有海军和舰队。 威海在军事上的战略位置,比牟平更重要,所以警戒也更严紧。 城门口不但有日军的大炮和城防军,就连检查进入百姓和车辆的伪军,也比别的城多了一倍。 每个进出的车辆和行人,都要接受仔细的搜身和严格的盘查。 驴二等人当然也不例外。 幸好,疤拉叔早些年在威海做过生意,对威海一带很是熟悉,他们的良民证虽然是牟平县的,但他们说是来威海做海鲜生意的,城门的日伪军只把他们携带的短刀搜去,并没为难他们,就放他们进城了。 五人进城之后,在疤拉叔的带领下,投宿在城里一家叫“顺风”的旅馆中。 这家旅馆,疤拉叔以前常住,老板和疤拉叔很熟,不过,老板并不知道疤拉叔已经进山当了红胡子,不然,还真不让他们住进来。 老板问疤拉叔,为什么这几年没到威海,疤拉叔说这几年把生意转到内地去了,做的是茶叶生意,茶叶生意不好做,就想回头再拾起海鲜的生意。 疤拉叔在和老板聊天的时候,早就得过驴二的指示,要询问一个“阴先生”。 既然莲花在求救信中,特意提到阴先生,那说明这个阴先生,肯定和莲花的失踪有极大的关系。 只要找到阴先生,就可以找到莲花。 幸好姓阴的姓氏比较罕见,应该容易打听出来,更何况,旅馆就是个情报中心,可以听到天南地北的消息,本城中的消息也会收到,老板可能知道这个阴先生是什么人。 可是,当疤拉叔询问老板,城里是否有姓阴的时候,老板却摇摇头,说道: “我还真没听说过城里有姓阴的,当然,也许有,只不过我没听说过。既然我没听说过,那就说明此人,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疤拉老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疤拉叔笑道: “有一个朋友,托我给姓阴的捎点东西,那朋友倒是告诉了我地址,可惜当时正在喝酒,酒醒了,我就把地址忘掉啦,唉,老糊涂啦。” 老板笑道: “喝酒误事,还是少喝。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店伙计,我去忙别的事了。” 老板说完就走开了。 驴二把老板和疤拉叔的对话,全都听到了,等老板一走,驴二就说道: “老板说得有道理,既然他没听说过城里有个阴先生,说明此人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此人既然能和莲花扯上关系,肯定也不是简单人物。” “老板没听说过此人,有可能此人并不是本地人,也有可能此人虽然是本地人,但擅长隐藏锋芒,低调行事。” “总之,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位阴先生!” “接下来,我分配一下任务。疤拉叔,你找你以前的朋友,多方面打听这个阴先生。” “老猫,小五子,小德子,你们三个,和我一起,分头行动,在城中挨家挨户的敲门,寻找阴先生。” “至于寻找阴先生的理由,就按咱们说好的,是朋友所托捎一些东西。大家出去的时候,每人带着十块大洋,就说朋友捎的东西,是十块大洋。” “无论谁找到阴先生的消息,都不要轻举妄动,回来向我汇报,由我定夺。” 第714章 老警察 众人分头行动,疤拉叔去找以前的老朋友打探消息,驴二等人则在城南一带,挨家挨户的敲门,假装找人,询问是否有位阴先生。 驴二听张保说过,瓶子是在打渔巷捡到的,他自己特意到打渔巷进行调查。 一连两天,众人都没打听到有一个姓阴的,也没找到可疑的地方,他们不但在城里找,也把整个县城找遍了。 他们倒是找到两家姓阴的,但都是普通百姓,从事普通行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们不但多方打探这两家姓阴的底细,而且派了老猫,潜入他们家中,仔细搜索,仍然没有可疑之处。 驴二发了愁,找不到那个阴先生,就无法找到莲花和朵儿,从莲花和朵儿失踪算起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从张保捡到求救信算起来,也有半个月了,真不敢想像,莲花和朵儿在这一个月中,会发生什么事。 莲花和朵儿虽然年龄不大,但毕竟是女孩子,而且长得很俊俏,若是遇到变态之徒,不但清白难保,还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虐待折磨。 每过去一天,莲花和朵儿就多一天的危险,多遭受一天的折磨。 驴二只想赶紧把两个可爱的女孩子救出魔爪,可是,却无从着手。 第三天的晚上,疤拉叔带回来了一个消息,事情的进展有了一些眉目。 疤拉叔对驴二说道: “我刚从一个渔贩子朋友那里回来,据他说,他认识一个姓阴的,那人是海关的一个官员,有人称他阴先生,有人称他阴科长。” 驴二的精神一振,感到有点希望了,他调查过的另两个姓阴的,都是普通行业,不受人尊敬,附近人不是姓他们老阴,就是喊小阴,没人尊称他们为阴先生。 现在,一个海关的科长,已经不算小官了,被人称为阴先生很正常,也很合理。 驴二连忙问道: “这个阴先生是什么情况?” 疤拉叔道: “我这个朋友对阴先生的情况,也不了解,只能算认识,并没有深交。” “据他说,阴先生是海关的一个科长,平时住在海关局的家属院,所以咱们在城里的居民区调查,才没查到此人。” “此人三十多岁了,沉默寡言,行事低调,他无妻无子无女,一人独居。” “我暂时就了解到这么多,要深入了解此人,就要找我另一个警察朋友了。” 旁边的小德子说道: “疤拉叔,你还有警察朋友?” 疤拉叔笑道: “我以前做的是正当生意,有警察朋友很正常,并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坏人,就像你以前不就是警察吗,你并不坏。” 小德子嘿嘿笑了。 驴二问道: “你这个警察朋友可靠吗?” 疤拉叔说道: “如果不让他知道咱们是红胡子,应该是可靠的,如果让他知道了咱们是红胡子,就算他不告发咱们,也不敢和咱们接触了,毕竟咱们抗日的名声在外,他们警察局又归日本人管。” “他叫孙兴,人品是很正直的,有一次,我在贩运海鲜的时候,被当地一个渔霸欺负,孙兴替我出头,教训了渔霸,从那之后,我就和他成了朋友,每次我到威海,都会找他喝酒。” “不过,自从我当了红胡子之后,就没见过他了,这次过来,本想去见见他的,但又担心给他惹来麻烦,才没去见他。” “现在,要深入了解那个阴先生,就需要找孙兴深入了解情况了。” 驴二道: “咱们现在就去吧。” 疤拉叔看看天色,说道: “现在天黑了,去他家找他,有些不好吧?” 驴二明白疤拉叔不想给孙兴惹麻烦,晚上去他家,还不如白天去他家,晚上更引人怀疑,如果被人认出他们是红胡子,夜里去孙兴家中,孙兴会有麻烦。 驴二说道: “疤拉叔,救人要紧!” 疤拉叔只好说: “那行,咱们现在就去。” 驴二让别人都留在旅馆,他和疤拉叔两个人去。 二人到了街上,在商店中买了些礼物,提着礼物就向孙兴的家中走去,二人在路上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孙兴家就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巷中,走进小巷,东边第二户人家就是。 院门没关,可以看到院子中有从堂屋中传来的灯光。 疤拉叔和驴二走进院子。 疤拉叔一边走进,一边大声喊道: “兴哥,在家吗?” 堂屋中,一个男人正弯腰忙着什么,听到疤拉叔的声音,走了出来,借着灯光一认,认出了疤拉,又惊又喜: “疤拉,是你!你小子这几年死哪在去了?也不来看看老哥我。” 疤拉叔笑道: “这不来看您了吗。嫂子和小侄子呢?” 孙兴笑道: “你嫂子带着你侄子回娘家了,我难得清静一天,你这家伙就来了。吃饭了吗?” 疤拉叔笑道: “没呢,你吃了吗?” 孙兴笑道: “我也没吃,正好,我刚从街上买了点下酒菜,准备自己喝两杯,你就过来了。啥也别说了,先进屋再说。” 孙兴带着疤拉叔和驴二进了堂屋。 驴二见堂屋虽然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 进了堂屋,灯光之下,驴二看孙兴看得更真切了,只见孙兴四十岁左右,虽然眉宇间自然而然有一股正气,但多年的警察生涯,也使他有一份锐利的眼神。 驴二对孙兴的第一眼印像不错,认为此人不是别的警察那样只会欺压百姓,是具有侦察能力的老警察。 驴二看孙兴的时候,孙兴也在观察驴二,他问疤拉叔: “疤拉,这位小兄弟是?” 疤拉叔说道: “兴哥,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叫他小吕吧,双吕姓。小吕,这位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兴哥,是威海卫的保护神,警察局的大队长。” 孙兴对驴二笑道: “你别听他为我吹牛皮,我就是一个小警察,具体负责的是刑事案件,捉拿凶犯之类的,一般不参与抓捕抗日分子。” 驴二心头一动,猜不透孙兴说了一句“不抓捕抗日分子”,是调笑之词,还是要向他表达什么。 第715章 红花案 三人落座。 驴二和疤拉叔不知道孙兴吃过饭没有,所以过来的时候,没买饭菜,但买了两瓶酒,正好拿出三人喝。 孙兴虽然不知道有客人要来,但买的饭菜不少,他自己今天吃不完,明天可以继续吃,所以饭菜的份量,也够他们三人食用了。 疤拉叔和孙兴聊了些这几年的生活,疤拉叔当然不能说自己进山当了红胡子,只说去内地做茶叶生意了。 幸好疤拉叔虽然是红胡子,但他只是霍三爷的部下,名头响亮的是霍三爷,除了青龙寨,没人知道疤拉叔的名号。 疤拉叔当然有真姓名,之所以别人都称他疤拉,是因为他早些年跑江湖的时候,遇到过土匪,脸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一道长长的疤拉,人们就称他为疤拉叔了,真姓名反而没几个人知道。 孙兴的生活没有大的变化,鬼子侵占威海之前,他就是警察,鬼子侵占威海之后,他仍是警察。 由于孙兴在侦破重案奇案方面有能力,警察局长对孙兴格外开恩,特准孙兴可以不参加抓捕抗日分子的行动,专心侦破民间的重案奇案。 自从鬼子来了之后,社会动荡不安,到处是杀人放火,到处是结怨复仇,大案要案层出不穷,查不胜查。 但孙兴对于那种一目了然的仇杀案不感兴趣,对于因为抗日引起的案子,也不感兴趣,他只专注一些奇案,为维持已经消失殒尽的法治,尽一份微薄力量。 如强奸案,奸杀案,拐卖案,有预谋的凶杀案之类的案件,是他的侦察方向。 驴二耐着性子,听孙兴和疤拉叔聊了一会家常之后,就切入了正题。 驴二先举起酒杯,敬了孙兴一个酒,说道: “兴叔,我敬你一杯。这次让疤拉叔带过来我来拜访你,是有一事相求。” 孙兴笑道: “不用客气,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开口,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力。” 驴二说道: “我有两个妹子,一个叫铁莲花,一个叫朵儿,一个月半,在牟平忽然失踪,下落不明。” “直到昨天,才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这封信出现在威海城中。” 驴二说着,取出了小瓶子和求助信,当然,求助信上面的关于驴二的那句话,驴二已经撕掉,只留下“有重赏,威海,阴先生”这几个字。 孙兴的眉毛耸动了两下,接过小瓶子和求助信看了看,又看向驴二,说道: “你那俩个妹子多大年龄?” 驴二道: “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三四岁。” 孙兴道: “相貌如何?” 驴二道: “都很俊!” 孙兴道: “认识字吗?” 驴二道: “认识字。” 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小吕,你两个妹子,很可能卷进了‘红花案’中。” 驴二奇怪的问道: “什么是红花案?” 孙兴道: “红花案,其实就是拐卖少女案,但又和别的拐卖少女案有些不同。” “拐卖少女,自古就有,从来没有断绝过,以后可能也不会继绝。” “这个红花案,在日军侵占我们之前,就出现了,大约在三四年前,在全国各地,都发生了拐卖少女案。” “本来,到处都有被拐卖的少女,这个没什么奇怪的,可奇怪的是,在几个获救少女的胳膊上,都印着一个红色花朵的图案。” “全国各地,天南海北,都出现这种红花图案,这不可能是巧合,很显然,这是一个有组织的全国性的拐卖团伙,所以,在我们警察行业,把和这个案子有关的案子,统称为红花案,把那个拐卖团伙,称为红花团伙。” “虽然全国的警察机构,互通声息,共同侦察此案,但该团伙作案严谨,几乎从来不留下线索,所以追查了两年,都没查到有用的线索。” “后来,日军一打过来,全国都乱了套,警察之间也没办法互通情报了,这个案子更是难查。” “而且,现在法治混乱,多数的警察,不是抗日,就是当汉奸抓抗日分子,没有几个警察还想着破案子,更没人追查这个案子了。” “到目前为止,关于这个红花团伙,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他们的总部在哪里,他们的头头是谁。” 驴二听得又新鲜又惊奇,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事,真是隔行如隔山,不在警察行业,就接触不到这种奇异案件,人们就算偶尔听说哪里有少女被拐卖了,也不会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全国性的拐卖团伙,把被拐卖的少女胳膊上,印上红花,真是奇之又奇。 驴二问道: “兴叔,不是有几个被拐卖的少女获救了,可以从少女的身上,顺藤摸瓜,找到拐卖他们的人。” 孙兴苦笑道: “哪有那么容易。那几个被救回来的少女,无论警察和家人,怎么逼问她们,她们都不敢说自己经历了什么,她们担心,如果说了,会有人找到她,不但把她杀了,还会灭她家满门。” 驴二一惊: “那个团伙有这么猖狂吗?” 孙兴摇摇头,说道: “被拐卖少女有没有人被灭满门,我不清楚,日军一打过来,到处都是被灭家屠村的事件,是不是和该团伙有关,就不好说了。” 驴二道: “被拐卖少女不敢说出真相,那就找买她们的买家,这些混蛋如果不说,就大刑侍候,狠狠收拾他们。” 孙兴摇摇头,说道: “红花团伙厉害之处,并不只是恐吓威胁被拐买的少女,还同样恐吓买家。有没抓到的买家,无论警察用什么大刑,他们都宁死不说。” “倒是有一个买家,实在受不住酷刑,终于透露了一点线索,其实也是没用的线索。” “但是,这个买家在透露线索的第二天,就被人勒死在牢房里,他的家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杀。” 驴二一愣: “买家在牢房里被杀了?那个团伙如此神通广大吗?” 孙兴点点头,脸色凝重的说: “不错,他们就这么神通广大,应该是那个警察局内部,有该团伙的内鬼,又或者,在警察局的高层之中,有人指使。” “总之,这件事传扬出去之后,再也没有买家敢透露该团伙的任何消息了。” 第716章 拐卖少女的团伙 疤拉叔问道: “兴哥,你怎么会认为莲花和朵儿,是被红花团伙拐走了呢?” 孙兴道: “我是从两点推测出来的,第一点,刚才小吕说过,他的两个妹子很俊俏,而且年龄不大,正是红花团伙下手的目标。” “根据已经掌握到的情报,所有的受害者,都在十二岁至十五岁之间。” “这帮人之所以选十二岁之十五岁的少女下手,我推测有两个原因,第一,如果年龄太小了,需要再养她们几年才能出售,周期太长,增加成本,第二,如果年龄太大了,又不容易控制,所以,十二至十五岁,正是被拐卖的最佳年龄。” “这帮人专选年龄小,相貌好的少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可以卖个高价钱,价钱之高,普通人根本买不起。” “比如说,在一些贫困地区,三五块大洋,就可以买到一个女人,就算是一些富裕的地区,也不过三五十个大洋。” “但这红花团伙卖出的少女,每一个售价,至少也要一千块大洋,甚至更高。” 疤拉叔吃了一惊: “一千块大洋,这么高?可以在省城买个大院子了。” 孙兴道: “是的,很高,不过,物有所值,那些俊俏少女被拐走之后,并不是马上卖掉,而是先培训一段时间再卖掉。” “虽然被解救回来的几个少女受害者,不肯说出她们的经历,但根据调查此案的警察观察,发现这些少女被拐走之后,都接受过培训,这些培训,包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还有英语和日语。” “总之,每一个被拐骗的少女,在气质和谈吐方面,都有很大的提升。” “这种方法,有些类似于妓院,对妓女先进行培训再接客是一个道理,而且培训的方式,更为高雅一些,更像是以前京城八大胡同的那些高级妓女。” “所不同的是,妓院培训妓女,是为了让妓女多接客人,而红花团伙培训少女,只是针对单一的客户。当然,客户买了之后,是否会再转手卖掉,那就不得而知了。” 疤拉叔说道: “要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玩意,我虽然不懂,但我认为,只要识字,学这些也不会太难。” “但是日语和英语那玩意,应该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学会的吧?没个三五年的苦功,入不了门吧?” 孙兴道: “这正是这帮人的聪明之处,厉害之处,他们挑选受害者的时候,并不只是找年龄小相貌俊的,还要找识字的,甚至有一定的文化知识的。” “换言之,普通的不识字的农村女孩,长得再好,也不会被他们选中,必须识字有文化的才会被选中。” “当然,受害者的家世也不能太好了,如果家世太好,父母兄长有当大官的,非要追查下去,这帮人也会有麻烦。” “所以他们挑选的目标,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要同时具备以下几点,年龄小,相貌俊,识字,家境不错也不太好。” 疤拉叔苦笑道: “有句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看来,因为不识字,没被那些恶人选中,反而是福了。” “对了,兴哥,你刚才说的是第一点,第二点是什么?” 孙兴道: “就是阴先生这个名字。” 驴二的心中一凛,说道: “你知道阴先生?” 孙兴道: “一年多前,在威海境内,曾经发生了两起少女失踪案,我根据一些蛛丝蚂迹,查到了阴先生这个人,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这个案子就此搁置了。” 驴二道: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继续追查下去?” 孙兴道: “失踪的那两个少女,年龄和家境,都很符合红花案的受害者特征,不过,当时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逃亡者,这两个失踪的少女,除了我之外,没人当成是失踪案的被害者,只是当成了战争受害者。” “只有我认为有可疑,有人在趁着战乱,拐卖少女,我继续追查,查到了阴先生这个人,正在我准备深入调查此人的时候,我们局长阻止了我,不许我再继续调查此人。” 驴二道: “阴先生这个人,和你们局长有什么特殊关系?局长为什么不许你查他?” 孙兴摇摇头,说道: “他们没什么关系,甚至相互之间不认识,至少我没见他们打过交道。” “不过,阴先生并不是本地人,他是从济南调过来的。我估计,阴先生在济南的高层有关系,高层和局长打过招呼,局长为了讨好高层,才不许我追查此人。” 驴二道: “兴叔,你对阴先生了解多少?” 孙兴道: “局长不许我追查,我也就没再追查,毕竟,得罪了局长,我这个警察就干不成了,所以,我对阴先生了解不多。” “我现在了解的是,阴先生现在用的名字叫阴长华,三十五岁,以前在济南市税务厅工作,两年前才调到威海海关。”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海关也是属于税务部门,和税务局算是一个系统,所以他的调动,并不可疑。” “阴长华现在住在海关的家属院,平时深居简出,行事低调,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海关职员,没有什么特殊。” “但此人的反侦察能力极强,我这个老警察,在跟踪他的时候,好几次都追丢了。” “我们局长在不许我继续调查此人的时候,曾经意味深长的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不许我查下去,也是为了我好,再查下去,我可能会没命。” “我当时还不信邪,以为局长是收了贿赂,故意吓唬我,后来,看到别的案子,才知道这个组织的能力很大,势力很强,局长并不是吓唬我,他们要杀我,易如反掌。” 驴二道: “兴叔,你是怎么查到阴长华身上的?根据什么线索?” 孙兴道: “我接到报案的时候,就展开了调查走访,有一人看到过,其中一个少女,在失踪之前,曾经和阴少华有过接触,当然,此人并不知道阴少华的名字。” “不过,此人是个画生,会画画,他给我画了一幅阴少华的画像,而恰巧,不久之前,我到海关办一个别的案子的时候,无意中见过阴少华,就这样,我就盯上了阴少华。” 第717章 海关的历史 孙兴说着话,站起身来,走进偏屋,从一个柜子中,拿出一幅画像,又走回堂屋,放到桌子上,让驴二和疤拉叔观看,同时说道: “本来,我一般不把案件的证据拿回家,不过,我担心放在局里,这个证据就被局长销毁了。” “虽说我答应局长不再追查下去,但总是有些不甘心就此罢手,就把这个证据拿回来了,说不定有一天能用上。” 驴二看到,画像上是一个男人的半身像,身穿长衫,相貌平平,虽然画生的画功不怎么样,但已经可以从这个画像上分辨真人的相貌了。 驴二道: “要找到我两个妹子,就要从这个阴长华身上下手了。兴叔,我打算把他抓起来,好好审审他!” 孙兴摇摇头,说道: “把他抓起来审问,这事不好办,局长不许我查他。” 驴二道: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兴叔,谢谢你了,我们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谢。” 驴二打算用自己的办法,把阴长华抓起来,孙兴对他的帮助,到此为止,他打算告别,赶紧想办法救人。 孙兴说道: “且慢。” 驴二刚要站起身子,听了孙兴的话,又坐了下来,问道: “兴叔还有什么指教?” 孙兴用奇异的眼神,看看疤拉叔,又看看驴二,世故的笑了笑,说道: “疤拉,小吕,虽说你们说自己是做生意的,但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别的本事没有,但这双眼睛不瞎,看得出来,你们不是生意的。” “至于你们是做什么行当的,我不问,你们也不用告诉我。” “但是,看在我和疤拉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不想你们出事,还是要告诉你们一些事,为了你们的安全。” 驴二和疤拉叔相视一眼,都暗赞孙兴的眼光毒辣,竟然能看出来他们不是做生意的,甚至可能已经猜到他们是红胡子,或者别的抗日分子,但孙兴不想牵涉到抗日事件中,所以不追问他们的底细,可是孙兴又够朋友,想告诉他们一些事,让他们自保。 疤拉叔说道: “兴哥,谢谢你的仁义,还有什么叮嘱,您说吧,我俩听着。” 孙兴道: “我不知道你们打算用什么办法去抓阴长华,但如果你们想到海关的家属大院把他抓出来,一来是你们很难进去,二来就算进去了,也很难出来。” “说到这里,我就简单的给你们讲一讲海关的历史吧。” “咱们国家的海关,在大清朝之前,都是封关锁国,没有什么所谓的海关,就算有相关的部门,也只是对渔民收税。” “清朝中晚期,洋人欺负咱们,签定了很多不同等条约,咱们国家的海关,几乎全部被洋人控制着。” “甚至在清朝倒台,民国建立的前些年,咱们国家的海关,仍然被洋人控制着,一直到前几年,海关的控制权,和海关中的重要部门,都是洋人控制。” “抗日战争爆发之后,咱们胶东被日军侵占,这海关也被日军接管了,管理人员和重要部门,都由日本人担任,只有少数不重要的部门,由我们国人担任。” “这个阴长华既然能在海关中当个科长,说明他在省政府的亲日分子之中,有一定的关系。” “现在,无论是海关局的办公区,还是海关的家属大院,都有日军层层把守,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上次我去海关调查一个案子,经过了层层审批,好不容易才准许我进去,但也有日军陪同,明为陪同,实为监视。” “所以,无论你们是打算在海关办公区抓阴长华,还是打算在宿舍区抓阴长华,都很难办到,很难活着回来。” 驴二本来打算,今晚就潜入阴长华的家中,审问出莲花和朵儿的下落,但听了孙兴的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原来他想得太简单了,认为阴长华只是一个海关的人,又不是什么军人,也不是警察,却没想到,海关也被日军监管,阴长华也受到日军的保护。 驴二说道: “既然他上班的地方,和他家中,都不能动手,那就在他上班的路上动手,把他绑起来,带到别的地方动手。” 孙兴摇摇头,说道: “海关的办公区和宿舍区,就在同一个大院子里,他上班,不需要经过街道。”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难道没办法动手了吗?” 孙兴道: “也不是没办法动手,只不过有些麻烦,搞不好会引来巡逻队,把你们抓起来,你们会有危险。” 驴二笑道: “兴叔,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我再告诉你吧,我们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危险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还有,请你放心,如果我们真被抓了,保证不把你供出来!” 疤拉叔也说道: “兴哥,俺疤拉的为人你清楚,绝不会干出卖朋友的事。” 孙兴点点头,说道: “我相信你们不会出卖我,既然你们不怕危险,那我就告诉你们吧。” “我刚才不是说,我跟踪过阴长华几天吗,所以我对他的活动,有所了解。” “阴长华上下班,虽然不需要经过街道,但是,每天早上,他都会到海关门外的一个饭馆吃早饭,其它时间,他几乎不出海关大门了。” “他外出吃早饭,可能是一个人独居,懒得做早饭,也可能是借着这个机会,联络他的同党。” “不过,我盯了他没几天,还没发现他有同党的时候,就被局长阻止我继续调查他了。” 驴二问道: “他在哪家饭馆吃早饭?” 孙兴道: “就在海关斜对面的兴隆饭店,那个饭店的早餐,最有名的鲅鱼水饺,阴长华每天必点一份鲅鱼水饺。” “这虽然是他每天外出的唯一时间,但要在这个时间动手,也有难度。” 驴二问道: “有什么难度?” 孙兴拿了一支圆珠笔和白纸,铺在桌上,他一边画着图,一边向驴二讲解着“绑架”的难度。 第718章 观察地形 孙兴先画了海关的大门和四个小人代表日军,又在斜对面画了饭馆,说道: “海关的门口,有四个日军轮流站岗,他们是相对而站,虽然有两个日军的视线,看不到饭馆的方向,但是,另两个日军的视线,却可以看到饭馆的方向。” “海关大门距离饭馆,不过四十米,在这条路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两个日军都可以看到。” “饭馆里面没有单间,所有的客人都在大厅中吃饭,吃饭的人虽然不太多,但也不算少,众目睽睽之下,很难绑架阴长华。” 在孙兴讲解的时候,驴二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绑架计划,虽然还没成熟,但他认为有可行性。 驴二说道: “假设能顺利绑架阴长华,还需要一个审问他的地方,我们住在旅馆,带他去旅馆肯定不行的。” “兴叔,你对城里熟悉,你有没有什么闲置的院子,可以借给我们?” 孙兴微一沉吟,说道: “前几天我抓了一个强奸犯,现在那个犯人被关在牢房里,他家的院子空着,他是个光棍,家里没有别人了,你们可以用来审问阴长华。” “不过,他家院门的钥匙在局里物证室放着,今天太晚了,明天我给你们去取。” 驴二道: “你把那个院子的地址告诉我就行,不用取钥匙,我有办法开门。” 孙兴说道: “很好找,那个院子距离海关,不过一里路,在春风巷,东边第二户就是。” 驴二道: “好,我记下了。兴叔,如果你没有别的指教,我现在就去观察一下地形,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了。” 孙兴道: “有两件事,我想拜托你们。” 驴二道: “请讲。” 孙兴道: “第一,阴长华如果真是红花团伙的人,被拐卖的肯定不止你两个妹子,如果还有别的姑娘,请你们一并救出来。” 驴二道: “这个自然,就是兴叔您不说,我们也会一起救出来。第二件是什么?” 孙兴微一沉吟,说道: “小吕,你兴叔我不是狠心的人,不过,阴长华此人,如果真是红花团伙的人,此人作恶多端,罪该万死,绝不能放他活着回来。” “如果他回来了,肯定会猜到是我出卖了他,我只是一个小警察,对付不了他背后的那些恶势力。” 驴二道: “我明白,杀人灭口,不留后患!” 孙兴道: “那就行。好了,既然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快去忙吧。祝你早些找到你两个妹妹。” 驴二和疤拉叔辞别了孙兴,走了出来,在街上行走着。 疤拉叔问道: “二子,咱们现在去哪里?” 驴二道: “先去看看那个废置的院子,找到审问阴长华的地方。” 疤拉叔苦笑道: “就算找到审问阴长华的地方,可是怎么抓到阴长华还是个问题,刚才你也听到了,咱们如果动手,很可能会被日军看到,就算咱们不怕死,但咱们要是死了,谁来救莲花和朵儿?” 驴二道: “我自有办法,等会回去再说,现在先去探探路。” 驴二和疤拉叔按孙兴所说的地址,很快来到春风巷中东边的第二户。 院门上着一把铁锁,铁锁虽然粗大,但驴二一看就知道,这种铁锁内部的构造并不复杂,像老猫那样的老手,很容易就打开。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巷中无人,院墙并不高,驴二让疤拉叔在外边放哨,他跳进了院墙,观察情况。 院子中倒还没长荒草,但也不算整洁,杂乱的堆放着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堂屋门上也上了铁锁,同样是粗糙之物,很容易打开。 驴二捅破窗纸,向里面看看,虽然因为黑暗看不清事物,但能分辨出,并没有住人。 驴二又在院子中观察了一下,确定最近无人居住,是个审讯的好地方,这才放心。 驴二跳出院墙,和疤拉叔又向海关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海关局院门外的街道上。 果然不错,海关的门口,站着四个持枪的日军。 在海关的斜对面,就是一家兴隆饭馆,距离不过五十米。 驴二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经过实地考查,他心中的绑架计划更成熟了。 驴二和疤拉叔不敢多逗留,免得引起不远处日军的怀疑,只能在走过的时候,暗中观察。 驴二和疤拉叔走过海关院门之后,继续向前走,绕了一个路口,又折向回旅馆的路。 不多时,他们回到了旅馆。 他们进了旅馆,就听到小德子的房间,传来交谈声音,其中一人是刀子哥的声音。 驴二从青龙寨来的时候,九儿告诉驴二,让驴二先去威海城,她带着刀子哥随后赶到。 但驴二在威海了三天,九儿并没赶来,驴二猜到九儿可能有事耽搁了,才没及时赶到。 可驴二也有些好奇,猜不透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九儿不能及时来支援他。 现在听到刀子哥的声音,驴二以为九儿也来了,他现在正需要用人的时候,认为九儿带着几个人赶过来,人手就够用了。 驴二来的时候,开了两间客房,他和疤拉叔一间,小德子和小五子一间,他和疤拉叔外出,房中无人,刀子哥只能在小德子房间说话了。 房门闩上,驴二敲了敲门,笑道: “开门。” 房中人听出驴二的声音,小德子过来打开了门。 房门打开的时候,驴二没看到小德子的眉头紧皱,先向刀子哥笑道: “刀子哥,你来啦。九姑娘呢?” 刀子哥并没有笑,而是脸色凝的说: “九姑娘来不了了,三爷出事了!” 驴二一看到刀子哥的脸色凝重,不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三爷出什么事了?” 刀子哥道: “你出发的第二天早上,九姑娘就准备带着我们几个,过来支援你的,可是,还没等我们出发,三爷忽然昏倒了,我们的行程,就此耽搁了。” 驴二急迫的问道: “三爷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他得了什么病?” 第719章 三爷的病情 刀子哥叹息一声,说道: “秀兰和她姑妈为三爷做过检查,她们说,三爷的脑子里面的一条血管被堵住了。” “直到这时候,咱们新寨主夫人才说出了真相。” “原来,几年前,三爷的脑袋中过子弹,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但有一块弹片太小,而且很深,无法取出,就留在了脑子中,久而久之,那块弹片就堵住了脑血管,造成了昏撅。” “其实三爷已经昏迷过几次了,只不过他自己很快就醒过来了,大家伙才没发现,可是,这次昏迷的时候太久了。” 驴二又惊又急,连忙问道: “还有救吗?” 刀子哥摇摇头,说道: “秀兰说,没救了!别说咱们山上,根本没有那般精细的手术工具为三爷做开颅手术,就算有工具,也没这样的医疗条件,秀兰和她姑妈都没有做脑部手术的技术。” 驴二道: “那就送到县城,送到省城。” 刀子哥道: “秀兰说,这种脑部手术,别说是县城省城的医院,就算是南京和上海大医院的大夫,都难做到,而且,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不可能不受马车颠簸,受到颠簸,只会加速死亡,只怕还不等拉到南京上海,就会死去。” “如果是早一年,甚至早半年,还有点希望救活。” 驴二又担心又气恼,说道: “三爷怎么不说,早说还有救!” 刀子哥苦涩的说: “三爷不想让咱们担心,才藏着不说的。再者说,咱们都是山野村夫,谁知道这脑子还能开刀啊,那脑壳一打开,不就死了?” 驴二道: “三爷糊涂,杨阿姨怎么不说?” 刀子哥道: “寨主夫人以前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也不过一个月,他们结婚之后,三爷才告诉她的,并叫她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不是三爷昏迷不醒,她还不肯告诉咱们。” 驴二这才明白,怪不得选举盟主大会的时候,三爷一直想把寨主之位,交给他和九儿,又为什么非要选虎爷为副盟主,还宁愿担着被拒绝丢脸的风险,也要向杨柳青求婚。 原来,霍三爷自知时日不多了,才想把寨主的位置,传给九儿和驴二,没传成之后,就选虎爷为副盟主,以便在他死后,由虎爷领导联盟继续抗日。 霍三爷之所以非要向杨柳青求婚,也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想在自己死前,和杨柳成婚,完成自己心愿,也是对杨柳青一个交代。 难怪这段时间,三爷什么事都不管了,只顾和杨柳青缠绵在一起,他是想好好用还活着的这段时间,陪着杨柳青。 驴二一时间心乱如麻,霍三爷对他来说,如父如兄,他走上抗日的道路,霍三爷是他的引路人,不但对他恩重如山,也对他有很深远的影响。 他的父亲是个老实巴实的人,没有什么英勇壮举,他虽然爱父亲,但并不敬重父亲,可他敬重霍三爷,在他心中,他把霍三爷当父亲看了,或者说,当岳父看了。 可是,霍三爷就要死了! 刀子哥继续说道: “三爷一昏迷,九姑娘就顾不上来了,她本想着,等三爷醒过来之后,再带人来支援你,可三爷一直昏迷不醒,九姑娘等了两天,实在不能离开,就派我带了几个兄弟过来支援你。” 驴二很快就冷静下来,一咬牙,说道: “我们回去见三爷!” 刀子哥道: “三爷说过,让你把莲花和朵儿救出来,再回去见他。” 驴二一愣,说道: “三爷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他怎么说这些话?” 刀子哥苦笑道: “三爷倒也不是一直昏迷不醒,中间清醒过两次,每次只说了一句话,就又昏迷过去了。” 驴二道: “都说了什么话?” 刀子哥道: “第一句,他说的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病情。” “我们认为,三爷可能是不想让别人担心,也可能是不想引起内乱,别的山寨会争抢盟主的位子,才让我们隐瞒他的病情。” “所以,目前为止,除了我们六七个人,没人知道三爷的病情如此严重。” “幸好他这段时间,也不太管事了,总是和寨主夫人躲在房中不出来,现在还是躲在房中不出来,别人也不会怀疑他病重。” 驴二道: “第二句话是什么?” 刀子哥道: “第二句是,让驴二救了人来见我,等不到他,我不会死。” 驴二道: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救出来,三爷能等我那么长时间吗?” 刀子哥道: “我和九姑娘也担心三爷等不到你就走了。” “不过,秀兰她姑妈说,根据她行医多年的经验,她认为,三爷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没见到你之前,三爷会硬撑着这口气不死,非要等把事情交代给你之后,他才会死。” “如果见到你之后,交代清楚了,说不定三爷会马上咽气,因为支撑他的那口气没了。” “当然,秀兰她姑妈还说,三爷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最多还能支撑三五天,再多了,就支撑不住了。” “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在三五天之内赶回寨时,还有希望见三爷最后一面。” 驴二需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回去见三爷最后一面,还是继续营救莲花和朵儿。 本来,三爷就快要死了,他应该马上回去见三爷最后一面,听他要交代什么,可是,营救莲花和朵儿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他现在放弃,当然还可以再回来找阴长华。 可是,拖一天,莲花和朵儿的危险就多一分,营救就困难一分。 经过一番艰难的选择,驴二决定,明天上午先救莲花和朵儿,无论成不成功,天黑之前,一定要出城,回转青龙寨。 驴二想到这里,也就不再纠结,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大家,令大家依计行事,绑架阴长华。 大家听了驴二的计划,虽然感到有些冒险,但冒险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红胡子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没人放在心中。 当夜无事,长夜很快过去,明天来临了。 第720章 鲅鱼水饺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分头行事。 刀子哥到了街上,找到了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买了车夫的黄包车,自己化装成车夫。 老猫到了闲置的院子,用开锁技术,打开了门上的铁锁,然后进入院子等待着。 驴二和疤拉叔早早来到兴隆饭馆,找了个靠窗的桌位,坐了下来,从窗口中望着海关的大门。 店伙计走过来,问驴二要吃什么,驴二说等会再吃。 此时,店中大厅的客人还不多,除了驴二和疤拉叔这一桌,还有两三桌客人。 二人刚坐下不久,刀子哥拉着一辆黄包车过来了,向二人打了个手势,就把黄包车停在路边,他坐在黄包车,好像在等客人。 很快,小德子和小五子,以及另几个红胡子,也来到了饭馆附近,等着驴二的进一步命令。 驴二见手下全部来齐了,只等阴长华从海关出来了。 众人等了一会,就看到阴长华从海关大门走了出来。 阴长华的相貌和画上的相同,驴二虽然没见过阴长华,但仍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阴长华穿着长衫,看起来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斯文,很难想像,此人会是人贩子团伙中的一员。 阴长华走出海关大门的时候,向门口站岗的几个日军礼貌的点头致意,向饭馆的方向走了过来。 驴二看到阴长华走过来,虽然他认为自己准备充分了,但仍不免有些紧张,因为他的计划一旦出现失误,或者时间掌握不准,众人配合不好,就会有被日军发现,从而引起混乱,不但自己几个人有危险,营救莲花和朵儿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驴二摸了摸口袋,在他的口袋里,装着一包蒙汗药,这是老猫交给他的。 老猫是盗贼,身上随时带着开锁工具和蒙汗药之类的药物,以便翻墙越户的时候使用。 驴二让老猫交给他一包蒙汗药,而且要控制好药量,在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发作。 驴二之所以把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是因为一般人吃早饭的时间,也就是十分钟左右,如果药效发挥太早了,阴长华昏倒在饭馆中,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强行把他劫走,如果药效发挥太晚,等阴长华回到海关再昏迷,他们无法进入海关劫人。 驴二对疤拉叔低声说道: “此人极为机警,咱们等会要小心行事,动作迅速,不能被他瞧出破绽。” 疤拉叔道: “我明白。” 很快,阴长华就穿过了马路,进了饭馆门口。 就在阴长华进入饭馆之前,驴二叫来了店伙计,点了两份鲅鱼水饺和几道小菜。 阴长华进来之后,径直走向一张桌子,这张桌子也是临窗的桌子,就在驴二的旁边。 阴长华刚坐下来,店伙计连忙迎上来,热情的说道: “阴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阴长华笑道: “对,老样子。” 店伙计答应一声,转身走开了。 驴二和疤拉叔并不看阴长华,只是闲聊着,他们知道阴长华机警,所以不向阴长华观看,免得引起阴长华的疑心。 很快,驴二和疤拉叔点的水饺和小菜就送过来了,二人开始吃饭。 不一会儿,阴长华点的水饺和小道也送了过来。 这个饭馆的早餐在小县城中,算是比较精致的,不但鲅鱼水饺做的好,小菜也很鲜美。 驴二坐的位置,看不到阴长华,疤拉叔可以看到阴长华的侧身。 疤拉叔看到阴长华准备吃饭,知道要行动了,他向驴二使了个眼色,驴二会意了,向疤拉叔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行动了。 两人紧扒了几口饭,把碗中的水饺吃光了。 疤拉叔抹了抹嘴巴,笑着说: “二子,这水饺真好吃,一碗不够吃,我还得再来一碗,你要不要?” 驴二笑道: “我也没吃饱,当然要再来一碗。” 疤拉叔道: “走,咱们去柜台。” 二人说着,站起身子,各自拿着自己的空碗,就要向柜台走。 这家饭馆虽然比较高档,客人不用自己去柜台领饭,自有店伙计送过来,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但也有些客人等不急,会自己拿着空碗,前去柜台,要求老板给添点汤水,或者再来一碗。 所以疤拉叔和驴二的举动,并没引起别人的疑心,也没有不妥之处。 疤拉叔和驴二拿着空碗,向柜台走去,他们要走向柜台,就需要经过阴长华的背后。 疤拉叔在前面走,由于桌椅之间的过道有些狭窄,疤拉叔在经过阴长华背后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解阴长华的左边的肩膀,手中的空碗落在地上,发出清除的碎裂声音。 阴长华本能的向左边扭动脖子,观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疤拉叔连忙向阴长华道歉: “哎呀对不起先生,撒到你身上汤水了,我给您擦擦。” 疤拉叔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衣角,擦拭着阴长华的左肩上的汤水。 驴二故意落后疤拉叔两步,眼睛紧盯着阴长华,他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抓着那包蒙汗药。 就在阴长华扭头向左看的时候,驴二迅速掏出蒙汗药,从阴长华右边的肩膀伸过去,在伸过去的时候,用手指灵活的打开药包,把包里的药粉,全部倒在阴长华面前的水饺汤中,然后迅速缩回手,把空药包放入口袋里。 驴二这个动作,十分迅速灵活,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把手缩回来了。 大厅中虽还有别的食客,但驴二手臂的动作,被他和阴长华的身体遮挡着,别的食客并没发现驴二下药的动作。 阴长华正向左边扭头,也没觉察到驴二从右边向他的碗中下药。 疤拉叔的碗中,已经没有水饺了,只有一点点汤水,所以撒在阴长华衣服上的汤水并不多,只有铜钱大小一片儿湿了。 这个汤水的量,也是疤拉叔控制好的,如果撒的汤水太多,阴长华可能会连饭都不吃,就回家换衣服,但如果一点汤水不撒,又无法吸引阴长华的注意。 驴二和疤拉叔配合默契,由疤拉叔引开阴长华的注意力,由驴二向碗中下药,阴长华并不知道自己中计了。 第721章 绑架阴长华 阴长华见自己的衣服被撒了些汤水,本来有些不悦,但疤拉叔一再道歉,甚至要掏钱赔他的衣服钱,阴长华皱皱眉头,说道: “算了,以后注意点。” 疤拉叔又赔了几句不是,就和驴二继续向柜子走去,赔了碗钱,又要了两碗水饺,仍然回到桌子继续吃饭。 二人回来的时候,看到阴长华正在不紧不慢的吃着水饺,二人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计划成功了一半。 二人为了盯着阴长华,不再着急,慢慢吃着碗里的水饺,等着药效发作,却既担心药效发作太早,昏倒在饭馆中,又担心药效发作太晚,昏倒在海关里。 不一会儿,阴长华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水饺,点了碗中的汤水,掏出一角钱放在桌上,起身向外走去。 驴二和疤拉叔也掏出饭钱,放到桌上,起身向外走去,跟在阴长华的身后。 驴二走出饭馆的时候,先向小德子和小五子打了个手势,二人会意,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向海关门口走去。 驴二看到阴长华走出饭馆之后,步伐还是很稳定的,不由有些着急了,连忙向不远处的刀子哥打了个手势。 刀子哥会意,连忙拉起黄包车,快步几步,拦在阴长华的面前,热情的说: “先生,坐车吗?您要去哪,我拉你去吧?” 阴长华挥挥手: “不用了,我就在海关上班,对面就是。” 刀子哥也不好强行“揽客”,但又不能不拦住阴长华,正在为难的时候,就听到马路对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他心中一喜,知道小德子和小五子开始行动了。 阴长华被争吵声吸引了,他转头向那边看去。 吵闹的二人,正是小德子和小五子。 二人奉驴二的命令,引开门口四个日军的注意力,为驴二和刀子哥绑架阴长华创造机会。 海关门口的四个日军,有两个人的视线,可以看到马路上的阴长华,有两个人看不到。 小德子和小五子的就在两个可以看到阴长华的那两个日军的侧后方,开始争吵,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四个日军的目光,都吸引到他们这边。 小德子和小五子一边大声争吵着,一边向海关的四个日军靠近。 他们当然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日军向他们开枪,或者抓捕他们,他们在距离四个日军七八米远的停下来了。 这个距离,还是在马路上,日军会理解他们是私人争吵,而不会认为他们会威胁到海关的安全,所以不会抓捕他们。 小德子和小五子越吵越“凶”,小德子忽然伸手揪住小五子的衣领,骂道: “还钱,还给我你向我借的两块大洋。” 小五子挣扎着,毫不示弱的骂道: “还你狗屁!咱们说好的,那两块大洋是赌本,输光了不能怪我,要怪你的运气背!” 小德子骂道: “不是赌本,是你借我的。” 小五子骂道: “不是借债,是赌本。” 小德子一拳打向小五子的鼻子,为了演得逼真,这一拳是真打,登时打得小五子鼻子出血。 小五子也来气了,一拳打向小德子,也打得小德子口角流血。 二人拳打脚踢,十分凶猛。 四个日军虽然听不懂汉语,但看到两人打得很是热闹,不由都转过头去观看,一边看,一边笑,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 阴长华站在不远处,看到只不过是两个小伙子,为了两块大洋打架,不由在心中嘲笑两声,准备继续向前走,到海关上班。 阴长华刚一举步,忽然头脑一阵昏眩,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驴二一直在阴长华的身后三步远,观察着阴长华的反应,他心中暗暗着急,如果药效还不发作,阴长华进了海关,那今天就成不了事了。 他又不能强行动手,一旦动手,只要阴长华喊一嗓子,就可以把不远处日军的目光吸引过来。 看到阴长华的身子一摇,驴二大喜,知道药性发作了。 驴二向疤拉叔一挥手,两人连忙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摇摇欲坠的阴长华,顺势放到黄包车上。 刀子哥立即拉起黄包车,快步奔跑而去。 驴二和疤拉叔刚不紧不慢的走着,向黄包车的方向走去。 阴长华被放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意识不清,昏迷过去了。 驴二和疤拉叔,以及刀子哥,三人在绑架阴长华的时候,配合十分默契,动作非常丝滑,驴二和疤拉叔上前扶住阴长华,好像是两个老朋友,把朋友送到黄包车上。 刀子哥顺势拉着黄包车就走,更像是拉到客人的车夫。 这一幕,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怀疑什么。 就这样,阴长华在四个日军的眼皮底下,被驴二等人绑架了。 小德子和小五子打了一会,看到驴二等人走远了,知道计划成功了,再加上有路上劝架,二人就不再打了,骂骂咧咧的各自走开了。 四个日军回过头来,继续站岗,并没发现阴长华不见了。 驴二和疤拉叔来到闲置院子的时候,刀子哥和老猫已经把阴长华抬到堂屋中,绑在一张椅子上。 驴二让众人都退了下去,他一个人审问阴长华。 驴二掏出一把短刀,在阴长华的脸颊上,猛地一划,划出一道血口。 疼痛感使阴长华清醒过来。 阴长华先看到驴二冷酷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战,认出驴二是刚才在饭馆中的,再看看眼前的形式,他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阴长华明白了自己的情形之后,反而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用阴冷的目光,盯着驴二,既不开口询问,也不震惊怒骂。 驴二坐到阴长华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盯着阴长华,冷冷说道: “醒啦,知道为什么‘请’你过来吗?” 阴长华淡淡说道: “不知道,请指教?” 驴二道: “废话少说,你是红花团伙的吧?” 阴长华听到“红花”二字的时候,眼神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冷静,淡淡说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驴二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刀子,冷冷一笑。 第722章 逼供不成 驴二冷笑道: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把我的两个妹妹子交给我,我就饶你一命,如果不交,我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会先挑断你的手筋腿筋,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拔下来,再把你的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一根一根的切断,然后在你的头顶上划一道伤口,把水银灌下去,水银就会使你的皮肤和肌肉分离。”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马上死掉,我会让你活上三天再死,在这三天之中,每一分钟,对你来说都是地狱般的煎熬!” 此时的驴二,早就久经战场,杀人无数,说这话时,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杀气,使人一望而知,他绝不是虚张声势。 驴二也绝不是吓唬阴长华,如果阴长华不招,他真会用最狠毒的酷刑折磨阴长华。 阴长华有些害怕了,驴二所说的这几种酷刑,不用真的使出来,想想就可怕之极。 没有人能熬住这种酷刑! 但阴长华有恃无恐,虽然有些害怕,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却并不惊惶失措,仍然用冷漠的语气说道: “小子,告诉你吧,我的确是红花盟的人,你知道得罪了红花盟,是什么下场吗?” 驴二只知道阴长华是红花团伙的人,并不知道有个红花盟,孙兴也没告诉他“红花盟”这个名字,看来,这个拐卖团伙,不但是一个全国性的组织,而且纪律严明,是一个邪恶而神秘的帮派组织。 驴二笑了,笑道: “嘿,你倒吓唬起驴爷来了,驴爷我倒想知道,得罪了你们红花盟,有什么下场?” 阴长华道: “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死了,三天之内,我们的人就会查明你的底细,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都会有人追杀你。” “不但会杀死你,就连你所有的亲戚朋友,全部杀死,而且所用的手段,比你刚才说的更残酷!” 驴二笑道: “你们红花盟这么牛?在全国各地都有势力?你们盟主是谁?” 阴长华道: “你没资格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只要你现在把我放走,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即往不究。” 驴二笑道: “驴爷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他说着,一伸手抓起阴长华的一条腿,一手拿着短刀,一刀挑断了阴长华的一条脚筋。 阴长华闷哼一声,额头登时冷汗泌出,但他并没有惨叫求饶。 驴二挑断了阴长华的左腿筋之后,又抓起他的右腿,把刀子放在筋骨上,眼睛盯着阴长华,冷笑道: “你现在已经断了一条腿,如果能活下来,最多是个跛子,如果两条腿全断了,就算你还能活下来,也是无法走动的残废了。”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刀?” 阴长华虽然没有害怕,但还是暂时服软了,说道: “你的两个妹妹,叫什么名字?” 驴二道: “一个叫铁莲花,一个叫朵儿,是在牟平城失踪的。” 阴长华沉默了一下,说道: “她们两个已经交给总部,不在威海了,我没办法交给你。” 驴二连忙问道: “你们总部在哪里?” 阴长华瞧着驴二的脸色,忽然笑了笑,问道: “你那两个妹子,你不用找她们了,找也找不到。” “不过你可以放心,她们都不会死,以后的生活,甚至比你过的更好。” “我们是有规矩的,绝不会私自侵犯小花,哦,我们选中的目标,称为小花。” “我们选中小花之后,把她们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严格的培训,等到培训期过后,再把她们卖掉。” “你那两个妹子,都是顶极的小花,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能买起她们的人,非富即贵,她们当然就跟着享福了,所以说你不用担心……” 阴长华这句话还没说完,愤怒之极的驴二,一巴掌扇在阴长华的脸上,这一耳光极重极猛,阴长华被打得五官之中都泌出鲜血。 驴二骂道: “你个狗日的,你怎么不把你娘卖掉,把你姐妹卖掉,叫她们去享这个福!” 阴长华吐了口血水,若无其事的笑道: “俺娘早就死了,我又没有姐妹。” “小子,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放了我,我不追究你,你可以活下来,杀了我,你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会跟着遭殃。” “小子,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红花盟的势力有多大!” 驴二冷笑道: “你们红花盟的势力,比鬼子的势力更大吗?驴爷我连鬼子都不怕,还会怕你们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小帮派?” 阴长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驴爷?你是什么人?” 驴二道: “我是驴二,青龙寨的红胡子驴二!” 阴长华愣住了,他这才知道,他威胁不了驴二。 驴二连日军都不害怕,还会害怕他们一个黑暗势力红花盟吗?红花盟也许在全力各地都有些势力,但那些势力,只在日伪的层面有用,但无法左右抗日组织。 换言之,别说阴长华是红花盟的人,就是日伪军,也吓不住驴二和青龙寨这伙抗日分子。 阴长华可以不怕警察,不怕政府高官,但对抗日分子,他却无能为力,不但是他,就连红花盟的高层,一样无法控制抗日组织。 阴长华沉默了一会,望着驴二,忽然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驴二,如果早知道那两个小花是你的人,我就不选她们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们已经送往总部,我要不回来人了。” “驴二,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就算我把她们交给你,你也会杀了我?” 驴二道: “那倒不一定,如果她们还没受到伤害,我也许真会饶你一命。你说总部在哪里,我给你一个痛快,不会让你痛苦而死。” “如果你不说,我就用天下最残酷的毒刑招呼你!” 阴长华忽然哈哈一笑,用奇异的眼神看着驴二,笑道: “驴二,你想折磨我,那可办不到,老子自己死!” 阴长华说到这里,忽然嘴角流出鲜血,脖子一歪,竟然一动不动了。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探阴长华的气息,气息全无,阴长华真的死了。 第723章 牙齿中的毒药 驴二又惊又疑,他刚才一直盯着阴长华,只要阴长华有咬舌自杀的动作,他就及时阻止。 咬舌自杀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一般人很难在短时间成功,不但无法咬断舌头,就算咬断舌头,也不会马上死去。 但阴长华并没有咬舌头的动作。 驴二又认为阴长华是中的蒙汗药过量而死,但蒙汗药只是把人迷昏,并不致死,而且阴长华好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是阴长华自己在控制自杀的时间。 驴二一边把阴长华解开,一边大声招呼门外的人进来。 疤拉叔和老猫刀子哥等人,正在门外等着,听到驴二的喊声,连忙跑了进来。 众人一起动手,把阴长华解开,平放在地上。 阴长华已经死亡,但脸色并不是乌黑色,而是脸色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 老猫用一根手指,放在阴长华的嘴边,抹了些唾沫,放在鼻下闻了闻,说道: “有股杏仁味,是毒发身亡。” 驴二奇道: “他的双手被绑着,什么时候吞下的毒药?” 老猫没说话,把手伸进阴长华的嘴里,摸索了一会,从嘴里拿出一颗中空的牙齿,说道: “毒药就藏在牙齿中。” 驴二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阴长华的牙齿中竟然藏着毒物,随时准备自杀。 难怪被救出来的少女受害者都害怕红花盟的报复,不敢透露自己的经历,实在是红花盟太过狠毒。 红花盟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人也狠,为了防备被人刑讯逼供,提前在牙中藏了毒物,可以随时自杀身亡。 阴长华会因为害怕受酷刑而自杀,虽然早在驴二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一直提防阴长华会咬舌自杀,但仍然没想到阴长华的毒物藏在牙齿中。 这种藏毒的方式,驴二还真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 老猫见众人惊讶,他为众人讲解道: “这种杏仁味的毒物,是一种西洋毒药,好像叫什么氰化钾,外边有一层胶皮,体积很小,可以藏在牙齿中,毒发很快,不过几秒钟就会死亡,而且几乎无药可解。” “但这种毒药,只有特务才会使用,普通人不会使用,一来是接触不到这么精巧的毒物,二来是下不了这般自杀的决心。” “只有特务,为了不让敌人逼供,才会用这种毒物自杀。” “不瞒各位,我也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 驴二愣了一会,脸色凝重的说道: “这个阴长华,在红花盟主,不会地位太高,可能只是一个中层人员,就能使用这种特务才使用的毒物,看来,红花盟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的盟主,一定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给一些中层人员,配备这种自杀毒药。” 疤拉叔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房间中驴二和阴长华的对话,说道: “二子,阴长华自杀,线索断了,现在怎么办?” 驴二沉吟了一会,说道: “阴长华说,他已经把莲花和朵儿送到总部去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莲花和朵儿,还在威海,我们要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如果是真的,我们就要想办法查出来,红花盟的总部在哪里。” 疤拉叔道: “可是,阴长华已经死了,还怎么查?” 驴二道: “先到他的寓所和办公室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疤拉叔苦笑道: “孙兴已经对咱们说过了,阴长华的寓所和办公室,都由日本人看守,咱们可进不去。” 驴二笑了笑,说道: “咱们是进不去,可是孙兴能进去,他是警察,只要阴长华的尸体在街上被人发现,孙兴为了调查阴长华被杀的原因,就可以申请进入阴长华的寓所和办公室。我们就假扮成警察,跟着孙兴进去调查。” 疤拉叔笑道: “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试试。二子,你的脑瓜真机灵,我还以为线索断了,你却又连起来了。” 驴二苦笑道: “我也是被逼的。刀子哥,待会你把阴长华的尸体拉出去,扔到警察局的附近,我和疤拉叔去警察局找孙兴。” 驴二和疤拉叔出了闲置院子,向警察局走去。 快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疤拉叔说道: “二子,你别进去了,万一被人认出来,你就是自投罗网,出不来了,还是我一个人进去,把孙兴约出来吧。” 驴二道: “行,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疤拉叔一个人到了警察局的门口,问门口的警卫,孙兴是否在局里,得知孙兴在局里之后,疤拉叔请警卫把孙兴喊出来。 不一会儿,孙兴穿着警察服装,走了出来。 有警卫在场,孙兴和疤拉叔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一起走出警察局,向不远处的一个茶楼走去。 不远处的驴二看到二人走向茶楼,他也向茶楼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在一个包厢中坐下来。 驴二把阴长华自杀的消息,告诉了孙兴,又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孙兴,请孙兴帮忙,带他们进入阴长华的寓所和办公室调查。 孙兴想了想,说道: “阴长华的寓所和办公室,都在海关大院,进入那里,需要得到日军的批准,层层审批,很是麻烦,可能需要两三天甚至更多的时间。” 驴二等不到两三天,一来是多拖一天,朵儿和莲花的危险就多一份,二来他还要赶紧回青龙寨,去见病危的霍三爷。 驴二道: “兴叔,我实在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你向你们局长申请尽快调查,就说越快调查,越有可能找到阴长华被杀的线索。” “最好是今天就能进去调查。” 孙兴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试试吧,我尽最大努力。对了,阴长华的尸体在哪里?见了尸体,我才好向局长申请调查。” 驴二道: “你出了茶楼向左走,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阴长华的尸体。兴叔,拜托了!” 孙兴让驴二和疤拉叔在茶楼包厢中等消息,他转身出去了。 第724章 查找线索 驴二和疤拉叔在包厢中等了一会儿,刀子哥就来了。 刀子哥说,他把阴长华的尸体拉到警察局附近,趁人不注意,扔到路边了,他在旁边等了一会,看到别人围上去观看,又看到几个警察过去,他才走开了。 驴二知道,孙兴已经发现了阴长华的尸体,接下来就是向局长申请调查了。 申请的步骤会很复杂繁琐,驴二和疤拉叔虽然着急,但这种官场上的事,他们急也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着。 他们从上午九点多钟,一直等到十二点,孙兴仍然没过来,二人无奈,只好在茶楼点了些吃的,继续等着。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孙兴才来了。 孙兴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箱子,一个公文包。 孙兴走进来,把箱子放在椅子上,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 “终于办妥手续啦,日军同意咱们进去了。” 驴二大喜,说道: “谢谢兴叔,您辛苦啦!” 孙兴苦笑道: “也说不上辛苦,就是这嘴皮子快磨破了。如果按正常手续,需要好几天,是我鼓动局长,说必须尽快调查,晚了线索就会丢失,局长被我催的急,只好去和日军交涉。” “不过,日军虽然同意我们警察进去了,但只能进去两个人。” “我让小张去办别的案子,拿过来一套警服,你俩谁穿上,充当警察,跟我去海关。” 警察服装当然是驴二穿上。 驴二穿上警察服装,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警察,虽然没有手枪,但有个警棍别在腰间,也颇为神气。 驴二跟着孙兴走出茶楼包厢,向海关大门走去。 一路上,孙兴把一些当警察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了驴二,并说见到日本人之后,由他和日军交涉,驴二尽量不要说话,以免被日军发现不是警察。 驴二自然一一答应。 很快,两人来到海关门口。 孙兴从公文包里,拿出手续,交给看门的日军,日军检查之后,让孙兴交出套枪,放到门岗上,回来的时候再给他,然后,一个日军带着孙兴和驴二,向海关大楼走去。 说是大楼,其实只有三层,但三层楼在威海城,已经算是高建筑了。 整个海关楼十分气派,停着几辆日本军事,进入大海的都是日军的海关人员,华人职员只有少数。 日军带着孙兴和驴二来到接待室,另有一位精通汉语的日军接待。 这个日军已经得到上级的吩咐,知道孙兴和驴二是来调查阴长华案件的,反正阴长华也不是敏感人员,就由得他们调查。 日军和孙兴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带着孙兴和驴二向阴长华的办公室走去。 阴长华是个科长,有自己独立一间办公室。 日军到了阴长华的办公室之中,先让孙兴和驴二在门口等着,日军先检查了一遍阴长华办公室中的文件,确定没有泄密文件之后,才准许孙兴和驴二检查。 孙兴和驴二在日军的监视下,展开了彻底的搜查,他们检查了阴长华所有的文件,几乎全是和工作相关的文件,并没有任何关于红花案的线索。 驴二虽然知道,阴长华不可能把拐骗来的人,放在办公室中,这个办公室中也不可能有暗室,但还是彻底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驴二和孙兴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 孙兴对日军说道: “山口先生,办公室中没找到阴科长被杀的线索,我想再到他的宿舍看看,可以吗?” 日军道: “可以,我带你们过去。” 日军带领驴二和孙兴,出了办公大楼,从后面的小门,向宿舍区走去。 宿舍区分为楼房和平房,平房反而是海关高层领导居住,有房有院子,楼房是中层和普通职工居住的地方,又分为日本区和华人区。 阴长华住在楼房的华人区,宿舍在二楼。 日军从宿管那里拿到钥匙,打开了阴长华的宿舍门。 宿舍不大,只有三五十平米,但却有客厅有卧室有厨房,甚至还有一个卫生间。 驴二本来还想着,阴长华会不会把人藏在宿舍的地下暗室,但看到阴长华的宿舍在二楼,就知道不可能有暗室了。 他和孙兴进了房间,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房间中一目了然,不可能藏人。 驴二又失望了,望向孙兴。 孙兴向驴二摇摇头,也目露失望之色。 二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孙兴的目光,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他看到纸上有一个名字,不由眼神一动,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并没伸手去拿那张纸,也没再看一眼。 日军望着孙兴,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孙队长,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孙兴摇摇头,苦笑道: “没有,办公室和宿舍,都没查到线索,我只能街上走访群众了。山口先生,谢谢你了,我们走吧。” 日军把孙兴和驴二送到院门口,才转身走向办公楼。 孙兴在门岗上取了配枪,和驴二离开了海关大门。 驴二大失所望,他以为进入阴长华的办公室和宿舍,能找到什么线索,但却一无所获,现在,寻找莲花和朵儿的线索断掉了,他又是失望,又是担忧。 孙兴却说道: “小吕,别泄气,我有一点线索了。” 驴二大喜,连忙问道: “什么线索?” 孙兴说道: “刚才,我在阴长华的宿舍里,看到一张纸,那纸上有线索----” 驴二不等孙兴说完,就连忙说道: “什么纸?纸上写什么?兴叔,你怎么不把纸拿回来?” 孙兴摇摇头说道: “不能拿。” 驴二道: “你怀疑那个日军翻译官,和阴长华是一伙的,也是红花盟的人?” 孙兴道: “红花盟的势力很大,在日伪高层之中,肯定有他们的人。也许那个翻译官不是红花盟的人,但万一是,我把那张纸拿走,红花盟就会知道我查到他们了,我们不但会有危险,而且他们很可能比咱们早一步把证据销毁,咱们就晚一步了。” 驴二道: “兴叔,还是你考虑的周到。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孙兴道: “一个女人的名字。” 第725章 不愧是神探 驴二道: “女人的名字?什么名字?” 孙兴道: “曲云。这个曲云,你可能不认识,现在一些年轻人,也不认识她了,但在十年前,她是个很有名的艺人,还上过报纸,在全国各地演出过。” “她的老家是威海人,但年轻的时候,她一直在省城济南的文艺团工作,对于音乐方面很有造诣。” “大约在十多年前,她在省城得罪了一个权贵,被迫离开文艺团,回到了威海,从此深居简出,很少和人接触。” “我看到那张写着曲云这个名字的纸,是一张帐目清单,是阴长华支付给曲云了一笔十块大洋的帐目。” “阴长华没想到自己会死,更没想到咱们能进入他的宿舍搜查,所以没及时把那个帐目毁掉,才被我看到了。” 驴二有些不明白,说道: “兴叔,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没听明白,曲云和咱们追查红花盟,有什么关系?” 孙兴道: “我对你说过,阴长华也对你说过,红花盟抓到少女之后,并不会马上卖掉,而是先培训一段时间,再把她们卖掉。” “他们培训的项目之中,不但有诗词歌赋,还有音乐之类的能淘治情操,提升气质的项目。” “这个曲云,很可能就是红花盟和阴长华请到的音乐老师,向女孩子传授音乐,因为,阴长华才支付给曲云一些钱。” “不然,阴长华和曲云在业务上,和生活中,都又没有接触,为什么要付钱给曲云?” 驴二大喜,连忙说道: “兴叔,真亏你想到这些,你的联想力太丰富了,真不愧是神探啊!” 孙兴苦笑道: “我不是神探,只不过我对曲云这个人比较了解。如果不了解她这个人,就算看到这个名字,也不会把她和拐卖团伙联系到一起。” “唉,我真不愿意相信,曲云和拐卖团伙有关系,她本来是个好女人,如果真和拐卖团伙有关系,那就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 驴二心中一动,笑道: “兴叔,你是不是暗恋过曲云?” 孙兴苦笑道: “说不上暗恋,年轻的时候,我还是挺喜欢她的。不过,当时她的家境好,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她要不是家境好,也不会学成音乐这种费钱又费时间的玩意儿。” “我们是在一条巷子中长大的,长大成人之后,我当了警察,她则去了省城深造音乐,后来,她就留在了省城,我们也就各自结婚生子了。” “十多年前,她从省城回来了,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是一位音乐家,可惜,被人打残废了,生活甚至无法自理。” 驴二一惊,说道: “怎么会被人打残了?” 孙兴道: “我问过她,她不肯说。有省城的朋友告诉我,她因为长得美貌,被一个权贵看中了,那个权贵想得到她,可是她很爱自己的丈夫,那个权贵就打断了她丈夫的双腿,把她们赶出省城。” 说到这里,孙兴叹了口气,对驴二说: “小吕,她也是个可怜人,就算真的和红花盟有关系,也是生活所迫,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驴二道: “如果她能说出来培训地点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对她网开一面,如果她不肯说,兴叔,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如果找到那个培训点,救出来的就不只是我的两个妹妹了,还会有别的受害者。” 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真和红花盟有关系,等见了她之后再说吧。咱们现在就去找她。” 孙兴带着驴二继续向前走。 驴二看了看方向,说道: “咦,兴叔,你不是说你和曲云是一条巷子长大的吗,你现在走的方向,怎么不是回你家的路?” 孙兴一边走一边解释: “曲云从省城回来之后,就在家照顾残疾的丈夫,没办法找工作,坐吃山空,没几年就把以前的积蓄花光了。” “她就把以前的大院子卖掉了,又在城南角买了个小院子,日子仍然很艰难。” “我本想着接济她,可是她的心气高,不接受我的接济,而且不愿意见我们这些老朋友,再加上你婶婶看我看得紧,我也不好和曲云走得太近了,以免你婶婶误会我对曲云有想法,所以这些年,很少见到她。” 两人谈话之间,来到曲云的家。 驴二一看,曲云这个院子,的确又破旧又矮小,和孙兴居住的那条小巷中的院子,虽说不是天壤之别,至少差距不小,一个是中层富户,一个是贫民区。 驴二前两天来过这里,询问附近的居民,是否认识一个叫阴先生的人,但附近居民都不认识阴先生。 他也曾敲过曲云家的院门,可是没人答应,他又派了老猫在夜里去打探过,老猫汇报说,这个院子里居住着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是个残疾,驴二也就没再怀疑这个院子的人。 现在,得知了这是曲云的家,又推测曲云和红花盟有关,驴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扭头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问孙兴: “兴叔,曲云家的后面,是不是打渔巷?” 孙兴道: “对,她家的后面就是打渔巷,怎么啦?” 驴二道: “莲花写的那封求救信,就是在打渔巷拣到的。” 孙兴啊了一声,心中更加担忧,更加认为,曲云和红花盟有脱不开的关系。 孙兴怀着沉重的心情,敲响了紧闭的院门。 孙兴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小云,在家吗?我是小兴。” 过了一会,院子中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在家,稍等。” 又过了一会,才传来脚步声音,向院门走过来。 院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中年女子。 这中年女子年龄还不到四十岁,可是,却已经有了丝丝白发,不过,却仍然显得风韵犹存,气质雅淡。 她的衣服虽然朴素清淡,却很整洁干净,一看就有极好的修养。 驴二知道,此人就是曲云了,虽然年龄不小了,也有白发了,但仍然有一种文雅的气质,不愧是音乐人。 第726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曲云看到孙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又向孙兴旁边的驴二点了点头。 曲云道: “小兴,有事吗?” 孙兴和曲云虽然都是年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女了,但因为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相互呼对方为“小云”和“小兴”,虽然年龄大了,仍然沿袭着这个称呼。 孙兴正不知如何开口,他旁边的驴二就先开口了。 驴二盯着曲云的眼睛,说道: “阴长华死了!” 曲云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掩饰的一笑,说道: “阴长华是谁?我不认识。” 驴二从曲云的表情中,已经确定曲云和阴长华有关系,他也不再客气,直接就迈步进了院门。 曲云想要拦住驴二,但又不敢拦,只好救助的看向孙兴,说道: “小兴,这是怎么回事?” 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小云,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咱们还是进去谈吧。” 曲云沉默了,向后退了一步,让孙兴走进来,她探头向外观察一下,这才把院门关上,并上了闩。 孙兴问道: “小云,老陈在家吗?” 老陈是曲云的丈夫。 曲云道: “他在屋里休息。你们要问什么,就在院子里谈吧,别打扰他了。” 孙兴猜想,曲云做的事,她丈夫可能不知道,所以曲云才不想在盘问的时候,被丈夫听到。 院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种植着花草,院中有一棵槐树,树下有一张竹桌和几张竹椅。 曲云请孙兴和驴二坐到竹椅上,她要进屋为二人拿水壶泡茶。 驴二道: “曲老师,不用麻烦了,水就不喝了。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 曲云畏惧的坐在孙兴的旁边,她已经猜到驴二要盘问什么事,她惧怕驴二,所以本能的靠近孙兴坐下,希望孙兴能保护她。 孙兴知道自己心软,如果自己审问,曲云可能不会对他说实话,只能由驴二盘问她,驴二唱黑脸,他唱红脸,一唱一和,问出曲云知道的真相。 驴二虽然知道曲云的遭遇也很可怜,但事关莲花和朵儿的下落,他不能不硬着心肠,用一种冷硬的态度讯问曲云,如果曲云不肯说,他也会采取必要的强硬手段,逼问曲云。 虽说曲云可能不是红花盟的骨干分子,但参于培训,就是助纣为虐,一种间接的犯罪。 驴二盯着曲云的眼睛,冷冷说道: “曲老师,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就问你:那些被拐来的女孩子,被关在什么地方?” 曲云惊惧的看看驴二,又求助的看向孙兴。 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小云,既然我们能找到你,说明我们已经有证据,可以证明你和阴长华,参加拐卖少女的案件。” “这是犯罪行为,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只能把你带到警察局审问,但你应该知道,如果由别的警察审问你,不死也会脱层皮。” “咱们是老朋友了,我也不想把你带到警察局对你用大刑,你现在对我们说出来,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不向警察局上报你参与其中。” 曲云见孙兴都这样说了,知道自己无法脱逃审问,她又是羞愧,又是恐惧,忽然双手捂脸,嘤嘤的哭泣起来。 曲云这一哭,把驴二和孙兴都弄得束手无策了,二人只好相互一眼,先让曲云哭了一会再讯问。 曲云哭了一会,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驴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刚要打断曲云的哭泣,被孙兴摇头阻止了。 孙兴温和的对曲云说: “小云,你要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再苦再难,也不能跟着坏人,坑害小姑娘,那是要遭天遣的!” 曲云哭泣着说: “我没有,我从来没伤害过那些小姑娘……” 驴二冷冷说道: “袖手旁观,知情不报,对小姑娘也是一种伤害,也是一种罪恶!” 曲云无话以对,只是哭泣。 孙兴叹息一声,说道: “小云,你是怎么卷进来这种事情的?” 曲云的哭泣渐渐缓和,她擦拭着泪水,哭诉着自己的经历: “小兴,我这些年的经历,你已经知道了,但你不知道,我们的生活有多困难。” “老陈被济南的那个权贵,不但打断了双腿,还打成了内伤,生活不能自理,还经常咳血,全靠药养着。” “我把老家的院子卖掉了,换了这个小院子,仍然入不敷出,日子一天比一天困难。” “我也想找份工作,挣些薪水被贴家用,可是,你也知道,从小我就只会音乐,没做过什么工作。” “我承认,是我好面子,不好意思去做工,因为我以前在舞台上,是人人喝彩的音乐家,让我去做被人呼来唤去的佣人,我接受不了这个反差。” “可是,生活越来越难,别说没米下锅了,就连老陈的医药费都没有了。” 孙兴听到这里,叹息道: “我只知道你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么惨,我要周济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呢?” 曲云也叹了口气,说道: “是我好面子,不肯接济你们这些老朋友的周济。以前,我瞧不起你们,认为你们都不如我,现在要靠你们周济,我拉下不这个脸来。” “你可以骂我死要面子活受罪,可是没办法,我放不下架子。” “就在生活实在快要过不去的时候,我想过死,我想和老陈一起自杀算了,不要再过这种窘迫的生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阴长华。” 孙兴听到这里,问道: “你和阴长华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曲云道: “一年多前,当时抗日战争刚刚爆发,因为战争,市面萧条,百业俱废,街上十分冷清,因为受战的人太多,医费十分紧缺。” “我在到医铺为老陈买药的时候,药铺关门了,我很着急,如果老陈没有医,随时都会内伤发作,咳血而死。” “就在这时候,我见到了阴长华。” 第727章 枉为人师 曲云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说: “是阴长华主动和我说话的,我并不认识他。他上前自我介绍,说他在济南的时候,看过我的演出,知道我是音乐家。” “虽然在济南那个地方,有不少让我伤心的往事,但也有不少美好的回忆。我和阴长华就交谈起来。” “阴长华听说我是来买药的,就利用他的关系,帮我买到药,他还告诉我,欺侮我的那个权贵,在日军进城的,那个权贵被日军打死了。” “就这样,我和阴长华就熟了,他到过我的家中,知道了我和老陈窘迫的现状。” “阴长华就提出一个帮我摆脱困境的办法,那就是传授一些女孩子音乐方面的知识。” “我一听说是教音乐知识,正是我的专长,我当然很高兴。但是,阴长华接下来的要求,就使我有些犹豫了。” 驴二道: “阴长华的要求是什么?” 曲云道: “阴长华说,对于我传授女孩子音乐的整个事件,必须完全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丈夫。” “在传授音乐的过程中,不能泄露任何秘密,否则,我和老陈都会有危险。” “我可以不答应,但只要答应了,就要严格执行,违者必死。” “我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知道肯定是不法之事,我本不想答应,可是,看看我和老陈的困境,再加上阴长华开的价格很不错,我就答应了。” 驴二道: “接下来呢?” 曲云道: “我答应之后,第二天上午,就来了一辆马车,阴长华和马车一起来的,但他并没上车,只是给我介绍一个外号叫老三的车夫,他就离开了。” “老三赶着马车,把我拉出北城门之后,就递给我一个眼罩,叫我把眼睛蒙上,在他没叫我之前,不要把眼罩取下来,不要偷看行车路线,如果被他发现,他就会伤害我。” “那老三虽然长相很普通,但眼神中有凶光,一看就是说到做到的狠角色,我不敢不答应,乖乖的把眼罩戴上,直到他喊我,我才敢睁开眼睛。” 驴二皱皱眉头: “你不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曲云摇摇头: “不知道,我怕老三伤害我,我不敢偷看行车路线。” 孙兴问道: “小云,你在马车上有多长时间?” 曲云道: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 孙兴道: “出北城,马车行走一个小时,差不多到海边了吧?” 曲云点点头,说道: “对,到海边了,我到的那个院子,虽然我看不到外边的情况,但我能听到海涛声,院子就在海边。” 孙兴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海岸线太长,就算知道是海边,也很难找到那个地方。小云,你到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曲云说道: “老三叫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才敢取下眼罩,走出马车,看到自己在一个院子中。” “院子里还有四五个人,都和老三一样,都是眼露凶光的狠角色。” “老三叫我带着乐器,跟他进了后院,走向一个厢房,厢房的外边,有两个凶恶汉子守着门。” “进门之后,是两个姑娘,一个年约十三四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看起来都很害怕,但她们受过警告和恫吓,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哭泣。” “我也不敢多问,只是教了两个女孩子一些简单的音乐方面的知识。两个女孩子虽然都认识字,但对于音乐不太懂,我需要从基本功开始教。” “除了教给她们音乐方面的知识,我很少和她们谈别的事,我不敢问她们怎么来到这里,她们也不敢向我求救。” “到中午的时候,有人给我们送了饭,吃过饭后,午休了一会,又继续上课。直到下午四点左右,这一天的课程算是教完了,陈三又用马车把我送回城里,恰好到天黑时分。” 驴二道: “你每天都去教音乐吗?” 曲云摇摇头: “不是,大约三四天去一次,那些女孩子接受的知识,不只是音乐,另有老师教给她们诗词歌赋,书法签赏之类的,我只是众多老师其中的一个老师。” 驴二道: “你教了这两个女孩子多长时间?” 曲云道: “两个女孩子学习的很快,教了不到一个月,她们就掌握了一些要领,她们对别的造诣也进步很快。” “不到一个月,我再去的时候,那两个小姑娘就不见了,又换了另外三个小姑娘。” “我没敢问那两个小姑娘去了哪里,也不敢问这三个小姑娘是怎么来的。” 驴二道: “你一共教了多少小姑娘?” 曲云微一沉吟,说道: “大约二三十人吧。有时候,一次只教一个小姑娘,有时候则是一次教三四个。” “不过,也有的小姑娘,来了没几天,就消失不见的。” 驴二道: “没几天就消失的小姑娘,是不是被提前卖掉了?” 曲云摇摇头: “应该不是卖掉。那些恶人的要求很苛刻,相貌当然要漂亮,识字也是必须的,但聪慧也必不可少。” “有些小姑娘虽然长得漂亮,也认识字,但对艺术却没有一点天赋,怎么教都不行,不是不会诗词歌赋,就是没有音乐细胞。” “那些没几天就消失的小姑娘,都是没有艺术天赋的,被淘汰了,她们的下场是什么,我不敢问,也不敢想。” 驴二盯着曲云,怒道: “你教了二三十个小姑娘,却袖手旁观,任她们被送入火坑,你枉为人师,还谈什么艺术家音乐家?” 曲云满脸羞愧,垂下头去,低声道: “我知道,我愧对她们,可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斗得过那些恶人?” “那些恶人的组织严明,行事神秘,手段极为恶毒。刚开始,我的确有个念头,等我知道地址在哪里之后,就去报官。” “可是,有一次,有一个小姑娘不听话,立即被残酷杀死,而且是当着我和别的女孩子的面,我被吓住了,从此再也不敢有救她们的念头了。” “别说我不敢救她们,就算我想救她们,我又不知道她们被关在什么地方,去哪里救她们?” 第728章 笼子里的金丝雀 孙兴不忍心见曲云被训斥,在旁边劝阻驴二: “小吕,曲云也有难处,你对她不要太苛刻了。” 驴二忍下怒气,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莲花写的求救信的小瓶子,放到竹桌上。 他并没把信一起拿出来,他担心曲云看过信,知道信的开头写着把此信交给驴二,如果曲云看到信的开头被撕下,对孙兴说了,孙兴就会知道他是驴二。 驴二盯着曲云,问道: “这封求救信,怎么会在你家附近出现?” 曲云看到小瓶子的时候,脸色复杂,羞愧之中,又有几分欣慰,她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封求助信,是一个叫莲花的姑娘写的,是我带出来的。” 驴二道: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她?” 曲云道: “大约一个月前,莲花和朵儿被送到那个院子里。她们两个都很聪明,不但都早就认识字,而且都有不低的文化水平,虽然对艺术还不太了解,但却极有天赋,无论学什么,都比别人要快一些。” “我很喜欢她们,在与她们相处的时候,我悉心教导她们。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被拐卖后的下场如何,但多学些知识总是没错的。” 驴二强忍着激动,问道: “她们,她们有没有受苦?” 曲云摇摇头,说道: “没有受苦。我说过,她们很聪明,知道目前的局面,反抗挣扎,只会遭遇殴打甚至杀害,所以她们并没有反抗,那些人也不虐待她们。” “那些人虽然凶恶,但很有纪律,应该是上层有命令,那些人没有侵犯女孩子,保留她们的处子之身,为了能卖个好价钱。” “其实,只要不反抗,不但不会受苦,甚至还算是一种享受。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女孩子们吃的好,穿的好,甚至化妆品都是高级的。” 驴二冷笑道: “那也不过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好的?把你一直关在那里,不让你回来,好不好?” 曲云不敢说话了,垂下头去。 孙兴道: “小云,莲花是怎么向你求助的?” 曲云这才敢说话: “莲花和朵儿很聪明,她们虽然表面上训服,但却一直想着逃走。她们故意和我搞好关系,引起我的喜欢和同情。” “这一天,门外的两个看守走开了一会,莲花和朵儿忽然拉住我的手,苦苦哀求我,让我为她带出去一封求救信。” “我本不敢答应,但实在太喜欢她们两个了,也想着帮助她们脱身,只好答应了,但我告诉她,写的求救信中,不能出现我的名字,因为我不想牵涉进去。” “莲花同意了,连忙写信,刚写了一半,那两个看守就过来了,莲花来不及写完,就赶紧把信塞进这个化妆瓶中,把瓶子递给我,我连忙藏了起来。” “我们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上课,没引起看守的怀疑。” 驴二听到这里,才明白莲花的求救信为什么只写了一半,语蔫不详,而且是装在化妆瓶中。 莲花应该也不知道她被关在什么地方,所以没写明地址,但她知道阴先生这个人,甚至她就是被阴先生拐骗的,所以写上了阴先生的名字。 驴二担心曲云会在孙兴面前泄露信的真实内容,问道: “你看过信吗?” 曲云摇摇头: “没看过,莲花写信的时候,我在门口帮她看着人,我不知道她写什么。”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莲花把瓶子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不要把这个瓶子交给警察,随便交给谁都行,就是不能交给警察。” 驴二明白,莲花担心瓶子落到警察手中,就算她被警察救出来,警察也会利用她抓捕驴二,那就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了,所以才不让曲云把求救信交给警察。 孙兴虽然没看过真实的信,但也猜到“小吕”的身份不一般了,不然“小吕”的妹子,在求救的时候,不会不向警察求助,而是直接向“小吕”求助。 不过,孙兴并不打算追究驴二的身份,他只想救出那些被困的少女。 孙兴问曲云: “小云,你把瓶子带出来的时候,那些恶人不搜身吗?” 曲云道: “我每次出来的时候,那些人都会对我搜身,就是担心我会带求救信之类的出去。以前的时候,他们对我搜的仔细,但一年多下来,并没发生什么事,他们对我搜的就没那么仔细了。” “而且这次出来的时候,我把瓶子藏得严密,藏在……我最隐密的地方了,就瞒过了那些人,把莲花的求助信带出来了。” 曲云这样一说,孙兴和驴二就不好意思再问是哪个“最隐密的地方”了。 曲云接着说道: “我把瓶子藏在身上,坐着马车回到城里,下了马车,正要回家的时候,老三把我喊住了。” “我以为老三发现了,吓得我的心扑扑直跳。但老三并没对我再次搜身,而是很冷酷的对我说,他发现我和那两个女学生的关系有些过于亲近了,叫我最好不要做出傻事,不然,他会杀了我和丈夫。” “虽然老三没对我搜身就走了,我却害怕了。” “我害怕了,就不敢把瓶子带回家中,不敢看了里面的内容之后再想办法把信送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想把瓶子里的信毁掉,可是,想想莲花和朵儿求助的可怜眼神,我又不忍心毁掉她们的希望,但是,我又不敢帮助她们。”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最后决定,把瓶子扔到大街上,任别人谁捡走。反正莲花不让我交给警察,那就是随便交给谁就行了,只要有人捡到,莲花和朵儿就有希望获救。” “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懦弱,很不负责任,可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没别的办法啊-----” 曲云说到这里,羞愧的哭泣起来。 驴二也不忍心再责备曲云了,叹了口气,说道: “莲花和朵儿,现在还在那个地方吗?” 曲云摇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我已经有四五天没去了。”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你不是说,你每三天就会去一次吗,怎么四五天没去了?” 第729章 良心不安 曲云道: “如果有学生的时候,是需要我三天去一次,但没学生的时候,就不需要三天去一次了,有时候十天半月也不过去。” “那些恶人拣逃小姑娘很严格,宁缺勿滥,没有合适的目标,他们宁愿不动手,也不随便找不够格的。” 驴二的心头一沉,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四五天没去了,莲花和朵儿,很可能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曲云点点头: “有这个可能。” 驴二的心凉了半截,阴长华临死之前,说过已经把莲花和朵儿送走了,现在曲云又这样说,看来,就算他找到那个地方,可能也晚了一步。 曲云继续说道: “不过,也不能确定她俩被送走了,我刚才说过,她两人学习很快,虽然不过一个月的时候,但她们已经学会了音乐的基本功,不需要我再三天去教一次了。” “当然,如果她们要想在音乐方面取得更高的成就,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三年,也只是小成就。” “不过,一个月的基本功,如果只是装装文雅,已经足够了。” 驴二听到这句话,又升起一些希望,问道: “如果她们被送走了,你知道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吗?” 曲云摇摇头: “不知道,我不敢问。” 驴二道: “你再详细说说,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里面都有什么人?” 曲云道: “那是个两进院子,虽然说不上大财主,但肯定不是普通的农户或渔民。虽然那些人不许我随意走动,只能在他们指定的范围活动,但有一次,我看到那个院子的一间厢房中,有不少书,我认为,院子的主人,很可能是个教书先生。” 驴二道: “你见过主人吗?” 曲云道: “我见过一个人好几次,但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主人。” 驴二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 曲云道: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近视眼,沉默寡言。我虽然知道,学生们还有别的老师,可我从来没见过别的老师,只在那个院子里,见过这个男人几次,但从来没说过话。”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 “对了,我记得,那个厢房中,不但有很多书,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字画的落款,写着‘起斋’二字,其中有一幅字,是刚挂上去的,墨迹还没干,很可能是那个人的名字。” 孙兴心头一动,说道: “如果知道主人的名字之中,有‘起斋’二字,倒是一条线索。小云,你还能提供什么线索吗?” 曲云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我想不起来别的线索了。那个院子中,除了这位男人,就是五六个凶恶汉子,还有一个做饭的女佣。不过,那个女佣是个哑巴,别说我不敢打听,就是想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什么。” 驴二道: “你再说说那五六个汉子吧。” 曲云道: “那几个汉子之中,除了送接我的老三,我都没打过交道,我只知道,他们的头头,是个被称为道哥的男人。” “那个道哥最令人害怕,他很少讲话,只是用阴冷的眼神看人,被他看一眼,心里直发冷。” 驴二道: “他们有枪吗?” 曲云道: “每个人都有短枪。” 驴二道: “你刚才说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这五六个恶汉,是什么关系?谁管着谁?” 曲云道: “我感觉五十多岁的男人,害怕这五六个恶汉,他好像和我一样,也是被胁迫的。” 驴二和孙兴又问了一些问题,但曲云把知道的都说了,再问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孙兴对驴二说: “小吕,曲云已经把她知道的都告诉咱们了,就到此为止吧,咱们再另想法子。” 驴二点点头,说道: “行,那就这样吧。” 驴二说着,站起身子,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曲云,说道: “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你就不怕那些人的报复吗?” 曲云惨然一笑,说道: “这一年多来,想到那些女孩子不知道被拐卖到何处,不知道过着怎么样的凄惨生活,我的心里一直愧疚不安,吃不香睡不好,良心倍受煎熬,可以说生不如死。” “如果那些恶人真要报复我,那就让他们把我杀了吧,我已经活够了,受够了!” 孙兴安慰道: “小云,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曲云摇摇头,惨笑道: “小兴,如果你掺和进这件事中,你自己能不能自保都不一定,就别说保护我了。” “那些人的势力很大,连便衣队都害怕他们,不敢进院子搜查。” 孙兴一怔,连忙问道: “便衣队到过那个院子吗?” 曲云道: “几个月前,我正在教课,听到外边有人叫喊开门,说他们是便衣队的,要进来搜查抗日分子。” “那些恶人不让便衣队进来,双方就拿枪瞄准对方,僵持着,但过了没多久,便衣队就撤走了,从此再也没来过。” 孙兴点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小云,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曲云把驴二和孙兴送出院子,望着他们的背影,叹息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驴二和孙兴一边走一边交谈。 孙兴说道: “既然便衣队到那个院子抓过抗日分子,我去找便衣队问问,应该能打听出来那是个什么地方。” 驴二道: “兴叔,咱们快去问吧。” 孙兴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世故的目光,打量着驴二,说道: “小吕啊,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就不问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跟威海便衣队有没有瓜葛?” 驴二笑道: “兴叔,你是怕我连累你吧?” 孙兴说道: “我跟你调查红花案,就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了,不知道啥时候就遭到报复,已经不怕什么连累不连累了。” “我是怕带着你进去便衣队,刚一进去,你就被抓起来了,别说你出不来,我也马上完蛋。” 驴二以前活动的范围,仅次于海阳和牟平,他与海阳和牟平的日伪军以及特务机关没少交锋,还没到威海活动过,按说,威海的日伪军和警察应该不认识他。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第730章 特别关照 就比如前几天在逃难的时候,他以为伪军之中,没人认识自己,假装成周敏,却被一个伪军认了出来,差点被抓。 虽然威海距离海阳牟平有点远,但也难保有人认出他。 驴二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兴叔,你自己去便衣队问吧,我到茶楼等你的消息,还是那个茶楼的包厢。” 孙兴道: “行,你去茶楼吧,我去便衣队,咱们现在就分开吧。” 驴二去茶楼等着孙兴。 孙兴辞别了驴二,向威海便衣队的院子走去。 到了便衣队,门口的守卫认识孙兴,放孙兴进去。 孙兴径直向便衣队大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便衣队大队长名叫高长远,此时正在办公室中品茶。 孙兴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词,他和高长远是老朋友了,见面寒喧了几句,就切入正题。 孙兴笑道: “长远,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一下。” 高长远道: “什么案子?” 孙兴道: “海关的阴科长被杀的案子,你听说了吗?” 高长远笑道: “阴长华就死在城里,已经七八个小时了,我再没听说,便衣队长就不用干了。老孙,这个案子你负责吗?” 孙兴道: “这个案子不牵涉到抗日分子,局长就交给我负责了。长远,你要感兴趣,咱们可以一起破案。” 高长远笑道: “算了,我们便衣队对这种普通凶杀案没兴趣,只对抓捕抗日分子有兴趣。” 他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道: “老孙,阴长华跟日本人有关系,你办这个案子的时候小心点,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孙兴笑道: “海关是日本人控制着,阴长华在海关工作,跟日本人有关系很正常。” 高长远摇摇头: “应该不只是这一点关系。我接到过日本人的叮嘱,不要调查阴长华的事。你想,如果阴长华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日本人能特意叮嘱这个事吗?” 孙兴心头一动,说道: “谁打的招呼?” 高长远道: “再高了不知道,对我叮嘱的人,是我的直属上司,特高课的松本先生。” 孙兴道: “松本先生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对阴长华特别关照?” 高长远道: “没有,但松本先生说,阴长华不是搞抗日活动,不会破坏维稳,不用管他的事。” 孙兴虽然早就知道阴长华的关系不一般,但现在听高长远亲口证实,特高课的特务头子都特意关照阴长华,不由更加心惊。 看来,这个红花盟并不是一般的拐卖团伙,竟然和日伪的高层,甚至特务机关都有勾结。 真不敢想像,红花盟的盟主,是什么级别的人物,竟然能让日伪特务特意关照。 孙兴有些气馁,也有些害怕,想就此罢手,不再追查下去。 可是,做为警察的责任感,又使他不忍袖手旁观,半途而废,追查下去,就算不能抓捕红花盟主,至少也能解救出几个被害的少女。 孙兴想了想,说道: “长远,既然你说不让我追查阴长华的案子了,那我就不追查了。还有个别的案子,需要你的帮助。” 高长远笑道: “咱们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不用客气,想问什么就说吧,能说的,我不会隐瞒,不能说的,你也别生气,毕竟有些机密不能泄露。” 孙兴道: “我明白,不会问你的机密。前几天,我接到报案,有一个少女失踪了,昨天,那个少女被找到了。” “据少女说,她被人绑架了,她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那个少女说了两点线索,第一,是距离城北门一个小时的马车路程,第二,她被抓进去的那个院子,主人的名字之中,有‘起斋二字。’” “长远,你们便衣队对全县的地头全都熟悉,你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个人吗?” 高长远微一思索,又向孙兴摇摇头,说道: “老孙,你说的这个地方,和阴长华有关系,我劝你就此打住,不要再查下去了。” 孙兴一听,就知道高长远想到了是什么地方,他假装又惊又奇,说道: “阴长华怎么和拐卖案少女案有关?” 高长远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松本先生叮嘱过,阴长华这个人不能调查,你刚才说的那个院子不能调查。” 孙兴苦笑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查了。不过,我很好奇,那个院子里有什么,不让调查。” 高长远道: “我也不清楚那个院子里有什么。几个月前,我带着几个手下,到那附近抓捕抗日分子,我一个没留神,几个手下就要去搜那个院子,幸好我及时赶到,把他们叫回来了,不然,真进了那个院子,我肯定要被松本先生训斥一顿。” 孙兴笑道: “你这样一说,勾起我的兴趣了。长远,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就对我说说那是什么地方吧,我保证不外传。” 高长远先探头向房门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伸长脖子,压低声音说道: “那是张家疃张起斋的家。” 孙兴道: “张起斋是什么人?” 高长远道: “张起斋是个老师,已经退休了。他儿子在省城,也是个老师,不过,是个抗日分子,被日本人关起来了。” 孙兴笑道: “张起斋的儿子是抗日分子,那他家就是抗日家庭,日本人为什么要保护那个院子?” 高长远道: “我猜测,阴长华和日本人一起干见不得光的事,需要一个院子,就用张起斋的儿子的命,要胁张起斋配合,把院子给阴长华用。” “那个院子,是个干坏事的好地方,附近三里没有人家。” “嘿嘿,本来我也猜不透那个院子做什么用,现在听你说,那个被绑架的少女是从那里逃出来的,我就猜到了,他们是用那个院子,关押女人,供他们淫乐。” 说到这里,高长远猥琐的笑了笑。 孙兴已经把需要知道的线索,都摸清楚了,也就不再和高长远闲扯了,又谈了几句,就辞别了高长远,出了便衣队大院,向茶楼走去。 第731章 调虎离山 孙兴赶到茶楼的包厢,见到驴二,把得到的情报告诉了驴二。 驴二问清楚了张家疃的路线,就说道: “兴叔,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为了你的安全,你就不用插手了。” 孙兴道: “你和疤拉两个人,能对付得了那些人吗?” 驴二笑道: “兴叔,不瞒你说,我们不是两个人,还有七八个人。” 孙兴点点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此停手,接下来就由你们查下去了。除了你的两个妹子,如果还有别的姑娘,一定要救出来。” 驴二道: “这个当然。兴叔,天快黑了,再晚城门就要关了,我要赶紧出城。” 驴二说完,把警察服装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辞别了孙兴。 驴二一出茶楼,茶楼外边的刀子哥和疤拉叔就跟了过来。 驴二叫刀子哥去客栈,把所有的兄弟都带出城,在北城门外集合。 十多分钟之后,众人都出了城门。 此时,天色已经入夜。 驴二说了自己的计划,他要赶到那个院子救人,就算莲花和朵儿已经被送走了,他也要抓几个人逼出口供,问清莲花和朵儿被送到何处,然后一路追查下去。 众人虽然都没有武器,但他们有短刀,就算没有短刀,他们也昂然不惧。 众人就在黑夜中行走,向张家疃赶去。 疤拉叔早些年在这一带做生意,不但对城里熟悉,对城外也有所了解,再加上驴二已经问明孙兴路线,众人就向张家疃径直行去。 马车缓行需要一个多小时,驴二等人都是青壮年,步行起来不比马车慢多少,就算走累了,也只是稍微休息一会就继续赶路。 不到两个小时,众人就赶到了张家疃。 张家疃是个村庄的名字,但张起斋家的院子,并不在村庄内,而是在距离村庄三里远的海边。 众人走了张家疃的村子之后,就向北走,走了两里多路,就看到一里之外,座落着一个院子。 驴二带领众人又走了一会,在距离院子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就会被人发现了。 既然那个院子是个魔窟,肯定有人站岗放哨。 驴二等人为了顺利进城,这次下山的时候,都没带枪,而驴二已经听曲云说过,院子里的人都有手枪。 如果硬闯,驴二肯定吃亏。 驴二观察着院子周围的环境。 那个院子的东边和北边,都是悬崖,西边和南边是平地,但并没有可供隐藏身形的麦田,南边是一条宽敞的大路,西边倒是有几棵稀落的树木。 但如果从树木处向院子移动,很有可能会被院中人发现,因为树木太稀疏了。 驴二微一沉吟,有了个计划,决定冒险一试。 驴二对疤拉叔说道: “疤拉叔,你带三个兄弟,到南边二百多米的地方,升一堆火,如果有人过来查看,你们能把枪夺过来就夺过来,夺不过来也不要硬夺,就说是张家疃的村民,在这里看守麦子。他们要赶你们走,你们就离开,不要纠缠。” “你们生火的目的,是把院中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我和老猫,从西边的树木进入院子。” “刀子哥,你带其他的兄弟,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先进院子,向你招手,你再过去。” 刀子哥道: “如果你还没进院子,就被发现了呢?” 驴二苦笑道: “咱们都没带枪,对方至少有四五把手枪,咱们打不过他们,我要是暴露了,能逃就逃,如果我逃不掉,你们也不要救我,赶紧撤退,想办法搞几条枪再过来救我。” 疤拉叔笑道: “只怕那时候就晚了,等我们搞到枪来的时候,你已经被杀死了。” 驴二笑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你们不要徒增伤亡了,要死,就让我和老猫两个人就够了。” 老猫笑道: “至少咱俩还有个伴,黄泉路上不寂寞。” 疤拉叔带着三个兄弟,向南边走去,驴二等人继续留在原地。 不一会儿,南边就升起了一团火花。 驴二向老猫一挥手,二人绕到西边,借着树木的掩护,迅速向院子逼近。 驴二是身手灵活敏捷之人,老猫更是擅长此道,二人在稀疏的树木之间,从一棵树身后,稍一停顿,又继续移向另一棵树身后面。 一来是夜色昏暗,视线本就不清,二来有树木的遮拦,虽然树木稀疏,但毕竟树木之下的阴影更暗,三来院中的人的注意力,被南边的火光吸引过去了,驴二和老猫竟然没被人发现,一直移动到院墙下面。 院墙有一人多高,驴二不敢冒险跳进去,他用手势示意,老猫会意,蹲下身子,驴二站到老猫的肩膀上,老猫慢慢挺起身子,水涨船高,驴二的身子也慢慢高起。 驴二的眼睛,从围墙上面,向院子中观看。 他看到的是前院,前院的院门口,站着两个人。 驴二可以听到两个人的谈话。 一个人说道: “怎么生起火来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另一个人说道: “不用去看了吧,可能是村里的闲汉,闲得蛋疼,生火玩儿,不用理会。” 一个人说道: “还是去看看吧,要不然,火势曼延过来,烧到咱们这里,道哥要骂人的。” 另一人说道: “别中了调虎离山计,你去看看,我在这里守着。” 一个人笑骂道: “你他娘的胆小鬼,我一个人去怎么行?” 另一个人笑骂道: “还说我是胆小鬼,你的胆也不大。你拿着枪呢,一个人也不用怕。” 一个人说道: “不行,一个人太危险,还是咱俩一起去。” 另一个说道: “咱俩都去了,谁看着前院?” 一个人说道: “你先等会,我去把后院的老三叫过来,叫他看着前院,咱俩出去看看。” 另一个说道: “行,你去喊老三过来吧。别惊醒了道哥,不然又要挨骂。” 这人说完,就快步去了后院。 驴二看到前院只有一个人看守了,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他双手攀住墙头,身子一提,翻到了墙头上,再轻轻一跃,落到前院之中。 驴二双脚落地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没有惊动那个门口的看守。 那个看守正从门缝中看着外边的火势,没发现有人跳进了院子中。 驴二的双脚无声无息的移动着,手中握紧了短刀,向那个看守靠近。 第732章 自己人 等驴二走近那个看守两三米的时候,那个看守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那个看守还以为是自己的同伙回来了,把目光从门缝中收回来,一边转过身来,一边说道: “你们来这么快?” 驴二就在那个看守转过头来的一瞬间,他猛地向前一冲,短刀迅猛的刺入那个看守的咽喉之中。 看守怎么也想不到有敌人偷袭,他刚要叫喊,驴二刺入他咽喉的短刀用力一拧,他的喉管被破刺,再也叫喊不出,双脚蹬动了几下就死了。 驴二杀死这个看守之后,立即把看守腰间的手枪拿到手中,手枪一到手,驴二的胆子立壮。 驴二刚要把仍在墙外的老猫召进来,就听到脚步声响,两个人说着话,从后院走了过来。 驴二知道,另一个看守,把后院的同伙叫过来了。 此时,驴二就在院门后面,老猫在墙外,他虽然可以打开院门把外边的刀子哥等人叫过来,但时间来不及了,不等刀子哥等人过来,两个看守就会走近驴二,驴二如果留下,就会被两个看守发现,如果驴二离开,两个看守就会怀疑,向他开枪,从而把同伙引过来。 如此一来,就不可避免要发生枪战了。 驴二知道自己这边虽然人数,但只有他一把手枪,对方至少还有四五把手枪,他们仍处在下风,不能引发枪战。 他不慌不忙,把刚杀死的那个看守拖进门后面的阴影中,再打开院门,院门恰好遮拦住门后阴影中的看守尸体。 驴二藏好看守的尸体之后,就走出院门,把半个身子露在院门外面,向火光的方向观看。 驴二之所以不把整个身子暴露在两个走过来的看守眼前,就是担心两个看守认出来他不是“自己人”,他只露半个身子,让两个看守只看到他的半个后背,是试图让两个看守误以为他是被他杀死的那个看守。 驴二认为,黑暗之中,视线不清,两个看守应该不会发现破绽。 为防两个看守认出来,驴二一只手握刀,一手握枪,只要两个看守有异动,他就立即动手,就算引起枪战,也没办法了。 他希望能在引起枪战之前,悄无声息的干掉过来的两个看守。 两个看守并没怀疑驴二是敌人,他们一边谈着话,一边走过来,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院门已经打开了,一扇院门遮挡住被杀同伴的尸体,他们没发现尸体,就以为半个身子站在院门外面的那个人影,是他们的同伙。 其实,如果两个看守仔细观看,虽然驴二只露出半个背影,仍然能看出来不对劲,但两个看守都大意了,并没仔细观看驴二的背影,见驴二的背影在院门外边,他们还以为同伴等不及,先把院门打开了。 在快走近院门的时候,一个看守走快两步,向驴二走过来,同时笑道: “二迷蹬,你怎么这么着急,先把门打开了?是不是在院里憋太久了,想赶紧出去透透风?” 这个看守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向驴二的肩膀拍过来。 驴二听得真切,立即一手握刀,迅速回身,一刀刺入这个看守的胸膛之中,这个看守想不到“同伴”会向他动手,没有防备,被一刀刺个正着,登时死亡。 驴二一手抽刀,一边用握枪的手那只手,把这个看守的尸体拨开,准备向后面的那个看守猛刺一刀。 驴二认为,凭他的速度和迅猛,完全可以在杀死前面的看守之后,再杀死后面的那个看守。 所以他没用枪,只用刀。 驴二的计划没有错,如果一切如他所想,他的确可以先后杀死两个看守。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后面那个看守,比前面的看守落后了一步走过来,就在驴二转身刺杀前面看守的时候,一只脚忽然伸出来,拦在了后面看守的脚下。 后面那个看守的脚下被绊,低头一看,发现有一脚伸出来,他不由好奇,弯下腰,仔细一看,借着朦胧的光线,看到这只脚是从院门下面伸出来的。 这个看守本就是机警之人,立即明白“自己人被杀死了,藏尸在院门后面。 由于时间紧迫,驴二在藏尸体的时候,来不及把看守尸体藏好,只是匆匆把尸体的两只脚叠放在一起,没想到,一只脚滑了下来,从院门的下面伸出来,被后面那个看守发现了。 驴二的判断本没有错,杀死了前面的看守,拨开尸体之后,再迅猛一刀,直刺后面看守的咽喉。 如果后面那个看守,脚下没被绊住,驴二这一刀,恰好可以刺中后面看守的咽喉,一刀毙命。 但是,驴二在向后面看守刺刀的时候,那个看守恰好向下弯腰,观看绊住他的一只脚。 驴二这迅猛一刀,就刺空了,贴着看守的头皮刺了过去。 那看守看到一只脚之后,刚想到自己的同伙被杀了,就听到头上传来风声,眼前被一个黑影扑过来,这个看守明白:有敌人! 这个看守正在弯着腰,一口气窝在胸口,无法大声示警,他的反应也极为敏捷,立即伸手向后腰一抓,抓住了后腰间的手枪,准备用手枪对付袭来的敌人。 驴二更为敏捷,虽然一刀刺空,但他的身子已经逼近了看守,他因为一刀刺的太猛了,收势不及,无法及时调转刀子下刺看守的后背,他立即一个提膝,坚硬的膝盖,就重重的撞到正弯着腰的看守的脸部。 驴二的动作非常迅速,从刺向前面的看守,到杀死前面看守之后再拨开尸体,又刺向后面的看守,以及一刺不中之后,迅速用膝盖撞击,整个过程不过五秒钟,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又迅猛致命。 看守的脸部被膝盖重击,疼得差点昏死过去,身子向后摔去。 驴二立即踏前一步,扬起刀子,再次向看守刺下。 那个看守虽然被摔得脸部疼痛之极,但并没有昏迷,只不过被撞得嘴巴疼痛,一时间叫喊不出,无法示警,但除了脸部,他的身体别的部位,仍然有活动能力。 看守的身子倒地的时候,已经把手枪拿到手中,他倒在地上,立即举起手枪,向驴二开枪---- 第733章 入室 由于驴二用膝盖把看守的身体撞倒,驴二反而和看守拉开了距离,当驴二向看守刺刀的时候,看守已经向驴二举起了手枪,准备开枪。 虽然驴二发现看守的枪口,并没有瞄准他的重要部位,就算开枪,也不会一枪就能打死他,他扑下去的时候,仍然可以不等看守再开第二枪,就抢先把看守杀死。 但是,枪声只要一响,就会惊动别的看守,枪战无法避免了。 正在驴二大急的时候,忽然人影一闪,比驴二更快一步,扑到看守的身上,那人一手握刀刺入看守的咽喉,一手迅速抓向看守手中的手枪。 此人正是老猫。 老猫在墙外躲藏着,听到两个看守谈着话,从墙内向院门走去,他担心驴二一个人对付不了几个看守,不等驴二的吩咐,就悄悄翻墙而过,准备协助驴二。 老猫赶到的时候,恰好是守卫要向驴二开枪的时候。 如果是别人,一定无法及时阻止看守,但老猫是盗中好手,身法灵活敏捷,一看情况不妙,他立即使出平生的本领,一跃而上,一刀刺入看守的咽喉,一手去抓看守的手枪。 手枪被看守握在手中,正要扣下钣机,只要钣机一扣下,枪声就会响起。 但老猫自有办法,他不但身手快,而且反应敏捷,头脑灵活,一看到看守的手势,就知道看守即将扣下钣机。 “绝不能让看守扣下钣机!” 老猫伸手抓向手枪,并不是要抢手枪,他知道,抢手枪是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不让看守开枪。 手枪的钣机是有一些空隙的,老猫在抓向手枪的时候,把一根手指伸进了钣机的空隙之中,堵住了空隙。 如此一来,钣机就扣不动了。 老猫虽然用一根手指堵住了钣机的空隙,不使看守扣下钣机,但由于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用来对付手枪上面,刺向看守咽喉的那一刀,就有些偏差了,没能一刀杀死看守。 看守被刺中了咽喉,虽然无法叫喊,但身体却能挣扎,而且他的力气比老猫大的多,他强忍着咽喉的剧疼,一个回肘,肘尖重重击中老猫的下肋,登时撞断了老猫的两根肋骨。 老猫闷哼一声,也强忍着疼痛,仍然紧紧的用一根手指堵住钣机的空隙。 就这么缓了一缓,驴二已经扑到,他一刀捅入看守的胸膛,用力一拧一转,看守这才气绝而亡,但手掌仍然紧紧抓着手枪。 驴二先小心翼翼的分开看守的手指,把手枪拿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他连忙把手枪和刀子放在地上,把看守的尸体从老猫的身上移开,搀扶老猫起身。 驴二感激又关心的问道: “怎么样,伤得重吗?” 老猫苦笑道: “可能肋骨断了两根,死不了,但一时也活动不了,接下来就帮不上忙了。” 驴二拿起一把手枪交给老猫,说道: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你自己找地方藏好。” 驴二走回院门前,向远处打了个手势。 很快,刀子哥带着几个兄弟快步而来。 驴二自己拿了一把手枪,把另一把手枪递给刀子哥,问道: “疤拉叔还没回来吗?” 刀子哥道: “他们还在火堆旁,我派小国去喊他们过来了。” 驴二道: “小五子留在这里等疤拉叔,咱们先行动。” 他指着前面的院子,又说道: “我还没去后面的院子观察,但按目前的情况推测,前面的院子里面,应该没有看守了。” “前面的院子中,很可能住着院主人张起斋,红花盟的人,都住在后院。” “咱们先控制住张起斋,问清情况,再去后面的院子对付红花盟。” “刀子哥,你和小宝在通道这边守着,如果后院有人过来,你立即示警,必要时可以开枪。小德子,你跟我去控制张起斋。” 刀子哥和一个红胡子守住后院通向前院的通道,驴二和小德子向前院的几个房间走去。 前院有五间主屋,两间偏屋,驴二知道,院主人一般会住在主屋,堂屋旁边的房间,他向小德子一打手势,小德子去观察几间偏屋,他则走到院主人居住的房间门外。 驴二走近房间,侧耳聆听,听到这个房间中,传来一个人的鼾声,刚才在院子中发生的事情,虽然被杀了三个人,但由于驴二等人行动迅速,并没有惊动房中人。 驴二确定房中有人之后,并没有行动,而是就守在门外,转头观看小德子。 小德子已经把别的房间挨个聆听了一遍,确定别的房间无人之后,才向驴二打了个手势。 驴二会意,他向小德子招招手,小德子走了过来,驴二把手枪递给小德子,让小德子持枪警戒,他则拿起短刀,把刀尖从门缝中插进去,轻轻拨动里面的门闩。 如果老猫没受伤,拨动门闩这种事他最在行,但老猫受伤了,驴二只能自己动手了。 虽然驴二的手法不如老猫,但也比普通人灵活的多,他一边轻轻拨动门闩,一边聆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房中人的呼吸不对,他就知道房中人警觉了,他会就硬闯进去。 房中人睡得很沉,并没被拨动门闩的声音惊醒,鼾声均匀平静。 驴二听到门缝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格”声,知道门闩到头了,可以推门进去了。 驴二从小德子的手中,接过手枪,他一手持枪,一手持刀,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小德子的身法不如驴二,担心自己进去会因看不清事物撞倒东西,惊醒房中人,所以他没进去,就站在门外等着,如果驴二遇险,他再进去协助,驴二不遇险,就由驴二一个人进去。 驴二一边走,一边观看着房中的情形,虽然光线很昏暗,但现在房门是打开的,房间的后面也有一张窗子,借着房门和窗子的朦胧光线,依稀可以看到事物,再加上驴二小心翼翼,并没撞翻东西,无声无息的走近一张床前。 直到驴二走近床边的时候,脚尖碰到了床下面的尿罐,发出轻微的响声,床上的人这才惊醒了。 床上人一睁眼,看到床边站着一条人影,他大吃一惊,刚要叫喊,一把刀子就抵住他的咽喉,一个声音冷冷说道:: “敢出声就宰了你!” 第734章 邪恶组织 床上人吓得不敢大声叫喊,压低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是什么人?” 驴二冷冷说道: “我问,你答。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人道: “我叫张起斋。” 驴二道: “你是这院子的主人?” 张起斋道: “是的。” 驴二冷笑道: “听说你曾经是个老师,现在却助纣为虐,把你这书香门弟,变成了拐卖少女的魔窿,你不知羞耻吗?” 张起斋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羞愧的说道: “你骂的对,我的确有愧于孔孟之道,可是,我没办法啊,那些人拿我儿子的命要胁我,我不敢不听他们的。” 驴二道: “具体怎么回事,你说说。” 张起斋道: “我退休之后,就赋闲在家,平时就是种种花,读读书,写写字,生活很平静。” “一年多前的一天,一个济南的朋友通知我,说我儿子被日军抓起来了,关在大牢里,我连忙赶到济南。” “我儿子也是位老师,在济南的一个高中教书,日军侵占济南的时候,我儿子带着学生上街游行,反抗日军的侵略,因此被日军抓起来的。” “我想到牢里探监,但日军不让我见儿子。我在济南活动了几天,找到几个在教育部门工作的朋友,想托他们把我儿子救出来,可是,无济于事。” “过了几天,一个朋友带我去见一个叫阴长华的说,说阴长华可能有关系能救出我儿子。” “我见了阴长华,阴长华对我说,在儿子的事情上,他可以帮助我,但他也需要我的帮助,他不久就要去威海海关工作,需要借用我家的院子,储存一些货物。” “我以为他是海关人员,虽然奇怪海关有自己的仓库,为什么还要借有我家这个偏僻的院子,但没想到他是做坏事,所谓的货物,竟然是被拐骗的少女,我就同意了。” “阴长华并没把我儿子救出来,他说我儿子是抗日分子,罪名太大,日军不肯放人,但凭着他和日军的关系,只要我帮他,他就向日军求情,只把我儿子关着,不会枪毙我儿子,但如果我不帮他,日军就会枪毙我儿子。” “阴长华虽然没救出我儿子,但让我进监狱见了儿子,我儿子被打得很惨,瘦得皮包骨头,满身都是血,我的心都碎了……” 张起斋说到这里,不由哽咽了,低声哭泣。 驴二虽然同情张起斋的遭遇,但也恼怒张起斋为虎作伥,冷声说道: “别哭了,继续说!” 张起斋强忍着忧愁,说道: “阴长华控制着我儿子的生命,我不能不听他的,我本想着,反正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只有我一个人住着,借用给他也没关系。” “但没想到,他送来的第一批货物,就是两个被拐骗来的少女。” “等我想拒绝的时候,已经晚了,如果我拒绝,阴长华就会让日军杀害我儿子,更何况,形势已经不容我拒绝了,和阴长华一起来的,不只是两个被拐骗来的少女,还有道哥和几个手下,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我不敢招惹他们。” “就这样,我就被他们控制住了,不敢不但揭发他们,还要配合他们。我从外村找来一个聋哑村妇,为他们做饭洗衣,还帮着他们传授被拐骗少女诗词歌赋等国文知识。” 驴二问道: “除了你,还有几位老师?” 张起斋道: “我是教国文的老师,还有一位女老师教音乐,另有一位女老师教礼仪。” “虽然阴长华和道哥,不许我和另两位老师接触,但我也知道,那位教音乐的女老师,是县城的人,以前曾经在济南艺术团工作。” “至于那位教礼仪的女老师,也是威海县城人,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京的国宾馆工作过,对于女性的礼仪很有研究,可以提升女孩子的气质。” “我们三个老师,轮流着教导被拐骗来的女孩子,除了我们三人,就没有别的老师了。” “阴长华和道哥这帮人,为了保密,不但对被拐骗的少女选拨极为严格,就连老师的选择也极为严格,我估计,两个女老师也被他们掌握着把柄,或者用重金诱惑。” 驴二道: “这个拐卖团伙,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张起斋道: “我不清楚,不但我不清楚,这个院子里的那几个看守也不清楚,甚至,连阴长华和道哥,也不一定清楚他们的组织到底有多少人,首领是谁。” “不过,道哥和他的手下闲聊的时候,我听到一些他们的谈话,好像他们的团伙,叫红花盟,红花盟在全国各地都有分支,阴长华和道哥,是属于山东的分支,而在山东境内,至少还有好几个像这里一样的地方。” “换言之,阴长华和道哥,只是红花盟总部,山东支部,胶东分部的人员,在全国各地,还有数十个甚至数百个这样的地方。” 驴二心头大凛,虽然他已经猜到红花盟这个组织庞大,但现在听了张起斋的话,他还是被震憾了。 这个组织,不但邪恶而庞大,人员众多,层次架构分明,而且与日伪和国军的高层,都有勾结。 真不知道盟主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打通日伪与国军的关系。 如果只有日伪高层有关系,或者只在国军高层有关系,还可以理解,但同时在日伪与国军高层之中,都有关系,那就这个盟主,就不是一般人了。 因为日伪与国军,是敌对双方,整天打来打去,而那个盟主,却在敌对的两方阵营之中,都有关系,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驴二想了想,又问道: “你这里一共有多少红花盟的人?” 张起斋道: “除了阴长华偶尔过来一趟,长驻在我家的人,只有道哥和五个手下。” “阴长华负责在外边把少女拐骗过来,他负责挑选少女,挑选老师,负责把少女送走,他算是管理行政的一把手。” “道哥是打手的头子,他负责看守少女,监视少女的行为,不让少女逃跑,不让别人来救少女。” “其他的人,都是道哥的手下,他们对情况也不太了解,一切都听阴长华和道哥的,道哥也听阴长华的。” 驴二道: “道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735章 丢你儿子的脸 张起斋道: “我也不清楚此人,不过,听他的手下说过,他以前是山里的红胡子,所以心狠手毒,杀人不眨眼。” 驴二道: “他们怎么值班?” 张起斋道: “道哥不需要值班,只是不定时巡查,其他的五个手下轮流值班。他们一般是两人一组,前院两个人,后院两个人,还有一个人补缺。” 驴二心想: “这个院子中,加上道哥,共有六个红花盟的人,现在已经干掉三人,还有三人。” “这三人都在后院,如果硬闯过去,一旦被发现,就会发生枪战,虽然我们也有三把枪,打得过对方,但如果打起来了,难保我方也会出现伤亡,所以最好还是悄无声息的控制住对方,避免枪战。” 驴二问道: “他们在哪个房间休息?” 张起斋指了指后窗,说道: “你从窗缝中向后看,会看到五间正房,两间偏房。正房的三间堂屋无人居住,堂屋东边的房间,道哥一个人休息。堂屋西边的房间,做为教室。” “那两间偏堂,一间是三个手下的宿舍,一间是被拐骗来的少女的宿舍。” “我这前院,一个偏房是两个手下的宿舍,另一间偏房,是聋哑妇女的宿舍。不过聋哑妇女白天在这里,做过晚饭之后就回家了,第二天一大早再来。” 驴二道: “现在这里还有被拐骗来的少女吗?” 张起斋道: “前天刚送过来两个小姑娘,还在让她们适应环境,暂时没进行培训。” 驴二道: “前段时间,在这里莲花和朵儿,现在何处?” 张起斋道: “已经送走了,我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只有阴长华和道哥知道。” 驴二心头一沉,莲花和朵儿果然没在这里,被送了出去,阴长华已经死了,要知道她们的下落,只有逼问道哥了,这个道哥要留活口。 驴二想到这里,走到后窗,从窗户缝中,向后院观看。 后院的布局和前院相同,正如张起斋所说,五间正房,两间偏房。 此时,后院的院子中,正有一个人影在踱步,应该就是值夜的那个看守,另一个看守应该在偏房中睡觉,道哥在堂屋的偏房中睡觉。 要想在不惊动道哥和睡觉的那个看守,进入后院,只有悄悄控制住现在外边值班的这个看守。 驴二微一沉吟,对张起斋说道: “你能不能把这个值班的看守骗过来?” 张起斋沉吟了一下,说道: “对不起,好汉爷,我不能帮你们,我帮了你们,他们就会让日军杀了我儿子。” “你还是把我杀了吧,也许我死了,他们就会放过我儿子。” 驴二压低声音,怒斥道: “张起斋,你是个文化人,怎么没有一点骨气?你儿子是抗日的英雄,为了抗日被关在牢里,你却甘心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不但丢你们文化人的脸,也丢你儿子的脸!” “如果你儿子在牢里知道,你帮助坏人,拐卖少女,你认为,你儿子还会认你这个爹吗?” 张起斋被骂得羞愧难当,沉默了一会,说道: “可是,如果我因为帮你们,害得儿子被杀了怎么办?” 驴二道: “你儿子如果被关在烟台境内,我可以帮你救出你儿子,可你儿子被关在济南的监狱,我不能向你保证,马上去救你儿子。”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赶到济南,帮你救出你儿子。” “如果真的因为你帮助我,连累你儿子被杀,我认为,你儿子死得其所,死得光荣,至少,他不会因为你这个当爹帮助坏人而羞愧了。” 张起斋沉默了一会,说道: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驴二道: “你现在去后院,对那个值班的看守说,前面院子的三个看守,都出去检查那一片火光了,你一个人在前院害怕,让那个看守过来给你做伴。” “你把他骗过来之后,以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张起斋道: “好,等我穿上衣服,我就去后院。好汉爷,我要把灯点上,不然,那看守会起疑心。” 驴二退开几步,张起斋点上油灯,很快穿好衣服,就要外出。 驴二对张起斋说道: “张起斋,我要警告你,不要试图向道哥通风报信,阴长华已经被我杀了,不然我也找不到你这里来。” “今天既然到你这里来了,抓不到道哥,我绝不罢休。” “你要认定形势,现在,前院的两个看守,和后院的一个看守,已经被我杀了,现在道哥只有三个人了,而我有十多个兄弟,打起来,道哥他们三个,肯定会死,如果你帮他们,我也会把你杀了。” “如果你帮我,我可以不杀你,甚至还会帮你想办法救你儿子。你自己考虑清楚。行了,你可以走了。” 驴二说完,让开路,让张起斋走出房门。 驴二跟着张起斋走出房门,看着张起斋向通道走去。 驴二转头对小德子说: “告诉大家,藏好身形,没有我的命令之前,都不要被发现了。” 小德子去通知众人,驴二又转身进房,从窗户缝中向后院观看。 驴二打定主意,只要张起斋敢向道哥通风报信,他就发起硬攻,如果张起斋不通风报信,那就等抓到一个看守之后,再展开行动。 驴二从窗缝中看到,张起斋从通道中进入后院,向那个巡逻的看守走去。 由于距离较远,驴二听不清张起斋和那个看守说什么,只见张起斋和看守交谈了几句,就一起向通道走来,准备进入前院。 驴二见那个看守和张起斋,都没走近道哥的房间,推测张起斋没出卖他,不然,张起斋或者看守,会走近道哥的房间,向道哥汇报情况,既然没汇报,那就说明,张起斋没出卖他。 驴二立即走到房门后面,隐蔽起来,等着张起斋和看守走进来。 很快,张起斋和看守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过来。 驴二把手枪别在腰间,手中握紧短刀,身子紧贴着墙壁,等着张起斋和看守走进门。 第736章 抹脖子的痛苦 张起斋和看守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 “他们可能就快回来了,咱们先到我房间坐坐,喝杯茶吧。” 张起斋说着,走了进来,看守随后跟进来。 看守一进门,驴二的身形一动,快速移到看守的身后,短刀就横在看守的脖子上,冷冷说道: “别声张,不然给你抹脖子!” 看守大吃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瞪着张起斋,低声骂道: “老家伙,你敢阴我?” 张起斋不敢接触看守那凶恶的目光,连忙垂下头去。 驴二冷笑道: “伙计,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嚣张,你就不怕抹脖子?” 看守也冷笑道: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敢太岁头上动土----” 驴二不等看守说完,立即手腕一沉,在看守的脖子上不轻不重的抹了一刀,立即划破看守的肌肉表皮,鲜血泌出。 驴二冷笑道: “既然我敢找上门来,当然不怕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狗东西!再不老实,下一刀就直接割断你的喉管,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守这才害怕了,不敢再嚣张了,但也没有害怕得身体发抖,仍然很冷静的说道: “你想怎么样?” 驴二道: “坐下来,聊聊。” 驴二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看守腰间的手枪拿了过来。 看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驴二把门外的小德子喊进来,把刀子交给小德子,叮嘱道: “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不老实,你就直接抹了他的脖子,不要杀死他,把喉管切断就行。” 小德子答应了,在看守的背后,持刀架在看守的脖子上。 驴二坐在看守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盯着看守,淡淡说道: “怎么称呼?” 看守道: “名字不用问了,你叫我老三就行。” 驴二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就是接送曲云的那个马车夫?” 老三怔了怔,随即骂道: “果然是那个臭娘们出卖我----” 驴二的目光一冷,向小德子看了一眼,小德子会意,立即手腕一沉,刀子切入老三的肌肉表皮。 老三不敢再骂了,他知道,对方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真会切断他的喉管。 驴二见老三不骂,这才说道: “你是想活命,还是想喉管被切断,慢慢流血而亡?” 老三道: “想活命怎么说?” 驴二道: “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然后再帮我控制住道哥和另一个家伙。” “我实话告诉你,你的三个同伙已经被我杀了,再杀了你,就是四个,道哥他们两个人,打不过我们十几个人,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也可以干掉他们。” “不过,曲云说过,你在接送她的时候,对她还算客气,求我饶你一命,不要杀死你。” “所以,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曲云并没对驴二说这样的话,驴二之所以骗老三,是想让老三认为自己有活命的机会,才会配合他。 至于老三帮了他之后,是杀是留,就看他驴二的心情了。 老三微一沉吟,选择了活命,毕竟他可以不怕死,但被切断喉管,慢慢流血而死的痛苦,他不敢想像。 老三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 驴二道:: “莲花和朵儿,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三摇摇头,说道: “我不清楚,送货的时候,都是道哥一个人去送,那些小姑娘是怎么来的,又送到哪里去,我一概不知,只有道哥和阴长华知道。” 驴二道: “你对红花盟,了解多少?” 老三道: “了解不多,只有道哥和阴长华才算是红花盟的成员,我们就是道哥手下的小喽罗,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但我知道,他们的势力很大,不但在国统区有高官庇护,就是在日占区,也有高官庇护。” “伙计,趁现在道哥还没发现你,你放了我,赶紧走人,说不定还能活下来,不然,就算你杀了道哥,红花盟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驴二笑道: “我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我带你去后院,你帮我把你的同伴和道哥,诓出门来,我就饶你不死。” 驴二之所以需要老三把道哥和另一个看守诓出门来,而不是像刚才他进入张起斋的房间那样,轻轻把门闩拨开进去,是因为张起斋年龄大了,警惕性不强,他才能拨开门闩而不惊动张起斋,但道哥和另一个看守,都是警惕性很强的人,一旦发现有人拨门闩,会立即开枪射击,一场枪战就在所难免了。 虽然驴二的人多,迟早可以干掉道哥,但是,一来自己人会伤亡,二来无法留下道哥的活口,三来,枪声响了,容易惊动巡逻队,日伪的巡逻队一到,他们就有麻烦了。 所以,驴二要在不开枪的情况下,控制住道哥,审问道哥,就需要老三的帮助了。 小德子用刀架住老三脖子,驴二跟随在后,走出房门。 刀子哥和疤拉叔带着几个手下,全都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站在驴二的面前。 驴二吩咐道: “疤拉叔,你带两个兄弟留在前院,防止有人进来或者逃跑。刀子哥,你带两个兄弟,跟我去后院。” 众人答应了。 驴二带着刀子哥等人,小德子仍然用刀架住老三的脖子,一起向后院走去。 如果用枪,一样可以威慑住老三,但如果老三不怕死,枪就没有用处了,但抹脖子的痛苦,比一枪毙命更有威慑力,所以小德子用刀架住老三的脖子,虽然姿势有些不方便,但驴二仍然没让小德子以枪代刀。 众人来到后院,此时后院中仍然静悄悄地,房间中没有亮灯,显然,后院中人并不知道前院发生的事。 驴二决定先对付另一个看守,他示意刀子哥和小五子,拿着手枪,悄无声息的逼近道哥的房门,如果道哥出来,就向道哥开枪,如果道哥不出来,就不要行动。 驴二和小德子,胁持着老三,来到看守的房门外。 驴二持刀在手,向老三点点头,低声道: “把你伙计喊出来吧。” 第737章 少女的惊叫 老三敲了敲门,压低声音喊道: “小胡,该换班了,快起床。” 里面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让我再睡会,你帮我顶一会班。” 老三说道: “道哥刚才去前院巡查了,如果他回来的时候,你还没起床,他骂你可别怪我。” 那个看守很是惧怕道哥,一听这话,不敢再拖延,连忙点了灯,开始穿衣起床。 驴二听到一阵悉碎之声,知道那个看守正在起床。 很快,房中的看守打着呵欠,打开了房门。 就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驴二立即冲上,手中短刀,对着看守的咽喉就刺了过去----必须先破坏看守的声道,防止看守叫喊惊醒了道哥。 那看守万万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杀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刀刺入咽喉之中。 驴二一手持刀刺入看守的咽喉之后,随即拧转刀子,与此同时,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扑,把看守的身子,推倒在房间中的地上。 驴二随即压骑在看守的身上,抽出刀子,对着看守的心脏,一刀刺下。 看守被推倒在地的时候,虽然咽喉被刺中,但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进行了剧烈的挣扎,虽然仍然无法逃脱被驴二刺死的命运,可是,他挣扎的时候,一只脚踢到了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响一发出,就惊动了不远处房间中的道哥了。 驴二刺死看守之后,立即挺身而起,快步出了房门。 他一出房门,就听到从道哥的房间中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回事?” 驴二如果现在奔去道哥的房间,一定来不及了,而且如果脚步太匆匆,更会引起道哥的怀疑。 驴二当机立断,立即把刀子抵住老三的咽喉,低声说道: “就说小胡自己摔了一跤,你把道哥引出来。” 面对着抵住咽喉的刀子,老三不敢反抗,他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说道: “没什么事,小胡睡得迷糊,还没清醒,撞到门板上了。” “道哥,小王他们几个去前院了,说是有人在院子外边升火,他们去查看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道哥说道: “我这就去。” 随即,道哥的房间中亮起了灯光。 驴二知道道哥正在起床,他要在道哥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控制住道哥。 他知道别人的身手都不如他灵活,如果让别人靠近道哥的房门,难免被道哥听到脚步声,他一打手势,命令众人都原地不动,他自己则蹑手蹑脚,灵敏而轻灵的向道哥的房门移动。 驴二刚走到道哥的门口,就听到房间中传来脚步声音向房门走来。 驴二知道,道哥马上就要打开房门了,他必须在道哥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把刀子抵在道哥的咽喉上,才能控制住道哥。 驴二握紧了手中的刀子,全身进行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只要房门一开,他就立即动手。 谁知,就在这时,偏房之中,却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叫声。 原来,那偏房之中,住着两个刚被拐骗来的少女,其中一个少女,因为内急,要起床解手。 本来,房间中有便盆,完全可以在房中解决。 但这两个少女,都家境不错,爱好洁净,不愿在房中解决,毕竟有味道,而且她们知道,这里虽然都是恶人,但却不会侵犯她们,所以她们的胆量大了,总是出房解决。 这个少女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衣服,准备打开房门外出解手,却看到院子中站着四五个陌生人,全都拿刀拿枪,其中一个人还行动诡异的向道哥的房间靠近。 这少女只有十三四岁,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是敌是友,惊惶之下,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虽然女子的惊叫声,并不太响亮,而且又因为担心惹祸上身,及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仍然被正要打开房门的道哥听到了。 道哥本来没有怀疑,但女子的惊叫声,引起了他的怀疑,他本就是警惕性很强的人,听到女子惊叫声,立即停下脚步,收回正要去打开门闩的那只手,迅速掏出腰间的手枪,探头从门缝中向外观看。 这一看,道哥就发现门外的院子中,站着几个陌生人,全都拿着家伙,有刀有枪,门口就有一个黑影持刀在等着他出去---- 道哥的心头大凛,知道不好。 驴二听到女子的惊叫,知道大事不妙,想控制住道哥是不行了,他立即下令: “全部散开,各找掩体----” 在下令的同时,他立即身形一闪,避开房门的位置。 与此同时,两声枪响,从房间中射了出来,穿透房门,射向院子中。 如果驴二不是及时避开,就会被子弹击中。 驴二的命令一下,刀子哥和小德子等人,连忙各自寻找掩体,避开道哥房门的正前面,进入两边的偏房。 小德子和一个兄弟,拉着老三,躲进了看守的房间中。 刀子哥和另一个兄弟,躲进了被拐骗少女的房间中。 那个少女惊叫之后,就要把房门关上,刀子哥为了避开子弹,只能在房门还没关上的时候,用肩膀撞开房门,同时说道: “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那少女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再阻止刀子哥二人进来,当然,她们也阻止不了,只有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看着刀子哥二人。 驴二躲藏在门旁,他身后是青砖,不用担心会被子弹打穿,他的大脑迅速转动着。 “虽然道哥开枪了,但他是在房间中,枪声不响亮,应该不会被外边的巡逻队听到。” “但如果我们在院子里开枪,在静夜之中,可以传到二三里外,难免会被恰好经过的巡逻队听到,所以,不到务要的时候,我们不能开枪。” 驴二想到这里,立即吩咐: “兄弟们,节省子弹,敌人不出来,就不要开枪,等他出来再开枪。” 众人都明白驴二是不想枪声引来巡逻队,所以都没开枪。 可是,如果他们不开枪,道哥在房间中不出来,他们还是无法控制住道哥,只能这样僵持着。 第738章 四肢皆废 驴二躲藏在门外,脑子迅速转动着,忽然想到: “道哥所住的房间,和张起斋所住的房间,虽然是前后两个院子,但位置相同,都是主卧室,主卧室的后面,都有后窗。” “如果道哥从后窗逃跑,那就抓不到他了。” 他想到这里,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有一张梯子,可以上到屋顶。 驴二立即有了主意,他向刀子哥一打手势,又向梯子指了指,再指指房顶上。 刀子哥看到驴二的手势,明白驴二要上房顶,需要他在这边吸引道哥的注意力。 刀子哥立即喊道: “道哥,放下武器,饶你不死。你已经被包围了,逃不掉了。” 道哥在房间中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 刀子哥道: “我们是昆嵛山里的红胡子,你抓了我们两个小妹,我们是来救人的,只你把人放了,我可以不杀你。” 道哥道: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刀子哥道: “我们是青龙寨的。” 道哥道: “原来是霍三爷的手下。” 刀子哥道: “你认识我们三爷?” 道哥道: “他不认识我,但我见过他。” 刀子哥道: “我们只想救人,不想与你们红花盟为敌,你把枪丢出来,乖乖的走出来,我保证不杀你。” 道哥道: “你要救谁?” 刀子哥道: “莲花和朵儿。” 道哥道: “她们已经送走了,伙计,既然你知道我是红花盟的人,就应该知道我们红花盟的势力,也不是好惹的,你现在就撤退,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不找你们青龙寨的麻烦,另外,我会派人把你要找的两个姑娘,送回青龙寨。” 就在刀子哥和道哥说话的时候,驴二悄悄移动身形,走到梯子边上,沿着梯子,爬上了房顶。 房顶是平房顶,不用担心会滑下去。 驴二上到房顶上,先避开道哥所在房间的房顶上,以免被道哥听到脚步声,他走到后边,再蹑手蹑脚的走到道哥的房顶上,探头向下观看,看清楚窗口的位置,他走到窗口上方的房顶上,就停止不动了。 驴二刚停下脚步,就听到前面传来两声枪响,他猜测,道哥这次是故意开枪,让院子中的人不敢闯进去,然后道哥就可以从后窗逃跑。 果然,枪响之后,驴二就听到后窗打开的声音。 驴二屏息静气,没有行动,他知道道哥十分机警,打开后窗之后,肯定会先观察,确定后窗后面的夹道之中无人,才会跳出窗子,从夹道后面的院墙,越墙而逃。 驴二也知道,一旦道哥的双脚,从窗子上跳到地上站稳之后,他再扑下去,道哥就会向他开枪,就算不能一枪打死他,但现在在外边开枪,枪声就会传出很远,他必须在道哥开枪之后,活捉道哥。 驴二不敢探头向下观看,以免道哥发现他站在房顶上,猜到他会扑下去,他只能停着后窗传来的轻微的声音,判断道哥的动作和姿势。 驴二听到,道哥的双脚已经站到了窗台上,随即,就听到一双脚,落在地上的沉重声音。 驴二来不多想,立即一手持刀,猛地跳下去。 驴二向下跳的时候,道哥的双脚刚落地,还没站稳身形,就听到上空传来声音,他抬头一看,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大吃一惊,刚要举枪射击,但已经来不及了。 驴二的身子,重重地砸在道哥的身上,道哥被砸倒在地上,摔得昏头昏脑,手枪脱手。 驴二也摔倒在地,但他是有备而来,倒地之后,不顾身体的疼痛,立即用脚尖一踢,把道哥手边的手枪踢开。 道哥一看来不及去捡手枪,立即反手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向驴二刺了过来。 驴二的身子向后一缩,同时脚尖一勾,把道哥勾倒在地。 两人都手持短刀,向对方展开了迅猛凌厉的攻击。 道哥是来不及拿手枪,驴二腰间有手枪,但他不愿意用枪,因为枪声会引来巡逻队,所以他只用刀。 驴二没想到,道哥的身手竟然很不错。 驴二的身手,经过石雄的教导,再加上身经百战的实战,已经很厉害了,这个道哥也不遑多让。 当然,如果二人都手持短刀比武,驴二还是可以打败道哥的,可是,现在的形势不同,不是比武,而是拼命,尤其是道哥,知道自己一旦被擒,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拼命攻击。 可驴二现在已经控制住局面,就不愿和道哥拼命了。 如此一来,驴二想在短时间控制住道哥,就有些吃力了。 两人都来不及站起身子,就跪在地上,向对方攻击,刀刀凶猛,凌厉快速。 驴二沉着应战,先拨开了道哥的几刀猛刺,再反手反击。 由于二人是近身肉搏,虽然驴二拨开了道哥的猛刺,没被刺中要害,但仍然被割破了几道伤口,火辣辣的疼痛。 道哥同样也被驴二的反击刺伤,但他是拼命的打法,根本不顾危险,也要伤害驴二,所以他虽然比驴二受伤更重,但在士气方面,却比驴二更为凶悍。 驴二被划破几刀,也心中恼怒了,他看到道哥又是一刀猛刺过来,决定兵行险着,尽快控制住道哥。 驴二眼看一刀刺来,没再用刀拨开,反而忽然向前一扑,用腋窝夹住道哥的手腕连同刀子,就在道哥在抽刀的时候,驴二的手腕一翻,刀尖就抵住了道哥的咽喉。 驴二喝道: “再动,马上捅死你!” 但道哥仍然动了,仍然反击,迅速抽出刀子,再次向驴二的胸膛刺来。 驴二真想一刀捅入道哥的咽喉,但如此一来,就算道哥不死,他也无法逼问口供了。 驴二只好从道哥的咽喉撤出刀子,在收刀的同时,手中的刀子,猛地捅向道哥向他刺刀的手腕。 道哥的刀子,还没刺入驴二的胸膛,手腕就中刀了。 驴二用力一拧刀柄,道哥惨叫一声,不由自主,握刀不住,刀子脱手落下。 驴二迅速抽刀,一手按住道哥的另一条胳膊,抬手一刀,对准这条胳膊上的手腕,刺了下去,随即一拧,再立即抽刀,然后按住道哥的一条腿,对准脚踝,迅速刺下去,挑断了道哥这条腿上的腿筋,然后,他又按住道哥的另一条腿,再次挑断了道哥的腿筋。 在不过五秒钟的时候,驴二把道哥四肢的软筋,全部挑断了,刀法迅速,出手毒辣,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第739章 给你个痛快 驴二知道,阴长华和道哥都是红花盟在胶东的骨干成员,既然阴长华的牙齿中藏着毒药,以便随时自杀,那么道哥也很有可能在牙齿藏着毒药。 驴二当然不能让道哥自杀,不然他就无法审问道哥了。 挑断了道哥四肢的软筋之后,驴二并不停手,迅速抓住道哥的下腭骨,一扭一拉,随着“格勒”一声,卸下了道哥的腭骨,如此一来,道哥的嘴巴就无法用力,无法咬破牙齿中藏着的毒药了。 这时,刀子哥带着一个兄弟,从后院跑进了夹道。 驴二已经控制住道哥,他叫刀子哥跳进道哥的房间中,他和那个兄弟抬起道哥的身体,从窗子递过去,刀子哥在房中接住了。 驴二跳进窗子,和刀子哥一起动手,把道哥放到一张椅子上。 灯光之下,只见道哥的四肢虚垂,伤口不停的流出鲜血,他一双恶毒的眼睛,充满怨恨的盯着驴二。 驴二根本不在乎道哥怨恨的目光,比道哥更凶恶的敌人他见多了,怎么可能害怕道哥的“目光威胁”?更何况现在道哥的生命就捏在他的手里,他随时可以干掉道哥。 驴二让刀子哥把油灯端过来,照着道哥的嘴巴,他一只手捏住道哥的上腭,以防道哥咬他,一只手伸进道哥的嘴巴里,寻找着藏着毒药的牙齿。 很快,驴二就摸到一颗有异样的牙齿,他把刀子伸进道哥的嘴巴里,把这颗藏有毒药的牙齿挖了出来。 驴二把毒药扔掉,这才双手一合,把道哥的下腭托上,现在道哥可以说话了。 驴二在水盆中洗去满是鲜血的手,这才走过来,坐在道哥的面前,冷酷的盯着道哥,说道: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问完之后,可以给你个痛快,如果你不配合,嘿嘿,折磨人的法子,我可不比你少,可以让你享受三天三夜。” 道哥的四肢软筋被挑断,就算活下来,也是废人了,他本想自杀,但牙齿中的毒药已经被驴二搜去,想快速自杀是不成了,如果他咬舌自杀,不但痛苦,而且他只要一有咬牙的动作,驴二就会马上卸下他的下腭,那就更是半死不活了。 道哥这种凶悍之人,并不怕死,但害怕受折磨,因为他折磨过别人,知道别人的痛苦,如果换成他受折磨,他就害怕了。 道哥只想死个痛快,不敢再对驴二耍横,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喘息着说道: “你想问什么?” 驴二道: “莲花和朵花,被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道哥道: “我用马车把她俩送到码头,阴长华利用海关的船只,送往上海去了。” “至于送到上海什么地方,别说我不知道,阴长华也不知道,货物到了上海之后,自有人接货。” 驴二的心头一凉,看到莲花和朵儿的确被送走了,不过,知道她们被送往上海,也算是一条线索。 可惜,阴长华自杀了,这条线索就断了,只有找到阴长华的上级,才能再把线索连起来。 想到这里,驴二问道: “你和阴长华的上级是谁?” 道哥道: “我的上级是阴长华,阴长华的上级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驴二冷笑道: “看来,你不想死个痛快。那行,我就再赏你一刀,这一刀,我会先割掉你一只耳朵,如果还是不说实话,我就一块一块的割,耳朵,鼻子,十根手指,十根脚趾。” 驴二说着,一手拎刀,一手揪住道哥的耳朵。 道哥连忙说道: “别动手,我说!” “我的确不知道阴长华的上级是谁,我接到的命令,直接来自阴长华。” “不过,有一次,我跟着阴长华去见他的上级,那次,我虽然没见到他的上级,也没进入那个院子,但是,我却知道那个院子在什么地方。” 驴二仍然一手持刀,放在道哥的耳朵上面,说道: “院子在什么地方?” 道哥道: “就在省城大明湖畔附近,不过,具体的位置,我忘记了。” 驴二道: “怎么会忘记?你还在说谎?” 道哥连忙说道: “我真没说谎,你先听我说完。红花盟的等级分明,纪律极为严格,我的资格不够见到阴长华的上级,所以阴长华去见他上级的时候,让我在大明湖畔的一个茶楼等着他,他一个人去的。” “我很好奇他的上级是什么人,所以决定悄悄跟踪他,看看他的上级是谁。我跟着阴长华,走了一段路,看到他进了一个院子。” “我刚要靠近的时候,忽然发现,院子周围有两个暗哨,我就不敢再靠近了,如果让暗哨发现了我,汇报上去,我很可能会被他们杀死。” “我就赶紧回到茶楼,等着阴长华回来。” 驴二冷笑道: “你这情报毫无价值,说了出等于没说,看来你是不想死个痛快了----” 驴二手起刀落,一刀割下了道哥的一条耳朵。 道哥惨叫一声,连忙说道: “别动手,别动手,我虽然没进那个院子,但我看到了院子门前的灯笼上,写着‘陈府’两个字。” 驴二心头一动,说道: “除了陈府,那个院子还有什么标记?” 道哥道: “院门的两边,有两棵柳树。” 驴二笑道: “谁都知道济南又称柳城,谁家院子外边没有几棵柳树?” 道哥连忙说道: “不,不,虽然济南城到处都是柳树,但那个院子门前的两棵柳树,特别粗大,每棵柳树,都需要两个人合围,才能抱过来,就算在济南城,像那样的柳树,也很是少见。” 驴二道: “院主人姓陈,门前两棵特别粗大的柳树,这倒可以缩小范围了。你等阴长华的那个茶楼,叫什么名字?” 道哥道: “好像叫芸轩阁,就在大明湖的北岸中段。我从芸轩阁跟着阴长华,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就到了那个院子。” “由于是晚上,七拐八拐的,我也不记得是向东还是向西了。回来的时候,我担心被暗哨发现,快步跑了一阵,确定没人跟踪我,我才停下脚步,又向人打听了前往芸轩阁的路,才回到了茶楼。” 第740章 被毁的日本军车 驴二道: “也就是说,以芸轩阁为中轴,向外扩展,在方圆二里之内寻找,就可以找到那个院子,是吗?” 道哥道: “是的。伙计,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驴二知道道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像这种拐骗少女的恶徒,没必要留他的命。 驴二把刀子捅进道哥的心脏,用力一拧,给了道哥一个痛快。 杀了道哥之后,驴二对刀子哥笑道: “那个老三还活着,你去杀了他。像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活在世上,也是个祸害,我说过不杀他,我要讲信用,你去杀了他,我就不算食言了。” 刀子哥呲牙一笑,转身出去,把老三杀了。 驴二又吩咐刀子哥把道哥等人的尸体,拉到院子外的悬崖上,扔到海里喂鱼。 他自己则去见两个被拐骗来的少女,问她们是何方人氏,一个少女是文登人,一个少女是荣成人。 驴二派了两个手下,叮嘱他们把两个少女送回家中。 安排完毕之后,驴二又把张起斋叫过来,说道: “张起斋,念在你是为救儿子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协助拐卖少女的责任了。” “你儿子的事,你先想办法营救,如果我有机会,也会帮你救人,但你不要指望我,还是要指望你自己。” 张起斋能活命,已经自求多福了,连连答应。 驴二见院子中有三匹马,他对疤拉叔说道: “疤拉叔,你带着兄弟们回威海,骑上咱们留在客栈中的马,慢慢回去吧,我和刀子哥小德子先回山寨了。” 疤拉叔答应了。 驴二和刀子哥以及小德子,骑了三匹马,快马加鞭,向昆嵛山赶路。 他们奔出五六里路,天色才朦胧发亮。 他们绕开威海城,向昆嵛山方向赶路。 快到昆嵛山的时候,驴二对刀子哥说道: “刀子哥,我和小德子回寨里见三爷,你替我去一趟济南城吧,打探阴长华的上级是什么人。” “道哥的话,你在旁边都听到了,你经验老道,你去打探消息我放心,别人去我不放心。” 刀子哥答应了,绕开昆嵛山,转路向济南城赶赴。 驴二和小德子继续向昆嵛山赶路。 下午时分,二人到了昆嵛山的东部山脚下。 这次营救莲花和朵儿,虽然费尽周折,却不但没把莲花和朵儿救回来,反而失去了她们的讯息,驴二感到深深的挫折感,心中郁闷之极,不但抱怨自己无能,还为莲花和朵儿的命运担忧。 他准备先赶回山寨,见三爷最后一面,最后一次聆听三爷的教诲,然后就去济南,追查阴长华的上级,一路追查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把莲花和朵儿救出来,所以他先派了刀子哥去济南打探情报。 驴二坐在马背上,正低头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德子喊了声: “二哥,你看,那边有鬼子的军车。” 驴二抬头一看,前面二三百米的路边,果然有一辆日本军车,不过,军车是在路沟中,并不是在路上。 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道路,虽然道路颇为宽敞,但因为靠近山区,人们担心遇到山里的红胡子打劫,所以来往的行人车辆并不多。 驴二吃了一惊,担心遇到敌人的埋伏,连忙跳下马来,把马缰交给小德子,他自己则掏出手枪,一边警惕的观察,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 越到近前,看得越真切,军车倒在路沟中,旁边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日军,看样子是死了。 驴二走到近前,先检查是否还有日军活着,确定日军全部死亡之后,这才放心,向不远处的小德子招招手,小德子牵着两辆马走了过来。 驴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判断这辆日本军车,在这里遭遇到山里的红胡子的伏击,发生了战斗,军车撞进路沟里,车里的日军全被打死了。 从现场的血迹和痕迹来看,红胡子也有人员伤亡,但红胡子最后胜利了,把自己人的尸体和伤员带走了。 驴二又看到,还有一辆较窄的军车的车印,向远处蜿蜒伸展,在车印的旁边,有十几双马蹄印,应该是有一辆日军军车逃跑了,十几个骑马的红胡子追上去了。 那辆逃跑的军车,很可能是辆吉普车。 如果驴二不是着急要回青龙寨见三爷的最后一面,像这种打鬼子的热闹,他一定要凑一凑,可是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山寨见三爷,又判断是红胡子取胜了,不需要他的营救,他就更不想插手这件事了。 不过,车印和马蹄印的方向,正是他要进山的道路,他只能沿着车印和马蹄印向前行。 驴二和小德子骑在马上,沿着车痕向前行了两三里路,看到一辆吉普车撞在一棵树上,吉普车的旁边,同样倒着三四个日军,全部死了。 驴二走到近前,发现三四个日军的血还有些湿热,显然是刚死不久。 像前面的情况一样,只有日军的尸体,没有红胡子的尸体,显然是被红胡子们带走了。 驴二见日军被杀害,更不想多管闲事,和小德子骑着马,又走了一段路,就拐进了进山的路。 进山的道路,就崎岖难行了,驴二和小德子只能放缓速度。 两人又进了一里多路,忽然路边的石头后面,跳出两个持枪的红胡子。 一个红胡子喝道: “站住,什么人?” 驴二端坐在马背上,笑道: “自己人。” 红胡子不认识驴二,仍然端着步枪,喝道: “放屁,你们肯定是二鬼子,跟过来要救日本娘们的。” 驴二不明白跟“日本娘们”有什么关系,他笑道: “什么日本娘们,我不知道。我是青龙寨的,伙计,你是哪个山头的?” 红胡子的态度稍为缓和,说道: “你真是青龙寨的?我们是黑熊山的。” 驴二当然知道黑熊山,黑熊山也是十八路红胡子联盟的一员,他认识黑熊山的几个首领,对于面前这两个小喽罗,他就不认识了。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中,走出一个人来,看到驴二,就高兴的大喊道: “哟,这不是驴二爷吗!” 第741章 抓了个日本娘们 黑熊山有三个首领,驴二都认识。 大首领人称罗三刀,二首领人称钻天炮,三首领人称“小诸葛”。 小诸葛,顾名思义,就是心眼多,颇有计谋。 钻天炮,是擅长火器。 至于大当家罗三刀,并不是他有三把刀,而是此人性格极为强悍,早些年跟人争勇斗狠,一个人面对十几个敌人,他先在自己身上捅了三刀,震住了那十几个人,从此,罗三刀名声大震,得了此名。 罗三刀在黑熊山落草为寇,占山为王,行事全凭感觉,不问正邪,过往的普通人他们抢,大户他们抢,日伪也照抢不误。 霍三爷本来不喜欢黑熊山这帮人,因为霍三爷从来不抢普通人,只抢为富不仁的大户和日伪,他瞧不起欺负普通人的红胡子。 不过,在霍三爷的青龙寨被日伪包围的时候,九儿请救兵,罗三刀慨然前往,为青龙寨解围出了一份力,霍三爷念黑熊山有拔刀相助之恩,许可黑熊山成为十八路联盟的一分子。 不久前,红胡子联盟大会,众首领推举霍三爷为盟主,罗三刀带着小诸葛参会了。 驴二听到喊声,转头一看,认了出来,来人是三当家小诸葛。 驴二笑道: “三爷,你好。” 两个红胡子听到三当家喊驴二为“驴二爷”,不由吃了一惊,一个红胡子惊喜的问道: “你就是驴二爷?哎呀,对不起,是小的眼瞎,不认识您老人家,还请恕罪。” 驴二笑道: “没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跳下马,向小诸葛迎了过去。 小诸葛一边走下来,一边笑道: “驴爷,你这是去哪里了?” 驴二道: “去威海城办了些事,经过贵宝地,正要赶回青龙寨。” 小诸葛笑道: “好不容易见你一次,别着急走啊,我们大当家打了一些野味,正在树林中烧烤,一起欢乐欢乐吧。” 驴二本想和小诸葛打个招呼就走,但听了“野味”和“烧烤”,就有些心动了。 他和小德子为了赶路,只在早上吃了一点饭,到现在天快黑了,还没吃饭,早就饿了,进山是力气活,有些地方马匹上不去,要下马而行,不吃点东西是不行的。 他虽然带着一些干粮,但买干粮的时候,因为着急赶路,没买些肉食,只啃干粮,难免无味。 驴二虽不是无肉不欢的馋人,但有肉吃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啃干粮,如果能吃一些烧烤的野味,那就更美了。 驴二决定跟着小诸葛打一个“秋风”,吃饱之后,再继续赶路。 驴二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回过身,向小德子打了个招呼,喊道: “小德子,把马交给两个兄弟看管一下,你也过来吧。” 看到小德子走过来,驴二和小诸葛向树林中走去,一边走,一边交谈。 驴二问道: “三当家,你们三位当家的都来了吗?” 小诸葛道: “二哥在寨里看家,我和大哥带了二三十个兄弟过来的。” 驴二道: “你们的山寨距离此地不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诸葛笑道: “来打鬼子。” 驴二笑道: “哦,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两辆日本军车,还有十几个被打死的鬼子,是你们干的吗?” 小诸葛笑道: “正是。我们接到情报,有两辆鬼子的军车,要经过彭庄那边的大路。我们以为是运送物资的车,就想干他一票,抢些粮食之类的物资。” “不过,彭庄附近有一个鬼子的据点,在那边动手不方便,我们就派了几个兄弟,把那边的大路挖断了,迫使鬼子的军车,从这边绕道。” “我们就在路边的树林中埋伏,等鬼子的军车过来,我们一阵乱枪打去,鬼子被打得措手不及,一辆车撞进路沟里面,一辆吉普车逃跑。” “我们先把沟里面的十几个鬼子干掉,又去追那辆吉普车,在这山路上,吉普车可跑不过我们的马,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没打一会儿,就把吉普车里的几个鬼子全干掉啦。” 驴二笑道: “抢到了多少物资?” 小诸葛笑道: “两辆车里都没有物资,全是空的,原来,那帮鬼子不是护送物资的,而是护送一个日本娘们的。” “嘿嘿,虽然没抢到物资,但抢到一个日本娘们,也算没白忙乎。” 驴二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红胡子,以为他是来救日本娘们的,原来真的有个日本娘们,被黑熊山这帮红胡子劫走了。 驴二问道: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日本娘们?” 小诸葛嘿嘿一笑: “那还用说,当然是先奸后杀!” “小鬼子祸害了咱们多少妇女,咱们对小鬼子的娘们,当然也要以牙还牙!” 驴二不由暗中皱了皱眉头,认为有些不妥。 如果小诸葛等人,把这个日本娘们杀死,驴二不会阻拦,但如果要先奸后杀,驴二就认为不妥了,毕竟欺负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有违道义。 不过,驴二不能阻拦,因为小诸葛说得也有一些道理,鬼子祸害了我们多少妇女,我们只是以牙还牙,有什么不对? 驴二如果阻拦,说不定会和小诸葛等人发生冲突,甚至造成流血伤亡。 驴二虽然认为小诸葛等人做的不对,但他不能为了救一个日本娘们,就与小诸葛等人反目成仇。 因为鬼子作恶多端,如果驴二为救一个日本娘们,与自己人内斗,除了个别的有识之志,会认为他做的不错,但多数人会认为,他做错了,是在帮鬼子伤害自己人。 他驴二会从一个抗日英雄,变为一个可耻的汉奸和叛徒。 驴二虽然心中不舒服,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 “已经动手了吗?” 小诸葛笑道: “还没有,大当家说,等大家吃饱喝足了再动手。大当家先上,大当家玩完,兄弟们再轮流上。” “驴爷,见者为份,你来的正好,大当家完事后,你也来玩一玩,老哥我让你先来。” 驴二笑了笑,没说话。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树林之中。 第742章 善良的少女 树林之中,升起一团火光,十几个红胡子正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大声谈笑着。 在火光之上,烧着一只野猪,已经烤得半熟,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驴二看到,在火堆的不远处,有一个红胡子看守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坐在地上的一张棉被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由于距离有些远,而且天色快黑了,又是在树林之中,驴二看不清那女人的相貌,只能看到女人的衣服,是日本女人穿得和服,而不是中华服装,他就知道,这就是被劫来的日本娘们了。 虽然驴二看不清那女人的相貌,但依稀能看出来,女人的年龄不会很大,很可能只是个少女。 虽然是敌人的女人,驴二也不由在心中替那日本少女感到一阵惋惜,这树林中十多个对她满是仇恨的彪形大汉,一旦对她施暴,后果不堪设想。 进了小树林之后,小诸葛就大声笑道: “大哥,青龙寨的驴二爷来了!” 驴二虽然不是青龙寨的寨主,更不是红胡子联盟的盟主,但每个人都知道,驴二的功劳比霍三爷更大,更有资格当选盟主。 听到驴二来了,大当家罗三刀立即挺身而起,越众而出,亲自来迎接驴二,一边迎来,一边笑道: “驴爷,您怎么来了?” 驴二笑道: “我去威海办件事,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罗爷你的手下,听说罗爷在这里烧烤野味,我肚子里的馋虫就上来了,想来打个秋风。” 罗三刀笑道: “欢迎欢迎,驴爷,你的运气好,今天不但能跟着我罗三打秋风,还能睡个日本娘们。” “嘿嘿,驴爷,你可尝过日本娘们的味道?” 驴二笑道: “不曾尝过。” 罗三刀笑道: “我也不曾尝过。这个小娘们,嫩得出水,俊的不得了。” 转头对不远处的那个红胡子喊道: “二狗子,你把那小娘们带过来,让驴爷看看。” 那红胡子一把抓住日本少女的一条胳膊,如拎一只娇弱的小羔羊,拎了过来。 此时,有火花的照耀,再加上距离近了,驴二就把那日本少女看得清楚了。 只见这少女不过十七八岁,虽然满脸惊恐,但仍掩不住秀美异常,一袭白色和服,皮肤白里透红,眼睛又黑又亮,在泪水的点缀下,一双眼睛如同两颗黑宝石。 这少女相貌秀美,惊恐的表情,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风韵。 驴二还真没见过如此秀美的少女! 英子和九儿,在女人之中,已经是上等人材,不过她们美在气质,又飒又美,如果单论五官,并不是美得无可挑剔,比如,英子的嘴巴有些太大,九儿的眼角有些太挑。 秀兰也是极美的女孩子,可秀兰并不是第一眼美女,五官虽然挑不出毛病,但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她属于耐看型,越看越有味道,第一眼时反而不会认为她有多美。 但这个日本少女,不但第一眼看到就感到极美,越看越美,五官美得几乎无可挑剔。 而且这日本少女的眉梢眼角,带着日本女人那种逆来顺受的温顺温柔,却又不失聪慧,甚至还有善良的气质。 驴二怦然心动,他倒不是对这日本少女动了心,而是这日本少女的气质之中,有善良的气质。 这分善良的气质,触动了驴二。 驴二对日本人的印像,不是凶神恶煞,就是狡诈残暴,虽然对日本了解很深的唐凤池,曾经对他说过,有一部分日本人并不喜欢战争,不喜欢侵略中国,这部分日本人是善良平和之人,但驴二并没见过这部分善良的日本人,他所见到的日本人,都是一副侵略者的凶恶嘴脸。 现在,在一个日本少女身上见到,驴二的心软了,他想救下这个少女。 可是,他又知道,他不能用强迫的手段,逼迫罗三刀释放日本少女,更不能怒斥罗三刀欺负女人。 如果罗三刀欺负我国的妇女,驴二当然可以怒斥罗三刀,但罗三刀欺负日本女人,驴二就不能怒斥了,因为他知道,没人会帮他。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救一个日本女人,这样做对不对? 就在驴二在脑海中思索,如何救出日本少女的时候,罗三刀伸出一只手,抬起日本少女的下巴,向驴二炫耀的一笑,说道: “怎么样,这日本娘们挺俊吧?” 日本少女不敢反抗罗三刀,她眼中含泪,哀求无助的看着驴二。 驴二被少女的目光看得心中发软,不忍再看,他转头对罗三刀笑道: “这小娘们是不错,三爷,我肚子饿了,咱们还是先吃东西吧。” 罗三刀笑道: “好,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劲干活。” 他收回手来,对红胡子说道: “带下去吧。二狗子,你可给老子看好了,她要跑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那红胡子笑道: “大当家您放心,绝对跑不了她。” 罗三刀带着驴二,回到火堆旁边坐下来。 有人拿着小刀,削下一块已经烤好的肉皮,递给驴二,又有人递过酒来。 驴二吃着烤肉喝着酒,和众人笑谈起来。 驴二问道: “三爷,你们杀了十几个鬼子,损失了多少兄弟?” 罗三刀道: “我们是搞得突袭,自己损失不大,死了四个兄弟,伤了五个兄弟,全被先派人送回山寨了。” “我们这些人,准备吃了这顿烤肉,就在这里,把那个日本娘们先奸后杀之后,再回山寨。” 驴二望着罗三刀,忽然笑了笑,说道: “三爷,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罗三刀笑道: “你想第一个睡那个日本娘们吗?虽然我有点舍不得,但俺罗三敬你驴爷是条好汉,就让你第一个玩,也不是不可以。” 驴二却摇摇头,说道: “三爷,这个日本娘们我看中了,我想自己要了,你开个价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但罗三刀愣住了,众红胡子也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驴二的胃口这么大,竟然要自己独吞,这不是反客为主,打主人的脸吗? 请你来吃肉喝酒,你却想抢人家的女人? 第743章 捅我三刀 罗三刀的脸色沉了下去,颇为不悦,盯着驴二,说道: “驴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三爷,我听说日本娘们最温柔,你先奸后杀,未必可惜了,我想留她的命,带在身边,永远侍候我。” “我知道她是你抢来的战利品,我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了,你开个价格吧,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罗三刀冷笑道: “驴爷,为了这个日本娘们,我死了四个兄弟,伤了五个兄弟,你认为,我四个兄弟的命,值多少钱?” 驴二平静的说道: “兄弟们的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可兄弟们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他们不是这个日本娘们杀死的,你不能把这笔帐,记在她的头上。” “这样吧,四个兄弟,我出四千块大洋的安家费,五个受伤的兄弟,每人五百块大洋,一共是六千五百大块,另外,我再送三千五块大洋,算是三爷你的,一共一万块大洋,怎么样?” 一万块大洋,绝对是一笔巨款,整个黑熊山的财富,也不过一万块大洋,听到这个数字,有些红胡子就心动了,对驴二的敌意就没那么深了。 但罗三刀却并不心动,仍然冷冷说道: “你认为我要杀日本娘们,是为了钱吗?我是要报复鬼子!” 驴二的语气也渐渐变冷,摇摇头,说道: “三爷,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可不是好汉所为!” 罗三刀冷笑道: “这天底下抗日的人,就你驴二是好汉吗?我们黑熊山的兄弟,都是狗熊吗?” 驴二淡淡说道: “我没这样说,但欺负女人,就是不对!” 罗三刀怒道: “你不要以为你是青龙寨的人,就可以欺负我们黑熊山的人,驴二,你想要人,休想!” 驴二也怒了,森然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人呢?” 罗三刀仰天打了两个哈哈,冷笑两声,说道: “驴二,你只有两个人,两条枪,我这里有二十个兄弟,二十条枪,你打得过我们吗?” 驴二道: “你也算是抗日的好汉,我不跟你打,但是,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驴二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旁边的几个红胡子一见驴二抽出短刀,吓了一跳,以为驴二要动手,连忙端起枪,向驴二瞄准。 驴二并不理会面前的几个枪口,他把刀柄递向罗三刀,说道: “三爷,你号称罗三刀,今天俺驴二就让你在我身上捅三刀,如果三刀之后,你把我杀死,那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你三刀捅不死我,就要把人交给我。” “怎么样?” 驴二本来没想和罗三刀搞这么僵,更没想用自己的命,换日本少女的命,他虽然想救下少女,但并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救。 可是,他本想用钱收卖罗三刀,谁知罗三刀不但不肯,反而对他恶语相向,就激起了他的火气。 他料定罗三刀不敢杀死他,杀了他,就是与整个青龙寨为敌,就是与整个红胡子联盟为敌。 当然,罗三刀虽然不敢杀死他,但不轻不重的捅他几刀,还是有可能的,而且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青龙寨和红胡子联盟,也不能责怪罗三刀。 驴二被罗三刀激发了血性和怒火,拼着挨三刀,也要救人,此时,救日本少女反而是次要的,维护他驴二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小德子两个人,不可能打过罗三刀等二十多人,就算打得过,他也不能打,一旦打起来,他的名声就臭了,为了救一个日本娘们,打死抗日的红胡子同盟,这个名声可不好听。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对付罗三刀。 罗三刀也怒了,接过刀子,对准驴二的大腿,就要扎下去。 三当家小诸葛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喊道: “大哥,三思啊!” 小诸葛这句话,使罗三刀的头脑冷静下来,的确,捅了驴二,事情就闹大了,得罪了霍三爷,得罪了九姑娘,他在昆嵛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更别说早晚会被挤出红胡子联盟。 一旦被排挤出红胡子联盟,日军攻打他们山寨的时候,可就没人帮他们了。 不过一个日本娘们,本来就是玩完之后就要杀死的,既然驴二非要自己独占,那就便宜他吧,犯不上为了一个日本娘们,与青龙寨和红胡子联盟闹僵。 罗三刀想到这里,把刀子一扔,哈哈大笑,对驴二说道: “驴爷,我跟你闹着玩呢,你当真了?” 驴二本来握紧拳头,准备挨刀的,见罗三刀忽然变成笑脸,他也笑逐颜开了,笑道: “我当然不会当真,我就知道三爷你不舍得捅我。” 二人哈哈一笑,僵硬的气氛马上缓和了,二人又像好朋友一般,谈笑风生。 只有二人知道,一个是真的差点要捅,一个是真的差点挨刀,但他们都是聪明人,虽然清楚对方是来真的,但却假装是闹着玩。 罗三刀笑道: “驴爷,你有种!这日本娘们就归你一个人了,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你了,等会你走的时候,把她带走吧。” 驴二笑道: “谢谢三爷,三爷,我敬你一杯。” 二人喝了一碗酒。 驴二又说道: “三爷,你放心,一万块大洋,我很快就派人送到贵寨。” 罗三刀摇摇头,说道: “算了,你们青龙寨刚被鬼子轰炸,重建山寨,需要不少钱,就别给我送钱了。” “不过,我倒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当然啦,你能帮上最好,帮不上,我也不会向你讨债。” 驴二笑道: “什么事,你说吧。” 罗三刀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皮,说道: “驴爷,你看啊,我这小小的山寨,还有三个寨主呢,咱们红胡子联盟,只有一个盟主和一个副盟主,你问问霍三爷,能不能再提拔一个副盟主,怎么也得凑三个盟主,你说是不是?” 驴二笑道: “原来三刀你也想当副盟主?” 罗三刀笑道: “是有这个想法,当然啦,我知道,如果论能力来说,就算真有第三个盟主,也是您驴爷的,轮不到我----” 驴二笑道: “三爷,我对当官没瘾,这样吧,我向你保证,三天之内,你就能当上副盟主!” 第744章 救人救到底 驴二知道,霍三爷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霍三爷一死,原来的副盟主虎爷就会顺理成章成为盟主,副盟主就空缺了,需要另选。 这个罗三刀虽然在十八路红胡子的首领之中,并无出彩之处,但也不比别的首领逊色,他驴二在联盟之中,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如果他提议罗三刀当副盟主,就有成功的希望。 更何况,现在他为了拉拢罗三刀,只能先画个大饼,至于以后能不能成,以后再说,先解决了目前的困局再说。 罗三刀听驴二如此许诺,大为高兴,他对钱财并不看重,但比较看重名声,如果能当上副盟主,就会使他在一众红胡子之中,脱颖而出。 罗三刀一高兴,就把刚才的不快,抛到脑后去了,连敬了驴二几碗酒。 驴二要把日本少女送到安全地方之后,还要赶紧回山寨见霍三爷最后一面,顾不上在这里和罗三刀闲扯蛋。 他又和罗三刀寒喧了几句,就说道: “三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还要赶紧回山寨向霍三爷复命,今天就此别过,等你成为副盟主之后,兄弟我再来为你祝贺。” 罗三刀道: “既然你执意要走,我就不留你了。那个日本娘们你带走吧。” 驴二谢过罗三刀,带着小德子走到日本少女的面前。 日本少女看到驴二到来,很是畏惧,楚楚可怜的看着驴二。 驴二和颜悦色的问道: “你听得懂我们的话吗?” 日本少女只是怔怔的看着驴二,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又不说话,一副又害怕又警惕的样子。 驴二认为日本少女不懂汉语,也不再多说,拉起日本少女的一条胳膊,就向树林外边拉,一边走,一边向罗三爷等人挥手道别。 日本少女被驴二拉着胳膊向外走,她并没挣扎,就算她听不懂汉语,也会知道,被驴二一个人欺负,总好过留在这里被二十多个彪形大汉欺负要好一些。 驴二拉着日本少女,小德子跟随在后,三人出了树林,回到红胡子看守马匹的地方。 看守马匹的红胡子看到驴二拉着少女走过来,有些惊讶,说道: “驴爷,你怎么把这日本娘们带走了?” 驴二笑道: “你家三爷把这小娘们赏给我了。” 红胡子有些失落: “嗨,那我们不是没得玩了!” 驴二笑了笑,掏出两块大洋,递给两个红胡子,笑道: “辛苦了。” 驴二只有两匹马,虽然两匹马背上都有马鞍,但都是单人马鞍,两个人一起坐上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太过拥挤了,需要紧紧贴在一起。 驴二打算让日本少女自己骑一匹马,他和小德子共乘一骑,虽然相比于和小德子这个大男子紧紧贴在一起,和温香软玉的少女紧紧贴在一起,更享受一些,但驴二认为,日本少女现在是落难之人,他不能乘人之危,占她的便宜,所以,如果少女会骑马,他就让少女自己骑一匹。 驴二认为日本少女不懂汉语,就连说带比划,指着马背,又指着少女,问道: “你会骑马吗?如果你会骑,就自己骑一匹马。” 少女好像明白了驴二的意思,摇了摇头。 驴二苦笑道: “那没办法了,只能咱俩挤一挤了。” 小德子在旁边笑道: “二哥,我不怕辛苦,我和她挤挤吧?” 驴二笑道: “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起色心了?为了避免让你犯错误,还是二哥我来吧。” 驴二先跳上马鞍,向后移了移,腾出一点空间,让小德子把日本少女举上来,他在上面接住,把日本少女放在他的面前。 如此一来,驴二就和日本少女紧紧贴在一起了。 驴二一手环抱着日本少女,一手拉着马缰,催动马匹,向山上行去,小德子跳上另一匹马,跟随在驴二的后面。 驴二紧抱着少女,感觉少女柔软的身体,在他怀中瑟瑟发抖,显然心中恐惧之极,他虽然看不到少女的脸庞,但仍然能听到少女低声哭泣,只是少女担心引起他的嫌弃和训斥,强抑着不让自己哭泣。 驴二的心更软了,也更坚定了他释放少女的念头。 驴二行了大约一里多远,转头回望,发现已经看不到罗三刀那一伙人,就跳下马来。 小德子好奇的问道: “二哥,你怎么下马了?” 驴二道: “小德子,你不会真的认为,二哥我要独占这日本少女,把她带回山寨吗?” 小德子更为好奇: “如果你不是想独占她,把她带回山寨,为什么刚才宁愿拼着挨上三刀,也要把她抢过来?” 驴二说道: “如果我不把她从罗三刀的手中抢过来,她就要被先奸后杀了。” 小德子明白了: “哦,原来二哥你是想救她。二哥,她可是个日本娘们,你救她干什么?”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她虽然是日本人,但也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咱们堂堂正正的老爷们,要打就打鬼子,欺负女人不算本领。” 小德子道: “我明白了,二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驴二道: “我打算把她送到鬼子的据点。” 小德子吃了一惊,连忙说道: “二哥,不行,据点里的鬼子不会放过你的----” 驴二笑道: “我又不进鬼子的据点里面,看到据点之后,我让她一个人过去,我就转身回来了,等小鬼子想抓我的时候,我已经骑马跑远了。” 他看了看马背上的少女,又说道: “我相信,她不是没良心的女孩,我救了她,她不会让据点的鬼子来抓我的。” 小德子苦笑道: “二哥,为了一个日本小娘们,你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值得吗?” 驴二也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值不值,但救人救到底,总不能把她丢在荒郊野外吧?” 小德子道: “你打算把她送到哪个据点?” 驴二道: “距此最近的鬼子据点,就是彭村的那个鬼子据点,只要把她送到据点外边,我就回来。” “小德子,你留在这里,躲藏起来,不要被罗三刀他们看到你。我带着日本少女,绕开罗三刀,向山下走,两个小时左右就回来了。” 第745章 会说汉语的日本少女 小德子虽然不赞成驴二的做法,但又劝不住驴二,他想跟着驴二一起去,也被驴二拒绝了,他只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身形,等着驴二回来。 驴二不能直接从山路下山,因为下边有罗三刀等人,如果遇到了,不好圆谎。 他让日本少女骑在马背上,他牵着马上了山坡,绕开罗三刀等人,绕了一个大圈子,才重回到山路上,此时距离罗三刀等人喝酒的那片树林,已经二三里远,不用再担心会遇到。 到了山路上,驴二才重新骑上马,抱着日本少女共乘一骑,向山下行去。 日本少女一直沉默不语,但驴二可以感觉到,日本少女的恐惧感大为减轻了,因为他感觉到少女在他怀里的身体,已经不再瑟瑟发抖,也不在一直哭泣。 驴二有了个奇怪的想法,他怀疑这个日本少女,很可能能听懂汉语,知道他是救她,而不是要占有她欺负她,才不再像刚才那样恐惧。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驴二的心头一闪而过,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一个日本少女,怎么可能听懂汉语呢? 驴二并不打算试探日本少女是否能听懂汉语,就算日本少女能听懂汉语,甚至会说汉语,她一直沉默不语,可能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遭遇更大的伤害,既然驴二不想伤害她,她懂不懂汉语,都没关系,只要把她送到日军的据点,他就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驴二和日本少女共乘一骑,在山路上行了大约半个小时,转到山外的大路上。 驴二虽然没到过彭庄的日军据点,但他在青龙寨研究过昆嵛山附近的日伪据点,知道彭庄据点在什么位置。 在山路上,马行不快,到了大路上,马速就快了。 驴二催动马匹,向彭庄径直行去。 此时,已经入夜多时,夜色深沉,无星无月,虽然是夏季,但骑马快奔,仍然感到一些凉意。 驴二感到少女的身体,又在他怀里发抖了,他知道因为奔马迎风,少女感到寒冷了。 他一边骑马,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少女的身前,用外衣为少女遮拦寒风。 至于他的身体,并不感到寒冷,一来是他年轻体力壮,二来是他怀里抱着少女的身体,迎面吹来的寒风,都被少女的身体遮拦住了。 日本少女的身前,有驴二的外衣,后面有驴二的身体,渐渐不再寒冷,不再发抖。 快马加鞭,奔行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彭庄。 彭庄并不是乡镇,只是一个小村子,但因为地理位置居有一定的军事价值,可以扼住进入昆嵛山的一条交道要道,所以日军在这里驻扎了一个小分队,另有一个排的伪军协助。 日伪军的据点,就在村子外边,远远看去,灯光通明,比村子的灯光更亮,农村人不舍得灯油,天刚入黑就睡觉了,就算不睡觉也不舍得点灯。 驴二骑着马,行到据点门外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下马来。 此时,他已经可以看到据点外边,站着两个日军哨兵了。 他在这个距离停下来,是经过缜密分析的。 如果太远了,看不到据点门外的日军,看不到日本少女走进据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此离开。 如果太近了,又不安全,虽然他认为日本少女不会出卖她,不会一见到日军就大声呼喊日军来抓他,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日本少女出卖他,喊日军来抓他,这个距离,他完全可以在日军追上来之前,策马狂奔而逃。 驴二停下马之后,他先跳下马来,然后把日本少女从马背上接下来。 等日本少女一落地,驴二就指着日军据点的大门,说道: “那里是你们的人,你到了那里就安全了。你自己去吧,我不送你过去了。” 日本少女已经看到据点门外的日军,明白自己安全了,她连忙向前走去。 驴二跳上马,调转马头,正要回去,忽然听到一个甜美又温柔的女性声音说道: “请等一等。” 驴二一回头,看到那个日本少女又回来了,迈着小碎步跑到他的马前,声音正是她发出来的。 这日本少女的汉语,虽然有点生硬,但却字正腔圆,比很多不会说普通的国人说得都标准。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果然懂汉语!” 日本少女一又幽黑的大眼睛,望着驴二,目露感激之色,说道: “请原谅我对你的欺骗,我为了自保,才不敢说汉语的。” 驴二笑道: “我明白,你不用说了。你快去找你们的人吧,我要回去了。” 驴二在和日本少女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据点门口,他看到两个日军哨兵,向他这边走过来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了。 驴二说完,就要催马奔行。 日本少女又向前迈了两步,站立在马头的侧前面,忽然对驴二深深鞠了一躬感激的说道: “驴君,谢谢您,非常感谢!” 驴君这个称呼,驴二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刚刚一怔,随即明白,日本人喜欢在姓名的后面加个“君”,以示敬意,这个日本少女肯定听到罗三刀等人称他驴爷,就以为他姓驴,当然,日本少女对我国的姓氏并不清楚,她所说的“驴”,并不是认为是毛驴的驴,而是认为是一个字音相近的姓氏。 日本少女鞠躬之后,又向后一退,为驴二让路。 驴二一笑,催马奔驰而行。 驴二骑在马背上,奔行了一段距离,回过头来观看的时候,看到两个日军已经走到日本少女的面前交谈了几句,就在驴二回头看的时候,他看到的情形是:两个日军忽然毕恭毕敬的向日本少女鞠躬。 驴二心头一动,隐隐感觉日本少女的身份非同小可,不然两个日军不会向她一个少女鞠躬致敬。 不过,他认为,这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现在日本少女安全了,他的心事已了,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日本少女了。 他绝没想到,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再次见到了日本少女。 第746章 不肯瞑目 驴二回到山路上,见到小德子的时候,也见到了疤拉叔等人。 疤拉叔是在驴二和小德子的后面过来的,他们本来追不上驴二,但因为驴二和罗三刀等人聚了多时,又把日本少女送到据点,耽搁了时间,疤拉叔等人就追了过来,恰好在山路上遇到了小德子,就一起等着驴二回来。 众人一起向青龙寨赶去。 关于霍三爷病危的消息,前往威海的这批人,只有驴二和刀子哥疤拉叔等人知道,就连小德子也不知情。 在夜里赶路,行速不快,多数时间都要牵马而行,幸好众人有手电筒,照着路行走,虽然不快,但也不慢,在天亮时分,回到了青龙寨。 要上青龙寨,需要经过山脚下的周庄新村,巡逻的猛虎队员连忙迎上来,要挽留驴二在新庄逗留,他们并不知道霍三爷病危。 驴二没有逗留,他要赶紧上山见三爷,问了猛虎队员,知道秀兰没在新村,一直在山上,据说是九儿邀请秀兰做客,新村的医生只有秀兰的姑妈。 驴二明白,这是为了封锁霍三爷病危的消息,需要把秀兰这个医生留在霍三爷身边,但却不能说是为霍三爷治疗,只能说是邀请她做客。 驴二的心情沉重,和疤拉叔等人一起上了山寨。 驴二回来的消息,早有人向九儿汇报了,驴二刚一上山,九儿就快步迎了上来。 朝阳初升,驴二见九儿快步而来,山风吹拂着她的秀兰,分别不过短短五六天的时间,九儿竟然好像瘦了一圈,脸色憔悴的让驴二心疼。 九儿见了驴二,如同见了亲人,一言不发,上来就扑进驴二的怀中,紧紧抱住驴二。 驴二也抱紧九儿,他感到九儿的身体颤抖,知道九儿担忧父亲,心力憔悴之极。 驴二一阵心疼,低声说道: “三爷怎么样?” 九儿哽咽道: “还在昏迷中----” 驴二轻轻拍拍九儿的后背,柔声说道: “别哭,咱们现在就去见他。” 九儿这才离开驴二的怀抱,擦拭着自己的泪水。 九儿和驴二拥抱这一幕,虽然周围有不少红胡子看到,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三爷病危,九儿心中害怕,才和驴二拥护以示安慰,多数红胡子以为九儿几天没见驴二,思念之下,真情流露,才投入驴二的怀抱求温存的,他们暗中窃笑。 九儿带着驴二去见霍三爷。 疤拉叔知道自己没得到九儿允许,还不能见三爷,不敢跟着九儿过去,只能暗中担忧。 不久前,青龙寨的房屋被日军的战机轰炸,全部被毁,虽然重建了,但还没建成,不能住人,红胡子们不是住在山洞中,就是住在帐篷中。 霍三爷和新寨主夫人杨柳青的帐篷,就在远离众人的一处悬崖边。 早在十多天前,霍三爷就不再过问寨中事务,一切都由九儿和副寨主胡七爷处理,他自己则和杨柳青在帐篷中缠绵厮守,所以他几天不出门,别人也不会怀疑。 帐篷外边,有两个心腹守卫,他们知道真相。 九儿带着驴二向霍三爷的帐篷走去,九儿先问了驴二有没有找到莲花和朵儿,驴二言简意赅的说了经过,又问霍三爷的情况,九儿说得,和刀子哥说得差不多,都是霍三爷病危,强撑着等驴二回来,这几天中,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九儿和驴二进了帐篷,只见帐篷之中,霍三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昏迷不醒,以前那条生龙活虎的彪形大汉,此时却像个苍老无力,卧榻等死的老人。 驴二一阵心酸,热泪盈眶,上前两步,跪倒在霍三爷的床前,哽咽着喊了声“三爷”,嗓子就像被棉花堵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柳青就坐在霍三爷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她和九儿一样,同样容颜憔悴,但她比九儿显得坚强一些,也冷静一些。 见驴二回来了,杨柳青对九儿说道: “九儿,既然二子已经回来了,你去把秀兰叫过来吧。” 九儿心头一寒,她知道,把秀兰喊过来,就是父亲结束生命的时刻了,她心中万般不舍,万般悲痛,不愿把秀兰喊过来,可是她也知道,就算不让秀兰来结束父亲的生命,父亲也拖不几天了,只有把秀兰喊过来,使父亲清醒过来,向驴二交代了后事,父亲才能死得没有遗憾。 同时,九儿也有些好奇,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要等驴二回来,才肯瞑目而逝。 九儿转身出了帐篷,去叫秀兰了。 秀兰这几天一直在山上,她多数时候都陪在三爷的身边,但却在不远处的一个帐篷休息,此时,她正在自己的帐篷中休息,需要人去喊她过来。 等九儿走开之后,杨柳青才和驴二说话,她冷静的拍拍驴二的肩膀,说道: “二子,老霍就这样了,你也不必悲痛,等一会,他有些话要对你说,你要好好听着,如果他话没说完就走了,接下来的话,我会对你说,如果他能对你说完再走,那更好了。” 驴二也知道,三爷非要等他回来再死,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他强忍着悲痛,平静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杨柳青知道驴二赶了一夜山路,很是疲惫,就让驴二坐在到椅子上。 驴二坐在椅子上,双手握住霍三爷的一只手,望着三爷的脸容,心中一阵惨然。 不一会儿,秀兰就跟着九儿过来了。 秀兰顾不上和驴二说话,她已经从九儿的口中,知道了驴二此行并没救回莲花和朵儿,所以她见到驴二的时候,只是向驴二点头致意,并没上前亲近,因为她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霍三爷的事。 杨柳青见秀兰来到之后,先走到门口,对门外的守卫说道: “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然后,她放下帐篷的门帘,脸色凝重的对秀兰说道: “可以开始了!” 秀兰也脸色凝重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床前的桌子上,打开小盒子,里面露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 第747章 金针度穴 秀兰拈起一根金针,看看杨柳青,又看看九儿,说道: “杨阿姨,九儿姐,我再对你们说一次,我可以用金针度穴的手法,把三爷唤醒。可是,这种手法,是利用刺激三爷的穴道,加速血液循环,激发生命的最后潜能,使三爷清醒过来。” “但是,这种方法是‘饮鸩止渴’,一旦施用之后,三爷最多只能活半个小时,甚至二十分钟,然后,就会油尽灯枯,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活了。” “你们确定要我施用此法吗?” 九儿的身体颤抖,脸色惨白,不能回答。 杨柳青虽然同样身子颤抖,脸色惨白,但比九儿冷静很多,她缓缓点点头,说道: “秀兰,我和九儿都早有心理准备了,你用这个法子,让老霍醒过来,交代后事吧!” 秀兰不再说话,揭开三爷身上的被子,解开三爷身上的外衣,露出精赤的上身,她用金针在三爷的身上刺穴。 驴二在旁边看着,心中一阵阵揪痛,他见秀兰拿过小盒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秀兰要为霍三爷金针度穴,激发出三爷最后的潜能,但也只是回光返照,潜能耗尽之后,也就是三爷死亡之时。 虽然驴二对于三爷的死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金针刺下的时候,他就知道三爷这次真的要死了,他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帐篷中如死一般寂静,每个人都大气也不敢喘,担心惊忧到秀兰。 秀兰脸色凝重,先后在霍三爷的穴道上刺了十多针,大针小针都用上了,或是刺下之不动,或是刺之后再拈动几下,手法不一。 过了一会,秀兰把刺入的金针,又全部拔了出来,只留下霍三爷天顶穴上的一根金针,她停下手来,转头对众人说道: “我把这根针取下来的时候,三爷就会清醒过来,你们准备好了,三爷的时间不多,只有二十分钟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们有什么话要尽快说。” 秀兰说完,把最后一针取了出来,然后退开几步,给别人腾地方。 驴二和九儿连忙趋前两步,站到床前,眼睁睁望着三爷。 很快,霍三爷缓缓睁开了眼睛。 九儿连忙喊道: “爹----” 霍三爷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还有些浑沌迷糊,但很快就清亮起来,如同没病一般。 霍三爷先看向九儿,微微一笑,说道: “九儿,别怕,爹醒了。” 又看向驴二,笑道: “二子,你回来啦?莲花和朵儿救回来了吗?” 驴二强忍着悲伤,说道: “没有,线索中断了,没救成。” 霍三爷的目光,透过驴二和秀兰肩膀间的空隙,看向后面的杨柳青,笑道: “小青,二子没救回莲花和朵儿,你知道怎么利用这个事吗?” 杨柳青道: “我明白。” 霍三爷又看向秀兰,问道: “秀兰,我能活多长时间?” 秀兰含泪说道: “三爷,只有二十多分钟。” 霍三爷笑道: “足够了。你们都不要说话,听我说,我要是没劲了,就听你们杨阿姨说。” 霍三爷在床上向上移动了一下身子,驴二连忙把枕头放在霍三爷的背后,让霍三爷半躺半坐在床上,方便讲话。 杨柳青在旁边点了一烟袋旱烟,递给霍三爷,温柔的笑着说: “以前,我不许你抽烟,现在,你抽着烟说话吧,可以提提神。” 霍三爷接过烟袋,笑道: “还是你懂我!” 他美美地抽了一口烟,品味了一会,才看向驴二,说道: “二子,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等你回来,才肯死吗?” 驴二说道: “三爷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向我交代。” 霍三爷点点头,说道: “不错,非常重要的事,除了你能办到,别人都办不到,我只能等你回来。” 驴二道: “三爷,是什么事,您说吧,我就是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帮你完成心愿!” 霍三爷没有马上说,而是深深抽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他望着缭绕的烟雾,慢慢说道: “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和你杨阿姨的故事,应该知道,你杨阿姨以前嫁的男人,是我的结义兄弟刘小虎。” 驴二和九儿的确听别人说过霍三爷和刘小虎以及杨柳三人之间的故事。 十多年前,霍三爷和刘小虎做为青龙寨的正副首领,在下山劫大户的时候,一起救了杨柳青,杨柳青爱上了霍三爷,霍三爷也很喜欢杨柳青,但是,霍三爷发现,仁兄弟刘小虎也喜欢杨柳青。 重情重义的霍三爷为了成全刘小虎和杨柳青,主动退出了这场三角恋。 杨柳青气恼之下,负气嫁给了刘小虎。 但是,就在杨柳青和刘小虎的新婚之日,一队官兵进山剿匪,刘小虎为救霍三爷牺牲了。 霍三爷虽然仍然爱着杨柳青,但因为认为杨柳青是仁兄弟的媳妇,他不好意思追求杨柳青,二人白白浪费了十多年的光阴。 直到不久之前,霍三爷才想通了,抛开世俗的目光,主动向杨柳青求婚,二人才结成为夫妻。 当时,九儿和驴二都想不通,为什么霍三爷宁愿拼着在红胡子联盟上丢面子,也要勇敢向杨柳青求婚,现在才明白,霍三爷应该是自知时日无多了,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陪伴杨柳青。 驴二和九儿虽然都知道这个故事,但他们并没说话打断霍三爷,他们知道霍三爷会主动讲下去,他们只需要安静的聆听。 霍三爷继续说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段往事,那应该也知道,小虎兄弟和小青在成婚的那天,有一队官兵冲进了山寨,破坏了婚礼,小虎兄弟也在那天遇害了。” “事情发生之后,我就怀疑山寨有内奸,因为如果没有内奸带路,官兵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到达山寨。” “但当时很多兄弟都被杀了,很多兄弟失踪了,我想找内奸,也不知从何找起。” “直到几年后,我才知道那个内奸是谁。” 驴二连忙问道: “内奸是谁?” 第748章 内奸肖力 霍三爷说道: “是当时山寨里的一个小头目,名叫肖力。” “我之所以知道真相,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有一次我到烟台办事,无意中认识了一个警察,听那个警察说,他们警察局内部,有一个叫肖振堂的人,原来是青龙寨的红胡子,只因为出卖了青龙寨,干掉了二寨主,被警察局长提拔为警察科长。” “肖力知道我还没死,如果发现他是叛徒,一定会报复他,所以他改了名字,从红胡子摇身一变,成为警察局的一个科长。” “我知道真相之后,立即去见这个肖振堂,发现他真是肖力,我立即刺杀他,可惜,因为当时周围的警察太多,我没杀死他,被他逃掉了。” “后来,我再想刺杀肖力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了。我四处打探,才知道,肖力害怕我的报复,不敢留在胶东,被调到别处去了,至于被调到哪里,只有警察局的几个高层知道,一般的警察根本不知道。” “这几年,我虽然动用一切关系,想打探出肖力在什么地方,却打探不到,想是他又改了姓名。虽然我一直契而不舍,但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直到不久之前,我终于又有了肖力的下落。” “原来,这几年,肖力被调到济南去了,鬼子打过来之后,烟台的鬼子成立了便衣队,这个肖力本就是胶东人,在济南的时候,就能力出众,成为济南警察局的副局长,被烟台的鬼子借调过来,成了便衣队的大队长,现在,他的名字叫萧重生。” 对于萧重生的名字,驴二和九儿都听说过,这是个狡猾阴险的铁杆汉奸,便衣队在他的指挥下,对抗日人士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几乎每个抗日志士都想杀死他,却没人能成功。 驴二和九儿都没想到,霍三爷和杨柳青,竟然和萧重生有这个仇恨。 霍三爷继续说道: “我知道萧重生就是肖力之后,又带人潜到烟台,准备刺杀他。”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小警察,而是便衣队的大队长,整天窝在重兵把守的便衣队大院里,就算偶尔出来,身边也有很多狗腿子保护,我刺杀了他几次,都没成功,反而伤亡了不少兄弟。” “本来,我还可以继续刺杀他,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自己活不长了。” 霍三爷说到这里的时候,惨然一笑,又接着说道: “我脑门上的这一枪,就是在几年前刺杀肖力的时候,被他的枪打中的,当时,差点没要我的命,虽然命保住了,但有一颗弹片,却永远留在脑子里面,取不出来。” “前几年还没什么事,这几年,时常会感到昏眩,我就知道,是那个弹片上移了,要移到脑子里面了,我活不长久了。” “我就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才想利用不多的时光,好好陪陪小青,补偿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杨柳青伸手握住霍三爷的一只手,含着泪水说道: “老霍,别这样说,你没亏欠我什么。” 霍三爷轻轻拍拍杨柳青的手背,温柔的笑了笑,又看向驴二,说道: “二子,我快死了,这辈子没有别的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手杀死肖力,为小虎兄弟报仇。” “这个仇,你要替我报!” 驴二目光炯炯,直视着霍三爷的眼睛,郑重说道: “三爷,您放心,我一定替你杀死肖力!” 霍三爷满意的笑了笑,又说道: “二子,要杀肖力,可没那么容易,他现在是便衣队大队长,普通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就算近得了他的身,能把他杀死,也很难全身而退。” 驴二道: “只要能杀死他,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霍三爷摇摇头,说道: “他那条狗命,不值得你用命去换。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相信你,你取得他的信任,杀死他之后,再全身而退,活着回来。” 驴二道: “什么办法?” 霍三爷刚要说话,忽然一阵气短,喘不上气来,咳嗽起来。 九儿连忙按抚父亲的胸膛,含泪说道: “爹,您等等再说吧,歇口气儿。” 霍三爷想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来,只能求助的看向杨柳青。 杨柳青会意,说道: “接下来的话,我替老霍说吧。” “老霍向我求婚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时日不多了,直到成婚之后,他才告诉我真相,同时告诉我,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查内奸肖力。”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他追查肖力的事,他不想让我操心这件事,才不肯告诉我,他是想着,等他杀死肖力之后再告诉我。”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一直和老霍商量,怎么刺杀肖力,我本来要去刺杀肖力,但老霍认为,我不可能成功,因为肖力认识我,远远就会知道是我,不等我近身就会警惕。” “我们又想到一个法子。十多年前,有一个姓赵的地主老财,把我抢了去,幸好就在那天夜里,老霍和虎子去打劫这个赵财主,把我救了。” “那天夜里,我们杀了赵财主和他那帮助纣为虐的家丁,烧了他的家,他没有老婆,只有一个儿子,当时只有四五岁。” “我虽然痛恨赵财主,但赵财主的儿子太小,我不忍心杀害他,就把他交给了他的邻居,留了他一条命。” “后来,我听说,赵财主的儿子被他的一个表叔接走了,那个表叔担心我的报复,带着那个孩子去了南方,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那孩子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当时那个孩子四五岁,现在算起来,大约有二十岁左右了,和二子你的年龄差不多,所以,我和老霍的计划就是,二子你假扮赵财主的儿子赵少秋,以此接近萧重生。” “反正这十多年来,没人见过赵少秋,也不怕有人认出来你不是赵少秋,而且人人皆知,是霍三爷和我杀了你的父亲,烧了你的家园,萧重生更不会怀疑你是我们派过去的。” 驴二说道: “杨阿姨,我假扮赵少秋倒是可以,但如果只是因为我是赵少秋,萧重生不一定就会信任我吧?” 第749章 砍下我的脑袋 杨柳青道: “对,萧重生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所以,你要送给他一份大礼,这份大礼一送,他肯定会信任你!” 驴二道: “什么大礼?” 杨柳青没有直接回答驴二的问题,自顾的说下去: “二子,记住,你是赵少秋,你的故事是这样的:你的父亲被霍三爷和我杨柳青杀害之后,你被你在肖庄的表叔肖塘接走了,肖塘为了保护你,带你到南方生活。” “在你十六岁那一年,你改名赵来福,从南方回到胶东,混进青龙寨当了红胡子,目的是刺杀霍三爷为父复仇。” 霍三爷接着说道: “我插一句,二子,赵来福就是咱们青龙寨的兄弟,前几天,他跟着九儿,去迎接周庄人,在与日伪作战的时候牺牲了,我们借他的名字一用。” “小青,你继续说吧。” 杨柳青又继续说道: “二子,你做为赵少秋,在青龙寨潜伏了三年,终于找到机会,把霍三爷杀死了。” “杀死霍三爷之后,你不但报了杀父之仇,还要拿着霍三爷的人头,送给日伪军,领取赏金,升官发财。” 九儿听到这里,只感到毛骨悚然,颤抖着说道: “青姨,你说什么人头不人头的,我不懂,你别说了好不好?” 杨柳青看了九儿一眼,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霍三爷抚摸着九儿的头发,温和的说: “九儿,爹打算,把我这个颗头颅,交给二子,让二子拿着我的脑袋,送给萧重生做为大礼,以此取得萧重生的信任,再寻找机会刺杀萧重生---” 九儿尖叫一声: “不,不,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驴二只听得心胆皆寒,手足冰冷,他万万没想到,霍三爷和杨柳青为了刺杀萧重生,竟然想出这么一个计划,一个用自己的人头当献礼的残酷计划。 驴二颤声说道: “三爷,我不能答应你,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就是不能用你的人头做为献礼,咱们另想法子,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接近萧重生……” 霍三爷叹了口气,看看驴二,看看九儿,说道: “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我不杀掉萧重生,死不瞑目,萧重生不看到我的脑袋,也寝食难安,只有我的脑袋,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我反正是要死的,这颗脑袋不要浪费了,就让我再发利一下余热,为小虎兄弟报仇,尽最后一份力量吧!” 九儿牙齿打战,颤抖着说道: “爹,就算要杀萧重生,也没必要非用您的脑袋……” 霍三爷抚摸着九儿的头发,温和的说: “九儿,其实你应该知道,这个办法是取得萧重生信任的最好的办法,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孩子,你是要干大事的人,爹死了之后,青龙寨就全靠你了,你不要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以后,爹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有什么事,你和你杨阿姨多商量,和二子多商量。” “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杨阿姨吧,你和秀兰就不要在这里了,退下去吧。” 九儿知道,只要她一离开,她爹的脑袋就要被割下来了,从此天人永隔,她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她虽然是个女强人,心肠冷硬,作风决绝,但事关自己的父亲,她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只哭得几乎昏死过去,趴在床边抱住父亲不肯离开。 杨柳青也同样伤悲,只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继续这个计划,完成老霍的遗愿。 眼看九儿不肯离开,杨柳青只好走到门外,召来一个守卫,把九儿拉了出去。 秀兰也不忍看到霍三爷身首异处,含着泪水走了出去。 霍三爷看着女儿被拉出去,他也眼中含泪,最后看了一眼女儿,这才转头看向驴二,说道: “二子,我的意识越来越迷糊,应该马上就要死了,必须在我死前,把我的脑袋砍下来。” “萧重生精明的很,我死之前被砍下脑袋,和我死之后被砍下脑袋,血管的切口不一样,他一定能分辨出来,要取得他的信任,就要在我活着的时候,砍下我的脑袋。” 驴二本来以为,要等霍三爷死后,才砍下脑袋,虽然他已经感到很残酷,但人已经死了,砍脑袋也不知道疼痛了,他还能勉强接受。 可是,现在霍三爷竟然吩咐,在他活着的时候,砍下他的脑袋,驴二无论如何接受不了了。 驴二连连摇头,哀声说道: “三爷,我真下不了手,您别逼我,我宁愿自己掉脑袋,也不能砍您的脑袋。” 霍三爷苦笑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的心肠还不够硬,下不了手,我不让你动手。” 他说到这里,招高声音,喊道: “老八,你过来吧。” 门外的另一个守卫走了进来。 这个守卫早就得到吩咐,知道唤他进来是做什么,他的脸色悲痛,心情沉重,走了进来,垂首站在霍三爷的面前,恭敬的说道: “三哥,我来了。” 霍三爷笑道: “小一辈还是不行啊,还是要靠你这个老家伙动手。老八,你给我来个痛快吧,送三哥我上路!” 虽是死到临头,霍三爷仍然谈笑风生,毫不惧怕。 守卫的眼泪滚滚而落,强抑着悲痛,说道: “好,俺老八送三哥您上路!” 守卫从后腰抽出一把钢刀,转头对杨柳青和驴二说道: “嫂子,二子,你们把脸转过去吧。” 驴二和杨柳青知道,守卫要砍下霍三爷的脑袋,不忍让他们亲眼看着,才劝他们转过头去不要看。 杨柳青含着泪水,最后看向霍三爷,霍三爷也正看着杨柳青,二人泪眼相看,霍三爷微微一笑,杨柳青也微微一笑,但随即就转过头去,眼水夺眶而出。 驴二看了霍三爷最后一眼,强忍着悲痛,转过头去。 驴二转过身去,背朝着霍三爷和守卫,他只听到守卫大喊了一声“三哥一路好走”,随即就是“噗”的一声,很显然,那是守卫挥刀砍下了霍三爷的脑袋,鲜血从脖子中喷涌而出的声音。 驴二只感到双膝发软,差点瘫软在地,他知道,他和霍三爷从此天人永隔了! 第750章 见面礼 “青姐,二子,你们可以转回身了。” 当守卫喊杨柳青和驴二回过身的时候,守卫已经处理好了霍三爷的身首。 守卫把霍三爷的脑袋,在断口处撒上石灰粉,装到一个木匣中,又用包袱把木匣子包住。 守卫把霍三爷的遗体,用被子盖上,以免驴二和杨柳青看到没有脑袋的惨状。 守卫做完这一切之后,喊杨柳青和驴二回过身来。 二人回过身的时候,看到床上的被子盖住一具遗体,桌上多了一个包袱,知道守卫收拾好了。 守卫的脸上和衣服上沾满鲜血,他的脸色虽然悲痛,但也很平静,平静的令人心凉。 守卫等杨柳青和驴二回过身子之后,他冷静的说道: “青姐,二子,三爷交代给我的事,我已经办妥当了,脑袋就装在包袱中的木匣中。” “砍掉三爷的脑袋,虽说是三爷吩咐的,我不得不做,但三爷待我恩重如山,在三爷活着的时候,我砍下他的脑袋,是大逆不道,如果我活着,一辈子也会良心难安,所以,我决定追随三爷而去----” 守卫说完,忽然双手倒持短刀,对准自己的心脏,猛地捅了下去。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抢救,但已经来不及了,守卫当场气绝而亡。 杨柳青叹了口气,说道: “老八是位义士,既然他要追随三爷而去,就由他去吧。” “二子,我要再叮嘱你一些事,你记住了,等萧重生盘问你的时候,你才不会露出破绽。” 接下来,杨柳青把赵少秋的详细资料,告诉了驴二,比如赵少秋的村子叫什么名字,在什么位置,父母的名字,亲戚家的名字,至于亲戚家带他去了南方哪位地方,杨柳青也没打探出来,就由驴二自由发挥了。 驴二强忍着悲痛,把杨柳青说的,都记在心中,虽然赵少秋离家的时候,只有四五岁,很多东西都会忘记,但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要记住的,不然也不会十五年以后,还要回来复仇。 至于真实的赵少秋,现在兵荒马乱的,说不定早死在外边了,就算没死,也下落不明,倒不用担心赵的赵少秋会回来拆穿驴二。 杨柳青说完了赵少秋的详细资料之后,又说道: “二子,日伪盘问你的时候,你的经历是:你潜伏在青龙寨,一直想找机会下手杀害霍三爷,但总是没有动手的机会,三年之后的今天,终于被你找到机会,你杀了一个守卫,又杀死了三爷。” “但带着三爷的整个身体,你无法下山,所以你就砍下三爷的脑袋,做为凭证,前去向日伪投诚,升官发财。” “日伪确定的确是三爷的首级之后,肯定会相信你的故事,也肯定会给你赏金,给你官职。” “当日伪问你想进入哪个部门的时候,比如说是进伪政府,还是进警察局,又或者保安团,或者正规军,你就说,你要进便衣队,因为你认为,便衣队在所有伪军之中,最有权势。” “进了便衣队之后,你就会见到萧重生,以后的事,你就见机行事,自由发挥吧。” 驴二道: “我明白,只要取得萧重生的信任,我就动手杀他。” 杨柳青道: “二子,老霍之所以用自己的脑袋,给你做进入便衣队的‘见面礼’,就是想让你能平安而退,活着回来,你要在先确保自己安全的时候,再杀萧重生,不要冒险行事,杀了萧重生之后,自己也被杀了。” 驴二道: “好,我记住了!” 杨柳青道: “等一会,你就带上老霍的首级,骑马下山,下山之后,尽量避开路上的日伪关卡,直奔烟台,不要和牟平城的日伪打交道。” “你在牟平城待了十多天,万一有人认出你是驴二,那就功败垂成了。” “你还到过烟台,那里认识你的人不多,才容易成功。” 驴二道: “杨阿姨,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不杀死萧重生,我绝不回青龙寨见你和九儿。等我杀死萧重生,再上山奠拜三爷。” 杨柳青道: “你下山之后,我会派人在外边宣称,是你赵少秋杀死了三爷。” “至于驴二的名号,我会对外宣称,你去追查莲花和朵儿的下落了,已经离开了胶东,前向南方去了。” 驴二道: “咱们青龙寨的事,以后有你和九儿,可是联盟的事,怎么办?” 杨柳青道: “老霍这个盟主一死,虎爷这个副盟主,自然就成为盟主了。虎爷也是真心抗日的人,他当盟主,我还是放心的。” 驴二想了想,说道: “你和虎爷商量一下,他当了盟主之后,能不能提拔两个副盟主,一个副盟主,由你或者九儿担任,一个副盟主,由黑熊山的罗三刀担任。” “不瞒您说,我欠罗三刀一个人情,答应帮他当上副盟主,我不想失信于他。” 杨柳青道: “罗三刀此人,虽然品性方面有些逊色,但在抗日方面,还是很热心的,这个没问题。” “山寨和联盟的事,我会和虎爷商量,你就不用管了。” “你到了烟台之后,一定不要操之过急,先稳定下来,等真正取得萧重生的信任之后再动手。” “先保护自己,再杀敌人!” 驴二道: “好,我明白。” 杨柳青道: “二子,你也不要和九儿道别了,直接下山去吧。你不用担心九儿,我会照顾她的。她是个坚强的孩子,能挺过去的。” 驴二的心情沉重之极,他自己也很悲痛,不知如何安慰九儿,听了杨柳青的话,也同意不去见九儿了,等他杀了萧重生,再来见九儿,也算是对九儿有所交代了。 驴二不再说话,走到床前,双膝跪地,向桌上包袱中霍三爷的首级,叩了三个响头,又向床上的遗体,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子,恭敬的捧起包袱,背到背上。 驴二向杨柳青点点头,欲言又止,转身走出了帐篷。 等驴二一走,杨柳青再也坚持不住,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 第751章 烟台南城门 驴二背着装有霍三爷首级的包袱,走出帐篷。 虽然阳光明晃晃的,但驴二却感到整个天地一片昏暗,他的头脑也昏昏沉沉的。 由于霍三爷的帐篷距离别人的帐篷较远,没人知道帐篷中发生的事。 九儿被秀兰搀扶到秀兰的帐篷去了,此时帐篷外边,只有一个守卫,这个守卫也是知情者。 驴二一出帐篷,在外边等待消息的疤拉叔连忙迎了上来。 疤拉叔并不知道帐篷中发生的事,驴二也不打算告诉疤拉叔,他走之后,疤拉叔自然会从杨柳青口中得知真相。 疤拉叔迎上来,关切的问道: “二子,三爷怎么样啦?” 驴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 “疤拉叔,我有要紧事,需要下山一趟,刀子哥如果从济南回来,无论他打探到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驴二说完,就向马廓走去,到了马廓,他牵了一匹健壮的马,骑上马,向山下行去。 一路上,放哨的红胡子都和驴二打招呼,驴二没有心情理会,径直下山。 到了山脚,驴二也不和周庄人见面,绕开周庄新村,就向山外行去。 驴二出了山区,绕开牟平城的方位,向烟台方向行去。 一路上,他的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心情悲痛低落到极点。 虽然霍三爷的脑袋就在他的背上,但他也看不到霍三爷的笑容,听不到霍三爷的笑声了。 虽然心情低落,但驴二并没忘记避开路上的关卡。 没出牟平境之前,如果被关卡的日伪查到,虽然他可以用三爷的人头脱险,但牟平的日伪会居功,把他扣下来,向烟台的日伪汇报,说除掉霍三是他们牟平日伪的功劳。 如此一来,虽然驴二仍然可以进入烟台的便衣队,但会耽搁很多时间,经历很多波折,所以,驴二要直奔主题,去向烟台的日伪“投诚”,省去中间环节。 虽然避开了路上的关卡,但因为绕路,耽搁了时间,虽然昆嵛山距离烟台城不过一百里路,驴二也快马加鞭了,但赶到烟台南城外的时候,仍然到了天黑时分,城门就要关闭了。 驴二就在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来到了烟台南城门外。 烟台,不但是山东境内的重要城市,也是胶东的两个重镇之一,和青岛一南一北,控制着整个山东的海岸线。 烟台城的城市之大,比牟平威海海阳这样的小县城,不知大了多少倍。 驴二还从来没到过烟台,但他根本没有心情欣赏烟台的城墙之高,他径直向城门行去。 此时,进入城门的人仍然很多,城门有两道门,一道门盘查进,一道门盘查出,每个城门都有十几个伪军值勤。 在城门的旁边,有一队日军架着机关枪戒备。 城门上,贴着几个通缉犯的画像,其中一个画像,正是霍三爷。 驴二本来也有资格上城门上的“悬赏榜”,但因为日伪没有他的画像,所以他“榜上无名”。 驴二在路上已经计划好了,他骑马来到城门之后,看了一眼霍三爷的画像,并不排队,而是越众而出,直接走到一个伪军面前,问道: “你们队长是谁?” 那个伪军愣了一愣,看到驴二气宇不凡,以为是有身份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向不远处一个抽着香烟的伪军一指,说道: “那是我们班长。” 驴二又问道: “他姓什么?” 伪军道: “姓庞。” 驴二走到那个班长面前,说道: “庞班长,你好。” 庞班长打量着驴二,客气的问道: “有什么事?” 驴二道: “请你带我去见皇军的头头,我有重要的事。” 庞班长皱了皱眉头,说道: “有什么事,你先对我说,我认为重要,才会带你见皇军。” 驴二不再说话,忽然从腰间掏出手枪。 庞班长和周围的几个伪军吓了一跳,连忙端起步枪。 驴二却转倒手枪,把手枪递给庞班长,说道: “别紧张,我没有敌意,把手枪交给你,你拿着。” 庞班长一手接过手枪,一手阻止手下不要开枪,他疑惑的看向驴二。 驴二又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匕,也递给庞班长,说道: “我没有武器了,你可以派人搜一搜。” 庞班长不解的问道: “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驴二道: “你先搜我的身上,确定我没有武器,没有敌意,我再和你说。” 庞班长更加不解,挥了挥手,上前两个伪军,在驴二的身上搜索,没搜到武器。 一个伪军要拿下驴二背上的包袱搜查,驴二却按住了包袱,对庞班长说道: “不能在这里搜查包袱,在找个隐蔽的地方才能搜查。” 庞班长问道: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搜?万一你这里面装着炸弹呢?” 驴二凑近庞班长,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庞班长,不瞒你说,我这包袱放着那位的人头,这里人多嘴杂,如果被别人看到了,我的性命难保。” 他说着话,向城墙上霍三爷的画像指了指。 庞班长顺着驴二的手指看去,看到是霍三爷的画像,他当然不信,说道: “不可能!你不可能杀得了霍----” 驴二连忙说道: “嘘,别说出来他的名字,那人的耳目众多,如果别人知道是我干的,我就没命了。庞班长,你快派人保护我,我申请保护。” 庞班长半信半疑,指了指城门旁边的办公室,说道: “你跟我到办公室,我要先看看,确定之后,再向皇军汇报。” 庞班长带着驴二,向办公室中走去,两个伪军持枪跟随在后。 进了办公室,庞班长对驴二说道: “你现在可以把包袱拿下来了。小伙子,你可不要捣鬼!” 驴二说道: “我要捣鬼,你们不是马上就把我打死了吗?” 驴二说着话,从背上取下包袱,放到桌子上,解开包袱,露出一个小匣子。 庞班长的手拿着手枪,两个伪军端着步枪,全都指着驴二,他们担心里面有炸弹,但更希望里面真是霍三爷的首级。 驴二咽了口唾沫,强抑着悲愤的心情,打开了小匣子。 第752章 我是来送人头的 小匣子中,装着霍三爷的人头,发须宛然,虽然已经没有生命,但却仍然凛然生威。 在脖子下面的断口处,撒着一层厚厚的石灰粉,一来是吸引血液,二来是防备腐化。 驴二望着霍三爷的首级,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他连忙转过头去,退后两步,说道: “你们看看吧,是不是霍三。” 庞班长和两个伪军大吃一惊,垂下枪口,连忙上前仔细观看,认出真是霍三爷。 庞班长还不放心,又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新的霍三爷画像,仔细对比。 一个伪军惊喜的说: “班长,没错,就是霍三这个大土匪!” 庞班长点点头,转头看向驴二,说道: “小兄弟,霍三的人头你是怎么得到的?” 驴二道: “当然是从霍三爷的脖子上砍下来的。” 庞班长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杀得了霍三?” 驴二道: “你最好是把皇军叫过来,或者把你的上级叫过来,我不想反复解释。” 驴二说完,就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庞班长微一沉吟,转头对两个伪军说道: “你们把他看好了,我去请示龟田太君。” 庞班长转身出去了,很快,一个日军军官带着十几个日军,全部荷枪实弹,快步来到办公室门口。 十几个日军到了门口之后,立即把门口保护起来,枪口一致向外。 日军官则跟着庞班长走进办公室。 庞班长对驴二说道: “小兄弟,这位是龟田中尉,你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龟田中尉会说咱们的话。” 龟田中尉并没理会驴二,而是先走到桌子前,拿着画像,仔细的对比霍三爷的首级,确定无误之后,才看向驴二,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杀得霍三?” 驴二说道: “我叫赵少秋,家是文登县清泉镇,十五年前,霍三杀了我的父亲,烧了我的家园,我被邻居救了,才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我表叔收养,表叔担心霍三斩草除根,带我逃到了南方。”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表叔死于瘟疫,我没有了牵挂,就想回来为父报仇,杀死霍三,就这样,我从南方回来了。” “我混进了青龙寨,当了红胡子,目的是接近霍三,寻找杀他的机会。我在山寨里等了三年,才得到他的信任,终于有了下手的机会。” “我趁他睡觉的时候,砍下了他的脑袋,因为无法携带他的尸体下山,所以我只能砍了他的脑袋带出来,向皇军投诚。” “皇军不是有悬赏,杀死霍三者,不但可以拿到一千块大洋的赏金,还可以当官吗?” “我杀了霍三,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升官发财,同时,也是为了寻求皇军的保护。” “霍三的手下众多,迟早知道是我杀了霍三,他们一定会派人追杀我,如果没有皇军的保护,我无法活下去。” “龟田中尉,我已经把霍三的脑袋送来了,希望你们皇军,能兑现你们的诺言,给我赏金,升我当官,同时,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龟田中尉冷静的听着,等驴二说完,他才说道: “赵先生,请你放心,我们皇军言而有信,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样吧,对你说的情况,我们还需要核查一番,在此之前,请你跟我走,我会派人保护好你的安全,一旦核实你的身份,我们就会兑现承诺,给你赏金,许你官职。”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庞班长说道: “庞君,除了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得再外传,要严格保密,对于已经知道此事的人,要严禁他们外传。” 庞班长连忙说道: “在下明白,我会叫他们闭嘴。” 龟田中尉不再理会庞班长,一挥手,一个日军上前,把小匣子关上,用包袱包了,捧在手上,端着包袱向外走去。 其他的日军,保护在捧匣日军的周围。 龟田中尉对驴二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赵先生,请跟我走吧,我们坐轿车进城,你的马自有人照料。” 驴二跟着龟田中尉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停着两辆轿车。 捧匣日军进了一辆轿车,另有三个日军也坐进了轿车,一起保护包袱。 一个日军打开了另一辆轿车的后车门。 龟田中尉对驴二很是客气,向驴二又做出请的手势,说道: “赵先生,请上车。” 驴二也不客气,坐上了轿车的后排。 他上了轿车之后,两个日军也坐进了后排,一左一右,把驴二夹在中间,既可以说是保护,也可以说是为了防止驴二逃跑。 龟田中尉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两辆轿车向城内行驶。 另有一队日军,跑步前行,紧紧跟随在两辆轿车的后面,保护着轿车。 驴二坐在轿车之中,龟田又询问了他一些事情,驴二按早就编好的谎言应付自如。 他一边回答龟田的问题,一边从车窗向外观看。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烟台城很是繁华,街道整洁,马路宽敞,商铺林立。 烟台城本是繁华富庶之地,被日军侵占之后,经济崩溃,民不聊生,商铺关闭,日军为了粉饰太平,打造虚假繁荣,强行逼迫商铺开张,试图复苏经济。 街道上不时可以看到日伪巡逻队在巡逻,搜查一切可疑之人。 烟台人的抗日从来不曾停止,只是面对武器强大的日军,烟台的抗日组织和活动,被迫转入地下,烟台人与日军进行着长期的不屈不挠的斗争。 由于烟台城太大,虽然驴二坐着轿车,轿车仍然行驶了十多分钟,才赶到位于城中心位置的日军总部。 日军总部在原烟台市政府、现伪市政府的旁边,这里原是国民政府警备司令部,被日军占据之后,成为日军驻烟台的军事总部,原国军警备司令部,现在已经成了伪军警备司令部,警备司令部虽然还在这个大院之中,但却搬到了侧楼办公,主楼成了日军的办公楼。 日军总部大院,除了一正二副的三个主楼,还有几栋小楼和小院子,是由日军和伪军指挥的几个下属机关单位。 第753章 内部招待所 两辆轿车行驶进主院子,停了下来。 由于龟田中尉在来之前,提前从城门口给总部打了电话,所以龟田中尉赶到的时候,有两个日军已经在院子中等待着了。 龟田中尉和驴二下了轿车。 两个日军走了过来,这两个日军虽然穿着军装,但气质比较文秀,看起来像是文职人员,为首的那个日军更是戴着一副近视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龟田中尉先用日语与戴眼镜的日军用日语交谈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用汉语对驴二说道: “赵先生,这位是松田中尉,那位是山本少尉,我现在要向长官汇报你的情况,接下来,由松田中尉和山本少尉负责招待你,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向他们提出来,他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驴二点点头说道: “行,你去忙吧。” 龟田中尉带着捧匣日军,向主楼走去。 松田中尉向驴二走近,用标准的汉语说道: “赵先生你好,鄙人名叫松田一夫,还请多多指教。” 松田中尉说着,先向驴二鞠躬,又伸出手掌,要和驴二握手。 驴二知道,这帮鬼子虽然表面文质彬彬,实则阴险毒辣,双手更是沾满了我们同胞的鲜血,他强忍着恶心,伸出手掌和松田中尉握了握手。 那个山本少尉也进行了自我介绍,与驴二握手。 日本人本来就是虽然内心险恶,但表面仍然谦逊礼貌,再加上他们认为驴二是杀了霍三前来投诚的,所以对驴二很是客气礼貌。 介绍完毕之后,松田中尉说道: “赵先生,师部核查您的情况,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在此之前,我会带你到招待所休息。” “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就不去外边住酒店了,我们师部之中,就有自己的招待所,还请您委屈一下,暂时屈尊。请跟我来。” 驴二道: “既来之,则安之,我听从你的安排。” 松田中尉在前领路,驴二跟随在后,山本少尉则走在驴二的身后。 在三楼正副主楼的旁边,另有几栋小楼和小院子,其中一个小院子,就是日军总部的内部招待所。 招待所的院门有两个日军看守,进去之后,就是两排平房,一排平房是客房 ,另一排平房则是厨房和餐厅,虽然是接待客人的招待所,但仍然有军队的森严气氛。 招待所中,另有尉官主持工作,松田中尉与尉官简单交流之后,就拿了一把钥匙,带着驴二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虽然是平房,但房间中很宽敞,打扫的很是整洁,有客室,有卧室,甚至还有洗手间,完全是按照高档酒店的标准装饰的。 松田中尉带着驴二看了房间,问道: “赵先生可还满意?如果不满意,我再给您另换房间。” 驴二说道: “很满意。” 松田中尉问道: “赵先生吃晚饭了吗?” 驴二摇摇头: “只顾着逃命,没顾上吃饭。” 松田中尉说道: “既然这样,赵先生先洗个澡,放松一下,我现在去吩咐厨房准备晚饭,等赵先生洗过澡,正好可以吃晚饭。” “赵先生喜欢吃什么饭菜?我可以吩咐厨房,尽量满足赵先生的要求。” 驴二道: “随便吧,我现在没心情吃饭,只想洗个澡,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觉。” 松田中尉道: “那这样吧,赵先生洗澡之后,先睡一觉,等你什么时候想吃饭了,再吩咐厨房送过来。” “本田少尉会在你的房门外边站岗,我也会在隔壁房间待命,你随时可以叫我们。” 驴二道: “行,你去忙吧。” 松田中尉把房间钥匙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驴二把房门关上,把衣服脱了,走进洗手间,他刚才看到洗手间中,就有一个洗浴篷头,虽然他还没用过这种新鲜玩意,但也猜到是洗澡用的。 驴二以前住的旅馆,都是老式的旅馆,需要洗澡的时候,只能到旅馆内部的澡堂,那些房间中根本没有洗手间,没有抽水马桶,更别说洗澡了。 驴二还是第一次住这种带着洗手间和抽水桶,以及洗浴篷头的新式客房。 客房中有内部供水系统,分为热水和常温水,驴二不懂,先扭到了热水的位置,被烫了之后,连忙转到常温水,又被凉了一下,倒鼓了一会,才调好水温。 等驴二洗过澡后,看到旁边的衣柜里,挂着一件浴袍,就穿上了浴袍。 他穿着浴袍,刚回到卧室中,就听到了客房门外轻轻的敲门声音。 驴二道: “谁?” 门外传来山本少尉的声音,说道: “赵先生,您洗好澡了吗?” 驴二道: “洗好了。” 山本少尉道: “我刚才看到,您穿的衣服旧破了,而且全是泥土汗尘,所以给您送过来一套新衣服,您先穿着。” “如果您不要那些旧衣服了,请交给我,我帮你丢掉,如果您还要旧衣服,我拿去帮您洗了,等干了之后,再给您送过来。” 驴二虽然仇恨鬼子,但也不得不佩服鬼子做事严谨,心思缜密,考虑周到,竟然给他送来了新衣服。 驴二打开客房门,说道: “旧衣服就不要了,你帮我扔掉吧。” 山本少尉托着新衣服走了进来,把新衣服放在桌子上,把驴二扔在地上的旧衣服收拾起来,准备带出去扔掉。 山本少尉又问道: “赵先生,你是先休息,还是吃过饭后再休息?” 驴二道: “刚才又困又累,想着洗过澡就睡觉,现在洗过澡了,反而不困了,你把饭菜送上来,我吃过饭再睡觉吧。” 山本少尉道: “请稍等,我马上回来。” 山本少尉走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这次,山本少尉带着一个日军伙夫进来的,日军伙夫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罩子,瞧不清下面是什么饭菜。 日军伙夫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取下罩子,露出下面的饭菜。 饭菜虽然不多,但却很是丰盛,一份烤乳鸽,一份牛排,一份排骨炖土豆,一份味增汤,另有两个馒头,一碗白米饭,还有两瓶酒,一瓶是汾酒,一瓶是日本清酒。 第754章 我是有野心的人 驴二虽然也是个“吃货”,但还从没吃过这么精致讲究的饭菜。 山本少尉说: “赵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需要吗?如果没有了,您慢慢享受,我先下去了。” 驴二道: “暂时没有了。” 山本少尉带着伙夫走了出去。 驴二坐在桌边,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心中暗骂: “这帮狗日的鬼子倒是会享受,杀我同胞,占我国土,这些好东西全是抢得我们的,我不吃白不吃,吃饱了才有劲杀鬼子!” 他喝过汾酒,但还没喝过日本清酒,他拿过酒瓶倒了一杯,尝了尝,虽然不如汾酒醇香浓郁,清淡了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一点淡淡的米香味。 驴二就穿着睡袍,吃喝起来。 他知道,日军内部肯定会核查,虽然从画像可以认出首级是霍三爷,但日军仍然会派出探子,从各方面求证霍三爷是否真的死亡,甚至会找人辨认霍三爷的首级。 至到他“赵少秋”的身份,日军肯定也会派人查证,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一点,杨柳青既然让他假冒赵少秋,就是认为不会出问题。 先不说赵少秋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也是南方某个无人知道的地方,甚至在国统区,日军不可能在短时间查到线索。 赵少秋离开胶东的时候,只有四五岁,现在已经快二十岁了,就算有他们村子的人来指认,也认不出来了,如果让驴二指让他们村里人,驴二也可以年代久远,不记得村里人为理由。 所以驴二就安心的等着日军的“调查结果”。 对于霍三爷的死亡,驴二当然悲痛,对于日军会如何处置霍三级的首级,驴二也很担心会受到侮辱和破坏。 但是,驴二的心胸本就阔达,三爷已经死了,悲痛是没有用的,只能化悲痛为力量,杀死萧重生,不辜负三爷对他的信任,就是对三爷最好的报答。 所以,驴二安心的吃喝起来。 就这样,驴二就在日军内部的招待所住了下来。 松田和山田都不时会来陪他聊聊天,但对于调查结果,只字不识,是聊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两个日军都精通汉语,和驴二交流起来很方便,所以日军才派他们陪同驴二,也是监视驴二。 驴二在房中闷了,就到院子里走走,如果要出院子,就会被松田劝阻,驴二也不坚持,在院子中散步一会,就回到客房。 第二天下午,快到黄昏的时候,日军一个更高军阶的军官来见驴二了。 松田中尉介绍道: “这位是小泽少佐。” 小泽少佐也很客气,礼貌的和驴二握手,请驴二坐下,然后,小泽少佐坐到驴二的对面,望着驴二,说道: “赵先生,对于你所说的情况,我们已经做了初步调查,虽然还有些情况,因为时间紧迫,没调查清楚,但已经可以确定:您送来的人头,的确是悍匪霍三的首级。” “赵先生,你把霍三的人头送过来,向我军投诚,我军也会向您兑现承诺。” 小泽少佐说到这里,挥了挥手,后面的一个日军暂着一个箱子,放到桌上。 小泽少佐打开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一千块大洋,叠得整整齐齐。 小泽少佐说道: “这是一千块大洋,是霍三的悬赏,请您点点数目。” 驴二看了一眼,就把箱子扣上,说道: “我相信皇军不会骗我,不用数了。少佐阁下,我已经说过,我向皇军投诚,有三个要求,一个要求是钱,一个要求是官,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寻找皇军的保护。” “我杀了霍三,红胡子肯定会追杀我,没有皇军的保护,我活不长久。” 小泽少佐说道: “你放心,你杀了霍三,就是我们皇军的朋友,你的三个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你。” “你的第一个要求,已经满足你了。接下来,就谈谈你的第二个要求吧。” “赵先生,你的第二个要求,是要当官,对吗?” 驴二道: “对。” 小泽少佐道: “我们军部研究过,根据你所做出的功劳,给你相应的职位。赵先生,我给你几个提案,你可以自由选择。” “第一,如果你要进入政府部门,会是科长一级的官职,第二,如果你要进入军队,会是营长一级的官职,第三,如果你要进入警察局或者保安团,会是警察局大队长或者保安团大队长一级的官职。” “不过,我要提醒您,您进入这些部门,虽然享受正科或者营长以及大队长的薪资待遇,但却只能先担任副职。” “并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您还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所以先在副职的位置磨练一段时间再扶正。” “您放心,您杀了霍三,是我们日本人的朋友,只要你有能力,我们会很快给你升迁,你的前途将不可估量!” 驴二道: “还有别的选择吗?” 小泽少佐道: “当然还有别的选择,但也不外乎就这些部门了。如果你想做一些闲职,自然也是可以的,比如,我可以安排你到海关做个科长,又或者安排你到税务局邮政局做个科长。” “只要是我们皇军能控制的部门,你随便进。” 驴二道: “少佐阁下,不瞒你说,我是有野心的人,既然我向皇军投诚,选择当所谓的‘汉奸’,我就想借助皇军的支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小泽少佐笑道: “我们皇军就喜欢有野心的人,赵先生,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对我们忠心,我们就会全力扶持你,你的野心,会得到展示。” 驴二道: “那好,我想进便衣队。” 小泽少佐目光炯炯,盯着驴二,问道: “赵先生,我可以问你,为什么想进便衣队吗?” 驴二道: “因为我知道,在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部门之中,最有权力,升迁最快的,就是便衣队!” “只有便衣队,才能施展我的才华,实现我的抱负。” 小泽少佐点了点头,但却皱起了眉头。 驴二察言观色,问道: “怎么?有难度?” 第755章 萧先生有请 小泽少佐说道: “的确有一点难度,如果赵先生进入便衣队,只是当一个小队员,那很容易办到。” “但赵先生现在是有功之人,我们不能让你进入便衣队,只当一个小队员。” “可是,如果赵先生想在便衣队的重要部门任职,就需要得到便衣队长萧先生的允许了。” “萧先生对部下的筛选,非常严格。” 驴二笑了笑,问道: “你刚才说,只要是你们皇军统治的部门,就可以任我挑选,难道说,便衣队不是你们控制的部门?” 小泽少佐道: “虽然便衣队也是在我们皇军的控制下,但情况有所不同,就算是我们皇军,也不是谁都能指挥便衣队的,除了我们大佐的军令,只有特高课可以指挥便衣队。” “萧先生原是胶东人,后来一直在济南警察局工作,他是被我军的济南特高课,安排到烟台便衣队的。” “萧先生在被调来之前,曾经和济南特高课有约定,把他调来可以,但便衣队的核心班底,要他来挑选,所有重要部门的人员,都要由他亲自提拔。” “换言之,他就是便衣队中的‘国王’,我们皇军也不能随便插手。” “所以说,赵先生你要进便衣队,需要萧先生的允许。” 驴二心中一凉,如果萧重生不答应,他就无法进入便衣队,更无法接近萧重生行刺了,那霍三爷不是白死了吗? 可是,驴二知道,他不能自降身价,说自己可以到便衣队当个小喽罗,因为那样就显得他太急于进入便衣队,会被人发现他有目的,更会引起萧重生的疑心。 驴二想了想,只能先进入另的部门,再想办法调进便衣队。 驴二苦笑道: “少佐阁下,你可以帮我问问萧先生那里还缺人吗,如果缺人,我就去,如果不缺人,那就算了吧。” 小泽少佐道: “我可以帮您问问萧先生,像赵先生这样的人才,我相信萧先生也想把你拉入麾下。” “不过,我不能保证萧先生一定会用你,毕竟在便衣队中,他有很大的自主权。” “赵先生,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帮你问问萧先生,你在这里稍等。” “如果你能进入便衣队,关于你的第三个要求,咱们就不用谈了,因为便衣队的人,自然会保护你,你进了便衣队,就不必担心生命安全了。” “如果萧先生不用你,你到别的部门,我为你安排警卫。” 小泽少佐说完,站起身来,提出告辞,让驴二等他的消息。 一直等到驴二吃过晚饭,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小泽少佐又回来了。 小泽少佐说道: “赵先生,我把你的要求对萧先生说了,萧先生答应和你谈谈,至于能不能进便衣队,要等他和你谈过之后再定。” 驴二本想马上答应跟小泽少佐去见萧先生,忽然转念一想,萧重生要见他,他就巴巴的赶过去,那也太没面子,太没骨气了,不但会被萧重生瞧不起,反而会引起萧重生的怀疑。 驴二决定,来个‘欲擒故纵’,不去见萧重生。 他相信,他把霍三爷的人头送给日本人,做为霍三爷的仇人,萧重生不可能不对他感兴趣,他不去见萧重生,萧重生也会想办法见他。 既来之,则安之,他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引起萧重生的怀疑,他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直到完全取得萧重生的信任,刺杀之后,再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驴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对小泽少佐说道: “少佐阁下,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小泽少佐反而怔了怔,说道: “赵先生,我已经对萧先生说过了,你会马上去见他,你现在不去,我怎么向萧先生交代?” 驴二笑道: “小泽阁下,你可是少佐,还需要向萧先生交代吗?他的官比你大吗?就算比你大,你是皇军,他也管不到你吧?” 小泽少佐苦笑道: “既然赵先生你今晚不想见萧先生,那我就去对他说,你已经睡下了,明天再去见他。” 驴二懒洋洋的笑了笑,说道: “不用对他这样说,你就直接对他说,我现在又不想去便衣队了,打算去警察局。” 驴二说完,又连打呵欠。 小泽少佐有些不明白驴二在卖什么关子,但驴二现在是日军的“功臣”,他也不好意思训斥驴二,只好告辞。 驴二猜得不错,他的确早就引起了萧重生的关注,毕竟能把霍三爷的人头送来,不会是普通人。 萧重生对霍三爷又怕又恨,有人帮他杀了仇敌,他是很高兴的,本想摆摆架子,让“赵少秋”去见他,没想到这个“赵少秋”还挺有性格,竟然不来见他,甚至拒绝进入便衣队,反而引起他的兴趣了。 第二天一大早,驴二刚起床,还没吃送过来的早餐,就有两个便衣队的人来了。 烟台便衣队的人,可比牟平便衣队的人会摆谱,来的两个人,全都是年轻男子,穿着黑色中山装,身材挺拔,脸色冷肃,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冷厉的气质。 驴二听到敲门声音,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中山装的男子。 驴二猜到是便衣队来人了,他仍然懒洋洋的,穿着睡袍,淡淡的说道: “什么事?” 一个年轻人冷冷的说道: “你就是赵少秋?” 驴二道: “对。” 年轻人道: “我们是特工处的,萧先生请你去一趟。” 驴二笑了笑: “我还没吃早饭,等我吃完饭再说吧。” 驴二说话的时候,向院子中看了看,没看到松田和山田两个日军,他知道这两个特工,已经和日军打过招呼,日军允许他们带走驴二,所以两个日军就不再出面了。 驴二说完,转身就向屋里走。 两个特务脸色一沉,跟了进来,一左一右,就来抓驴二的胳膊。 一个特务喝道: “萧先生请你去,你就赶紧去,不要磨蹭----” 驴二不等两个特务抓到他的胳膊,他的两条胳膊忽然猛地向后一撞,肘尖同时撞中了两个特务的肋骨。 两个特务没想到驴二不但敢反抗,身手竟然还很不错,一时大意,被驴二撞个正着。 第756章 特工处的办公室主任 驴二撞中两个特务之后,立即迅速转身,在转身的同时,身子跳跃而起,在下落的时候,又一个“肘击下沉”,肘尖砸中了一个特务的脑袋。 那特务虽然没昏迷过去,但被击倒在地。 另一个特务已经把手枪掏了出来,刚举起来要向驴二瞄准,驴二一伸手,就抓住了特务的手腕,用力一拧,“格勒”一声,那特务的手腕在断裂的同时,手枪被驴二夺了过去。 驴二飞起一腿,踢中断腕特务的下阴,那特务一手抱着断腕,疼得夹紧裆部,就像虾米一样倒了下去,嘴里咝咝抽着冷气。 倒在地上的那个特务也掏出了手枪,但还没等他举起手枪向驴二瞄准,驴二手中的手枪,已经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顺势又把他的手枪夺了去。 不过五秒钟的时间,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两个精壮汉子,就全被驴二打倒在地上,两把手枪也被夺去了。 驴二的动作并不花哨,但却凶猛凌厉,快准狠,他击倒两个特务之后,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驴二把两把手枪,放到桌上,他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也不看两个地上的特务,淡淡的说道: “我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我想去见谁,就去见谁。” “你们滚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驴二说完,悠闲的用筷子夹起一个蟹黄包,放在嘴里,享受的咀嚼着,鼻孔里发出享受的嗯嗯声,还吧唧着嘴巴---- 两个特务又恨又怕的看着驴二,他们打不过驴二,手枪又被抢了去,只是忍着疼痛,相互搀扶着走了,走出房门之后,真的不敢不把房门带上。 驴二吃过早餐之后,就舒服的躺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听着一台留声机发出的歌声,用手轻拍着椅背,配合着节拍。 此时,他仍然穿着睡袍,没有换衣服。 不到一个小时,又有人敲门了。 敲门之后,房外传来一个温和又有磁性的男子声音: “赵先生,你好,我叫祝奉明,是特工处的办公室主任,想和你谈谈,请问你有时间吗?” 驴二胜利的笑了,这次来的特务处的人,就比较有礼貌了,不再是小兵,而是办公室主任,应该算是特工处的高层了。 驴二懒洋洋的说道: “进来吧,房门没闩。” 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三十四五岁的男子站在门外,他并没穿中山装,而是一袭蓝色长衫,相貌清雅,并不像冷酷的特务,更像是教书先生。 男子站在门外,先向驴二微微一笑,才走了进来,笑道: “赵先生,您吃过饭了吗?” 驴二见这个祝奉明极为礼貌,他也不好不给面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 “已经吃过了,祝先生,请坐。” 祝奉明在驴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笑道: “刚才那两个小伙子不懂事,冲顶了先生,我替他们向你赔罪,也谢谢你替我教训他们,叫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外,强中更有强中手。” 驴二笑道: “我打了你们特工处的人,萧先生没生气?” 祝奉明笑道: “我们萧先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他知道,赵先生打他们,肯定有您的道理,肯定是他们做的不对。” “萧先生本想亲自过来请你去我们特工处喝喝茶,但萧先生正在陪皇军,一时走不开,就派我过来,接赵先生过去。” “当然,如果赵先生不想现在过去,那就等赵先生的时间,什么时候方便了,随时过去,我们欢迎。” 驴二虽然知道,能干特务这一行的人,必定是心狠手辣的人,这个祝奉明虽说低调而温和,但能当上特工处的办公室主任,肯定有过人之处,但他还是对此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心中暗暗感到惋惜。 驴二心想: “这个祝奉明,文质彬彬,内敛深沉,又不失温和,本应该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为抗日做贡献,谁知却做了汉奸,真是可惜了!” 驴二笑了笑,说道: “祝先生,被你这样一说,我就算真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去见萧先生了,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祸先生一番好意?” “祝先生,请您稍等,我件上衣服,就跟你过去。” 祝奉明站起身来,笑道: “您换衣服,我到门外等您。” 祝奉明走了出去,并把房门带上。 驴二脱下睡袍,换上衣服,拿了桌上的两把手枪,走出房间。 祝奉明正站在院子中,欣赏着院子中的一片花草,看到驴二出来,向驴二微微一笑,笑道: “赵先生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驴二笑道: “过奖过奖。祝先生,这是你手下的两把手枪,你替我还给他们吧。” 祝奉明接过手枪,装入腰间,说道: “赵先生,皇军方面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以跟我去特务处了。您是想走大门,还是想走小门?” 驴二笑道: “我初来乍到,不识得路,大门和小门有什么不同?” 祝奉明用手指着,说道: “特工处的院子,就在日军总部的西边,和特高课在同一个院子中,有单独的院门,那是大门。” “但为了向皇军汇报工作方便,在日军总部和特工处之间的墙上,另有一道小门可以进出。” “如果从这里去大门,大约需要步行七八分钟,如果从小门穿过去,三五分钟就可以了。” 驴二道: “我刚吃过饭,还是多走走路,消化消化食,那就走大门吧。” 祝奉明道: “请跟我来。” 祝奉明和驴二并肩向前走去,边走边谈。 祝奉明道: “霍三一直是皇军的心腹大患,也是萧先生的敌人,赵先生除掉霍三,以后不但是皇军跟前的红人,萧先生也会对赵先生高看一步。” “赵先生的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驴二笑道: “祝先生客气了,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请你多多关照才是。” “关于我的事,想必你们特务处,已经调查清楚了吧?” 祝奉明笑了笑,说道: “虽然做过一些调查,但由于年代久远,很多事情已经不可考了。” “不过,就算赵先生的身份,我们调查不清楚,但霍三的人头,却是真真实实的,是霍三还活着的时候,被砍下来的。” 第757章 杀气 驴二的心头隐隐作疼,但脸上却还在保持着微笑,说道: “祝先生,依你之见,皇军和萧先生,相信我了吗?” 祝奉明笑了笑,莫测高深的说: “赵先生,皇军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萧先生可不会轻信别人。当然,只要赵先生问心无愧,那就不用害怕。” 祝奉明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过头来,斜觑了驴二一眼。 驴二恰在此时,也转头看向祝奉明,两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祝奉明随即就转开了眼光。 就在这对视不到一秒的时间,驴二接触到祝奉明的目光,不由心头一凛。 这个温和内敛的祝奉明,有那么一个瞬间,眼神中竟然放射出凌厉的杀气,和他温润的气质完全不符,那杀气之凌厉冰冷,竟然连身经百战的驴二也为之心头一寒。 驴二知道,祝奉明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恰好转头看,所以祝奉明才真情流露,看他的目光中有凌厉的杀气,当他转头看的时候,祝奉明又避开了他的目光,杀气也消散了。 驴二不明白,为什么祝奉明看他的目光之中,会有杀气? 他和祝奉明素不相识,祝奉明怎么会想杀他? 难道说,祝奉明是奉萧重生的命令,来杀他的?可是,他还没见到萧重生,萧重生难就知道他是刺客了?这不太可能。 但是,如果不是萧重生的命令,不是代表萧重生的立场,和他素不相识的祝奉明,为什么想杀他? 驴二想不明白,但他暗中提高了警惕,担心一进特工处,祝奉明就会对他动手。 毕竟,他现在是日军的“功臣”,萧重生和祝奉明不好在日军大院动手,所以要把他引入特工处动手。 驴二摸不透,祝奉明对他有杀心,是萧重生的授意?还是日军怀疑他了,派萧重生和祝奉明杀死他? 但是,驴二也知道,无论是日军要杀他,还是萧重生和祝奉明要杀他,他都很难反抗,因为他没有手枪,毫无还抗之力。 他本想出其不意抢过祝奉明腰间的手枪,可又担心,他一抢枪,就是不打自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就算他抢到手枪,也只是打死几个日伪军,仍然避免不了被乱枪打死的结果。 驴二决定冒险,不抢祝奉明的手枪,静观其变。 此时,他和祝奉明已经走出了日军总部的院门,向街道走去,如果他害怕,他可以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但是,霍三爷用自己的人头做担保,派他来刺杀萧重生,没完成任务就吓跑了,这不是驴二的行事风格。 驴二宁愿冒着被萧重生和祝奉明杀死的危险,也要继续下去。 祝奉明也发现了自己眼中的杀机,被驴二看到了,引起了驴二的怀疑,祝奉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幸好这时候他们出了院门,祝奉明带着驴二向西拐弯,借着拐弯的角度,不让驴二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借此掩饰过去。 驴二和祝奉明出了日军总部的大门,向西拐弯,在街道边行走着。 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左右的时分,日军总部大院,又是位于市中央,本来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 可是,由于附近都是日伪军的军政机关,戒备森严,日伪的巡逻队来回巡视,老百姓惧怕这种恐怖气氛,所以整条街道,都很是冷清,只有少数的行人和车辆。 驴二和祝奉明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从西边行驶而来一辆轿车,轿车上插着一支膏药旗,一看就知道是日军的军车。 那辆轿车迅速行驶而来,幸好街道上人流稀少,并没出现什么事故。 但是,就在日军轿车快要行驶到驴二前面的时候,事故出现了。 在马路边的一个商铺之中,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正在玩弄一只皮球,就在日军轿车快要行驶到商铺门外的时候,那只皮球忽然从小孩子的手中脱离,嘣跳着马路中间移动。 小孩子不懂事,又没看到日军轿车过来,一心只想抓住皮球,就从商铺中跑出来,向马路中间的皮球追去。 商铺中的大人一时没注意小孩子跑开了,等发现的时候,那日军轿车已经快速行驶而来。 “我的孩子-----” 那大人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连忙拼命向小孩子追去,试图阻止悲剧的发生---- 小孩子跑向马路中间的时候,日军轿车虽然快速行驶而来,但如果日军轿车及时煞车,仍然来得及,不会撞到小孩子。 但是,日军轿车并没有丝毫煞车的意思,仍然快速行驶,向小孩子撞过去。 驴二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一发现不好,本能的先向日军轿车看过去,希望轿车的司机,能及时停下轿车。 但是,当他看向轿车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轿车司机,的确好像有要停车的意思,可是,坐在副驾驶的那个日军官,却向前一指,用日语吩咐一句话,那个日军司机只好继续向前行驶,向小孩子撞去。 驴二虽然不懂日语,也因为距离较远,听不到日军官吩咐司机的是什么,但他可以判断,那句日语的意思,肯定是“撞过去,不要停”! 驴二一看到这种情况,心头一凛,立即拼命向小孩子跑去,试图在小孩子被日军轿车撞中之前,把小孩子救出来。 可是,驴二距离日军轿车和小孩子太远了,还没等他跑到近前,轿车就撞中了小孩子,发出“嘭”的一声---- “啊!”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小孩子被撞飞出数米开外,在地上凄惨的蠕动着。 “儿子,我的儿子!” 惊恐的大人赶到,尖叫着扑过去,扑在地上的孩子身上,凄厉的哭喊着。 虽然驴二全速奔跑,可还是晚到了一步,没救到小孩子,但他却也已经跑到轿车的车前了。 日军轿车撞飞小孩子之后,仍然没有停车,继续向前快速行驶,就从驴二的身边行驶而过。 驴二全身的血液,“轰”得一声,全冲到脑门上,一种强烈的悲愤仇恨,几乎使他失去理智,一股强烈的杀机,涌上他的胸膛! 第758章 热血 这帮狗日的侵略者,狗日的强盗,侵我国土,烧我家园,视我百姓的生命如草芥,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对一个小孩子横行碾压,毫无人性可言! 在这一瞬间,驴二忘记了霍三爷派他来的使命,忘记了要伪装刺杀萧重生的任务,他只想为小孩子报仇,他要打死那个副驾驶上的日军官! 驴二并不是冲动之人,他比大数人都冷静,但当小孩子被撞飞,日军轿车毫不停留的那一刻,他再也冷静不了了! 他虽然冷静,但他的血是热的! 此时,日军轿车,正从驴二的身边行驶而过。 如果驴二站着不动,日军轿车并不会撞到驴二,只会贴着驴二的身边行驶过去。 但驴二当然不会不动,他不但动了,而且动作很凶猛---- 就在日军轿车从他面前行驶而过的一瞬间,他忽然出拳。 这一拳,他攒足了全身的力量,眼睛看得真切,一拳过去,打碎车窗玻璃,打进驾驶室中,打中驾驶员的太阳穴! 日军司机没想到有人敢打他这个“皇军”,被一拳击中太阳穴,登时大脑一阵昏眩,对轿车失去了控制。 只见轿车虽然仍然迅速向前行驶,但却歪斜着冲向马路边的一棵大树,“篷”的一声,撞到树身上,车头立即陷了进去一个窝,停止不动了。 驴二打出一拳之后,立即又快步向轿车跑过去,他打司机,目的是为了让车子停下,副驾驶上的那个日军官,才是他要杀的人,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是那个日军官向司机下令撞小孩子的。 周围的百姓都吓呆了,日军撞飞小孩子,固然使他们愤怒,但有人敢在日军总部大院的门口,殴打日军,更让他们震惊。 祝奉明也愣了一愣,日军轿车向小孩子撞去的时候,他也本能的向小孩子跑过去,试图救小孩子。 但是,他的速度比不上驴二,比驴二落后了好几步,更没救成小孩子。 等他赶到过来的时候,驴二已经击中了日军的司机,向轿车跑过去。 祝奉明愣了一愣之后,随即明白,驴二要继续殴打,甚至杀死轿车上的日军。 如果驴二得逞,那事情就闹大了。 祝奉明先是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仿佛不想管这件事,任由驴二去殴打日军,然后日军再把驴二杀死。 但是,他思索了一下之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快步向驴二追过去,阻止驴二把事情闹大。 可是,祝奉明根本追不上驴二,他的速度比驴二慢太多了,当他举步追驴二的时候,驴二已经跑到了被撞毁的日军轿车旁边。 轿车中,坐了四个日军,除了那个被驴二打得陷入昏迷的日军司机,另有三个日军。 后座的两个日军,被撞得昏头昏脑,一时间无法从车里爬出来。 副驾驶的那个日军官,虽然也被撞得头昏脑涨,但比其他人清醒一些,他一边费劲的推开车门,一边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手枪,脚步不稳,踉踉跄跄的走向驴二,举起手机向驴二开枪射击。 “啪”的一声,子弹射向驴二。 驴二早就防备日军官的手枪,就在日军官举枪的时候,他在奔跑中迅速向下一蹲身子,然后猛地向前一蹿,肩膀重重的撞在日军官的小腹上。 本来就头脑昏沉,站立不稳的日军官,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就被驴二撞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驴二正要快步上前,一脚踩死那个地上的日军官,但是,此时,后座上的两个日军,已经推开了车门,从车中出来。 两个日军顾不上拿枪,就连忙向驴二扑过去,一左一右,抓住驴二的两条胳膊。 驴二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日军官身上,他只想杀死这个撞倒小孩子的罪魁祸首,没防备两个日军,被抓住了胳膊。 驴二挣扎了两下,那两个日军的力气很大,驴二竟然没挣脱开,被两个日军紧紧按住胳膊。 倒在地上的日军官,摇晃了一下昏沉的头脑,用袖子抹了抹鼻子中涌出的鲜血,摇晃着站起身,狞笑着,骂了一句“八格”,举起手中的枪,向驴二瞄准。 这次,有两个日军按住驴二的胳膊,不让驴二逃跑,日军官就想着一枪击毙驴二,不能再像上次那打没打中,所以,这次他瞄得仔细了一点,把枪口对准了驴二的胸膛。 三米不到的距离,枪口瞄准了驴二的胸膛,驴二又被两个日军抓住胳膊无法挣脱,眼看这一枪就可以杀死他。 祝奉明虽然跑到了近前,但当日军官抬起手枪向驴二瞄准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了,因为他认识那个日军官,是日本之中著名的凶残之人,素有“屠夫”之称。 如果他上前阻止,不但阻止不了,甚至会被这个日军官一起开枪杀死。 他虽然想救驴二,但也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救,事态发展到现在,别说他这个特务处办公室主任救不了驴二,就算是特务处主任萧重生在场,那个日军官也不会给面子。 眼看驴二就在被打死的时候,忽然人影一闪,一个女子身影迅速跑了过来,拦在驴二和日军官中间,面对着日军官的枪口,用日语大喊道: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驴二被两个日军紧紧按住胳膊无法挣脱,面对着日军官的枪口,也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虽然他死了,就无法完成霍三爷交给他的任务,无法刺杀萧重生,但是,他并不后悔,只是气恼没杀死日军官,为被撞的小孩子讨个公道。 当那女子身影出现的时候,虽然他只来得及看到那女子的半边脸庞,随即就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了,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这个女子,竟然就是三天前的晚上,他从罗三刀手中救出来的那个日本少女! 驴二虽然不认识日本少女的身份,但无论祝奉明,还是日军官,都认出了日本少女。 本来满脸杀机,气焰嚣张的日军官,看到日本少女的那一刻,态度立即缓和,连忙垂下了枪口,并向日本少女鞠躬行礼。 第759章 少女报恩 就在日军轿车撞倒小孩子的时候,有两辆日军轿车,从日军总部大院的门口,向外行驶出来。 日本少女就坐在轿车中,当驴二用拳头击向日军司机的时候,日本少女就看在眼中,认出了驴二。 日本少女知道,驴二打了日军,后果很严重,肯定有生命危险,她连忙吩咐司机停车。 日本少女不等车停稳,就迅速跳下车,向驴二奔跑过来,恰好在日军官向驴二开枪之前,挡在驴二的面前。 日军官虽然把枪口垂下来,也对日本少女很恭敬,但他却不肯释放驴二,用日语和日本少女说着什么,虽然不是争执,但可以看出来,日军官很固执,不肯饶过驴二。 驴二虽然不懂日本话,但也能看出来,日本少女在为他求情,要报答他对她的救命之恩。 果然,日本少女与日军官讲了几句话之后,就回过头来,望着驴二,关心的对驴二说: “驴君,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说完,她又转过身去,继续与日军官用日语说话。 祝奉明看到日本少女竟然要救驴二,大为诧异,不明白驴二怎么会认识这个日本少女,不过,他也稍微放心了,有这个日本少女的出现,说不定驴二能活下来。 驴二虽然不知道日本少女的身份,但看到日军官对她的恭敬,他也能猜到,日本少女的身份非同小可,她的年龄小,肯定不会在军中担任要职,但她的家人,肯定是日军中的重要角色。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日军军装的中年男人,在几个持枪日军的拥护下,走了过来。 所有的日军,包括要杀驴二的那个日军官,全都向中年男人鞠躬行礼,态度甚恭。 驴二看到了中年男人的军装上的标识,不由吃了一惊,他以前见过日军的佐官,军装的标识,和这个中年男人的不同,虽然驴二不懂日军军装上的军衔标识,但也能猜到,此人应该是个少将。 这是驴二目前为止,见过最大官职的日军官了。 驴二也听唐凤池和了解日军内部的说过,在烟台地区,日军的最高军事长官,就是少将,现在担任驻烟台日军的最高军官长官的少将,名叫一场秋色。 驴二推测,此人很可能就是日军少将一场秋色。 驴二看到,日军少将中等身材,身形瘦削,虽然穿着军装,但气质却很儒雅,眼神很冷静,有一种高位者居高临下的冷傲。 就在这时,日本少女转过身子,向日军少将说了几句话,用的是日语,驴二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到,日本少女在向日军少将求情。 日军少将很冷静的听了一会,然后就挥了挥手,示意日本少女不要说话,他又示意日军官说话。 日军官指着被撞毁的轿车,又指着驴二,用日语向日军少将汇报。 驴二虽然听不懂日军官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到,日军官在指责驴二殴打日军司机,并要杀死他。 经过日本少女与日军官谈话这么一段时间的冲缓,驴二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他知道,有日本少女相救,他可能不会死了,但他也杀不了日军官了,不如先保住生命,一来可以执行霍三爷的命令,继续刺杀萧重生,二来如果能逃过这一劫,以后再找机会,干掉那个日军官。 所以,当日军少将转过身来,用汉语向他问话的时候,他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腾腾杀气。 日军少将望着驴二,用熟练而标准的汉语,说道: “你是什么人?” 旁边的祝奉明连忙上前两步,替驴二回答: “少将阁下,他叫赵少秋,就是他杀了霍三,把霍三的人头送了过来。” 一场秋色愣了愣,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驴二,说道: “你就是赵少秋?霍三是你杀的?” 驴二的态度不卑不亢,说道: “不错,是我杀的。” 一场秋色说道: “既然你杀了霍三,来向我们皇军投诚,却又为何当众殴打我们皇军的战士?”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冷静的说道: “我之所以杀霍三,是因为霍三是我的仇人,他杀了我的父亲,烧了我的家园,我卧薪尝胆,在他的山寨潜伏了三年,终于把他杀了。” “我拿着霍三的人头,送给你们日军,我承认,我是来领赏金的,我是来当汉奸的。” “可他妈的我就算是汉奸,我也有人性啊!” 他说到这里,指着那个日军官,毫不留情的骂道: “那狗日的没有一点人性,那么小一个小孩子,他眼皮不眨就撞过去,真是畜生!” “少将阁下,如果是在战场上,你们日军屠杀抗日者,那些抗日者都是成年人,他们选择了与你们为敌,他们被你们杀死,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他哪里有什么选择?他哪里得罪了你们日军?那狗日的开车就撞,不拿我们的人命当人命。” “就算我要当汉奸,我也有几分血性,我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同胞,还是个小孩子,就这样被他撞死!” “少将阁下,你们日军,之所以在我们国土上,遇到那么大的阻力,有那么多抗日者反抗你们,就是因为有像那个狗日的日军一样,残杀无辜,残杀妇女儿童!” “好了,我的话已说完,这汉奸我也不想当了,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就吧!” 驴二说完,别过头去,脸庞呈四十五角仰望天空,不再理会众人,一副从容赴死的淡然冷静。 祝奉明听了驴二的话,眼中露出欣赏赞成之色。 日本少女听了驴二的话,更是眼中露出欣赏仰慕之色,随即又脸色担忧,用日语向一场秋色说了几句话。 一场秋色冷静的听驴二说完,他沉静了一下,抬手阻止了日本少女的话,用汉语和蔼的对驴二说道: “渡边大尉撞倒小孩子,当然是他不对,可他有重要军情需要汇报,一时心急,也情有可原。” “至于你,当众殴打我们皇军战士,本应重重惩罚,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就恕你无罪,从今以后,我会约束部下,要注意影响,要善待百姓,不能视人命为草芥,不得在闹市区横冲直撞。” 说到这里,一场秋色又向那个渡边大尉用日语说了几句话。 渡边大尉不敢不从,吩咐两个手下,释放驴二。 第760章 格外开恩 日本少女见驴二被释放之后,刚要走到驴二面前和驴二说话,一场秋色却一把拉住日本少女的胳膊,低声用日语说了几句话。 驴二虽然听不懂日语,但能猜到,一场秋色是在严厉阻止日本少女和他说话。 日本少女对一场秋色既敬重又畏惧,听了之后,不敢再上前和驴二说话,只是用鼓励的眼神,看了驴二一眼,就跟着一场秋色,向停在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驴二已经隐隐猜到,日本少女很可能是一场秋色的女儿。 就在一场秋色转身向轿车走去的时候,祝奉明连忙快走几步,追到一场秋色的身边,说道: “少将阁下,请您稍等,在下有件事需用向您汇报。” 一场秋色停下脚步,说道: “祝先生有什么事?” 祝奉明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驴二,对一场秋色说道: “少将阁下,赵少秋带着悍匪霍三的脑袋前来投诚,皇军曾经向他承诺,所有的军政部门,由他挑选入职,他想进入我们的特工处。” “赵少秋刚才的行为,您都看到了,您认为,他还有资格进入特工处吗?如果您认为他不合适,我就不带他见萧先生了,如果您认为他合适,我再带他见萧先生。” 一场秋色皱着眉头,没有马上回答。 日本少女连忙用日语向一场秋色说了几句话。 祝奉明也不太懂日语,但他能猜到,日本少女在为“赵少秋”求情,他知道,日本少女不但能听懂汉语,还会说流利的汉语,她能听懂他向一场秋色请示要不要留下“赵少秋”。 祝奉明更感好奇,不明白一场秋色的女儿,为什么这么“护着”一个小土匪? 一场秋色听了女儿的话,眉头舒展开了,对祝奉明说道: “他有没有资格进入特工处,由你们特工处的萧先生自己决定,我就不插手了。” “祝先生,你带他去见萧先生吧。” 祝奉明明白,一场秋色对“赵少秋”格外开恩,不计较“赵少秋”当众殴打皇军的行为。 祝奉明说道: “在下明白了。” 一场秋色带着警卫和女儿,走进轿车,扬长而去。 日本少女坐在轿车中,摇下车窗,向驴二扬了扬手。 驴二也向日本少女扬了扬手,看着轿车远去。 祝奉明走到驴二面前,说道: “赵先生,一场少将不追究你的责任,咱们还是继续去见萧先生。” 驴二跟着祝奉明向前走,他经过那个被他殴打的日军官渡边大尉身边的时候,渡边大尉用仇恨恶毒的眼神,狠狠瞪着他,如果不是少将有命令,渡边大尉肯定会杀死驴二。 驴二毫不示弱,也狠狠瞪着渡边大尉。 祝奉明一看驴二的表情,担心再生事端,连忙拉着驴二向前走,同时低声说道: “赵先生,如果你还想留在特工处,就不要去惹那个日本军官。” 驴二道: “为什么?” 祝奉明苦笑道: “因为如果你进了特工处,他就是你的顶头上司。” 驴二笑道: “我的顶头上司,不是萧先生吗?” 祝奉明苦笑道: “你的顶头上司,的确是萧先生,但萧先生的顶头上司,就是日本人了。咱们特工处,归特高课管,那个日本军官,就是特高课的渡边大尉,是特高课的二号的人物。” 驴二不由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害怕渡边大尉的报复,但如果渡边大尉刁难他,的确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困难。 祝奉明转头看到驴二皱眉头,又笑着安慰道: “不过,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不再去惹渡边大尉,他也不会再来为难你,这当然是一场小姐的功劳,有一场小姐护着你,渡边大尉不敢轻易得罪你。” “对了,赵先生,你是怎么认识一场小姐的?” 驴二现在从祝奉明的口中,确定了日本少女就是一场秋色的女儿,说道: “不瞒你说,我并不知道她是一场少将的女儿。祝先生,你能给我讲讲她的情况吗?” 祝奉明说道: “她叫一场春雨,是一场少将的女儿,一场少将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 “我对一场小姐也不很了解,只知道她刚从日本过来不到半个月。” 驴二道: “她的年龄,应该还不到二十岁,这个年龄,不是应该在学校读书吗?她到咱们中国来干什么?” 祝奉明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测,一场少将是个老派的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没让女儿读大学。” 他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转头看着驴二,又说道: “我看她对你很不错,以为有机会了,你可以当面了解她。对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驴二苦笑道: “我并不认识她。事情是这样的,三天前,我到昆嵛山的山脚下办一件事,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帮红胡子劫了日本军车,抓了一场小姐。” “虽然我知道一场小姐是日本人,但我也不忍心看到她被那帮红胡子糟蹋了,正好我和那些红胡子认识,就花了一些钱,把一场小姐从红胡子手中买了过来。” “买过来之后,我就把一场小姐送到了日军的据点门外,我就回去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很简单,当时可没想到,三天之后,我会被一场小姐救了一命。” 祝奉明笑道: “你这也是好心有好报。赵先生,想不到你的心肠还怪好哩!” 驴二说道: “我虽然杀了霍三,但那是因为霍三是我的仇敌,可如果有人欺压妇女儿童,我是看不下去的。” 祝奉明笑了笑,指着前面的一个院门,说道: “这就是咱们特工处了。” 烟台的便衣队,只是一些民间的叫法,他们有个正规的名称,那就是“烟台特工处”,当然,这个特工处,是他们内部的名称,在院门上并没悬挂这样的招牌。 院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是悬挂着一面日本军旗和一面伪政府的旗子,门口有日军和特务混编守卫,没有其它的标识了,显得低调而神秘。 但几乎每个烟台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专门对付抗日者,令人闻名色变的魔窟! 第761章 穿旗袍的女子 特工处的院子,原来是国民政府的一个下属机关单位,日军侵占之后,把原机关迁到别处,把这里做为特工处和特高课的办公地点。 特工处中有两栋三层小楼,另有数十间平房。 前面的一栋三层小楼,是特工处的办公楼,后面的一栋三层小楼,是特高课的办公楼。 数十间平房,有特务们的宿舍,也有日军的宿舍,另有伙房和审讯室以及关押室。 特工处的特务编制内人员只有五十多人,日军是有六七十人的一个小队。 特工处虽然在编的特务只有五十多人,但外编人员及卧底和眼线,至少有数百人,遍布整个烟台地区,这还不算各县级的便衣队人员。 驴二跟着祝奉明,进入特工处的院子,由于祝奉明带路,驴二在院门口没受到盘查。 前面的三层小楼面前,停着三四辆轿车。 祝奉明带着驴二,向楼内走去,直上三楼。 驴二看到,楼道中虽然偶尔有人走动,但没有人大声喧哗,整栋楼中的氛围,很是阴沉。 三层小楼,第一层和第二层大约有十个房间,但到了第三层,则只有六个房间了。 祝奉明一边上楼,一边对驴二介绍道: “别看我们特工处的地方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皆全,这里有机要科,总务科,情报科,电务科,无线电侦察科,督察室,审讯室,化验室等等,这些科室,都在一楼和二楼。” “三楼是主任萧先生的办公室。” “我们特工处有两个主任,除了萧先生是正主任之后,还有一位副主任。副主任的办公室在第二楼。” “至于详细的情况,等你真正进入我们部门之后,我再向你介绍,现在,事关机密,多了我也不能再说了。” 驴二笑了笑,说道: “祝先生,已经很感谢你了,请问,你的办公室主任属于什么科室?” 祝奉明笑道: “我们的部门多,人员少,所以往往都是身兼数职,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也是兼职总务科长。说白了,就是给大家搞后勤服务的。” “其实,所有的这些部门,虽然十多个,但总体来说,只有三个功能:监视侦察、行动抓捕、关押审讯。” 说话间,二人到了三楼。 驴二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三楼只有下面两层一半的房间,主任萧重生住在三楼,说明萧重生很看重权力,不想与别人分享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力感,所以副主任只能住二楼,他一人独占三楼。 三楼五个房间,除了萧重生的办公室和起居室占了两个房间,另有一个机要室,占了一个房间,另三个房间,则是放着各式各样的机密资料。 主任办公室和起居室,以及机要室,三个房间都在楼道的左侧,楼道右侧是三间资料室。 驴二问道: “咱们现在就去萧先生的办公室吗?” 祝奉明道: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要先问过朱小姐,萧先生有没有空。” “哦,对了,朱小姐是萧先生的机要秘书。” 说话间,祝奉明带着驴二上了三楼,先走向左侧第一个房间,这是机要室。 门口敞开着,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祝奉明并没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框。 驴二站在祝奉明的身边,向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张办公室,墙边放着几个书架,书架上放着很多资料。 房间中整洁干净,窗台上摆放着几个花盆,盆中的花开得正艳。 一个美妙的女子身影,正背对着门口,面朝着窗口,拿着一个水壶在浇花。 驴二虽然没看到女子的相貌,但只看背影,已经感到心头怦然一跳,因为这女子的背影实在太美了。 女子穿着一件淡蓝色旗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子玲珑的曲线,这件旗袍并不紧身,显然这少女有些保守,并没想要诱惑别人,但由于她的身材太好了,还是能让看到她的男人,感到心跳加速。 听到敲门声音,女子拿着水壶,缓缓转过身来。 女子一转过身子,驴二更感到心跳加速,因为这女子长得太美了! 驴二还从来没见过,穿旗袍这么美的女子! 他所认识的女子,英子九儿秀兰,虽然也很美,但她们从来没穿过旗袍,周晓鸥也不穿旗袍。 周晓鸥的母亲梅婷倒是经常穿旗袍,也长得极美,但毕竟年龄大了一些。 眼前这个女子,正当妙龄,二十岁左右,驴二无法形容她的美,只感到只有戏文中的一些唱词,可以形容这个女子,那就是: “论身材,若增加一分则太高,减掉一分则太矮;论肤色,若涂上脂粉则嫌太白,施加朱红又嫌太红,真是生得恰到好处!” 这女子不但身材肤色皆美得无可挑剔,相貌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两道黑亮的眉头又细又长,一双眼睛虽然又黑又亮,但却仿佛闪烁着洁白的光彩,鼻梁挺秀,唇型如一把精致的小弓。 驴二看清女子的相貌之后,只感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如果说,这女子是他目前见过的“第一美女”,毫不为过。 他没想到,在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窿之中,竟然有这么一个绝色美女。 这女子绝不妖艳,也不妩媚,甚至,在她平静恬静之中,还隐藏着善良和悲悯,以及一种忧郁的气质。 驴二想不通,这么美、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在臭名昭著的便衣队做机要秘书。 女子回过身来,先看了驴二一眼,随即平移目光,看向祝奉明,微微一笑,说道: “祝先生,有什么事吗?” 女子的声音更好听,虽然不是清除悦耳,但却很有磁性,使人听了非常舒服。 祝奉明笑道: “刚才萧先生吩咐,我带赵先生过来见他,赵先生来了,我想问问,萧先生现在有时间接见赵先生吗?” 女子说道: “萧先生刚刚吩咐过我了,如果祝先生来了,可以直接去找他。” 祝奉明笑道: “那你先忙,我现在去见萧先生。” 祝奉明说完,转过身来,看到目瞪口呆的驴二,暗暗用肘尖轻轻了驴二。 驴二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跟随在祝奉明的身后。 两人刚离开机要秘书室门口,祝奉明就转过身子,压低声音对驴二说道: “赵先生,我要警告你:千万离朱小姐远一些!” 第762章 英雄不问出处 驴二虽然隐隐猜到原因,但还是问道: “为什么?” 祝奉明的声音更低: “因为朱小姐是萧先生看中的女人!” 驴二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醋意,他猜的没错,这个机要秘书,果然是萧重生的女人----咦,等等,不对,祝奉明只说朱小姐“是萧先生看中的女人”,而不是说“是萧先生的女人”,就说明,萧重生看中了朱小姐,但还没得到朱小姐。 驴二明白了这一点,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像朱小姐这样的好女人,如果被萧重生这个狗汉奸得到,那就太没天理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外。 房门关着,祝奉明轻轻敲了敲门,说道: “萧先生,赵少秋先生来了。” 房间中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请进来吧。” 祝奉明这才推开门,驴二终于看到了萧重生。 驴二没见到萧重生之前,以为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阴狠毒辣,但没想到,却是个刚三十出头的男子,不但不是中年人,甚至还可以说是青年。 萧重生的身材虽然不高,但也不矮,不胖不瘦,中等身材,骨架匀称,一身得体的中山装,发型是偏中分,头发黑亮,五官端正,神情之中,有一种冷静又温雅的气质。 如果不知道这是杀人如麻的便衣队大队长,日伪特工处长,还以为是个教书先生,或者政府官员。 当他沉默的时候,有一种阴郁的肃杀之气,但当他微笑的时候,却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完全想不到他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萧重生正在看一本书,被推开之后,萧重生就把书放在办公桌上,并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走了出来,并向驴二微微一笑: “赵先生,你好,我是萧重生。” 驴二已经在祝奉明的带领下,走进办公室,虽然他心中恨不得马上杀死萧重生,但他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只能强抑着心中的仇恨,向萧重生露出恭敬的微笑,同时伸出双手,向萧重生伸过去: “萧先生您好,久仰大名,在下赵少秋。” 萧重生也伸出双手,与驴二握了握手,又指着一张沙发,说道: “赵先生,请坐。” 又对祝奉明说: “奉明兄,你也坐吧。” 祝奉明和驴二坐在双人沙发上,萧重生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祝奉明拿起茶几上的茶叶和茶杯,倒了三杯茶水,放在三人面前。 萧重生明亮的眼神,在驴二的脸上打量着,笑了笑,说道: “想不到赵先生这么年轻。” 驴二笑道: “我更想不到萧先生这么年轻,还是个美男子。萧先生,您叫我少秋就行了。” 萧重生真心的笑了,毕竟被男人称赞是美男子,是件令人十分舒服的事。 萧重生说道: “少秋,听说你杀了霍三之后,皇军给你的条件是,所有的军政部门,任你选择,但你却只想进我们特工处,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听到萧重生的问话之后,他并没着急回答,而是转眼向祝奉明瞟了一眼。 萧重生会意,笑道: “奉明兄是我最信任的人,少秋,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驴二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大胆的说了。萧先生,我对日本人说,我想进特工处,是因为特工处的权力大,我可以利用特工处的力量,保护我不被青龙寨报复。” “但我真实的想法,是想来投靠萧先生,向萧先生学习。” 萧重生眯着眼睛,锐利的眼神望着驴二,淡淡笑道: “你为什么要来投靠我?又想向我学习什么?” 驴二道: “萧先生,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知道你曾经在青龙寨做过红胡子,当年青龙寨的二当家刘小虎,就是死在你的手下,霍三一直想找你报仇。” “关于您的这段往事,霍三一直秘而不宣,只有他的心腹才知道,连他的老相好杨柳青都不知道。” “我以前只是青龙寨的一个小角色,不受重视,霍三当然不会告诉我这件事。直到不久之前,我才取得他的信任,他才告诉了我这件事。” “萧先生,不瞒您说,如果我不知道您的故事,也不会这么快就动手杀死霍三,因为我知道,虽然我能杀死霍三,但肯定会受到青龙寨的报复,听了您的故事之后,给了我刺杀霍三的勇气。” “所以,我杀了霍三之后,就想来投奔您,一来是因为霍三是咱们共同的敌人,我也算是帮您杀掉了仇敌,除了您的心腹大患,二来,我想向您一样,成为大官,成为人上人!” 驴二这个理由,编得合情合理,但萧重生就是祝奉明说的那种“不是轻易会相信别人”的人,他听了驴二的话,并没有露出高兴或者感动之情,脸色仍然很平静,望着驴二,淡淡说道: “少秋,你跟了霍三几年?” 驴二道: “三年,我十六岁就从南方回来,混进青龙寨,卧薪尝胆了三年,终于杀了霍三。” 萧重生笑了笑,说道: “你跟了霍三三年,都可以出卖他,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驴二正色道: “萧先生,霍三与我有杀父之仇,我杀他,不是出卖,不是背叛,而是复仇。我与萧先生,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为什么要出卖你?” “如果你肯收留我在特工处,就是对我有恩,我更不会恩将仇报。” 萧重生说道: “你杀了霍三,如果担心被青龙寨报复,完合可以拿着赏金,离开胶东,青龙寨再厉害,势力也仅限于胶东,不可能全国各地追杀你。” “一千块大洋,别说在小地方,就是放到大上海,放在北平城,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驴二笑了笑,说道: “这一千块大洋,放在上海或北平,最多也就是够买个小院子的,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更何况,胶东是我的家乡,我不想离开胶东,我想在这里创出一番事业,光宗耀祖!” 第763章 欢迎加入特工处 萧重生不再说话,眯着眼睛沉默着。 驴二也不再说话,拿起茶杯,慢慢喝着茶水,他知道,他能不能留在萧重生的身边,取得信任,就要看萧重生此时的决定了。 祝奉明用世故的眼神,看看萧重生,看看驴二,他没说话,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他要让萧重生自己做出决定。 过了一会,萧重生睁开眼睛,先看了驴二一眼,又看向祝奉明,说道: “奉明兄,你认为,什么职位适合少秋?” 祝奉明说道: “咱们行动队的孔副队长,前几天在抓捕地下党的时候遇难了,我认为,赵先生可以先试试这个职位。” “毕竟,赵先生杀了霍三,是功臣,太低的职位,有些委屈他了。” 萧重生看向驴二,说道: “少秋,你认为这个职位怎么样?” 驴二心中暗喜,脸上却很冷静,说道: “萧先生,我对特工处不了解,不知道行动队是干什么的?” 祝奉明在旁边说道: “行动队,顾名思义,就是抓捕抗日分子的,所有与皇军和政府的团伙和个人,都在抓捕之列,无论是老蒋的军统,还是共军的地下党,无论是民间的抗日团体,还是个体暴民,统统抓捕。” 驴二道: “抓捕抗日分子,我没有什么经验,但当了三年红胡子,身手还是有的,能打能跑。” 祝奉明笑道: “只要年轻,身手好,就行了,至于经验嘛,慢慢积累。你可以在工作中,向行动队的孙队长多学习。” 萧重生道: “少秋,在工作中,向孙队长多学习,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让祝科长给你解决。” “既然你想留在我们特工处,那我表示欢迎你的加入。” 萧重生说着,站起身来,向驴二伸出一只手。 驴二也站起身子,双手与萧重生的单手相握,郑重而“感激”的说道: “多谢萧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萧重生淡淡一笑,说道: “想得到我的信任,可没那么容易,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转头对祝奉明说: “奉明兄,你带他下去安排一下吧。” 祝奉明站起身子,说道: “萧先生,我和赵先生先下去了。” 祝奉明带着驴二走出办公室,并把房门关上。 驴二在办公室房门关闭的一瞬间,回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他看到,萧重生又坐回了办公桌后面,拿着一本书在看。 驴二看到书的封面上,有几个汉字,但也有一些奇怪的符号,不由感到奇怪。 待房门一关上,驴二就问祝奉明: “祝先生,萧先生看的是什么书?” 祝奉明笑道: “萧先生很是勤奋好学,为了更好的和日本人交流,萧先生一直在学习日语,他看的那本书,是学习日语的资料。” 驴二有些惊讶: “只是看书,就能学会日语吗?” 祝奉明笑道: “只看书当然不行,还要有老师。” 两人说话的时候,同时向前走去,祝奉明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恰好走到秘书室门外,他向秘书室中指了指。 驴二明白了,原来那位朱小姐,不但是机要秘书,还是萧重生的日语老师。 一个与日本人打交道的伪政府特工部门,机要秘书的确需要精通日语。 不过驴二倒是有些惊讶,朱小姐的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刚出头,按说这个年龄,刚读大学才对,就算在大学学的是日语,也不可能很精通。 唐凤池之所以精通日语,那是因为唐凤池在日本留过学,这个朱小姐的年龄,可不像在日本读过大学的样子,她这么年轻,怎么就精通日语,成为机要秘书了? 机要秘书室的门开着,这是为了方便有人进入,驴二转头一看,正好可以看到正在办公桌后写字的朱小姐。 他刚要多看两眼,就被祝奉明有意无意的遮挡住视线。 祝奉明拉着驴二快走了两步,向楼下走去,同时说道: “赵先生,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先看看,再给你安排住处。” 驴二笑道: “祝先生,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你比我年长,不要称我先生,就叫我少秋,或者小赵吧。” 祝奉明也笑道: “行,那你就叫我老祝,或者奉明哥吧。” 驴二笑道: “奉明哥。” 祝奉明笑道: “少秋兄弟。” 二人相视而笑。 驴二本来对祝奉明很有好感,但不久之前,他发现祝奉明看他的眼神中有杀机,他就警惕此人了,可是说来也怪,现在祝奉明看着他的笑容,很是温暖,完全没有一点杀气,如果不是祝奉明对他没有了杀心,就是祝奉明仍然在演戏。 如果祝奉明在演戏,那他的演技就太厉害了,不在驴二之下。 祝奉明带着驴二一边下楼,一边介绍道: “行动队在一楼,这是为了方便迅速行动,快速出警,你的办公室,也在一楼。” 驴二道: “奉明哥,你是科长,办公室一定在二楼吧?” 祝奉明笑道: “按资历来说吧,我的办公室的确应该在二楼。不过,我是搞后勤服务的,为了方便大家伙,所以我要求把办公室放在一楼了,咱们的办公室是隔壁,紧挨着的。” “我的办公室,在你的西边,东边是孙队长的办公室。” 驴二道: “孙队长是什么样的人?” 祝奉明道: “孙队长名叫孙正堂,是从烟台警察局调过来的,萧先生曾经在烟台警察局工作过一段时间,孙队长当时和萧先生是同事,他们是老朋友了。萧先生从济南过来之后,就把孙队长调到特工处了。” 驴二道: “我听日本人说,这特工处的几个部门头头,全都是萧先生的心腹,奉明哥你也萧先生的老朋友吧?我听他喊你奉明兄,很尊重你。” 祝奉明笑了笑,说道: “我和萧先生的确算是老相识了,至于说到尊重,那是萧先生给我面子,并不是我的能力。” 驴二道: “您谦逊了,奉明哥,你和萧先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祝奉明道: “这个待会再说,先看看你的办公室吧。”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一楼,转向东边的走廓,沿着走廓而行。 祝奉明一边走,一边为驴二介绍着每个办公室住着什么人。 这时,他们来到一个办公室门口,祝奉明指着这个办公室,说道: “这是我的办公室,东边那个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第764章 有钱人住别墅 祝奉明说着话,向前走了几步,推开另一个办公室的门。 驴二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陈设很简单,一桌两椅,靠墙的位置有个资料书架,书架旁边有一个衣架,墙上有个挂钩,看样子像是挂手枪和步枪的钩子, 祝奉明一边走进来,一边笑道: “这里是简陋了点,不过也有个好处,你自己想添置点什么就添置点什么。这办公室本来有两个人,只不过一个刚被调走,另一个人执行任务时遇害了,正好空出来。” “少秋,如果你喜欢清静,以后我就不给你再添人了,你自己一个屋,如果你喜欢热闹,我就再给你添个人,给你做伴。” 驴二笑道: “我虽然不喜欢清静,但也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房间。” 祝奉明道: “那行,这屋归你自己了,我就不给你再添人了。” 驴二走到办公桌后面,坐在椅子上,舒服的伸展了一下懒腰。 祝奉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 “这屋里有暖水壶,要喝开水,需要自己去锅炉房打水,锅炉房在伙房的旁边,不在楼内,从楼道后面的小门出去,那几间平房,就是伙房锅炉房和餐厅。” “至于茅房,除了主任的房间有抽水马桶,其它的房间都没有,但每个楼层的最西边,就是卫生间。” “对了,少秋,你有自己的手枪吗?” 驴二道: “有是有,皇军替我保管着。” 祝奉明道: “待会,我带你去皇军那边,把你的手枪和大洋拿过来。少秋,你是准备住咱们特工处的内部宿舍,还是自己找地方住?” 驴二道: “我初来乍到,没别的地方住,就先住内部宿舍吧。宿舍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 祝奉明向西边指了指,说道: “不远,就在隔壁的西边院子,中间有一道小门,上下班的时候走几步路就到了。我现在带你去看看宿舍,先安顿下来。” 说到这里,祝奉明笑了笑,又说: “少秋,你有一千块大洋的赏金,是打算存放到银行,还是放在你的宿舍?” 驴二笑道: “我可不相信银行,还是自己拿着比较放心。宿舍里安全吗?” 祝奉明道: “咱们特工处的宿舍,和政府人员的宿舍,在同一个大院里,前后面都有人把守着,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安全的很。” 驴二笑道: “那就先放在宿舍吧,等找到妥当的地方,我再处理。” 祝奉明道: “你是先去看看宿舍,还是先去皇军那里拿你的东西?” 驴二道: “都行,奉明哥,你看着安排吧。” 祝奉明道: “这样吧,我先给你做个人事档案,算你正式加入特工处,给你证件,以后你就可以自己进入,不需要再领你进来了。” “然后,我派人去皇军那里帮你领回你的东西,我带你去宿舍,领回来的东西,你就放在宿舍里。” 驴二听从祝奉明的安排。 祝奉明的工作效率,很是稳妥,安排周到,他先安排了两个特务,去日军那边领回驴二的手枪和大洋,然后为驴二做了档案。 驴二的档案中写了“赵少秋”的资料简介。 祝奉明又发给驴二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特工处的证件,有了这个证件,几乎可以在烟台横着走了,一般的政府部门不敢阻拦,当然,遇到抗日分子,还是有危险的。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两个特务正好从日军那里领回了驴二的东西,一把手枪,以及一箱大洋。 祝奉明带着驴二去看宿舍,两个特务拎着装有大洋的箱子,跟在他们的身后。 四人从第一栋楼楼道后面的小门,走出楼房,后面一排平房,是伙房锅炉房和餐厅,在这一排平房的旁边,有一道小门,通向一个大院子。 小门的门口,有一个特务把守,过了小门,进入另一个大院子。 这个大院子并不是办公区,而是一些政府人员和特工处的宿舍区,约有五六栋楼房。 特工处的宿舍单独一个楼房,在大院子的最北边,也就是最后面。 虽然是宿舍区,但由于是政府人员和特工处的宿舍,所以警备很森严,不时可以看到便衣特务和制服警察在巡逻。 驴二虽然没走到院子两边的大门处,但他站在走道上,向前后望去,可以看到两边的大门处,都有哨兵站岗,普通人要想混进来,的确不容易。 四人走到最后那栋楼房前,有两个值班巡逻的特务连忙向祝奉明打招呼。 祝奉明向两个特务介绍驴二,说道: “这是咱们特工处新来的行动队副队长,赵少秋,以后就住在宿舍里,你们记住了。” 两个特务连忙又向驴二行礼,态度恭敬,毕竟一来就当上行动队副队长,不是一般人物,而且他们早就听说了,赵少秋是杀了霍三向皇军送人头的“功臣”。 驴二看看楼房,问祝奉明: “奉明哥,萧主任也住楼上吗?” 祝奉明向南边指了指,说道: “萧主任也住在这个院子里,但不住楼上,他住在前面的别墅区。咱们特工处的胡副主任,也住在那边的别墅区。” 驴二笑道: “身份不同,住的地方就好,他们住大别墅,我们只能挤宿舍。” 祝奉明笑道: “别羡慕他们,我相信有一天,你也能住进那边的别墅区。” 驴二道: “奉明哥,您也住在这边吗?” 祝奉明道: “我另有住处,不过,在这里也有宿舍,是为了加班的时候不想回家,临时在这里歇一歇。咱们特工处的人,加班加点是常态,如果不加班加点,反而奇怪了。” “咱们特工处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有宿舍,就是为了方便工作,但他们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家,工作不忙的时候,他们就回家住,忙起来的时候,就住宿舍。” “少秋,别人都是几个人挤一个屋,你的级别,可以一个人住一个屋。” 驴二笑道: “奉明哥,你住哪个屋?咱们住近一些,有时间可以喝喝酒,聊聊天。” 祝奉明笑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 第765章 发财的门路 说话间,祝奉明带着驴二走进了东单元的门,指指两边的门说: “东边是你们行动队孙队长的屋,西边是情报科马科长的屋。” 到了二楼,祝奉明指着西边的房间,说道: “这是我的屋。” 又指着东边的房间,说道: “这就是你的屋了。” 祝奉明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驴二,笑道: “你自己开门吧。” 驴二接过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虽然不大,但客厅卧室厨房洗手间,一应俱全。 祝奉明笑道: “感觉怎么样?” 驴二笑道: “比我在青龙寨住的地方强多了。” 祝奉明笑道: “如果你在这里住不习惯,等过几天,你就搬出去住,反正你有的是钱,一百块大洋就可以在城里买个不错的小院子了。” “不过,你刚杀了霍三,青龙寨肯定会找你报仇,所以你最好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搬到外边住。” 驴二道: “行,我听奉明哥您的安排。” 祝奉明让两个特务把装钱的箱子放到桌子上,再去外边的商铺,买一些被褥和生活用品。 驴二打开箱子,给了两个特务十块大洋做为购物,又另给每人两块大洋做为赏钱。 两个特务见驴二出手大方,很是高兴,连忙道谢,乐滋滋的去了。 驴二等两个特务走后,又拿出一封二十块大洋,递给祝奉明,笑道: “奉明哥,这点钱你拿着,买些香烟抽。” 祝奉明笑道: “少秋,咱们兄弟之间,不搞这个,我的薪水,足够我花销了,你收起来吧。” 驴二见祝奉明不是假谦让,而是真不想接受,他也不再坚持,笑道: “既然奉明哥你不收,那我就先放起来,以后如果你需要用钱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祝奉明笑眯眯的望着驴二,说道: “少秋,你出手很大方嘛,这可是你用命换来的赏金。” 驴二笑道: “我以前做红胡子的时候,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所以有钱就花,花了再挣,钱财嘛,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抠抠索索,不是我的风格。” 祝奉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望着驴二,正色道: “少秋,我把你当自己人,对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你记住了。” “现在,你不是做红胡子了,这特工处也不是青龙寨,你以前的那一套,在这里就行不通了。” “能进入特工处的人,每个人都是人精,每个人都要提防着,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在你背后捅你一刀。” 驴二笑道: “为什么捅我一刀?为了我的赏金吗?”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这千把大洋,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一笔巨款,但对特工处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小意思,但凡有一点权力,当一点小官,一年弄个三五千块大洋,甚至上万块大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要捅你刀子,绝不会是为了你这点赏金。” 驴二毕竟没混过官场,虽然隐隐猜测到什么,但还是要问个清楚,问道: “那是为什么?” 祝奉明道: “他们要背后捅刀的原因有很多,但归纳下来,不外乎三点。” “第一,为了权力,第二,为了争功,第三,为了发财。” “其实,这三点,又可以总结为一点:升官发财!” “因为升的官越大,权力就越大,权力越大,发财的门路就越多。” “少秋,你对特工处不了解,你可能认为,你杀了霍三,这么大的功劳,只给你一个行动处副处长,委屈你了。” “其实,这是我和萧先生,对你格外优待了,你不知道,你这个职位,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当上不。” “你知道,你的前任,遇难之后,我在这个房间中,搜出来多少钱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 祝奉明笑了笑,说道: “所有的东西,折算成大洋的话,不会少于一万块大洋,而他当上副处长,才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你想,如果他当了三年,能搞到多少钱?” 驴二道: “他怎么来的这么多钱?” 祝奉明道: “那门路就太多了。咱们特工处,主要的任务,就是抓抗日分子,而所有人都害怕和抗日分子扯上关系,因为一被扣上抗日分子的罪名,不死也要被关进大牢。” “比如说,抓到抗日分子的时候,搜出来一万块大洋,负责抓捕的人,只上交五千,甚至三千,自己扣下来一半,取一点零头给兄弟们花花,其它的钱,全部自己吞了。” 驴二笑道: “这也太黑了,萧先生不知道吗?” 祝奉明笑道: “萧先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只要能抓到抗日分子,维护社会治安,萧先生才不会追查这种小事。” “更何况,萧先生明白,抓捕抗日分子,就是提着脑袋向前冲,不给他们点好处,谁肯卖命?” 驴二道: “对,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祝奉明道: “我刚才说的,只不过发财门路之一,还有很多发财的门路。” “比如说,敲竹杠。如果你看谁不顺眼,就给他扣个帽子,说他是抗日分子,逼他拿钱保命,他不敢不交,就算他不交,他的家人也会乖乖的把钱拿出来。” “总之,这里面的道道很多,你以后就明白了。” “你们行动队,虽然有危险,但也是最肥的部门,挣钱比别的部门,又快又多,所以,每个特工处的人,都想进入你们行动队。” “少秋,你现在明白,你这个副队长,不是小官了吧?” 驴二苦笑道: “虽说是官不小又能弄钱,但也要有命花才行啊,你刚才说,我那个前任,当了不过三个月的副队长,就玩完了,我不会也当不了三个月就玩完吧?” 祝奉明笑道: “这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如果你害怕,那我就给你换个闲差,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没有危险,当然,也没有发财的机会了,只能每个月领二三十块大洋的薪水。” 第766章 为了报恩 驴二哈哈笑道: “我不怕,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只是想喝茶看报,我不会留在胶东。” “对了,奉明哥,我的那个前任,他没有家人吗,他的钱怎么留在这里?” 祝奉明道: “他原来是保安团的人,在皇军攻打烟台城的时候,他向皇军投降,率人攻打蒋军,被蒋军把他家人全部杀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他痛恨蒋军,所以当特工处成立之后,他就加入了,全力抓捕抗日分子,尤其是蒋军的军统人员。” “正因为他对军统人员的打击,招来了军统人员的报复,他被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军统杀害了。” “正因为他没有家人,所有的钱都留在宿舍。” 驴二心中冷笑: “我那个前任原来是个铁杆汉奸,死有余辜!” 驴二问道: “他死了,他的钱怎么处理?” 祝奉明道: “他没有家人,他的钱当然归公,纳入了咱们特工处的金库,做为备用资金。” 驴二苦笑道: “他就是有命挣没命花,自己白忙乎一场,死后一分也带不走。” 说到这里,驴二望着祝奉明,笑道: “奉明哥,你是总务处长又是办公室主任,在特工处的地位,仅次于萧主任,你一定有不少门路弄钱吧?” 祝奉明笑了笑,说道: “第一,我虽然是总务处长兼办公室主任,但在单位的地位,并不是仅次于萧主任,上面还有副主任胡先生。” “再者说,就算是我们几个科级干部之间,也是有排位的,行动队的孙队长排第一,他才是萧主任的第一干将。第二位,是情报科的马科长,他掌握着所有的情报来源。” “我在萧主任心目中,能勉强排上第三位就不错了。” “第二,我没有弄钱的门路。我的工作,主要是处理单位内的日常杂务,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抗日分子,所以,无论是缴获的赃款,或者敲来的竹杠,都跟我没关系。” “最多就是有一些朋友托关系,找上我,请我帮助处理一些的涉嫌抗日分子的案子,如果我发现他们的确是抗日分子,就不会过问了,如果的确是冤枉的,我就会稍微帮帮忙。” “这样一来,家属也会送我一些钱财或者礼物,我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些,但并不多。” “第三,我加入特工处,并不是为了钱,我对钱财嘛,没有多大的欲望,够花够用就行了,而我的生活一向比较俭朴,花不多少钱。” 驴二笑道: “奉明哥,你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权,为了当更大的官儿了。” 祝奉明摇摇头,笑道: “不怕兄弟你笑话,我这个人比较胆小,不敢抓捕抗日分子,就这一点,我的升迁空间就被堵死了。” “假如说,有一天萧先生和胡先生都高升了,调离了特工处,孙队长会是第一个当上主任的,马科长会是第二个当上主任的,甚至少秋兄弟你,都会后来具上,超过我,当上主任。” “所以,我进特工处,也不是为了当官。” 驴二眯着眼睛,打量着祝奉明,笑道: “奉明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咱们特工处的人,在外边都喊咱们是汉奸,你当汉奸,既不是为了发财,也不是为了升官,又为了什么?” 祝奉明脸色凝重,缓缓说道: “我是为了报答萧先生!” 驴二一怔: “报答?萧先生对你有恩?” 祝奉明道: “不错,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驴二道: “怎么回事,您能不能对我说说?” 祝奉明正要说话,两个特务买东西回来了。 祝奉明停止了讲故事,指示两个特务为驴二铺好床铺,整理房间,收拾妥当。 一个小时之后,原本空荡的房间,就有了一些“家的味道”。 收拾好房间之后,祝奉明让两个特务先回去,他和驴二慢慢走。 祝奉明对驴二说道: “我和萧先生的故事有些长,一时半分讲不完,而我又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还要回办公室,免得有人找我。” “你先休息一下,中午的时候,去单位的餐厅吃饭,下午再去上班吧。下午如果不忙,我们再聊天。” 驴二笑道: “我在日本人的内部招待所睡了三天,早就养足精神了,现在就去上班吧,我跟你一起回单位。” 驴二把装着大洋的箱子留在房间,锁上门,跟着祝奉明回到单位。 一路上,祝奉明向驴二更详细的介绍了特工处的情况,但没讲他和萧重生之间的故事。 回到单位之后,驴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祝奉明去忙工作。 驴二在办公室坐着无聊,想找祝奉明继续聊天,但祝奉明有工作在忙,他又不认识别人,没办法找别人聊天,感到很是无聊,就拿着一个茶杯,走出办公楼,在院子中踱步。 他从楼梯后面的小门,出了楼房,走向院子中。 院子中有一排平房,就是厨房和餐厅。 再远一点,就是后面的那栋楼房,那是日本特高课的办公楼,在楼道门,就有几个日军站岗。 驴二拿着茶杯,正在凑近一些,观察一下特高课的楼房,就被一个特务拦住了。 特务拦在驴二的面前,压低声音说道: “赵先生,那是日本人的地盘,咱们这边的人,没有日本人的召见,不能随便过去。” 这个特务,就是刚才帮着驴二提箱子的两个特务之一。 驴二笑道: “我不过去,就是随便看看。我只是看看,日本人不会就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吧?” 特务笑道: “那倒不会,不过日本人凶得很,咱们犯不上惹他们,被骂一顿也没地方告状去。” 驴二道: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特务连忙说: “我叫涂江,是总务处的,是祝先生的手下。赵先生,您叫我小涂就行了。” 这个涂江的年龄,看起来比驴二还要大几岁,但职位差别,只能当“小”。 驴二也不客气,笑道: “小涂,日本人跟咱们特工处,同用一个厨房和餐厅吗?” 第767章 萧先生的故事 涂江说道: “不,在他们的楼后面,还有厨房和餐厅,日本人的饮食习惯和咱们不一样,所以不在一个厨房。” 驴二笑道: “他们的伙食,是不是比咱们的好得多?” 涂江说道: “是好一些,但也好不太多。赵先生,咱们特工处的经费充足,伙食不错,就算市政府的伙食都比不上咱们。” “哟,对了,马上就要开饭了,我一会帮您打好饭,送到您办公室去。” “以后,您不用亲自去餐厅,就由我帮您打饭送饭吧。” 驴二笑道: “这不太好吧,还是我自己来吧。” 涂江笑道: “没关系,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誉。” 正在这时,一个特务快步走到近前,对驴二说道: “赵先生,祝先生这会忙完了,请您去他的办公室,我和涂哥,会把饭菜给您和祝先生送过去。” 驴二点点头,转身向楼房走,进了楼房,直接去祝奉明的办公室。 祝奉明正坐在椅子上伸展懒腰,看到驴二进来,有些疲惫的笑了笑,说道: “我这一会光忙了,昏头转向的,没顾上陪你说话,你一个人挺闷的吧?” 驴二苦笑道: “是有点闷。” 祝奉明道: “你刚来,和别人还不熟悉,等熟悉了,就不会闷了。” “少秋,你已经见过萧先生了,还需要拜访两个人,一个是咱们特工处的副主任胡青萍先生,一个是你的顶头上司,行动队孙正堂。” “至于其他人嘛,就不那么要紧了。” “下午的时候,我请示一下萧先生,申请一点经费,晚上的时候,在对面的‘宴宾楼’开个包厢,把咱们单位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全都邀请过来,为你接风洗尘,欢迎你的加入。” 驴二笑道: “我也想认识认识大家伙,如果萧先生不批经费,我可以自掏腰包。”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如果萧先生不批经费,说明他不想让你开这个欢迎会,你就要保持低调了。” “兄弟,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而是要揣摸上司的心意。” 驴二苦笑道: “俺是个粗人,这些弯弯绕勾心斗角的事,我是真不懂,奉明哥,你做主吧。” 祝奉明道: “这个你放心,我会替你安排妥当。” 正在这时,两个特务送来了两份饭菜,分别用托盘端来。 涂江说得不错,特工处的伙食的确不错,三菜一汤,一素两荤,外加一份紫菜蛋花汤,饭是白米饭,这样的伙食,一般的富户都不舍得天天吃。 两个特务把饭菜放在桌上,就出去了,并把房门带上。 祝奉明从抽屉中拿出一瓶白酒,向两个茶杯中各倒了小半杯,笑道: “单位有规定,中午不能饮酒,咱们少喝一点,不喝多,免得下午你见胡主任和孙队长的时候,酒气薰天,那就不好了。” 驴二笑道: “我明白,不喝多。对了,奉明哥,你上午的时候,怎么不带我见他们?” 祝奉明道: “上午他们都没在单位,胡主任去日军总部了,孙队长出任务了,下午的时候,胡主任可能会回单位,但孙队长就不好说了,也许下午能回来,也许今天就不过来了。” 驴二道: “孙队长是行动队长,还需要亲自上阵吗?” 祝奉明道: “一般的小任务,当然不会劳动他大队长,但有重大任务的时候,他就要上阵了,身先士卒嘛。” 祝奉明说到这里,端起酒杯,向驴二举了举,说道: “少秋兄弟,欢迎你加入特工处。” 驴二端起酒杯,和祝奉明碰了碰杯,笑道: “谢谢奉明哥,我敬您。” 二人浅浅喝了一口,开始边吃喝边聊天。 驴二又问起了萧重生和祝奉明之间的故事。 祝奉明喝了口酒,说道: “我和萧先生之间的故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说给你听。” “我先说说我自己吧,我今年三十五岁,龙口县张家集人,在济南读的大学,毕业之后,就回到烟台,在一所高中当了老师。” “我就是在当老师的时候,认识的萧先生。” “说到萧先生,我再回头说说萧先生的故事,这些事,我不知道真假的成份有多少,但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估计至少有多半是真的。” 驴二曾经听杨柳青说过萧重生的故事,但由于萧重生在青龙寨的时候,只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色,所以霍三爷和杨柳青对他并不十分了解,知之甚少。 驴二也想听听萧重生是如何对祝奉明说他自己的故事。 祝奉明继续说道: “据萧先生自己说,他是莱阳人,父亲是个军官,但在前几年的军阀混战之中,他父母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父母死的时候,他只有十五六岁,为了活命,他被迫无奈,进山当了红胡子,加入了青龙寨。” “据他自己说,他讨厌霍三一伙红胡子,烧杀抢掠,祸害百姓,才向官府举报,引官兵去剿匪。”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冷笑,霍三爷这一伙红胡子,虽然烧杀抢掠,但只针对为富不仁的大户和腐败的官兵,从来骚扰百姓,霍三爷对部下尤其爱护,这个萧重生,利益薰心,勾结官兵,出卖自己的兄弟,却把自己说成“正人君子”。 不过,驴二虽然心中冷笑,但却又不能反驳,因为他认为,祝奉明是萧重生的心腹,他不能让祝奉明看出来他对萧重生有敌意。 祝奉明继续说道: “不过,虽然官兵进山剿匪了,却只杀了一些小喽罗,和他们的二寨主,大寨主霍三并没死。” “萧先生担心遭到霍三的报复,改名换姓,在烟台警察局当警察,平时深居简出,但仍然没逃过霍三的报复。” “大约十年前吧,也就是萧重生当警察的五年后,霍三带人行刺他,这次,萧先生没能及时避开,被打成了重伤。” 驴二心中暗暗可惜,如果这次霍三爷杀死了萧重生,就不必用人头当“献礼”,派他来刺杀萧重生了,就算霍三爷仍然会因脑部有弹片而死,但至少可以落个全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尸首分离。 第768章 权力的重要性 祝奉明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题一转,又说回到自己: “那一天晚上,我从学校回家,由于太晚了,路上没什么人了,就连巡警都很少见。那时候,日军还没打过来,烟台城不像现在这么警戒。” “我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胡同中趴着一个人,我走近一看,看到是个警察,后胸中了一枪,已经昏迷了。” “正在这时候,我看到有几个人跑过来,看样子就是在寻找这个警察。我看他们的样子,个个表情凶悍,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山里的红胡子。” “我虽然平时对警察也有些不满,但警察毕竟还是保护百姓的,而红胡子就是土匪,我当然要救警察。” “就这样,我赶紧把警察背起来,背到我家中,又喊来我妻子为警察治疗。” “我妻子是医院的护士,那天晚上正好在家,在我妻子的治疗下,帮警察止了血,我等红胡子离开我家附近之后,赶紧到外边把附近的警察喊过来,把这个警察送到医院去。” “少秋,你应该猜到了,这个警察,就是萧先生。” 驴二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恨祝奉明,如果不是祝奉明救萧重生,那次霍三爷就把萧重生除掉了。 可是,祝奉明好像也没有做错,正常人都会选择帮警察,而不是帮着红胡子杀警察,因为那时候还不是抗日时期,只有少数的红胡子是“义匪”,多数红胡子,仍是杀人越货祸害百姓的土匪。 驴二说道: “奉明哥,你刚才说,萧先生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现在这样一说,不是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吗?”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我救他,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他对我,才真是救命之恩。我和他的故事,还远远没完。” “那次我救了萧先生之后,萧先生就经常到我家中,送些礼物,但我当时不喜欢警察,虽然对他说不上冷淡,但也保持着一些距离,没走得太近。” “再后来,他担心留在烟台,仍然会遭到霍三的报复,就调到济南去了,这十年来,我和他没再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联系。” “直到一年多前,日军打进了烟台城,萧先生从济南调回烟台,组建特工处,效力日军。”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萧先生回烟台,还是听别人谈起,我才知道他回烟台了。” 祝奉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悲伤和愤怒,微微喘息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说到这里,就要说说我的家庭和我的妻子了。” “我的父亲在我年幼的时候就病逝了,我的母亲前几年也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我的家人,只有我的妻子,和今年刚八岁的儿子。” “我的妻子,是市医院的护士,日军刚占领烟台的时候,疯狂抓捕一切抗日分子,医院的一些医生和护士,参与了抗日组织,遭到日军的抓捕,我的妻子被抓了,我的孩子也被抓走了。” “当时,主办此案的是警察局的一个科长,那科长抓了我的妻子和儿子,逼我交出一千块大洋,不然,就把他们母子全部当成抗日分子杀死。”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勃然大怒,说道: “那个狗科长太可恶了,你一个老师,哪来的一千块大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祝奉明脸色黯然,说道: “那个狗科长,向我勒索一千块大洋,也有他的想法,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老师,我的妻子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士,我们没有钱,但我的岳父是个商人,所以那个狗科长认为,我岳父拿出一千块大洋,并不困难。” “但是,在日军进城的时候,我岳父家中已经被日军和保安团的人抢劫了,所有的钱财全被抢光了,别说一千块大洋,就连一百块大洋也没有了。” “我和岳父东拼西凑,别说一千块大洋,就连二百块大洋都没凑到,就在这时候,有一个朋友对我们说,我的妻子因为不堪重刑,在牢中自杀了。” 祝奉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悲痛愤恨,原本白净的脸色,出现浓重的阴云,他粗重的喘息着,胸膛起伏着,显然心情非常激动。 驴二不由十分同情祝奉明,他本就对祝奉明的印像不错,现在听了祝奉明的悲惨遭遇,暂时忘了祝奉明现在也是汉奸的身份,对其大为同情。 祝奉明把杯中酒全部一口喝干,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脸色渐渐恢复了,继续说道: “那狗科长逼死了我的妻子,仍然不肯放过我的儿子,把我只有六岁的儿子,囚在牢里,不交出一千块大洋,他不肯放人。” “我已经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失去儿子,但我实在筹不到一千块大洋。” “就在我一愁莫展,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有个朋友告诉我,萧先生从济南回来了,正在组建特工处,又说特工处是由日本人亲自指挥,权力极大,连警察局都怕他们。” “我和萧先生已经十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但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求他。” “萧先生很讲义气,他仍然记得我救过他的那件事,听了我的遭遇之后,他让我回家等消息,一个小时之内,就会有人把我儿子送回家。然后,他派了司机送我回家。” “我半信半疑回到家中,不相信萧先生真有那么大的权力,一个小时就可以解决这件事。可是,还没等我坐稳,那个狗科长亲自把我儿子送回来了。” “狗科长送我儿子回来的时候,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他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放过他,不要追究我妻子的死,说那都是一场误会,是他的一个手下搞错了,他已经惩罚了那个手下,如果我还不解气,他可以把那个手下叫过来,随我处置,打死都行。” “就在这时候,我才明白,权力的重要性!” 驴二问道: “奉明哥,你怎么做的?如果是我,我就打死这个狗科长!” 第769章 通敌之嫌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我虽然也很想打死那个狗东西,但我只是一介平民,民不与官斗,那个狗东西来求饶,只不过是惧怕萧先生和日本人,并不是怕我,更何况,我儿子能活着回来,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就这样,我儿子回来了。” “儿子回来之后,我带着礼物去感谢萧先生,萧先生却劝我加入特工处,他说,特工处刚刚组建,正在用人之际,他信任我,我是做老师的,可以进入特工处帮帮做做内务,管理资料。” “少秋,我把你当兄弟,也不怕你举报我,我给你说句真心话,我不想加入特工处,不想当汉奸,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萧先生说的话也有道理,现在正逢乱世,如果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欺负,但加入特工处,有日本人撑腰,就没人再敢欺负我。” “萧先生知道我是读书人,为了劝我加入特工处,他还说,可以让我只做内务,做管理,不需要抓捕抗日分子,不需要参加有危险的行动。” “我虽然不想当汉奸,但萧先生对我有恩,又对我格外照顾,再加上我想到被警察局那个狗东西欺负的情形,如果我有权,那个狗东西哪敢欺负我?等我有权了,我要收拾那个狗东西,为我妻子复仇!” “就这样,我加入了特工处。” 驴二问道: “奉明哥,你杀了那个狗科长了吗?” 祝奉明的眼神深沉,缓缓说道: “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驴二有些兴奋,说道: “奉明哥,你是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利用你的权力,栽赃那狗科长是抗日分子,让咱们特工处把他抓起来毙了?”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如果用抗日分子的名义,把他毙了,那太便宜他了,还让他落个好名声。少秋兄弟,咱们特工处虽然抓的是抗日分子,但抗日分子在老百姓眼里,那是爱国者,是值得尊敬的,我就要他以狗汉奸的名义死掉!” 驴二道: “你怎么做的?” 祝奉明压低声音,说道: “这狗东西到处抓捕抗日分子,得罪了军统的人,我就故意把他的行踪,泄露给军统,借军统的手,把他干掉了!” 驴二倒是吓了一跳,低声说道: “奉明哥,军统不是特工处的敌人吗?你泄露消息给军统,不怕被萧先生查出来你‘通敌’?” 祝奉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道: “这件事是经过萧先生允许的。” 驴二更加不解,说道: “萧先生允许你和军统互通声息?那萧先生不是也有通敌之嫌?难道说,萧先生是军统的卧底?” 祝奉明笑的更神秘了,说道: “少秋兄弟,你刚来,还不懂这里面的窍门,像咱们特工处,虽说与军统是敌人,但并不是非要打个你死我活,必要的时候,也会进行谈判,交换情报,交换人质,甚至还会把自己人交出去几个,让对方杀死,向上级交差。” 驴二懵了,傻傻的问道: “还可以这样搞?” 祝奉明笑道: “少秋兄弟,咱们特工处里面,搞得只是办公室政治,但像萧先生这样的级别,那才是真正的政治。” “别说萧先生,就是咱们省城的唐主席,南京的汪先生,都与老蒋那边互通声息。” “战场上,双方的战士拼得血流成河,但在背地里,双方的高层,一直暗中接触。” “算了,多了不能再说了,再说就犯忌了,只说到咱们特工处吧。” “咱们特工处的任务,是抓抗日分子,抓军统,但每个人都知道,抗日分子和军统,是抓不完的,抓了一波,马上就会有另一波,抓不胜抓,但不抓又不行,要向日本人交差。” “军统那边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的任务,是杀汉奸,可汉奸也是杀不完的,杀了一批,还有一批,但他们不杀也不行,因为他们要向戴老板和老蒋交差。” “如果特工处和军统,都使足了劲,相互厮杀,那将永无宁日,不但双方都会死伤惨重,烟台城也会血流成河,祸及百姓。” “所以,双方就是心照不宣,打打停停,谈谈和和,今天你杀我几个,明天我杀你几个,必要的时候,还会交换人质,或者瞧自己人不顺眼了,就送给对方,让对方杀了。” 驴二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也很聪明,但还是想不到,特工处和军统之间,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他一直以为,双方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没想到中间还有缓冲区和灰色地带。 祝奉明看着驴二,又说道: “少秋,我刚才说的这些,只有像萧先生这样的高层,才能参与,咱们下边的人,还是要小心点,不要被军统盯上,被军统盯上,他们可是真会杀了咱们。” “别说咱们,就是萧先生也不安全,那些军统的高层,知道不能随便刺杀萧先生,便下面的那些愣头青,个个年轻气盛,可不管这些,杀了萧先生,他们就是立了大功,成为英雄。” “所以,珍惜生命,远离军统。” 驴二苦笑道: “下面的人打得血流成河,他们上面的人却推杯换盏,太让人寒心了。” 祝奉明笑了笑,说道: “你现在的级别,还达不到和军统推杯换盏的层次,先在办公室政治中保护好自己就行,当然,行动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驴二道: “这办公室里的政治斗争,也很残酷吗?” 祝奉明脸色凝重,说道: “这办公室中的斗争,虽然看不见刀光剑影,但一点也不比抓捕行动更安全,轻则被赶出特工处,重则,被当成抗日分子或者军统的卧底给杀死。” 驴二道: “这特工处不是萧先生一个人说了算吗,难道还分几个派别?” 祝奉明道: “至少分为两派,一个是萧派,一个是胡派,萧派与胡派下面,还分成若干个派别,但那些小派别,就影响不到你了,你需要注意的是,是站在萧主任这派,还是站在胡副主任那派。” 第770章 一山二虎 驴二问道: “胡副主任是什么来头?他的权力能与萧主任抗衡吗?” 祝奉明道: “胡副主任名叫胡青萍,他原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早些年在日本留过学,与一场秋色少将是同学,日语特别好。” “一场秋色驻军烟台之后,立即把胡先生从市政府调出来,单独成立一个特工处。” “所以说,咱们烟台特工处的开山鼻祖,并不是萧先生,而是胡先生。” “只不过,胡先生还没组建好班底,萧先生就被从济南调过来了,因为日军高层认为,胡先生以前没搞过情报工作,由他当一把手,担心他做不好这份工作,所以把擅长搞情报工作的萧先生,从济南调过来,当了一把手。” “可是,萧先生来的时候,胡先生已经开始组建班底了,而且一场秋色信任他,这时候就不好把他赶走了,所以,就让他当了副主任,他已经召来的班底,仍然保留下来。” “比如说,现在情报科的马科长,关押室的杜室长,就是胡先生的班底。” “日军让胡先生当副主任,一来是不好赶他走,二来,也留着他在特工处,监视萧先生。” 驴二问道: “胡先生本来应该是正主任,现在却成了副主任,他能不服萧先生吗?” 祝奉明道: “当然不服,不过,萧先生的能力强,成就有目共睹,来到烟台之后,迅速组建了一支精干力量,捣毁了军统几个交通站,抓捕了大批抗日分子,日军很是赞赏,胡先生不服不行。” “不过,胡先生只是表面顺服,但内心一直想把萧先生挤走,自己当正主任,所以,二人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暗中却在较劲。” 驴二笑道: “奉明哥,你认为,他们谁能斗得过谁?” 祝奉明道: “这个不好说,如果论行动能力,自然是萧先生厉害,但胡先生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如果说抓捕抗日分子和军统,萧先生厉害的很,可是,胡先生有文化,擅长与日本人沟通,而且做人圆滑,不强势,在烟台方面的日军那里,更为得宠,就是在特工处内部,支持者也不少。” “萧先生是济南方面的日军派过来的,虽然有济南的日军高层支持,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有一场秋色少将支持的胡先生,势力并不在萧先生之下。” “而且胡先生擅于拉拢人心,他自己的班底,他当然是收买了他们的心,就连萧先生的班底,比如我,胡先生也在暗中拉拢。” “我估计,待会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会拉拢你,当然,他是聪明人,不会马上逼你站队,只是会向你表示好意。” 驴二笑道: “老胡搞得这些小动作,萧先生知道吗?” 祝奉明道: “当然知道,特工处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萧先生的眼睛,只不过萧先生也知道,一场少将信任胡先生,他不好和胡先生翻脸。” “不过,萧先生很强势,如果胡先生惹急了他,就算日本人生气,他也会收拾胡先生,胡先生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一直没敢做出过火的事激怒萧先生。” 驴二苦笑道: “那我也要被缠进他们的派别争斗之中吗?” 祝奉明笑道: “只要你在特工处,就免不了被卷进派别之中,就算不是萧胡,也会有张王李赵刘之类的派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少秋,你在青龙寨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派别之争吗?” 驴二道: “也是有的,但没有这么严重,青龙寨的红胡子,几乎是一面倒的倾向于霍三,二寨主胡七爷的支持者,不到五分之一。” 祝奉明道: “那是因为霍三就是青龙寨的创立者,而咱们的特工处,萧先生与胡先生,都可以说是创立者,一山二虎,所以现在虽然说萧先生暂时占了上风,但以后的胜负如何,还不好预料。” “少秋,萧先生对我有恩,我不能背叛他,至于你,要选谁,你自己拿主意,我不能帮你拿这个主意,万一,有一天萧先生倒台了,我不是坑了你吗?” 驴二笑道: “奉明哥,反正我是认你当大哥了,你跟着谁,我就跟着谁。” 祝奉明笑道: “那我先谢谢兄弟你的信任。为了坚定你的信心,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吧。” “你知道,萧先生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学习日语吗?” 驴二道: “应该是为了和日本人更好的直接交流吧?” 祝奉明点点头,说道: “对,萧先生的进取精神很强!他的父亲是军官,没什么文化,但他的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文化,萧先生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习了很多知识。” “可惜,他的父母去世的早,他的学业就此中断了,后来加入红胡子,据他说,他一拿起书本,那些红胡子就嘲笑他,他没有学习环境。” “后来,他到了警察局,就开始利用空闲的时候,补习文化了。我救了他之后,他之所以总是去找我,一来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向我讨教一些问题。” “后来他去了济南,再次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文化又进步了很多,想来这些年他在济南,也一直没有放弃学习进取。” “自从他当了特工处主任之后,总与特高课的日本人打交道。” “如果是别人,这么大的权力了,有翻译,就不会自己再费尽心机的学习日语了。” “可是,他却从零开始学习日语,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可以直接与日本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了,相信用不了半年,他就可以不用翻译官了。” 驴二笑了笑,说道: “奉明哥,你要说萧先生有学习的进取精神,这个我承认,但我认为,萧先生之所以如此勤奋的学习日语,一来是为了与日本人交流,二来嘛,也是为了更好的接近那位朱小姐,在学习的过程中,增加感情。” 祝奉明笑道: “少秋,你的眼光真毒,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说到这里,脸色凝重,望着驴二,又说道: “我再提醒你一次:远离那位朱小姐!” 第771章 几斤几两 驴二笑道: “我知道,你已说过了,朱小姐是萧先生看上的女人。” “奉明哥,这位朱小姐是何许人也,你能给我说说吗?” 祝奉明道: “她叫朱思思……” 祝奉明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房门传来敲门声音,随即响起涂江的声音: “祝先生,胡先生回来了,已经回他办公室了。” 祝奉明道: “知道了。” 又转头对驴二说: “你吃好了吗?如果吃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胡先生。胡先生的心眼小,如果知道你来了,不赶紧去拜访他,他会不高兴的。” 驴二道: “已经吃好了。” 祝奉明也吃好了,站起身子,带着驴二走出房间,对站在门外的涂江说: “小涂,你把饭盒收拾一下吧,我带少秋去见胡先生。” 驴二跟着祝奉明刚走了几步,就看到走廓口人影一闪,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穿着紫红色旗袍,旗袍甚是紧身,勾勒出玲珑起伏的曲线。 女子身材高挑,烫着时髦的波浪卷,抹着鲜艳的口红,画着长长的眉毛,手中拎着一个时尚小包,脚下高高的高跟鞋。 女子虽然妖艳了一些,但不可否认,长得也很不错,又漂亮又风情,很是诱惑。 女子扭动着腰肢,款步而来,看到祝奉明,娇笑了一声,打着招呼: “祝先生吃过饭了吗?” 她说着话,一双风情的眼睛,向驴二瞟了过来。 驴二也笑眯眯的瞧着女子,甚至还挑了挑眉毛,颇有挑逗意味。 祝奉明笑道: “我刚吃过,曲小姐也吃过了吗?” 女子说道: “吃过了。” 她眼睛笑眯眯的打量着驴二,口上却是问祝奉明,说道: “祝先生,这位先生是谁呢?” 祝奉明笑道: “他叫赵少秋,是新来的,现在是咱们行动队的副队长。” 女子微微吃了一惊,说道: “他就是杀了悍匪霍三的那个人?” 她又仔细的打量着驴二,笑眯眯的说: “想不到你这么年轻,长得还挺帅。” 驴二笑道: “过奖过奖,小姐你也很漂亮。” 祝奉明为驴二介绍道: “少秋,这位是曲婉玲小姐,她是咱们情报室的精英人才。” 曲婉玲笑道: “祝先生,我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什么精英不精英的,混口饭吃罢了。” 祝奉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办公室中,正好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拿着饭盒,看样子是准备把饭盒送到餐厅去。 那中年男子听到曲婉玲的话,笑嘻嘻的伸过脑袋,凑到曲婉玲面前,笑嘻嘻的说: “曲小姐,你几斤几两,老祝不一定知道,但萧先生肯定清楚。” 驴二听到这句话,心头一动,猜测这个曲婉玲,应该和萧重生有一腿,不然那个中年男人不会开这种玩笑。 曲婉玲并不生气,只是假装生气,实则炫耀高兴的捶了中年男子的胸膛一拳,娇声笑骂道: “老樊你这张臭嘴,比粪坑都臭,你刚才是不是吃了大粪?再胡说八道,我叫萧先生把你的牙敲下来。” 中年男子嘻嘻一笑: “别介别介,我不敢了不敢了。” 曲婉玲又向驴二风情的瞟了一眼,就袅袅婷婷的走开了。 祝奉明压低声音对中年男子说道: “老樊,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萧先生听到会不高兴的。” 中年男子笑道: “这不是开玩笑,她和萧先生的事,咱们单位,谁不知道啊?” 祝奉明道: “那也不能说出来,要是传到朱小姐耳朵里,嗯嗯,你懂得!” 中年男子脸色有些警惕,连忙说: “行,以后我不开玩笑了。老祝,这事你别跟萧先生说。” 祝奉明道: “我当然不会乱说,但别人乱说,我可管不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驴二,笑眯眯的说: “你就是赵少秋啊?” 驴二笑道: “正是。” 祝奉明介绍道: “少秋,他是审讯室的室长樊统。” 樊统连忙纠正道: “一统江山的统,可不是饭桶的桶。嗨,真不知道俺家老头子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怎么想的,别的不取,偏偏取个‘统’字,忘了自己姓樊了吗?” 驴二不禁莞尔一笑,感觉此人虽然其貌不扬,却甚是有趣。 祝奉明道: “老樊,先不说了,我要带少秋去拜见胡先生,回头聊。” 樊统道: “行,你去吧,我刚才看到胡先生回来了。” 祝奉明带着驴二向二楼走去。 祝奉明一边走,一边低声对驴二说: “你别看老樊笑眯眯的,整个单位,心计最深的就是他,他是搞审讯的,心慈手软的人,可干不了这活!” 驴二听到这句话,不由暗中一惊,不错,心慈手软可逼不出口供,看来那个樊统的确不是饭桶,而是个笑面虎。 此时的驴二,感到又兴奋又刺激,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特工处就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能力。 而他则要在这一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取得萧重生的信任,执行刺杀计划。 说话间,二人向二楼走去。 驴二边走边问: “奉明哥,胡先生是不是也有位女秘书?咱们见他之前,要经过女秘书?” 祝奉明低声笑道: “胡先生是位妻管严,他不敢找女秘书,只有一位男秘书。我说过,胡先生没有架子,很亲民,见他的时候,不需要经过秘书,直接去敲门就行了。” 驴二笑道: “他这么大的官,还怕老婆?” 祝奉明笑道: “怕老婆跟官大官小无关,很多将军,手握重兵,还怕老婆呢。更何况,胡先生的老婆是日本人,他不怕不行。” 驴二一愣: “他老婆是日本人?” 祝奉明道: “对,他早些年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娶回来的日本老婆,他算是日本的女婿,所以日本人相信他。” 驴二笑道: “怪不得他的日语好,原来娶了个日本老婆,日夜练习。”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二楼东边走廓的第一个门前,这里就是胡青萍的办公室。 祝奉明敲了敲房门,抬高声音说道: “胡先生,您在吗?” 第772章 抠脚的胡主任 房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哦,是奉明啊,进来吧,门没关。” 祝奉明推开房门,带着驴二走了进去。 驴二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客厅位的沙发上喝茶,中山装敞开了衣襟,露出里面一件白汗衫和肚子上鼓起的赘肉。 从驴二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男人的头顶已经秃了,但周围的头发长,为了遮挡住中间的秃顶,把周围的长发拉过来试图遮盖住秃处,但由于头发太稀疏,仍然遮盖不住,反而有几分滑籍。 男人不但敞开衣襟,还脱下了鞋子,双脚就踩在鞋子上,驴二眼尖,看到了他一只脚上的袜子,破了一个洞,露出大拇脚指在外。 驴二看到男人的时候,男人正在一手抠着脚趾缝,一手拿着茶杯。 驴二暗中一笑,这个胡青萍,虽然名字文雅,但却是个抠脚大汉,衣冠不整,与衣冠楚楚的萧重生相比,的确逊色不少,但却也的确比萧重生更为“亲民”。 他打定主意,绝对不喝胡青萍泡的茶水。 祝奉明对胡青萍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笑着说: “胡先生,他叫赵少秋,是新来的,我带他过来拜访您。” 胡青萍仍然坐在沙发上,热情的招呼着: “好说好说,你俩坐,一起喝茶。”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茶桶中抓起一把茶叶,放到茶具中,准备为二人泡茶。 祝奉明应该是和驴二一样的想法,绝对不喝胡青萍泡的茶,他连忙说道: “胡先生,您和小赵先聊吧,还有事,先告退了。” 祝奉明说完,向驴二使了个眼色,就快步离开了,并把房门关上。 驴二连忙对胡青萍说: “胡先生,您别客气,我刚在下面喝过茶了,你别麻烦了,您自己喝,自己吧。” 胡青萍嘿嘿一笑,说道: “既然你不喝,那我就不泡了。小赵,别站着,坐吧。” 驴二在胡青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笑道: “本来想上午就来拜访您的,可祝先生说您上午没在,一听说您回来了,我就赶紧让祝先生带领来拜见您。” 胡青萍笑道: “什么拜访不拜访,拜见不拜见的,以后你想找我,随时过来,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小赵,你杀了霍三,带着他的人头来投奔,对皇军,对市政府,都是大大的功臣。” “老萧给你安排了什么职位?” 驴二道: “行动队副队长。” 胡青萍皱了皱眉头,说道: “是个副职啊,这有点委屈你了,如果我上午在,我就给你安排个正职了。” 驴二笑道: “我初来乍到,业务不熟,先在副职干着吧,要是干好了,胡先生您再提拔我。” 胡青萍笑道: “行,小伙子,谦虚,还有上进心,我喜欢。不过,行动队有些危险,你可要注意安全。” 驴二道: “谢谢胡先生关心,我会注意的。” 胡青萍道: “我听说你原来在山里当红胡子,条件一定很艰苦吧?” 驴二道: “是艰苦了点,不过也习惯了,您不是说了嘛,我还年轻,吃点苦头不算什么。” 胡青萍说道: “你进了特工处,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只管对我说,我尽量帮你解决,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也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驴二笑道: “谢谢胡先生。” 胡青萍又抠了一下脚丫子,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笑眯眯的望着驴二,说道: “小赵,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很欣赏你,为了欢迎你加入特工处,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为你接风洗尘吧。” 驴二心中暗笑,知道胡青萍先是对他表关心,又要请他吃饭,就是在拉拢他,他也想利用胡青萍打击萧重生,但现在他对特工处还不熟悉,不能急于站队,不能加入派别,只能先保持中立。 想到这里,驴二假装受宠若惊的说: “哎呀,那太好啦,就是吃饭,肯定也是我请您。” “不过,祝先生说了,今天晚上,要把咱们这里各部门的头头,都召集到一起,大家聚一聚,让我和大家认识一下。” “我现在就去让祝先生把这场饭局辞了,我要参加胡先生您的饭局。” 胡青萍皱皱眉头,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说: “既然小祝有安排了,那就先听他的安排吧,今天晚上,你先和大家伙聚聚,认识一下,等改天有空了,咱们再单独聚。” 驴二道: “胡主任,您今晚不参加我们的饭局吗?” 胡青萍笑道: “虽然我很想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热闹,可是,你也知道,如果有我在场,你们放不开,我这个老头子,就别扫你们的兴了,你们尽兴玩。” 他说到里,又压低声音说道: “小赵啊,我跟你有一见如故之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免得你走上歪路。” 驴二道: “请胡先生教诲。” 胡青萍的声音更低,说道: “你不要跟祝奉明这个人走得太近了,免得以后惹祸上身。” 驴二猜测,胡青萍想间离他和祝奉明,因为祝奉明是萧重生的心腹,如果他与祝奉明走得近了,以后肯定也会加入萧重生那一派,所以胡青萍要先间离他与祝奉明的关系,从而使他转投胡青萍一派。 驴二虽然不会上当,但也好奇胡青萍会说祝奉明什么坏话,他也压低声音问道: “胡先生,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胡青萍的脸色凝重,缓缓说道: “因为祝奉明,很有可能是地下党!” 驴二真的吃了一惊,地下党就是共产党,祝奉明怎么可能是地下党? 但他也知道,胡青萍这样的身份,就算要间离他与祝奉明的关系,也不会说这种谎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栽赃陷害。 驴二倒是巴不得祝奉明是地下党,因为他的爱人英子是八路军,他虽然没参加八路军,但和八路军站在同一战线,如果祝奉明是地下党,他就可以把祝奉明当成自己人,一起联手打击日伪了。 他要听听胡青萍为什么怀疑祝奉明是地下党。 第773章 留后路 驴二问道: “胡先生,这不可能吧?他是咱们特工处的人,怎么会是地下党?” 胡青萍摇摇头,说道: “小赵,你还是太年轻啊,你刚来,不了解这个特工处,这个特工处,刚开始是我创办的,我招来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考查,对皇军忠心耿耿的人。” “但萧重生接手之后,招进来的人,那就是龙蛇混杂了,我估计,他的那些手下,不但有地下党,很可能还有军统的人。” “我先给你说说萧重生最信任的这个祝奉明吧,小赵,你知道祝奉明是怎么加入的特工处吗?” 驴二已经听祝奉明说过加入特工处的经过和原因,但他不能让胡青萍知道,因为他不想让胡青萍认为他已经和祝奉明走得太近。 驴二说道: “祝先生倒是提到过,他说他是为了报答萧先生,才进了特工处。” 胡青萍笑了笑,说道: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过,萧重生是怎么救的他?” 驴二摇摇头: “这个他倒没提,我刚来,他也不会对我说太多。” 胡青萍道: “既然他没对你说,我就对你说吧。确切的说,萧重生并不是救了他祝奉明,而是救了他的儿子。” “一年多前,我刚创立特工处的时候,人手不足,在城内抓捕抗日分子的工作,主要还是警察局经办。” “有一次,警察局侦察科的段科长,接到情报,县医院有几个地下党,正准备聚众闹事,号召群众发动暴乱,反抗皇军的统治。” “段科长带了一批人,赶到县医院去抓人,当时现场很混乱,几个领头的全跑了,只抓了一个女的,这个女的就是祝奉明的老婆杨采莲。” “杨采莲当时是医院的护士长,也是地下党的骨干人员。据段科长说,杨采莲是为了掩护她的同志逃跑,她跑晚了,才被抓住的。” “段科长为了逼出杨采莲的口供,把杨采莲刚六岁的儿子也抓来了,用杨采莲的儿子为要胁,逼杨采莲说出她的同伙。” “但杨采莲怎么也不承认自己是地下党,所以,段科长就把杨采莲和她儿子关起来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段科长这个人了,这个人嘛,人品太差,公私不分,抓了杨采莲和她儿子之后,竟然逼迫祝奉明交出一千块大洋,把本来是抓捕地下党的行动,演变了敲诈勒索的闹剧,才让很多人看不透真相了。” “当时祝奉明只不过是个穷教师,哪里能拿出一千块大洋?杨采莲的娘家原本有钱,但皇军进城的时候,被抢劫一空,也没钱了。” “祝奉明拿不出钱,段科长就继续审讯杨采莲,并用她儿子的威胁她。” “也不知是用刑太重,杨采莲受不住了,还是杨采莲不想出卖自己的同志,又不忍心看到儿子受伤害,总之,杨采莲在牢里自杀了。” “段科长这家伙简直想钱想疯了,杨采莲自杀之后,他仍然关着杨采莲的儿子,逼祝奉明拿钱赎人。” “最后,祝奉明找到了刚从济南回到烟台的萧重生,两人之前就有交情,萧重生给警察局长打了个招呼,段科长一分钱没得到,乖乖的放了祝奉明的儿子。” 驴二听到这里,从另一个方向,验证了祝奉明的话,祝奉明的老婆的确是被警察局科长逼得自杀的。 驴二说道: “胡先生,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还没听出来,祝先生为什么可能是地下党?” 胡青萍道: “小赵,你想啊,杨采莲和祝奉明是两口子,老婆是地下党,老公能不知道吗?他俩肯定是一伙的啊!” “所以说,段科长是个蠢货,他抓了杨采莲和她儿子,但为了让祝奉明筹钱,他没把祝奉明抓起来,结果,祝奉明找了萧重生帮忙,段科长人财两空不说,后来还被祝奉明设计陷害,被人暗杀了。” “如果当时段科长不是为了勒索钱财,直接把祝奉明抓起来,严刑拷打,说不定就能审出他们的同党有多少,交通站在哪里了。” “就因为段科长勒索钱财,别人都以为杨采莲不是地下党,祝奉明更不是地下党,只是被段科长勒索的受害者。” 驴二道: “杨采莲的地下党身份,坐实了吗?” 胡青萍道: “这个倒没有,地下党的骨头硬的很,很难从他们那里审出什么。” 驴二问道: “萧先生知道杨采莲可能是地下党的事吗?” 胡青萍道: “他肯定知道。不过,一来是因为杨采莲不承认,没有口供,二来是段科长勒索钱财,使人误会这是敲诈,而不是抓捕,三来嘛,祝奉明这个人,狡猾的很,口才又好,萧重生很可能被他骗了,才相信了他,把他招进了特工处。” “但还有一个可能,萧重生知道祝奉明是地下党,故意把他招进来的。” 驴二更加不解,问道: “萧先生如果知道祝奉明是地下党,还招他进来,那不是养虎为患吗?” 胡青萍神秘的一笑,说道: “小赵啊,你还年轻,很多事你不懂,这叫政治。萧重生明知道祝奉明是地下党,仍然招进特工处,这是为他自己留一条后路。” 驴二道: “留什么后路?” 胡青萍笑的更神秘了,说道: “中日战争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是日军占了上风,但最近的战局,又呈胶着状态了,最后的胜利到底是谁的,现在还不好说。” “所以说,聪明人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萧重生是聪明人,他当然也会给自己留后路,甚至不止一条,而是两条。” “萧重生虽然表面上和军统杀得热火朝天,但在暗处,他仍然和军统有勾结,有交易,就是想着,万一有一天,日军战败了,他还能回到老蒋那边的阵营。” “现在虽说是国共合作抗日,但双方也各有自己的阵营,萧重生不但与军统搞好关系,也想与地下党搞好关系。” “如果祝奉明真是地下党,他萧重生善待祝奉明,以后,祝奉明当然也会善待他萧重生。” 第774章 野心家 驴二笑了笑,说道: “胡先生,您说得都很对,不过,萧先生杀了那么多地下党,祝先生如果真是地下党,怎么会袖手旁观?” “就算萧先生对祝先生有恩,但萧先生杀了祝先生那么多同志,祝先生还怎么可能善待萧先生?” 胡青萍讪讪一笑,说道: “小赵,你还是挺有想法的,关于这一点,我也猜不透,萧重生和祝奉明都是老奸巨滑的家伙,他们打什么主意,像我这样的老实人,摸不透。” “也可能萧重生真不知道祝奉明是地下党的身份,被他骗了。” “总之,你以后和祝奉明不要走得太近,不然,有一天祝奉明是地下党的证据坐实了,你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驴二笑道: “胡先生您放心,我自有分寸。还有,我帮您留意着祝先生,如果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及时向您汇报。” 胡青萍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小赵,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以后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你别看萧重生他现在嘣的欢,在皇军面前,他可没我吃香。” 驴二心中暗笑,说道: “胡先生,我不太懂咱们特工处的官位,可是,您是副主任,萧先生是正主任,这个嘛……” 胡青萍有些受到轻视的微恼,把刚要送到嘴边的茶杯,啪的向桌子上一放,瞪着眼睛说道: “小赵,你不懂,我就给你说,这个正主任,是我让给他萧重生的,不是我不如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给他吗?” 驴二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 “您高风亮节,不喜欢做官是吧?” 胡青萍被气笑了: “傻孩子,谁不喜欢做官呢!做人嘛,锋芒不要太露了,有句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特工处主任的位子,就是出头鸟。” “现在,时局不稳,城里每天都要死人,都有闹事的,不是抓军统,就是抓地下党,抓抗日分子,特工处主任,就是个出头鸟,随时都会遭到打击报复,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打了冷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我才把主任的位置,让给萧重生,让他出风头去。” “等时局稳定了,不再需要打打杀杀的时候,我就再把主任的位置抢过来。” 驴二眨眨眼睛,说道: “胡先生,如果时局稳定了,那说明萧先生在这个位置上干的好,把混乱镇压下去了,那时候,你还能把位子抢走吗?” 胡青萍不屑的说: “他萧重生土匪出身,怎么能跟我这个留洋生相提并论?哦哦,不好意思,小赵,我忘了你也是土匪出身了,我不是故意骂你……” 驴二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胡先生,您接着说。” 胡青萍继续说道: “不是我自夸,我是官宦家庭出身,祖父在清政府就是做官的,家父在北洋政府也是做官的,我呢,早些年在日本留过学,回国之后,就进入市政府工作,这哪一条,也不是萧重生那个野孩子能比的。” “要说打打杀杀,我承认,我是比不上萧重生那个土匪出身的家伙,但要说搞经济,萧重生他懂个屁!” “皇军是懂经济的,等时局稳定之后,他们就不再需要萧重生这样的打手了,而是需要我这样的经济学家。” “小赵,就算你没读过多少书,至少也听过说书的,那些说书的不是都说了嘛,打天下的时候,需要将军,但打下天下之后,就需要文官来治理了。” 驴二笑道: “对,汉高祖刘邦,打天下的时候,用的是韩信,打完天下就把韩信杀了,用的是萧何。” 胡青萍笑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小赵,你能举一反三,聪明!” “还有两个原因,这个主任早晚是我的。小赵,我的太太是日本人,我算是日本人的女婿,他们相信我。” “另外,驻守烟台的一场少将,是我的同学,我们的同学情谊,非同一般,他也会支持我。” 驴二笑道: “听胡先生这样一说,我对您更有信心了,我决定跟你干!” 胡青萍又得意的一笑,说道: “这就对了,跟我干,我不会亏待你。小赵,我再向你透个底吧,我的目标,可不是这个特工处的主任,这才多大个官啊?也就相当于一个县团级。” 驴二笑眯眯的问道: “那胡先生的目标是什么?” 胡青萍向上虚指了一下,笑道: “我只是把特工处当个跳板,我要当市长,过几天,我还要调到省里,就算当不了省长,怎么也得弄个副省长当当。” “小赵,我要是当了市长,这特工处主任的位置,就是你的啦!我要到了省里,这市长的位子,说不定也能落在你的头上!” 驴二笑了,这大饼画的好! 他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胡青萍,发现这个衣冠不整的抠腿大汉,竟然还是个野心家。 虽然胡青萍现在说这些话,有些痴心妄想,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实现,至少他现在是特工处副主任,还兼着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官职已经不小了,距离市长,也不过只是一步之遥。 不过,也许就是这一步之遥,有可能是永远难以企及的一步。 因为正常来说,从办公室副主任升到市长,虽然看似差了一点,但中间至少还隔着十多个人,而这十多个人,都是精英人才,都有着各式各样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都有当上市长的资格和潜力。 要出类拔萃,脱颖而出,除非有奇功,或者迅速挤掉竞争对手。 驴二虽然不懂政治,却也能猜到,胡青萍的目标虽然是当市长,但却仍然想当上特工处主任,就是想利用特工处,打击竞争对手,因为现在权力最大的就是特工处,看那个竞争对手不顺眼,直接扣个涉嫌抗日的罪名,那个竞争对手就完蛋了。 驴二也能猜到,胡青萍为什么想拉拢他一个刚来的,不惜对他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 因为他现在是特工处的行动队副队长。 第775章 朱小姐的家世 祝奉明已经告诉过驴二,行动队副队长的位子,虽然只是个副职,但权力却不小,因为在特工处之中,权力最大的部门,就是行动队。 行动队队长孙正堂,是萧重生的心腹兼第一干将,胡青萍是拉拢不过来的。 特工处第二权力部门,是情报科,情报科长马科长,据祝奉明说,已经是胡青萍的心腹。 所以,胡青萍就想拉拢他驴二这个新来的行动队副队长,毕竟驴二是初来乍到,还比较容易拉入伙,为了拉拢驴二,不惜花费大量的口舌,让驴二知道他的能力。 驴二虽然不懂政治,但他是聪明人,触类旁通,也不是完全不懂,只不过没接触过太高层次的政治权力斗争,但他在青龙寨,以及周庄,也已经接触到一些低层的政治生态了。 驴二这次来的任务,是刺杀萧重生,并不无意卷入萧重生和胡青萍的政斗之中,他当然想尽快接触萧重生,取得萧重生的信任,完成刺杀任务,但他也明白,不能得罪胡青萍,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胡青萍的力量,对付萧重生。 对于这种脚踏两只船,左右逢源的微妙平衡,驴二是拿手的,擅长的。 他微微一笑,说道: “多谢胡先生的信任,您放心,我一定跟您好好干,我是拥护您的!” 胡青萍笑道: “当然啦,表面上,你还是萧重生的人,和他搞好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当着他和他手下的面,说几句我的坏话,骂我几句,讨他的欢心,我也可以理解嘛。” “只要你心里对我忠诚,关键的时候站在我这边就行了。” 驴二笑道: “还是胡先生您想得周到,我明白怎么做了。” 胡青萍说道: “萧重生这家伙很阴险的,你要小心点,不要被他看出来你是我的人。” “小赵,你已经见过萧重生了,是吧?” 驴二道: “是的,刚来的时候,就见他了,不过,没说上几句话。” 胡青萍不屑的说: “那家伙假清高,对兄弟们冷冷淡淡的,哪有我平易近人?当他的手下,天天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有什么好的?” “要是我当家做主,我就把气氛搞起来,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多好。现在,到处都阴沉沉的,大热天一进咱们这里,身上都冷嗖嗖的。” 驴二笑道: “那您赶紧当家做主,把正主任的位子拿回来吧。” 胡青萍道: “别急,火侯还没到。对了,小赵,你见到萧重生的时候,他是不是又在学日语?” 驴二笑道: “对,正拿着日语本学习呢。” 胡青萍不屑的哼了一声: “临时抱佛腿,有个屁用?他以为学个三年两年的,就能把日语学好吗?我可是说了快二十年的日语了。” “依我看呢,他学习日语是幌子,想泡人家朱小姐才是真的!” 驴二眨了眨眼睛,笑道: “朱小姐就是他的秘书吗?” 胡青萍道: “对,朱思思小姐。” 驴二笑道: “他泡上了吗?” 胡青萍轻蔑的冷笑一声: “人家朱小姐哪里会看得上他个小土匪……哦哦哦,不好意思小赵,又把你骂上了。” 驴二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胡先生,这位朱小姐是什么来头?身份很高贵吗?” 胡青萍道: “要是日本人没打过来,萧重生这样的人,连朱家的门都不配进,日本人打过来之后,他萧重生才小人得志,把人家朱小姐拉进来当秘书。” 驴二更为好奇,说道: “胡先生,这朱小姐是什么身份?” 胡青萍道: “朱小姐的祖父朱老先生,是我国第一批留日学生,归国之后,就在外交部工作,清政府倒台之后,朱老先生就回到家乡烟台,在烟台大学教授日语。” “朱小姐的父亲朱先生,同样是留日学生,回国之后,先在烟台大学教书,后来进入政府机关,担任外事局局长,专门负责与日本商人接洽。” “朱先生比我年长几岁,我到日本留学的时候,朱先生还没回国,在日本的时候,他对我帮助甚多。” “不过,朱先生虽然经常与日本人打交道,也有不少日本朋友,可是,他的心胸还是太狭隘了一些,放不下所谓的民族自尊心,当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朱先生对日本人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谴责,不但辞去了外事局局长的位子,还领头到街上游行,成了激进的抗日分子。” 驴二听到这里,对朱思思的父亲朱先生十分佩服,对胡青萍颇为不齿。 这个胡青萍,自己没有民族自尊心,甘心投靠日伪汉汉奸,反而说人家朱先生的心胸狭隘,真是恬不知耻。 不过,驴二表面上并没表露出来对胡青萍的鄙视。 他也更加肯定,自己的眼光没错,怪不得朱思思的气质之中,有善良悲悯,原来她门弟清高,家训如此。 胡青萍继续说道: “本来,日本人还想和朱先生交朋友,请他对老百姓进行抚慰,宣传皇军的怀柔政策,可他却带头闹事,日本人也没办法,只好把他关押起来。” “小赵,你也知道,一旦牵涉到抗日的罪名,就麻烦的很,虽然我和一些朋友,也曾为救朱先生向日本人求情,可是,日本人怎么也不肯释放朱先生,担心他出来之后,继续闹事。” “后来,萧重生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朱先生从牢里捞出来了,不过,萧重生有个条件,那就是让朱小姐到特工处来做他的秘书。” “朱小姐为了父亲,没办法,只能委屈求全,做了萧重生的秘书。” “萧重生请朱小姐当秘书是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是真的,要不然,整个烟台城会说日语的漂亮小姐多的是,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朱小姐?摆明是不安好心嘛!” “朱小姐也是可怜,连大学都没读,高中刚毕业,战争就爆发了,学业中断,进了特工处,落在了萧重生的魔掌之下。” 驴二在心中十分同情朱思思,年龄这么小,就要背负这么重的担子,不但为救父亲要委屈求全,甚至还要背负女汉奸的骂名,因为进了特工处,对老百姓来说,那就是便衣队的汉奸。 第776章 设计报复 驴二问道: “既然萧先生看上了朱小姐,他得到她了吗?” 胡青萍道: “没有,朱小姐的眼光高的很,不可能看上萧重生这种没文化的人。人家朱小姐,虽然没读过大学,但人家家里全是文化人,人家在十多岁的时候,就能和日本人直接用日语交流了,要不然,也不能胜任特工处的翻译工作。” 驴二道: “萧先生为什么不强迫朱小姐?” 胡青萍不屑的冷笑道: “萧重生假清高,他想打动朱小姐的芳心,才没使用强迫的手段。依我看,他完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人家朱小姐一辈子也不可能被他打动芳心。” “萧重生这家伙,做什么事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在朱小姐面前,一幅正人君子的清高形象,但背着朱小姐,却又和曲小姐搞在一起。” 驴二笑道: “男人嘛,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个曲小姐和萧先生是怎么回事?” 胡青萍道: “他俩的事就简单多了,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就是男上司和女下属的那点事。” “萧重生得不到朱小姐,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就找了曲小姐。曲小姐看中了萧重生的权力,就当了萧重生的玩物了。” 驴二道: “曲小姐是什么来头?” 胡青萍道: “她没什么来头,她爹是邮政局的一个小科长,为了让女儿进特工处,没少托了关系。” “小赵啊,像曲小姐这种女人,你不要沾惹,等有机会,我给你说个媒,找个好人家的姑娘。” 驴二笑道: “她是萧先生的女人,我哪敢沾惹啊。” 胡青萍笑道: “萧重重不会娶她的,玩腻了也就甩了,就不知道以后谁来接盘了。” “你不要沾惹她,她沾惹你的时候,你也不要让她难堪,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心无城府,其实心计很深,报复心理也很强。” 驴二笑道: “是不是胡先生你拒绝过她,她对你报复了?” 胡青萍笑道: “你开玩笑了,我这么大年龄了,又不是小伙子,她勾引我干什么?” “以前,她还没和萧重生搞上的时候,勾引过情报科的小马,小马把持不住,差点被她勾上。” “小赵,不瞒你说,小马是我的人。”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萧重生对曲小姐有意思了,为了不让小马被萧重生打击,我劝小马赶紧悬崖勒马,不要再和曲小姐腻腻歪歪。” “小马听了我的劝,不敢再和曲小姐走得太近,曲小姐就恼怒了,狠狠的报复了小马一下,害得小马差点丢了小命。” 驴二笑道: “曲小姐用什么办法报复的马科长?” 胡青萍道: “要说起来,还是小马自己有臭毛病,才活该被整的。” “小马这家伙,对朱小姐痴心妄想,但他也知道萧重生看上了朱小姐,他虽然眼馋,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曲小姐就利用小马看上了朱小姐这一点,对他进行报复。” “曲小姐也懂一些日语,她还会模仿别人的字迹,她先模仿朱小姐的笔迹,用日语写了一封求爱信,放到小马的办公室。” “小马误以为是朱小姐写给他的信,但因为是日语,小马看不懂,就去找了个懂汉语的日本人翻译,翻译出来,是一封求爱信。” “小马这小子是搞情报的,本来有些头脑,但是爱情令人头昏,他竟然真的以为,朱小姐向他求爱了,大喜若狂,竟然不再惧怕萧重生,真的按信上写的时间和地址,去一家宾馆的房间赴约会了。” 驴二笑道: “那他要扑空了。” 胡青萍笑道: “如果只是扑个空,那太便宜他了,曲小姐是想置他于死地的。” “曲小姐不但模仿朱小姐的笔迹,给小马写了信,把小马约到了宾馆,她还模仿萧重生的笔迹,给朱小姐写了一封信。” “当然,这封信不是求爱信,而是一封工作信,吩咐朱小姐去宾馆房间,取一份文件。” “朱小姐也信以为真,去了宾馆。” “然后,曲小姐模仿小马的笔迹,给了萧重生一份假情报,说在那个宾馆之中,发现了抗日分子。” 驴二苦笑道: “曲小姐这一招很毒啊,特工们到了那个宾馆,没发现抗日分子,却发现朱小姐和马科长在同一个宾馆,还以为他们是在约会,报到萧先生那里,朱小姐和马科长都惨了。” 胡青萍道: “是啊,这一招很毒,差点要了二人的命。” “幸好,小马毕竟是搞情报工作的,就在快要进宾馆的时候,忽然感到不对劲,因为朱小姐平时妗持的很,就算真的爱一个人,应该也不会主动写求爱信。” “小马就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先在外边观察了一会。” “就在这一会的时候,行动处的人就到了,如果小马进去了,正好被堵个正着。” “小马这才知道差点中计,连忙溜走了。” 驴二道: “他有没有找曲小姐报仇?” 胡青萍笑道: “他不敢找曲小姐报仇,因为一旦传扬出去,人人都知道他在打朱小姐的主意了,萧重生当然不会饶了他。” “他不但不敢找曲小姐报仇,反而主动向曲小姐讲和,请曲小姐高抬贵手,以后不要再捉弄他了,至于曲小姐写假信的事,他也不向萧先生汇报。” “同时,他也威胁了曲小姐,如果闹起来,他当然不好过,但曲小姐伪造萧先生和朱小姐的笔迹,萧先生追究起来,曲小姐也不会好过。” “就这样,两人暂时算是相安无事了,从那之后,小马就对曲小姐敬而远之了。” 驴二道: “马科长和曲小姐两人约好,相互不揭发对方,但朱小姐那里,还有曲小姐写的萧先生的假笔迹,如果朱小姐汇报给萧先生,事情一样会败露,曲小姐仍然会受到惩罚。朱小姐汇报了吗?” 胡青萍摇摇头说道: “没有,事情就这样平息下来了,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我估计,当行动队的人冲进宾馆的时候,朱小姐已经猜到是曲小姐在搞她,但她心地善良,没揭发曲小姐,用谎言瞒过去了。” “从那以后,小马再也不敢打朱小姐的主意了,他对朱小姐没揭发这件事,很是感激,因为朱小姐揭发了曲小姐,也会把他牵涉进来,那就麻烦了。” 第777章 一场春雨 驴二又和胡青萍聊了一会,就告辞了,走出胡青萍的办公室。 驴二走到一楼祝奉明办公室门外的时候,看到房门敞开着,祝奉明正自己在办公室中喝茶,他敲了敲门框,就走了进去。 祝奉明笑道: “回来啦,你和胡先生谈得时间不短啊。” 驴二笑道: “是啊,胡先生很健谈,我也不好抽身就回。” 他一边说,一边把门关上,走到祝奉明的对面坐下来。 祝奉明为驴二倒了杯茶水,放在驴二的面前,笑着问道: “聊了些什么?” 驴二笑道: “他让我跟着他干。” 祝奉明笑道: “我没猜错,他果然要拉拢你。你才刚来,他就拉拢你,看来是真着急了。” 驴二道: “他着急什么?” 祝奉明道: “着急夺权啊,他一直想把主任的位置夺过来,把萧先生挤走。你的前任,就是他的人,那人死了之后,他在行动队就没有内线了,所以才着急把你拉拢过去,充当他的耳目。” “少秋,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驴二笑道: “我当然说跟他干。不过,奉明哥您放心,我的心里是向着您和萧先生的。” 祝奉明笑道: “少秋,你不用向我表忠心,我是相信你的,你只要能让萧先生知道你的忠心就行了,咱们兄弟之间,不必溜须拍马。” 驴二笑眯眯的望着祝奉明,微眯的眼睛中,隐藏着锐利的目光,他笑了笑,说道: “奉明哥,胡青萍还让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了,他说,你有可能是地下党。” 祝奉明并不惊慌,也不气恼,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说我是地下党的人,不只是他胡青萍一个人,特工处说我是地下党的人,不在少数,我也懒得分辨,清者自清,只要萧先生信任我就行了。” 他说到这里,同样微眯着眼睛,隐藏着锐利的目光,笑眯眯的望着驴二,说道: “是不是听说我是地下党,你就害怕了?” 驴二笑道: “不害怕,奉明哥,我也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对共党的印像并不错。” “我在山时当红胡子的时候,山寨的旁边,就住着一支八路军,我经常和他们打交道。他们纪律严明,从不扰民,比红胡子的队伍可强多了。” 祝奉明仍然笑眯眯的说道: “少秋啊,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记住了,这种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可不能说给别人听,如果传到萧先生和日本人耳朵里,被赶出特工处倒是小事,搞不好还是给你按个‘通共’的罪名,抓进牢里。” 驴二正要进一步试探祝奉明是不是地下党,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音,门外传来涂江的声音: “祝先生。” 祝奉明道: “进来。” 涂江把门推开,看到驴二也在房间,笑了笑,说道: “赵先生也在这里,太好了。” 他又转头对祝奉明说: “祝先生,一场小姐来了,她是来找赵先生的。您看怎么安排?” 祝奉明笑眯眯的转头看向驴二,笑道: “这么快就来找你了,少秋,你怎么说?” 驴二笑道: “我见见她吧,她刚救了我,要向她道谢。” 转头问涂江: “小涂,一场小姐在哪里?” 涂江道: “正在会客室里等着。” 驴二道: “你带她到我的办公室吧,我回办公室等她。” 涂江答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刚要对祝奉明说话,祝奉明就笑道: “你先接待一场小姐吧。少秋,你要想在特工处扎稳脚根,就要和一场小姐搞好关系,你懂得。” 又压低声音说道: “你有了一场小姐这层关系,萧先生都会对你高看一眼。” 驴二笑道: “我明白。” 驴二走出祝奉明的办公室,进了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他刚泡了两杯茶,涂江就带着一场春雨来了。 涂江并没进来,只在门口喊了声: “赵先生,一场小姐来了。” 驴二转头看去,只见一场春雨穿着和服,肤色如雪,乌发如云,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一双乌黑的眼睛,幽幽的望着驴二。 驴二笑道: “一场小姐,快请进来。” 一场春雨走了进来。 涂江向驴二暧昧的笑了笑,就把门从外边关上,房间中只有驴二和一场春雨二人了。 一场春雨走到驴二面前,忽然深深鞠躬,说道: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驴二笑道: “一场小姐,要说谢,也是我谢谢你,上午的时候,要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已经死了。” 一场春雨郑重的说: “不,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先救我,我也没有机会报答你。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毫不费劲,而你不但救了我,还冒着风险,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这份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 驴二虽然明知道面前的日本少女,她的父亲就是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日军少将,但看着她纯洁的面庞,感激的眼神,驴二无论如何对她恨不起来。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一场小姐,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咱们之间算是扯平了。快请坐,我刚泡好茶。” 一场春雨这才有些拘谨的坐下来,她望着驴二,问道: “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是称您赵先生,还是称您‘驴君’?” “驴君”这个词,是驴二救了一场春雨的时候,一场春雨对他的称呼。 驴二一直有一个担心,他担心一场春雨被他救了,回到日军总部之后,说出被救的经过,是被一个“驴君”救出来的,日军会猜到他是驴二。 不过,驴二虽然有这个担心,但上午他殴打渡边大尉,一场春雨救他的时候,她向她父亲求情,她父亲好像并不知道他是驴二,不然,她父亲不会饶了他驴二。 照这种情形看来,一场秋色并不知道他是驴二,很可能一场春雨也不知道他是驴二,还以为他是“吕君”或者别的字音相同的姓名。 但驴二仍然要问清楚,不然会有杀身之祸,问清楚之后,他才能早做应对。 驴二坐在一场春雨的对面,笑着问道: “一场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这样问?” 第778章 喜爱中国文化 一场春雨说道: “你救我的时候,我听那些土匪有人喊你驴爷,我就想,你不是姓驴,就是名字中有个驴二,所以我认为,应该称你驴君。” “今天上午,我帮你解围之后,我又听别人说,你叫赵少秋,应该称你为赵先生。” “所以,我想问您,应该怎么称呼你?” 驴二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你想称我什么?” 一场春雨微一沉吟,说道: “我想称你为驴君。” 驴二笑道: “那就称我为驴君吧,但是,只能在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这样喊我,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就叫我赵先生。这样可以吗?” 一场春雨点点头: “可以。” 驴二望着一场春雨,问道: “一场小姐,那次我救了你,你回来之后,是怎么对你们的人说的?” 一场春雨道: “我担心会给你添麻烦,没说救我的人是土匪,只说是被一个好心的人救了。” 驴二这才放心,既然一场春雨没说她被救的详细经过,那些日军就不会猜到他是驴二了。 驴二道: “一场小姐,那天你是怎么落到那些土匪手中的?” 一场春雨想了想,说道: “驴君,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驴二笑道: “太愿意听了,我洗耳恭听。你先喝口水,再慢慢说,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 一场春雨喝了口茶,慢慢说道: “驴君,你应该知道,我的父亲是少将了。” “我们日本女人的社会地位低,虽然明治维新之后,妇女的地位有所改变,但我父亲是位古板守旧的军人,他不喜欢女人读书太多,他认为,女人不需要学习太多知识,以后嫁人,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所以,我读完高中之后,就退学了。” “我的母亲虽然是位家庭妇女,也没读过太多的书,但我的外公是位商人,在烟台长期居住,我的母亲跟着我外公,也在烟台生活了很多年,直到嫁给我父亲之前,才回到我们国内。” “我外公一家在烟台的时候,为了方便和当地人打交道,外公早些年就学习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来到烟台定居之后,他为我母亲和舅父,请了一位当地的先生教授中文,所以我母亲的中文非常好。” “我母亲非常喜欢中国文化,她也非常想念烟台这个地方,但是她嫁给我父亲之后,我父亲就不许她再到中国来了。” “我受母亲的薰陶,自幼就喜欢中国文化,尤其喜欢中国的唐诗宋词,我感到中国的唐诗宋词,意境非常优美,完全不是我们国内一些什么俳句可以相比的。” 驴二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场春雨这么年轻,就会一口流利的汉语了。 驴二问道: “一场小姐,你为什么会说我们中国话,我明白了,可是,你父亲怎么也会说流利的中国话?” 一场春雨脸色黯然,说道: “我父亲会说中文,并不是喜欢中国文化,虽然他也喜欢中国文化,但他学习中文,只是为了侵略中国。” “自清朝后期,日本军方就一直想着侵略中国,所以军方在内部推行学习中文,了解中国。” “我的祖父就是位军人,所以我父亲也是在年幼的时候,就学习了中文。” 驴二道: “原来如此。一场小姐,你为什么来中国?也是来侵略吗?” 一场春雨摇摇头: “我只是个女孩子,别说我没有能力侵略中国,就是有能力,我也绝不会侵略中国,我喜欢中国,喜欢中国文化,看到中国因为战争而变得满目苍痍,我的心很疼,很疼!” “可是,我无力阻止这种暴行,甚至在我父亲面前,我不能流露出来这种反战情绪。” 驴二对一场春雨心有好感,这是个纯洁的女孩子,虽然她同情中国,但却无力改变什么。 一场春雨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来中国,是为了完成我母亲的遗愿。” 驴二吃了一惊: “你母亲去世啦?” 一场春雨脸色悲哀,眼中含泪,说道: “是的,家母三个月前去世了。” “我母亲非常喜欢中国,非常喜欢烟台,但是,我父亲却要率兵来侵略烟台,我母亲无力阻止,自从中日开战之后,我母亲就一直郁郁寡欢,很快就病倒了,终于在三个月前,郁郁而终。” “母亲在临死之前,她叮嘱我,如果有机会,由我代替她再来一次烟台,重踏这一片她曾经生活热爱过的异国土地。” “所以,母亲去世之后,我就想来烟台,但总是没有机会。” 驴二道: “你父亲身为高级将领,他没有资格带家属吗?” 一场春雨摇摇头,说道: “我们国家的军队,在作战期间,可以定期回家探亲,但严禁携带家属,再高的将领也不允许,我父亲也没有资格带家属。” 驴二道: “那你是偷跑来的?” 一场春雨道: “那倒不是。在这次到中国之前,我连我们的城市都没出过,更不用说一个人偷跑到国外来了。” “军队虽然不能携带家属,但当军队占领一个地区之后,为了巩固统治,就会动员国内的农民移民,商人前来经商。” “驴君,我刚才对你说过,我外公一家经常在烟台长期定居经商,我外公去世之后,家族的生意,就由我舅舅接手了。” “在战争爆发之前,我舅舅一家人才离开烟台,回到国内。” “现在,军队占据了烟台,局面已经有所控制,为了巩固统治,军队就动员国内的农民移民,商人前来经商,我舅舅就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来到烟台,准备重新经商。” “我就是跟着我舅舅来的。” 驴二道: “你舅舅现在也在烟台?” 一场春雨道: “对,我舅舅也在烟台,不过,我舅舅没住在军队里面,他住在外边,只有我一个人住在军队里,和父亲住在一起。” “虽然军队对外宣传说,烟台已经得到控制,鼓动我们国内的人过来了,但我父亲知道,这里仍然不安全。” “他本来反对我来中国,但我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坚持要来,等我来到之后,父亲就把我接到了军部,说是在外边住不安全。” 第779章 学外语 驴二问道: “一场小姐,你和你父亲住在哪里?” 一场春雨的手指向东边指了指,说道: “就在东边院子,军部办公大楼的后面,有一排别墅区,那是驻防烟台的军队高级将领的住宅区。” “驴君,你住在哪里?” 驴二的手指向西边指了指,笑道: “我住在西边的特工处的宿舍楼,咱们住的地方,直线距离可能不过五百米。” “对了,一场小姐,你是怎么被那伙红胡子抓住的?” 一场春雨说道: “我来到烟台之后,我父亲就不许我外出了,除了在家里,就是去我舅舅家,最多就是在城里转转,也会有很多便衣保护着,更不许我出城看风景。” “我在城里实在闷得慌,就想出城,可是总没有机会。” “那一天,我听说有一支队伍,要出城向据点送粮食,我就向父亲苦苦哀求,要跟着军车一起外出。” “父亲被我缠不过,再加上认为有一队军人保护我,应该不会出事,才允许我跟着军车出去了。” “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我父亲还额外增派了一个轿车。” “那一天,我很高兴,我终于领略了烟台的大好风光,替母亲完成了心愿。” “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红胡子打劫军车,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驴君,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敢想像,我的遭遇会多么惨痛!” “我被送回城之后,父亲问我是怎么脱险的,我没敢说是土匪救了我,我说在打起来的时候,我逃跑了,在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把我送到了据点外边。” 驴二道: “原来是这样。一场小姐,上午你为我求情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你父亲说的?” 一场春雨道: “我就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求父亲不要杀你。” 驴二望着一场春雨,微微一笑,说道: “一场小姐,我认得,好像你父亲不想让你和我说话,就把你带走了。他是不是认为,和我这个中国人说话,有失你日本大小姐的身份?” 一场春雨摇摇头,说道: “那倒不是,我父亲虽然侵略中国,但他并没有小瞧中国人。他之所以不让我和你多说话,是因为我们要赶紧走开,去做别的事。” 驴二道: “什么事这么要紧?” 一场春雨脸色黯然,说道: “我舅舅受伤了。虽然我舅舅只是个商人,并不是军人,而且他喜欢中国,但是,就因为他是日本人,他的商店被抗日分子烧了,他也被打伤了,住进了医院。” 驴二道: “伤得重吗?” 一场春雨道: “伤得不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但当时我们不知道,直到去了医院才知道伤得不太严重,所以我们才着急离开。” 她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又说道: “我舅舅是个好人,却就因为他是日本人,就被打伤了。我知道,我不能怪那些抗日分子,因为我的同胞,对你的同胞,做出的事更可怕,更残暴。” 她望着驴二,目光幽幽,说道: “驴君,你真的要在特工处,为日军工作,伤害你的同胞,要做你们同胞憎恨的汉奸吗?” 驴二不忍心对一场春雨说谎,但又不能不说谎,他只好说: “一场小姐,我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同胞,可是,你也知道,战争持续的时间越久,受到伤害的人就越多。” “反正我们打不过你们,那就干脆加入你们吧,帮着你们维持治安,早些把局面稳定下来,受到伤害的人就少了。” 一场春雨叹息一声,说道: “驴君,这些打仗的事,我不想再谈了,咱们以后,不谈战争,只谈别的事,可以吗?” 驴二点点头: “当然可以。一场小姐想谈些什么?” 一场春雨笑了笑,说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谈什么都行,就是不谈战争。驴君,咱们谈谈你们的唐诗宋词吧。” 驴二苦笑道: “我大字都不识几个,哪懂什么唐诗宋词?你要谈这些,我给你把祝先生叫过来,他是老师,他懂这些。” 一场春雨连忙说: “不要喊他,我只和你谈。” 她眼珠一转,笑道: “驴君,以后你在特工处了,免不了要经常和我们日本人打交道,不如,我教你日语吧,你和日本人交流起来也方便。”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我连中国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能学得会外语?” 一场春雨笑道: “日语很好学的,日本字,本来就是从你们汉字演化而来,很多字,不但字体一样,就连读音和字义,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明治维新之后,我们国内曾经有过‘去汉化’,加入了一些西洋字,可是‘去汉化’并不成功,现在仍然大量使用汉字。”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认真学习,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和日本人简单交流,三个月,就不需要翻译了。” 驴二本来只想赶紧杀死萧重生,然后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与日军的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做为抗日者,如果懂得日语,就可以随时掌握日军的动向,知道日军在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到这里,驴二笑道: “那好啊,你当我的日本老师,我向你学习日语。你好,一场老师!” 一场春雨笑了,笑得很甜很美,说道: “驴君,你不要称我老师,叫我春雨就行了。我先教你怎么说‘你好’吧?” 驴二道: “‘你好’怎么说?” 一场春雨笑道: “空你七哇。” 驴二吡牙一笑: “空你七哇。” 二人相视而笑,尤其是一场春雨,露出了自从来到中国之后,第一次发出真心的欢喜笑容。 正在这时,涂江在门外敲了敲门,喊了道: “赵先生,萧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驴二高声道: “知道了,马上去。” 他转头对一场春雨有些遗憾的说道: “一场小姐,不好意思,学外语的事要推迟了,主任叫我,我要过去了。” 第780章 女特务俞虹飞 一场春雨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能耽误驴二的正事,她站起身来,说道: “那我下次再来,驴君,你先去忙。” 驴二和一场春雨走出办公室。 涂江站在门外,向驴二暧昧的笑了笑,随即又垂下头去,以免一场春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驴二对一场春雨说: “一场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一场春雨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从小门穿过去,很快的。” 一场春雨说完,又礼貌的向驴二鞠躬,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望着一场春雨的背影,有些出神。 涂江压低声音笑道: “赵先生,您真是好福气,一场将军的女儿都亲自来见您。” 驴二笑了笑,说道: “祝先生呢?” 涂江道: “祝先生刚才还在萧先生办公室里,一场小姐来找你之后,祝先生就向萧先生汇报了,萧先生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请你过去。” “赵先生,你直接去三楼萧先生的办公室就行。” 驴二点点头,沿着走廓向前走,准备从走廓尽头的大厅上楼梯。 走廓和楼梯的交汇处,是从外边进入办公楼的大厅,驴二走到楼梯口,就转身向楼梯走去。 他走到楼梯转折处,又向上走了几步楼梯,这时候,他的眼睛余光,可以看到从办公楼的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看到了他。 可是,他只是用眼睛余光看到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可以看到他的正脸,看清他的相貌。 他刚感觉那个女人有些眼熟,正要弯下腰身,再仔细看一眼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忽然向后缩了一步,由于角度原因,他就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庞了,只能看到她的身体。 驴二的心头一动,他感觉那女人应该是故意避开他的视线,不让他看到,显然,那个女人认识他。 可是,他却一时想不起那个女人是谁,虽然只是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没看太清楚,但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个女人不是特工处的朱思思,也不是曲婉玲。 除了朱思思和曲婉玲,还能是谁? 虽然特工处还有几个女人,但那些女人和他并不熟悉,更没有必要躲着他。 正当驴二要从楼梯倒退下来,看清那个女人是谁的时候,祝奉明恰好从三楼的楼梯,走到二楼的楼梯。 祝奉明看到驴二不但站在楼梯上不动,还有向下倒退的意思,他不由感到好奇,问道: “少秋,怎么啦?” 祝奉明这一打岔,驴二只好和祝奉明说话,无暇观看那个女人是谁了。 驴二抬起头来,笑道: “没事,奉明哥,我正要上三楼去见萧先生。” 祝奉明一边向下走,一边笑道: “我刚从萧先生那里过来,你快去吧,萧先生这会有空。” 驴二只好向上走,和祝奉明在二楼楼道口相遇。 驴二道: “奉明哥,萧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祝奉明笑道: “没什么事,就是和你聊聊。一场小姐光临咱们特工处,这不是小事,我要向萧先生汇报,萧先生可能是因为这事找你。” 他说到这里,拍拍驴二的肩膀,笑道: “放心吧,不是坏事。” 说完,祝奉明就向楼下走去。 驴二只好继续向三楼走,他的心里,隐隐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脑子中一直闪现着那个女人的身影,却总是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躲着他。 他想不出头绪,只能先去见萧重生。 驴二没想到,这个女人,正是俞虹飞。 俞虹飞是烟台特工处的特工,她虽然是在编特工,但由于是外勤特工,不需要在特工总部坐班,只是有工作需要汇报的时候,才到特工处来,不汇报工作的时候,她的时间是自由的。 不久前,俞虹飞奉日军特高课和特工处的命令,和周长诗一起到周庄,盗窃地道地形图,虽然周长诗被杀了,但她先逃了出来,并带走了地形图。 地形图一到手,俞虹飞交给牟平特高课的玉置太郎之后,连夜就回烟台了。 她回来之后,休息了几天,又去执行别的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她就来特工处汇报工作了。 俞虹飞万万没想到,她一进办公楼的门,就看到了驴二,她想不到怎么会在特工处看到驴二。 俞虹飞被周长廷送出周庄的时候,正好驴二和周晓鸥从谷底出来,赶回周庄,双方在村头碰了个面。 当时,由于是夜晚,视线不清,驴二听周长廷说,俞虹飞是村里的老师,他就没起疑心,没仔细观看,所以他刚才用眼角余光看到俞虹飞,才没认出俞虹飞,只是感到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虽然后来,驴二知道了俞虹飞和周长诗是日伪派到村里的特务,但由于周长诗已经死了,周长廷叛逃,他不知道俞虹飞是日伪哪个部门派过来的,更没想到俞虹飞是烟台便衣队特工处派过来的。 如果驴二早知道俞虹飞是烟台特工处的,他就不敢冒险前来特工处了,因为被俞虹飞认出来,不但前功尽弃,而且有杀身之祸。 驴二没认出俞虹飞,俞虹飞却认出了驴二。 虽然见面的时候,夜色中视线不清,但俞虹飞已经听周长廷说过此人是驴二,她就留了心,仔细观看过驴二,所以这次一看到驴二,她就马上认出来了。 虽然俞虹飞马上认出了驴二,但还是愣了愣,她想不明白,驴二为什么会在特工处。 不过,俞虹飞也是聪明人,她马上想到:驴二是来卧底的! 由于现在情况不明,俞虹飞不想让驴二认出她,所以她一认出驴二之后,就马上向后缩了一步,避免让驴二看到她的相貌,同时,她仔细的观察驴二的身形和姿势,如果驴二向下倒退,那她就再向后倒,总之,不能让驴二看到她。 幸好,驴二没有向下倒退,就继续向楼上走去了。 俞虹飞的脑海中飞速转动着,想着怎么揭发驴二,但在此之前,她要先搞清楚,驴二是为什么会在特工处的,而且看样子,驴二在特工处已经得到了信任,身边没有人监督,就可以在办公大楼随意晃动。 第781章 揭发驴二 正在俞虹飞盘算着,要怎么揭发驴二的时候,就看到祝奉明从楼上走下来了。 俞虹飞自然认识办公室主任祝奉明,她的薪水和赏金,都是这位总务处长兼办公室主任发放。 祝奉明自然也认得俞虹飞,由于俞虹飞很少到特工处,所以祝奉明很热情的打招呼: “俞小姐来啦,真是稀客啊!” 俞虹飞也笑着和祝奉明打招呼,笑道: “祝先生,您好。我们马科长在吗?” 俞虹飞属于情报科,她的顶头上级是情报科的科长马思成。 马思成不但是俞虹飞的顶头上司,也是她以前的恋人,是她又爱又恨的人。 马思成的父亲是政府官员,家境优越,是俞虹飞的大学同学,二人在读大学的时候,就谈恋爱了。 俞虹飞为了马思成,不但收心养性,不再与姐夫乱搞,也不与别的男同学乱搞,对马思成很专一。 为了跟随马思成的步伐,本来并不想抗日的俞虹飞,与马思成一起参加了抗日游行,结果二人双双被捕。 被捕之后,马思成却立即叛变,不但出卖了一起游行的朋友,还投靠了日伪。 俞虹飞仍然对马思成很忠心,跟着马思成一起投靠了日伪。 当时,胡青萍正在组建特工处,把马思成招入麾下,成为情报科长,俞虹飞就加入了情报科。 俞虹飞认为,自己为马思成付出那么多,马思成也会对她好。 但是,有一次,一个特高课的日军官,看上了俞虹飞,马思成为了讨好日军官,巩固自己在特工处的地位,竟然把俞虹飞献给了日军官。 等俞虹飞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被送到日军官的房间,反抗不得,只能忍受日军官的蹂躏。 那一夜,俞虹飞的世界崩溃了,她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也不再相信马思成。 可是,她对马思成仍然有一丝牵挂,不想离开他,所以,她仍然留在特工处,充当日伪的打手,干着祸害同胞的汉奸勾当。 虽然她不再相信马思成,但是,在特工处她最信任的人,仍然是马思成,所以,她要揭发驴二,打听驴二在特工处的原因,首先想到的还是马思成。 祝奉明对俞虹飞说: “马科长刚刚出去公干了。” 俞虹飞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 祝奉明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马科长的工作性质,可能他很快就回来,也可能今天不回来了。” “俞小姐,你找马科长有什么事吗?” 俞虹飞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向他汇报一下工作。” 祝奉明笑道: “俞小姐,你等一会吧,说不定马科长很快就回来了。你可以到我的房间,先喝喝茶,也可以到马科长的办公室去休息。” “你有马科长办公室的钥匙吗?” 不但祝奉明知道,就是整个特工处都知道马思成和俞虹飞的男女关系,也知道俞虹飞有马思成办公室的钥匙,祝奉明之所以明知故问,是他老成持重,为人谨慎,不想让俞虹飞感到不好意思。 俞虹飞倒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很平淡的说: “我倒是有他办公室的钥匙,不过,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我明天再来汇报工作吧,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需要马上汇报。” 俞虹飞转身走了一步,又感到不能就这样走开,驴二这家伙就在特工处之中,他肯定有什么阴谋,一定要赶紧揭发他。 可是,俞虹飞不明白驴二是为什么在特工处,她不敢冒险,因为她知道,特工处是个特殊的地方,别说此处出现驴二这个土匪,就算出现了烟台军统局长,也不稀奇,说不定驴二是萧主任和胡副主任邀请来的。 如果她知道驴二是以什么名义在特工处,她就知道怎么揭发驴二了。 可是,马思成不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必须尽快揭发驴二,活捉了驴二,她就立了大功,至少可以和马思成平起平坐,甚至超过马思成的位置。 虽然俞虹飞对马思成有一种病态畸形的迷恋,但她也在想在官职上超过马思成,享受一下命令指挥马思成的快乐。 想到这里,俞虹飞又停下脚步,转头问祝奉明: “祝先生,刚才上楼的那位先生,他是什么人?” 祝奉明笑道: “哦,他啊,他叫赵少秋,是今天刚到特工处报到的新人。俞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有个红胡子拿着霍三的人头献给日本人,那就是他。” 俞虹飞道: “你是说,他叫赵少秋,是他杀了红胡子头头霍三?” 祝奉明道: “对。就因为他杀霍三有功,皇军让他进了咱们特工处,他现在是行动队副队长。” 俞虹飞明白了,驴二不是萧先生和胡先生邀请来的,而是以欺骗的手段混进来的。 虽然俞虹飞不知道驴二是不是真的杀了霍三,但她可以肯定,驴二不是赵少秋,他是驴二。 驴二用赵少秋的名义混进特工处,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俞虹飞决定揭发驴二,但她也知道,她的职位,还不能直接去找萧主任,需要通过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本应该是马思成,但马思成不在,她就只能另外找人了。 面前的祝奉明,就是她要找的人。 俞虹飞对祝奉明的印像一直不错,认为此人老成持重,沉稳干练,而且是萧主任的心腹。 马思成不在,她本来可以向马思成的上司胡青萍汇报,可是,她知道,如果向胡青萍揭发驴二,功劳仍然算在马思成的头上,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向萧主任这一边揭发驴二,萧主任提拔她,她才能超过马思成。 她把祝奉明当成她向萧主任示好的引荐人,把驴二当成升官的棋子。 想到这里,俞虹飞有了主意,她转过身来,对祝奉明脸色凝重的说道: “祝先生,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 祝奉明也脸色凝重,说道: “我洗耳恭听。” 俞虹飞道: “这件事暂时不能走泄风声,咱们到你的办公室谈吧。” 第782章 下辈子不要做汉奸 祝奉明道: “好。” 祝奉明带着俞虹飞,向他的办公室走去,进了办公室,祝奉明把门关上,对俞虹飞说道: “俞小姐,你要说什么?” 俞虹飞咽了口唾沫,强抑着内心的激动,说道: “祝先生,那个人不是赵少秋,他是驴二!” 祝奉明吃了一惊,盯着俞虹飞的眼睛,说道: “俞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俞虹飞急迫的说道: “我以性命担保,他就是驴二!我在周庄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他,他就是驴二!” 祝奉明皱皱眉头,说道: “俞小姐,你会不会看错了?” 俞虹飞坚定的说道: “绝对不错,就是他!祝先生,您快向萧主任汇报吧,把驴二抓起来,他混进咱们这里,肯定有重大阴谋。” 祝奉明道: “俞小姐,都知道驴二是霍三的手下,如果赵少秋就是驴二,他为什么要杀了霍三?” “日本人已经检查过了,霍三可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砍下来的脑袋。” 俞虹飞道: “可能是驴二和霍三这一对红胡子反目成仇了,也可能是驴二不想当土匪了,杀了霍三,改名换姓,想来当官,不管怎么说,他就是驴二!” 祝奉明盯着俞虹飞的眼睛: “你确定?” 俞虹飞用力点头: “我确定!” 祝奉明开始迅速的考虑,过了一会,他有了主意,望着俞虹飞,脸色凝重的说道: “俞小姐,这个人是日本人安排到特工处的,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萧先生也不能动他。” “我要先向萧先生汇报,然后派人把驴二控制起来,再由萧先生和日本人交涉,看怎么处置他。” “这件事在没下确定之前,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俞虹飞连忙说道: “我明白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我谁也没告诉,只告诉给你。” 祝奉明点点头,说道: “你做的很好!我再问你,你认识驴二,他认识你吗?” 俞虹飞道: “他应该也认识我,不过,那天晚上,他没看清楚我,所以他刚才没认出我,但如果正面相对,他就认出我了。” 祝奉明道: “我明白了,我现要就去处理这件事。在此之前,你先不要走动,等我的消息,到时候,还需要你的指证。” “俞小姐,我这里人多嘴杂,你到马科长的办公室等我吧。” 俞虹飞道: “行,我有马科长办公室的钥匙,我现在去他的办公室等您的消息。” 祝奉明拍拍俞虹飞的肩膀,脸色凝重的说道: “俞小姐,如果确定赵少秋就是驴二,你的功劳不小,萧先生会重赏你的,我也会极力向萧先生推荐你。” “咱们审讯室的樊室长最近工作不力,总是审不出有用的口供,萧先生打算把他辞了,到时候,这个位置就是你的啦。当然,赏金另算,怎么着也有一千块大洋的赏金。” 俞虹飞大喜,审讯室室长虽然实权不大,但毕竟是和情报科科长一个级别,更何况还有一千块大洋的赏金。 赏金她并不看中,她家有的是钱,但审讯室长的职位对她来说,是一种光荣。 俞虹飞连忙道谢: “多谢祝先生提拔。” 俞虹飞离开祝奉明的办公室,走向马思成的办公室。 马思成的办公室与祝奉明的办公室,在同一个楼层,只隔着两个房间,算是在驴二办公室的侧对面。 俞虹飞从小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马思成的办公室,走进去之后,就把门关上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上了闩。 马思成的办公室,俞虹飞已经来过多次了,以前,当汇报完工作之后,她就在办公室中留下来,二人把房门一闩,来一场“办公室恋情”,不过,自从马思成把她献给过一次日军官之后,马思成就不再碰她了,她知道马思成嫌弃她脏,又找了别的相好。 俞虹飞怀着激动的心情,在马思成的办公室中坐立不安,只要驴二被抓,她就是头功一件,前途变得光明起来了。 过了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传来祝奉明的声音: “祝小姐,是我。” 俞虹飞连忙打开房门,祝奉明站在门外,她又探头向外看了看,走廓中,还有涂江一个人。 祝奉明闪身进来,并把房门掩上。 俞虹飞连忙问道: “祝先生,怎么样,抓到驴二了吗?” 祝奉明的脸色很镇静,一种奇异的镇静,淡淡的说: “这件事,我正在处理。俞小姐,我要问一件事,请你如实回答。” 俞虹飞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相信祝奉明,说道: “请问。” 祝奉明道: “你真的确定赵少秋就是驴二?” 俞虹飞道: “确定!” 祝奉明道: “牟平县周庄被屠村,也是你的‘功劳’?” 俞虹飞道: “是的,是我弄来了地道地形图,周庄人才弃村逃跑的。” 祝奉明道: “自从你进了特工处,经你手的案子,一共有二十五个抗日分子被杀,五个村子被屠,是不是?” 俞虹飞有些奇怪,说道: “是的,这些事都在我的工作报告中写着,祝先生,你问这些做什么?” 祝奉明淡淡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确认一下,即将锄除的目标不会出错,的确是个铁杆汉奸。” 俞虹飞一愣,说道: “祝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奉明没有回答,凝视着俞虹飞的眼睛,用一种冷静甚至冷酷的语气说道: “俞小姐,我奉劝你一句话:下辈子,不要做汉奸!” 这句话还没说完,祝奉明忽然掏出一把短刀,猛地刺入俞虹飞的胸膛。 俞虹飞虽然感到祝奉明的话有些奇怪,她已经有所警惕了,但仍然想不到祝奉明会杀她,躲闪不及,被一刀刺个正着,她刚要叫喊,祝奉明的一只手,已经捂住她的嘴巴,叫喊不出。 俞虹飞倒在地上,很快气绝而亡,她到死也想不通,祝奉明为什么杀她。 祝奉明杀死俞虹飞之后,任她倒在地上,他没有拔出俞虹飞胸膛上的短刀,很镇静的走到门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门外传来涂江的低声说道: “稍等,现在有人。” 第783章 强有力的帮手 祝奉明等了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又传来涂江的声音: “可以了。” 祝奉明立即打开房门,迅速走出门,反手把房门关上,这种门是暗锁,从外边一关上门,就自动锁上了。 此时的走廓中正好没有别人,只有涂江一人,在为祝奉明放哨。 祝奉明走出马思成的办公室之后,立即又快走两步,离开马思成的办公室门口,这才放缓行动。 祝奉明所有的动作都很灵活敏捷,虽然说不上身手多么高强,但在普通人的体能之中,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他放缓行动之后,立即又变得沉稳庄重,使人想不到他刚才杀人时的迅速冷厉,以及出门时的敏捷灵活。 他刚放缓行动,旁边的一个办公室中,就走出两个人来,他们没看到祝奉明从马思成的办公室出来。 祝奉明一出来,涂江立即迎了上去,配合十分默契,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递到祝奉明的手中,口中说道: “祝先生,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祝奉明顺手接过文件翻阅着,一边翻阅,一边向自己的办公室走。 由于二人的行为十分自然,并没引起别人的怀疑,更不知道马思成的办公室中有个死人。 祝奉明和涂江进了办公室,涂江把门关上之后,压低声音问道: “老祝,怎么样?” 祝奉明也压低声音道: “锄掉了!” 涂江松了一口气,说道: “那就好。” 随即又说: “老祝,你认为这个赵少秋,真是驴二吗?” 祝奉明道: “俞虹飞不会认错,他很可能就是驴二。” 涂江道: “最近咱们的同志牺牲太多了,这特工处的审查太严,咱们的同志很难进来,如果驴二能帮咱们,那就是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祝奉明道: “现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搞不清楚,如果他真是驴二,为什么杀了霍三爷?” 涂江道: “霍三爷会不会是被日伪杀害了,驴二和青龙寨的人,正好借这个机会,用霍三爷的人头,换取日伪的信任,从而实现他们的计划?”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日军已经检查过,霍三爷的脑袋被砍下来的时候还活着,不可能是被日伪杀害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受了重伤,自知无救,就用自己的人头当献礼,让驴二来完成某个重要的任务。” “现在,我们要搞清楚两件事,第一,驴二为什么要杀霍三爷?第二,驴二进特工处的任务是什么?” 涂江苦笑道: “咱们现在的掩护身份是特工处的特务,驴二是不可能相信咱们的,咱们总不能当面问他吧?” 祝奉明道: “咱们问他,他肯定不会说实话,他不相信咱们,所以,咱们要找个他相信的人来。” “于团长曾经说过,咱们在山里的队伍,和霍三爷的红胡子联盟这支抗日力量,关系不错。” “而且我还听说,咱们有一位女同志,跟驴二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能让这位女同志进城,由她引荐,驴二就会相信咱们了。” “小涂,等会你就出去,找到老万,让他赶紧出城进山,把这边的情况向于团长汇报,请示团长,能不能把那位女同志派过来,安排我和驴二坦诚相见。” 涂江道: “这样一来,您的身份就被驴二知道啦。” 祝奉明道: “知道也没关系,我相信驴二是真心抗日者,他不会出卖我。更何况,咱们需要他的帮助,有了他的帮助,咱们的同志就会少牺牲一些。” 涂江道: “行,我这就去见老万。可是,谁盯着马思成?你太忙了,不可能一直盯着马思成是否回来,如果马思成回来了,没人及时通知你,咱们的计划就不成功了。” 祝奉明道: “我叫小纪盯着马思成。” 涂江道: “可是小纪不是咱们自己人。” 祝奉明道: “没关系,我就对小纪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找马思成,叫他就在门口盯着,只要马思成一回来,马上向我汇报。” “只要马思成回来,进了他的办公室,这时候,不需要咱们自己人,随便找个特务做人证,就行了。” 涂江道: “我明白了,我现在马上去见老万。” 涂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祝奉明走到门外,找到那个叫小纪的特务,叮嘱小纪在楼门口守着,一旦看到马思成进楼,就来向他汇报。 安排妥当之后,祝奉明继续工作,若无其事。 不一会儿,小纪就进了祝奉明的办公室,汇报说马科长回来了。 祝奉明说知道了,拿起一份文件,对小纪说: “小纪,你跟我到马科长办公室去一趟,马科长签了文件之后,还需要你跑一趟。” 祝奉明带着小纪,就向马思成的办公室走去。 马思成的年龄只有二十四五岁,可以说是难得的美男子,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穿着西装,梳着锃亮的时髦发型,就是和上海的电影明星相比,也毫不逊色,不然,俞虹飞也不会如此迷恋他。 如果不是他的眉梢眼角,带着几分轻佻的薄情,几乎可以算是完美男子。 可是,那份轻佻薄情,会使有些人看到他感到不舒服,但是,也正因为他的轻佻薄情,反而会让一部分女性更喜欢他,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即是这个道理。 家境的优越,再加上现在身为特工处情报科长的权力加持,使马思成更加自信,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飘的,脑袋也总是向上仰视着,只有见到日伪高官的时候,他才会低头。 马思成上午的时候,倒是在特工处,快吃午饭的时候,他就回家了,虽然特工处的伙食很不错,但对于马思成来说就太差了,所以除非有必要,他会不在特工处吃饭,都是回家吃。 他的家就在市政府的宿舍区,也就是特工处的隔壁院子,与特工处的宿舍楼在同一个大院子,但市政府宿舍区在南面,楼房比校新,房间的空间也比较大,而且马思成的父亲是市政府的高级官员,住的地方更比一般的职员要好很多。 马思成吃过午饭之后,还会在家中午休一会,再来上班。 祝奉明就是知道马思成这个习惯,才敢在马思成的办公室,除掉俞虹飞。 第784章 嫁祸 祝奉明是地下党。 他为了防止俞虹飞揭发驴二,只能杀死俞虹飞。 他不能把俞虹飞骗出去,因为那样俞虹飞会起疑心,而且他不能让俞虹飞离开他的视线,从别的渠道揭发驴二,他只能把俞虹飞留在特工处。 除掉俞虹飞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在特工处有人被杀,这不是小事,一定会进行严格的内部调查。 但是,俞虹飞和马思成有男女关系,如果让俞虹飞死在马思成的办公室,嫁祸给马思成,做成“情杀案”,那就容易多了。 就算胡青萍出面把案子压下去,马思成可以平安无事,但至少马思成会被认为是嫌疑人,而不会怀疑到他祝奉明的头上,他祝奉明和俞虹飞无怨无仇,不可能杀害俞虹飞。 祝奉明的任务,是在特工处潜伏下来,不到万不得己,不能行动,他只负责情报搜集,通知同志们及时转移。 同志们真的转移不及,他也不能出手相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同志们被捕被杀,这是做卧底的无奈和痛苦。 虽然他很痛苦,但为了长期的抗战,他只有忍受同志被杀害,默默潜伏着。 这次,他之所以冒险,不顾暴露的危险,也要杀死俞虹飞,一来是俞虹飞是铁杆汉奸,杀害了很多他的同志,他早就想除掉此人,二来,为了保护驴二的身份,他必须除掉俞虹飞,杀人灭口。 他之所以要保护驴二,是因为他早就听说过驴二的事迹,知道驴二是个抗日者,现在驴二已经得到日伪的信任,他不能让俞虹飞破坏驴二的计划。 而且他们的同志,在日伪的残酷镇压下,伤亡很惨重,急需潜伏到敌人内部,搜集更高的情报,现在,特工总部之中,只有他和涂江两个人,无论是情报搜集,还是传递情报,都很困难,急需一个帮手。 而现在已经得到日伪信任的驴二,就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当然,前提是驴二信任他。 为了取得驴二的信任,祝奉明只能派人去昆嵛山,找来与驴二熟悉的人。 祝奉明安排俞虹飞到马思成的办公室等待的时候,就下了决心要锄除她,嫁祸给马思成。 他知道马思成很快就会来上班,不然,他也不会在那里除掉俞虹飞,因为如果马思成下午不来上班,就算俞虹飞死在马思成的房间,也不会被认为是凶手。 只有在俞虹飞死了不久之后,血液还没凝固的时候,马思成回来,就可以指认他是凶手了。 马思成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中有一具尸体,他在家中吃饱喝足,睡了个午觉,就哼着流行歌曲,来上班了。 马思成虽然是情报科长,但并不需要一直守在办公室中,他的情报科,有的是人手帮他搜集整理情报,他这个科长,只需要从手下搜集整理的情报之中,筛选出他认为有价值的情报,呈报给萧主任和特高课就行了。 马思成刚到特工处的时候,为了巩固地位,的确埋头苦干了一段时间,立了几个功劳,但巩固地位之后,他对工作就没那么认真了,反正他不担心萧重生会踢走他,因为他有胡青萍罩着。 他的父亲,曾经做过胡青萍的上级,胡青萍算是他的世叔,两家有通家之好,所以他做为抗日游行者被抓的时候,胡青萍不但马上就利用职权,把他放出来了,还拉他进了特工处。 当然,这也和他擅长见风使舵有关系。 他大学刚毕业,还没分配工作的时候,日军就攻占了烟台,在时局混乱的时候,他以为抗日能得到甜头,就参加了抗日游行。 但他被抓住之后,很快就“认请”了形势,认为日军不可战胜,烟台会一直沦为殖民地,所以,他毅然投降日伪,出卖了自己人,充当日伪的打手,残杀自己的同胞。 他做为抗日分子被抓之后,却能进入特工处,是因为他擅长见风使舵,他说自己参加游行,是奉胡青萍的命令,进入其中卧底,并不是真的抗日者,而且有胡青萍帮他做证,他就通过了日军的审查,得到了日伪的信任。 马思成哼着流行歌曲,迈着轻松的步子,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马思成走到门口之前,就掏出了钥匙,走到门前之后,立即把钥匙捅入锁孔,转动了两下,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门一打开,马思成就看到俞虹飞倒在地上,胸膛上插着一把短刀,鲜血仍在流淌。 马思成虽然为了自己的地位,把俞虹飞送给了日军官,但他对俞虹飞还是有一些感情的,毕竟在一起多年了,忽然见到俞虹飞倒在地上,他又是惊慌又是心疼,一时忘了这是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连忙惊呼一声: “虹飞,你怎么啦----” 他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跑过去,蹲下身子,把地上的俞虹飞抱在怀中,先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气了,他又连忙伸手去拔俞虹飞胸前的短刀。 由于马思成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地上倒着俞虹飞,连忙跑进来,忘掉了关门,房门是敞开的。 就在马思成的手刚握到短刀的时候,祝奉明拿着文件,带着特务小纪,走到了门口。 小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这种情况,立即吓愣了。 祝奉明心中明镜一般,但却故作不知,假装吃惊的喊道: “马科长,这是怎么啦?” 祝奉明本想说“马科长你为什么杀死俞小姐”,但他是聪明人,转念一想,如果这样说,栽赃嫁锅的意味就太明显了,如果马思成在胡青萍的庇护下,逃过这一劫,就会对他怀恨在心,对他的潜伏工作不利,所以,他不能让马思成恨他。 他现在说“这是怎么啦”,虽然含蓄,但这种场面,每个人看到的人,都会认为,是马思成杀死了俞虹飞。 马思成听了祝奉明的问话,这才忽然想起来,这是他的办公室,俞虹飞就在他的怀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刀。 马思成一时慌了,脱口而出道: “不,不是我杀的----” 第785章 我被人陷害了 祝奉明知道自己不能心急嫁祸给马思成,只要让马思成有嫌疑,不让别人怀疑到他的头上,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祝奉明用肘尖轻轻碰了碰被吓愣的小纪,小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看向祝奉明,等祝奉明的指示。 祝奉明悄悄把手枪掏出来,小纪也连忙把手枪掏出来。 祝奉明一手握着手枪,虽然他并没把枪口向马思成瞄准,但却可以随时射击,他和颜悦色的对马思成说道: “马科长,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不过,毕竟是死在你的房间,你要向萧先生和胡先生解释一下。” “马科长,你不要激动,你把手枪递给我,大家都是朋友,我不会为难你,你也不要让我难做。” 这时候,有几个经过的人,被吸引过来,他们从祝奉明和小纪的肩膀间隙处,看到了马思成正手握短刀,抱着俞虹飞的画面,其中有一个女人,被吓得发出了尖叫声。 此时,他们都认为是马思成杀了俞虹飞。 祝奉明的行为,非常合理,他并没有激化矛盾,直接认定马思成是凶手,而是先用怀柔的态度,把马思成的手枪收过来,再把他控制起来。 如果马思成敢反抗,那就是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祝奉明和小纪就可以当场把马思成击毙,如果马思成不反抗,那就要把手枪交上来,被控制起来,配合调查。 祝奉明做的天衣无缝,没人会认为他有私心,反而会认为他处事公道。 马思成也不是蠢才,他刚才虽然惊慌之下有些失措,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被人栽赃陷害了。 至于被谁陷害,他就不知道了,但他知道,目前他不能反抗,必须缴枪,不然就是死路一条,而且坐实了杀死俞虹飞的罪名。 马思成现在来不及追查谁陷害他,他要先保命再说,只要保住性命,胡先生自然会救他。 再说了,就算萧先生和胡先生认为俞虹飞真是他杀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一个小特务罢了,萧先生和胡先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特务,就定他的重罪。 而且他如果找不到陷害他的人,他就说他发现俞虹飞是军统派来的内奸,他把她除掉了,说不定不但不会被罚,还能立个小小的功劳。 马思成想到这里,镇静下来,说道: “祝先生,我现在掏出手枪递给你,你别开枪。” 祝奉明道: “只要你不反抗,我们不会开枪,请你配合。” 马思成慢慢掏出腰间的手枪,枪口下垂,递给祝奉明。 祝奉明把马思成的手枪接过来,转头对小纪说: “你先把马科长带到审讯室,好好‘保护’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接近他,就算是樊室长也不行。” 小纪自然明白“保护”的意思,连忙答应了,对马思成说道: “马先生,请你跟我走吧。” 马思成点点头,但并没马上走开,而是对祝奉明说道: “祝先生,请你一定告诉萧先生,我是冤枉的,我被人陷害了。” 祝奉明道: “请放心,我一定如实向萧先生汇报,萧先生也会秉公处理。” 马思成道: “还请你再对胡先生说一声,请他相信我。” 祝奉明道: “我会向胡副主任汇报。” 马思成这才看了一眼地上的俞虹飞,叹息一声,转身走开了。 由于门外有人观看,祝奉明假装走到俞虹飞的尸体前,探了探鼻息,摇摇头,又摸了摸血液,好像喃喃自语,但却故意让别人看到,说道: “血还是热的,刚刚死去。” 其实,血已经不那么热了,甚至有些凝固了,但别人不知道,既然祝奉明说俞虹飞是刚刚死的,他们就信以为真了。 一个男人探进光秃秃的脑袋,说道: “祝先生,俞小姐是不是马科长杀的?” 旁边一个胖胖的女人说道: “肯定是他杀的,他俩之间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情杀,一定是情杀----” 祝奉明咳嗽一声,正色说道: “各位同事,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大家不要乱猜,更不要外传。” 他说着话,走出办公室的门,把房门关上,对一个特务说道: “小王,你在这里看好了,任何人不许进去,我现在去向萧先生汇报。” 又对众人说道: “好了,大家伙散了吧,各忙各的。” 说完,祝奉明就向三楼走去。 此时,驴二正在萧重生的办公室中。 驴二和祝奉明在二楼打过招呼之后,就向三楼走去,他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是谁,心中总是有个阴影,但萧重生要召见他,他又不能不去见。 他只能向萧重生的办公室走去。 要到萧重生的办公室,需要先经过朱思思的房门口,朱思思的房门永远是敞开着的。 自从听了胡青萍讲的关于朱思思的事情之后,驴二就对朱思思有了好感和同情,认为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委身在特工处工作。 所以他见到正在办公桌上埋案工作的朱思思的时候,露出真诚的笑容,说道: “朱小姐你好。” 朱思思抬起头来,也向驴二露出真诚而灿烂的笑容: “赵先生你好,萧先生在办公室中,你自己去吧。” 驴二向朱思思点头致意,转身走开,朱思思继续伏案工作。 驴二走到萧重生的办公室门口,房门虚掩着,驴二轻轻敲了敲门,说道: “萧先生。” 萧重生道: “进来吧。” 驴二推门进去的时候,萧重生正坐在客位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瓶葡萄酒,两个酒杯,葡萄酒已经打开了,但还没倒进杯中。 看到驴二进来,萧重生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 “少秋,来,坐。” 驴二谢座之后,坐到萧重生对面的沙发上。 萧重生不说话,先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了,一杯递给驴二。 驴二连忙接过酒杯,说道: “谢谢萧先生。” 萧重生笑道: “不用拘谨,我叫你过来,就是随便聊聊天。少秋,我听说奉明兄说,一场少将的女儿到咱们特工处来找你了?” 驴二道: “是的,一场小姐刚才来了。” 萧重生笑道: “我还听说,你救过她的命,是不是真的?” 第786章 汉奸的原则 驴二说道: “这倒是真的,三天前,一场小姐跟着皇军的军车外出,遇到了打劫的红胡子队伍,她被红胡子抓住了,我正好和那些红胡子认识,就用一些钱把一场小姐赎过来,把她送到皇军的据点外边。” 萧重生摇晃着酒杯,望着驴二,目光幽微,淡淡一笑,说道: “你的心肠还怪好哩。当时,你知道她是一场小姐吗?” 驴二摇摇头: “不知道。” 萧重生道: “你知道她是日本人吗?” 驴二道: “知道,她当时穿着日本人的服装。” 萧重生的目光更加深沉,说道: “你为什么要救一个日本女人?” 驴二道: “两个原因,第一,无论她是中国姑娘还是日本小姐,我都不忍心看到她被红胡子糟蹋。” “第二,当时我已经准备杀死霍三,投靠日本人,虽然我不知道我救的是一场少将的女儿,但只要是日本人,我这次救了她,说不定她以后能帮到我。” “事实证明,我这一步棋走对了,一场小姐救了我一命。” 萧重生道: “我听说,你是因为殴打渡边大尉,差点被当场击毙,幸好一场小姐及时出现,把你救了。” “少秋,既然你要投靠日本人,又为什么殴打日本人?” 驴二道: “萧先生,这个原因,我已经对一场少将说了一次,现在再对您说一次吧。” “我投靠日本人,是因为我杀了霍三,需要借助日本人的力量保命,更需要借助日本人的力量,升官发财。” “我殴打那个什么渡边大尉,是因为他不把我们中国人的命当命,当场撞小孩子。” “这两点,对我来说,并不冲突。” “我再说直白一点,也不怕您生气,虽然我要做汉奸,但并不是要做毫无底线,毫无人性的汉奸。” “如果您和皇军,派我去杀抗日分子,只要抗日分子是成年人,我可以杀,但叫我杀手无寸铁的孩子,我办不到。” 萧重生望着驴二,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你很有原则。” 驴二道: “我认为,做人必须有原则,就算做个恶人,也要有恶人的原则,做个汉奸,也要有做汉奸的原则。” “霍三虽然是我的仇人,我杀了他,但我也佩服他,因为他虽然是红胡子,但他是个有原则的红胡子,他从不抢劫普通百姓,只抢贪官恶霸。” “同样的道理,我做汉奸,我可以听从你和皇军的命令,去杀抗日分子,但是让我杀害妇孺,我办不到。” “萧先生,如果你认为我不合适留在特工处,我可以走。” 驴二必须把态度表明,表现出自己的强势和性格,他不能让萧重生认为他是个软弱的人,他要让萧重生认为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特工处不缺少拍马屁的人,他如果只会拍须溜马,就永远不会得到萧重生的重视。 他要兵行险着,摆个高姿势,让萧重生对他另眼相看。 当然,这一招很险,如果萧重生不欣赏他这种强势的性格,把他赶出特工处,他就没有机会得到萧重生的信任了。 但是,他也打定了主意,只要萧重生现在赶他走,他就马上动手,干掉萧重生,然后找机会离开,就算跑不掉,大不了被杀死,至少完成了霍三爷的心愿。 他现在腰间有手枪,祝奉明已经把手枪给他了,但他不打算用枪,因为用枪会惊动外边。 他打算就用手中的酒杯当武器,只要萧重生说出“请你走吧”这个意思,他就立即摔破酒杯上端,用下端的玻璃腿当成冰锥,刺入对面的萧重生的咽喉,干掉萧重生,图穷匕现,血溅三步。 当然,现在刺杀萧重生,只是最后的计划,因为驴二虽然想杀死萧重生,但还不想把自己的命搭上,可如果萧重生赶他,他以后就没机会再如此靠近萧重生了,只能最后一搏。 萧重生没有马上说出赶走驴二,只是轻轻地优雅的摇晃着酒杯,用一种深沉的目光,望着驴二。 驴二也不再说话,也在轻轻摇晃着酒杯,直视着萧重生的眼睛,他的脸色很平静,眼神中也没有杀机,但他的全身都在蓄势待发,只有萧重生说出赶他走,他就立即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萧重生,不给萧重生喊人的机会。 萧重生望了驴二有五秒钟,忽然微微一笑,说道: “少秋,你的胆子很大,在我面前,毫无惧怕之色。” 驴二也笑了笑,说道: “萧先生,我赵少秋别的本事没有,但胆子还是有的,不然,我也不敢刺杀霍三。” “我也不怕您和皇军对我秋后算帐,我跟着霍三的时候,没少跟皇军和皇协军打仗,我手上没少染了皇军和皇协军的鲜血,当然,我身上也没少挨了皇军和皇协军的刺刀和枪子。” “一句话:我赵少秋是血里火里闯过来的,没什么好怕的!” 萧重生笑了笑,说道: “你很坦诚,敢承认杀过皇军和皇协军。” 驴二道: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那时候各为其主,如果您和皇军不能容我,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走人了。” 萧重生笑道: “你说得不错,那时候各有其主,不瞒你说,皇军刚打过来的时候,我也跟皇军打过仗,现在不是一样也得到了皇军的信任?”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和皇军都不会追究你以前的事,只要你以后对我和皇军忠诚就行了。” 驴二笑道: “既然萧先生和皇军有容人之量,那我就放心了。” 萧重生把后背靠到沙发上,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坐好,盯着驴二,忽然说道: “少秋,你的性格很强势,像你这样的人,不好控制,当你的上司,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担心被你夺权。” 驴二心头一凛,以为萧重生下一句就要赶他走,他紧握了酒杯,准备随时摔破酒杯行刺。 萧重生却话锋一转,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不过,我并不担心你夺权,反而很欣赏你的强势。” 第787章 日本女婿 驴二暂时停止了行刺,笑道: “为什么?” 萧重生笑了笑,露出一丝自负的骄傲,说道: “因为只有无能的上级,才会妒忌下属。我萧重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当然不是无能的人!” “少秋,我这叫你过来,是要和你谈笔交易。” 驴二笑道: “萧先生,你太客气了,你是上级,我是下属,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行,我哪敢跟您做交易?” 萧重生摇摇头: “我要说的并不是任务,而是关乎你我的前途,所以,我要和你做交易。” 驴二笑道: “什么交易?” 萧重生望着驴二,脸色凝重,说道: “我助你成为一场少将的女婿,你助我登上烟台市长的位子。” 驴二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萧先生,你在开玩笑吧?你要想当市长,我当然会全力助你,而且我认为,就算没有我的帮助,凭你的能力,你当上市长并不困难。” “可是,我只是一个小角色,怎么可能成为一场少将的女婿?就算有您萧先生的帮助,我也做不到。” 萧重生道: “只要有我的帮助,你就可以做成一场少将的女婿,至于当了一场少将的女婿之后,会有什么好处,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 驴二道: “萧先生为什么如此肯定?” 萧重生道: “因为我研究过一场小姐。我能不能当上市长,当然是由省政府委任,但只有一场少将的推荐,省政府才会同意。” “我为了接近一场少将,不但对一场少将进行了深入了解,也对他的女儿一场小姐进行了深入了解。” 驴二笑了笑,问道: “您了解到什么情况了?” 萧重生不答反问,问道: “一场小姐来找你,她有没有谈起她的身世?” 驴二点点头,说道: “谈到了。” 萧重生笑道: “她连自己的身世都跟你谈了,说明她对你有好感,这是你能成功的关键,当然,如果有我的推手,你会更容易成功。” “少秋,既然一场小姐对她谈起了她的身世,那你应该知道了,她的母亲在咱们烟台生活过,对咱们这里有很深的感情,一场小姐受其母亲的影响,也对咱们国家的文化,很有好感。” 驴二道: “对,一场小姐很喜欢中国,可不代表她会喜欢我。当然,她可能对我有一点好感,可是,那是因为我救过她的命,她对我是感激,如果说到她会嫁给我,那还差太远了。” 萧重生笑道: “你听我说嘛,第一,一场小姐喜欢中国,同样的道理,她也喜欢中国人,比如你。” “第二,你救过一场小姐的命,她对你的感激之情,很容易就转变为爱情,你们年龄相仿,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 “第三,一场小姐现在烟台,是在异国他乡,她很寂寞,需要一个倾诉心事的对象,而你,就是合适的目标。” “所以,只要你接近她,就能打动她的心,和她谈恋爱,恋爱时间久了,当然就会谈婚论嫁了。” 驴二苦笑道: “好吧,就算一场小姐愿意和我谈恋爱,也愿意嫁给我,可她的父亲会同意吗?一场少将能同意他的女儿,嫁给一个中国人吗?” 萧重生笑了笑,说道: “少秋,你是不是认为,一场少将瞧不起咱们中国,所以不会把女儿嫁给中国人?” 驴二道: “不是这样吗?” 萧重生笑了笑,说道: “少秋,你没和日本人打过交道,我和他们经常打交道,了解他们的国民性质。” “现在,日本做为侵略者,在军事上占了一些上风和优势,很多咱们国家的人,就会认为,日本人肯定会认为自己高高在上,瞧不起中国人。” “其实,不是这样的,在我们中国面前,日本一直很自卑,从汉唐时代,日本就仰慕我们的文化,那时候他们看我们,是抬头仰视的。” “这几年,虽然日本认为在国力上超过我国,但他们仍然自卑,至少在文化上自卑,所以他们才想废除汉字,摆脱中华文化的影响。” “一场少将身为一个日本军人,却很了解我们的文化,并不只是因为要侵略我国的时候使用,而是他真心喜欢我们的文化。” “所以说,如果一场小姐嫁给一个中国人,一场少将并不会阻挠。” “当然啦,这个中国人的社会地位,不能低了,至少也要配得上他少将女儿的身份。” “正因为如此,在你娶一场少将的女儿之前,他会很快的提拔你,把你提拔到一个配得上他女儿位置,比如,特工处主任的位置。” “少秋,以后我当了市长,这特工处主任的位置,就是你的啦,再过几年,我到了省里,市长的位置就是你的啦。” 驴二笑了。 胡青萍为了拉拢他,也是许诺,胡青萍当了市长,他就是特工处主任,胡青萍调到省里,他就是市长。 想不到,萧重生也是这样许诺。 看来,他还真有希望当上特工处主任,甚至市长。 不过,驴二并不想当什么特工处主任和市长,他只想杀死萧重生之后,平安撤退,回青龙寨当个普通的抗日红胡子。 因为要当上特工处主任和市长,手上不知要沾染多少抗日者的鲜血,他当然不能杀害抗日者,踩着同胞的尸体向上爬。 萧重生的确聪明过人,目光锐利,驴二一笑,萧重生就猜到了原因。 萧重生望着驴二,笑了笑,说道: “少秋,你笑什么?是不是胡青萍也这样许诺你了?” 驴二心中一凉,这个萧重生,不但警惕性高,思绪慎密,而且非常聪明,他只是笑了笑,就被萧重生猜到了心事。 驴二并不隐瞒,他知道隐瞒反而会更让萧重生起疑心,他坦然一笑,说道: “是的,胡副主任也这样对我说过。” 萧重生笑了笑,先拿起酒瓶,为自己和驴二倒满酒杯,才望着驴二,笑着问道: “那你认为,我和胡青萍,谁更有希望当上市长?” 第788章 没有竞争对手 驴二先轻轻喝了口葡萄酒,才望着萧重生,笑着说道: “萧先生想听真话吗?” 萧重生道: “当然想听真话,假话听得太多了。” 驴二道: “我虽然刚到特工处,对您和胡先生都不太了解,但根据我目前对你们二人的了解,我认为,你们二人的胜算,差不多,不到最后,很难说谁能胜出。” 萧重生笑了笑,说道: “哦,你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驴二道: “如果说个人魅力和才干,当然是您萧先生胜出。” “但是,胡先生也有优势,他的老婆是日本人,他在日本人面前,更容易得到信任,而且胡先生和一场少将是同学关系,私交甚好,听说胡先生先前当特工处主任的时候,就是一场少将推荐的。” 萧重生点点头,说道: “少秋,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在和日本人的私交方面,我的确不如胡青萍。” “但胡青萍的才能普通,甚至可以说平庸,他做这个副主任,就是个幌子,没有任何功劳,这就是他的硬伤。” 驴二笑道: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萧先生你一样,不害怕被下属夺权。胡先生可能才能平庸,但肯定听话,对日本人来说,他们也许更喜欢听话的下属。” 萧重生道: “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懂,现在时局未稳,日本人还需要我用强硬的手段镇压抗日分子,等时局稳定之后,日本人可能就会把我踢开,扶持胡青萍这样庸才上位。” “我要在时局未稳之前,把胡青萍挤下去。” “可是,因为胡青萍和一场少将的私交,我又不能亲自出手,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驴二苦笑道: “我得罪了胡青萍,一场少将也不会饶了我吧?” 萧重生道: “如果你只是特工处一个普通的科长,当然不能得罪胡青萍,但如果你是一场小姐的恋人,一场少将就不会惩罚你了。” “而且我们会做的天衣无缝,让一场少将看不出破绽。” 驴二道: “萧先生你打算怎么做?” 萧重生道: “对付政敌的第一个办法,当然是把他的名声搞臭。” 驴二道: “那就栽赃他是军统的人?” 萧重生摇摇头,说道: “这个办法不行,谁都知道胡青萍没胆子,说他是军统,没人相信,总之,他的罪名,不能是抗日分子。” 驴二苦笑道: “在日本人面前,除了说他是抗日分子,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搞臭?说他搞破鞋?” 萧重生笑道: “都知道他是妻管严,他没胆子搞破鞋,这个办法也不行。” 驴二双手一摊: “那还有什么办法?” 萧重生道: “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时机成熟之后,我再告诉你。” “少秋,对付胡青萍不着急,这次叫你进来,主要是和你谈谈心,建立一下感情,以后,你帮我,我帮你,咱们相互帮助,携手前进,这烟台,迟早是咱们二人的天下!” 驴二笑道: “萧先生,你想当市长,我当然全力相助,不过,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帮我追求一场小姐?” 萧重生道: “想得到一场小姐的芳心,这需要你自己努力,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上你什么。” “但我可以给你时间。比如,有任务的时候,你愿意出任务,就出任务,不愿意出任务,就去陪一场小姐玩耍,任务完成之后,仍然记你一功。” “你追求一场小姐的时候,需要什么,我就提供什么,要钱,还是要人,我都大力支持。” 驴二笑道: “谢谢萧先生的支持,不过,我有一点疑问。” 萧重生道: “请讲。” 驴二道: “假如咱们推翻了胡青萍,你去当市长了,但这特工处主任的位置,怎么也论不到我吧?” “虽然我对现在的地位不太了解,但我知道,在我上面,至少还有几个正科长。” “别的不说,就说我的上级孙队长,还有祝先生,他们都比我的资格老,听说那个情报科的马科长,也很有能力,虽然年轻,但资格也比我老。” 萧重生笑道: “情报科的马思成是胡青萍的人,胡青萍一走,我还会留着他吗?” “老孙这个人吧,是个将才,打打杀杀还行,当主帅就不行了,他当不了这个主任。” “至于奉明兄,他的确有些能力,但他太过谨慎,管管家里还行,打打杀杀就不行了。” “老孙和老祝,都不是当主任的料,他们不是你的竞争对手。” “至于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别说他们的能力不行,就算能力行,我也不会提拔他们,你帮我,我会优先提拔你。” 驴二道: “我后来居上,他们能服我吗?” 萧重生道: “自古以来,都是能者上,他们谁敢不服?再说了,老孙和老祝都是我的人,他们听我的话,不会为难你的,但你要对他们保持应有的尊重。” “别人你都不用担心,但在没挤走胡青萍之前,你需要小心马思成这个人。” “你别看这小子油头粉面,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其实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他为了巩固在特工处的地位,竟然把自己谈恋爱多年的女朋友,送给特高课的一个皇军军官玩弄。” 驴二吃惊的说: “世上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萧重生道: “当然有,马思成就是!” “他的女朋友也是咱们特工处的人,是外勤人员,长得挺漂亮的,没想到马思成这么狠心,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以后,你就会见到他的女朋友,她叫俞虹飞。” 驴二听到“俞虹飞”这个名字,不由脑子“轰”的一声,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同时之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股冰冷惊悚的感觉,迅速蔓延他的全身。 他突然想到,刚才那个他感到熟悉的女人,就是俞虹飞! 他已经想到,俞虹飞就是看到他了,认出他了,才向后退缩,不让他看到她。 被俞虹飞认出来的后果,非常严重,驴二不能不心惊胆寒。 第789章 俞虹飞死了 驴二想到了那个女人是俞虹飞,大脑先是短暂的一片空白,随即就是飞速的转动,一连串严重的后果,在他的脑海中纷至沓来。 他可以想像,俞虹飞正在向别的特务揭发他就是驴二。 那天晚上,他和周晓鸥从昆嵛山中回来,在周庄的村头遇到了俞虹飞和周长廷,虽然夜色昏暗,但他和俞虹飞打过照面,他知道俞虹飞就是俞虹影的妹妹,俞虹飞也知道他就是驴二。 既然俞虹飞知道他是驴二,肯定会向特务揭发他,特务们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就会来抓捕他。 驴二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到门外的走廓中,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隐隐听到祝奉明和朱思思的谈话声音。 驴二认为,祝奉明一定是来抓捕他的。 既然他的身份暴露了,别说没有机会再接近萧重生,就连命都保不住了,既然连命都保不住了,那就在临死之前,干掉萧重生,完成霍三爷的心愿,至少没白死。 驴二刚才已经放弃对萧重生行刺了,但现在知道自己即将暴露,他就决定在暴露之前,干掉萧重生,所以他又握紧了酒杯,准备摔破杯子,用玻璃杯腿当成锥子,刺入萧重生的咽喉。 就在驴二即将摔破酒杯,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祝奉明的声音: “萧先生,俞虹飞死了!” 驴二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愣,暂时停止了行动,心想: “俞虹飞怎么死了?她死之前,有没有揭露我的身份?我是立即动手刺杀萧重生?还是暂时停止行动?” “如果我现在刺杀萧重生,虽然可以杀死萧重生,但祝奉明带着特务一冲进来,我也必死无疑。” “可是,如果我不动手,祝奉明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带人来抓我,我就杀不掉萧重生,自己白白死了。” “不对,祝奉明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然,他会立即冲进来保护萧重生,而不是在外边汇报。” “不过,祝奉明老奸巨滑,也有可能是他不想打草惊蛇,先把我稳住,以免我孤注一掷伤害萧重生,等他们进来之后,再对付我,打我个措手不及。” 驴二的脑海中飞速转动着,一时决定不了,是立即刺杀萧重生,还是听祝奉明怎么说再动手。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暂时不动手,见机行事,毕竟,杀了萧重生之后,他必死无疑了,如果俞虹飞临死之前,没揭露他的身份,他就不必着急行刺,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虽然驴二不怕死,但毕竟还是惜命的,在能活下去的时候,他也不想死。 萧重生不知道对面的驴二在这一瞬间,脑海中转动这么多念头,更不知道他的生命,就在这一瞬间差点被驴二杀死。 萧重生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就说道: “奉明兄,你进来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祝奉明推门进来。 祝奉明已经知道驴二的真正身份,虽然他不知道驴二为什么用霍三爷的人头当见面礼,混进特工处,但他也猜到,驴二很可能是来刺杀萧重生的,因为霍三爷和萧重生的恩怨,祝奉明是知道的,他猜测,霍三爷很可能是用自己的人头当献礼,为驴二接近萧重生制造机会,让驴二找机会杀死萧重生。 祝奉明就是担心驴二知道了俞虹飞会出卖他,暴露身份之后,没有机会刺杀萧重生,会提前动手。 所以,祝奉明在进入萧重生的办公室之前,先说俞虹飞已经死了,就是在提醒驴二:你的身份还没暴露。 祝奉明推门进来之后,看到驴二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杯红酒,并没动手行刺,萧重生也好好的活着,他才暗中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及时提醒,不然驴二就要动手了。 祝奉明进门之后,先用异样的眼神,瞄了驴二一眼之后,就看向萧重生,脸色凝重的说道: “萧先生,就在刚才,我有一份文件需要马思成马科长签字,所以我带上小纪,去马科长的办公室找他。” “我们刚一进门,就看到俞虹飞死在马科长的办公室里,马科长的手里,握着一把刀子,刀子在俞虹飞的胸膛中。” “至于俞虹飞是不是马科长杀死的,我不好说,就先把马科长控制起来了,等萧先生您亲自处理。” “现在,马科长就在审讯室。” 萧重生皱皱眉头,说道: “奉明兄,依你的分析,发生了什么事?”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萧先生,我不好分析什么,您也知道,办案的事,我不擅长。” 他说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说道: “不过,在俞虹飞被杀之前,我见到她进入马科长的办公室,当时,她的脸色很不好,充满了愤怒。” “至于案件的真相,是因感情纠纷引起的凶杀,还是军统特务混进来杀死俞小姐,我就不好分析了。” 祝奉明是聪明人,他虽然想把俞虹飞被杀,嫁祸给马思成,但他知道不能太过明显,要点到为止,但他编造了一个重要的“观点”:俞虹飞进入马思成办公室的时候,脸色愤怒。 这是在暗示萧重生,俞虹飞和马思成是情感纠缠。 萧重生皱起眉头思索着。 驴二看到祝奉明一个人进来,没带别的特务,而且进来之后,对他没有任何敌意,他不由暗中松了口气,认为俞虹飞还没揭露他的身份之前就死了,他还没暴露。 至于俞虹飞的死,驴二认为,她是被马思成杀死的,因为他刚刚听萧重生说了,马思成曾经把俞虹飞献给日军官,俞虹飞可能是因此怀恨在心,要杀害马思成,反被马思成杀害。 可是,马思成出卖俞虹飞的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为什么她早不报复,晚不报复,偏偏在今天报复? 还有一点,驴二也想不通,俞虹飞看到他的时候,为什么向后缩了一步,不让他看到她。 驴二心想: “俞虹飞到底有没有认出我?如果她认出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应该是揭发我才对。” “如果她没认出我,为什么见到我这后,向后退缩,不让我看到她?” “也许,可能是我想多了,她没认出我,她之所以向后退缩一步,可能只是在和别人谈话。” “也有可能,她一心只想杀害马思成,就算认出我了,也没心情管我的事了,毕竟,女人疯狂起来,是不以常理推测的。” 第790章 案情的调查 祝奉明和驴二都望着萧重生,等萧重生拿主意。 萧重生沉吟了一会,问祝奉明: “奉明兄,这件事胡青萍知道了吗?” 萧重生道: “事情发生之后,我先来向萧先生汇报,还没向胡先生汇报。不过,我估计这一会,他的手下,可能已经向他汇报了。” 萧重生道: “你去正式通知道他一声,就说我和他一起审问马思成,免得他说我假公济私,打击他的人。” 祝奉明道: “是,我现在就去。” 祝奉明转身走了出去。 萧重生望着驴二,笑道: “少秋,你先出去吧,咱们以后再聊。” 驴二站起身来,说道: “好的。萧先生,我告退了。” 驴二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走下三楼,来到一楼,他的办公室和马思成的办公室斜对着,他可以看到,马思成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特务,房门虚掩着,不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驴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故意把房门敞开一些,他向门外观看着。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萧重生和胡青萍从他门外的走廓经过,走进了马思成的办公室,可能是去检查俞虹飞的尸体了。 又过了一会,萧重生和胡青萍就从马思成的办公室出来了。 他们进入马思成的办公室的时候,驴二只能看到他们的侧背影,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他们从马思成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驴二就可以看到他们的表情了。 驴二看到,萧重生的脸色仍然很平静,胡青萍的脸色却很难看,很显然,马思成做为胡青萍的手下,出了这种事,胡青萍很恼怒。 萧重生和胡青萍又去审讯马思成了,不一会儿,祝奉明就指挥两个特务,把俞虹飞的尸体搬走了。 驴二坐在办公室中,没有人来打扰他,也没有人来抓捕他,他更加确定,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 他虽然奇怪俞虹飞的死亡原因,以及俞虹飞为什么没揭穿他的身份,但也暗暗侥幸,幸好俞虹飞没揭穿他之前就死了,不然,可能刚才被抬出去的尸体,就是他驴二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祝奉明走进了驴二的办公室,疲惫的坐在椅子上,伸展着懒腰,说道: “终于告一段落啦!” 驴二连忙倒了杯茶水,放到祝奉明的面前,关心的说: “奉明哥,您喝口茶歇歇。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科长为什么要杀俞小姐?” 祝奉明望着驴二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真不知道吗?” 驴二被祝奉明那一双好像可以洞察秋亮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镇静的笑道: “我初来乍到,怎么可能知道?” 祝奉明笑道: “也是,你刚来,既不认识马思成,也不认识俞虹飞,当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他说到俞虹飞的时候,又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驴二,看得驴二心头怪怪的,幸好他很快就转开眼睛,一边喝茶,一边接着说道: “马科长和俞小姐原来是一对恋人,但马科长为了巩固在特工处的地位,把俞小姐献给过日军官,从此之后,马科长就把俞小姐甩啦,两人就不是情侣了。” “萧先生和胡先生猜测,俞小姐可能因此怀恨在心,这次是要报复马科长,反而被马科长杀害了。” “不过,马科长不承认俞小姐是他杀的,他坚称自己来的时候,俞小姐已经死了。” 驴二道: “萧先生和胡先生相信马科长的话吗?” 祝奉明道: “他们当然不相信。整个特工处,除了马科长自己,只有俞小姐有他办公室的钥匙,也就是说,马科长的办公室,只有马科长和俞小姐两个人能进去。俞小姐死在他的办公室,除了他,还能是谁?” “后来,马科长见抵赖不过,就只好承认俞小姐是他杀的,但是,他坚持说,他发现俞小姐是军统的卧底,才大义灭亲,杀死俞小姐的。” 驴二笑道: “如果俞小姐真是军统的卧底,马科长为什么不抓了她请功,反而不肯承认他杀了俞小姐?” 祝奉明道: “马科长自有他的说词,他说,他之所以不抓了俞小姐请功,一来是担心传扬出去,被日本人知道特工处混进来军统的卧底,有损特工处的形象,二来,他和俞小姐朋友一场,不忍心俞小姐活着被审讯拷打,才给了俞小姐一个痛快的死法。” 驴二道: “马思成这个理由,萧先生和胡先生相信吗?” 祝奉明道: “萧先生当然不相信,不过,胡先生相信了,或者说,胡先生假装相信了。胡先生想把马科长保下来,让萧先生释放马科长。” 驴二道: “放了吗?” 祝奉明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 “当然不放!” “马思成是胡先生的手下,萧先生想找这样的机会都找不到,现在马思成自己犯事了,萧先生还不趁这个机会,把马思成挤走,把情报科长换成自己的心腹?” 驴二笑道: “我明白了,萧先生和胡先生正在进行办公室政斗,马思成的运气不好,撞枪口上了。” “萧先生不放马思成,胡先生能同意吗?” 祝奉明道: “萧先生对胡先生说,有个外勤特工死在特工处的办公大楼,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有两个处理结果,任胡先生选择。” “第一,继续关押马思成,深入调查此案,但不会对马思成用刑,只是软禁着。” “第二,把马思成移送到特高课,由日本人调查马思成杀害俞小姐的真正原因。” “胡先生知道,如果把马思成移送到特高课,日本人对马思成可不会心慈手软,肯定是严刑拷打,不死也会脱层皮。” “胡先生也知道,关在特工处,虽说只是软禁,不逼供,但萧先生肯定不会轻易释放马思成,只会无限期的关押着,但至少能保住马思成的命。” “胡先生只能同意,继续关押着马思成,一直到案件调查清楚为止,但他也知道,案件永远不会调查清楚,马思成不可能被释放出来。” 第791章 特工处大队长 驴二道: “奉明哥,胡先生与一场少将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把马思成移送到特高课,他不是更容易把马思成捞出来吗?” 祝奉明道: “少秋,你有所不知,虽然烟台的特高课是为一场少将的军部服务的,但特高课自成系统,说直白点,他们的直属上级是省城的特高课,一场少将的命令,他们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现任烟台特高课的课长,虽然军衔比一场少将低了两级,但一场少将也不好直接命令特高课放人,尤其是在案情没明朗之前。” “所以说,胡先生不敢轻易把马思成移送到特高课,到了那里,他就无能为力了。” “但如果把马思成关押在咱们特工处,胡先生虽然不能越过萧先生把人释放,但至少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关押室的肖室长,审讯室的樊室长,都是胡先生的人,只要肖室长和樊室长不对马思成用刑,马思成就可以平安无事。” 驴二笑道: “原来如此。奉明哥,马思成被软禁了,这情报科长谁来当?” 祝奉明道: “由原来情报科的曲婉玲小姐暂时担任,先干一段时间,如果工作出色,就正式出任情报科长了,如果萧先生认为她胜任不了,就再找人顶上。” 驴二笑道: “胡先生知道曲小姐和萧先生相好,他能同意吗?” 祝奉明笑道: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是他的手下马思成不争气,没保住情报科这个部门,现在情报科也成为萧先生的了。” 驴二苦笑道: “经过这一闹,晚上给我的‘接风宴’,聚不成了吧?” 祝奉明道: “我请示过萧先生了,宴会继续,不过,萧先生和胡先生都不会参加,只有咱们这些科室的头头参加,大约十多个人吧。” “包厢我已经定好了,就在对面的宴宾楼,时间是晚上八点。” “对了,少秋,在参加聚会之前,你最好先见见孙队长,他毕竟是你的顶头上司,先拜访他,他感觉你重视他,以后才好相处。” 驴二道: “可以啊,孙队长回来了吗?” 祝奉明道: “回来了,他刚才在萧先生的办公室,应该快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就在这时,二人都听到了对面的办公室,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那正是孙正堂的办公室,就在驴二的办公室对面。 祝奉明笑道: “咱们山东地邪,说曹操,曹操到,他刚进门,咱们稍等一下,就去见他吧。” 驴二道: “孙队长这个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祝奉明笑了笑,说道: “孙队长是干警察出身,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细的很,不过,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不难相处。” “他这个人很骄傲,在咱们特工处,他只服萧先生,别人谁也不服。脾气可能有点大,你刚来,尽量不要冲顶他。” 驴二笑了笑: “我明白了,咱们去吧。” 祝奉明和驴二,走出办公室,看到对面的办公室虚掩着,知道孙正堂就在办公室中。 祝奉明敲了敲门,说道: “孙队长。” 里面传来孙正堂的声音: “是奉明啊,进来吧。” 祝奉明推开门,带着驴二进去。 孙正堂正坐在客位的沙发上喝茶,此人年约三十六七岁,头顶有些秃,但眉毛又黑又浓,眼睛不大,眼神却很锐利,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有一股杀气。 驴二知道,像孙正堂这种特务,整天打打杀杀,身上都有一股肃杀之气,那是因为他们沾染太多鲜血,杀害太多人命的原因。 很多红胡子的身上,也有这股杀气,虽然他们会刻意隐藏这种杀气,但明眼人仍然可以一眼就看出来。 孙正堂抬眼看了看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就是赵少秋吧?” 驴二笑道: “是的,我是赵少秋,孙队长您好。” 孙正堂指指对面的沙发: “坐吧。” 驴二坐了下来。 祝奉明没坐,对孙正堂说道: “孙队长,你们聊吧,我还要去忙。” 孙正堂点点头: “你忙你的吧。” 祝奉明转身走了,并把房门带上。 孙正堂为驴二倒了杯水,放到驴二的面前,和颜悦色的说: “少秋,我刚从萧先生那里过来,听萧先生说起你了。” “你放心吧,咱们都是萧先生的人,以后,咱们就拧成一股劲,在烟台城没人敢欺负咱们。” 驴二明白了,萧重生向孙正堂打过招呼,孙正堂才对他这么客气。 驴二笑道: “我刚来,没有工作经验,以后还请孙队长您多多关照。” 孙正堂笑道: “什么队长不队长的,敞开门,你叫我一声队长,关上门,咱们就是兄弟,我虚长几岁,你叫我老哥就行。” 驴二知道,这特工处的人,十有八九,手上都沾着很多抗日者的鲜血,几乎人人该杀,但他杀之不尽,他决定,除掉萧重生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再除掉几个罪大恶极的特务,然后再远走高飞。 他虽然对这些特务恨之入骨,但表面上却一团和气,可以和这些特务谈笑风生,对付敌人,他完全可以做到“嘴上叫哥哥背后掏刀子”,不过,他现在只能叫哥哥,还不能掏刀子。 驴二笑道: “那行,我就叫你孙哥了。” 孙正堂笑道: “这就对了嘛。少秋,今年多大啦?” 驴二道: “十九。” 孙正堂道: “还不到二十呢,这么年轻?兄弟,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不像你老哥我,快四十岁的人,也就这样了。” 驴二笑道: “孙哥,您谦虚了,你现在是特工处的大队长,位置已经很高了,萧先生高升之后,论资排辈,您就是特工处的主任了。” 孙正堂摆摆手,笑道: “不行不行,我干不了主任。干主任,要跟日本人打交道,我不会说日本话,我年龄大了,不像萧先生那么年轻,他还能学日语,我连小学都没上过,别说日语了,汉字都不认识几个。” “少秋,你读过书吗?” 驴二道: “书倒是读过几年,但我也不懂日本话。” 孙正堂扬了扬粗浓的眉毛,暧昧的笑了笑: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等你娶个日本老婆,天天练,就懂了。嘿嘿,有些事,就算语言不通,也可以交流的。” 第792章 铲除政敌 驴二听到这句话,倒是愣了愣,想不到孙正堂竟然还很“幽默”,虽然说得的是不入流的玩笑,但至少说明此人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严肃。 驴二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有人开他和一场春雨的玩笑,他有些不舒服,一场春雨那么纯洁的女孩子,不应该被人开这种玩笑。 不过,他也不能和孙正堂翻脸,毕竟他刚加入特工处,孙正堂是他的上司,所以他只能转变话题。 驴二笑了笑,说道: “孙哥,您和萧先生认识很久了吧?听说你们以前都是在警察局工作的?” 孙正堂道: “我和萧先生认识有十五年了,以前在警察局的时候,我还是他的上级,不过,虽然他是我的下属,但我从来没轻视过他,我认为他有才能,非池中之物。” “也就是因为我高看他一眼,他当了特工处的主任之后,就把我从警察局调过来了。” 驴二道: “你认为,是当警察好,还是当特工好?” 孙正堂笑了笑,说道: “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我在警察局,也是仅次于局长和副局长的大队长了,到了这特工处,仍然是仅次于局长和副局长的大队长。” “如果说这两个职位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警察管的事多,小偷小摸,杀人放火,强奸侵财,甚至抓抗日分子,什么事都要管。” “特工的工作,就相对简单多了,只抓抗日分子就行了,而且权力比警察大的多。” “当警察的时候,那些政府部门的官老爷们,瞧不起我,自从当了特工之后,他们都对我恭恭敬敬的,恐怕我给他们按个抗日分子的罪名。” “这样说吧,警察就算是古代衙门的捕快,而特工就是皇宫来的锦衣卫,对普通百姓来说,捕快的权力大,但对当官的来说,他们更害怕锦衣卫。” “少秋,我听说,你把霍三的人头献给日本人,日本人任你挑选各个军政部门,你挑选了咱们特工处,说明你还是很有头脑的,知道咱们特工处有实权。” 驴二笑道: “虽说我进了特工处,但还是需要萧先生和孙哥多多关照,我才能站稳脚。” “孙哥,和萧先生相处,我需要注意什么?您提醒我一下,免得我以后犯错误。” 驴二是想探知萧重生更多的秘密,刺杀的时候才更有把握,所以现在要从孙正堂的嘴里掏出一些秘密。 孙正堂道: “萧先生这个人还是比较大度的,如果你犯一般的小错误,他不会惩罚你,但有一个错误,你千万不要犯。” 驴二道: “哪一个错误?” 孙正堂笑道: “不要跟萧先生抢朱小姐就行了,朱小姐是萧先生的底线,只要你不碰这条红线,别的都没大问题。” 驴二苦笑道: “孙哥,我刚一进来的时候,祝先生已经提醒过我了,你放心吧,我怎么敢跟萧先生抢女人?” 孙正堂道: “如果你长得丑,我和奉明就不会提醒你了,就因为你小子,长得不错,对娘们有吸引力,我和奉明把你当自己人,才提醒你的。” “老爷们嘛,喜欢找娘们,这是很正常的事,关键是,要看找什么样的娘们,不能认为自己长得帅,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乱找娘们,惹祸上身。”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又说道: “你知道萧先生为什么把马思成扣住不放吗?” 驴二道: “不是因为马思成杀了俞小姐吗?” 孙正堂笑道: “俞虹飞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你认为,如果是我杀了俞虹飞,萧先生会扣住我不放吗?” “咱们干特务的,哪个人手上没沾过几条人命,更何况马思成说了,他认为俞小姐是军统的卧底才杀了她,这个理由,完全可以放人了。” 驴二笑道: “那就是萧先生为了让胡先生难堪,同时为了把情报科这个部门夺过来,才扣住马思成不放的。” 孙正堂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 “你说的这两个理由都对,但萧先生的用意,不止于此,他还有两个理由。” 驴二道: “还有哪两个理由?” 孙正堂道: “铲除政敌。” 驴二道: “这个政敌就是胡先生吧?” 孙正堂摇摇头,说道: “胡先生只是政敌之一,萧先生扣住马思成,虽然把情报科这个部门掌握到自己手中了,但对胡青萍的影响不大。” “萧先生要用马思成,对付马思成的父亲,他是萧先生要成为市长的强有力竞争对手。” 驴二道: “马思成的父亲官很大吗?” 孙正堂道: “马思成的父亲,名叫马振兴,是市秘书长,可以说仅次于市长,如果现任市长被调离,马振兴很有可能成为市长。” 驴二笑道: “对于官职我不太懂,但是,市长被调走,接任的不应该是副市长吗?” 孙正堂摇摇头: “在别的城市也许有这个可能,但在这里,不是这样,马振兴的权力超过副市长,更超过几个部门的局长,如果市长被调走,他就是第一顺位的接班人。” 驴二道: “如果马振兴上去,先不说萧先生,就是胡青萍想当市长,也没戏了。” 孙正堂道: “马振兴和胡青萍的关系很好,胡青萍是马振兴的老部下。马振兴的身体不好,年龄也大了,就算当上市长,也当不多久。” “我估计,马振兴和胡青萍应该有约定,两人一起携手,先把马振兴扶上位,然后马振兴再退位让贤,把市长的位置传给胡青萍,等再过几年,胡青萍再传位给马思成,市长的位子,就是他们那些人轮流坐庄。” “所以说,萧先生扣住马思成,就是同时捏住了马振兴和胡青工萍的七寸,逼马振兴不敢跟萧先生竞争市长的位置。” “如果马振兴不退出竞争,萧先生就会把一大堆抗日反日的罪名,扣到马思成的头上,马振兴就算当上市长,他儿子也活不成了,更别说他会受到儿子的牵连,当不成市长。” 驴二笑道: “萧先生高瞻远瞩,这一招的确高明。” “孙哥,你刚才说的是铲除政敌,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孙正堂道: “铲除情敌。” 第793章 铲除情敌 驴二问道: “情敌是谁?” 孙正堂道: “马思成。不过,说马思成是萧先生的情敌,太抬举马思成了,他根本不够格当萧先生的情敌。” “是马思成痴心妄想,想试图勾搭朱小姐,才惹怒了萧先生。” 驴二想到胡青萍曾经对他说的那件事,曲婉玲为了报复马思成,故意伪造朱思思的字迹,骗马思成到宾馆幽会,又伪造萧重生的字迹,骗朱思思去宾馆拿文件,再骗行动队去堵马思成和朱思思。 驴二问道: “马思成怎么试图勾搭朱小姐了?” 孙正堂道: “他是怎么勾搭朱小姐,我就不清楚了,但我亲眼看到,他和朱小姐在同一个宾馆。” “有一次,咱们行动处接到情报,说在东边的那家东城宾馆,有抗日分子聚会,我带上兄弟们就去抓人。” “就在快到的时候,我忽然肚子不舒服,我让兄弟们先去,我下车出恭,等我解完手之后,我步行走过去的。” “就在我快到的时候,我发现马思成贼头贼脑,从那个宾馆后面出来了。我还以为他在那里是搜集情报,也没在意,后来,兄弟们说,情报有误,宾馆里没有抗日分子聚会,只看到朱小姐在宾馆。” “兄弟们没看到马思成,只看到朱小姐,我却看到了马思成,两个人在同一个宾馆里面,应该有问题。” “当然,我知道朱小姐是不会看上马思成的,但不能保证马思成没打朱小姐的主意,把朱小姐骗到了宾馆,好趁机下手。” “我就把这个情况,向萧先生汇报了。” 驴二一听这些话,就知道孙正堂所说的这个事件,和胡青萍所说的事件,是同一个事件,只不过胡青萍不知道,孙正堂看到了马思成从宾馆出来,向萧重生汇报了,胡青萍还以为这件事被隐藏下去了。 驴二问道: “萧先生听了你的汇报,是什么反应?” 孙正堂道: “萧先生一言不发,脸色很难看,我很少见到他的脸色这么难看,我当时都害怕了,担心他控制不住自己,去亲手毙了马思成,幸好,他控制住了,让我不要对外人说。” “少秋,要不是马思成现在犯事被扣住了,我也不会对你说这件事,当然,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能让萧先生知道我告诉你,不然他会生气的。” 驴二道: “我明白,我不会乱说的。孙哥,萧先生问过马思成是怎么回事吗?” 孙正堂摇摇头: “萧先生当然不会问,但他在心里记着呢,所以这次马思成犯事,撞在他的手里,他还不狠狠收拾马思成?” 驴二道: “萧先生问过朱小姐是怎么回事吗?” 孙正堂摇摇头: “萧先生更不会问朱小姐。” “其实,咱们特工处,每个人都知道朱小姐是萧先生看中的女人,还有些人甚至认为,两个人相好了,但很少有人知道,到目前为止,萧先生从来没向朱小姐表白过,从没说过什么肉麻的‘我爱你’之言的话。” “他对朱小姐是真心的欢喜,想让朱小姐欣赏他的才华,心甘情愿的跟他好,而不是利用职权,逼迫朱小姐就范。” 驴二道: “以萧先生的人品和权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他为什么对朱小姐如此垂青?” 孙正堂皱了皱眉头,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虽然我和萧先生的关系很好,但我从来没和他谈过,我估计,我就是问,他也不一定会说。” “我认为,萧先生之所以对朱小姐如此珍惜,很可能和十多年前的一个女人有关。” 驴二不由被引起了好奇心,问道: “什么女人?” 孙正堂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知道她肯定是萧先生的女朋友。” “少秋,萧先生原来是红胡子的事,你知道吧?” 驴二道: “听说过。” 孙正堂道: “他在当红胡子的时候,弃暗投明,剿匪有功,后来进了警察局,当了一个科长。” “其实,虽说是科长,但并不是科级干部,只是警察局下面一个小科室的科长,没什么权力。” “我当时是他的上级,看到他很有才华,对他特别关照,我们两人的关系很不错,我比他长几岁,他叫我孙哥,我叫他的名字。当然,现在他是我的上级,虽然他仍叫我孙哥,我却不能叫他的名字了。” “他在警察局的时候,年龄和你差不多,还不到二十岁,正是谈恋爱的年龄。他刚来的时候,可能是理想和现实有差距,认为只当一个小警察,没什么前途,他很不开心,但没过多久,他就容光焕发了,我就猜到,他谈恋爱了。” “我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没瞒我,承认他和一个姑娘在谈恋爱,当我问他是哪家姑娘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那姑娘的家世很好,可能瞧不上他这个小警察,等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之后,再告诉我。” “我知道他的自尊心强,既然他不肯说,我就不再追问了。” “有一天,我经过一个公园的时候,看到他和一个姑娘在一起,我猜到那个姑娘可能就是他的女朋友,想凑近看看,谁知被那个姑娘发现了,那个姑娘看到我穿着警察服装,猜想我是他的同事,就提前走了。” “当时,我只能看到那个姑娘的侧脸,虽然看不清楚相貌,但也能看出来,那个姑娘长得很美。” 孙正堂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望着驴二,问道: “少秋,你知道,那姑娘长得和谁很像吗?” 驴二摇摇头,笑道: “我又没看到,当然不知道那姑娘和谁长得像。” 孙正堂道: “和朱小姐长得很像!” 驴二愣了愣,说道: “是朱小姐的姐姐吗?” 孙正堂摇摇头: “朱小姐没有姐妹,也没有兄弟,那姑娘不是朱小姐的姐姐,但她很可能是朱小姐的表姐!” 驴二道: “表姐妹之间,长得相似,很正常。原来萧先生和朱小姐的表姐谈过恋爱。孙哥,她表姐姐现在怎么样?” 孙正堂道: “她表姐死了!” 第794章 表姐的幻影 驴二一愣: “怎么死的?” 孙正堂道: “不知道,但我猜想,应该是被红胡子杀了。” 驴二道: “红胡子为什么要杀她?” 孙正堂摇摇头,说道: “没人知道真相,我估计,可能是萧先生在谈恋爱的时候,遇到前来刺杀他的红胡子,他虽然跑掉了,但他女朋友却被杀了。” “但真相如何,没有人知道,甚至没人知道萧先生和那个姑娘谈过恋爱。” “朱小姐的表姐姓常,常家是烟台城的名门大户,萧先生担心常家看不上他一个小警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十多年前的一天夜里,萧先生遭遇红胡子的袭击,他逃脱红胡子的包围圈就昏倒了,幸好被奉明和他妻子救了。” “后来,我听到消息,带人去抓捕红胡子,红胡子已经逃跑了,我没抓到红胡子,却在案发附近,找到了常小姐的尸体。” “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是常小姐,只知道是萧先生的女朋友。后来常家有人来认领遗体,我才知道,原来那姑娘是常小姐。” “我问过萧先生,常小姐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是不是被红胡子杀害的,萧先生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好再问了。” “再后来,萧先生担心被红胡子追杀,就调到济南去了。” “关于他和常小姐曾经谈过恋爱的事,除了我,应该没人知道。” 驴二道: “如果萧先生和常小姐谈过恋爱,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孙正堂道: “我认为,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常小姐是因为和萧先生谈恋爱,才遇到红胡子的追杀,常小姐被杀,萧先生有责任,他担心常家找他的麻烦。” “第二,萧先生为了保护常小姐的名誉,毕竟常小姐在约会男朋友的时候被杀害,对常小姐的名誉不好。” “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原因,我就猜不到了。” 驴二道: “怪不得萧先生看中了朱小姐,原来,他是把朱小姐当成了她表姐的幻影,要从朱小姐的身上找到安慰。” “孙哥,您认为,朱小姐知道这件事吗?” 孙正堂摇摇头: “应该不知道,那时候,朱小姐只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不可能知道她表姐和萧先生的事。” “少秋,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话,你不要对别人说,也不要让萧先生知道我对你说过。” 驴二道: “孙哥,您放心,我一定不说出去。” 孙正堂道: “那就行。” “少秋,咱们特工处,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很难相信别人,难得对别人说实话,也难得听到别人说实话。” “我今天的话有些多,之所以对你说这么多,一来是萧先生叮嘱过,以后要把你当自己人,二来,也是这些事在我心里闷太久了,不说出来,总是不痛快。” “好啦,对你说了之后,我这心里就舒服多了,要是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晚上咱们到酒场上再聊。” 驴二站起身来,笑道: “孙哥,您休息吧,我走了。” 驴二走出孙正堂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 此时,也快到下班时间了,驴二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没多久,祝奉明就来约他一起下班了。 祝奉明说: “现在刚六点多,距离八点还早,别人要先回家一趟再赴宴,少秋,你先回宿舍休息一下,再去宴宾楼吧。” 驴二道: “你不回宿舍吗?” 祝奉明笑道: “我回家一趟,就不回宿舍了。七点半的时候,你在大院门口等着我,我们一起去宴宾楼。” 驴二答应了,一个人回到宿舍楼,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白天的经历。 这个特工处,人际关系之复杂,竟然如同迷宫一般,不但有激烈的政治斗争,还暗藏刀光剑影,一个不慎就会中招。 驴二本来可以应付这些事,他甚至有些兴奋,可以参于这种斗争之中,借着政斗,干掉一些罪大恶极的汉奸,但是,他的任务是刺杀萧重生,他必须尽快完成任务,平安回转青龙寨。 经过几个人不同的描述,驴二对萧重生的了解更深了,但他反而更看不清此人了。 不可否认,萧重生是有魅力的,他有才华,就连曾经的上级孙正堂都佩服他,胡青萍虽然语言中贬低他,但也能看出来对他的忌惮。 萧重生的性格是复杂的,既能容人,但心胸也极为狭隘,孙正堂是他的上级,他都能拉过来当下属,祝奉明有地下党的嫌疑,他也能纳入麾下,这说明他有容人之量。 可是,就因为马思成对他看中的朱思思有非分之想,他就要惩治马思成,这是他的心胸狭隘之处。 驴二躺了一会,看看时间快到七点半了,就起身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宿舍,沿着院子中的甬道,向南边的院门走去。 他并没走特工处,而是沿着宿营区向前走。 特工处的宿营区在大院的最北边,他要到南大院,就要经过整个宿营区的院子。 院子从北到南,约有一里多远,有十几栋楼房,还有几片别墅区,楼房是普通职工居住,别墅区就是高级官员居住了。 由于这里是日伪政府官员的宿舍区,所以戒备森严,院子中不时可以看到军装的巡逻人员,还有不少便衣巡逻队,还有不少别墅区的小院门前,停着轿车。 南大门的院门口,更是有十几人军装人员在站岗,都每个进入的人员和车辆,都进行仔细的检查,就连妇人和儿童都要接受检查。 当然,有些高官和他们的家人是免检的。 驴二递上特工证,就被放行了。 驴二出了院门,向东走了二三十米,来到特工处的院门前,停在院门口,等着祝奉明。 此时,华灯初上,本应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却因这条街上布满日伪的巡逻队,整条街道萧条而肃杀,很少有行人和车辆。 驴二心想: “要恢复热闹的市面,只有赶走日本侵略者,可是,看着满街的日本军车,摇晃的膏药旗,真不知何时才能把鬼子赶走!” 第795章 宴宾楼 不一会儿,祝奉明就来了。 祝奉明指着斜对边,说道: “那就是宴宾楼了,咱们步行过去吧。” 驴二和祝奉明穿过马路,向不远处的一个大院子走去。 宴宾楼就在市政府的对面,中间隔着一条宽敞的马路,是个占地面积极大的院中院,院中还有几栋三层小楼。 祝奉明一边走,一边向驴二介绍着宴宾楼的情况。 宴宾楼虽然是服务行业,但却是市政府的产业,由市政府打造和管理,所有的支出和收入,都经过市财政。 宴宾楼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客房部,专门接待日伪的重要客人,另一个区域是餐饮部,同样也是接待日伪的重要客人,以及日伪部门的工作人员。 宴宾楼的餐饮部,虽然也对外开放,但由于价格昂贵,一般的客人消费不起,所以市民轻易不会到这里吃饭,只有在宴请日伪部门官员的时候,市民才会在这里设宴。 特工处和别的政府部门人员,之所以时常在这里聚餐,是因为不需要花钱,所有的消费,只要由经手人签字之后,自然由所属部门与市财政到月底统一结算,而所属部门通常不需要真的支付给市财政钱财,用拨款经费抵消即可。 所以,宴宾楼是日伪重要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免费的“销金窿”,只要有一点权力,就可以在这里吃吃喝喝而不用掏自己的腰包,甚至不用掏所属部门的腰包。 外边尸流成河,饿殍遍野,这里却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由于宴宾楼接待的都是日伪人员和重要客人,以防被抗日分子混进来行刺,所以无论是客房部,还是餐饮部,都有士兵把守,严查所有的进出人员,同时在院子中有便衣巡逻。 进出的人员,无论是日伪人员,还是普通市民,都会被搜身,检查证件,日伪人员需要工作证件,市民需要良民证,甚至需要由日伪人员做担保才能进入消费。 祝奉明和驴二也不可避免的接受检查,虽然二人在特工处的职务已经不低,但放在整个日伪部门之中,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守卫已经和祝奉明很熟悉了,所以只是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下,并没让他们交出手枪,就放他们进去了。 客房部和餐饮部在两个不同的区域,中间有院墙和守卫隔开,客房部在南边,更向里,餐饮部在北边,靠着马路这边,进入大门就是。 餐饮部又分为楼房区和小院区,几个小院子,只有日伪的高层,才有资格享用,普通的日伪人员,只能在楼房区。 这里没有大厅,只有包厢,有的是隐蔽性。 祝奉明和驴二向一栋餐饮楼走去,到了楼下的服务台,说明了他们订下的包厢号,就向二楼的一个包厢走去。 二人进入包厢的时候,房间中已经坐了三四个人正在喝茶聊天,其中就有行动队队长孙正堂。 两人坐下来,加入聊天之中,又陆续有人进来。 不多久,电务科长陈光斗来了,无线电侦察科长关同来了,督察室长胡天来了,审讯室樊统和化验室肖继业,陆续来到,大约有八九个人。 祝奉明为驴二一一介绍,驴二客气的和众人握手,算是认识了。 樊统对祝奉明笑道: “老祝,人到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叫服务员上菜了?我这肚子可饿了。” 祝奉明笑道: “老樊,你还说自己不是饭桶,这天才刚黑,你就饿了?你是不是中午就没吃饭,攒着劲晚上好好吃一顿?” 樊统笑道: “你还真说对了,小赵兄弟一来咱们特工处,我就知道晚上会有接风宴,中午随便垫巴了一下就算了,就等着晚上吃好的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 祝奉明笑道: “咱们男士是到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两位女士没到,女士没到,就先上菜,显得咱们男士不够尊重女性同胞,再等等吧。” 孙正堂道: “不错,奉明说得对,今天这场酒,既是为小赵接风,也是庆贺曲小姐高升。” 樊统笑道: “嘿,马思成一出事,便宜了曲小姐,升成科长了。” 电务科长陈光斗笑道: “依曲小姐和萧先生的关系,就是小马不出事,这科长的位置,早晚也是曲小姐的。” 祝奉明瞄了陈光斗一眼,淡淡的说: “老陈,这话现在说还行,等两位女士来了,可不能这样说了。” 陈光斗一吐舌头,笑道: “我又不傻,当然不会当着她们的面说,这不是咱们兄弟没有外人,我才开个玩笑嘛。” 驴二一边和众人寒喧,一边心想: “这官场之中,不但勾心斗角,而且人情淡薄,马思成和他们是同事,现在马思成被软禁,生死未卜,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酒场上称兄道弟,却没有一个真兄弟,说不定这些人昨天晚上,就和马思成在一个酒场谈笑风生,现在马思成不在,却没有人一个人表达哪怕一点儿同情和惋惜。” 化验室长肖继业看了看腕表,说道: “咱们约好的八点,现在都八点零五分了,两个女士还没到,这不是迟到了吗?” 樊统哈哈一笑,拍拍肖继业的肩膀,笑道: “小肖,你还没娶老婆,不知道女人出门的时候,光是打扮,就要花费很多时间吗?” 这时,门口响起曲婉玲的笑骂声: “饭桶,你又在说我们什么坏话?” 樊统笑道: “来了来了,曲大小姐,冤枉啊,我哪敢说你的坏话,我正在夸你呢。” 曲婉玲和朱思思出现在门口,众人的眼睛不由一亮。 两个女子都是穿着旗袍,朱思思穿着一袭淡蓝色旗袍,显得端庄文雅,曲婉玲穿着一袭紧身的淡青色旗袍,风情又诱惑。 朱思思当然很美,曲婉玲也差不多少,甚至对一些男人来说,曲婉玲更为性感,更有诱惑力。 曲婉玲和众人谈笑风生,嘻笑怒骂,朱思思却一言不发,来到之后,只是向众人盈盈一笑,就不再说话了。 第796章 接风宴 酒宴开始了。 在上饭菜的时候,众人论资排辈坐座位,推孙正堂坐了首位,祝奉明坐第二位,依次坐下来。 驴二的年龄最小,又是副职,虽然是为他接风,但他仍然坐了末位,却恰好与朱思思坐在一起。 一张桌子围坐了十多人,虽然桌子宽大,但众人仍然有些拥挤,驴二和朱思思虽然没有接触,但距离却很近,驴二可以清晰的闻到朱思思身上传来的阵阵清淡幽香。 朱思思的左边坐的是驴二,右边坐的是曲婉玲,曲婉玲的右边坐的是樊统。 饭菜上齐,服务员开始为众人倒酒。 众人都让倒酒,曲婉玲虽是女子,但酒量不小,并没阻拦服务员倒酒,只有倒到朱思思面前酒杯的时候,朱思思用手盖住了酒杯。 朱思思的脸上有些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各位,我不能喝酒,你们喝酒,我喝茶。” 男人们都知道朱思思是萧主任器重的人,见她不喝,没人敢劝她喝,但同为女人的曲婉玲却不同意了。 曲婉玲笑道: “思思,你别的时候不喝酒,也就算了,今天却不能不喝,你今天要是不喝,就是不给两个人面子。” 樊统配合的笑道: “请问,是不给哪俩位面子?” 曲婉玲风情的瞟了驴二一眼,笑道: “赵先生刚来咱们特工处,今天是他的接风宴,你不喝,就是不给赵先生面子。” 驴二笑了笑,没说话。 曲婉玲又继续笑着说: “第二个,就是不给我面子,咱们是姐妹,我今天刚升上情报科长,你不为我高兴?不为我庆贺一下?” 朱思思苦笑了一下,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喝一杯吧,先说好,只喝一杯。” 曲婉玲胜利的一笑,转头对服务员说: “倒上吧。” 服务员为朱思思倒上了酒。 祝奉明看着驴二,笑道: “少秋,今天这个场,主要是为你接风,欢迎你加入咱们特工处,你说几句吧。” 驴二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笑道: “我这个人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就简单说两句吧。” “多谢各位为我安排的这个接风宴,以后咱们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在萧先生的领导下,为皇军效劳。” “祝各位大哥,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妻妾成群,多子多福,祝两位女士,永远年轻漂亮!” 众人一起鼓掌。 樊统笑道: “小赵,你还说自己不会说话,我看你说得挺好嘛,嘿嘿,妻妾成群,俺是不敢想了,但升官发财,还是可以想想的嘛。” 曲婉玲笑道: “你一个老婆都对付不了,当然不敢想妻妾成群了。” 樊统一瞪眼,佯怒道: “谁说我对付不了?我告诉你,俺老樊宝刀不老,对付两三个不成问题。” 曲婉玲哈哈一笑: “行啦,你就别吹牛皮啦,听听赵先生怎么说吧。” 驴二笑道: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啦,大家吃好喝好。我干了,各位大哥也要干,女士随意。” 驴二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曲婉玲不示弱的说: “瞧不起谁呢?女士怎么就随意了?” 她说着,也一仰脖子喝干了,颇有豪爽。 各人一起为曲婉玲喝彩,随即也各自喝干了杯中酒。 只有朱思思皱着眉头,勉强喝了一小口,就咽不下去了,曲婉玲不依不饶,拿起朱思思剩下的半杯酒,逼她喝完,朱思思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 曲婉玲一杯酒下肚,脸色丝毫不变,朱思思却很快就脸色嫣红,显然是不胜酒力。 曲婉玲喝下之后,先从服务员的手中夺过酒杯,亲自为朱思思倒了一杯,朱思思推辞不掉,只好任曲婉玲倒满。 众人虽然有些不忍心看到朱思思被灌醉,但他们也不好劝阻,因为他们知道,谁敢劝阻曲婉玲,曲婉玲的矛头就会马上指向谁,与谁拼酒。 对于曲婉玲的酒量,众人虽然是男人,但还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曲婉玲喝醉之后,口无遮拦,揭了他们的糗事,那就不好了,他们堂堂男子汉,总不能和一个女人翻脸吧? 对于曲婉玲非要灌醉朱思思,众人都能猜到原因。 众人明白,曲婉玲想攀上萧主任这个高枝,甚至二人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关系,但萧主任的心里,仍旧只喜欢朱思思,不喜欢曲婉玲,只是把曲婉玲当成临时过渡的玩物,所以曲婉玲妒忌朱思思,才想把朱思思灌醉,让朱思思出糗。 众人都知道曲婉玲不但妒忌心强,而且心计狠毒,轻易招惹不得,一旦招惹,会很麻烦。 虽然众人想袒护朱思思,但也不敢轻易得罪曲婉玲,因为他们担心,万一,萧主任追不到朱思思,娶了曲婉玲,曲婉玲成了主任夫人,他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众人都认为,朱思思之所以迁就曲婉玲,是因为朱思思不知道曲婉玲在妒忌她,还以为是姐妹之间不伤大雅的笑闹,但不知道她拿曲婉玲当姐妹,曲婉玲却拿她当情敌。 祝奉明虽然也不好明面上袒护朱思思,但他智谋多,有办法袒护朱思思,他对驴二笑道: “少秋,曲小姐可是酒中豪杰,咱们特工处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你今天好好陪曲小姐喝点,如果你能把曲小姐喝倒,我们都服你,如果你被曲小姐喝倒了,那就不要怪我们小瞧你了。” 驴二笑道: “奉明哥,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不讲道理了,你刚才说了,咱们特工处的男人,没有一个是曲小姐的对手,凭什么我喝不过她,你们就瞧不起我?” 樊统笑道: “小赵,酒场上,哪有道理可讲?” “这样吧,咱们开个赌局,我赌小赵喝不过曲小姐,我押十块大洋。” 众人的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纷纷加入,有人押驴二能胜,有人押曲婉玲能胜,不一会儿,桌上就堆了二三百块大洋。 祝奉明做为公证人,把众人的押金做了统计。 驴二一看气氛顶到这里了,不喝不行了,只好与曲婉玲拼起酒来。 第797章 敢对主任甩脸子 驴二的酒量本来不算大,三杯下肚,就感到晕乎乎的了,但他不想输在一个女人手上,再加上众人的喝彩鼓励,他自己也有兴奋,就顾不上醉酒,一口气和曲婉玲拼了六杯酒。 一杯酒不到一两,但六杯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半斤了,曲婉玲的酒量再好,空腹喝下半斤,也是醉了,但她更加兴奋,兴致更高,眉飞色舞地与驴二继续拼酒。 祝奉明担心驴二喝酒之后,言语之中暴露了身份,不想让驴二喝得太醉,见此情况,提议道: “少秋,曲小姐,你们先缓缓劲,吃点菜压压。” 又对众人说: “咱们大家伙也喝起来,别光看他们喝,咱们馋得慌。” 众人同意了祝奉明的提议,让驴二和曲婉玲暂时休息,他们开始喝酒。 众人喝了三杯之后,又鼓动驴二和曲婉玲继续拼酒。 经过这一阵休息,驴二的酒劲上涌,胃里有些翻腾,有些不胜酒力了,但在众人的鼓动下,他又不甘示弱,只好硬着头皮,又与曲婉玲拼了三杯。 曲婉玲的兴致仍然很高,她的酒量的确不错,虽然脸色晕红,微显醉态,但并没失态,照这情况,驴二必输无疑。 就在驴二感到有些喝不下去的时候,房门一响,萧重生走了过来。 众人看到萧重生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向萧重生打招呼。 萧重生进来之后,先用目光缓缓一扫,看清了包厢中的情形之后,又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 “大家伙真热闹啊!” 祝奉明笑道: “萧先生,您怎么也在这边?” 不但祝奉明这样问,别人也有些好奇,因为依萧重生的资格,他是可以在小院子那边的,而不是在酒楼这边。 萧重生笑道: “东海商行的陈老板请客,我们的包厢就在隔壁,我听到你们这边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萧重生这样一说,众人就明白了,东海商行的陈老板不是日伪高层,只不过个比较有钱的商人,自然没有资格在小院子订个包院,只能在这酒楼订个包厢,萧重生客随主便,也就在这酒楼包厢吃饭了。 这酒楼虽然比小院子的档次低了一些,但也不太低,萧重生偶尔也会在这边接受宴请,或者他请一些不太重要的客人的时候,也会在这边设宴,不过,多数都是别人请他,他不需要请别人,没有很好的关系,还休想请到他呢。 萧重生又接着笑道: “你们怎么这么热闹?” 樊统笑道: “曲小姐和小赵拼酒呢,今天非要分个高下。” 萧重生笑道: “热闹一下可以,拼酒就不要了吧,毕竟明天还要工作,如果喝太醉,明天下不了床,不是耽误工作吗?” “少秋,曲小姐,你们少喝点,今天就此为止吧。” 众人见萧重生这样说,只好同意。 驴二也暗中松了口气,他不好意思开口认输,现在萧主任发话,不让他们拼下去,正好可以就此收场。 曲婉玲有些醉了,又兴致正高,再加上她认为自己和萧重生的关系非同一般,就有些不受约束了,说道: “主任,你招呼你的客人就行,我们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明天不耽误工作就行了。” “赵先生,咱们继续。” 萧重生听到这句话,虽然没有翻脸,但脸色微微一沉,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心中不悦。 樊统连忙用手臂碰了碰曲婉玲,示意曲婉玲不要再说,他连忙打圆场,对萧重生笑道: “主任,曲小姐有些醉了,您放心,我们保证不让她再喝了。” 祝奉明也连忙用眼色向曲婉玲示意。 曲婉玲见众人都向她示意,她虽然没再继续违抗萧重生,但也没向萧重生道歉,而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萧重生。 这一举动,更让众人心惊,因为现在萧重生站着,所有人都站着,只有曲婉玲一个人坐下来,显然太失礼了,太不把上司放在眼中了,但众人谁也不好让她站起身来,一来是他们的职位,不能吩咐曲婉玲站起身来,二来这样就太明显了,反而更会让萧重生难堪。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望着萧重生的脸色,担心他发怒。 萧重生的脸色只是微微一沉,随即就恢复如常,不再理会曲婉玲,而是对众人笑道: “你们继续玩吧,我去那边了。” 说完之后,又对距离最近的朱思思和颜悦色的叮嘱道: “你也不要再喝了。” 朱思思低声道: “谢谢主任关心,我不喝了。” 在萧重生向朱思思表示关心的时候,曲婉玲的脸色特别难看。 萧重生向众人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萧重生一走,压抑的气氛才得到缓和,众人都松了口气。 祝奉明笑道: “好啦好啦,大家伙继续。曲小姐和少秋,就不要继续拼酒了,算是不相上下,大家的赌金,也收回去吧。” 曲婉玲冷冷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 “来这里就是喝酒的,不让喝酒,还有什么好玩的?不玩了,走!” 曲婉玲说走就走,抓起门后衣架上的小包,昂首挺胸,快步而去,甩门而出。 众人都愣了一愣,想挽留已经来不及了。 樊统苦笑道: “曲小姐这才刚当上科长,还没正式扶正,这脾气就上来了。” 众人心中明白,樊统的言外之意,这样下去,对曲婉玲非常不利,敢向主任甩脸子,只怕好日子快走到头了,如果主任喜欢她也就算了,但主任却只是把她当成玩物,总有一天会把她当成弃子。 众人也不知曲婉玲这样闹,是误以为主任喜欢她,她才恃宠而骄,还是妒忌主任喜欢朱思思,她恼羞成怒,但无论是哪一条,都对她自己不利。 曲婉玲一走,把同来的朱思思抛下不管,朱思思就有些坐不住了,但她很懂礼貌,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对众人歉意的说道: “各位先生,曲小姐喝醉了,我担心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去照顾她,你们继续,我先告退了。” 祝奉明道: “朱小姐,只怕你现在追上去,已经追不上曲小姐了。” 第798章 送朱小姐回家 朱思思道: “我试试吧,真追不上她,我也就不回来了,直接回家。” 朱思思说着,走到门后的衣架旁边,拿起小包,准备离开。 祝奉明想了想,对驴二说道: “少秋,你送朱小姐到门口,帮朱小姐打辆黄包车再回来。” 驴二道: “行。” 驴二站起身来,对朱思思说: “朱小姐,我送送你吧。” 朱思思道: “谢谢,麻烦你了。” 驴二和朱思思离开了包厢。 樊统压低声音对祝奉明说: “老祝,你怎么放心派小赵去送朱小姐,他们要是……” 他没说下去,就此停口,祝奉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 “老樊,你多虑了,我已经叮嘱过少秋,他知道朱小姐是萧先生看上的女人,他有分寸。” 樊统笑道: “但愿如此,来来来,他们走了,咱们继续喝酒。” 驴二和朱思思走出包厢,出了酒楼,向大院门口走去。 他们果然没追上曲婉玲,只能隐隐看到曲婉玲的背影,但由于距离有些远,而且院子中有巡逻队,他们不好奔跑追赶,免得引起骚乱,只能加快脚步,但曲婉玲的脚步也很快,他们总是追不上。 等他们走到院门的时候,曲婉玲已经坐上了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驴二苦笑着对朱思思说道: “朱小姐,曲小姐已经走了,我给你叫辆黄包车,你也回家吧。” 朱思思道: “可以。” 虽然宴宾楼的院门普通人进不去,但院门口却可以停靠一些黄包车,这些黄包车是招揽宴宾楼宾客的生意的。 对于这些黄包车夫的身份,当然也是经日伪调查过的,确定没有抗日分子的嫌疑,才准许在此拉客,不然,如果是抗日分子,把酒醉的日伪人员拉到暗巷中杀了,那就麻烦了。 虽然进入宴宾楼的客人,多数是日伪人员,但也不是每个日伪人员都有轿车,只有少数人才有轿车,而且是单位的公车私用,比如特工处这次来参加宴会的人之中,除了行动队队长孙正堂开着单位的轿车来的,其他人不是步行,就是坐黄包车来的。 驴二一招手,一辆黄包车快步迎了上来,车夫放低车子,热情的说道: “先生,小姐,去哪里?” 朱思思道: “去东海路长乐巷。” 她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准备上车,忽然一阵眩晕,立足不稳,身子摇晃了两下。 驴二在旁边连忙伸手搀扶住朱思思,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 驴二低头一看,只见朱思思脸色嫣红,微有醉意,知道她是不胜酒力,虽然只喝了两三杯,但却醉了。 朱思思轻轻推开驴二的手,揉揉太阳穴,说道: “没事,只是有点醉了。” 她说着话,又要向车子走去,但却脚步虚浮,上不了车。 驴二只好把朱思思搀扶到车上,让她坐好,他看到车子的座位,可以容纳两个人,心中一动,心想: “朱小姐有些醉了,很可能到了车上就睡觉了,她长得这么漂亮,如果车夫起了歹心,那就麻烦了,反正我闲来无事,不如送她回家。” 想到这里,驴二对朱思思说: “朱小姐,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样,我不放心,如果你出了事,我不好向萧先生交代。” 朱思思也知道自己醉了,担心出事,她本就有心想让驴二送她回家,但不好意思开口,现在驴二主动提出来,她就同意了。 朱思思道: “那就麻烦赵先生了。” 朱思思说着,向旁边移了移,给驴二腾出位置,驴二坐了上去,对黄包车夫道: “走吧。” 黄包车夫拉起车子,按朱思思说的地址行去。 此时,入夜不深,二人坐在车上,微风拂来,甚是凉爽。 朱思思本就有些醉了,车子颠簸之中,更增加了她的困意,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她没睡着之前,还和驴二刻意保持着一些距离,但睡着之后,就不由自主了,脑袋依靠在驴二的肩膀上,进入梦乡。 驴二闻着朱思思身上传来的幽香,不由有些心旗摇动,同时也有些怜悯之意。 自从知道朱思思是为了营救父亲,不得不进入特工处工作,驴二就对朱思思有了怜悯同情之意。 驴二问黄包车夫: “伙计,还有多远到地方?” 黄包车夫一边拉车,一边说道: “先生,还有点远,至少还得十多分钟。” 驴二担心朱思思着了凉,他先轻轻解开自己的外衣扣子,然后轻轻把朱思思从他身上推开,推开之后,迅速而灵活的脱下自己的一条袖子,又让朱思思依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他再慢慢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朱思思的身上。 驴二的动作很轻柔,并没有惊醒睡梦中的朱思思,朱思思的身上披着驴二的外衣,依靠着驴二的肩膀,睡得很香。 驴二坐在车上,观看着烟台城的夜景。 黄包车转入另一条街道之后,街面上就热闹了一些,刚才那条街道的两边,多数是日伪政府的部门,而这条街道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区了,巡逻队没那么多,气氛没那么恐怖,市民就多了,市面就热闹了。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黄包车停在一条小巷子外边,车夫说道: “先生,到了,这就是小姐说的长乐巷。” 驴二有些惊讶,这条小巷子,虽然不窄,也很干净,可是,他听说朱家世代为官,书香门弟,怎么住在这种小巷子里?应该是大街边的宽敞大院子才对。 驴二轻轻推了推朱思思,轻声道: “朱小姐,朱小姐,到家了。” 朱思思这才幽幽醒了过来,她先迷茫的看了看周围,才忽然发现自己还依靠在驴二的肩膀上,脸色一红,连忙挺直身子,并向旁边移了移,才有些羞涩的说道: “不好意思-----” 忽然又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披着驴二的衣服,她更加害羞,也更加感动,把衣服还给驴二,感激的说: “谢谢你,赵先生。” 驴二接过衣服,笑道: “不客气。” 驴二先下了车,又伸出了一只强有力的手臂,让朱思思扶着他的手臂,走下车来。 第799章 朱家老宅 朱思思下了车,微一沉吟,诚挚的对驴二说道: “赵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如果您愿意,我可以请你到家喝杯茶吗?” 驴二本想跟着黄包车离开,听了朱思思的话,又改变了主意,他想看看朱思思的家是什么样子,她官宦之家,书香门弟,为什么住在小巷中? 驴二说道: “方便吗?不会打扰您的家人吧?” 朱思思道: “家父应该睡下了,家里除了我和家父,只有周姨了,方便,就是不知道赵先生有没有时间。” 驴二笑道: “我有的是时间。” 驴二掏了一块大洋,递给黄包车夫,黄包车夫大喜,连忙道谢,本来车钱不过一角钱,驴二却给了一块大洋,车夫三天也挣不到一块大洋,真是出手太大方了。 驴二有钱就花,反正车夫们也是苦哈哈,他不会对苦哈哈的老百姓抠门。 黄包车夫惊喜的说道: “先生,我在这里等您出来,把您送回家吧,这一带不好打车了。” 驴二笑了笑: “不用了,你再去揽几个活吧,多挣点钱养家糊口,我自己走就行。” 黄包车夫连连道谢,拉着车走开了。 朱思思冷眼旁观,待车夫走后,她微微一笑,说道: “赵先生的心肠很好!” 驴二也笑了笑说: “朱小姐过奖了,我是没带零钱,又懒得等车夫找零。” 朱思思笑了笑,说道: “赵先生,请跟我来。小巷中没有灯,您小心脚下。” 朱思思说着,当先向小巷中走去,驴二跟随在后。 小巷中虽然没有路灯,但借着大街上的路灯传来的微弱光线,还是可以勉强看清事物。 驴二问道: “朱小姐,你家是哪一户?” 朱思思道: “东边第三户就是。” 驴二试探着说道: “我听说朱小姐的祖上和令尊,都是做官的,怎么住在这里?” 朱思思道: “这是我家的祖宅,我家原本住在临街的大院子,日军来了之后,家父因为反日,那个院子被充公了,我们就搬进了这个老宅。” 驴二道: “充公的院子,萧先生没帮你家要回来吗?” 朱思思道: “萧先生帮着要回来了,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家父心灰意冷,把家中的十几个佣人全部解散,只留了周姨一个女佣。人少了,就不需要住那么大的院子了,就搬进了老宅,一来不显得那么冷清,二来也能节省开支。” 驴二这才明白,为什么朱思思住在小巷中的院子,而不是住在临街的大院子。 说话间,二人来到朱思思的院门前,虽然是小巷中的院子,但院门却很宽敞。 院门紧闭着,朱思思敲了敲门,抬高声音喊道: “周姨,周姨。” 很快,院子中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来了来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音走过来,有人打开了院门的门闩,里面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虽然是佣人打扮,但衣衫整洁,这中年女人也长得颇有些风韵。 朱思思喊了声: “周姨。” 周姨看了看朱思思旁边的驴二,微微一怔,说道: “思思,这位是?” 朱思思道: “这位是赵先生,是我的同事,赵先生送我回来的,我请他到家喝杯茶。周姨,我爹休息了吗?” 周姨道: “已经休息了,你们进来吧,小点声音,别惊醒了他。” 驴二听这位女佣既喊朱思思为“思思”,而不是称小姐,又以“他”来称呼朱思思的父亲,而不是称“老爷”或先生,就知道这个周姨不是普通的女佣,应该是和朱家有亲戚关系。 驴二礼貌的向周姨一笑,说道: “周姨,打扰了,给您添麻烦了。” 周姨笑了笑: “不麻烦,快请进。你们去书房坐,我给你们泡茶。” 驴二跟着朱思思进了院门,周姨把院门闩上。 驴二看到,朱家老宅虽然是在小巷中,但院子收拾的很干净。 院子中,五间正房,两边各有两间偏房。正房的中间是三间客厅,西间是朱老先生的卧室,东间是书房。 至于两边的偏房,朱思思和周姨住了两间,另两间是厨房和杂物室。 朱思思带着驴二向书房走去,因为客厅紧靠着她父亲的卧室,周姨担心他们的谈话声音惊醒她父亲,所以让朱思思带驴二去了距离较远的书房,中间隔着三间客厅,就不必担心谈话声音惊动她父亲了。 朱家虽然家道中落,但仍然比普通市民的生活要好,在夏季的时候,朱家仍然使用煤炉,所以周姨说的泡茶,并不需要用灶火去烧开水,只需要到厨房中,拔开压着的煤炉,就可以烧开水了。 朱思思和驴二到了书房,朱思思先进了书房,点了煤油灯,才请驴二进去。 驴二看到,书房的名称不是白叫的,几个书架上全都堆放着书籍,不但有经济类的书籍,还有中外名著。 朱思思请驴二坐下,略有歉意的说道: “周姨在烧水,还需要等一会才能泡茶。” 驴二笑道: “没事,反正我也不渴。朱小姐,令尊把家中的佣人都辞退了,只留下周姨,看来周姨对你家很忠心。” 朱思思道: “周姨是我母亲的表妹,我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病故了,是周姨把我养大的,我虽说喊她姨,但其实和亲妈一样亲。” “周姨没有嫁人,没有亲人,她把我家当成她自己的家,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般。” 驴二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思思看到驴二的笑容,也笑了笑,说道: “赵先生,我明白你的笑是什么意思。” 驴二笑道: “哦,是吗,你说我的笑是什么意思?” 朱思思压低声音,笑道: “你一定是想,我父亲现在孤身一人,周姨又没有娶人,她和我父亲,一定有暧昧关系。” 驴二被朱思思猜中了心事,笑着反问道: “有吗?” 朱思思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 “周姨的确喜欢我父亲,但我父亲并无此意。” 驴二道: “令尊是大户人家,看不上周姨是女佣吗?” 第800章 你不要做汉奸 朱思思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父亲太爱我母亲,心中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我父亲和我母亲是自由恋爱,他们志同道合,情深意重,我母亲病故之后,家里人都劝父亲续弦,但我父亲不肯。” “因为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家业需要男子来继承,我爷爷逼着我父亲续弦,再生个儿子,我父亲坚决不肯,他们父子二人闹得很僵,爷爷差点要与我父亲断绝父子关系。” 驴二道: “既然周姨知道令尊心中容不下别的女人,为什么不嫁给别人,白白浪费青春,也要苦等令尊?” 朱思思叹息一声,说道: “他们老一辈的人,对爱情的坚贞,是我们现在的年轻人不能想象的。” “我父亲越是对我母亲念念不忘,周姨越认为我父亲好,非要等他。周姨正年轻的时候,多少人给她说媒好人家,她都不嫁,非留在我家做佣人。” “当然,周姨是不承认她是在等我父亲的爱,她只说她舍不得离开我。” 驴二笑道: “周姨对令尊真是一番痴情,令尊知道吗?” 朱思思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他太清高,太骄傲了。” “不过,他因为反日,被日军抓去坐牢,受到惊吓,大病了一场,被萧先生救出来之后,病情仍然不好,周姨又对他照顾周到,他对周姨的态度才有所改观。” “也不是说我父亲以前对我周姨不好,只是以前他刻意和我周姨保持距离,态度有些冷淡,现在,总算知道关心我周姨了,也知道对周姨嘘寒问暖了。” 正在这时,周姨提着一个暖水壶,走了过来,笑道: “说我什么坏话呢?” 朱思思笑道: “我哪敢说您的坏话,夸您呢。” 她说着话,伸手从周姨的手中接过暖水壶,又说道: “周姨,我来泡茶,您去休息吧。” 周姨看了看驴二,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朱思思,说道: “思思啊,别聊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驴二心中暗笑,周姨是在提醒朱思思,不要和他做出不可描述的事。 朱思思当然也懂,脸色微红,说道: “我知道,周姨,您去休息吧。” 周姨向驴二点头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但没关上门,显然她故意敞开门的,免得门关上之后,一对年轻男女没有顾虑会胡来。 朱思思也没去关门,反正现在是夏季天气不冷,更何况她为人端庄,就算周姨把门关上,她也会再把房门打开,以保持与驴二的距离。 她之所以请驴二进来喝茶,一来是感激驴二送她回家,二来也是她不讨厌驴二,如果是别的同事送她回来,她最多在门口谢谢,并不会邀请进家。 驴二是她唯一邀请到家做客的同事。 朱思思泡上茶水,继续和驴二谈话。 朱思思道: “赵先生,你家是哪里的?家中还有什么人?” 驴二笑道: “朱小姐,特工处调查我的资料,你应该看过了,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朱思思也笑了笑,说道: “看过是看过了,不过,有些不太相信。” 驴二道: “为什么不相信?” 朱思思道: “资料上说,赵先生在年幼的时候,家人被红胡子杀害,远走南方避祸,为了复仇,又潜进红胡子的山寨,当了三年红胡子,终于杀死了仇敌,前来投靠特工处。” 驴二道: “是这样的,哪里不对吗?” 朱思思道: “从资料来看,赵先生应该是心狠手辣,凶神恶煞的人物,但你的为人,好像不是。” 驴二笑道: “你是说,我不够狠,不够坏是吗?” 朱思思笑了笑,说道: “够不够狠,我不知道,但你的确不够坏。刚才你在外边的时候,对一个黄包车夫都出手那么大方,说明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驴二笑道: “我也许是在你这位漂亮的女士面前充充绅士,想搏得你的好感。” 朱思思摇摇头,说道: “不是的,你付钱的时候,眼角都没看我一眼,说明你在心底同情穷苦大众,这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一种自然流露的天性。” “所以,我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刺杀霍三爷,进入特工处。” 驴二凝视着朱思思的眼神,微微一笑,说道: “霍三爷?朱小姐,你的语气之中,好像很尊重那个红胡子头头?” 朱思思也凝视着驴二的眼神,淡淡说道: “霍三爷真是你杀的吗?” 驴二笑道: “你认为不是吗?” 朱思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 “赵先生,我不知道你进入特工处的目的,但我想奉劝你几句话。” 驴二道: “我洗耳恭听。” 朱思思道: “如果你进入特工处的目的,是要刺杀谁,或者是要搞什么破坏,我劝你,不要有这个念头,你最好尽快离开,你不会成功的,就算你能成功,也很难活下来。” “如果你是真心投靠,我也劝你离开,因为特工处干的事,是人神共愤的汉奸勾当,是死后也要上耻辱柱的背叛祖国的行为,赵先生,你是个善良的人,我劝你不要做汉奸!” 驴二笑了笑,说道: “朱小姐,你身为特工处的机要秘书,却说出这种辱骂特工处的话,你就不怕我向萧主任汇报吗?” 朱思思摇摇头: “我相信你不会告密,就算你真告密,我也不怕。” 她说到这里,脸色忧苦,叹息一声,又说: “我是被逼无奈,只能委身作贼,是洗不清汉奸的骂名了,但你还来得及退出,你刚来,还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驴二见朱思思脸色愁苦,不由大为同情,说道: “朱小姐,你不要自责,你只是一个女人,没杀害过抗日分子,你不是汉奸。” 朱思思摇摇头,沉痛的说: “赵先生,并不是亲手杀害抗日者的人,才是汉奸,为日伪政府做事的,都是汉奸。” “我虽然没有亲手杀害过抗日者,但经过我的手整理出来的资料,呈报给萧重生,萧重生根据那些资料,去杀害抗日者,我的手上,一样沾染了抗日者的鲜血,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第801章 跟踪者 驴二的心头一动,几乎就想向朱思思表明他的身份,以及他进特工处的目的。 但是,他又强行把这个念头压抑住了,虽然他相信朱思思不是故意用真心话骗取他的真心话,但朱思思毕竟是年轻女孩子,万一无意中泄露了他的身份和目的,那就麻烦了。 可是,如果能得到朱思思的帮助,他成功的机率就会大很多。 想到这里,驴二试探的问道: “朱小姐,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进特工处的目的,是刺杀某个人,或者搞破坏的,你会不会帮助我?” 朱思思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说: “不会,我不敢,如果我帮了你,我被杀死倒不怕,但我父亲和周姨都会受连累。” “赵先生,无论你是什么目的,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再晚就来不及了。”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你不能帮我,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喝茶。 过了好大一会,驴二放下茶杯,说道: “朱小姐,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朱思思点点头: “也好,我送送你。” 朱思思带着驴二,离开书房,向院中走去,到了院门口,朱思思打开门闩,驴二走出院门,朱思思也要出院门,被驴二阻止了。 驴二笑道: “朱小姐,就送到这里吧,如果你再送我,我还要送你回来,那就送到天亮了。” 朱思思笑了笑,说道: “行,我不送了,你自己回去吧。这条街上不好打车,你向西边走,走个十多分钟,到了海洋路,那边就好打车了。” 驴二说了声好,就向小巷外走去。 朱思思望着驴二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叹了口气,回到院中,把门闩了,回房休息。 驴二出了小巷,走到大街上,沿着大街向西走。 这条街道不算宽大,两边也没有什么商铺,行人稀少,所以黄包车没有在此揽客的。 驴二走了四五分钟,忽然警惕到有人跟踪。 他刚开始还没注意,无意中向旁边扭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后面二十多米的地方,有个人影停下了,蹲下身子系鞋带。 如果是旁人也许不会警觉,但驴二本就机警过人,再加上他进入特工处是带着重要的任务,只能时刻警惕着,一刻也不敢放松,看到这个情况,他就起了疑心,认为自己被跟踪了。 是什么人跟踪他? 是萧重生不信任他,派人跟踪他,看他与什么人接头? 还是城里的抗日者,知道了他是刺杀义匪霍三爷的汉奸,要来刺杀他为霍三爷报仇? 还是军统的人,来杀他这个新上任的汉奸? 又或者是九儿派的人,来与他联络?可是,他虽然只用余光看了那人一眼,没看太清,但也发现,那人并不是青龙寨的人。 驴二决定查出跟踪者的身份和目的。 驴二假装没有发觉,继续向前走,走了一会,就拐进一条小巷中。 跟踪者也跟踪进了小巷,不远不近的盯着驴二的身影。 进入小巷不一会儿,跟踪者看到驴二的身影向旁边一闪,忽然不见了。 跟踪者吃了一惊,连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来到驴二消失的地方。 这里通向更偏僻更窄小的一条小巷。 跟踪者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也向小巷中走去。 他刚走了几步,忽然感到背后有异动,他心中一凛,刚要掏出手枪,脖子后面就被一个枪口顶住了,同时传来驴二冰冷的声音。 驴二冷冷说道: “敢掏枪,马上嘣了你的脑袋。” 跟踪者不敢掏枪了,乖乖的举起双手。 驴二伸手把跟踪者的手枪掏出来,说道: “别回头,我问,你答。你是什么人?” 跟踪者的语气也很强硬,说道: “你是什么人?” 驴二道: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跟踪者道: “伙计,你最好什么都不要问,赶紧离开,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驴二笑道: “哟,伙计,你的口气不小啊,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跟踪者道: “你敢开枪,巡逻队马上就会过来,你跑不掉。” 驴二笑道: “谁说杀你非要用枪?” 驴二说着,掏出一把匕首,放到跟踪者的脖子上抹了抹。 冰凉的刀刃,使跟踪者有些害怕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强硬,说道: “伙计,别动手,我并没想伤害你,我只是在保护朱小姐,查清任何与朱小姐接触的人的底细。” 驴二愣了愣,说道: “你是特工处的人?” 跟踪者说道: “对。” 驴二道: “哪个部门?” 跟踪者道: “我属萧先生直接管辖,是萧先生派来保护朱小姐的。” 驴二道: “怎么保护?你一直跟着朱小姐吗?” 跟踪者道: “不是,我只是奉命在朱小姐家附近蹲守,如果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与朱小姐接触,我就调查出身份,向萧先生汇报。” “刚才你进入朱小姐家中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但我不认识你,所以等你出来的时候,我就打算跟着你,看看你回到什么地方,再调查你的身份。” 驴二道: “你的证件呢?” 跟踪者道: “在上衣的左边口袋里,我拿给你看。” 跟踪者说完,小心翼翼的掏证件,递给驴二。 驴二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的确是特工处的证件。 他心念转动,这个跟踪者是个特务,本该杀死,反正没人知道是他干的,可是,杀了这个跟踪者,说不定会给朱思思添麻烦,还是饶他一命吧。 驴二收起匕首和手枪,拿出自己特工处的证件,递给跟踪者,笑道: “大水冲了龙王庙,伙计,自己人。” 跟踪者看了看驴二的证件,态度马上恭敬起来,说道: “原来您就是新来的赵副队长,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不要见怪。” 驴二把证件收起来,笑道: “不知者不怪。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跟踪者道: “我叫王阳,您就叫我小王吧。” 第802章 周姨是地下党 驴二笑道: “小王,你们有几个人保护朱小姐?” 王阳说道: “应该只有我自己,至于萧先生有没有再安排别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驴二道: “你是怎么保护朱小姐的?” 王阳道: “我的工作很简单,白天的时候,朱小姐在单位工作,不需要我的保护,只有晚上的时候,我才在她家附近蹲守。” “当然,休息日的时候,如果朱小姐不上班,我也会跟着朱小姐,保护她,同时观察她与什么人来往。” 驴二笑道: “你说的观察,其实就是监视吧。” 王阳嘿嘿一笑: “说监视不好听,说观察好听一点。” 驴二笑道: “萧先生派你保护朱小姐的用意,到底是要保护她的人身安全,还是想调查朱小姐有没有交男朋友?” 王阳笑道: “赵先生,我对您说实话,你别对萧先生说,我认为,萧先生的用意,主要是调查朱小姐有没有交男朋友。” “朱小姐虽说在咱们特工处工作,但她并不是外勤人员,也没做过什么伤害抗日分子的行为,抗日分子不会对她报复,所以没必要保护她的安全。” 驴二也有些好奇,笑道: “根据你的观察,朱小姐有男朋友吗?” 王阳摇摇头,说道: “应该没有,至少我没发现。下班之后,朱小姐就很少再外出了,所以今天她外出之后,回来的时候,是被赵先生您送回来的,我就以为你是她男朋友了,就想跟着调查你的底细。” “赵先生,你别怪我不认识你,我很少去特工处报到,除非有什么发现,才去向萧先生汇报,而且不是在特工处汇报,而是到萧先生的家中汇报,就是为了防备在特工处遇到朱小姐,被她发现我面熟。” “当然,我已经尽量小心,不与朱小姐正面接触了,但难免被她看到过几次,所以,我尽量不去特工处。” 驴二笑道: “是不是没发现朱小姐交男朋友的事,你就不用向萧先生汇报了?” 王阳道: “是的。不过,我盯着朱家老宅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没发现朱小姐交男朋友的事,但却发现了别的可疑之处,正准备明天去向萧先生汇报。” 驴二道: “朱小姐什么可疑之处?” 王阳摇摇头,说道: “不是朱小姐有可疑,而是她家的那个周姨有可疑。” 驴二心头一动,说道: “周姨一个中年妇女,她有什么可疑?是不是她有个相好的?” 王阳道: “我刚开始也以为她是老树开花,有相好的,但后来就发现不对劲了。” 驴二道: “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王阳认为驴二是特工处行动队副队长,就向驴二说出了他观察的情况。 王阳道: “我奉萧先生的命令,在朱小姐家中附近蹲守,我当然不能光在街上转悠,那样就太扎眼了,我就在朱小姐家的小巷对面,租了个房间,从窗缝中观察小巷口的动向。” “一般情况下,朱小姐下班之后,就很少外出了。我估算她休息之后,用不多久,我也就睡觉了。” “有几个晚上,我睡得比较晚,就多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个周姨,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很久之后才回来,有时候她一个人回来,有时候男人会送她回来,而且送她回来的男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她在外边有相好的,她去找相好的了,而且还有好几个不同的相好,我还想着,周姨年龄不小了,玩得挺花啊。”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有一个送她回来的男人,有些面熟,但我当时没想起来是谁,可是我认为,那个送她回来的男人,应该不是她的相好,因为那个男人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和咱们年龄差不多,不可能找周姨年龄这大的相好。” “直到前天,我和几个特工处的同事喝酒聊天,一个同事提到了两个月前的一次抓捕行动,我才忽然想到,那个送周姨回来的男人,就是被抓捕的人其中之一,可惜当时被他逃掉了,没抓住,但我看到了他的相貌,只不过是在晚上,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 “我经同事提醒,才想到,送周姨回来的那个男人,就是被抓捕漏网的那个人。” 驴二问道: “你认为那个男人是军统,还是民间的抗日组织?” 王阳摇摇头,说道: “都不是,那次是抓地下党,那个男人是地下党。” 驴二一愣,说道: “你怀疑周姨也是地下党?” 王阳点点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对,我怀疑周姨也是地下党!但因为周姨是朱小姐的家人,如果周姨是地下党,那朱小姐也有可能是地下党,那这事就大了!” “这样一来,我就不敢马上向萧先生汇报了,我要慎重。” 驴二道: “为什么不马上向萧先生汇报?” 王阳道: “赵先生,你刚来特工处,可能还不知道萧先生对朱小姐有多喜欢。如果我弄错了,朱小姐并不是地下党,我被踢出特工处倒是小事了,甚至萧先生一生气,把我嘣了,都有可能。” 驴二笑道: “如果朱小姐真是地下党,你查出了潜伏在特工处的卧底,不是立大功了?” 王阳连忙摇头: “如果朱小姐真是地下党,我的小命更难保了。萧先生可能为了保护朱小姐,把我杀了灭口。” 驴二笑道: “倒是真有这个可能,难怪你不敢轻易向萧先生汇报了。” 王阳道: “是啊,无论朱小姐是不是地下党,萧先生都不会饶了我。”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向萧先生汇报周姨的情况的时候,今天我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驴二道: “什么怪事?” 王阳不答反问道: “赵先生,你是什么今天进的特工处吧?” 驴二道: “对,今天上午进来的。” 王阳道: “那你认不认祝先生手下的涂江?” 驴二道: “认识。” 王阳一字一字道: “涂江很可能是地下党,如果涂江是地下党,祝先生也有可能是地下党。” 第803章 汉奸该死 驴二心头又惊又喜,如果祝奉明真是地下党,那就太好了,但他要先查明祝奉明是不是地下党,再保护他的身份。 驴二笑道: “小王,你就有点草木皆兵了吧,哪有那么多地下党?祝先生可是萧先生信任的人,你当萧先生眼瞎吗,安排一个地下党在身边?” 王阳道: “萧先生当然眼不瞎,可是,赵先生,您没跟地下党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多擅长伪装,别说咱们特工处,甚至就连皇军的队伍之中,都有地下党的卧底。” “当然,我并不能确定祝先生就是地下党,只不过有这个怀疑。” 驴二道: “为什么有这个怀疑?就因为祝先生的手下涂江,可能是地下党,祝先生就有地下党的嫌疑了?祝先生还是萧先生的手下呢,那是不是祝先生是地下党了,萧先生也是地下党?” 王阳讪讪一笑: “赵先生您批评的对,是我想太多了。” 驴二道: “你先说说,为什么认为涂江是地下党吧?” 王阳道: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闲来无事,就到街上逛着玩,无意中发现,涂江进了一个名叫‘万家茶行’的商铺。” “我和涂江是认识的,知道他不喜欢喝茶,为什么要进茶行,我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在外边观察。” “涂江进了茶行之后,不一会就离开了。在涂江离开不久,有一个男人从那个茶行出来了,手中牵着一匹马,看样子是要出城。” “这个男人,就是送周姨回家的那个年轻男人,也是漏网的地下党。” “赵先生,你想啊,既然那个万家茶行是个地下党的交通站,那涂江进去那里,涂江就很有可能是地下党。” 驴二笑道: “小王,你这就有些牵强附会了,涂江虽然不喜欢喝茶,但祝先生喜欢喝茶,涂江应该是去茶行帮祝先生买茶叶了。” “如果按你的说法,那每个去那茶行买茶的人,都有可能是地下党了。” 王阳道: “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不能有此怀疑,如果把整件事串连起来,周姨可能是地下党,涂江可能是地下党,涂江是祝先生的亲信,甚至连祝先生也有可能是地下党。” 驴二道: “你向萧先生汇报了吗?” 王阳摇摇头,说道: “因为我还没有充足的证据,不敢向萧先生汇报,我打算再观察一下,多搜集一些情报,确定之后,再向萧先生汇报。” “赵先生,不瞒你说,刚才见到你的时候,我既怀疑你是朱小姐的男朋友,又怀疑你是与周姨和朱小姐接头的地下党,所以我才盯你的梢。” 驴二笑眯眯的说: “你连祝先生都怀疑了,就不怀疑我也是地下党吗?” 王阳笑道: “赵先生您开玩笑了,您杀了霍三,烟台城人尽皆知,您怎么可能是地下党呢?” “都知道,霍三的红胡子联盟,和共党的八路军,他们一起对抗皇军,地下党和八路军都归共党管,地下党不可能杀害霍三。” 驴二道: “你分析的不错。小王,你打算什么时候向萧先生汇报你的发现?” 王阳道: “我本来还想等自己调查清楚之后,再向萧先生汇报,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萧先生的家中,向萧先生汇报。” 驴二道: “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王阳道: “因为我发现,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别说调查不出来真相,就算调查出来,我一个人也无法抓捕,只有向萧先生汇报,动员所有的力量,才能成功。” “更何况,如果祝先生真是地下党,他在特工处的耳目众多,如果我的行动被他发现,他会先动手把我灭口,所以,我也要先下手为强,向萧先生汇报,请萧先生保护我。” 驴二笑道: “你就不怕把朱小姐牵连出来,萧先生为了保护朱小姐,把你灭口?” 王阳道: “我只汇报周姨和地下党的事,至于朱小姐是不是地下党,那就看萧先生愿不愿意深入调查了,我管不了那么多。” “如果真能把祝先生这个地下党挖出来,至少把涂江这个地下党挖出来,我也算是有功之臣,萧先生不会杀我灭口,甚至还会升我的官,涨我的薪水。” 驴二笑道: “小王,咱们可是初次见面,你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我?” 王阳讨好的笑道: “赵先生,您是行动队的副队长,我想着,跟您搞好关系,您能把我调进行动队,所以才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驴二道: “你对现在的这个工作不满意吗?” 王阳苦笑道: “也不是不满意,只不过薪水太少了,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每个月也就是固定的那点薪水,不像在行动队的兄弟们,有油水可捞。” “赵先生,您刚来特工处,可能还不知道,行动队是个肥差,就是一般的队员,每个月也可以弄个几十块甚至上百块的大洋。” 驴二笑道: “哦,原来你是为了钱啊!” 王阳嘿嘿笑道: “是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只要赵先生你把我弄进行动队,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对您忠心耿耿,一起抓抗日分子,升官发财,你吃肉,我跟着喝点汤就行。” 驴二笑道: “小王啊,想发财,不丢人,人人都想发财,但做人啊,不能光想着发财,就干出卖同胞,出卖国家的坏良心的事。” 王阳一愣: “赵先生,您说什么?” 驴二向前一凑,忽然冷冷说道: “我说,你这个狗汉奸,该死!” 驴二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悄悄握住了匕首,这句话一说完,他迅速掏出匕首,一刀刺入王阳的咽喉,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王阳的嘴巴,防止他叫喊。 王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驴二,他至死也不明白,这个新上任的行动队副队长,为什么会忽然杀死他。 驴二刺入王阳的咽喉之后,迅速拧转匕首,王阳很快就死了,驴二拔出匕首,在王阳的衣服上抹了抹,把匕首插回腰间。 第804章 被人做了局 驴二本不想杀王阳,因为王阳是萧重生派来监视朱思思的,他担心杀了王阳会给朱思思添麻烦。 可是,如果不杀王阳,王阳把周姨和地下党有关的事报上去,不但周姨和地下党的交通站有危险,就连有地下党嫌疑的涂江,甚至祝奉明,都有危险。 虽然驴二不能确定周姨和涂江祝奉明就是地下党,可他必须保护他们的身份不暴露,相比之下,朱思思的麻烦反而是小事了,反正就算王阳死了,萧重生也不会认为是朱思思杀死了王阳,可能会怀疑王阳被别的抗日分子杀害的。 所以驴二只能杀死王阳,为有地下党嫌疑的周姨和涂江以及祝奉明保守秘密,这个道理,就和祝奉明为了保护驴二的身份,不得不把俞虹飞灭口一样。 祝奉明灭俞虹飞的口,是确定了驴二的真正身份。 驴二灭王阳的口,并不能确定祝奉明是地下党,但他几乎可以确定周姨是地下党,涂江也许是无意中去了那个疑似地下党交通站的茶行,涂江也许不是地下党,就算涂江是地下党,祝奉明也不一定是地下党。 但驴二不能冒险让王阳活着向萧重生汇报,如果王阳的怀疑成真,那周姨和涂江以及祝奉明,都有危险,他必须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杀了王阳灭口。 驴二杀死王阳之后,就任王阳的尸体留在原地,他现在城里,不能带着王阳的尸体找地方掩埋,万一被巡逻队发现就麻烦了,不如留在原地,自有附近居民发现之后报官。 驴二从小巷的另一头走出来,来到一条大街上。 这条大街虽然不是他原来的目的地,但比较宽敞,街上有黄包车,他叫了辆黄包车,拉他到特工处门口。 驴二没有再去宴宾楼,他估计此时酒场已经散了,那些人都各自回家了。 驴二在特工处门口下了黄包车,步行向宿舍楼走去。 他回到宿舍门口,看到对面的房门紧闭,没有灯光,知道住在这个房间的祝奉明没回宿舍,应该是回家休息了。 驴二进了宿舍,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回想着今天的经历。 他想到祝奉明把他从日军总部带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祝奉明眼中的杀机。 他心想道: “我一直想不通,我与祝奉明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他为什么会对我有浓重的杀机,现在想来,他很有可能是地下党,他认为我是杀害霍三爷投靠日伪的汉奸,所以才对我起了杀心,想找机会除掉我这个汉奸。” “现在想来,俞虹飞的死,应该也是祝奉明做的。” “我心存侥幸,以为俞虹飞没看到我,但我很可能错了,俞虹看到我了,她向祝奉明汇报了,祝奉明知道了我不是汉奸,而是驴二,祝奉明认为,虽然我不是他地下党的同志,但同为抗日者,他为了保护我的身份,就把俞虹飞灭了口,再嫁祸给马思成。” 驴二先假定了祝奉明是地下党的身份,原来所有的疑惑和不解,此时全都想通了。 俞虹飞的死,的确有蹊跷,很像是被人做了局,但是,有可能做局的人,并不是祝奉明,而是涂江,可是,涂江的身份在特工处只是一个普通职员,俞虹飞应该不会把他是驴二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涂江,只会告诉祝奉明这个级别的管理人员。 他越想越认为自己推测的有道理,越想越认为祝奉明是地下党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仍然不能确定,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试探出祝奉明是不是地下党,如果祝奉明是地下党,他就请祝奉明帮助他刺杀萧重生。 当然,他要小心的试探,不能暴露是驴二的身份,毕竟祝奉明是萧重生信任的人,如果他的判断错误,把祝奉明当成自己人,就把他自己搭进去了。 驴二想到这里,就不再多想,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驴二还没起床,就听到了敲门声音,门外传来涂江的声音。 涂江喊道: “赵先生,起床了吗?” 驴二道: “还没有,稍等,我起床给你开门。” 涂江道: “不用了,您接着睡吧。赵先生,咱们单位没有早餐,您要吃早餐,除了自己在家做饭,就只能去街上吃了。祝先生说,你不像会自己做早餐的男人,他不想让你跑到街上去吃,所以安排我在街上买了点早餐,给您送过来。” “我买了一斤油条,一斤包子,一包豆浆,给您挂在门把手上了,您吃床之后再吃就行。” “赵先生,你接着睡,我先走了。” 驴二 笑道: “谢谢你,也替我谢谢祝先生。” 涂江说了声不客气,就没有了声音。 驴二心中感到了一阵温暖,祝奉明想得周到,竟然安排人给他送来早餐,如果祝奉明是地下党,那就是一位志同道合的好伙伴,如果祝奉明不是地下党,而是一个汉奸,他还真有些不忍心除掉这个“汉奸”。 驴二被叫醒之后,也没有了困意,索性穿衣起床,洗漱之后,打开房门,看到门把手上果然挂着早餐,就把早餐拿起来,吃过早餐之后,慢悠悠的出了房门,向特工处走去。 驴二进特工处的时候,已经超过上班时间了,但特工处的上下班时间,只对一些普通员工有用,有一点职务的都不按正常上下班的时间,自然也没人来查驴二是否迟到。 驴二先走到祝奉明的办公室,看到祝奉明正在安排工作,他就站在门口向祝奉明打了个招呼,没有进去,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祝奉明就到了他的办公室。 祝奉明笑道: “少秋,你昨晚是不是喝多了,送朱小姐回去之后,你就直接回去休息了?” 驴二道: “朱小姐有些醉了,我把她送回家,才打黄包车回来的。” 祝奉明用幽微的眼神,盯着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昨晚送朱小姐回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发现?” 驴二眨了眨眼睛,笑道: “一切正常,没什么发现。奉明哥,你为什么这样问?”_ 第805章 想进步,学外语 祝奉明道: “咱们特工处有一个兄弟,在朱小姐家附近被人杀死了。” 驴二心中明镜一般,但却装糊涂,说道: “是什么人干的?抓到凶手了吗?”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什么人干的,没抓到凶手。” “这个人叫王阳,是咱们特工处的一个编外人员,很少来单位报到,他在外边,具体做什么工作,连我都不清楚,只知道他直接向萧先生汇报。” “要不是王阳死了,事情闹大了,我还不知道他被萧先生派去保护朱小姐。” 驴二道: “这个王阳是去保护朱小姐的人,现在王阳死了,朱小姐没事吧?” 祝奉明道: “我刚才看到朱小姐了,她平安无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王阳在暗处保护她的事。” 驴二决定趁机试探一下祝奉明,他笑了笑,说道: “会不会是王阳保护朱小姐的时候,发现了朱小姐有什么秘密,被朱小姐杀人灭口了?” 祝奉明笑了: “少秋,朱小姐连枪都不敢摸,哪敢杀人啊,你真会开玩笑。” 驴二笑道: “有些人伪装的很好,说不定朱小姐也是假装不敢摸枪,但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 “还有可能,朱小姐的确不敢杀人,但是她的同党动的手。” 祝奉明道: “同党?你什么意思?” 驴二眨着眼睛,盯着祝奉明,脸上似笑非笑的说: “奉明哥,你说,朱小姐有没有可能是地下党?王阳发现了这个秘密,被他们灭了口?” 祝奉明盯着驴二,笑了笑,说道: “少秋,这种玩笑不要开,你可以怀疑特工处的任何人,但不能怀疑朱小姐,萧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驴二笑了笑,说道: “也许朱小姐的确不是地下党,但她身边的人是地下党,王阳就是发现了什么,才被灭了口。” 祝奉明不说话了,眼神深沉的望着驴二。 驴二也不说话,笑吟吟的望着祝奉明。 驴二是在试探祝奉明,因为他还不能确定祝奉明的身份,但祝奉明却已经知道了驴二的身份。 祝奉明听出驴二的话中有话,隐隐猜到王阳的死,可能和驴二有关,但还不敢想像,驴二是为了保护他们才杀了王阳。 可是,驴二既然说到朱小姐身边有地下党,祝奉明就有些警惕了,他当然知道周姨是自己的同志,驴二既然说到这一点,祝奉明就猜到,驴二很可能发现了周姨的身份。 祝奉明正要挑明身份,与驴二进行一场真诚的对话,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驴二从祝奉明的眼神中,看出来祝奉明想对他说出真相了,但现在有人敲门,他只好说道: “谁啊?” 门外传来一场春雨的声音: “赵先生,是我。” 祝奉明也只好打消与驴二真诚对话的念头,他先后退两步,打开房门,对门口的一场春雨笑道: “一场小姐来啦。” 一场春雨向祝奉明微笑道: “祝先生你好,我打扰到您和赵先生的工作了吗?我可以等待。” 祝奉明笑道: “没打扰,我们的工作谈完了。您快请进来。” 他又转头对驴二说: “少秋,你陪一场小姐吧,我去忙了。对了,中午的时候,你跟我出去吃饭,我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告诉你。” 驴二道: “行。” 祝奉明向驴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就转身走了出去,并把房门带上。 一场春雨带来了两本日语书籍,对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驴君,你准备好学习日语了吗?” 驴二笑道: “老师,我太想进步了,我要跟你学外语。” 就这样,就在驴二的办公室中,驴二开始跟着一场春雨学习日语。 驴二只读完了小学,初中没读完,就因为太过顽劣被老师退学了,但常用汉字倒是认得差不多了。 他的成绩虽然不好,但那是因为他年少无知,只顾玩耍,无心学习,其实他非常聪慧,学习能力极强。 现在他为了对付日本人,需要专心学习日语,所以他一旦肯埋头苦学,就显示了他超强的学习能力,就连一场春雨都大 为赞叹,认为这个学生聪慧,孺子可教。 本来,学习是很枯涩无味的,尤其是学习什么都不懂的外语,尤其深奥枯涩。 可是,一来是驴二为了对付日本人,想学好日语,二来,一位日本美女教他学习,他就可以耐下性子来了。 毕竟,和一个美女面面相对,呼吸可闻,触手可及,温声细语,已经是人间至乐,更何况还能在享受温柔的同时,学习有用的知识。 如果是一个男人来教,就算驴二想学好日语,只怕他也耐不下性子,但现在是一位美女教他,他就能耐下性子来了。 汉人学习日语,本来不算困难,再加上一场春雨深入浅出的讲解,简明扼要的指点,因材施材,驴二的进步飞速,不过几个小时,就学会了几十个常用的单词,甚至还能写出十几个日本单词。 在教学的过程中,二人也是其乐融融,相得益彰。 一场春雨每讲解一个日本单词的时候,为了方便驴二能记住并理解,她会用借用一些中文的典故。 驴二虽然对中文的典故不熟悉,可是,他能触类旁通,一场春雨每说一个典故,他都能想到和这个典故相关的有趣故事。 他的古文知识不行,但他听得评书多,看得戏曲多,一旦讲起来,就舌绽莲花,天花乱坠,听得一场春雨津津有味。 一场春雨知道的中国故事,多是古文历史中的正经故事,可没听说被评书和戏曲渲染之后的演义故事,所以她在教学的时候,也跟着驴二学习了不少“野史”。 教学的过程,是快乐的,对双方都有益的。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驴二和一场春雨太过投入,并没发现到午饭时间,直到祝奉明敲门,才把二人惊醒。_ 第806章 英子进城 祝奉明敲了敲门,在门外说道: “少秋,到下班时间了,该吃午饭了,我在楼外边等你。” 驴二对一场春雨笑道: “春雨,本来中午我应该请你这位老师吃饭,可是我和祝先生约好了,今天中午就不陪你了,如果你有时间,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一场春雨摇摇头,说道: “我父亲不许我在外边吃饭,现在我还不能请你去我家吃饭,吃饭的事,就先缓缓一下吧。” “驴君,下午还继续学习吗?” 驴二道: “我下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者说,上午学了那么多,我要先消化消化,咱们明天上午再学习吧。” 一场春雨道: “行,那我明天上午再过来。” 驴二道: “咱们一起出去吧。” 驴二和一场春雨一起出了办公室,向楼门走去。 二人走到大厅中的楼道处的时候,朱思思恰好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了驴二和一场春雨。 朱思思先向驴二点头微笑,又用日语对一场春雨笑道: “一场小姐,你好。” 一场春雨也用日语回道: “朱小姐,你好。” 朱思思转身从楼道后面的小门出去了,看样子是去打午饭了。 驴二和一场春雨向楼门口走去。 一场春雨转头看看朱思思的背影,又转过头来,对驴二说道: “朱小姐真美!” 驴二笑道: “你也很美!” 得了驴二的夸奖,一场春雨非常高兴,脸上飞起两片红云,羞涩的说: “谢谢你的夸奖。” 说话间,二人走出了楼门。 祝奉明正在楼门外边等着驴二,看到二人出来,他向一场春雨笑了笑,说道: “一场小姐。” 一场春雨向祝奉明笑了笑,说了句“祝先生”,又转头对驴二说: “明天见。” 驴二点头道: “明天见。” 一场春雨转身走了,她要从两个院子之间的小门回家。 祝奉明看看一场春雨的背影,对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们关起门来,在房间中待了一上午,忙什么呢?” 驴二笑道: “奉明哥,你别想歪了??我和一场小姐之间是清白的,她教我学习日语。” 祝奉明笑道: “你学习日语?行,有前途。” 驴二道: “奉明哥,咱们中午去哪里吃?” 祝奉明道: “去外边吃,我派人在春江楼订了个包厢,咱们去哪里吃,顺便聊聊天。” 驴二知道,祝奉明把他约出特工处,很可能是要向他挑明身份,他当然不会拒绝。 驴二道: “远不远?怎么过去?” 祝奉明道: “不远,走路过去就行。” 二人走出特工处,沿着大街向西走了一会,就穿过马路,进入马路对面的一条小巷之中。 这条小巷虽然不像市政府前面的街道那么宽敞,但比普通的小巷要宽敞很多,巷子中有不少商铺和饭馆。 二人走了二三十米,来到一家名叫春江楼的两层楼饭馆。 驴二刚要进春江楼饭馆的时候,目光无意中一转,看到春江楼的旁边,有一个商铺,上面的招牌写着“万家茶行”,他随即想起王阳的话,知道这个万家茶行,就是王阳怀疑的地下党的交通站。 祝奉明把他约在地下党的交通站旁边,看来不是无意为之。 驴二笑了笑,对正要进饭馆的祝奉明说道: “奉明哥,旁边的那个万家茶行的茶叶,应该挺不错吧?” 祝奉明愣了愣,随即笑道: “是不错。” 驴二笑道: “我想着应该也不错,不然,你不会放着咱们单位发放的茶叶不喝,派涂江到这里来买茶叶。” 祝奉明警惕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驴二笑道: “别人告诉我的。” 祝奉明道: “谁告诉你的?” 驴二笑道: “奉明哥,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吧,别光在门口站着了。” 祝奉明也笑了笑,带着驴二进了饭馆。 大厅的柜台后面的老板,看到祝奉明和驴二进来,连忙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的说: “祝先生您来啦。” 祝奉明笑道: “李老板,我让人订的包厢,您给留着了吗?” 老板笑道: “您祝先生订的包厢,我哪敢不留?楼上,三号房,您请上楼。” 祝奉明和驴二向楼上走去,在他们上楼的时候,又有几个客人来了,询问是否有包厢,驴二听到老板说,包厢已经全都订出去了。 驴二跟着祝奉明上了二楼,他看到二楼上,一共只有三个包房,其中两个包房的门开着,并没有客人,只有一个房门关着,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驴二心头一动,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这个老板应该也是地下党,祝奉明为了和他谈话,把整个楼上都空出来了,不再给别的客人包厢。 那年轻男人看到祝奉明和驴二上了楼,先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驴二,又向祝先生点点头,说道: “奉明哥,您来啦。” 祝奉明道: “客人来了吗?” 年轻男人道: “来了,在里面。” 驴二没想到祝奉明还约了别人,他问道: “奉明哥,你还有客人吗?” 祝奉明笑道: “这位客人,你认识,我并不认识,不如你介绍给我认识吧。” 祝奉明一边说,一边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里面站着英子。 驴二看到英子,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拉住英子的手,欢喜的说道: “英子,你怎么来啦?” 原来,涂江根据祝奉明的指示,联系到万家茶行的同志老万,请老万派人去昆嵛山“搬兵”,老万派了一位同志赶紧出城,天黑时分,那位同志到了昆嵛山中,见到了八路军的团领导。 团领导听了这个情况之后,派英子赶紧去青龙寨,打探驴二混进特工处的真正目的。 九儿相信英子,就把驴二要刺杀萧重生的计划,告诉了英子。 英子回来向团领导汇报之后,团领导派英子跟着烟台的同志回烟台,听从烟台同的安排,与驴二见面。 英子与烟台的同志,在半夜出发,中午之前,进了烟台城。 祝奉明还没和英子见面,听了涂江的汇报之后,就带着驴二来见英子了。 有了英子这个中间人,祝奉明就不用担心驴二不相信他是自己人了。_ 第807章 不要刺杀萧重生 英子被驴二握住双手,虽然心中欢喜,但由于还有祝奉明和另一位同志在场,英子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脱驴二的手,笑着说:“进来再说吧。”英子和驴二进了包厢,祝奉明和另一位同志也进来了。英子指着那位同志,对驴二说:“这位是我们烟台地方上的同志,他叫杜和平。”杜和平与驴二握手,笑道:“吕先生,久仰大名。”驴二笑道:“什么先生不先生,叫我驴二或者二子就行。”杜和平又为英子和祝奉明相互介绍:“刘英同志,他是祝奉明,是咱们烟台市委情报科的同志。奉明同志,这位是咱们八路军的刘英刘指导员。”英子大方的与祝奉明握手,说道:“奉明同志您好,叫我英子就行。”祝奉明笑道:“英子同志,还要麻烦你从山里赶过来,辛苦你了。”英子道:“为了革命工作,不辛苦。”杜和平对祝奉明说:“奉明哥,既然你们认识了,有什么话你们谈,我在外门站岗。”祝奉明点点头,杜和平走了出去,房中只剩驴二和祝奉明以及英子三人了,三人落座。驴二望着祝奉明,笑道:“奉明哥,你果然是地下党!”祝奉明点点头,笑道:“你果然是大名鼎鼎的驴二!”驴二道:“是你把英子从山里派过来的?”祝奉明笑道:“如果英子不来,我说我是地下党,你会相信我吗?”“少秋兄弟,哦,应该叫你驴二兄弟,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身份的吗?”驴二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俞虹飞告诉你的,你知道了我是驴二,为了帮我保密身份,你除掉俞虹飞,嫁祸给马思成,对吧?”祝奉明点点头:“不错。”驴二笑道:“谢谢你帮了我,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也帮了你。”祝奉明道:“怎么帮我了?”驴二道:“王阳奉萧重生的命令,在朱思思家附近潜伏,本来是要暗中保护朱思思,却无意中发现,朱思思的周姨,是你们地下党,并通过周姨的联络人,发现了万家茶行是你们的交通站,又从交通站猜到涂江也是地下党,甚至怀疑你也是地下党。”“王阳本来是准备今天一早就向萧重生汇报这件事的,我为了帮你们保密,就除掉王阳灭口。”“奉明哥,你说,我是不是也帮了你们?”祝奉明的脸色凝重,说道:“萧重生派王阳在朱思思家附近潜伏,我并不知情,不然周姐也不会泄露身份。”“看来,萧重生只是假装相信我,但他从来没真正相信过我,他还有很多事,我并不知道,这也导致了我的情报不完整,不及时,才使我们的组织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二子,你确定王阳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驴二道:“我不能完全确定,但他对我说,除了我,他还没告诉任何人。”“他认为我是行动队副队长,想讨好我,让我把他调进行动队,才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的。”祝奉明道:“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我不能掉以轻心,我要安排老万他们早做提防,万一情况不对,就立即转移。”“你们稍等,我去安排一下。”祝奉明说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到门外安排杜和平。祝奉明一离开,房间中只剩下英子和驴二了,英子虽然是八路军的指导员,但她知道,事关烟台组织的工作,她不好过问,所以没有跟祝奉明过去。驴二知道地下党有自己的行动方案,他只是一个外人,更不能去听祝奉明做什么安排调整。驴二又伸手握住英子的手,凝视着她的脸庞,关切又心疼的说:“几天不见,你怎么又瘦啦,还黑了。”英子任驴二握着她的手,她笑道:“我在山里,不是翻山越岭,就是钻山沟沟,风吹日哂的,哪有你在城里,坐着办公室,喝着茶水舒服,能不又黑又瘦吗?”驴二笑道:“要不,你也来城里吧,我养着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英子笑骂道:“又胡说八道了,我有手有脚,用得着你养?”驴二道:“你这次进城,就是为了介绍我和奉明哥认识吗?”英子道:“对,你和奉明同志认识了,知道是自己人了,以后就可以在一起工作,一起执行任务了。”驴二道:“执行什么任务?”这时,祝奉明已经安排好了工作,又走了回来,把房门关上,向二人走过来。英子看到祝奉明走过来,轻轻把手从驴二的手中抽回来了。祝奉明坐下来,望望驴二,又望望英子,说道:“驴二兄弟,英子同志,咱们都是自己人,就不绕圈子了,直奔主题吧。”他望着驴二,继续说道:“二子,这次把英子从山里请过来,主要是介绍咱们认识,免得以后咱俩自己人打自己人。”“你虽然不是我们组织的人,但你打鬼子杀汉奸,又和英子亲如兄妹,我们把你当自己人看待,所以,也请你把我们当自己人看待。”驴二说道:“这个自然,别说英子是你们的人,就算没有英子,你们打鬼子杀汉奸,咱们就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奉明哥,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祝奉明笑道:“说不上吩咐,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一整,盯着驴二,说道:“二子,你这次进入特工处的目的,我们已经知道了。”驴二看向英子,问道:“九儿告诉你啦?”英子点点头,说道:“对,九儿对我说,你进入特工处的目的,就是刺杀萧重生。”驴二道:“不错,我的任务就是刺杀萧重生。奉明哥,你是不是打算,帮我除掉萧重生?”祝奉明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恰恰相反,我要请你不要刺杀萧重生!”驴二眉头一皱,盯着祝奉明,冷冷说道:“恕难从命!”“萧重生是大汉奸,人人得而诛之,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刺杀萧重生,难道,就因为他帮助过你,你就对他高抬贵手吗?” 第808章 你来当主任 霍三爷舍了头颅,委派驴二打进特工处,就是要杀死萧重生,驴二为了完成霍三爷的心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萧重生,他之所以现在还没动手,只是想刺杀成功之后,能全身而退,但如果时机成熟了,就算在不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他仍然会行刺,哪怕性命不保。他要刺杀萧重生的决心,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就算是英子也不行,更何况是还不算熟悉的祝奉明阻挡他。所以,他的语气很强硬,脸色很不善,说出来的话也很难听。祝奉明并不生气,仍然脸色凝重的说道:“二子,萧重生的确帮助过我,但我请你不要杀他,并不是为了他对我的小恩小惠,在民族大义,大是大非面前,他对我个人的帮助不算什么,如果时机成熟,我甚至可以亲手处决他这个汉奸。”“我请你不要杀他,是为了大局着想。”驴二淡淡的说道:“什么大局?”祝奉明道:“抗战的大局。二子,抗战的胜利,不是杀掉一个汉奸就可以成功的,杀了一个萧重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萧重生顶上来。”驴二道:“别人我不管,我只管杀掉萧重生。霍三爷为了这个计划,牺牲了自己的头颅,只要有机会,我会立即行动,就算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祝奉明苦口婆心的说:“抗战是一条任重道远的路,不是杀死一个萧重生就可以解决的。”“你以为我不想杀死萧重生吗?他做过什么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死一百次,都不能洗刷他的罪恶。”祝奉明说到这里的时候,双手紧握,脸孔扭曲,眼中露出痛苦之色,缓缓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潜伏在特工处,被人骂汉奸吗?但为了赶走鬼子,为了抗战的胜利,我只能忍受这种屈辱。”“二子,你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在面前被敌人折磨,被敌人杀害,自己却不能出手相助的痛苦吗?”“我宁愿被折磨的是我,宁愿被杀害的是我,我也不愿看到同志死在自己的面前。”“二子,你不知道我多痛苦,多难受,每天夜里,我都在牺牲的同志们被折磨被杀害的噩梦中惊醒,然后躺在床上,躺在冷汗中,等待着天亮,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祝奉明在述说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身躯也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同志们被折磨被杀害的惨状,使他非常痛苦。英子的眼光中含着泪花,她不由自主伸手抓住驴二的手,紧紧握着,显然,祝奉明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她也经历过多次战友们被杀害的痛苦。驴二沉默了。祝奉明所说的痛苦,他同样感同身受,他听到父亲被汉奸杀害的噩耗的时候,石庄被日军炮火轰炸的时候,石雄和猛虎队员一个个死在他怀里的时候,周庄被多次炮火轰炸被迫撤退进昆嵛山的时候,每一个人的死亡,他都心痛如绞。房间中沉默下来,三人都被巨大的悲痛和仇恨的情绪感染着,久久没有人说话。过了许久,英子握着驴二的手,诚恳的说:“二子,为了抗战,你就听奉明同志的安排,配合我们的工作吧。”驴二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三爷为了杀萧重生,牺牲了自己的头颅,如果我不执行他的任务,怎么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祝奉明道:“二子,我不是说不让你杀萧重生,只是请你暂时不要杀他,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你要杀他,我保证不会阻挡,而且还会帮你杀死他。”驴二道:“为什么现在不能杀他?”祝奉明道:“现在,我已经得到他的信任了,虽说他这个人生性多疑,从来没真正相信过任何人,但相比别人来说,我已经算得最得他的信任了。”“如果杀了他,换了胡青萍当主任,你应该知道,胡青萍不信任我,他怀疑我是地下党,一旦胡青萍当权,我就算不被关押审问,至少也会被赶出特工处,那么,我们在特工处就没有内线,失去情报了来源。”“虽然我现在在特工处,有很多事也是无能为力,但仍然搜集到不少的情报,挽救了不少同志,使组织少受到一些破坏。”“如果我们失去了特工处的情报来源,对我们组织的破坏,将是毁灭性的打击。”驴二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萧重生和胡青萍全部干掉,你取而代之?”祝奉明摇摇头,说道:“就算没有萧重生和胡青萍,我也不可能当上特工处主任。”“第一,我在日伪的高层之中,没有关系,没人会推荐我坐上主任的位置。”“第二,我爱人被日伪抓捕杀害的时候,日伪怀疑我爱人是地下党,他们会怀疑我也是地下党,所以,日伪高层不会让我这个有地下党嫌疑的人,当上特工处主任。”“现在,萧重生信任我,让我留在特工处当个总务处长,已经是我能在日伪部门达到的最高位置了,不可能更高了。”他说到这里,目光炯炯望着驴二,又说道:“二子,但是你不一样,你在特工处,前途无量,可以升得更高,走得更远!”驴二苦笑道:“我有什么不一样?我现在只是个副队长,位置还没你高。”祝奉明摇摇头,说道:“完全不同,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你拿着霍三爷的首级当献礼,现在日本人和特工处,都认为你就是赵少秋,他们认为你不可能是地下党。”“尤其是你无心插柳却柳成荫,救了一场春雨,攀上了一场秋色这个关系。”“现在,萧重生为了与一场秋色拉近关系,他会讨好你,巴结你。而胡青萍为了利用你对付萧重生,他也会拉拢你,巴结你。”“所以,你现在是香饽饽,萧重生和胡青萍都想拉拢你,你只要处理好,就可以在他们之中,脚踩两条脚,左右逢源,再利用他们,对付他们。”“你和一场春雨搞好关系之后,在日本人那里取得信任,那么,时机成熟之后,你就可以杀死萧重生,踢走胡青萍,成为特工处主任了!” 第809章 牺牲自己成全你 驴二笑道:“奉明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当特工处主任,只怕我没有那个能力。”祝奉明笑了笑,说道:“二子,你也不用谦虚,你的能力,我是早有耳闻了。”“你在牟平城,干的那些事,我都听说过了,你不但从日军医院盗出了药品,毒杀了几十个日伪军,还杀了伪军团长邓春来,更杀了日军的大佐。”“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当上红胡子联盟的盟主,只不过你尊重霍三爷,算是把盟主的位置让给霍三爷了。”“二子,如果你愿意,别说当特工处的处长,甚至当上市长,省长,也不是没有可能。”驴二笑道:“我没想那么远,我只想杀了萧重生,就回到山里,和青龙寨的兄弟们一起打鬼子杀汉奸。”一直沉默不语的英子,此时说道:“二子,打鬼子杀汉奸,并不是非要在战场上,在情报战线上,也一样可以打鬼子杀汉奸,为抗日做贡献。”“我虽然没做过情报工作,但我也知道,情报战线比在战场上更危险,更残酷。”“在战场上,我们知道敌人是谁,知道要向谁开枪,知道要保护谁,但在情报战线中,我们不知道谁是敌人,谁会向我们开枪,甚至,我们不知道要保护谁。”祝奉明点点头,缓缓说道:“英子同志说的不错,情报工作比在战场上杀敌更为残酷,更为凶险,我们不但要时时刻刻保护自己的身份不暴露,还在想方设法,营救同志,搜集情报。”“最为危险的,是我们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同志,会受不住敌人的威逼利诱,背叛革命,出卖我们,这是最令人防不胜防,也是最令人痛心的。”他说到这里,盯着驴二,脸色凝重的说道:“二子,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必须严格执行,不能有任何犹豫。”驴二道:“什么事?”祝奉明道:“如果有一天我暴露了身份,你千万不要保护我,你要保护好你自己,我们两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活下来,必须有一个人留在特工处继续潜伏。”“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指证我,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保全你自己。”“甚至,如果敌人逼你向我开枪,你也不要犹豫,真到那一刻,我不会怪你,别的同志也不会怪你,我们都能理解。”驴二苦笑道:“奉明哥,你说得这么决绝,是不是如果我暴露了,你也会向我开枪?”祝奉明没有笑,而是脸色凝重,眼神悲痛的点点头,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的!”“但是我认为,这一天不会到来。我刚才说过了,我的职务,就限止于现在的位置了,不可能更高了,也不可能搜集到更多的更有价值的情报,但是你可以升得更高,搜集到最有价值的情报。”“所以,我会尽量保护你的身份不暴露,把你托得更高,走得更远。”“如果说,在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有活下去的机会,我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驴二望着祝奉明的眼睛,知道祝奉明这句话说得诚心诚意,并不是伪装,他很是感动,说道:“奉明哥,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我答应你,暂时不杀萧重生,全力配合你的工作。”祝奉明露出笑容:“谢谢你!”英子也很高兴,握着驴二的手说:“二子,你终于想通啦!”驴二笑道:“想通是想通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向提前向你申报,你不能生气,更不能吃醋。”英子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又是生气又是吃醋的。”驴二苦笑道:“我要和日本人搞好关系,取得日本人的信任,就需要和一场春雨搞好关系,换句话说,我要使用‘美男计’。”英子在山里的时候,就听杜和平说过,驴二之所以在日伪之中受到优待,是因为驴二救了日军少将一场秋色的女儿一场春雨,她当时没多想,现在听驴二一说,才想到这个问题。英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心情也有些失落。祝奉明看在眼中,明白英子的心情,在旁边打圆场,笑道:“英子,事情没有二子说得那么严重,他和一场春雨就是交个朋友,普通朋友。”英子沉吟了一下,望着驴二,正色说道:“二子,我不管你和那个一场春雨会怎么样,但我相信你,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日!”驴二大为感动,刚要说话,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音,杜和平在门外说道:“饭菜送上来了,你们边吃边谈工作吧。”祝奉明笑道:“还真有些饿了,吃饭吧。”杜和平推开门,饭馆老板亲自端了饭菜送上来。祝奉明对驴二说道:“他是咱们的同志,你叫他老陈就行,旁边的茶行老板是老万,他们都是咱们自己人,如果有什么急事,你联系不到我和涂江,就直接来找他们,他们知道怎么做。”又对老陈说:“老陈,他是赵少秋,是自己人。”老陈向驴二笑了笑,握了握手,把饭菜放在桌上,转身走开了。驴二有些好奇,问正在关门的祝奉明,说道:“奉明哥,你为什么向老陈介绍我是赵少秋,而不是驴二?”祝奉明道:“你是驴二的事,除了我和涂江和杜和平三人之外,我再向上级耿科长汇报,只限我们四人知道,其他人不会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这是对你的保护,就算我们有同志被抓住审讯,也不会把你是驴二的身份暴露出来,最多认为你是被我策反的赵少秋,你再想办法自圆其说就行了。”“如果日伪知道你是驴二,那你再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了。”他说到这里,笑了笑,又说:“日伪对你驴二可是恨之入骨,你驴二的悬赏,已经是两千块大洋,超过霍三爷的一千块大洋了。”三人一边谈话,一边吃饭。饭菜不错,有鱼有肉和白米饭,驴二把鱼和肉都挟到英子的碗里,笑道:“英子,你在山里吃苦了,今天就好好大吃一顿,补补身子,我和奉明哥大鱼大肉都吃腻了,你吃,多吃点。” 第810章 同志被抓了 英子在山里的生活条件太艰苦了,战士们多,粮食少,忍饥挨饿是常态,就算偶尔有战友打到一些野味,不是要给伤员吃,就是人太多不够分,哪里见过这般大鱼大肉。 她虽然是性格刚强的女战士,此时也不由馋得直流口水,但她还是强忍着,说道: “二子,你怎么把肉都挟到我碗里来了,奉明同志怎么吃?” 祝奉明笑道: “英子,二子说得不错,我们的确吃肉都吃腻了,你好好吃,不用管我们,这里没外人,你放开吃,不用怕人笑话。” 英子见祝奉明也这样说,她也就不客气了,甩开腮帮,大快朵颐。 祝奉明一边吃饭,一边向驴二介绍了现在烟台地下党的大致情况。 由于日伪搜查太紧,地下党在城内只能秘密活动,游击队在城外的农村和山区活动,城里只有烟台地委的一些负责同志,以及武工队的一部分同志。 祝奉明属于烟台地委情报科,他的上级是情报科长,下属有涂江和老陈老万周姨等一些情报部门的同志。 虽然祝奉明相信驴二不会出卖他,但党组织有自己的保密性和纪律性,所以祝奉明不能告诉驴二太多关于组织内部的情况,只把驴二需要知道的告诉他。 驴二自然知道人家地下党有自己的秘密要保守,所以他也没多打听。 祝奉明告诉驴二,在特工处,他和涂江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如果他不在,可以和涂江商量,如果涂江也不在,在有紧急情况的时候,就到这个饭馆找老陈,或者找隔壁茶行的老万,饭馆和茶行就是地下党的一个交通站。 祝奉明正在介绍情况的时候,忽然一阵脚步声快步而来,房门被猛地推开,杜和平满脸焦急,走了进来。 杜和平焦急的说: “奉明哥,不好了,老傅同志被敌人抓住了!” 祝奉明的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急忙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杜和平道: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小刘逃出来了,他告诉了老万,老万让我转告你。” 祝奉明道: “老傅被什么人抓走的?” 杜和平道: “小刘也不清楚,不过那伙人没穿制服,应该不是警察和保安团,很可能是便衣队的人。” 祝奉明皱了皱眉头: “没听孙正堂说过今天上午有抓捕行动啊。这样,你先去告诉老万和老陈,让他们不要惊慌,但要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我现在马上回特工处看看怎么回事。” 他说完之后,对驴二说道: “二子,老傅是我的同志,如果他真是被特工处抓住了,我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抓捕行动都是行动队负责,我是总务处,不好过问,但你是行动队副队长,你过问就没人怀疑了。” “二子,老傅是二组的组长,必须把他救出来,如果他受不住敌人的酷刑,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整个二组,几十位同志,都有危险。” 他说到这里,叹息一声: “老傅体弱多病,落到敌人手中,真怕他的身子骨经受不住。” 驴二安慰道: “奉明哥,事情已经发生,你急也没用,太急了,反而会露出破绽,不但救不了人,你也会暴露。” “你先沉住气,咱们回去之后,确定老傅是被行动队抓住的,咱们再想办法。”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英子。 英子连忙说: “二子,你去帮奉明同志吧,不用管我。” 驴二道: “你会在城里逗留两天吗?” 英子摇摇头: “部队里的工作很忙,我下午就回去了。” 她说到这里,握着驴二的手,郑重又关切的说: “二子,保护好自己,我会抽时间来看你的。快去吧!” 驴二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了英子一眼,跟着祝奉明走了出去。 祝奉明和驴二并肩走下楼梯,来到大厅,看了老陈一眼,二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但二人的眼神都很忧愁。 出了饭馆之后,祝奉明正要继续向前走,驴二忽然说道: “奉明哥,您先在这里稍等,我马上回来。” 不等祝奉明说完,驴二就转身向隔壁的万家茶行走去。 驴二进了茶行,茶行老板老万同样脸色忧愁,坐在柜台后面发愁。 老万并不认识驴二,驴二也不认识老万,驴二到茶行,并不是要与老万攀交情认同志,只是单纯的想买茶叶,所以他没让祝奉明跟过来。 驴二对老万说道: “老板,把你这里最好的日照绿茶,给我来二斤。” 老万包了二斤茶叶,递给驴二,驴二接过茶叶,付了钱,转身走了出去。 祝奉明看到驴二手中拿着茶叶出来,有些不悦,说道: “二子,我都快急死了,你怎么还有心情买茶叶?” 驴二笑了笑: “奉明哥,这不是给我自己买的,这是送给孙正堂的,我要找孙正堂聊天,总要有个由头吧?” “昨天在孙正堂办公室喝茶,喝的是日照绿,我今天就买了两包上好的日照绿,送给他当礼物。” 祝奉明脸露愧疚之色,连忙说道: “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还是你心细,想得周到。” 驴二说道: “奉明哥,你是关心则乱。回去之后,你就忙你的事,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老傅的事,就交给我了。” 祝奉明点了点头,和驴二并肩向特工处走去。 二人进了特工处的办公楼,祝奉明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驴二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走向对面的孙正堂的办公室门口,房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谈话声音。 驴二侧耳听了听,听不到谈话,他干脆直接敲了敲门,抬高声音喊道: “孙哥。” 孙正堂的声音从办公室中传出来: “少秋,进来吧。” 驴二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办公室的客位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孙正堂,一个是个中年男人,驴二并不认识此人。 中年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身材肥胖,四肢短小,看起来有些滑籍可笑,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明奸诈之色。 第811章 房东的举报 驴二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那中年男人连忙站起身子,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向驴二点头哈腰的笑着。 驴二没理会那中年男人,向孙正堂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茶叶,笑道: “孙哥,昨天在你这里喝酒,看你的茶叶不多了,我刚才在外边吃饭,路过一家茶行,就随手买了两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孙正堂笑道: “哎呀,自家兄弟,你这么客气干什么。行,茶叶先寄在放我这里,你随时过来喝茶。” 孙正堂说着话,接过茶叶包,把茶叶全部倒进陶瓷的茶罐中。 驴二也不客气,在沙发上坐下来。 那中年男人看到驴二不理会他,也没人让他坐下,他只能猫着腰站着,姿势又是可笑,又是尴尬。 驴二对那中年男人的奸诈精明很是反感,故意不搭理他,坐下一会之后,看到孙正堂只顾着摆弄茶罐,这才看了看中年男人,问孙正堂: “孙哥,他是谁?” 孙正堂摆弄着茶罐,说道: “哦,我忘了给你介绍了,他是北海商行的晁老板。晁老板,这位是我们行动队的赵副队长。” 晁老板连忙凑过来,双手伸向坐在沙发上的驴二,恭敬又讨好的说: “赵先生您好,敞人晁三思。” 驴二一只手伸过去,与晁三思握了握手,淡淡的说: “赵少秋。坐吧。” 晁三思这才敢坐,坐下来的时候,只敢沾半个屁股,不敢坐实,坐下之后,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驴二见此人的胆子不大,不像是特务,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孙正堂的办公室中,他盯着晁三思,问道: “你也是特工处的?” 晁三思连忙说道: “敞人哪有这个福气,我只是个小小的商人。” 孙正堂笑道: “少秋,晁老板不是咱们的人,他是来举报地下党的热心市民。” 驴二对晁三思更为憎厌,但表面上并不显露出来,笑了笑,说道: “是吗,他的举报有用吗?” 孙正堂道: “有用,刚抓了一个地下党。” 驴二道: “孙哥,抓地下党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上我?” 孙正堂笑道: “我想叫上你的,不过听他们说,你和奉明出去吃饭了,就没叫你。这次的抓捕行动,没有提前布置,是接到晁老板的举报之后,临时行动,本来以为会扑个空,没想到真抓到一个。” 驴二笑道: “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孙正堂对晁三思说: “晁老板,你把情况再对赵队长说一遍。” 晁三思端正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的说: “赵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我的小号叫北海商行,有几个铺子,除了自己做点小生意之外,还把几个铺子出租出去,挣点租金。” “我在海洋路那边的一个铺子,租给了一个叫傅振邦的人。” 驴二一听“傅振邦”这个名字,就知道是老傅,原来是老傅的房东出卖,老傅才被抓的。 晁三思继续说道: “在租给傅振邦之前,我调查过他,他老家是莱阳人,在烟台做生意好几年了,好像没有问题,我才敢租给他的。” “但租给他之后,我就发现有问题了,他很可能是地下党。” 驴二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晁三思道: “其实我没发现他有问题,是发现了他铺子的伙计有问题。” “他的铺子,是一个专卖古玩字画的铺子,铺子里有个姓刘的伙计。我到铺子收租的时候,见过几次那个姓刘的伙计。” “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在朋友喝酒,回来的时候,天色很晚了,遇到了一帮警察抓捕抗日分子,当时动静挺大,到处是枪声,吓得我连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我刚躲好,就看到四五个拿枪的人跑过来,后面有一队警察在追赶他们,双方一追一逃,相互开枪射击。” “其中一个抗日分子的腿部中了一枪,跑不快了,另一个抗日分子就背起他逃跑,他们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发现那个中枪的抗日分子,有些面熟,但当时光线太暗,我没看太清。” “今天到了收租时间,上午我到那个铺子收租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刘,走路一拐一拐的,好像中过枪,我才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中枪的那个抗日分子,就是他。” “我一想到这里,连房租都顾不上收了,赶紧到特工处举报。” 驴二笑了笑,问道: “晁老板,当时追捕这伙人的是警察,你为什么不到警察局汇报,而是来我们特工处举报?” 晁三思说道: “我之所以到特工处举报抗日分子,是因为我和特工处的肖先生有些交情,但我在警察局没熟人。” 孙正堂说道: “晁老板和咱们化验室的肖继业的父亲是牌友,晁老板到了特工处,先找到肖继业,肖继业又向我汇报了。” “我就派了一组组长小赫,带了十几个兄弟,过去抓人。” “小赫回来之后,向我汇报,他们十几个人去抓人的时候,那个傅振邦本来是有机会逃跑的时候,但傅振邦为了帮助姓刘的伙计逃跑,自己留下来了,被咱们抓住了。” “我本来以为抓回来的是个小虾米,直到见到了那个傅振邦才知道,他可不是小虾米,而是地下党的一个重要小头目。” 驴二这才明白,为什么祝奉明没有收到什么风声,行动队就抓住了老傅,原来这是一次临时的紧急行动,祝奉明和他驴二在外边吃饭,才没收到风声。 当然,就算他们不在外边吃饭,也来不及通知老傅转移了。 驴二问孙正堂: “孙哥,您怎么知道傅振邦是地下党,而不是军统,他自己招的吗?” 孙正堂嘿了一声: “地下党都是硬骨头,可不会轻易招供。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地下党,是因为我差点死在他的手里,当然,他也差点死在我的手里。” 孙正堂说到这里,低下脑袋,露出后颈的一道伤疤,说道: “看到了吧,这个枪伤,就是他给我留下的,再向上高一寸,就打中我的脊梁骨了,那我不死也成瘫子啦。” 第812章 老对手 驴二假装关心的问道: “啊,孙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孙正堂道: “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国共还没联合抗日,我在警察局的工作之一,就是抓捕地下党。” “有一天,我得到情报,有一伙地下党在城东的一个宅院中集会,我就带了一帮兄弟,前去抓捕。” “我们到了地方之后,本来准备等地下党全都到齐之后,再一网打尽,没想到被地下党发现了,只能提前行动。” “由于布防还没做好,仓促行动,场面就有些不好控制了,地下党四下奔散,我们也只能分头追赶。” “我当时追的就是这个傅振邦,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估计他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们一个逃,一个追,在城里跑了一里多路。” “这个傅振邦又瘦又小,体力本来不如我,不过,他知道被抓之后小命难保,所以拼命逃跑,我虽然很想抓住他,但又担心他有同党向我打冷枪,不能不提防着点,所以我没出全力,眼看就要被他逃掉,我只能开枪射击。” “我为了留活口审口供,开枪的时期,没打脑袋和心脏,打的是他的大腿,他中弹之后就倒下了。” “我走过来之后,给他戴上手铐,准备把他抓回去,谁知道他忽然用脑袋撞我的肚子,我没想到他受伤之后,还那么大劲头,被他撞倒在地,手枪也落在地上。” “他用铐的手抓住手枪,就向我开枪,我连忙躲闪,但来不及了,后颈上中了一枪,我知道第二枪肯定逃不过,索性不逃了,向前扑过去,用牙齿咬他的手腕,咬了我一嘴血。他吃疼不过,手枪就掉了。” “他挣脱之后,还想捡枪打我,正在这时候,别的兄弟跑过来了,他被吓跑了,我也昏死过去了。”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恢复过来,后来,一直没抓到这个人。” “直到今天,小赫他们把人抓回来的时候,我到审讯室看了看,发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完全符合被我咬过的痕迹,我才确定,他就是那天差点把我打死的人,才知道他叫傅振邦。” 驴二笑道: “看来,是该您报仇的时候了。孙哥,那个傅振邦现在哪里?” 孙正堂道: “在审讯室,老樊正审着口供呢。我和地下党交手多年,知道他们几乎个个都是硬骨头,很少有软骨头,我估计至少也要审几个小时,才有那么一点希望,所以不着急,等我喝会茶,再过去看看,老樊审不出来,我亲自审。” 驴二道: “您审的时候,我能不能在旁边看着?嘿嘿,不瞒您说,我还没见过地下党,只见过八路军。” 孙正堂笑道: “八路军和地下党都是共党的人,他们都是肉身凡胎,打的时候也会疼,也会流血,没什么稀奇,就是骨头硬了点,能熬。” “行,待会我去审讯室的时候,叫上你。” 他说到这里,又转头对晁三思说: “晁老板,谢谢你提供的情报,我叫你带你到财会室,领二十块大洋,你就回去吧。” 孙正堂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子,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内线,吩咐一个特务过来。 晁三思很高兴,连忙道谢,说道: “谢谢孙队长的赏金,其实赏金不赏金的倒没什么,主要是能帮着皇军和皇协军,帮到这帮抗日分子,维护社会稳定。” 驴二心中冷笑,他记住了这个晁三思,找机会一定好好收拾这个告密的小人。 很快,一个特务敲门进来,孙正堂吩咐这个特务带着晁三思去财务室领赏金,再送出特工处。 晁三思向孙正堂和驴二点头哈腰的道谢之后,就跟着特务走了。 驴二对孙正堂说: “孙哥,您先休息一会,我回办公室了,你去审讯室的叫上我。” 驴二离开了孙正堂的办公室,走到斜对面祝奉明的办公室门口,看到房门虚掩着,祝奉明正坐在桌边凝眉思索着。 驴二敲了敲门框,向祝奉明招了招手,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很快,祝奉明走了进来,把房门关上。 驴二简明扼要的把老傅被抓的经过,告诉了祝奉明。 祝奉明紧皱着眉头,叹道: “既然孙正堂已经确定了老傅的身份,再分辨也没什么用了。唉,要营救老傅,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驴二已经有了一个营救计划,说道: “要营救老傅,也不是不可能。”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这特工处有几十个特务,后面还有几十个日军,咱们的同志不可能冲进来营救。” 驴二说道: “老傅被关在特工处,当然无法营救,但如果老傅出了特工处,到了大街上,咱们就有机会了。” 祝奉明道: “你的意思是,在街上‘劫法场’?” 驴二道: “对,就让老傅假装受刑不过,带着特务去交通站抓人,我以副队长的身份带人去,到了地方之后,你安排你们武工队的同志,向我们开枪,我趁着混乱,把老傅放走。” 祝奉明摇摇头: “这个办法虽然不错,但如果你带人去,人却跑了,孙正堂就会怀疑你。” 驴二笑道: “奉明哥,我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如果武工队的人,以营救老傅的名义向我们开枪,孙正堂当然会怀疑我。” “可是,如果武工队以青龙寨的名义,要来杀我赵少秋为霍三爷报仇,向我们开枪,特务们就不会怀疑我了。” “而且,我杀了霍三爷,来到城里已经四五天了,青龙寨还没派人来追杀我,日伪会认为不合常理。” “现在让武工队以青龙寨的名义,向我开枪复仇,既可以帮我掩护身份,又可以趁乱救出老傅。” 祝奉明眼睛一亮: “这个计划好!” 驴二说道: “可是,如何让老傅相信我,配合我?又在什么地方动手?这都是问题。” 祝奉明微一沉吟,说道: “有了,我有办法了!” 第813章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驴二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祝奉明道: “要让老傅相信你,比较容易,你只要在审讯的时候,对他说:祝奉明是渔夫。我的代号是渔夫,你这样一说,老傅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 “有一点你要注意,审讯中是有窃听器的,声音千万要小,不要被窃听到。” 驴二道: “在什么地方动手?” 祝奉明道: “你想办法告诉老傅,叫他带你们到三号交通站。他知道三号交通站在什么地方,会带你们去。” “要到三号交通站,必须经过公交巷,这条巷子就算在白天,也很少有行人,不用担心枪弹误伤到群众。” “我会派人在那里埋伏。” “不过,有一点你要小心,为了保护你的身份,我不会对我们的同志说你是自己人,所以他们开枪的时候,不会避开你,你要自己注意隐蔽。” 驴二苦笑道: “如果只是受伤,我还能取得日伪的信任,如果命丢了,那就惨了。” “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知道在哪里动手,我会提前观察情况的。” 祝奉明道: “那咱们就这样定了,我马上派涂江去安排,一个小时之内安排妥当。” 驴二道: “行,我会想办法拖一个小时再过去。”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说道: “现在是下午三点,四点钟的时候,我会到公交巷。” 祝奉明转身出了驴二的办公室,叫来涂江,吩咐涂江去安排。 涂江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离开特工处,去与同志们接头,按祝奉明的安排行事,他是祝奉明的手下,他要做什么事,特工处的人不问他,他也不需要向别人汇报。 驴二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孙正堂就来敲他的门,喊他一起去审讯室。 驴二跟着孙正堂,向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不在办公楼,而是在一排平房之中,和牢房在一起,这样方便从牢房直接拉进审讯室审口供,也方便审完口供之后关进牢房。 驴二跟着孙正堂向审讯室走,还没走近审讯室,就听到审讯室中传出惨叫声,同时一个男人痛苦的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 驴二一愣,连忙问孙正堂: “孙哥,这被打的就是傅振邦吗?” 孙正堂道: “听声音是他。” 驴二心头一凉,难道说这个傅振邦这么快就受刑不住,要招供了? 如果傅振邦招供,驴二和祝奉明的计划就用不上了。 祝奉明说过,傅振邦是地下党情报科的二组组长,部下有十个情报人员,如果傅振邦屈服了,这十个情报人员,全都暴露了。 驴二很恼怒,这个傅振邦,我们想方设法要营救他,谁知他却受刑不住,要招供,要当叛徒。 孙正堂也很惊讶,说道: “这么快就受不住了,倒是稀奇,我还以为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呢,没想到是个软骨头。” 孙正堂和驴二走向审讯室,审讯室的门口,站着两个特务,看到孙正堂和驴二来了,连忙隔着铁门上的窗子对里面喊道: “樊室长,孙队长和赵队长来了。” 特务一边说,一边推开门,恭敬的请孙正堂和驴二进去。 驴二还没走进去,刚到门口,鼻子中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差点呕吐出来。 驴二不是没闻过血腥味,只不过这股血腥味太难闻了,那是一种年长日久的血腥味,与新鲜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夹杂着人在受刑时大小便失禁的粪便味道。 驴二强忍着呕吐感,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很是宽大,墙壁上悬挂着,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那些刑具令人一看就毛骨悚然。 驴二和孙正堂进来的时候,审讯室中有四个人,审讯长樊统和两个特务,另一个人就是傅振邦。 傅振邦的衣服被扒光,只有一条短裤,露出瘦骨遴粼的身体。 他坐在一张铁椅上,双脚被铁链固定在椅脚上,双手被两个特务按在桌上,双手血肉模糊,十根手指,已经有八个指甲都被拔掉了。 他的身上,更是布满了鞭打和铬铁的痕迹。 他的鲜血混和着汗水,向下流淌着,脸颊青肿,嘴唇鼓起 ,嘴角泛出鲜血,整个人成了一个血人,令人惨不忍。 驴二本来对傅振邦有些恼怒,认为此人意志不坚,还没受刑多久就熬不住了,但看到傅振邦的惨状之后,不由又是愤怒又是同情。 他愤怒的是日伪的刑法太过残酷恶毒,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就把人折磨成这样。 他同情的是傅振邦,受了这么重的酷刑,这是非人体所能忍受的折磨,难怪傅振邦受刑不住,他自忖就算是他驴二,只怕也忍受不住,更何况是原本就瘦弱的傅振邦。 孙正堂和驴二进来的时候,两个特务正抓住傅振邦的双手按在桌子桌,樊统手拿着一把铁钳,挟住傅振邦的一只指甲,正要向外拔。 看到孙正堂和驴二进来,樊统暂时停止了拔指甲的动作,他转过头来,向二人笑道: “孙队长和赵队长过来了,你们先坐一会,我还要再审一会。” 樊统正在使用残无人道的手段逼供,但他的脸上仍然带着和善的笑容,与他的行为形成强烈的反差,更令人毛骨悚然。 孙正堂好奇的问道: “老樊,我刚才听到傅振邦说了别打了,他要招供了,你还继续打什么?把人打死了,可就招不了供啦。” 樊统苦笑道: “孙队长,你只听到他说别打了,没听到他说要招供,是吧?” 孙正堂想了想,说道: “对,他好像只说不让打了,没说招供的事。不过,他不让打了,就是屈服了,接下来肯定是要招供啊。” 樊统苦笑道: “孙队长,你有所不知,这个犯人,和别的犯人不一样,我还是初次遇到这样的犯人。” 孙正堂来了兴趣,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你先别打,好好说说。” 樊统也打得有些累了,听孙正堂这样说,他干脆放下铁钳,在旁边的水盆中洗了洗沾满鲜血的双手,用毛巾擦了手,从挂上衣架上的衣服中掏出一包香烟,递给孙正堂和驴二每人一根,自己又抽了一根,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才慢慢话话了。 第814章 血肉之躯 樊统苦笑着说道: “俺老樊干这一行,干了也有十多年了,经手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犯人。” “通常来说,犯人分为三种。” “第一种犯人,是软骨头,只要一进审讯室,就吓得双腿发软,不用打,就什么都招了。” “第二种犯人,是硬骨头,无论用什么手段,怎么威逼利诱,打死也不说,那就只能真打死他了。” “第三种犯人,就是先硬后软,刚开始挺强硬的,但总有受刑不过的时候,熬不住了,也就招了。” “但这个傅振邦,却是个例外。” 孙正堂道: “他怎么例处?” 樊统苦笑道: “他刚进审讯室的时候,就瑟瑟发抖了,我以为很快就会招供,果然,我打了没几下,他就不让打了,我以为他要招供了。” “嘿,谁知道,我等着他招供的时候,他喘了几口气,又什么都不说了,那我只好再用刑。” “结果,没打几下,他又不让打了,我以为他受不住了,就停手不打,等他招供。” “嘿嘿,他缓过气来,仍然不肯招。” “你打,他就不让打,好像要屈服了,但等你等着他招供的时候,他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结果,就这样拉起锯来了。整整一个多小时,鞭子,铬铁,辣椒水,全都用上了,现在十个指甲都快拔光了,还是不肯说。” “孙队长,赵队长,不是我老樊没本事,我是真拿他没招了,我估计,在打死他之前,他都会说不让打,然后还是什么都不说。” 驴二本来对傅振兴很恼怒,很鄙视,以为是个软骨头要叛变,没想到是个硬骨头,他不由对傅振邦肃然起敬。 但他表面上不能表露出来敬意,只是笑了笑,问傅振邦: “傅振邦,既然你求饶了,为什么又不肯招供?” 傅振邦呸出一口血痰,骂道: “狗汉奸,谁说我求饶了?我只是不让打,可没求饶,我才不会向你们这帮狗汉奸求饶。” 驴二笑道: “求饶和不让打,还不是一回事吗?” 傅振邦振振有词的说道: “当然不是一回事,求饶,是向你们狗汉奸屈服,我堂堂大好男儿,才不会向你们狗汉奸屈服。” “我不让打,是因为我也是血肉之躯,受不住酷刑,喊几声不让打,是人之常情。” 驴二道: “既然你受不住酷刑,为什么又不肯招供?” 傅振邦道: “我当然不能招供,招了供,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千千万万流血奋战的抗战的同胞。” 樊统耸耸肩膀,双手一摊,苦笑道: “看到了吧,他就是这样,你以为他是个软骨头,他却是个硬骨头,你以为他是硬骨头的时候,他又大喊不让打。” 傅振邦道: “废什么话,要打你就继续打,反正我还是会大喊不要打,但还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这帮狗汉奸。” 樊统向孙正堂苦笑道: “得,我是没招了,孙队长,要不你来试试,要不我把他打死。” 驴二说道: “樊哥,孙哥,咱们到外边说句话。” 驴二说完,就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孙正堂和樊统跟着驴二走出来,来到走廓中。 驴二停下脚步,对孙正堂和樊统说道: “我发现,这个人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对付他,不能一味毒打,不然,打死他也不会招的,要用别的办法。” 樊统道: “软的我也用过,什么赏金啦,高官厚禄啦,甚至美人计都用了,没用。” 驴二道: “那是你还没找到他的软肋。要不,你把人撤走,让我试试。你的人在旁边,他害怕,警惕心强,你的人走开了,我一个人和他聊天,慢慢让他放下警惕心,再找到突破口,问出口供。” 樊统打量了一下驴二: “赵队长,你审问过犯人?” 驴二笑道: “在山上当红胡子的时候,没少打劫过大户,那些大户的钱财都藏得很严密,有些大户宁愿掉脑袋,也不肯说把财宝藏在哪里,我就用各种手段,逼出口供。” “我之所以能获得 霍三的信任,就是我有审讯手段。” 孙正堂道: “老樊,让小赵试试吧,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小赵要是再审不出来,干脆就杀了吧。” 樊统道: “行,赵队长去审吧,孙队长,咱们去监听室听着。” 樊统把审讯室的两个特务叫了出去,然后他和孙正堂去监听室听窃听器传出来的声音了。 驴二走到审讯室的门口,对门口站着的两个特务说: “你们到门口抽根烟,这里不用看了。” 两个特务离开了。 驴二走进审讯室,把门关上,走向傅振邦。 驴二看到遍体粼伤的傅振邦,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悲愤,他悲愤的是日伪惨无人道,敬佩的是傅振邦的人格。 傅振邦虽然害怕疼痛,但却仍然坚守信仰和底线,这更说明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更难能可贵。 驴二拿了条毛巾,走到傅振邦面前,笑道: “傅先生,我给你擦擦血水,你受苦了。” 傅振邦吐了口血水,骂道: “你少假惺惺的,无论你用什么招儿,也休想让我屈服。” 驴二笑道: “我没想让你屈服,只是想和你谈谈心,聊聊天儿。” 傅振邦骂道: “我和狗汉奸没什么可聊的,你滚开----” 傅振邦刚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定,不由愣了一愣。 原来,驴二在为傅振邦擦手上血水的时候,他用手指沾着傅振邦的血水,迅速在桌子上写了五个字:祝奉明,渔夫。 此时傅振邦仍然坐在铁椅子上,双脚被固定在椅脚上,他的双手仍然放在桌面上。 虽然他的双手没再被特务按住,可是他的八个指甲已经被拔掉,不但疼痛攻心,而且鲜血淋淋,双手无处安放,所以仍然摆放在桌子上,血水在桌上流淌着,驴二就是沾着血水,在桌面上写的字。 审讯室中虽然没有窗子,房门也关着,但里面有电灯,所以傅振邦仍然能看清字迹。 第815章 劝降 驴二猜到傅振邦看到字迹之后,会有一个瞬间的停顿,他担心被监听的特务听出破绽,所以及时开口,接住傅振邦的话头,笑道: “叫我滚开可以,我先给你擦干脸上的血水,再给你抽根烟。”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沾着血水,又在桌面上写下五个字:三号交通站。 他写完字之后,等傅振邦看清,他用毛巾把血字擦去,一点痕迹也不留。 傅振邦看到前五个字的时候,还有些怀疑驴二是在试探他,但当看到后五个字的时候,他就相信了大半,因为三号交通站,正是他和祝奉明接头的地点,除非祝奉明暴露了,被抓了,招供了,不然,日伪特务不可能知道祝奉明是渔夫,又知道三号交通站这个地方。 傅振邦相信祝奉明不可能叛变,他知道祝奉明有多坚强,退一万步说,就算祝奉明叛变了,日伪特务就没必要再来套他的口供,因为他知道的情报,祝奉明都知道,既然祝奉明招供了,他对日伪特务就没有价值了。 想到这里,傅振邦相信,面前的这个“汉奸赵队长”,应该是祝奉明派来营救他的,让他假装屈服,把敌人引到三号交通站附近,进行营救。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傅振邦也知道自己不能马上“屈服”,因为他刚才表面的太强硬了,如果这个赵队长一劝降,他就屈服了,敌人会怀疑这个赵队长。 傅振邦暗暗担心,赵队长不能用一个巧妙的、可以使敌人信服的办法,把他“诱降”。 驴二并不担心自己不能“劝降”傅振邦,他虽然没有过审讯经验,但他经常听书,知道所谓的“攻心计”,审讯也是以攻心为主。 当然,他也知道,要劝降傅振邦,前提条件是傅振邦相信他是自己人,不然,以傅振邦的顽强,什么攻心计都没用,他只要编一个理由,在傅振邦的配合下,使日伪相信他“劝降”了傅振邦就行了。 驴二在傅振邦思考的时候,他用毛巾擦拭着傅振邦脸上的血污,一来是给傅振邦思索的时间,二来是让监听的特务不怀疑傅振邦为什么不破口大骂了。 驴二擦拭了傅振邦脸上的血污,走到水盆前,把毛巾洗了洗,又把毛巾递给傅振邦,笑道: “毛巾给你,再有血水流出来,你自己擦吧。” 傅振邦的身上和脸上,仍然不断的有血水流出来,的确需要一条毛巾不停的擦拭。 傅振邦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骂驴二,还是不骂,如果继续骂,驴二好心为他擦血,他再骂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如果他不骂,又担心日伪怀疑驴二,所以,他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自己用毛巾擦着血水。 樊统刚才抽出香烟之后,就把香烟盒扔到桌子上了,驴二拿起桌上的香烟盒,抽出两根香烟,一根放在自己嘴里,一根放到傅振邦的嘴里,他先用打火机给傅振邦点了,再给自己点了,然后坐到傅振邦对面的椅子上,笑道: “抽根烟,休息一会。” “傅先生,抽完这根烟之后,你要是想继续挨打,那我就成全你,你要想再抽一根,我就继续奉陪。” “傅先生,你今年贵庚?” 傅振邦哼了一声,没说话。 驴二笑道: “我就是跟你聊聊天,又不是问你们地下党的情报,你也不敢回答吗?” 傅振邦虽然相信驴二是自己人,但也不能不假装“不配合”,哼了一声,怒道: “有什么不敢回答的,三十五了。” 驴二笑道: “有老婆吗?” 傅振邦骂道: “废话,这么大年龄了,当然有啦。” 驴二道: “老婆现在哪里?也在烟台吗?” 傅振邦的脸上露出悲愤之色,骂道: “狗特务,你还有脸问,我老婆一年前被你们狗特务杀害啦!” 驴二一愣,没想到傅振邦这样回答,他还以为傅振邦是说谎,但看到傅振邦脸色悲痛,并不是假装,不由心中一阵同情,也以同情的口吻叹息了一声,说道: “唉,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谁叫你们抗日呢?皇军是来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又不是来侵略的,你们不抗日,乖乖的服从皇军的统治,就不会被杀了。” 傅振邦虽然相信驴二是自己人,但听到驴二说出这番话,不由怒发冲冠,大骂道: “住口,狗汉奸,你们认贼作父,帮着侵略者祸害自己 的同胞,还有脸说这种话,如果人人都像你们,那不是亡国了吗?” “呸,狗汉奸,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傅振邦骂完之后,怒气稍平,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骂的太狠了,语气太凶了,把驴二劝降的路子堵死了,不知道驴二接下来还怎么劝降,自己又不能来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骂完就投降。 坐在监听室中的樊统和孙正堂,通过窃听器的扩音器,把审讯室中传来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樊统苦笑道: “我还以为赵队长真有两把刷子,能问出口供,没想到几句话就被人家堵死了。” “这傅振邦是个硬骨头,看来,只能干掉了。” 他说这句话,虽然是苦笑,但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成份,毕竟,连他这个审讯专家都没审出来,如果被一个刚来的小伙子审出来了,他就太没面子了。 孙正堂也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 “再等等,再给小赵一些时间,真不行再杀。” 驴二被骂之后,并不生气,平静的又掏出一根香烟,递给傅振邦,笑着说: “消消气,再抽一根。” 傅振邦刚怒骂的时候,早就边骂边把半截香烟扔掉了,见驴二递过香烟,也想给驴二一个台阶下,就接了过来,放在嘴上。 驴二为傅振邦点燃香烟之后,说道: “傅先生,咱们今天抛开成见,不谈国家民族,就谈谈家庭吧。” “你的父母还健在吗?膝下可有儿女?” 傅振邦冷笑道: 第816章 不想女儿成为孤儿 驴二为了“劝降”傅振邦,只能在傅振邦的亲人身上找破绽,所以问他的父母儿女的事。 傅振邦也是机智之人,一听驴二这样问,立即猜到驴二的用意,但他又不能表现的“太配合”,所以说自己的父母过世了,但却又给驴二了一个“突破口”,那就是他的女儿。 傅振邦这句话倒没说谎,他的父母的确过世了,但他还有一个女儿。 驴二立即抓住话头,笑着说道: “傅先生,你想多了,我们特工处虽然干的是抓捕抗日分子的工作,但祸不及妻儿,我们不会拿你的女儿逼你就范的。” “你女儿多大啦?” 傅振邦哼了一声,说道: “八岁了,既然你不抓我的女儿,问这些做什么?” 驴二笑道: “这不是聊天嘛,随便聊聊,你要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听他们说,你女儿好像没在烟台,你的父母已经过世了,你女儿跟着谁生活呢?” 傅振邦道: “跟着她姨妈,在乡下生活。狗特务,你想抓我的女儿,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说她在那里。” 驴二笑道: “傅先生,你不要警惕心这么强嘛,我刚才说了,祸不及妻儿,我不会抓你的女儿。”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你的女儿只有八岁,就已经失去了娘亲,如果你再死了,她就父母双亡了,才刚八岁的孩子,就父母双亡,多可怜啊,真不知道以后怎么活下去。” 傅振邦冷笑道: “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就算我死了,孩子她姨也会把她照顾的很好。” 驴二道: “她姨妈毕竟不是父母,爱心是有限的。” “现在乡下到处都在打仗,每天都有人被杀,每天都有村庄被屠村,先不说她姨妈能不能活下来,就算她姨妈能活下来,家里的粮食被抢了,她姨妈拿什么养活你的女儿?” “如果她姨妈没有自己的孩子,可能还会把你的女儿当成她自己亲生的,可是如果她姨妈有自己的孩子,你女儿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有一口粮食,肯定会给自己的孩子,那你的女儿就要挨饿了。” “你看看外边,有多少战争孤儿,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家园,挨饿忍冻都是轻的,还有可能被拐卖,命运非常悲惨。” “傅先生,你真的忍心,让你的女儿,也成流浪孤儿,没有父母疼爱,没有父母照顾吗?” 傅振邦被震憾了,他虽然知道驴二是故意这样说劝他屈服,但驴二说得太真实了,令他大为震惊,如果他死了,驴二说的事,真的可能发生在他的女儿身上。 傅振邦当然可以趁机“屈服”,但一时之间,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如果驴二真是狗特务,对他这样劝降,他会不会真的屈服? 傅振邦久久的沉默着。 监听室中,孙正堂和樊统也沉默了,驴二的这番话,也触动了他们,他们甚至想像,如果他们处在傅振邦的立场,听了驴二的这番话,会不会屈服,毕竟,人可以不怕死,但不能不害怕儿女受苦。 樊统沉默了一会,苦笑了一声,说道: “这小子,有一套!” 孙正堂点点头,说道: “小赵这番话要是还不能打动傅振兴,那他就是铁石心肠了,只能杀了。” 傅振邦知道火侯差不多了,再任驴二说下去,他担心自己真会崩溃,他沉默了一会,说道: “如果我招了,你们真会放过我吗?” 驴二笑了笑,说道: “那当然,我们特工处一向欢迎投诚者。只要你配合我们,抓到别的地下党,我们不但可以放了你,还可以给你赏金。” “如果抓的地下党多了,你的功劳大了,你甚至可以在政府部门当官。” “到那时候,你把女儿接到城里照顾,尽你当父亲的责任,不是很好吗?” “当然,如果你不想留在城里,可以领了赏金之后,随便你去哪里,只要是皇军统治的地方,都会给你优待。” 傅振邦又沉默了一会,说道: “如果我真的招供,我不想要赏金,也不想当官,我只想活下去,去陪伴我的女儿。” 驴二道: “为什么不要赏金不当官?” 傅振邦道: “我为了照顾女儿,只能屈辱的活下去,但我背叛的人,是我曾经志同道合的同志,我不能踩着他们的尸体向上爬,更不忍心用他们的生命换钱。” 驴二笑道: “佩服佩服,傅先生还是有道德底线的,你要是为了升官发财,说出来的话,我还真不敢相信,但你不为升官发财,只是为了女儿,我可以相信你。” “不过,你总要先拿出一点诚意,让我们尝尝甜头,我们才能相信你,放你走。” 傅振邦道: “你想让我怎么拿出诚意?” 驴二道: “帮我们抓到你的上级。” 傅振邦道: “抓到他,你们会不会杀了他?” 驴二道: “不会,我们特工处的目的,不是杀人,只要你的上级,交代出他的上级,我们抓到那个领头闹事的,维护社会稳定。” 傅振邦故意沉默了一会,才迟疑的说道: “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驴二笑道: “这就对了嘛。他在哪里?” 傅振邦道: “那里的地形复杂,只对你说地方,你们找不到他,我带你们去。” 驴二道: “那里有多少人?” 傅振邦道: “只有他一个人。” 驴二道: “好,你稍等,我让他们给你松绑,换衣服,咱们去找人。” 驴二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出审讯室。 驴二刚走出审讯室,孙正堂和樊统也从旁边的监听室走出来了。 孙正堂向驴二一挑大拇指,赞道: “小赵,真有你的,这么难啃的骨头,都让你啃下来了,厉害!” 樊统有些不解的问道: “赵队长,他刚进审讯室的时候,我也用他的女儿威胁过他,怎么没管用?” 驴二道: “两个原因,第一,他刚进审讯室的时候,警惕心太强,无论你说什么,他都有逆反心理,他就像刺猬一样。” “而我,先用怀柔的方法,为他擦血,为他点烟,先打消了他对我的反感和警惕,使他放松了戒备。” 樊统道: “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驴二道: “你没有设身处地,感同身受。” 樊统不解的问道: “怎么设身处地,感同身受?” 第817章 小巷伏击 驴二说道: “樊先生在城里享福,很少到城外去转转吧?出了城,你就能看到遍地尸体,到处都是失去父母的孤儿,失去儿女的父母。” 樊统道: “哎呀,我才想到,少秋兄弟你也是孤儿,小时候父母就被霍三那个土匪杀害了,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才能设身处地,感同身受,说出这番话来。” 驴二点点头,又转头对孙正堂说: “孙哥,傅振邦说了,他的上级只有一个人,咱们没必要派太多人过去,你交给我六七个兄弟,我带着兄弟们去抓人。” “这点小事,您就不必亲自出马了,交给我吧。我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就当是给我个立功的机会。” 孙正堂道: “行,我让几个兄弟跟你去,你们开车过去。” 孙正堂和驴二走出审讯区,来到办公楼,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中有两个人,都是二十四五岁的精明干练的青年。 两个青年看到孙正堂和驴二进来,连忙站起身子。 孙正堂说: “小赫,小鲁,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少秋,是咱们行动队的副队长,是你们的领导,以后你们要听他的命令,配合他的工作。” 驴二和这两个青年都相互见过了,只是还没正式认识,在孙正堂介绍下,他们才算正式认识了。 孙正堂又对驴二说道: “他叫赫连,是一组的组长,他叫鲁剑,是二组的组长。你打算带谁去?” 驴二笑道: “两位组长一看就知道,都是精明干练的人才,谁能帮我,都是我的荣幸。你们谁愿意跟我去抓人?” 赫连抢先一步说道: “赵队长,傅振邦是我抓的,就让我带您去吧。” 驴二道: “好,你带六七个兄弟,带上枪,开两辆车,去审讯室把傅振邦押到车上,在院子中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赫连转身去安排了。 孙正堂向鲁剑叮嘱别的工作,驴二就辞别了孙正堂,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走向自己办公室的时候,需要经过祝奉明的办公室,祝奉明正在办公室中等着他。 祝奉明的办公室房门敞开着,驴二可以看到祝奉明,祝奉明也可以看到驴二。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但都向对方点了点头,二人都明白,对方安排好了。 驴二回到自己办公室中,从抽屉中拿了弹匣子弹放进口袋中,他拿子弹,当然不是为了对付前来营救傅振邦的地下党,而是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杀死日伪,释放傅振邦。 驴二收拾了一下,就向楼外走去,来到院子中。 院子中,赫连已经安排了两辆轿车停在院中待命,除了车的两个司机,还有两个特务站在车旁。 在驴二走过来的时候,又有两个特务押着已经换上衣服,洗了血污,简单包扎的傅振邦过来。 傅振邦的手腕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铁链子,就是防备他逃跑的时候跑快了。 赫连向几个特务介绍驴二: “兄弟们,这位是咱们的赵副队长,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大家伙都要听赵队长的命令。” 几个特务都向驴二敬礼问好。 驴二大声道: “兄弟们,好好干,抓到地下党,我给兄弟们记一功。好了,上车吧。” 驴二接着吩咐特务们,把傅振邦和他放在同一辆轿车中,赫连和另几个特务进了后一辆轿车。 驴二的轿车上,前面坐着一个司机和一个特务,驴二和傅振邦坐在后排。 轿车行驶出特工处的大院。 傅振邦坐在驴二的旁边,告诉司机行驶路线,司机按照傅振邦所说的路线,在街上行驶着。 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傅振邦对司机说: “再向前走二百米,路南有条小巷子,你拐进那条小巷里面。” 司机拐进小巷子。 赫连坐在后车,跟着进入了公交巷。 这条巷子十分偏僻,就是在白天,巷中也没有什么行人,因为巷子的两边,并不是居民的院门,而是院墙,不用担心会有居民出来。 巷子虽然窄,但却可以容纳一辆轿车行驶,只不过车两边的空间很窄了,勉强可以打开车门。 傅振邦对这一带的环境很熟悉,他知道祝奉明借驴二的口,让他把特务们引到这里,就是要在这里进行营救。 既然是营救,自己的同志就会在这里设下埋伏,他对环境熟悉,就能猜到,自己的同志会在哪个地点设伏。 所以,轿车进入小巷行驶了一会儿,傅振邦就轻轻用手肘碰了碰驴二,示意驴二,自己人快要行动了。 驴二一直在警惕着,被傅振邦提示之后,他更加警惕了。 他知道,前来营救的武工队人员,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能会把他当成特务给毙了,他当然愿意帮助傅振邦逃出魔爪,但不能把自己的命搭上,就算他被武工队误伤打死了,也要在释放傅振邦之后。 驴二的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手枪,只要行动一开始,时机成熟,他就先开枪打死副驾驶上的特务,再打死司机,然后释放傅振邦,等武工队来救人的时候,他连忙表明身明,有傅振邦作证,武工队就不会把他当特务打死了,这样一来,既可以救出傅振邦,也保护了自己。 这时,两辆轿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小巷子中,中间相隔四五米的距离。 就在驴二乘坐的前面的轿车,行驶过一条横巷的时候,忽然从横巷之中,推出一辆小推车,小推车上堆放着高高的沙袋,把两辆轿车隔开了。 随着小推车出现的,还有十多个男人,这十多个男人,从小推车上抽出步枪,一半人向赫连的轿车中射击,一半人向驴二的轿车中射击。 一个人一边射击,一边大声喝道: “我们是青龙寨的好汉,来杀赵少秋为霍三爷报仇,识相的赶紧滚蛋,子枪不长眼睛,打死了活该----” 赫连的车上坐着五个特务,赫连坐在副驾驶员的位置,枪声一起,赫连和前面的司机立即被迎面而来的子弹打死,后面的三个特务,车门两边的特务,连忙打开车门,躲在车内向敌人射击。 第818章 宫本名城 十几个武工队员,一半人向赫连的轿车射击,一半人一边向驴二的轿车射击,一边追赶过去。 枪声一响的时候,驴二的轿车中,坐在副驾驶员的那个特务就知道中了埋伏,他连忙吩咐司机赶紧向前开。 武工队员已经看到他们要营救的傅振邦坐在后排,担心会打中傅振邦,所以他们射击的时候,并不射击车身,而是射击后轮胎,试图让轿车停下。 但轿车在行驶中,武工队员打不中滚动的轮胎,轿车仍然继续向前行驶。 驴二掏出手枪,准备击毙副驾驶上的特务,因为他知道特务的手中拿着手枪,必须先击毙特务,再击毙手中没枪只顾开车的司机,如果先击毙司机,就有可能被手中有枪的特务反杀。 就在驴二刚要击毙特务的时候,忽然,枪声变得更加密集起来。 驴二吃了一惊,刚才的枪声已经够密集了,怎么会更加密集?难道说武工队又增加了人手? 他转头一看,从后车玻璃中看到,一队日军正在向武工队员开枪射击。 本来,驴二的视线向后看,会被小推车遮挡住,不会看到日军向武工队员射击,但是,日军已经把小推车推开了,二十多个日军,一边射击,一边向前迫进。 十多个武工队员,被二十多个日军迫得连连后退。 驴二大吃一惊,不明白为什么日军会赶来? 。。。。。。 半个小时之前,就在驴二从办公楼的正门走向院子,准备带着傅振邦和特务出去的时候,从办公楼后面的小门,走进来三个日军。 这三个日军,都是特高课的日军,一个是日本翻译官,一个是曾被驴二殴打过的渡边大尉,另一个则是特高课的课长宫本名城。 宫本名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然身材不高,但骨架很是匀称,相貌颇为俊雅,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是和蔼,没有什么架子,只是眼神阴冷,显然是个城府颇深的人。 宫本名城所在的特高课,和特工处在同一个院子中,特工处在前面的办公楼,特高课在后面的办公楼。 宫本名城到特工处的办公楼来,并没有特别的用意,只是来例行巡视的,顺便来见见新来的“赵少秋”。 宫本名城自然知道杀了霍三的赵少秋进了特工处。 特工处是特高课的下属机构,像赵少秋这种进入特工处担任行动队副队长这个位置的人,宫本名城是需要见见他,毕竟特工处是重要部门,行动队又是重中之重的职位。 驴二是昨天进的特工处,昨天就应该见到宫本名城,但宫本名城昨天出去了,萧重生就没让驴二去“拜谒”宫本名城。 宫本名城今天下午回来了。 本来,以宫本名城的地位,只要打一个电话,让萧重生或者特工处的高层,带着赵少秋去“拜谒”他就可以了,但宫本名城自认为自己没什么架子,而且有几天没到特工处来“指导工作”了,他就亲自过来特工处,准备见见赵少秋,随便聊聊天。 宫本名城并不是怀疑赵少秋,他认为萧重生既然允许赵少秋进入特工处,萧重生应该对赵少秋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他见赵少秋,只是表示一下上级对下属的“慰问”。 宫本名城带着翻译官和特高课的渡边大尉来的。 宫本名城的汉语不错,但为了更方便交流,在与特工处交涉的时候,仍然会带着一名比他更精通汉语的日本翻译官。 宫本名城是中佐,本来他的直接下属应该是少佐才对,可是,特高课虽然特别重要,但级别并不太高,烟台特高课的课长,是个少佐就可以了,可也正因为特高课工作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所以派了宫本名城这个中佐来主持工作,算是高配,但下属中的最高职务,仍然只是大尉,就是渡边大尉。 渡边大尉带了一个六七十人的日军小队,执行特高课的任务。 渡边大尉跟着宫本名城到特工处来的时候,心中仍然带着对“赵少秋”的强烈恨意。 昨天,他被驴二当众殴打,大为丢人,他本想杀死驴二,可是,被一场少将的女儿阻止了,而且一场少将不许他杀死驴二,他不敢违抗一场少将的命令,但却在心中痛恨驴二,总想找个机会报仇。 宫本名城见到驴二的时候,只是看到驴二的背影,就算看到正面,他也不认识驴二。 渡边大尉也是只看到驴二的背影,但他却认出了驴二,对宫本名城说道: “中佐阁下,那人就是赵少秋。” 宫本名城刚要说话,正好孙正堂从一个房间走了出来,他就挥了挥手,喊道: “孙先生。” 孙正堂刚对二组组长安排完毕工作,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宫本名城喊他,连忙小跑着过来了,恭敬的说道: “宫本先生,您来啦。” 宫本名城向外指了指,说道: “那个就是新来的赵少秋吗?” 孙正堂转头向外看去,此时,驴二正在院子的两辆轿车前,准备带着傅振邦上车。 孙正堂说道: “对,他就是赵少秋。宫本先生,我把他叫过来,拜见您。” 宫本名城摆摆手,说道: “不必了。他这次要去做什么?出任务吗?” 孙正堂道: “对,中午的时候,我们抓了一个地下党,小赵让这个地下党招供了,他正准备带着地下党,去抓地下党的上级。” 宫本名城笑道: “哦,不错不错,他刚来就立了一功。” 渡边大尉也懂一些汉语,听孙正堂说了之后,他听不太懂,又问了翻译官,确定之后,对宫本名城说道: “中佐阁下,我不相信那个人,我打算带一队皇军战士跟着他,如果他真的是去抓地下党,那就罢了,如果他要释放地下党,我就把他抓起来。” 孙正堂有些不悦,说道: “渡边大尉,你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吧,这是摆明了不相信我们特工处。” 渡边大尉根本不给孙正堂面子,冷冷说道: “我不是不相信特工处,我只是不相信那个赵少秋。” 说完,又向宫本名城鞠躬一礼,说道: “请中佐阁下批准我的请求。” 第819章 自我了断 宫本名城微一沉吟,就笑着对孙正堂说道:“孙先生,就让渡边大尉带兵去吧,万一有什么情况,渡边大尉也能帮上赵少秋。”既然宫本名城说了,孙正堂就不敢再反驳了。孙正堂听说过“赵少秋”殴打渡边大尉的事,担心渡边大尉趁机报复“赵少秋”,而萧重生明确对他说过,需要借助赵少秋与一场春雨的关系,攀上一场少将,赵少秋如果出事,萧重生就失去一个有力的助手。但孙正堂与一场少将的级别差太多,他不能直接去请求一场少将化解赵少秋的危机,只能赶紧去向萧重生汇报。渡边大尉得到宫本名城的允许之后,立即吩咐翻译官去后院叫上二十个日本兵,开车去院门外找他,而他担心驴二等人的轿车行驶出院门之后就看不到了,他一路小步,跑到院门口,盯着驴二等人的轿车行驶的方向。渡边大尉刚跑到院门,二十多个日本兵就开着一辆轿车,一辆大卡车,从院子中行驶而来。渡边大尉上了最前面的轿车,沿着驴二等人行驶的方向追赶。渡边大尉之所以带兵追赶驴二,并不是故意要找麻烦,而是他不相信“赵少秋”是真心投靠日伪。就算一场少将维护这个赵少秋,就算别人都被赵少秋骗了,但渡边大尉不会被骗,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赵少秋在殴打他的时候,那种仇恨冷酷的眼神,绝不是打他一顿就算了的事,如果他手中没枪,赵少秋会杀死他。一个敢当街要杀皇军的人,怎么可能真心投靠皇军?这就是渡边大尉的逻辑。渡边大尉率队追赶驴二,看到驴二等人的轿车行驶进一条小巷中。渡边大尉的轿车可以开进小巷,但后面的大卡车太宽,开不进去。渡边大尉正准备自己带着轿车继续追赶驴二,让大卡车绕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小巷中传来了枪声。渡边大尉立即精神一振,下令所有的日军,冲进小巷中。二十多个日军冲进来的时候,赫连这辆轿车中,还有三个特务,赫连和司机坐在前排,被武工队击毙了,但后排的三个日军,由于前面有车身和赫连二人的尸体遮拦着,他们打开车门向武工队射击,武工队不能逼近,三个特务还活着。二十多个日军一到,三个特务精神大振,连忙跳下轿车,带着日军向前冲。五六个武工队员,躲在一辆沙包推车后面,阻拦不住二十多个如狼似虎的日军,只能边打边退。日军冲到推车前,把推车推开,继续向前追击。十多个武工队员,被日军在小巷中追赶,他们只能分出一半的人,向追来的日军射击,另一半人,继续追赶驴二的轿车,试图救出傅振邦。终于有一个武工队员,射中了轿车的后轮胎,司机把握不住方向盘,轿车撞到院墙上熄火了。驴二刚要开枪击毙前面的特务,再击毙司机,特务已经利索的跳了下去,用车门当掩体,一边向追来的武工队射击,一边对驴二喊道:“赵先生,我和小王掩护,您带犯人快走。”由于特务跳下的太快,被座椅遮拦住了,驴二再想开枪击毙特务,已经不容易了,就算击毙了特务,也无法再及时击毙司机灭口,如果被司机逃了,他就暴露了身份。想到这里,驴二当机立断,不再击毙特务和司机,而是让特务和司机“掩护”他,他拉着傅振邦,跳下车,向前跑去。特务和司机继续留在轿车旁边,用车门当掩体,向武工队射击。驴二则带着傅振邦,向前跑,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子。驴二带着傅振邦拐进小巷子之后,连忙掏出手铐钥匙,准备给傅振邦打开手铐,放他逃跑。傅振邦却摆脱开驴二的手,焦急的说道:“放了我,敌人会怀疑你,你就暴露了。”驴二一把抓住傅振邦的手腕,坚定的说:“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解围。你先走了!”驴二刚要强行为傅振邦开手铐,傅振邦却苦笑一声,说道:“来不及啦!”傅振邦说完这句话,忽然双手一抓,抢过了驴二手中的手枪,驴二一愣,不明白傅振帮为什么忽然抢他的手枪,不用抢,他可以送给傅振邦。没想到,傅振邦抢过手枪之后,立即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对驴二悲痛的说道:“我担心受不住敌人的酷刑,会泄露组织的机密,只能自我了断----”他说完,对着自己的胸膛开枪了。驴二大吃一惊,连忙去抢傅振邦的手枪,但已经晚了,枪声响了,傅振邦牺牲了。驴二又是震惊,又是诧异,不明白傅振邦明明有逃走的机会,为什么要自杀?就在这时,驴二听到几个日军的声音传来,他转头一看,看到小巷的尽头,有几个日军奔跑过来。驴二马上明白,傅振邦看到了那几个日军,知道逃不掉了,为了不被折磨,不泄露机密,也为了保护驴二,只能选择自杀。这几个日军不是从交战的那条小巷过来的,而是从另一条小巷中,绕行过来的。渡边大尉既残暴,又狡猾,他带着大部分的日军沿着交战的小巷追赶,同时也为了防备敌人逃跑,他还派了两组人,从两边的小巷中包抄,试图把敌人包围起来。这几个日军从这条小巷中过来的时候,由于驴二背对着日军,所以驴二没看到日军,但傅振邦却看到了。傅振邦看到日军过来,知道如果驴二为他打开手铐,他的确有跳墙逃跑的可能,可是,如此一来,驴二就暴露了。为了掩护驴二的身份,傅振邦决定不让驴二为他打开手铐,可是,如果再次落入敌人手中,傅振邦担心自己受不住酷刑,会泄露机密,只能自我了断。当驴二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傅振邦就死在他的怀里。这时,几个日军已经跑到了驴二身后,把枪口对准了驴二,用日语喝道:“举起手来!” 第820章 营救计划失败 驴二望着怀里的傅振邦,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愤恨,同时有一种深深的挫折感和无力感。 他的营救计划,本来可以成功,就因为不知怎么忽然来了一队日军,导致了营救计划的失败,不但计划失败了,傅振邦也牺牲了。 这一瞬间,驴二只想拿起手中的手枪,转过身子,与日军大干一场,哪怕他被全身打成血洞,也死个痛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憋屈。 可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傅振邦之所以自杀,就是为了掩护他的身份不暴露,如果他冲动之下与日军打起来,他是死的痛快了,傅振邦就白死了。 更何况,祝奉明对他也委以重望,他暴露了,也辜负了祝奉明的期望。 在日伪面前,他不但不能为傅振邦的死表示出悲痛,还要宣布说,傅振邦是他打死的,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傅振邦和祝奉明对他的期望。 想到这里,驴二深深的长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缓慢而有力的说道: “别开枪,特工处。” 这两句话,驴二是用日语说的,他今天上午,刚跟一场春雨学了几十个日语单词,而他重点学习的,就是与战争有关的术语,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用上,没想到,上午刚学了,下午就用上了。 驴二的日语虽然不标准,但几个日军都听懂了。 几个日军跑过来的时候,看到驴二和傅振邦纠缠在一起,但他们看不到驴二是要为傅振邦解手铐,也看不到傅振邦是自杀的,只能看到二人纠缠在一起,随即一声枪响,好像有个人死了。 驴二的身上,穿着中山装,而不是普通市民的服装,几个日军猜测驴二可能是特工处的人,但他们不了解什么情况,所以他们没开枪,只是警告驴二不要动,举起手来,他们控制局面。 为首的日军听驴二说出日语之后,他用日语说道: “转过身来。” 驴二双手举起,一手中仍然拿着手枪,缓缓转过身来,用日语说道: “别开枪,证件。” 几个日军虽然见到了驴二的正脸,但由于驴二昨天刚来特工处,日军大部分都不认识他,所以还是需要看到他的证件。 为首日军点点头,允许驴二掏证件。 驴二伸进口袋,掏出特工处的证件,为首的日军接过来看了看,用日语说道: “赵少秋,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 驴二道: “我的,日语,不行,中国话说。” 另一个日军用汉语说道: “你用中国话说吧,我听得懂。” 驴二用汉语说道: “我带着这个犯人来抓地下党,却遇到了青龙寨的红胡子,我担心犯人被红胡子劫走,就带着犯人躲藏在这里,这个犯人要抢我的手枪,被我打死了。” 驴二说的时候,那个懂汉语的日军一边听,一边向其他的日军用日语复述。 为首的日军听懂了,说了几句日语。 懂汉语的日军对驴二说道: “赵先生,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抓红胡子了。” 为首的日军一挥手,带着几个日军向前冲去。 在驴二试图释放傅振邦,以及傅振邦自杀,日军盘问他的时候,那边小巷中的枪声一直没有停止,战斗在持续着。 十多个武工队员被堵在小巷中,后面有渡边大尉率领的将近二十个日军和特务,前面则有一个特务和一个司机特务。 武工队员的弹药不足,不能与渡边大尉正面交锋,只能继续向前冲,准备干掉前面的两个特务,干掉两个特务之后,还可以继续追赶驴二,营救傅振邦。 两个特务挡了一会,实在挡不住冲过来的武工队,只能弃车而逃,也向驴二这边的小巷中撤了过来。 两个特务一撤进这边的小巷,看到了几个日军过来了,立即胆子大壮,带领日军,就想杀个回马枪,把武工队夹击在小巷中。 武工队冲到了两条小巷的十字路口,他们本想也拐进这条小巷,继续救人,但还没等他们冲进小巷,就看到了几个日军和特务向他们冲过来。 率队而来的武工队的小队长,远远看到了驴二和傅振邦,看到了傅振邦倒在地上,他知道傅振邦牺牲了。 武工队小队长心中悲痛,同志已经牺牲了,救不成了,如果再继续打下去,自己带来的同志,将会全部牺牲,现在已经有几个轻伤了,幸好还没有牺牲和重伤,还可以突围,但如果冲进这条小巷,将被日伪前兵夹击,谁也逃不掉。 想到这里,武工队小队长只能下令继续向另一条小巷深处撤退,边打边退。 不久之后,武工队就借着熟悉的地形,逐步摆况了日伪的围攻,撤出了包围圈。 渡边大尉派了一部分日军继续追击,一部分日军清理战场,他自己带着翻译官,在几个日军的拥护下,向驴二走了过来。 五个还活着的特务,也跟在日军后面,向驴二走过来。 驴二站在傅振邦的遗体旁边,心情非常沮丧,非常悲痛。 他本来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只带了几个特务,却有大批的日军赶过来,但当他看到渡边大尉的时候,他明白了。 渡边大尉与他有私仇,不相信他,听说他出任务,就带兵前来监督他。 驴二很想一枪干掉渡边大尉,但他没有冲动,他知道,只要他一举枪,渡边大尉身后的日军,会立即向他开枪。 驴二冷冷的看着渡边大尉,没有上前敬礼,也没有说话。 如果是别的特务,看到渡边大尉这个级别的日军,是要恭敬的行礼的,但驴二恨不得杀了渡边大尉,他才不会向渡边大尉行礼。 渡边大尉带着得意又残酷的笑意,走到驴二面前站定,看了看地上傅振邦的遗体,用日语问驴二: “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翻译官担心驴二听不懂日语,及时同步翻译给驴二听。 驴二却眼皮一翻,冷冷说道: “怎么回事?这是特工处的事,我用不着向你汇报。你算什么东西?” 第821章 我不相信赵少秋 驴二这句话一出,倒是把日军翻译官吓了一跳。 在日军翻译官的印像中,除了抗日分子敢当着他们皇军的面,破口大骂之外,所有日伪行政部门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当面骂皇军,哪怕顶撞和出言不逊都不敢,这个特工处的一个副队长,却敢骂皇军“算什么东西”。 不过,日军翻译官知道,这个赵少秋曾经救过一场少将的女儿,有一场少将这棵大树荫身,才不把渡边大尉放在眼里的。 日军翻译官为了不让驴二和渡边大尉起冲突,只好用委婉的语气向渡边大尉翻译: “赵先生说,这是他们特工处的工作,他只能向他们主任汇报工作。” 渡边大尉虽然不算精通汉语,但也略懂一些,听明白了“东西”这个词,知道驴二在骂他,而且就算他听不懂汉语,但也能从驴二那轻蔑的眼神,和傲慢的态度中,知道驴二瞧不起他,轻视他。 渡边大尉大怒,忽然掏出手枪,指向驴二的脑袋。 驴二虽然不想暴露身份,但面对渡边大尉的挑衅,他也不再忍让示弱,让渡边大尉向他举枪的时候,他也毫不客气,迅速举起手枪,指住了渡边大尉的脑袋。 渡边大尉瞪着驴二,目光凶恶,骂道: “八格----” 驴二不等渡边大尉骂完,就反骂回去: “八格你妈个头!开枪啊,你敢开枪,老子先干死你!” 日军连忙端起枪,枪口全部瞄向驴二。 五个特务吓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赵队长”,还是该帮皇军,他们当然想帮赵队长,但却又不敢得罪皇军。 五个特务手足地措,愣在原地,既不敢帮赵队长,又不愿帮皇军。 渡边大尉举起手枪,瞄准驴二脑袋的时候,本来他并不想杀死驴二,毕竟他也不敢违抗一场少将的命令,不敢得罪一场小姐,他只是想掏枪吓唬一下驴二,吓得驴二屈服,最好是跪地求饶,他有了面子,就会饶了驴二。 没想到驴二却胆大包天,在他举枪的同时,驴二的枪口向对准了他,此时,他当然可以开枪杀死驴二,但驴二也会在临死之前打死他。 那他就要和驴二同归于尽了。 渡边大尉认为,自己是堂堂的皇军战士,生命珍贵的很,他当然不肯与一个中国人同归于尽。 可是,形势所迫,他又不能先放下枪,那就是向驴二示弱,太丢皇军的脸了。 他们二人举着枪,都不开枪,日军没得到渡边大尉的命令,也不敢开枪,他们担心,在他们开枪的同时,驴二可以杀死他们的长官。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了。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萧重生的声音: “住手!”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萧重生在孙正堂和十多个特务的拥护下,快步而来。 孙正堂知道渡边大尉和赵少秋有仇,担心二人起冲突,所以赶紧向萧重生汇报,萧重生也感到不妙,连忙带着孙正堂和十几个特务,追了过来。 萧重生率人赶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只有几个日军在打扫战场。 萧重生问了日军,知道驴二和渡边大尉在这边,连忙赶了过来,恰好看到驴二和渡边大尉持枪相对,一触即发,连忙出言阻止。 萧重生快步而来的时候,渡边大尉仍然不肯放下手枪,仍然指着驴二,驴二也指着渡边大尉。 驴二等萧重生走近之后,仍用枪口指着渡边大尉,转头对萧重生喊了声: “萧先生。” 萧重生在驴二和渡边大尉的中间,停下脚步,道: “怎么回事?” 驴二道: “我带着兄弟们,押着傅振邦去抓地下党,在这里遭遇了来向我复仇的红胡子的伏击,傅振邦想趁乱逃跑,被我打死了。” 他用手枪指了指渡边大尉,继续说道: “这狗日的来了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向我开枪,我当然不会惯着他。” 萧重生转头看着渡边大尉,淡淡说道: “渡边大尉,你为什么要向赵少秋开枪?” 听了日军翻译官的同步翻译之后,渡边大尉用日语说道: “萧先生,我不相信他,我怀疑他是故意要放走地下党,我怀疑那伙人不是红胡子,而是地下党,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杀赵少秋,而是里应外合,营救被抓的地下党。” 萧重生指了指地上的傅振邦的尸体,说道: “地下党不是死了吗?是赵少秋杀了他。” 渡边大尉道: “第一,地下党的人为了保守秘密,往往选择自杀。” “第二,赵少秋很可能是看到我带兵赶到,他的营救失败,他为了保护自己,就杀了地下党灭口。” 萧重生笑了笑,说道: “渡边先生,你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 渡边大尉虽然是想向驴二栽赃,但却无意中猜到了真相。 萧重生转头问几个特务: “当时情况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特务虽然不敢帮着驴二用枪口指向日军,但现在主任到了,他们就敢帮驴二说话了,纷纷说道: “萧先生,打劫我们的人,不是地下党,是红胡子。” “对,那些红胡子一边向我们开枪,一边大喊着,他们是来杀赵队长为霍三报仇的。” “萧先生,渡边大尉是冤枉赵队长。” 在特务们说话的时候,日军翻译官把特务们的话,及时同步告诉了渡边大尉,渡边大尉不等萧重生开口,他就先说道: “萧先生,如果那伙人是红胡子,他们怎么可能提前在这里设下埋伏?他们怎么知道赵少秋今天会从这里路过?” 萧重生点点头,转头问驴二: “少秋,关于渡边大尉提出的这个疑问,你怎么解释?”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淡淡的说道: “我是被追杀的目标,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非让我解释,我可以想到一个解释。” 说到这里,他反问道: “萧先生,你应该知道,青龙寨的红胡子,与山里的八路军,走得很近,是吧?” 萧重生点点头,说道: “不错,青龙寨的红胡子,与八路军联合起来,对抗皇军和皇协军。” 第822章 串通好了要害我 驴二道:“既然青龙寨和八路军有联系,那与地下党也有联系。”“我认为,青龙寨的人,知道我投靠了皇军,进了特工处,他们要找我报仇,但他们对烟台城中不熟悉,就请对城里熟悉情况的地下党帮忙,把我引到这里,在这里杀死我。”萧重生道:“你这个推测,倒是合乎情理,可是,谁把你引过来的?”驴二道:“我认为,是两个人合伙把我引过来的,第一个就是举报者晁三思,第二个就是傅振邦。”孙正堂在旁边说道:“少秋,你的意思是说,晁三思也是地下党的人?他和傅振邦串通好了,故意举报傅振邦,让傅振邦给出假口供,把你引过来的?”驴二道:“孙哥,除了这个理由,还有别的解释吗?”“整个审讯过程,你都在旁边监督,我和傅振邦的谈话,你一清二楚,我怎么和傅振邦串通?”“所以我认为,是晃三思和傅振邦提前串通好的,假装被我逼出口供,把我引过来,杀了我为霍三报仇。”孙正堂道:“地下党诡计多端,倒是有这个可能,把你引到这里来抓地下党,在杀死你的同时,还可以把傅振邦救走,如果不是渡边大尉恰好过来增援,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萧重生盯着驴二,说道:“少秋,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有一个问题,晁三思和傅振邦怎么会知道你去审讯他?因为一般审讯都是樊统的工作。”驴二道:“第一,他们是故意引我过去审讯的。晁三思故意在孙队长的办公室等着我,等我过去之后,就开始谈傅振邦的话题,引起我的兴趣,他们认为,我刚到特工处,会急于立功,应该会去审讯室看看。”“被他们猜中了,我的确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就请孙哥带我去审讯室旁听审讯。”孙正堂在旁边连忙说道:“对,这一点我可以替少秋做证,晁三思的确是在我的办公室,向少秋提起的傅振邦。”萧重生点点头,又问驴二:“你刚说了第一,第二是什么?”驴二道:“第二,傅振邦早就计划好了,除非是我审讯,别人审讯,他不开口。这一点,孙哥和樊室长都可以做证,樊室长已经审了一个多小时,傅振邦就是不招,但我刚审了十多分钟,没打没骂,傅振邦就招了。”他说到这里,故意自责的叹了口气,又说道:“我还是太嫩了,我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给傅振邦来了个‘攻心计’,使他屈服了,没想到,我反而中了他的计,被他引过来,差点被杀。”驴二的演技一流,就算是老谋深算的萧重生都看不出来,反而安慰道:“少秋,你也不必自责任,是地下党太狡猾了,咱们特工处的人都领教过他们的手段,你吃这一次亏,以后就可以长一堑了。”他说到这里,转头问仍然举枪对准驴二的渡边大尉,淡淡说道:“渡边大尉,你对赵队长的解释,还有什么疑问吗?”驴二和萧重生以及孙正堂的对话,日军翻译官都同步及时的翻译给渡边大尉听了。渡边大尉听了之后,暂时找不到疑点,只好哼了一声,说道:“暂时没有疑问了。”萧重生淡淡说道:“既然没有疑问了,你可以把枪放下了吗?”渡边大尉哼了一声,把手枪放下来,插回枪套,又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日军也放下枪。驴二也把手枪插回腰间。萧重生的脸色阴沉,目光阴冷,缓缓扫视了跟着驴二来的那五个特务,冷冷说道:“我特工处的人,全体一致,上下一心,如果再有外人用枪口对准我们的人的时候,如果有任何人不帮助自己的兄弟,就给我滚出特工处!”萧重生的这句话,自然是责骂那几个特工,没有帮助驴二把枪口对准日军。他这句话,骂的虽然是他的手下,但也是给渡边大尉一个警告。几个特务被骂,都低下头去,不敢说话。渡边大尉听了翻译官的翻译,对萧重生向他示威,颇为不满,但他也不敢轻易得罪萧重生,只是冷哼了一声,带着手下离开了。萧重生对驴二和颜悦色的说道:“少秋,你受惊了,咱们回去吧。”驴二道:“萧先生,您先回去,我还不能走。”萧重生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走?”驴二道:“晁三思和傅振邦合谋害我,傅振邦已经被我打死了,但晁三思还逍遥法外,我要去找晁三思算这一笔帐!”驴二现在只想把晁三思一枪嘣了。如果不是晁三思出卖傅振邦,傅振邦就不会被特务抓住,就不会牺牲,他要杀了晁三思,为傅振邦报仇,不然,傅振邦死了,营救计划失败,他没脸去对他寄以厚望的祝奉明,杀了晁三思,算是对牺牲的傅振邦一个交代,对祝奉明一个交代。孙正堂说道:“晁三思这家伙把我也骗了,少秋,我跟你一起去。”驴二道:“孙哥,您就不用去了,这是我和晁三思的个人恩怨,我自己来解决。”萧重生道:“少秋,如果晁三思真是地下党,你去找他,会有危险,现在地下党和红胡子都想杀你,你就不要在外边走动了,还是跟我回单位吧。”驴二道:“多谢萧先生关心,如果不杀了晁三思,我不甘心,请萧先生批准我的行动吧。”“红胡子和地下党要找我的麻烦,我总不能在单位里躲一辈子,我要反击,让他们知道,我赵少秋也不是好欺负的。”萧重生微一沉吟,说道:“红胡子和地下党不是欺负你一个人,而是欺负咱们整个特工处,既然如此,我多派几个人保护你,你们去吧。”他说到这里,又转头对孙正堂说:“正堂哥,过一会你要跟我去见日本人,抓晁三思的事,你安排一个人,带七八个兄弟,跟着少秋去抓人。”孙正堂答应一声,对一个特务喊道:“司马,你过来。” 第823章 司马想升官 一个特务连忙快步上前,向孙正堂行礼: “请大队长吩咐。” 孙正堂用手指点着,说道: “你带你们五个,我再安排小张和小常跟着你们,你们七个人,保护赵队长,开一辆车,去抓晁三思。” 叫司马的特务精神一振,连忙大声说道: “是。” 孙正堂又问道: “你知道晁三思在哪里吗?” 司马道: “他的商行和他家,我都知道。” 孙正堂道: “那就行。” 转头对驴二说: “少秋,你们先去吧,我和萧先生也要走了,这里我会派人收拾。” 驴二辞别了萧重生和孙正堂,带着司马和七个特务,走出小巷。 这个叫司马的特务,就是驴二来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员位置的那个特务。 驴二和赫连来时的两辆轿车,全部被子弹打毁了,不能用了,但萧重生来的时候,开着三辆轿车来的,分给了驴二等人一辆轿车。 司马带着驴二来到轿车前,先恭敬的请驴二上了轿车后排,他派了一个特务坐在副驾驶员的位置,他自己则陪着驴二坐在后排。 为了保证后排的宽敞,司马没再安排别人,只有他和驴二,再加上司机和副驾驶员,车上一共坐了四人。 另有四个特务,则在轿车的前后左右,步行前进,远远看起来,有人保驾护航,倒是颇为威风。 司马坐进后排之后,先恭敬的对驴二说道: “赵队长,咱们是先去晁三思的商行,还是先去他家?” 驴二道: “哪里近?” 司马道: “他的商行近,去他家,需要经过他的商行。” 驴二道: “那就先去他的商行看看,如果他不在商行,再去他家。” 司马答应一声,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司机开动轿车。 轿车一开动,司马就恭敬的掏出香烟,递给驴二一根,笑道: “赵队长,请抽烟。” 驴二刚才来的路上,一直和这个司机坐在一辆车内,并没有交谈太多,他对这个叫司马的特务并不了解,当时,司马对他虽然也很恭敬,但却不像现在这样献媚。 驴二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司马为什么现在特别向他献媚了,因为司马想升官。 司马所属的是行动队一组,组长是赫连,每组大约有十五至二十人左右,除了组长之后,还有两个小组长,司马是其中一个小组长。 现在一组组长赫连已经死了,那么两个小组长,都有机会当上组长,所以司马特意讨好副队长赵少秋,希望赵少秋能提拔他为组长。 只要能成为组长,就有希望能为副队长,大队长,甚至更高,能当上特工处大队长,就是特务们的终极梦想了。 在战争年代,太容易死人了,人人都有机会向上爬,只要上级死了,下属就可以顶替,所以有些人年纪轻轻,就可以当上营长团长甚至旅长师长。 特工处的危险性不比军队低,是个高危职业,只有升官发财,才能刺激他们在这个岗位上坚持下来,进入这个部门的人,当然没人是为了爱国,也不是单纯的想混口饭吃,而是想出人头地,升官发财。 司马当然也想出人头地,升官发财。 他之前和驴二坐在同一辆轿车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刻意讨好驴二,一来是摸不清驴二的脾气,担心话太多,反而会被驴二讨厌,二来,他上面还有一个组长赫连,暂时看不到升迁的机会。 但现在,赫连已经死了,司马就看到升迁的机会了,只要他能讨好副队长,就能成为一组组长。 驴二当然能猜到司马的想法,他接过香烟,放在嘴上,司马连忙又讨好的掏出打火机,为驴二点烟。 驴二抽了一口香烟之后,看到司马自己没抽烟,而是要把香烟放进口袋,他有些奇怪,问道: “你不抽烟吗?” 司马说道: “我也抽,不过,我担心薰到您,就先不抽了。” 驴二笑道: “没关系,抽吧。” 司马这才为自己点了根香烟抽着。 驴二道: “你是复姓司马?” 司马笑道: “不是复姓,我是姓司,名字叫马。” 驴二笑道: “这名字好。你们刚死的那个赫连组长,他也是姓赫,名连吗?” 司马道: “赵队长,您对赫这个姓可能不太了解,赫连本是一个复姓,他们原本是大辽国的贵族姓氏,大辽国被金国灭国之后,大多数复姓赫连的人,为了避祸,改姓赫,把后面的连字去掉了。” “我们赫组长,既是姓赫连,也是叫赫连。” 驴二笑道: “嘿,你懂得挺多啊。” 司马道: “这是赫组长告诉我的。赫组长对我不错,他牺牲了,我的心里很难过。” 驴二拍拍司马的肩膀,说道: “你好好干,回头我对孙队长说说,让你顶赫组长的位子。” 司马大喜,连忙说道: “多谢赵队长提拔,我一定对您忠心耿耿,赴汤蹈火。” 他现在听到提拔,马上喜笑颜开,哪里还有半点为赫组长难过的样子? 轿车又行驶了一会,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司机说道: “赵队长,那边就是北海商行了。” 驴二转头一看,看到就是路边的一个店铺,上面的招牌写着北海商行,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店里摆放着一些物品,但看不到人。 司马道: “赵先生,里面的情况不明,恐怕有危险,您先在这里等着,我带兄弟们去抓人。” 驴二只想收拾晁三思,不想连累无辜,对司马说道: “司马,你带几个人去里面看看,如果有晁三思,就把他控制起来,我再过去,如果他不在这里,问他去哪里了。不要惊吓到别人。” 司马道: “我明白。” 司马下了车,带了几个特务,向店铺走去。 驴二坐在车里等待着。 过了一会,司马带着几个特务回来了,走到车边向驴二汇报。 “赵队长,晁三思没在店里,只有一个掌柜的和两个伙计,掌柜的说,晁三思现在在他家里。” 驴二道: “上车,去他家。” 司马道: “他家离这里很近,我们不用上车了,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应对。您坐车,跟着我们就行。” 得到驴二的允许之后,司马让司机开车拉着驴二,跟在他的后面,他则带着几个特务,在车前引路,继续向前步行。 很快,司马就在一个临街的院门前停下脚步。 第824章 捞油水的方法 司马来到轿车前,指着院子对驴二说道:“赵队长,这就是晁三思的家。”驴二道:“你们先进去,把他控制起来,记住,不要伤害他的家人。”司马道:“明白。”司马留下三个特务保护驴二,他带着三个特务走进了院子之中。驴二在轿车中等着。很快,司马一个人从院子中走出来,向驴二汇报:“赵先生,已经控制住了晁三思,他的老婆孩子回娘家了,没在家,家里的两个佣人,全都关在厢房中,没伤害他们。”驴二刚要下车,司马却把脑袋向车窗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赵队长,您是准备在这里审问晁三思,还是带回单位审问?”驴二当然不会把晁三思带回去,他准备在这里就干掉晁三思,不过,他发现司马问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神秘,他心中一动,说道:“有什么分别吗?”司马道:“分别很大。赵队长,您刚来特工处,有些事还不了解,我给您说说吧。”“咱们特工处,干的是危险的活,单位发的那点薪水根本不够花,只能自己想办法在外边捞点油水。”“这捞油水的方法很多,我一时也给您说不完,只说今天这档子事吧。”“今天,您如果把晁三思带到单位审问,先不说他是不是抗日分子,总之,都会定他的罪,如果是死罪,所有的财产充公,如果不是死罪,也会重重罚他一笔。”“但无论怎么罚,所有的钱财,都是单位的公款了,您和我们兄弟几个,只能拿一点奖金。”“但如果您在这里,就先敲晁三思一笔竹杠,所得的钱财,就全是您的啦,给我们兄弟几个分一点也行,不给也没关系,随您高兴。”“如果您的心再狠点,把晁三思的钱财掏空之后,直接把他杀了灭口,管他是不是抗日分子,您说是,他就是,不是也是。”“如果您心软,不忍心杀他,那就只要他的钱财,饶他一条小命,他不敢去投诉,也没有部门敢接他的投诉,市政府都不敢管咱们特工处的事,尤其是牵涉到抗日分子的事。”驴二本想直接一枪嘣了晁三思,为傅振邦复仇,不想牵涉到钱财的事。但他转念一想,他现在是特务,如果不显得贪财,别人反而会怀疑他当特工的目的,更何况,敲了晁三思的钱财,拿去做抗日基金,也是物尽其用。驴二笑道:“你说得对,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敲出钱来,少不了你和兄弟们的份。”司马大喜,嘿嘿一笑,恭敬的为驴二打开车门,请驴二下来。司马带领着驴二向院子中走去,几个特务手放在腰间,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如果有刺客,他们可以及时应对。驴二进了院子,看到这院子竟然是两进院子,知道晁三思是个有钱人,能在临街的位置有个两进院子,算是不错的小富户了。晁三思被两个特务盯着,心惊肉跳的坐在前院的客厅中,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控制,特务们也不会告诉他。驴二进了客厅,晁三思连忙站起身子,迎了上来,恭敬又讨好的说道:“赵队长,您来啦。”驴二没理会晁三思,对司马说:“你们到外边守着吧,这里交给我了。”司马向两个特务一招手,带着两个特务离开了客厅,到院子中巡视。驴二看也不看向他点头哈腰的晁三思,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掏出手枪,啪的放到桌子上,然后冷冷地盯着晁三思。晁三思吓得双脚发软,额头直冒冷汗,颤抖着问道:“赵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您认为我不该拿那笔奖金,我可以退还给您,哦哦,当然不能让您白跑,我再给你加十块大洋。”驴二盯着晁三思可怜又可憎的嘴脸,恨不得一枪嘣了这个告密者,但为了显得他贪财,他要先榨干晁三思的钱财之后,再毙了晁三思。那时候再杀了晁三思,在司马等人看来,他是灭口,但他自己知道,是为傅振邦复仇。他强抑着想一枪击毙晁三思的冲动,冷森森的说道:“你竟敢串通地下党害我,说,你是不是地下党?”晁三思吓得双膝一软,扑通跪在驴二面前,颤声说道:“赵队长,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是地下党呢,我不是举报了地下党,你们抓到了吗?”驴二道:“这是个圈套,你举报的那个地下党把我引进了包围圈,一帮红胡子要杀我。”“你这家伙,肯定是地下党,和红胡子联合起来搞我。”“不管你承不承认,今天我都要嘣了你!”驴二正要说“如果你掏钱还能免灾”,敲诈晁三思的时候,没想到晁三思却连忙说道:“赵队长,我真不是地下党,更没有和红胡子勾结,如果您不相信,我再向您举报一伙红胡子,我知道他们躲藏在什么地方。”“您要赶紧行动,要不然,就被警察抢功了。”驴二一愣,以为青龙寨的兄弟进城了,被这个警察发现了,可是,这个晁三思怎么知道青龙寨藏在什么地方,又怎么知道警察要抓人?驴二道:“怎么回事,你说说吧。”晁三思苦着脸说:“赵队长,这件事说起来话来,我有老寒腿,不能一直跪着,您能不能开恩,让我站起来说?”驴二为了得到晁三思口中的情报,说道:“行,你站起来吧。”晁三思颤抖着,艰难的站起身子,他哆嗦着,想要坐在一张椅子上。驴二冷哼一声:“我让你坐了吗?”晁三思害怕了,连忙说:“我不坐,我站着说。”驴二道:“说吧,既然你知道红胡子的下落,刚才在特工处的时候,怎么不一起说出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不敲打敲打,你老小子不肯说实话。”晁三思连忙叫苦,说道:“赵队长,冤枉呀,不是我隐瞒不报,我也是从特工处回来的时候,才看到那伙红胡子。”驴二道:“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第825章 白头鬼 晁三思说道: “刚才我从特工处回来的时候,正在街上走着,忽然看到一个男人有些眼熟,我仔细一看,认出来了,是一个打劫过我的红胡子。” “三年前,我到青岛采购一批货物,回来的时候,经过昆嵛山附近,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打劫的红胡子。” “我早就知道昆嵛山的红胡子闹得凶,连警察和军队都治不了他们,所以去青岛采购之前,我和七八个商人联合起来,一起去的,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们还花钱雇了几个保镖。” “那几个保镖看起来人五人六的,休息要睡好的旅馆,吃饭要下好的馆子,谁知道那帮龟孙,一看到红胡子来了,吓得撒丫子就跑,把我们几个东家晾那里了。” “我们几个商人,虽然看钱重,但看命更重,本想着把货物全都留给红胡子,红胡子就不会杀我们了,所谓盗亦有道嘛,红胡子只不过是求财,没必要杀人。” “谁知那帮狗日的,冲过来之后,二话不说,对着我们就是一通乱枪,我们八个人,当场被打死了七个,只有我一个人跳进河里逃了出来。” “我认得,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红胡子,别人我都不记得,就记得这个狗日的。” 驴二本来以为是青龙寨的兄弟,听晁三思这样一说,感觉不是青龙寨的作风。 青龙寨在霍三爷的管理下,从不滥杀无辜。 三年前,日军还没打过来,这个晁三思最多就是个小奸商,还不是举报抗日者的败类,青龙寨不会冲过来就对他开枪。 驴二问道: “你知道那伙红胡子,是哪个山寨的吗?” 晁三思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当时他们没报名号,也可能报了,但我跑远了,没听到。” 驴二道: “既然你当时只顾着逃命,红胡子又那么多,你怎么就记得这一个红胡子?” 晁三思道: “因为这个红胡子的一头白头发,很是扎眼,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个老家伙,但这家伙的身手很是敏捷,骑在马上横冲直闯,不像是老年人,就是个年轻人。” 驴二听到这里,猜到了是什么人。 在昆嵛山中,有数十支红胡子,规模有大有小,大的上百人,小的只有三五个人。 这些红胡子队伍,行事有正有邪,霍三爷和虎爷的山寨,算是正的,现在加入红胡子联盟的十八路队伍,几乎全是正的。 虽然其中几支队伍,以前有过抢劫良善的行为,但加入红胡子联盟之后,就改邪归正了,而且能加入红胡子联盟的队伍,以前的行为并不太过份,不然,霍三爷也不会允许他们加入。 在那些邪恶的红胡子队伍之中,有一支最邪恶的红胡子队伍,人数不过十人,但没有任何山寨敢轻易招惹他们。 这支邪恶的红胡子队伍,没有正式名号,因为他们的首领,年轻轻的就一头白发,人称“白头翁”,所以人们把他们称为“白头鬼”。 白头鬼的据点,是一个不大不高的小山,他们只居住在那个小山中,不与别的山寨争地盘,但别的山寨也不敢跟他们抢地盘。 两年前,曾经有一个相邻的红胡子山寨,想与白头鬼抢地盘,结果,三十多人的队伍,被不到十人的白头鬼,在半夜悄悄摸上山,连同妇孺全部干掉,一个不留,行事狠辣,迅猛利索。 从此之后,没有山寨再敢轻易招惹他们,他们也不去招惹别的山寨,而且不与别的山寨有任何来往。 他们在小山上居住,偶尔外出打劫一次,带回来充足的钱财和食品。 他们打劫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都很少留下活口,就算把钱财抢了,一样要人命,与只为求财的别的红胡子大为不同,更为狠辣。 他们从不招兵买马,不搞扩大规模,只保持着人数在十人之内,别人不知道他们的队伍中的这几个人,还有几个是创立元老,又或者中间换过几次新血,因为没人知道他们的内情。 这是一支不但邪恶,而且神秘的短小精悍的红胡子队伍。 关于这支白头鬼队伍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们原是外地的土匪,被官府追杀,无法立足,逃到了昆嵛山继续作恶,也有人说他们是一支逃兵,因不愿上战场打仗,就入山为匪,但没人知道真相如何。 可是,关于他们的厉害和狠辣,却是人人皆知。 霍三爷曾经想过铲除白头鬼,为民除害,但手下人劝他,要铲除白头队,至少要搭进去很多兄弟的命,而且也只是听说白头队杀人抢劫,但由于他们每次都是杀人灭口,没有苦主,霍三爷要除掉白头队,师出无名,霍三爷也只能作罢。 白头鬼不与任何红胡子山寨走得太近,也不依靠任何势力,他们不倚靠大山寨,不倚靠官府,甚至在日军来了之后,他们也不倚靠日伪,对于伪政府的官员,他们照抢不误。 但他们也有聪明之处,并不抢劫日军和皇协军的大部队,因为他们知道打不过,但对于落单的小股日伪军,如果兵力不如他们,又有油水可抢,他们仍然敢抢。 反正就是,他们谁的帐也不买,谁的面子也不给。 驴二在青龙寨多时,当然听说过白头鬼的事迹,只不过,他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个人,白头鬼的人应该也不认识他。 驴二对晁三思说道: “你说的这个红胡子,我知道,他叫白头翁。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一头标致性的白发,他就把白头发露出来,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吗?他不怕被别人认出来?” 晁三思道: “他当然没把白头发露出来,而是戴着一顶帽子盖住了,我看到他的时候,恰好有一个挑扁担的人和他擦肩而过,扁担头无意中把他的帽子碰掉了,露出一头白发,我才认出来的,要不然,看不到他的白头发,我还真认不出来。” 驴二问道: “你认出来白头翁之后,怎么做的?” 晁三思道: “我当然是马上向警察报告了。”_ 第826章 敲诈勒索 驴二道: “为什么不向我们特工处报告?” 晁三思道: “我想着,你们特工处只抓抗日分子,不管土匪的事,警察才管土匪的事,所以,我向南城派出所的警察报告了。” “我认出来那个白头翁,就悄悄跟踪他,发现他进了一个叫‘客来’的旅馆之后,我才向警察报告的。” “赵队长,你要不是误会我和红胡子勾结,我还想不到向您汇报呢。” “现在,我向您汇报了,您应该知道,我没和红胡子勾结了吧?” 驴二冷笑道: “你举报的这伙红胡子,又不是青龙寨的红胡子,我仍然怀疑你跟青龙寨有勾结。” 驴二说着,站起身来,拿起手枪,对准了晁三思,说道: “你是跟我回去受审?还是愿意花钱消灾?” 晁三思刚吓得脸色惨白,听说还能花钱消灾,又升起一丝希望,连忙说道: “赵队长,我愿意花钱消灾。” 驴二又坐下,慢悠悠的说: “那你认为,你的命值多少钱?” 晁三思一咬牙,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 “赵队长,我出一百块大洋。” 驴二笑了: “晁三思,你是把我当成叫花子了?还是认为你的命不值钱?” 晁三思苦着脸说: “赵队长,不,赵爷,您有所不知,我真没多少钱,现在世道不好,生意难做----” 驴二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行了,你也别诉苦了,还是跟我回去吧。哦,对了,你这次去了,就回不来了,也见不到你的家人了,我格外开恩,允许你给他们留一封遗书。” 晁三思吓得双膝一软,跪在驴二面前,连连叩头,哀求道: “赵爷,求求您,不要带我走,我出钱,我出钱,您开个价吧。” 驴二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晁三思面前晃悠了一下。 晁三思的脸色僵硬了,肌肉牵动了一下,艰难的说: “赵爷,您要一千块大洋吗?” 驴二冷笑道: “一千块大洋,只够买你一条大腿,我要一万块大洋!” 晁三思瘫软在地,带着哭腔说: “一万块大洋?赵爷,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驴二淡淡说道: “那行,我就杀了你吧。” 驴二说着话,举起手枪,放到晁三思的脑袋上。 驴二本来就不想要钱,只想要晁三思的命,他之所以要钱,只是想让司马等特务,认为他是个贪财的人,既然晁三思不肯出钱,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毙了吧。 驴二刚要开枪,晁三思忽然抱住驴二的大腿,哀求道: “赵爷,您别开枪,我有钱,我有钱。您给我三天的时候,我马上把这所宅子卖掉,把那几间铺子卖掉,应该能筹够一万块大洋。” 驴二冷笑道: “谁有工夫等你三天?我现在就要!” 晁三思哭泣着说道: “可我现在真没那么多,求求你,别杀我。” 驴二道: “你现在家中所有值钱的全加上,有多少钱?” 晁三思道: “一千块----” 驴二不再说话,又把枪口放到晁三思的脑门上。 晁三思连忙改口说道: “别开枪,您听我说完,我现在有一千块大洋,还有一些珠宝和字画,价值在至少在五千块大洋以上。” 驴二收回手枪,坐到椅子上,对着客厅外边,扬声喊道: “司马,你进来吧。” 司马快步跑了进来,恭敬的说道: “赵队长,您有什么吩咐?” 驴二道: “你跟着晁老板去拿钱,如果发现他有藏钱不缴的行为,你直接毙了他。” 司马道: “是。” 又对瘫软在地上的晁三思冷冷说道: “晁老板,你起来吧,去取钱。” 驴二看到晁三思的脸上,眼泪渗杂着鼻涕,裤裆里湿了一大片,十分可怜,他本有些可怜晁三思,不忍心再压榨下去,但一想到这是个告密者,想到傅振邦的惨死,驴二的心肠又冷硬下来,他不但要榨干晁三思的钱,榨干钱之后,还要晁三思的命。 晁三思可怜巴巴,颤抖着身子,带着司马去卧室取钱了。 驴二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闭目沉思。 他刚才听晁三思说起了白头鬼,他本来没有在意,但现在沉思了一会,忽然感觉,他可以利用白头鬼这支红胡子,除掉渡边大尉。 举报傅振邦的人,当然是晁三思,晁三思该杀,可如果不是渡边大尉恰好过来破坏了营救计划,他就可以释放傅振邦,所以说起来,渡边大尉也是凶手之一。 更何况,渡边大尉本就是个作恶多端的日寇,更该杀。 想到这里,驴二继续思索完善他的“借刀杀人”的计划。 不一会儿,晁三思和司马走过来了,晁三思满脸难舍,但还是抱着一个箱子走过来,司马的双手抱着一个箱子,箱子上面又摆放着一些字画。 晁三思把箱子放在桌子上,苦丧着脸,对驴二说道: “赵爷,这是一千一百二十五块大洋,您查收一下吧。” 驴二问司马: “你查过了吗?” 司马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对驴二说道: “已经查过了,数目对,我也检查过了,没有别的钱了,全在这里了。” 驴二道: “你拿的箱子里有什么?” 司马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古玩和玉器,他说道: “赵队长,我略懂一些这玩意儿,这里面的东西,怎么着也值个三五千块大洋,甚至更多。” 驴二道: “这些东西我不懂,待会你拿到文物店卖掉吧,还有这些字画,全部卖掉,换成大洋,兄弟们分分。” 司马笑道: “赵队长,多谢你总想着我们这些兄弟们,不过,当兄弟的我要敬告您,这些古玩和字画,您最好不要卖掉,您自己留着,不用给我们分。” 驴二笑道: “这些玩意又不能当饭吃,我留这玩意干什么?” 司马笑道: “赵队长,您可以留着,以后用来送礼。有些当官的,不喜欢钱,不喜欢娘们,就喜欢附庸风雅,你送他一些文玩字画,比送大洋和娘们都让他高兴。” “我刚才看过了,这字画之中,还有一幅郑板桥的真迹,这个可是好东西。”_ 第827章 女儿救命 驴二笑道: “嘿,司马,你懂得真多啊!” 司马笑道: “赵队长,不瞒您说,我在进特工处之前,是在警察局当差,主要是干缉拿走私文物,经常接触这些东西,所以,略知一二。” 驴二道: “可是,就算我想留着,也没地方摆放啊,咱们现在回特工处,往宿舍里搬东西的时候,被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司马笑了笑,问道: “赵队长,您刚才打算让晁老板拿出多少钱来?” 驴二道: “一万块。” 司马转头对晁三思说道: “晁老板,我们特工处是讲信用的,你现在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一千多块大洋,这些文玩字画,我给你折算成五千多块大洋,总共是七千块大洋,你还差三千块大洋。” “你的地产多,再拿一座宅子出来,算你三千块大洋,你的帐就平了。” “晁老板,一所上好的宅子,市价也不过一千块大洋,我给算你三千块大洋,你可是赚到了。” 晁三思在心中大骂: “这帮狗日的特务,抢我的钱,抢我的宅子,还说我赚到了?我亏到你姥姥家了!” 但他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的又回到卧室,去拿房契和钥匙。 驴二对这个司马倒有些刮目相看了,想不到这个小小的特务,竟然颇有才干,办事井井有条,还会替上级思索,真是不可多得的下属。 很快,晁三思拿了一张地契,和一串钥匙,走了过来,苦着脸,但却又陪着笑,说道: “赵爷,从我这里过去,向东大约一里多远,有一条利民巷,东边第二户,就是我的宅子,哦哦,现在是您的宅子啦。” “这是地契和钥匙您拿着,如果您对那个地方不满意,您说,我再给您换一个宅子。” 驴二接过来地契和钥匙,放进口袋里,笑道: “不用换了,我这个人好说话,不挑剔。” 转头对司马说道: “这一千多块大洋,你拿二百块,这次跟过来的兄弟,每个人一百块,分了吧。” 司马连忙说: “谢谢赵队长,不过,我们不能拿这么多,一共一千二百多块,我们分掉八百块,您就只剩下四百块啦,这不合规矩。” 驴二笑道: “多少才合规矩?” 司马道: “虽然每个长官的出手有大方有小器,但一般来说,上级一个人拿八成,所有的兄弟们分两成就不错啦,遇到小器的长官,我们连一成都分不到。” “赵队长,我和兄弟们,都拿二十块大洋就行,其他的全是您的。” 驴二笑道: “别人的规矩我不管,跟我干,就要听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我让你拿多少,你就拿多少。” “更何况,我还有这些字画呢,我赚大发了。” 司马只好笑道: “行,那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晁三思听着两个“特务”视他如无物,谈笑风生的瓜分他的钱产,他的心在滴血,忍了几次,终于忍无可忍,发出呻吟般的哀鸣: “二位长官,你们能不能到了外边再分,顾顾我的感受?” 驴二和司马相视一笑。 驴二对司马说: “你把东西都拿出去,我等会就出去。” 司马答应一声,招呼过一个特务带他把东西搬出客厅,送到轿车上去。 司马当然知道,驴二留下不走,是准备杀晁三思灭口。 驴二等司马和特务搬着东西走出客厅之后,才转过头来,盯着晁三思,冷笑道: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当着你的面,就敢瓜分你的东西吗?” 晁三思忍了几忍,还是说了: “当然是你们特工处的权力大,不怕我投诉,你放心,我不会投诉的,我认倒霉了。” 驴二冷笑道: “你错了,我不是怕你投诉,而是要直接杀你灭口!” 驴二说到这里,举起手枪,对准晁三思的脑袋,就要扣下钣机。 晁三思大吃一惊,想不到他掏空了钱财,还送了宅子,驴二仍然要杀他,但他求饶已经来不及了,他被吓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准备等死。 就在这时,忽然院门外边传来一个小女孩的笑声: “爹,爹,您在家吗?” 驴二一愣,正要扣下的钣机,连忙停止了。 晁三思听到女孩的声音,脸色更是惨变,连忙向驴二跪下,带着哭腔哀求道: “求求您,不要伤害我的老婆孩子,您打死我就走吧,千万不要伤害她们。” 原来,司马和几个特务把东西放到轿车上之后,就开始分大洋,一时间疏忽了看守大门。 晁三思的老婆带着女儿从娘家回来了,老婆走得慢,女儿活泼,走得快,先跑进了家中,等司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拦住小女孩。 驴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六七岁的活泼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从院门口跑了进来。 驴二看到小女孩,心中一软,再转头看看满脸哀求的晁三思,心中更软,心想: “这晁三思举报抗日者,当然该杀,可是杀了他,他的女儿怎么办?孩子这么小,如果没有父亲,孩子以后怎么生活?” 驴二心中暗叹一声,把手枪插回了腰间,对晁三思冷冷说道: “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我今天暂时饶你不死,如果你再敢告密,无论告什么密,我都会回来杀死你!” 驴二说完,转身走出客厅。 晁三思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甚至会连累老婆孩子,但驴二却饶了他一命,他死里逃生,吓得瘫软在地,不久前刚尿湿的裤子又湿了。 驴二走出客厅的时候,一个特务正在快步追赶小女孩子,眼看就要抓住小女孩子。 驴二向那个特务挥挥手,示意不要挡,那特务才没抓小女孩。 驴二和小女孩相错而过的时候,女孩向他笑,他也向女孩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他出院门的时候,晁三思的老婆已经被司马和几个特务拦在了门外,那老婆被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驴二挥了挥手,示意特务们放开那老婆,那老婆如遇大赦,连忙跑进家中。_ 第828章 驴二的新家 司马连忙凑近驴二,满脸歉意的说: “对不起赵队长,我们一时没注意----” 驴二摆摆手说道: “没关系,咱们走吧。” 司马压低声音问道: “晁三思除掉了吗?” 驴二摇摇头: “他女儿救了他的命。” 司马用异样的眼神,仔细的看了看驴二,笑了笑,说道: “想不到赵队长的心肠还怪好哩。” 驴二斜眼瞧着司马,淡淡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当汉奸的,就不能有心慈手软的时候,必须冷酷狠毒?” 司马吃了一惊,连忙说道: “赵队长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别紧张。行了,走吧,去我的新宅子看看。” 司马心有余悸的看了驴二一眼,确定驴二没有发火,这才勉强笑了笑,快走几步,恭敬的为驴二打开车门,请驴二上车之后,他才坐进去。 司马指示着司机,在几个特务的保护下,来到一条巷子中,停了一个宅院前。 驴二下了车,打量着自己的“新家”,这就是个普通的民宅,但地段不错,出门走几步就是大街。 驴二打开院门,走了进去,司机和另一个特务拿着驴二缴获物资,跟了进来。 这是个单院,只有一进院子,但却有五间正房,两边各有两间偏房,从院门通向几个房间门,都用青砖铺地,其它地方则是花圃。 看起来,这里虽然没有住人,但晁三思仍然派人时常来打扫,以备可以随时出租出去。 驴二打开堂屋门,走了进去,堂屋之中,整洁干净。 驴二让司马二人把缴获物资放在桌子上。 司马放下物资之后,打量着房间中,对驴二说道: “赵队长,以后,这就是您的家了,需要我给您找个佣人侍候您吗?” 驴二道: “侍候就不用了,帮我请个临时工吧,偶尔过来打扫一下卫生就行。” 司马道: “这事交给我了,您放心吧。” 驴二笑道: “我这新家,还不能生火做饭,就不请你们留下吃饭喝茶了,等过几天,拣个好日子,咱们在这里摆场宴会,我再请大家伙过来给我‘温温锅’。” “天也快黑了,你们先回家吧,我想在我的新家,再多待一会。” 司马道: “您一个人不安全,我让他们先回去向孙队长复命,我和小王留下保护您吧。” 驴二道: “不用了,你们都回去就行,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司马见驴二执意要自己留下,只好说: “那行吧,您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司马和特务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迅速把几个房间观察了一番,然后找到一个“藏宝”的地方,把四百多块大洋和古玩字画,藏了起来。 这个院子不久之前应该有人租住过,还留有不少家俱,只需要增加一些物品,就可以入住了。 卧室中,还留下几件旧衣物,驴二脱下身上的中山装,换上了旧衣物。 衣服虽然旧了些,但并不破烂,也不脏,以前能租用这样院子的人,并不是太穷的人。 旧衣物穿在身上,恰好合身。 驴二看到衣架上还挂着两个帽子,就拿过一顶,戴在了头上。 换过衣服之后,驴二走出院门,锁上院门之后,就向大街上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暗中观察,他担心司马会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特务暗中保护他,却妨碍他的“大事”。 确定没有特务暗中保护他之后,他才放心。 驴二问了行人,知道了白头翁藏身的那个客来旅馆的地址,就向客来旅馆走去。 他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客来旅馆。 此时,天色刚刚入夜,华灯初上,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客来旅馆是个小旅馆,看起来客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倒是个不容易引人注目的藏身之处。 驴二到了客来旅馆之后,先不进去,而是在门外观察了一番。 他一观察,就看到了两个年轻男人,在门外的暗影 中,盯着客来旅馆的院门。 他知道,这两个年轻男人,应该是便衣警察。 晁三思发现了红胡子藏在客来旅馆之后,就通知了警察,既然便衣警察现在还在盯梢,驴二认为,警察应该还没采取抓捕行动。 警察可能是担心白天不容易一网打尽,打算到了夜里之后,再进行抓捕行动,先派人过来盯梢,但又担心红胡子的反侦察能力强,不敢派太多人来盯梢,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只派了两个精干的便衣警察。 驴二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就把特工处的证件,从口袋里掏出来,藏到鞋子里。 他之所以藏起来特工处的证件,是不想被白头翁搜出来,发现他是特工处的人,他之所以没把特工处的证件留在家中,是担心万一他被警察在抓捕白头翁的时候同时抓到,他可以用证件表明自己是特务,警察就不敢碰他了。 驴二穿上鞋子之后,压了压头上的帽沿,低垂着脑袋,就向客来旅馆走去。 他走的位置,看似随意,其实却恰好避开被两个盯梢的便衣警察看到他的脸孔。 在他的目的没达到之前,他尽量避免被警察发现他,以免以后有麻烦。 驴二走进旅馆,看到大厅之中,除了一个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一个伙计在打扫大厅,还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坐在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前闲聊。 驴二一看到那两个汉子,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白头鬼的人,他们看似在闲聊,实则在站岗放哨,任何可疑之人进入这个旅馆,他们都会发现,然后去通知其他人。 掌柜的看到驴二进来,以为是客人来了,刚要热情的迎上来询问是打尖还是住店,驴二就向掌柜的摆摆手,又向两个汉子指了指,说道: “我们是一伙的。” 掌柜的有些失望,又坐回了椅子上,继续等待别的客人。 两个汉子看到驴二说是他们“一伙的”,不由愣了愣,随即盯着驴二,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同时把一只手伸进腰间,抓住了手枪,但并没有拔出来,只是冷冷的盯着驴二,看驴二要干什么。 驴二脸上带着笑容,径直走到两个汉子的桌前,坐了下来,笑道: 第829章 我是来谈买卖的 一个汉子冷森森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也是山里来的,咱们是同行。” 另一个汉子锐利的目光盯着驴二,冷冷说道: “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驴二压低声音,笑道: “当然知道,你们是做没本钱买卖的,胡子,我也是胡子,咱们是同行。” 一个汉子道: “哦,原来是同行,请问你是哪个山头的?” 驴二道: “青龙寨的。” 另一个汉子冷笑道: “我们跟青龙寨素无来往,你找我们做什么?” 驴二道: “谈一笔买卖,顺便救你们的命。” 那汉子眼神一冷,脸色一变,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驴二笑道: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们现在出去一个人,悄悄观察一下门口东边的大树下,还有门口西边的杂货店门口,是不是有人在盯梢。” “你们都是老江湖了,应该能看出来盯梢的人,看出来之后,别声张,再回来,咱们再谈。” 一个汉子向同伙使了个眼色,那同伙起身走了出去,另一个汉子留下来“陪同”驴二。 留下来的汉子盯着驴二,神情仍然警惕,说道: “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驴二道: “胡少阳,听说过吗?” 汉子点点头,说道: “原来是二当家胡七爷的公子,失敬,失敬。” 驴二笑道: “好说好说,还没请教你的大名?” 汉子淡淡说道: “你叫我老七就行了。” 驴二笑了笑,他看出来这个汉子对他的警惕性很强,他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干脆也不问了,等另一个汉子回来再说。 那个老七也不再盘问驴二,拿起桌上的空碗,倒了杯茶水,放在驴二的面前。 驴二喝着茶,等待着。 不一会儿,出去的那个汉子回来了,脸色有些阴沉,坐到桌上之后,向老七点了点头,说道: “他说的不错,外边的确有两个盯梢的。” 老七这才问驴二: “他们是什么人?” 驴二道: “便衣警察,你们被盯上了,有人举报了你们的大哥白头翁藏在这个旅馆。” 老七盯着驴二,说道: “胡少爷,你来通知我们,是什么用意?” 驴二道: “我刚才说了,我是来谈生意的,我现在要见你们大当家。你不用说你们大当家不在,我亲眼看到他进来的。” 老七沉吟了一下,对另一个汉子说道: “老八,你在这里陪着胡少爷,我进去一下。” 老七说完,起身走了,走向里面的客房。 驴二知道老七是去请示他们的老大白头翁了,他沉住气,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很快,老七又回来了,面无表情的对驴二说道: “你跟我来吧。” 驴二站起身子,跟着老七走了,那个老八继续坐在桌上,监视着门外的动静。 驴二跟着老七,来到一间客房门口,他向门旁一让,转过身来,对驴二说道: “进去吧。” 驴二知道,里面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老七之所以不进去,就是留在外边防备他逃跑。 他并不惧怕,淡淡一笑,推门走了进去。 他开门的时候,房间中并没有亮灯,一片漆黑,他刚一进去,房门就关上了,一把手枪顶在他的后脑勺,同时之间,有人点亮了煤油灯,房间中有了光亮。 驴二看到,房间中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人,脸色红润却满头白发,不用说,此人就是白头翁了。 驴二笑道: “你们就是这样欢迎朋友的吗?” 白头翁的目光更为锐利,盯着驴二,淡淡说道: “我们没有朋友。” 用手枪顶住驴二后脑勺的人,是另一个汉子,并不是老七,老七没进来。 另两个汉子走上前,对驴二进行搜身,从驴二的身上搜出来十几块大洋,香烟和打火机,以及一把手枪,一把 短刀。 两个汉子搜出手枪和短刀之后,就没再搜驴二的鞋子,因为鞋子不能藏武器。 确定驴二没有武器之后,白头翁挥了挥手,顶住驴二后脑勺的那把手枪缩了回去。 白头翁脸色平静的对驴二说道: “胡少爷,请坐。” 驴二也不客气,走到桌前,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白头翁坐在驴二的对面,另三个汉子都没坐,一个汉子的手提着手枪,站在驴二的身后,防备驴二有异动,另两个汉子则守住门口和窗户,既是防备驴二逃跑,也是防备有人闯进来。 驴二一看到这几个人的站位,就知道这几个人的确都是精明干练的人才,不是普通的红胡子,有军队精英和特务的机警。 白头翁平静而锐利的目光,盯着驴二,淡淡说道: “说说吧。” 驴二笑道: “话头太多,先让我从何说起?” 白头翁道: “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驴二道: “无意中知道的。今天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我正在街上走着,看到你被一个挑扁担的人,碰掉了你头上的帽子,露出了白头发。” “我虽然从来没见过大当家,但大当家一头标致性的白发,人人皆知,我就猜到是你。” 白头翁点点头,说道: “不错,的确有这么回事,虽说我又赶紧把帽子戴上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驴二道: “不但是我发现了,还有一个人也认出了你。” 白头翁道: “是谁?” 驴二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一个身材圆肥的中年男人,衣服不错,好像是个有钱的商人。” 窗口的那个汉子忍不住说道: “大哥,会不会是两年前跳河跑掉的那个家伙?” 白头翁点点头,说道: “应该是他,咱们留下的活口不多,那次被他跳河逃跑了,果然留下了隐患,看来,以后下手,还是要更干净一点。” 他又转头问驴二: “然后呢?” 驴二道: “大当家,就像你说的,我们青龙寨和你们白头鬼,素无往来,既没有交情,也没有仇恨,我认出来大当家之后,并没打算与你结识。” 第830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站在窗口的那个汉子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做的?” 白头翁有些不悦的说: “老九,胡少爷自己会说,不用你问。” 那个老九讪讪一笑,不敢再问了。 驴二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我发现商人认出来你之后,我也好奇他会怎么做,恰好我那一会也没别的事,就跟过去看看。” “大当家,你在前面走,商人跟在你后面,我又跟在商人的后面,我和商人,都看到你进了这家旅馆。” “那个商人在旅馆外边等了很长时间,很可能是想确定你是不是住在这里,看到你很长时间不出来之后,他就转身走开了。” “我就跟着那个商人,看到商人进了警察局的派出所,我就猜到,他把你举报了。” “现在,警察派了便衣在旅馆面前盯梢,说明我的猜测没错,他们之所以还没行动,可能是想等夜深人静之后,抓捕起来更容易一些。” 白头翁点点头,说道: “你的猜测应该不错。胡少爷,那个商人住在什么地方?” 驴二知道白头翁这样问,是打算去杀死那个商人,既然他已经饶晁三思不死了,当然也不能让白头翁去杀死晁三思,说道: “我不知道那个商人住在什么地方,我看到他进了派出所之后,就走开了。” “嘿嘿,咱们都是做红胡子的,你应该能理解,我不想被人在警察局门口认出来,抓个正着,不能不赶紧走开。” 白头翁道: “胡少爷,既然你不想被警察抓到,为什么现在又来通知我?” 驴二道: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不想管大当家你的生死,但现在我想和大当家谈一笔生意,需要借助大当家的力量,就不能让大当家死了,所以就不顾危险,也要来通知大当家。” 白头翁道: “你想做什么生意?” 驴二不答反问,说道: “大当家,我不知道你进城几天了,有没有听说,我们的大当家,被一个叫赵少秋的叛徒杀害了。” 白头翁道: “我是昨天进的城,在山里的时候,就听说过霍三爷被人杀害了。我和霍三爷虽然素无交情,但也敬佩霍三爷是条好汉。” “胡少爷,你进城是要杀那个赵少秋,为你们大当家报仇的?” 驴二假装咬牙切齿的说: “不错,我要杀死赵少秋那个叛徒,为三爷报仇!” “可是,我的力量不够,需要借助你们白头鬼的力量。” 白头翁淡淡一笑: “胡少爷,你开玩笑吧,我们白头鬼一共不到十人,你们青龙寨兄弟众多,兵强马壮,哪里会需要到我们几个人?” 驴二道: “青龙寨的兄弟虽然多,但我不想用他们,而且,他们不听我的话。” 白头翁有些不相信,说道: “胡少爷,你的父亲是青龙寨的二当家,手下的人怎么可能不听你的话?” 驴二苦笑道: “都有因为那个驴二。” 白头翁不解,问道: “手下人听不听你的话,和驴二有什么关系?” 驴二道: “本来,我在山寨时的地位是很高的,三爷的女儿九儿,也很喜欢我,可是,自打驴二上山之后,干了几件破事,兄弟们拥护他,连九儿都喜欢他了,我被冷落了。” “我不甘心,我打算不借助山寨的力量,自己干掉赵少秋,为三爷报仇,让兄弟们对我刮目相看,让九儿重新喜欢我。” 白头翁笑道: “我明白了,原来胡少爷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驴二道: “我要杀赵少秋,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出来!” 白头翁笑道: “所以,你就不带一兵一卒,单枪匹马进城刺杀赵少秋了?” 驴二道: “对,我自己来的。” 白头翁道: “我早就听说那个驴二很牛,他为什么不进城为你们大当家报仇?还有那位九儿姑娘,为什么不进城为父报仇?” 驴二道: “九姑娘要为三爷守七天的孝,在七天之内,不 会下山,七天之后,她才下山报仇。” “至于驴二,前几天他去威海的时候,受了伤,暂时也不能行动。” “三爷死了,到今天已经六天了,再过一天,九儿和驴二就要进城了,我要抢在他们前面,把赵少秋杀死,抢得头功。” 白头翁笑了笑,说道: “既然胡少爷你要当英雄,那就自己去干掉赵少秋,羸得美人心,找我们做什么?” 驴二故意讪讪一笑,说道: “大当家,我进城之后,才发现,要杀赵少秋,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只能借助你的力量,才有可能成功。” “再者说,我已经冒着风险,来通知你了,也算是救了你们的命,做人要讲良心,你总要有所回报吧?” 白头翁淡淡一笑,说道: “胡少爷,谢谢你来通知我,不过,要说救了我们的命,就有些夸大其词了,真有警察冲进来,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未必就会被警察抓住。” “当然,我也不会让胡少爷白跑一趟,我会送你一百块大洋,做为谢礼。” 驴二并不生气,反而哈哈一笑,说道: “一百块大洋,我怎么会放在眼里?大当家还是自己留着吧。” “本来,我有一笔上万块的买卖,要和大当家谈,既然大当家不敢冒险,那就算了吧,告辞了。” 驴二说着,站起身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 白头翁的眼神一动,说道: “你刚才说,上万块的买卖,是不是真的?” 驴二笑道: “我冒着被警察抓的风险,是来这里跟你开玩笑的吗?” 白头翁道: “什么买卖,你先说说,如果划算,我可以考虑。” 驴二道: “要谈买卖,咱们先要换个地方,此地不宜久留,警察随时会冲进来,等他们行动的时候就晚了。” “要挣钱,先要保住命。” 白头翁道: “好,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驴二道: 第831章 曾经的军人 白头翁道: “这个容易,我让兄弟们把我放进一个箱子里,分批出去,便衣警察看不到我,也就不会怀疑我的兄弟。” “胡少爷,你认为,出了这个旅馆之后,我们去哪里躲躲?” 驴二道: “这个我就不好为你做主了,免得你以为我把你引进埋伏中。” 白头翁笑了笑,说道: “这样吧,你先出去稍待,我会派一个兄弟,陪你一起出去,他会带你去找我。” 驴二答应了,白头翁派了一个手下,带着驴二进了隔壁的房间,那个手下请驴二喝茶,然后就一直“陪同”驴二。 驴二也不问东问西,以免这个手下起疑心。 又过了一会,另一个手下走了进来,把同伴换了岗,由这个新来的手下“陪同”驴二,刚才的那个手下则走了出去。 驴二在房间中等了十多分钟之后,那个叫老四的人,带着驴二走出房间,此时,大厅中的老七和七八已经不见了,驴二猜测所有的白头鬼都撤退了。 驴二对老四说: “我不能让便衣警察认出来,需要戴着帽子遮一下脸孔,便衣警察可能会怀疑我,会搜查我,当他们看到我不是为了遮挡头上的白头发,就会放我走。” “咱俩最好不要一起出去,免得真把我逮住了,你会牵连。” “当然,你可以就在不远的地方跟着我,以防我向便衣警察告密。” 老四笑道: “胡少爷考虑的真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驴二戴着帽子,走出旅馆的门,老四就在后面三五米的地方跟着他,假装不认识,一前一后走出旅馆。 驴二出了旅馆之后,看到两个便衣警察还在门外,只不过换了个位置,但仍然监视着旅馆门口。 白头翁藏在箱子中,被手下抬了出去,没有引起便衣警察的怀疑。 便衣警察们没想到白头翁会发现有盯梢,没想到白头翁会逃跑,所以没搜查箱子,只注意头上有白头发,和戴帽子的人。 所以驴二戴着帽子,低垂着脑袋,走出旅馆院门的时候,两个便衣警察就注意到他了。 两个警察相互递了个眼色,由一个警察继续盯着院门,另一个警察则跟随在驴二的身后。 驴二已经发现便衣警察跟过来了,假装不知,低垂着脑袋继续向前走。 他之所以不想被便衣警察认出来,是以免以后的麻烦,只要不被警察看到他的正脸就行了。 所以驴二走了一段路,想摆脱开跟踪而来的警察的时候,他故意把帽子摘下来,当成扇子扇着风。 他一摘下帽子,就露出了短短的黑头发。 跟踪在后面的那个便衣警察,一看到驴二不是白头发,以为自己跟错了目标,就不再跟踪驴二,转身又到旅馆的门口。 驴二发现警察撤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老四也发现了警察撤走了,等警察走远之后,他就追上了驴二。 老四笑道: “我刚才真担心那个便衣会对你动手,幸好你及时把帽子摘下来,警察发现你不是我家大哥,就走开了。” 驴二笑道: “你们白头鬼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一个小警察?” 老四道: “怕倒不怕,只不过真打起来了,有些麻烦。” 驴二道: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大哥了吗?” 老四道: “跟我走吧,大哥已经住进了另一个旅馆。” 两人走了几分钟,来到另一家旅馆,旅馆的门口,老七和老八在望风,看到老四和驴二过来,老八站着没动,老七走过来,低声说了句“三号房”,然后假装不认识驴二和老四,继续在门外望风。 老四和驴二进了旅馆,旅馆中的大厅中,仍然有一个人在望风。 驴二跟着老四到了三号房,老四敲了敲门,说道: “大哥,胡少爷来了。” 白头翁打开门,里面还有两个手下。 驴二走进房间。 白头翁道: “胡少爷,请坐。” 待驴二坐下来之后,白头翁亲自动手,为驴二倒了一杯茶,放在驴二面前,他也坐在驴二的对边,说道: “胡少爷,现在,你可以把你要谈的买卖说出来了。” 驴二道: “在谈生意之前,我能不能问问大当家,你们一向在山里活动,这次为什么进城?” 白头翁微一沉吟,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之所以进城,一来是为了干一票大的,二来,是为我家老五和老九报仇。” 驴二道: “你家老五和老九怎么啦?” 白头翁脸色沉痛,说道: “他们被鬼子打死啦!” “三天前,我们在山脚下的一条大路边的树林中蹲守,准备劫一票,负责望风的兄弟说,来了一个骡车队,应该是个肥羊,我们就动了手。” “没想到,那个骡车队是一个伪乡长,趁着打仗的时候,趁火打劫,抢来的东西。当然,就算知道,我们也照干不误,我们兄弟一般不怕二鬼子,也不怕鬼子。” “只不过,就在我们即将得手的时候,来了一支鬼子兵,这支鬼子兵可能是恰好遇到了我们打劫,也可能是伪乡长派来护送赃物的,真相如何,我们不知道,总之是打起来了。” “鬼子兵的人多枪多,我们兄弟九个,老五和老九被打死了,我们七个逃了出来。” “我们九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义结金兰,一起出生入死,比亲兄弟都亲,鬼子杀了我们的兄弟,我们当然要为他们报仇!” 白头翁说到这里,脸色悲痛,重重一捶桌子,另几个手下也全都脸色悲愤。 驴二道: “你们兄弟几个是怎么认识的?” 白头翁道: “不瞒你说,我们原来是军人,我们的长官,跟另一个军阀抢地盘,派我们去打仗,我们一个连队的兄弟,除了我们九个活下来,其他人全死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忽然想通了,我们干嘛要为别人拼命,不为自己拼命?” “就这样,我们脱离了原来的部队,逃到这昆嵛山,成了红胡子,接下来的事,胡少爷你应该都知道了。” 驴二道: “原来如此。大当家,你打算怎么为两位兄弟报仇?” 第832章 警察和红胡子 白头翁恨恨说道: “当然是杀死那个伪乡长,抢光他的财产。” 驴二道: “得手了吗?” 白头翁摇摇头,说道: “还没找到那个伪乡长躲在什么地方。” “那个伪乡长名叫姚德昌,是牟平县大坊乡的乡长,我们打劫他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等我们的兄弟被打死,我们逃出来之后,要为兄弟们报仇,就打听到他的身份了。” 驴二道: “你们的兄弟,是鬼子兵打死的,你们为什么不找鬼子兵报仇,而是找这个姚德昌报仇?” 白头翁道: “我们当然也想找鬼子兵报仇,但鬼子兵太多,我们查不出是哪个部队的鬼子兵干的,总不能随便去杀几个鬼子兵吧?” “再者说,一切都是因姚德昌而起,只要杀了姚德昌,就是为兄弟们报仇了。” 驴二心中冷笑: “你们这是典型的强盗逻辑和懦夫行为,明明是你们先抢得姚德昌,却说一切是因姚德昌而起,你们不敢找鬼子报仇,只敢找姚德昌报仇。” 他口中说道: “大当家说得有道理,一定要杀死这个姚德昌。” 白头翁道: “我们打听出他是姚德昌的时候,姚德昌也听说了被鬼子杀死的是我们白头鬼的兄弟。” “姚德昌知道我们白头鬼睚眦必报,他的那二三十个乡丁根本挡不住我们,鬼子兵又不可能一直保护他,吓得他连乡长都不敢当了,连夜带了家眷,逃进了烟台城。” 驴二道: “牟平城更近,他为什么不逃进牟平城,而是逃到烟台城?” 白头翁道: “我们打听到,姚德昌的儿子在烟台城当警察,他是来烟台投奔他儿子的。” “我们兄弟七个也跟着来了烟台城,这两天都在四处打听姚德晶的下落,还没有收获。” 驴二道: “你们知道他儿子的名字吗?” 白头翁道: “只知道他儿子叫姚海,但至于在什么地方住,在哪个警察局工作,我们就不知道了,只能暗中打听。” “我们又不能抓住警察审问,我们不怕杀警察,也不怕被警察杀,只不过我们担心,一旦我们抓了警察,被姚海警觉到我们来城里了,他们父子会再逃往别处,那就更找不到他们了。” “我们那天抢劫的时候,见过姚德昌的面,所以我们就在烟台城到处转晃,希望运气好,能碰见他。” 驴二道: “这烟台中,怎么也有几十万人,你们想碰见姚德昌,和在大海里捞针没有区别。” “更何况,姚德昌害怕你们进城报仇,这几天肯定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你们在街上不可能遇到他。” “大当家,你们要找姚德昌,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找到。” 白头翁道: “你有什么办法?” 驴二道: “我有个表哥,他原来在牟平城当警察,后来他们一家,举家搬到了烟台,他就调到烟台警察局当警察了。” 白头翁有些疑惑: “你是红胡子,竟然有当个警察的表哥?” 驴二笑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红胡子和警察,都是人,都有亲戚朋友。” “前些年,官兵一直无法攻破我们青龙寨,我这个表哥没少出了力,暗中向我通风声,当然,我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虽说我们是表兄弟,但如果被他的上级知道,他和我们青龙寨有关系,他的性命难保,所以我不能亏待他,送给他不少钱财。” “自从鬼子来了之后,鬼子统治,警察局就没有权力了,我表哥得不到情报,我们青龙寨才吃了大亏,伤亡惨重。” “不过,虽说我表哥在鬼子那里,得不到什么重要的情报,但要帮你们在警察局打听出来姚海的底细,还是很容易的。” 白头翁道: “查出姚海的下落,你表哥需要多少钱才肯帮我?” 驴二道: “这个不需要你出钱,我会和表哥谈。” “大当家,我帮你查出姚德昌和姚海的下落,你也要帮我除掉赵少秋,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 “毕竟,打听情报,没有危险,但要杀赵少秋,就有一定的危险了,这个我懂。” 白头翁笑了笑,说道: “胡少爷,刚才说到一万块大洋的买卖,你是不是说,如果我们帮你杀了赵少秋,你就给我们一万块大洋?” “你们青龙寨果然财大气粗,这些几年没少弄。” 驴二道: “我们青龙寨,几万块大洋还是有的,不过,杀赵少秋的酬金,不能从青龙寨里出,不然,九儿就知道我是花钱雇凶,才杀死的赵少秋,她就瞧不起我了。” 白头翁道: “不从青龙寨出,你自己给我们?” 驴二嘿嘿一笑: “我自己当然没那么多钱。” 白头翁的脸色有些不悦: “既然你没钱,还谈什么买卖?” 驴二笑道: “我是没钱,但赵少秋有啊,杀了赵少秋,自然就有钱了。” 白头翁摇摇头,说道: “整个烟台城都传遍了,赵少秋把霍三爷的人头,送给鬼子,鬼子也就赏给了赵少秋一千块大洋,根本没有一万块大洋。” 驴二笑道: “大当家,你知不知道,赵少秋现在进了特工处,是行动队的副队长?” 白头翁摇摇头,说道: “我对赵少秋这个人不了解,也没兴趣,没打听过他的事,就算他进了特工处,也不可能在几天的时间,就弄到上万块大洋。” 驴二笑道: “你还是小瞧了特工处的权力。根据我的可靠消息,赵少秋进了特工处的第二天,就弄到了一笔巨款,除了一所宅子,另有五千多块大洋,还有价值三四千块大洋的古玩字画。” “宅子你们当然带不走,但大洋和古玩字画,你们都可以带走,再加上日军赏给他的一千块大洋,差不多是上万块大洋了。” 白头翁有些不相信了,摇摇头说道: “赵少秋进了特工处第二天,就弄到一个宅子和上万块大洋,我不相信,这不是天方夜谭嘛,就是当市长,也不可能日进万元。” 驴二笑道: “你认为这烟台城,最有能力的人就是市长了吗?大当家,愧你还是当过兵的人,连这点都想不明白。” 第833章 买卖成交 白头翁道: “那你认为谁最有能力?” 驴二不答反问道: “大当家,你认为什么是能力?” 旁边一个红胡子说道: “我认为是钱,谁有钱,谁就最有能力。” 白头翁道: “应该是权,当官的最为权。”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我认为,枪杆子才是最硬的,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谁有枪,谁厉害。” “现在的烟台城中,除了鬼子兵,最厉害的人,并不是市长,而是部队的谢师长,除了谢师长,还有警察局长和保安司令。” “但是,除了谢师长之外,警察局长和保安司令,其实还不如特工处有权,虽然警察局和保安团管得事多,但在对付抗日分子方面,特工处更有权威。” 白头翁道: “胡少爷,你说得有些道理,但特工处再有权,也不可能拿着枪去抢钱吧?这城里人当官的多,特工处就不怕抢到权贵?不当官的,又有几个有钱人?” 驴二道: “无论当大的官儿,只要一牵涉到抗日这个罪名,那就麻烦大了,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大当家,如果你现在有一万块大洋,你并不是抗日分子,我是特工处的特务,非说你是抗日分子,除非你交出一万块大洋,不然就抓你,你说,你是要钱,还是要命?反正你死了,钱还是我的。” 白头翁点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说,那个赵少秋借着特工处的名义,敲诈勒索,弄到了一个宅子,和上万块大洋。” 驴二道: “对,不然,哪能一天就弄到这么多钱?” “他现在是特工处行动队的副队长,在他上面的,只有两个主任和一个大队长,就算他的权力最大了。” “他说谁是抗日分子,谁敢说不是?他要敲诈谁,谁能逃得掉?” 白头翁盯着驴二,问道: “你怎么对赵少秋这么清楚?” 驴二道: “我要杀他,自然要打听清楚他的底细。” 白头翁道: “你的情报是怎么来的?” 驴二道: “当然是我表哥告诉我的,我表哥以前是警察,不久前,他被抽调到特工处,现在就在行动队里面当特务。” 白头翁道: “既然你表哥在特工处,你让他杀死赵少秋就行了,还用我们干嘛?”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表哥只能帮我传递情报,不能帮我杀人。他的家人都在烟台城里,如果他帮我杀人被查出来,他的家人全部活不成,风险太大了,无论我出多少钱,他都不肯帮我杀人。” 白头翁道: “我表哥要保护家人,不肯帮你杀人,可以理解,不过,他可以把赵少秋约出来,由你动手啊。” 驴二摇摇头: “他只是一个小特务,不可能把赵少秋单独约出来。如果赵少秋带着保镖出来,别说我一个人动手很难成功,就算能我杀成赵少秋,但保镖也会怀疑我表哥,所以这个办法不行。” 白头翁道: “就算我们肯帮你,但赵少秋躲在特工处不出来,我们也进不去啊。” 驴二道: “我表哥说,赵少秋现在虽然是住在特工处,但他刚敲诈了一个宅子,他肯定会把敲诈来的钱财,放进自己的宅子里,不会再存放在特工处的宿舍里。” “只要赵少秋出了特工处,搬进了外边的宅子,我们就可以动手了,杀死赵少秋,你们拿钱,我只要杀死赵少秋的名声,搏得九姑娘的芳心,就行了。” 白头翁道: “你不是说九姑娘后天就要进城了吗?在后天之前,你有动手的机会吗?” 驴二道: “我今天下午刚见过我的表哥,他对我说,赵少秋明天就会搬家,从特工处的宿舍搬进宅子里,赵少秋还让我表哥和几个小特务帮他搬家,购买家俱什么的。” “所以,我们明天晚上,就可以动手了,等九姑娘进城之后,我已经杀死了赵少秋。” 白头翁说道: “胡少爷,赵少秋肯定会担心你们青龙寨找他报仇,就算他搬进新家,也一定会找几个保镖守在他家中,我们帮你去杀赵少秋,就算杀死他,我们应该会有损伤,甚至有死亡。” “事成之后,你搂着九姑娘回去了,我们虽说得了一些钱,但我们损兵折将,还没杀死我们的仇人,这买卖不划算。” 驴二笑道: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如果害怕有伤亡,那就不要干红胡子这行了。” “我不能保证你们是否有伤亡,我只能保证,杀死赵少秋之后,我一分钱不要,全部归你们。” “至于你们要打听姚德昌父子的底细,我会在杀赵少秋之前,告诉你们,如此一来??就算我在杀赵少秋的时候被打死了,你们也知道姚德昌的下落了,我对你们算是讲信用了。” 白头翁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你帮我们搞到姚德昌父子的下落,我们帮杀了赵少秋,钱归我们,在行动的时候,任何人死了,都是听天由命。” 驴二道: “好,买卖成交。明天天黑之前,我会带着姚德昌父子的下落,来这里找你。” 白头翁淡淡一笑,说道: “你不用再到这里来了,我们明天可能就会换个旅馆。这样吧,明天下午六点钟,你到城东公园的凌霄楼,我的兄弟会去那里领你来见我。” 驴二笑道: “原来大当家对我还是不放心。” 白头翁道: “也不是不放心,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但也要提防你被人跟踪,不能不提前准备一手。” 驴二道: “理解。那我就先告辞了,咱们明天见。” 驴二告辞了白头翁,走出旅馆,在街上走着。 他走了不一会儿,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他故作不知道,随意的向前走着,然后使了点小手段,忽然出现在跟踪者的面前。 那个跟踪者,正是白头鬼中的老七。 驴二对被他识破跟踪之后很是尴尬的老七笑道: “七哥,多谢你暗中保护我,就送到这里吧,别再送了。” 老七自然不好意思再跟踪驴二,讪讪一笑,站住离脚步。 驴二继续向前走,走了一会,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他才招手叫了辆黄包车,直奔特工处。_ 第834章 一箭三雕 驴二进入特工处的时候,正是晚饭之后不久,特工处虽说早过了下班时间,但还有很多房间中亮着灯光,祝奉明的办公室就是其中之一。 驴二知道,祝奉明的心情现在肯定很难过,他应该从特务们口中听到傅振邦的死讯了。 驴二本来信心满满,请祝奉明动用了武工队的力量,营救傅振邦,不但没营救成功,傅振邦反而牺牲了。 驴二感到自己无颜面对祝奉明,但又不能不面对。 驴二怀着沉重愧疚的心情,走进办公楼,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祝奉明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房门敞开着,祝奉明坐在椅子上,脸色凝重,眉头紧皱。 听到脚步声,祝奉明抬起头来,看向驴二。 驴二不敢看祝奉明的眼睛,他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愧疚的说: “对不起,奉明哥,我……” 祝奉明心情沉重的叹息一声,说道: “你不用愧疚,我已经知道了,不怪你,是渡边那鬼子忽然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 驴二道: “本来,我是有机会放走傅先生的,但傅先生为了保护我的身份不暴露,他不肯走,但他又不愿被抓回来受折磨,就自杀了----” 祝奉明道: “我已经猜到了,你不必解释。二子,老傅为了崇高的理想,为了抗日,他牺牲了,就让我们把悲痛化为力量,化为对付日伪的武器吧!” 驴二道: “奉明哥,老傅真有一个女儿是吗?” 祝奉明点点头,说道: “是的,他的父母早已经过世,他的妻子也被日伪杀害了,他为了抗日,不能亲自照顾女儿,就把女儿交托给孩子的姨娘照顾。” “二子,你放心,我们组织会照顾好烈士的遗孤,不会让孩子孤苦无依。” 驴二道: “奉明哥,我想请你转交给老傅的女儿一千块大洋,聊表我的心意----” 祝奉明不等驴二说完,就摇摇头说: “不行,你那钱是霍三爷的首级换来的,我们不能要,你还是交给九姑娘吧。” 驴二道: “霍三爷的钱,我会交给九姑娘,给老傅女儿的钱,不是这笔钱,是我从晁三思那里得来的。” 驴二把他到了晁三思家中之后的情况,言简意赅的告诉了祝奉明,最后说: “对不起,奉明哥,我本想杀死晁三思,为老傅报仇,可是,看到晁三思的孩子,我没下得了手。” 祝奉明道: “二子,你没做错,不用向我道歉。至于你说的这笔钱,好,我代老傅收下,转交给孩子的姨娘。” 驴二道: “有时间了,我让涂江去我的宅子取钱,交给你们的同志。” 他说到这里,又愤恨的说道: “奉明哥,渡边这个鬼子,必须除掉!他处处跟我做对,不除掉他,以后他会妨碍我们的行动。” 祝奉明摇摇头,说道: “渡边这个鬼子罪大恶极,是该除掉,可是,先不说他很少单独外出,就算有刺杀的时候,现在人人都知道你们有仇,他死了,别人就会怀疑是你干的。” “我认为,等几天之后再动手。” 驴二道: “不能等了,明天我就要干掉他。” “我已经找到背锅的替死鬼了,渡边不是想抓红胡子吗,我就送几个红胡子让他抓,在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如果渡边被红胡子打死,那就不用我动手了,如果渡边没被红胡子打死,我就在暗中补枪,打死渡边,别人不会想到是我动的手,还以为是红胡子动的手。” 驴二接着告诉了祝奉明他的详细计划。 他向白头鬼一伙人通风报信,从警察的盯梢中带出来,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救这一伙冷酷的悍匪,而是想利用这伙悍匪,与渡边厮杀,无论双方谁死了,都是罪有应得,是为民除害。 他故意说“赵少秋”有一万块大洋,诱起白头翁的贪心,再给白头翁的仇人姚德昌的情报,双管齐下,稳住白头鬼一伙,取得他们的信任。 然后,他就把白头翁一伙引到某个地方,再诱导渡边带着日军过去抓捕,使双方发生火拼,他从中得利。 祝奉明思索了一会,说道: “你这个计划可行,白头鬼那伙悍匪我听说过,做案从不留活口,无论老弱妇孺,这伙人十分残暴,死不足惜。” “不过,你想趁乱杀死渡边,只怕不容易,渡边肯定不会独自去抓人,抓人的时候,他是长官,也不会一马当先的冲过去,而是留在外边,就算里面打起来,鬼头队一伙全部被消灭,也难打到渡边。” 驴二笑了笑说道: “黑暗之中,混乱之中,就算渡边中了冷枪,他身边的鬼子也会以为是红胡子打的。” 祝奉明道: “就因为在黑暗之中,才有麻烦,虽说你开枪打渡边的时候,别人看不到你,但你也很难看到渡边,如果你靠得太近了,又难免被渡边和他身边的鬼子发现。” 驴二道: “奉明哥,请你相信我的枪法,只要我盯上了渡边,就算在黑暗之中,一百米之内,我绝对可以射中他。” “我跟日军的一支狙击小队交过手,说句自夸的话,我现在的射击水平,应该是最顶尖的射击高手了。” “不过,我还是要提前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才能确定是否有狙击的机会。” 祝奉明道: “你打算在哪里动手?” 驴二道: “我去找白头鬼之前,准备把白头鬼这伙人,引到我的新宅子里,就说这是赵少秋的宅子,让他们去刺杀我这个‘赵少秋’。” “但我听说白头鬼一伙进城的目的,是要杀姚德昌,我就改变了原定计划,打算找到姚德昌的家,把白头鬼和渡边,全都引到姚德昌家中,让他们火拼,来个一箭三雕。” “反正姚德昌是个伪乡长,平时没少祸害老百姓,死不足惜。渡边这伙鬼子,白头鬼这伙悍匪,姚德昌父子这对汉奸,全都是罪有应得,就让他们三伙人,先拼个你死我活,我再趁机干掉渡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35章 司马这个人 祝奉明道: “你打算怎么找到姚德昌的家?” 驴二道: “据白头鬼说,姚德昌的儿子名叫姚海,是警察,行动队一组的小组长司马,他以前也是个警察,我打算让司马去打听一下。” “奉明哥,司马这个人,你了解吗?” 祝奉明道: “我只知道他的一些基本信息,对于他的为人并不了解,部门不同,我和他很少打交道,不过,我注意此人,颇有心计,你要小心着点。” “如果你让他去打探姚海的情报,随即渡边就在姚海家附近被杀害,司马如果起了疑心,暗中向孙正堂或者萧重生汇报,他们就会怀疑是你设的局。” 驴二道: “我自有办法让司马不会起疑心,不会汇报。奉明哥,你对我说说司马的基本情况吧。” 祝奉明道: “司马是烟台城里人,他父母都是普通人,父亲是名教师,母亲是家庭主妇,我和他父亲还见过几次面,但不在同一个学校教书,没有深交。” “司马今年二十二岁,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进入警察局了。由于他父亲是教师,他虽说没读过大学,但他受父亲的薰陶,也有一定的文化素养,所以进入警察局之后,被安排在缉查文物走私的部门,算是物尽其用。” 驴二笑道: “怪不得这家伙对古董字画懂这么多,原来是家传的。” 祝奉明道: “他在警察局干了三四年,干的不错,本来就要提拔科长了,但他却托人找关系,找到孙正堂,进了特工处,从低层特工开始干起。” “他自己私下对别人说,他进特工处的原因,是因为特工处有油水可捞,才托关系进来的。” “但这个说法,其实有点问题,特工处虽然油水足,可以敲诈勒索钱财,但很危险,随时可能被打死。” “可是,缉查文物走私,同样是个肥差,而且危险性不高,很多文物字画,可以说是无价之宝,拿到市面上,随便就卖个三千五千,三万五万,甚至更多。” “所以也有人说,他之所以进特工处,是因为在警察局得罪了上级,被阻断了进阶的可能,才请调到这里来的。” “真相如何,没人去调查,反正他现在的位置,只是个小角色,不引人注意。” 驴二道: “他算是孙正堂的人了。” 祝奉明道: “他算是孙正堂的人,但能进入特工处的特务,几乎全是各种托关系进来的,他和孙正堂又没有特殊亲近的关系,所以孙正堂对他并不重视。” “所以,他才会刻意奉承你,抱住你这个大树,打算让你升他的职务。” 驴二笑道: “那就更好拿捏了。” “奉明哥,今天咱们先谈到这里吧,明天有什么情况,咱们再沟通。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您是回家,还是回宿舍?” 祝奉明道: “老傅牺牲了,我要去补救他的工作,今晚不去宿舍了。” 二人走出办公室,祝奉明走出办公楼,连夜去安排工作了。 驴二刚要从楼道后面的小门回宿舍,他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喊道: “赵队长,赵队长。” 驴二转头一看,看到司马从楼道中走过来了。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怎么还没回家?” 司马道: “您不回来,我不放心,您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虽说知道司马是特务,也知道司马是在拍马屁,驴二听到这句话,还是心头暖了暖,笑道: “谢谢你了。赶紧回家陪家人吧。” 司马笑道: “天天回家见面,也没什么好陪的啦。赵队长,您吃晚饭了吗?” 驴二苦笑道: “还没吃。” 司马道: “现在伙房已经关门了,我们去外边下馆子吧,我请您。” 驴二道: “我有些累了,不想出去了,一顿不吃也没事。” 司马道: “那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样吧,赵队长,您先回宿舍,我去外边买点酒菜,给您送过去。” 不待驴二说话,司马就快步跑了出去。 驴二只好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宿舍。 他洗了手脸,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不一会儿,司马就来了。 司马一手提着菜,一手提着两瓶酒,菜是烧鸡猪头肉和花生米豆腐皮,酒是上好的老汾酒。 菜虽然不值钱,但酒却值钱,两瓶酒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薪水了,看来这个司马,为了巴结副队长,还真舍得了,当然,他下午刚从驴二手中接了二百块大洋的“分红”,相对于分红,这两瓶酒又是小意思了。 司马不用驴二动手,找来碗筷和酒 杯,为驴二摆好酒菜,说道: “赵队长,您请。” 驴二笑道: “你吃饭了吗?” 司马道: “在食堂吃过了。” 驴二道: “那就陪我喝点吧。” 司马谦让了两下,就坐下来了,他虽然吃过饭了,但能和上级一起吃饭,这是个巴结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两人坐下来之后,开始吃喝。 驴二先问了一些司马的情况,这些情况他已经听祝奉明说过,但假装不知,又问了一次,司马恭敬的一一回答,和祝奉明说得情况差不多。 当驴二问司马是否结婚的时候,司马苦笑道: “赵队长,咱们干特务这一行的,虽说是油水足,可也很危险,随时都会掉脑袋,我不敢娶老婆,怕我死了,把人家坑了。” 驴二笑道: “工作嘛,该干的要干,老婆嘛,该娶的还是要娶。为了让你没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我可以说句难听的吗?” 司马笑道: “您说吧,我受得住。” 驴二笑道: “你干特务这一行,把油水捞得足足的,挣个几万几十万的家产,娶个老婆,等你被打死了,你老婆就可以拿着你的家产,再去嫁个男人,你这不是坑她,而是帮她。” “哈哈,真相是不是很刺激?” 司马也哈哈大笑: “赵队长,您这话太扎心了,不过,也是事实,我死了,我挣的钱,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蛋呢。” 这句玩笑话一开,二人的气氛更融洽了。 第836章 拐弯亲戚 驴二挟了块猪头肉放在嘴里嚼咀着,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司马,你警察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调进特工处?” 司马道: “赵队长,我对您说过了,特工的油水足,就像今天下午,轻轻松松就拿了二百块大洋,比我在警察局干一年的薪水都多。” “当然,只有赵队长您大方,我才能拿这么多,不过,就算跟着别人,拿不那么多,但一个月下来,怎么着也能弄个百把块大洋。” 驴二笑眯眯的说: “司马,这里就咱俩个,没外人,你还不对我说实话?” “你要以前说特工处比你警察局的油水足,我还相信,但经过今天下午这件事之后,我就不相信了。” 司马眨了眨眼睛,问道: “为什么不相信了?” 驴二道: “你自己也说过,那些文玩字画,随随便便就是几千块大洋,上万上十万的也不在少数,你只要在缉拿行动中,私吞一幅字画,一个古玩,就抵得上你在特工处干一年了,还不用担心丢命。” 司马想了想,说道: “赵队长,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对您说实话吧。” “不错,警察有警察的油水可捞,缉查文物这个部门,在所有的警察部门之中,虽然最不显眼,但却油水最足。” “不过,有一点您忘了,古玩字画,不像是大洋可以马上瓜分,古玩字画不能有一点损伤,只能整件出售,如此一来,只有当官的发财,我们这帮小警察,就发不了什么财了,最多是事后,当官的给我们小警察一点甜头,但也没多少。” 驴二点点头,说道: “嗯,有道理,但我听说你就要当官了,你当上官,就可以自己吞下了,为什么还要调到特工处?” 司马苦笑道: “不瞒您说,我就是在警察局不能上升了,才不得不调到特工处,另谋发展。” 驴二道: “为什么不能上升了?” 司马道: “因为我背着上级,在工作的时候,偷拿了一幅画,被同事举报了。” “本来,我知道不能破坏规矩偷拿字画,可是,那幅字画,我并不是打算卖掉的,而是打算送给我父亲。” “赵队长,家父是教师,平时就喜欢字画,尤其喜欢徐谓的字画。我在工作中,曾经有几次,见过徐谓的真迹,想给父亲弄回来,但被父亲阻止了。” “家父清高,不愿要赃物,也担心我被警察局开除,所以我一直没动手。” “可是有一次,家父马上就要过六十大寿了,我在工作中,又查到一幅徐谓的真迹,就想送给父亲做为寿礼,如果父亲认为是赃物不肯收,我就说是我的上级托我送给他的贺礼。” “这幅徐谓的真迹,刚刚查获,我的上级还不知道,我打算藏起来不上缴,但是,虽然我很小心了,但在藏字画的时候,还是被一个同事发现了。” “那个同事是妒忌我快要高升了,他才举报我的,把我踩下去,他就可以当上副科长了。” “科长知道我私藏字画之后,非常生气,要把我抓起来惩罚,我就威胁科长,如果他敢抓我,我就向局长举报他。”“科长说,局长得了他的好处,他才不怕我举报,我又说,局长最想得到的一幅唐伯虎的真迹,你没送给局长,而是以一万块大洋的价格卖掉了。科长这才害怕了,没把我抓起来。” “但我和上级顶牛撑架子,以后在警察局是混不下去了,只能调到别处。” “我母亲和孙队长有一番拐弯亲戚,孙队长是我母亲的表哥的表弟,说起来也算是我的表叔,就这样,亲戚托亲戚,我才调进了特工处。” 驴二笑道: “你有孙队长这个表叔,以后升官就容易了。” 司马苦笑道: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以为凭着和孙队长这番亲戚,肯定会得到照顾,进来之后才发现,我想多了,孙队长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咱们特工处的人,哪个不是托关系进来的?说起来,我和孙队长这种拐弯亲戚,几乎算是最远的关系了。” “而且,因为我父亲是个清高的穷教师,孙队长用不到他,自然就不会重视我了。孙队长重视的人,不是他特别亲近的亲戚,就是父母在重要部门当官的。” 驴二笑道: “你就就有点冤枉孙队长了,你们小组,十几个特工,你能当上小组长,这不是孙队长的特殊关照吗?” 司马苦笑道: “赵队长,我不是说孙队长的坏话,只是说实话。” “我能当上小组长,还真不是孙队长的特殊关照,而是拿命拼回来的。” “我利用以前当警察的朋友的情报网,找到了几个军统的交通站,立了几个功劳,引起了萧先生的关注,孙队长才把我提拔为小组长的。” “现在,我们一组长赫连死了,萧先生和孙队长会在我这个一小组组长,和二小组组长孙仲连之间,提拔一个当一组组长,但这个被提拔上去的人,八成不会是我。” 驴二道: “为什么不是你?我虽然刚进特工处,也不懂官场的规矩,但我也知道,一小组和小二组,一般会按顺序排列,往往会优先提拔一小组长,再考虑二小组长。” 司马苦笑道: “按正常程序,的确会先提拔一小组,不过,一小组比二小组的这种优势,微无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二小组组长孙仲连,他姓孙。” 驴二道: “哦,他是孙队长的近亲?” 司马苦笑道: “亲侄子。赵队长,您说,是亲侄子近?还是我这个拐弯关系近?如果是您,您会提拔谁?” 驴二道: “如果是我,从人情来讲,的确会优先提拔孙仲连。” “不过,咱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不是喝茶看报纸的闲散工作,而是提着脑袋拿命拼的职业,如果孙仲连的能力不行,我把他提拔上去,不但会耽误工作,说不定反而是害了他。” 司马苦笑道: “如果孙队长能像赵队长您这样想,那我就可以当上一组长了,但孙队长不是您,他不会唯才重用,而是特别注重亲属关系,派系关系。” “虽说我也是他这一派系的人,但派系之中,亦分近远,对孙队长来说,孙仲连近,我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37章 我这个人恩怨分明 驴二很同情的说: “司马,你的能力是很强的,如果不能当上组长,是咱们特工处的一大损失啊!” “孙队长毕竟是大队长,我只是副队长,在选拔人才这方面,我不能跟孙队长做对,不过,我会找机会劝孙队长,选拔人才,还是要唯才是用,而不能任人唯亲。” 司马很感激的说: “赵队长,无论成不成,您有这份心,我都谢谢您,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 驴二道: “我刚进特工处,也需要自己的班底,以后咱们兄弟齐心协力,抱团取暖,只要我能在特工处扎下根,就不会亏待你。” “对了,你比我大两岁,以后,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叫我一声赵队长,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喊我少秋,我叫你小马哥。” 司马嘿嘿一笑: “这个,我可不敢。” 驴二笑道: “有什么不敢的,大家都是兄弟嘛,小马哥。” 司马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少秋兄弟。” 二人哈哈一笑,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驴二放下酒杯,望着司马,说道: “小马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司马拍拍胸膛: “兄弟有事你吩咐,我一定尽力去做。” 驴二道: “你在警察局工作的时候,认不认识一个叫姚海的警察?” 司马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我还真不认识这个人。兄弟,这警察局中,至少有几百个警察,我不可能全认识。” “不过,只要给我半天的时间,我就能查出来。” 驴二道: “你帮我查查这个人,包括他的基本信息,家庭住址。” 司马道: “行,今天有些晚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查,中午之前,给您回话,您看行吗?如果您还想快,那我现在就去。” 驴二道: “倒也不急在一时,明天中午之前告诉我就行。对了,你查的时候,尽量低调行事,不要让这个姚海知道有人在调查他。” 司马道: “我明白。兄弟,再来一杯。” 二人又碰了碰酒杯,喝了一口。 驴二放下酒杯,望着司马,笑了笑,说道: “小马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调查姚海吗?” 司马笑道: “兄弟,我在机关单位混了这几年,别的没学到,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如果您愿意告诉我,不用我问,您自然会告诉我,如果您不想告诉我,我问了您也不会说。” “总之,我是您的人,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而且绝对为您保密。”驴二假装很感动的拍拍司马的肩膀: “小马哥,你真是好兄弟!” “我找姚海的目的,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其实,我不是找姚海,而是想通过姚海,找到姚海的父亲姚德昌。” “我跟姚德昌有仇,我要杀了姚德昌。” 司马道: “姚德昌怎么得罪您了?” 驴二道: “姚德昌是牟平大坊镇的乡长,你也知道,大坊镇距离青龙寨不远,我和姚德昌的梁子,是我在青龙寨当红胡子的时候结下的。” “几个月前,我和青龙寨的红胡子,一起去打劫姚德昌,打劫成功之后,在我们撤退的时候,姚德昌却忽然向我开枪,差点打死我。” 驴二说着,揭开上衣,露出胸膛上那个枪伤,这枪伤是被日军打的,他却说成是被姚德昌打的。 驴二继续说道: “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姚德昌差点打死我,我就要向他报仇。” “小马哥,你也知道,姚德昌是乡长,受日本人保护,我现在在特工处,也受日本人管辖,我不能公报私仇,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姚德昌报仇,只能私下动手。” “所以,这件事,不能让日本人知道,就连萧先生和孙先生也不能对他们说。” 司马道: “我明白,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兄弟,既然姚德昌在牟平大坊镇,你为什么不去大坊镇找姚德昌,反而要在烟台城中找他?” 驴二道: “我打听过了,姚德昌得罪了另一伙红胡子,吓得躲进了烟台城他儿子家里,所以,找到姚海,就可以找到姚德昌。” 司马道: “兄弟,找到他们爷俩之后,要不要我带着兄弟,把他们干掉,为您报仇?” 驴二道: “不用了,报仇的事,我还是喜欢亲力亲为,更何况,如果你带兄弟们过去杀他们,难免会消息泄露,被萧先生和日本人知道,我们杀日本人保护的乡长,不好解释。” “你只要告诉我姚海的基本情况和家庭住址就行了,我会想办法干掉他们,还不让萧先生和日本人知道是我干的。” 司马道: “行,明天上午之前,我一定告诉您。” 二人又谈了一会,驴二假装打呵欠,司马擅长察言观色,连忙提出告辞,驴二也不挽留,等司马走后,驴二就真的睡觉了。 第二天,驴二到了特工处,向孙正堂汇报审查晁三思的情报,由于这只是小案子,他不需要向萧重生汇报,只向孙正堂汇报即可。 驴二对孙正堂说道: “孙哥,我昨天带人审查晁三思,晁三思不承认他和地下党以及青龙寨串通,我当然不相信他,本想抓他回来,对他用刑,但转念一想,如果晁三思真是地下党,那骨头一定很硬,对他用刑是没用的,所以,我就假装相信了他,没把他带回来。” “我派司马去盯着晁三思,看他与什么人联系,到过什么地方,一旦发现可疑,我再抓捕,现在是放长线钓大鱼,没抓他。” 孙正堂道: “少秋,这种小案子,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不用事事向我汇报,我相信你。” 驴二笑了笑,谢过孙正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刚回办公室,就看到一场春雨来了。 一场春雨是按照昨天的约定,来教驴二日语的,反正上午也没什么事,驴二就专心跟着一场春雨学日语。 他为了与日伪战争,学日语特别用心,一上午时间,又学到不少日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38章 不伤及无辜 在学习日语的过程中,驴二和一场春雨的情感也在迅速升温。 驴二对一场春雨的情感,当然不是爱情,虽然一场春雨很纯洁很美丽,但她毕竟是日本人,对驴二来说总是一个隔阂,更何况他喜欢的是英子和九儿,不可能再爱上一场春雨,不过,他对一场春雨虽然不是爱情,但仍然有很深的感情,是一种比友情更深的情感。 一场春雨对驴二的情感更深,她自己并不知道这是爱情,但只要一想到驴二,她就高兴,一和驴二在一起,她就欢喜,对她来说,能教驴二知识,是她最大的幸福。 时间悄悄地过去,不知不觉,又来到了中午。 如果不是司马在外边敲门,驴二和一场春雨都忘记了时间,是司马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学习。 司马敲了敲门,喊道: “赵队长。” 驴二知道司马打探消息回来了,他要忙正事了,虽说学习日语也是正事,但日语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但他的行动,必须要在今晚完成。 驴二对一场春雨笑道: “老师,今天的课程,就先到这里吧。” 一场春雨笑道: “好啊,下午还继续吗?” 驴二道: “下午要忙工作了,咱们还是明天上午再上课吧。” 一场春雨答应了,驴二打开门,送一场春雨出去。 司马站在门旁,向一场春雨微笑致意。 一场春雨也向司马微笑着点点头,转头对驴二说: “不用送了,你忙吧。” 司马望着一场春雨走开,才对驴二说道: “赵队长,不好意思,打扰您和一场小姐了,我在外边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了,本来不想打扰你们,可又担心你着急知道我带回来的消息,所以只能打扰你们了。” 驴二笑道: “不打扰,你应该回来就打断我们的。行了,进来谈吧。” 司马跟着驴二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 驴二道: “怎么样?” 司马道: “打听出来了。姚海在南城分区工作,是基层警察,无官无职,不过,他老子是乡长,他家中有钱,虽然他只是个小警察,却在烟台有一个自己的宅子,估计他爹就躲在那个宅子里。” 驴二道: “姚海家中还有什么人?” 司马道: “姚海今年二十三岁,还没结婚。他的母亲前几年去世了,至于他爹进城有没有带小老婆,我就不清楚了,您叮嘱过我,不要打草惊蛇,所以我没去他的宅子里面侦察,只在外边看了看,就回来向您汇报了。” 驴二道: “他的宅子在什么地方?” 司马道: “就在离南城分局不远的地方,有个杨柳胡同,东边的第一户,就是他的宅子。” 驴二道: “我明白了。小马哥,谢谢你,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别的吧。” 司马道: “不客气,兄弟,需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就行,千万别见外。” 等司马走了之后,驴二微一沉吟,走到隔壁祝奉明的办公室。 祝奉明的办公桌上,摆着两份午餐,见驴二走进来,祝奉明转头笑了笑,说道: “我知道你上午只顾着和一场小姐学习了,就没打扰你。午饭我叫涂江帮你打回来了,你就不用去食堂了,咱们边吃边聊吧。”驴二关上门,坐到桌前,和祝奉明边吃边谈。 驴二把司马打听到姚德昌父子的情况,告诉了祝奉明,然后又说: “奉明哥,我打算下午的时候,去姚海家中观察一下,一来是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二来,看看姚海家中还有什么人,三来,了解一下姚海的人品。” “如果姚海家中有佣人,我就要想办法把佣人支开,免得晚上打起来的时候,伤害了无辜。” “虽说姚德昌是个伪乡长,搜刮民财,罪该万死,但如果他儿子姚海只是个普通小警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也要把他支开。” 祝奉明道: “你能想着不误伤无辜,我很欣慰,我也正想告诉你这一点,咱们抗日,要对付的是出卖同胞祸国殃民的鬼子汉奸,不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对付敌人的同时,也要避免伤害到无辜群众。” “二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驴二道: “暂时不需要,我要先去观察一下那边的环境。不过,到晚上行动的时候,我就需要您的配合了。” “奉明哥,晚上你就不要与别人约饭了,我需要你做我不在场的目击证人。” 祝奉明道: “这个容易,你准备今晚什么时间行动?” 驴二道: “暂时还没定,但今晚肯定要动手。吃过饭后,我就去观察一下,回来咱们再商议。” 祝奉明道: “行。” 驴二道: “对了,奉明哥,您能不能帮我找一把狙击步枪?就算没有狙击步枪,哪怕是射程比较远的步枪也行。” “特工处虽然有步枪,但我担心日军会查出来,所以,不能用特工处的步枪动手。” 祝奉明道: “射程远的步枪倒是容易,狙击步枪就不容易了。我让小涂给你准备一把精良的步枪吧。” 驴二答应了。 吃过饭后,驴二向孙正堂告了假,说自己弄了个宅子,要去收拾一下新家,就走出了特工处的院门。 驴二叫了辆黄包车,到了杨柳胡同。 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计划好了怎么进入姚海的家中,深入了解情况。 到了胡同中,他走向东边院子的院门,看到院门紧闭着。 驴二先用手推了推院门,里面闩着,驴二扬声喊道: “有人吗?有人吗?” 他等了一小会,没听到有人回答,却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音,从院子中走了过来。 那人并不走近院门,而是隐藏在墙角的后面,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谁?” 驴二猜到,此人应该就是姚德昌,担心白头鬼来报复,吓得不敢开门。 驴二心中冷笑: “这个狗汉奸,如果来的真是白头鬼,就算你插上院门,人家也一样可以跳墙进去杀了你。” 驴二道: “我是特工处的。” 那人疑惑的问道: “特工处是干什么的?” 驴二道: “特工处就是便衣队,我是烟台便衣队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39章 爷俩都是汉奸 这人正是姚德昌,他只是个乡下土财主,没听说过特工处这么高大上的机构名称,但说到便衣队,他就知道了。 听说是便衣队,姚德昌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打开院门,说道: “你有证件吗?” 驴二假装怒道: “他娘的,叫你开门就开门,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查看老子的证件。” 驴二这一发火,姚德昌反而相信了,因为他认为,只有便衣队的那些官爷,才会这么凶,这么嚣张。 姚德昌连忙打开院门。 驴二看到,姚德昌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扬,但眼角下垂,一双三角眼显得很是阴险狡诈,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 姚德昌打开院门,对驴二陪着笑脸,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这是我儿子的家,他不在家,我不敢随便开门。您是找我儿子的吧?他是警察,咱们是一家人。” 驴二冷哼了一声: “谁跟你是一家人,警察能跟我们特工处相提并论吗?别抬高自己!” 姚德昌连忙说: “不敢不敢,先生您怎么称呼?” 驴二冷冷说道: “是你查我,还是我查你?” 姚德昌欺压百姓习惯了,还没被别人这样训斥过,但他也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乡长,在烟台城这种大地方,尤其是便衣队面前,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他在烟台人生地不熟,只能忍着,不但要忍着,还要陪着笑脸。 姚德昌陪着笑说: “您请进。” 驴二也不客气,迈步走了进去。 姚德昌刚要闩上院门,驴二又训斥道: “大白天闩门干什么?开着。” 姚德昌不敢闩门了,但又不放心敞开着,只好虚掩了院门。 驴二一边向院子中走,一边观察着环境,口中问道: “你家都有谁?” 驴二看到,这是个一进院子,虽然算不上豪华,但在烟台城也算是中等人家了。 姚德昌恭敬的回答: “除了我和儿子,没有别人了。” 姚德昌说到这里,快走几步,请驴二进入客厅。 驴二进了客厅,不用姚德昌让座,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姚德昌连忙泡了茶,放在驴二面前的桌子上。 姚德昌忐忑不安的问道: “先生,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称呼您了吗?” 驴二掏出证件,递给姚德昌,说道: “看仔细了,这是特工处的证件,我是特工处行动队的副队长赵少秋。” 姚德昌吃了一惊: “赵少秋?霍三那个红胡子就是您杀的?” 驴二心中一痛,但脸色仍然平静的说: “对。” 姚德昌用手一挑大拇指,赞道: “哎呀呀,真是失敬失敬,原来您就是杀了霍三那个土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啊!” 姚德昌本以为自己是在拍马屁,却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不但没得到“赵少秋”的赞叹,反而触发了杀机。 驴二这次过来,就是要调查一下这个姚德昌是否该死,现在听了姚德昌这句话,他就放心让姚德昌被白头鬼杀害了。 驴二冷笑一声。 姚德昌不明白自己拍赵队长的马屁,赵队长为什么要冷哼,他只能理解为特工处当官的架子大,堆着笑着,问道: “赵队长,您到我家来,有什么指示吗?” 驴二道: “我是来调查你儿子的----” 姚德昌连忙说: “赵队长,我儿子对皇军可是忠心耿耿,绝对没问题----” 驴二道: “你放心,我不是来调查他是不是抗日分子的。” 姚德昌这才松了口气,说道: “那就好。赵队长,您调查什么?” 驴二道: “我们特工处,最近要招一些新人,有人推荐你儿子,说你儿子的能力不错,我就过来调查一下你儿子,是不是够格进我们特工处。” 姚德昌大喜,连忙说: “哎呀,真是太感谢您了,早知道是这样,不用麻烦您亲自跑一趟,叫小海去你们哪里向您汇报就行了。” 驴二淡淡说道: “你以为我们特工处的大门,是谁都能进去的吗?” 姚德昌讪讪一笑,说道: “不好意思,是我不懂规矩。” “赵队长,您别怪我多嘴问一句,我家小海现在警察局上班,您怎么不去局里找他,而是到家里来找他?” 驴二道: “我们特工处,干的是秘密工作,如果我去警察局,别人就知道你儿子要进特工处了,就失去了工作的隐蔽性。” “至于我为什么要到他家里来调查,这是我们特工处的规矩,我们要招人,不但要调查这个人的品德和能力,还要调查他的家人,是否有抗日反日的行为。” 姚德昌连忙说道: “赵队长,请您放心,我家绝对没有反日抗日的人,我家中只有我和小海爷俩,小海是警察,我在我们镇上是皇军委任的乡长,一直帮着皇军收租,帮着皇军镇压抗日的刁民,我们爷俩都对皇军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抗日。” 驴二心中冷笑: “你们爷俩对皇军忠心耿耿,那就是与人民为敌,罪大恶极,该死!” 他口中淡淡说道: “你是乡长,为什么不在乡下坚守岗位,跑到城里来干什么?” 姚德昌有些惭愧的说: “我不敢隐瞒赵队长,我在帮着皇军收租的时候,遇到了几个红胡子打劫收上来的物资,我打死了其中两个红胡子,那几个红胡子要找我报仇,我只能到烟里暂避风头,在我儿子家中躲几天。” 驴二笑道: “你连几个红胡子都害怕,还说自己对皇军忠心耿耿?” 姚德昌脸色一红,连忙说: “赵队长,您有所不知,那几个红胡子都是不怕死的暴民,我手下的那些乡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只能出来躲躲。” 驴二道: “既然你是皇军的人,你手下的乡丁不顶事,皇军为什么不保护你?” 姚德昌摇摇头,苦丧着脸说: “最近八路和游击队,在昆嵛山一带闹得凶,我们镇上的皇军和皇协军,都去打八路和游击队了,没人保护我。” “等皇军扫荡之后,回到镇上,我就不怕那伙红胡子了。” 第840章 一个镇上的 驴二哦了一声,问道: “你自己进城的吗?没带几个乡丁当保镖?” 姚德昌道: “带乡丁没用,那伙红胡子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乡丁都是混饭吃的,不敢跟红胡子拼命。” 驴二道: “你这家中没请佣人吗?” 姚德昌道: “我没进城的时候,我儿子倒是请了个老妈子,我来了之后,就把老妈子辞掉了,我自己动手做饭,打扫卫生,一个月能省好几块大洋。” 驴二笑道: “你是乡长,平时没少搜刮油水吧,怎么这么抠门,连请佣人的几块大洋都省?” 姚德昌苦丧着脸说: “赵队长,我没钱啦,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抠门。” “游击队闹得凶,到处搞运动,发动暴民抗日,还说什么打倒汉奸卖国贼,我这个乡长,也被他们说成是汉奸,不久前,一伙游击队带着大批的暴民,冲进我家,把我家的财产都抢光啦,要不是我跑得快,也被抓住枪毙啦。” “我这次进城,一来是躲红胡子,二来也是躲游击队。” 驴二放心了,这个姚德昌既是游击队打击的汉奸,家里没有佣人,只有这一对汉奸父子,不用担心会伤及无辜,他就可以放心的让白头鬼冲进来杀人,再让鬼子把白头鬼包围,引起三方火拼啦。 驴二正要说话的时候,忽然从院子外边快步走进来一个男人,穿着警察服装,年约二十多岁。 那男人一边跑进来,一边焦急的喊道: “爹,爹,您怎么没闩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驴二知道,姚海回来了。 姚德昌向驴二恭敬的笑了笑,走到客厅门口,说道: “小海,快进来见过赵队长。” 又转头对驴二说: “赵队长,就这是我的儿子姚海。” 姚海走进客厅,疑惑的打量着驴二,说道: “赵队长?哪个赵队长?” 姚德昌对儿子说: “小海,这是便衣,哦,不,是特工处行动队的赵队长,土匪霍三的脑袋就是赵队长砍下来献给皇军的。” 姚海自然听说过赵少秋的大名,吃了一惊,连忙端正了一下姿态,向驴二打了个敬礼,恭敬的说: “赵队长您好。” 驴二很和蔼的说: “不用客气,你俩都坐吧。” 姚海坐下半个屁股,不等驴二问他话,就连忙说道: “赵队长,您是虹飞姐让您来的吗?” 驴二怔了怔,刚要问哪个“虹飞姐”,忽然之间,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件事。 俞虹飞就是牟平大坊镇人,她的父亲是大坊镇的首富,姚海也是牟平大坊镇人,父亲是乡长,二人的年龄差不多,又都是大坊镇的“富家子弟”,二人肯定认识。 这个姚海口中所说的虹飞姐,应该就是已经死去的俞虹飞了。 驴二不明白姚海为什么会认为他是俞虹飞请来的,但他又不能装作不知情,所以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打着官腔,反问道: “知道为什么来找你吗?” 姚海连忙说: “知道,是查军统的事,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驴二猜想,俞虹飞死前,可能委派姚海帮她查找军统,但还没等姚海告诉她,俞虹飞就死了,姚海才会以为特工处来人,是要接管俞虹飞的这个任务。 驴二和军统还没打过交道,说不上好感,也说不上恶感,但他知道,军统现在也是抗日力量,不是敌人,他先问清楚怎么回事,能帮军统一下,就帮一下,不能帮,也不用想办法硬帮。 反正闲来无事,就听听姚海怎么说吧。 驴二想到这里,并没着急询问,而是对姚德昌说: “姚乡长,你先避一避吧,我和令郎要谈机密的事了。” 姚德昌连忙站起身子,说道: “行,你们聊,我到旁边屋里待会。” 等姚德昌离开之后,驴二才慢悠悠的说: “姚海,你的事呢,俞小姐死的时候,正在向我汇报,可是她刚开了个头,就被马思成喊走了,不大会儿,马思成就把俞虹飞杀了,所以,具体情况我还没了解,这次过来,就是想当面问问,你把详细情况给我说说。” 姚海小心翼翼的说: “赵队长,虹飞姐真是马思成杀害的吗?” 驴二道: “这个嘛,还在调查中,但马思成的嫌疑最大。” 姚海看了驴二一眼,又小心翼翼的说: “赵队长,您杀了霍三进入特工队,到现在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虹飞姐死的那天,就是您刚进特工处的那天吧?她怎么会把我的情况,向您汇报?” “赵队长,不是我不相信您,实在是这个案子太大了,我不能不问清楚,您别生气。” 驴二道: “姚海,你对我不放心,我可以理解,我就给您简单说说我和俞飞虹的关系吧。” “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是在青龙寨做红胡子的吧?” 姚海道: “听说了,您以前是霍三的部下。” 驴二道: “你认为,我为什么杀了霍三,不赶紧逃离胶东,而是投奔特工处?” 姚海摇摇头: “这个我就想不通了。” 驴二道: “其实,我在杀霍三之前,早就找好了退路,杀了霍三之后,就进特工处。我和特工处,早就有联系,不然,我也不会投奔特工处。” “我进特工处,还是俞小姐牵的线,或者说,我是她发展的卧底。” 姚海道: “你和虹飞姐认识多久了?” 驴二道: “认识时间不久,大约半个月前吧,俞小姐到牟平的周庄去卧底,我奉霍九的命令,也有事到周庄,我和俞小姐就是在周庄认识的,成了好朋友。” “俞小姐在周庄做卧底的时候,她的身份暴露了,周庄的村民要杀她,还是我把她救出来的。” 姚海有些半信半疑,说道: “她怎么没对我说过这件事?” 驴二笑了笑: “她是特务,如果什么都对你说,还怎么保密?她去周庄卧底的事,你知道吗?” 姚海道: “她回来之后,对我说了,我才知道。不过,在那边发生的事,她并没对我详细说。” 驴二道: “如果你不相信我和她的朋友关系,我再跟你谈谈她的家庭吧。” 他说到这里,反问道: “你对她的家庭了解吗?” 第841章 军统卧底 姚海道: “我和虹飞姐是一个镇上一起长大的伙伴,我自然了解她的家庭。她比我大一岁,小时候,我们经常玩过家家的游戏呢。” 驴二道: “既然你了解她的家庭,那就更好说了。我的母亲,是他父亲的继室,她还有一个姐姐,是他父亲大老婆生的,名叫俞虹影。” “俞虹影曾经嫁给了牟平城的警察所长孙凤仙,他们的儿子叫孙小球,体弱多病。俞小姐在牟平县城读书的时候,就住在她的姐姐家。” 姚海听驴二说得这么详细,相信了驴二和俞虹飞是好朋友,不然,俞虹飞不可能对驴二说这么多家中的隐私。 姚海可想不到,这些事,根本不是俞虹飞告诉驴二的,俞虹飞和驴二没说过几句话,驴二知道的一切,都是从俞虹飞的姐姐俞虹影那里知道的。 姚海道: “赵先生,我相信您了!” 驴二笑道: “既然你相信我,那就把你和俞小姐的事情,告诉我吧。” 姚海道: “赵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我慢慢给您说。” 姚海先为驴二倒了茶水,然后慢慢说道: “虹飞姐和我虽然在读书的时候,一直是同级,但她比我聪明,成绩好,她考上大学了,而我虽然脑子不算笨,但不喜欢学习,所以只读了初中就退学了。” “我在镇上混了几年,家父就托关系,把我弄进了烟台警察局,当了一名警察。我在当警察的时候,虹飞姐恰好在烟台读大学,我们是同乡,经常来往,关系一直不错。” “赵先生,不瞒您说,在镇上的时候,我是乡长的公子,人人都给我几分面子,但到了烟台,就没人把我当回事了,我当了几年警察,辛辛苦苦,仍然没有升迁。” “我自认不比别人笨,但就是上面没关系,升迁的机会落不到我的头上。” “这时候,我知道虹飞姐在特工处,我就想请虹飞姐把我弄到特工处去,特工处有权,几乎每个警察都想进去。” “虹飞姐对我说,她在特工处的职务还不高,就算能把我弄进特工处,也只不过是当个小特务,没什么前途,如果我能立个功,抓到几个抗日分子,她再向上级推荐,把我弄进特工处,至少能当个小组长,可以受到上级的重视。” “她还对我说,如果发现了抗日分子,先不要向警察局汇报,要先向她汇报,她再汇报给上级,功劳是特工处的,也是她和我的。” “从那之后,我就留了心,想抓到抗日分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前,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很可能是军统的一个据点。” “我连忙把这个情报,告诉了虹飞姐,虹飞姐听了之后,就自己亲自去调查了。” “又过了两天,我去找她,问她调查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抓捕行动?” “她却脸色凝重,说她还没调查清楚,但她警告我,不要把那个地点告诉任何人,因为如果那里真是个军统的据点,特工处里面有一个大人物,很可能是军统在特工处的卧底,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不能上报,因为那个人的级别比她高,还深得萧主任的信任,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不但扳不倒那个人,还会被灭口。” 姚海说到这里,望着驴二,又说道: “赵队长,我怀疑虹飞姐的死,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她是被灭口了。” 驴二心想: “她当然是被灭口了,不过不是被军统灭的口。” 他口中却说: “你的意思是说,马思成杀了俞小姐灭口,马思成就是军统的卧底?” 姚海摇摇头,说道: “虹飞姐所说的军统卧底,应该不是马思成,而是另有其人。我知道,马思成是胡副主任的人,不是萧主任的人,虹飞姐说的那个军统卧底,是萧主任的人。” 驴二也很有兴趣,想知道特工处中,谁是军统的卧底,他问道: “俞小姐既然有怀疑对象,为什么不告诉你是谁?” 姚海道: “我也这样问她,她说,因为她还没调查清楚,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担心她被灭口,我也会受到牵连被灭口。” “赵先生,您可能还没和军统打过交道,军统的人可狠了,比你们特工处的人更狠,有不少被他们认为是汉奸的人,被他们灭门,还把尸体挂在大街上示众。” 驴二道: “后来呢?” 姚海苦丧着脸说: “没有后来了,我和虹飞姐最后一次见面,是三天的事了,前天,我正要去找她,问问她事情的进展,就听说她在你们特工处被杀害了。” 驴二道: “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向特工处汇报?” 姚海连忙摇头: “我不敢,我不知道你们特工处,谁是军统的卧底,虹飞姐是你们特工处的人,她都在特工处被杀了,我一个外人, 进到那里,可能还没等我开口,就被灭口了。” 驴二道: “你向警察局汇报了吗?” 姚海摇摇头,说道: “我更不敢了。赵队长,现在的警察,有一大半仍然是皇军占领烟台之前的那些警察,这些警察之中,还有很多一部分人是忠于老蒋的,这些忠心老蒋的人之中,又有很多是军统的人。” “你们特工处的人,都是经过层层审查,才能进去,但警察局的审查没那么严格,所以警察局之中的军统卧底,数量最多,防不胜防,如果有人知道我发现了军统的据点,我很快就被灭口了。” “赵队长,如果我不是相信你和虹飞姐是朋友,我还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你,万一你是军统卧底派来的,我就没命了。” 驴二道: “那个军统的据点,既然是据点,肯定很隐蔽,你是怎么发现的?” 姚海道: “说来也巧,也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我倒霉,被我发现了。赵队长,我有些口渴,能喝口水再说吗?” 驴二笑道: “这是你自己家,你想喝就喝,不用向我请示。” 姚海喝了几口茶,继续说下去。 第842章 我没加入军统 姚海说道: “日军没打过来的时候,当时军统还不叫军统,叫复兴社特务处,势力还没那么大。” “在日军即将发动战争之前,复兴社开始招兵买马,当时烟台方面的负责人,是一个叫杜秋山的长官。” “杜秋山在烟台一带招收人员加入复兴社,警察局中的朋友里面,就有人介绍我也加入复兴社。” “当时,我把这件事对我父亲说了,我父亲认为,现在战争的局势还没明朗,加入复兴社的前途不明,如果日军打不进来,加入复兴社当然是好事,可以有升迁的机会,但如果日军胜了,加入复兴社就是与日军为敌,自寻死路。” “就这样,我加入复兴社的事情,就搁置下来了,反正我只是一个小警察,小角色,有没有我的加入,复兴社根本不在意,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有一天,我跟着那个要介绍我加入复兴社的警察前辈,在茶楼喝茶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人,警察前辈很恭敬的跟两个人打招呼,等那两个人走了之后,前辈才告诉我,那两个人,一个是复兴社烟台的负责人杜秋山,另一个是杜秋山的助手严震。” “后来,日军占据了烟台,复兴社的活动,转入了地下,我那个警察前辈就离开了警察局,秘密抗日,不久后就被抓住杀害了。” “不久之后,复兴社改名为军统,在烟台城中进行抗日活动,十分频繁,和共军的地下党,都是令皇军十分头疼的抗日组织,是所有的抗日分子最厉害的势力,也是皇军和皇协军重点打击的对象。” “杜秋山做为烟台方面的军统负责人,自然成了皇军抓捕的对象。军统在烟台的势力根深蒂固,很多军政人员,表面上投降皇军,其实仍然与老蒋方面暗中勾结,这些人都暗中保护杜秋山,所以抓捕杜秋山,很是困难。” “不过,杜秋山还是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被击毙了,他死了之后,军统在烟台方面的负责人,几易其主。” “因为成为军统负责人,就是皇军重点打击的对象,风险太大,死亡率极高,所以不到两年的时间,军统在烟台的负责人,或是被杀,或是被抓,或是投降皇军,来来回回,换了七八个负责人。” “一个月前,我听说军统的负责人,换成了一个名叫严震的人。” “烟台城中,凡是想投靠皇军的人,都想抓住这个严震,立个大功,但这个严震的行动十分隐密,至今没人抓住他。” “说来也巧,有一次,我在巡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戴礼帽的男人,进入一个宅院中,由于那个人的礼帽遮住了大半个脸孔,我没看太清,也没留意,等我走了一段路,才忽然想到,那个人就是两年前我在茶楼遇到的,和杜秋山在一起的严震。” “我又惊又喜,连忙跑出了那个宅院,准备抓住严震,谁知我过去的时候,严震正好从那个院子里出来了。我看到他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进去的,但出来的时候,身边有两个人保护他,看样子,那两个人的腰间都藏着手枪。” “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三个人,就不敢动手了,赶紧去告诉了虹飞姐。” “赵队长,我发现严震的经过,就是这样的,那个宅院,就算不是军统的总部,至少也是据点之一。” “军统在烟台的势力虽然经过皇军的大力清剿,已经大不如前,但仍然不容小觑,我不敢轻易招惹他们,只能告诉虹飞姐,由你们特工处出手。” “没想到,我还是小瞧了军统的势力,虹飞姐在你们特工处都被灭了口。” 驴二道: “小姚,俞小姐被杀,不一定就是被军统灭口,也有可能是被马思成因情杀害。” “不过,军统的势力,倒是的确不可轻视。” “这样吧,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先在私下调查清楚之后,掌握了确切的情报,再向萧主任汇报。” “如果真能捣毁军统的窝点,抓到军统头子,功劳记在你头上,我会向萧主任为你申请功劳。” “就算抓不到军统头子,只要能确定那是军统的窝点,你仍然有功,要进特工处,轻轻松松。” 姚海道: “那就全靠赵队长您提拔了,只要我能进了特工处,我就是您赵队长的人,对您忠心耿耿。” 驴二笑道: “这个好说。对了,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对我说,那个军统的窝点在哪里?” 姚海道: “城东扬州路春风胡同三号院。” 驴二道: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谁,你调查过吗?” 姚海摇摇头: “我不敢调查,我担心只要一调查,就被军统的人发现了,我就活不成了。” 驴二道: “你小心些是对的。小姚,你记住,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还有,你和你父亲,今天下午就不要到处去了,就留在家里待命,大约在六点半至七点钟的时候,我会再过来找你。” “我敲门的时候,你不要去开门,让你父亲去开门,免得被别人看到我和你有联系,咱俩都有危险,警惕些总是好的。” “如果我不能亲自过来,也会派别人过来给你送信。” 姚海道: “赵队长,我记住了。” 驴二道: “行了,没什么事了,我回去了。” 驴二说着,站起身子,姚海也连忙站起身子,说道: “我送您。” 姚海把驴二送到院门口,姚海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把虚掩的房门又闩上了,现在他赶紧打开门闩,恭敬的请驴二出去。 驴二道: “别送了,站住吧,以免被人看到咱俩有联系。” 驴二走出姚海家中,走到大街上。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地形。 他看到,与姚海的家,隔着一条大马路,有一个小公园,公园中有一个三层小楼,可以做为狙击手的埋伏点。 当然,周围居民的房顶上,也可以做为埋伏点,可是,那样一来,就会给居民惹来麻烦,而且万一被居民发现,就会暴露,最好的埋伏点,就是找个无主之地。 公园中的小楼,正是无主之地。 第843章 控制好时间 驴二走进公园观察地形。 公园不大,只是个街角小公园,但有假山池塘,楼台曲廓,唯一的一座三层小楼,只是个景点,无人居住。 驴二走进小楼,沿着楼梯走到三楼,站在楼顶上,向姚海家的方向观看。 直线距离有一百五十米左右。 这个距离,如果在白天射击,当然难不住驴二,不过,要在夜里射击,视线不清,想命中目标就太困难了。 幸好,姚海的家就在大街旁边,胡同中的旁边,恰好有一盏路灯,夜里的时候,路灯可能会亮起。 驴二又观察了一下,确定这是个绝佳的狙击点,就走下楼梯,出了公园,来到街边,招了辆黄包车,回到了特工处。 驴二回来的时候,祝奉明正在安排工作,等祝奉明安排完毕,二人就在驴二的办公室,关上房门,谈了起来。 驴二说道: “奉明哥,我已经知道了姚海父子的住址,打算把白头鬼引到那里,再把渡边这伙鬼子,也引过去,让他们三方厮杀,我再趁机干掉渡边。” 驴二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着地形图,指明自己的狙击点,又说道: “我观察过周围的地形了,要杀渡边,只有在他从车上下来,走进胡同的那一小段路,时间不超过一分钟,等他进了胡同,我就看不到他了。” “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个地方的路灯,是整夜都亮着,还是分时间段?” 祝奉明道: “整夜都亮着,和分时间段亮着,有什么不同?” 驴二道: “我准备让他们在午夜时分厮杀,如果太早了,不但街上还有行人走动,流弹会误伤到群众,而且公园中有乘凉的市民,会发现我在楼上狙击,所以,最好的行动时间,就是午夜时分,夜深人静,既不会误伤群众,也不会被人发现我狙击。” “但我又担心,如果那个路灯在午夜时分就停止供电,路灯不亮,我就看不到百米之外的渡边了。” 祝奉明道: “你担心的有道理,我对那里的路状也不熟悉。你稍待,我给市政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祝奉明说完,拨通了市政的电话,谈了几句话之后,他扣下电话,对驴二说道: “已经问清楚了,那个路段的路灯,在午夜十二点,会准时熄掉一半的路灯,只保留一半的路灯亮着,但不知道你需要的路灯,在不在熄灭的路灯之中。”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他们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动手了。” 祝奉明道: “二子,你的计划是不错,但你怎么控制他们的行动时间?” 驴二道: “姚海父子在家中睡觉,这个容易控制,我再编个理由,让白头鬼什么时候动手,他们八成也会听我的。” “至于渡边这方面,我也编好了理由,等时机成熟之后,我会告诉引他过去。” “当然,就算计划出现失误,姚海父子和白头鬼都没被打死,也没关系,我的目标是渡边,只要杀死渡边,我的计划就是成功了。至于姚海父子和白头鬼,以后我再慢慢收拾。” 祝奉明道: “需要我做什么?” 驴二道: “姚海的家,距离你家比较远,距离我的院子比较近,所以,今天晚上,你跟我去我家中,就说庆祝我有了新家,咱俩喝酒。” “我在十一点的时候出去,干掉渡边之后再回来,如果真有人调查我,你就为我做证,证明我没有外出。” “你再叫涂江带着步枪,在十一点之前,到公园的小楼等我。我从我家中空手去小楼,就是以防被巡逻队发现,事后引起敌人的怀疑。” 祝奉明道: “好,这个我来安排。” 驴二看了看手表,说道: “现在快五点钟了,我要去和白头队会合了,我要先写个东西。” 驴二说着,拿起纸笔,写了一封信,放在口袋中,正要和祝奉明分别,忽然想到一件事,又停下脚步,说道: “奉明哥,还有一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吧。我在姚海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姚海和俞虹飞发现了一个军统的据点。” 驴二把姚海告诉他的事,详细的告诉了祝奉明,最后说: “您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是不管军统的事,任他们可能被抓,还是给他们报个信,告诉他们那里暴露了,叫他们转移?” 祝奉明微一沉吟,说道: “军统本来是我们的敌人,杀害了我们很多同志,不过,现在国家为难,国共联合抗日,我们也不能任由军统被日寇杀害,不能见死不救,如果那里真是军统的据点,可以想办法通知他们暴露了,让他们转移。” “不过,根据你说的情况,还不能确定那个地方,是军统的据点,还是严震临时去的一个普通民宅。” “这样吧,我先调查一下那个院子,再做决定。二子,你专心忙你的事,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驴二道: “行,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驴二辞别了祝奉明,走出特工处,打了个黄包车,来到与白头翁约好的地点。 他来到的时候,刚过五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到约定时间,他也不着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欣赏着公园的风景。 六点钟的时候,白头鬼中的老七出现了。 老七坐到驴二身边的椅子上,笑着说: “胡少爷,你很准时啊。” 驴二笑道: “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在那边的树后面观察我了。” 老七笑道: “胡少爷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兄弟谨慎了些,胡少爷你不会生气吧?” 驴二笑道: “不生气,你们只不过是担心我会带人跟着你们找到你们的藏身地点,把你们出卖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样吧,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我知道你们的藏身地,我就不去你们的藏身地见你们的大当家了,咱们直奔主题,我直接带你去找姚德昌。” 老七精神一振: “你打听到了?” 驴二笑道: “我表哥是警察,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打听不出来,警察不是白干了吗?”_ 第844章 接信人 驴二带着老七,走出公园,来到路边,打了辆黄包车,到了姚海的家中。 此时,正好是六点多。 驴二和老七在距离姚海家五十多米的地方,下了黄包车。 驴二指着姚海的家,对老七说道: “我表哥对我说,那就是姚德昌的儿子姚海家,姚德昌很有可能躲藏在这里。” 老七道: “我进去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走过去。 驴二连忙一把拉住老七,说道: “七哥,你现在不能去。姚海是警察,肯定有枪,你现在过去,一旦打起来,附近的巡逻队很快就会赶过来,就算你能杀死他们爷俩,你也会被巡逻队打死。” “更何况,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保镖,如果有保镖,你一进去就被他们打死了。” 老七道: “哪怎么办?” 驴二道: “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先在这里蹲守着,看看姚德昌在不在这里,如果确定他躲在这里,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半夜的时候,这边的巡逻队就少了,到那时候再动手。” “那边有个椅子,咱们拿张报纸遮住脸,盯着院门,看看是否有人进出。” 老七道: “如果没人进出呢?” 驴二道: “如果等到天黑时分,还是没有人进出,咱们再想办法,总之,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一次不成功,姚德昌再躲起来,可就找不到了。” 老七也没好办法,只好听驴二的安排。 驴二在路边的报刊亭买了两张报纸,递给老七一份,二人走到路边大树下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用报纸遮住脸孔,盯着五十多米之外的姚海的院门口。 按道理来说,姚德昌为了避祸,是不会轻易走出院门口的,但驴二早就安排好了,他对姚海说过,在六点半至七点之间,他会自己过来,或者派人过来送信,到时候就让姚德昌去院门外接信,被盯梢的老七“恰好”发现。 驴二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就对老七说: “七哥,我要去趟茅房,你先在这里盯着。” 老七点点头,驴二起身走开了。 驴二并没走远,他走到老七看不到的街角,拦住一个恰好经过的十三四岁大的男孩子,笑道: “小兄弟,想不想挣点零花钱?” 男孩子警惕的望着驴二: “你想干什么?” 驴二笑道: “你别紧张,没有危险,只要你帮我送一封信,我就给你一块大洋,你送信回来之后,回到这里,我再给你一块大洋。” 男孩子一愣,不敢相信,他知道他爹以前半个月也不过挣两块大洋,自己只是送一封信,就可以挣两块大洋,如果是真的,拿大洋回家,父母一定高兴坏了。 男孩子道: “有多远?” 驴二道: “一百米之内,这活,五分钟就可以完成了。” 男孩子警惕的说: “你自己怎么不送?是不是信的内容有危险?” 驴二道: “我不去送,自然有我的理由,至于信的内容,你认字吗?” 男孩子道: “认字。” 驴二从口袋中掏出信封,抽出信纸,说道: “你自己看看内容,有没有危险。” 男孩子看到信上写着:我暂时有事不能过来,你们不要外出,在家等我的消息。落款是赵队长。 男孩子看到只有这些字,并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不会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危险,这才放心了。 驴二这封信的内容,并不机密,但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把姚德昌引出院门,让老七看到,第二个目的,就是再次叮嘱姚德昌父子不要外出,把他们控制在家中,以便让白头鬼去杀他们。 他本来可以找个更小的小孩子去送信,小孩子不会问太多问题,但他担心小孩子不可靠,他也可以找个成年人去送信,但成年人的警惕性太高,不愿冒险,所以他就找了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既有一定的可靠性,又容易被钱财诱惑,反正只是送封信,并不会有危险,如果有危险,他就不会安排男孩子去送信了。 驴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男孩子,指着不远处的姚海的家中,说道: “你拿着信,去敲门,敲了门之后,就向后退两步,要让院中接信的人,走出院门来接信,这样我才能看到,你把信送出去了,而不是扔掉了,明白吗?” 男孩子点点头: “我明白了。如果接信人问我问题,我怎么回答?” 驴二道: “如果他在院子里面问你,你就说是赵队长派你来的。等他出了院子之后,再问你什么,你都不用回答了,把信交给他,你回来就行。还有,不要让接信人知道我在这里。” “你送信的时候,要对接信人说,这封信只能交给姚德昌,别人不能接信。” 男孩子道: “我记住了。” 驴二挥了挥手: “行,你去吧。” 男孩子拿着信走开了,向姚海家门口走去。 驴二躲藏在街角,望着姚海家门口。 不远处的长椅上,老七也在望着姚海的家门口。 老七当然不知道,驴二做了安排,引诱姚德昌出来,他心中正在埋怨驴二这个守株待兔的方法太笨,不知道要等多久。 直到男孩子走到姚海家门口,开始敲门的时候,老七才精神一振,紧紧盯着院门口。 驴二和老七,虽然是从不同的角度观看姚海家门口,但都可以看得清楚,他们看到,男孩子走到院门口,敲了几下门之后,就退了两步,等着院里人开门。 驴二也有些紧张,虽然他叮嘱过姚海,让姚德昌出来接信,但驴二仍然担心姚海不听他的吩咐,自己出来接信。 如果出来接信的人是姚海,老七不认识姚海,就无法确定姚德昌躲藏在这里,他又要花费心思另想办法了。 幸好,出来接信的人是姚德昌。 姚德昌打开院门之后,先是看了看男孩子,又警惕的向周围观察。 老七不等姚德昌看到他,他就连忙用报纸遮住了脸孔,假装看报纸。 驴二也躲藏到墙角后面去了,过了一会,才悄悄探头观看。_ 第845章 贫困又清高的平子 驴二探头观看的时候,姚德昌正从男孩子手中接过信,转身回去,把院门又关上了。 驴二估算老七的位置,应该看清了姚德昌。 驴二在街角等着,很快,男孩子走了回来。 驴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男孩子,笑道: “我就说这钱很容易挣吧,行了,小兄弟,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男孩子接过信,并没离开,反而拉住驴二的袖子,说道: “大哥哥,我以后不会有麻烦吧?” 驴二道: “我向你保证,不会有麻烦,但你也要向我保证,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男孩子点点头: “我向你保证,谁都不告诉。大哥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驴二笑了笑,说道: “还想要钱吗?行,我再给你一块大洋。” 驴二看这男孩子的衣服不好,虽然干净,但却有几块补丁,知道这孩子的家境不好,可能是还想要钱,他对穷人家的孩子不会抠门,能帮就帮,当下就要掏钱。 男孩子却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我很需要钱,但我不能再要了,咱们刚才说好的,是两块大洋,我就只收两块大洋。” “我想求你的事,不是要钱,而是想对你说,如果以后你需要人干活,能不能找我?我什么都可以干,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 “不过,有危险的活不行,钱再多,我也不能干。我不是怕死,我要活着,照顾我的父母。” 驴二愣了一愣,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男孩子,见这男孩子虽然衣衫破旧,但神情却不卑不亢,有一种少年老成的稳重,而且眼神清澈,带着一股正气,却又不失机智。 驴二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道: “我叫区海平,您叫我平子就行。” 驴二道: “平子,你今年多大了?” 平子道: “十三岁。” 驴二道: “你这个年龄,不正是上学的年龄吗,为什么要找工作?” 平子惨淡的笑了笑,说道: “我家没钱供我读书。俺爹是泥水匠,几个月前干活的时候从屋顶上摔下来,把脊梁骨摔断了,只能卧在床上,工头没给一分钱的赔偿,医药费花光了家里的一点积蓄,还欠了亲戚不少钱。” “俺娘体弱多病,靠给别人打零工挣点可怜的零钱,供养我们兄妹三人。” “我是家中的老大,为了照顾父母,为了让弟弟妹妹能继续读书,我只能退学,到处打零工,可是,别人看我年龄小,都不肯雇用我,我能挣到的钱很少。” “大哥哥,您给你的这两块大洋,足够我们一家一个月的生活了,我诚挚的感激您!” 驴二不由大为同情,怪不得这个平子一直问有没有危险,原来是担心自己出事,就不能照顾父母弟妹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本应该在课堂读书,他却要四处打工,艰难的维持生活。 驴二道: “平子,要摆脱你家中的困境,需要多少钱?你家欠的帐,你弟妹的学费,你父亲的医药费,什么都算上。” 平子微一沉吟,说道: “大约需要三十五块大洋。” 驴二道: “我现在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明天这个时间,你在这里等着,我送给你五十块大洋。” 平子摇摇头,目光真诚,声音清朗的说道: “先生,多谢您的善心,但我不会接受您的怜悯,我家虽然清贫,但我只花靠自己力气挣来的钱。” “如果您愿意雇我干活,我会非常感谢您,如果您不打算雇用我,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平子说完,向驴二鞠了一躬,转身要走。 驴二笑道: “嘿,小兄弟,有性格,我喜欢!” “平子,我问你,如果要雇用你,一个月需要多少钱?” 平子道: “俺爹以前做泥水匠的时候,一个月大约能挣五块大洋,我的年龄小,力气小,肯定没有俺爹能挣钱,如果您能给我三块大洋,我就很高兴了。” 驴二道: “我给你五块大洋,你就别讲价了。” 他说着,掏出五块大洋,递给平子,说道: “接了吧。” 平子摇摇头说道: “先生,我还没干活,不能收钱。” 驴二笑道: “要跟我干活,就要听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预支薪水,这是你一个月的薪水,干好了,还有奖金。” 平子的目光中,露出感激之色,但仍然没接钱,说道: “先生,我要先声明,我可以干脏活累活,但不能干有危险的活,我不能出事,我出了事,就没人照顾我家人了。” 驴二笑道: “打扫院子,洗衣做饭,有没有危险?” “你不用害怕,我最近新买了一个院子,还没请佣工,以后,你就是我的佣人了。” 平子这才高兴的接过五块大洋,珍而重之的放进贴身的口袋,再次向驴二鞠躬,恭敬的说: “谢谢先生,先生----” 驴二打断平子的话,笑道: “刚才还喊大哥哥,怎么又变先生了?” 平子正色道: “刚才咱们是平等的关系,我可以称您大哥哥,现在你是我的东家,我当然要称先生了。” 驴二笑道: “跟我干,没那么多规矩,我不是你的东家,你也不是我的长工,以后咱们是兄弟,我是大哥,你是小平兄弟。如果你非要论个高下,那我就算是东家,你也是个管家。” “行了,小平,今天就先说到这里,我还有事,要走了。” 驴二着急去看老七见到姚德昌的反应,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平子喊住了。 平子笑道: “大哥,你让我当管家,总要告诉我,家在哪里吧?” 驴二哈哈一笑,把他新宅的地址告诉了平子,又说道: “明天下午这个时间,你过去就行了。” 驴二说完,转身走开了。 平子望着驴二的背影,眼中全是感激之色,喃喃说道: “真是位好人!我家的困境,暂时得到了缓解。” 驴二向老七走去的时候,一边走,一边假装揉着肚子,刚从茅房出来的样子。 他假装不知的问道: “七哥,还没动静吗?”_ 第846章 控制动手时间 老七满脸兴奋,说道: “胡少爷,姚德昌真在这里藏着,我刚才看到他了。” 驴二假装惋惜的说: “哎呀,可惜我没看到。七哥,你现在相信我没骗你了吧?要是相信了,就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 老七道: “当然相信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大哥。” 驴二跟着老七,很快到了一个旅馆。 这个旅馆已经不是昨晚那个旅馆了,白头鬼狡兔三窟,又换了地方。 驴二跟着老七进了旅馆,被带到一个客房,老七先去向白头翁汇报,不一会儿,白头翁就来和驴二见面了。 白头翁道: “胡少爷,我听老七说过了,多谢你帮我们找到姚德昌。” 驴二道: “大当家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白头翁道: “现在天色快黑了,我打算天色一黑就动手。” 驴二道: “大当家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白头翁道: “请讲。” 驴二道: “我认为,动手时间不宜太早,这里是烟台城,不是在咱们昆嵛山,这里到处都是鬼子和二鬼子,一有枪声,马上就会围过来几十个鬼子二鬼子,想跑都不掉。” 白头翁道: “胡少爷认为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驴二道: “我问过我表哥,他是警察,对那边的巡逻情况很了解。据他说,那边的巡逻队,在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会换一次岗,十二点之前,换岗完毕。” “也就是说,在夜里十一点半至十二点之间,那边没有巡逻队,此时动手最好,得手之后,迅速撤退,巡逻队还没来得及赶过来,你们已经成功撤退了。” 白头翁点点头,说道: “多谢指教,那我们就在这个时间段动手。” 驴二道: “那行,我们就说定了,我祝你们马到成功,干掉姚德昌为你们兄弟报仇。” 白头翁道: “你不帮我们干掉姚德昌吗?” 驴二道: “你们七个人,应该不需要我帮手了吧?当然,如果需要我帮手,我也可以帮手。” “不过,我今天晚上,另有打算,我要去盯着赵少秋。” “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今天晚上,必须杀死赵少秋,不然,等九姑娘和驴二进城刺杀赵少秋,我就没机会杀赵少秋了。” “所以说,大当家,你在十二点之前,杀死姚德昌之后, 天亮之前,还要再干一票,帮我干掉赵少秋,按咱们的约定,你们拿走赵少秋的钱财,我只要赵少秋的人头。” 白头翁道: “如果干掉姚德昌顺利,没惊动巡逻队,天亮之前,还可以再去杀赵少秋,但如果惊动了巡逻队,到时候全城备严,只怕不好动手了吧?” 驴二笑道: “大当家,如果惊动了巡逻队,再次动手,反而更容易,日伪想不到我们敢一个晚上干两票,我们就偏偏干两票。” “咱们先分头行动,等一会,我就离开这里,去盯着赵少秋。你们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十一点半之前,赶到姚海家附近,十一点半之后,立即行动。” “你们成功之后,最好不要再回这个旅馆了,以免被日伪跟踪过来。咱们再约个地方见面,我带你们去杀赵少秋。” “大当家,这个另约见面的地方,是你指定,还是我指定?” 白头翁微一沉吟,说道: “胡少爷,我现在相信你,就不用步步提防你了,见面地点由你指定吧,无论我们是否杀死姚德昌,都去约定地点见你,助你杀死赵少秋。” 驴二道: “那行,你们直接到赵少秋家来吧,你们到了,咱们就直接动手。” 驴二随即说了一个假地址。 驴二清楚,白头鬼这七个人,很有可能会被日军特务全部杀死,就算还有人能逃出来,他们也会明白他 们中了“胡少爷”的计,当然不敢再到“胡少爷”指定的地点来了。 驴二不敢把真的地址告诉白头鬼,万一真有漏网的白头鬼成员找上门来,他倒是不怕,但伤到在他家中的祝奉明就麻烦了。 驴二认为,现在白头鬼应该完全相信他了,相信他是胡少阳,相信他是为了杀赵少秋羸得九姑娘的欢心,绝对想不到,他会把他们送进日军的包围圈。 现在,驴二已经把姚德昌姚海父子,控制在家中,等着白头鬼去杀,也把白头鬼控制住,引白头鬼去刺杀姚德昌父子,并控制好了行动时间段。 接下来,他要把渡边大尉引过去,围剿白头鬼,在渡边大尉围剿白头鬼的过程中,他趁乱干掉渡边大尉,完成一箭三雕的计划。 驴二和白头翁又谈了一会,就离开了旅馆。 驴二先在街上走了一段路,确定白头鬼没人跟踪他,这才放心,叫了辆黄包车,回到特工处。 此时,天色刚刚入夜,特工处的办公楼还有很多房间亮着灯光。 驴二走到祝奉明办公室的时候,祝奉明正在等着他。 驴二把情况简明扼要的告诉了祝奉明,然后说道: “奉明哥,等我把渡边大尉引过去之后,你就跟我回家,做我的不在场证人。” 祝奉明皱着眉头,说道: “渡边大尉会上钩吗?” 驴二道: “他应该会上钩。我也没十足的把握,如果他不上钩,只能再找机会干掉他。我先试试吧。” 驴二说完,走出祝奉明的办公室,向歪对面的孙正堂的办公室走去。 孙正堂的办公室亮着灯光,驴二敲了敲门,孙正堂的声音传出来。 “进来。” 驴二推门进去,孙正堂正坐在办公桌上喝着茶水。 驴二笑道: “孙哥,还没下班呢?” 孙正堂道: “今晚在宴宾楼有个饭局,不打算回家了,等一会直接去饭局。少秋,你怎么才回来,去忙什么了?” 驴二坐下来,苦笑着说: “还能去忙什么,当然是忙着抓地下党和青龙寨的红胡子。” 孙正堂笑道: “有眉目了吗?” 驴二道: “有了。孙哥,我不是对您说过吗,我怀疑晁三思是地下党,和青龙寨的红胡子联合起来设局害我,刚开始,他不承认,今天下午,我又去他家中审他,终于被我审出来了,他承认了自己是地下党。” 孙正堂精神一振: “你把他带回来了吗?” 第847章 冰释前嫌 驴二道: “我没把他带回来,第一,如果带晁三思回来,就会打草惊蛇,抓不到别的地下党和红胡子了,第二,晁三思答应做我的长期卧底,以后会一直向我透露地下党的情报。” 孙正堂道: “让他做卧底这个办法不错。地下党有什么行动?” 驴二道: “关于地下党的情报,晁三思的职务低,暂时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不过,他倒是透露了红胡子的一个行动。” “这次,青龙寨的红胡子进城,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就是杀我为霍三报仇。” “红胡子请地下党帮忙,他们串通一气,故意让晁三思举报傅振邦,假装受刑不过,把我引进他们的包围圈,把我杀死,同时把傅振邦救出来。” “幸好渡边大尉率兵赶到,破坏了他们的阴谋,不但没杀死我,还把傅振邦的命搭进去了。他们这个目的,算是失败了。” “红胡子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追杀一个叫姚德昌的人。” 孙正堂皱皱眉头: “姚德昌?这人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没听说过烟台有这号人物?” 驴二道: “姚德昌是牟平大坊镇的乡长,与向皇军缴粮的时候,青龙寨的红胡子打劫粮队,被皇军杀死了几个人,红胡子把这笔帐记在姚德昌身上,要杀姚德昌。姚德昌害怕了,就躲进城里,藏在他儿子姚海的家中。” “红胡子查出了姚海的家,准备今天晚上就动手,杀死姚德昌父子。” 孙正堂笑道: “那咱们特工处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红胡子去杀姚德昌的时候,咱们把红胡子包围起来,逮个正着。” 驴二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认为,这次的行动,最好是交给特高课,由渡边大尉带队抓人。” 孙正堂皱皱眉头,说道: “少秋,抓了青龙寨的红胡子,可是一件功劳,怎么能拱手让给日本人?” 驴二苦笑道: “孙哥,我当然知道这是功劳,可是,我和渡边大尉的关系,你也看到了,十分紧张,就因为我打过他,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想把这个功劳让给他,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紧张的关系。” “他不是怀疑我与地下党和红胡子有勾结吗,我现在就让他去抓红胡子,他就不会怀疑我了。” 孙正堂点点头,说道: “少秋,你说得有道理,咱们特工处毕竟归特高课管辖,渡边大尉处处为难你,的确是个麻烦,不如直接把这个案子交给特高课,可以缓和一下你和渡边大尉的关系。” “我同意你这个方案。” 驴二道: “还用向萧先生请示吗?” 孙正堂道: “这种小事,就不用向萧先生汇报了,萧先生已经下班了。” “这样吧,我带你直接去见渡边大尉,把情况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带队去抓红胡子,那就把案子交给他,如果他不愿意去抓人,咱们特工处再动手,总之,不能放红胡子跑了。” 孙正堂说完,带着驴二走出办公室,走出特工处的办公楼,向后面特高课的办公楼走去。 特高课办公楼的戒备比特工处办公楼强多了,不但院子中有日军巡逻,楼门口也站着两个持枪日军在站岗。 由于特高课和特工处时常打交道,所以站岗的日军之中,就有通汉语的。 孙正堂和驴二来到楼门口,孙正堂对日军说,要见渡边大尉,日军就带着孙正堂和驴二,向渡边大尉的办公室走去。 渡边大尉的办公室就在一楼。 日军敲了敲门,用日语说了几句话,得到渡边大尉的允许之后,日军推开办公室门,请孙正堂和驴二进去。 驴二和孙正堂进来的时候,渡边大尉和日军翻译官正在吃着晚餐。 看到驴二,渡边大尉的脸色一变,哼了一声,用日语说道: “你来干什么?” 日军翻译官同步翻译,但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驴二: “渡边大尉问你们有何贵干?” 驴二见渡边大尉的态度骄傲,他心中冷笑一声,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不等别人让座,他就不客气的在渡边大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盯着渡边大尉,说道: “谈工作。” 孙正堂担心驴二和渡边大尉闹僵,连忙打圆场,笑道: “渡边大尉,少秋得到一个情报,来向您汇报工作。” 渡边大尉的脸色稍缓,但语气仍然生硬,冷冷说道: “什么情报?” 孙正堂刚要说话,驴二向孙正堂摆摆手,自己对渡边大尉说道: “渡边,我知道青龙寨的红胡子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你敢不敢去抓人?” “你要敢去,我再说详细情况,你要不敢去,那就不用说了,我走人。” 驴二知道,自己要用“激将法”,才能刺激到渡边大尉,而不是软语恳求,因为他在渡边大尉面前,一直是态度强硬,如果忽然软弱,反而会引起渡边大尉的怀疑。 渡边大尉中计,怪眼一翻,冷冷说道: “有什么不敢?你说吧,什么情况?” 驴二把刚才对孙正堂说的谎言,简明扼要的对渡边大尉说了,最后说道: “红胡子会在十一点半之后行动,你要敢去,这个行动就交给你了,由你去抓人。如果你不敢去,现在就说出来,由我们特工处行动。” 渡边大尉盯着驴二,问道: “你为什么把功劳让给我?是不是又要搞什么花招?” 驴二不再说话,冷笑一声,站起身子就要走。 孙正堂连忙拉住驴二,把驴二按在沙发上,转头对渡边大尉笑道: “渡边大尉,你误会赵队长了。” “赵队长之所以把这个功劳让给你,是因为赵队长认为,你们二人之间以前有些误会,他想借这个机会,消除你对他的误解,相信他对皇军是忠心耿耿的,希望你们能化敌为友,冰释前嫌。” “渡边大尉,如果您怀疑赵队长搞花招,那就太伤人心了。” 渡边大尉的脸色稍微缓和,盯着驴二,问道: “孙队长说得对吗?” 驴二道: “孙队长说得不对,我的目的并不是他说的那样。” 孙正堂的脸色一变,有些不悦。 第848章 让你去送死 驴二很干脆的继续说道: “我把这个任务让给你渡边,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你渡边不是说我和红胡子仍有勾结吗?那我就把红胡子交给你,让你去抓人,洗清我和红胡子勾结的嫌疑。” “第二,我怕死,抓捕行动中,子弹飞来飞去,我怕吃枪子,所以就让你渡边去送死,你死了,我高兴。” 虽然翻译官已经把驴二的话,缓和了一些火药味之后,再翻译给渡边大尉,但驴二那嚣张的态度,和说话时的强硬语气,渡边大尉仍然能完全领略驴二的意思。 孙正堂在旁边暗暗担心渡边大尉会翻脸,没想到,渡边大尉听了之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对驴二说道: “赵少秋,你说的这些话,我相信是真心话。你要说为我好,鬼才相信你,你说想让我送死,我反而相信了。” 驴二心中冷笑道: “那是你个鬼子贱!驴爷我说话算话,说让你个鬼子去送死,就是让你去送死。” 他口中却说道: “那你怕不怕死?” 渡边大尉狂妄的一笑: “怕死我就不是皇军战士了!你把地点和时间说出来吧。” 驴二说了地址之后,又说道: “红胡子会在十一点之后再动手,你最好是等他们动手之后,你再动手,如果提前行动,就无法一网打尽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告辞。” 驴二说着,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渡边大尉道: “站住。” 驴二停下脚步,冷冷说道: “有屁快放。” 渡边大尉望着驴二嚣张的态度,恨不得一挥东洋刀砍了驴二,从来没有中国人敢这样对待他,就连萧重生也不敢,但这个“赵少秋”,却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使他恨得牙痒痒。 可是,他知道,赵少秋有一场少将罩着,他暂时不敢得罪,毕竟一场小姐天天到赵少秋的办公室玩耍,特工处和特高课人人皆知。 渡边大尉说道: “赵少秋,如果这次我抓到红胡子,我就相信你没和红胡子勾结,说不定,咱们以后能成为朋友。” 驴二心中冷笑: “跟驴爷做朋友?你小鬼子不配!” 他激计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继续刺激了,所以他只是淡淡说道: “想做我的朋友,就去抓红胡子回来吧。” 渡边大尉道: “你不去吗?” 驴二道: “我不去,第一,我刚才说了,我怕死,第二,我要去了,你抓不到人,就会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又要说我和红胡子勾结了,第三,我刚买了个宅子,我要回家睡觉了。” 驴二说完,转身就走了,没招呼孙正堂一起走,他知道孙正堂要留下来,继续和渡边大尉商议一些行动细节。 驴二走出特高课的办公楼,回到特工处办公楼,走进祝奉明的办公室,把刚才的情况说了。 祝奉明笑着摇摇头,说道: “也就是你敢这样对渡边,萧重生都不敢。你认为,渡边会上当吗?” 驴二点点头,说道: “我认为,他会上当。他自命武士,如果不去,就会被我瞧不起,他肯定会去。” 祝奉明道: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咱们去你家吧。” 驴二道: “不着急,我还要等孙正堂回来。我要从孙正堂那里,确定一下渡边大尉会不会真去,还要确定一下孙正堂会派特工处的谁去协助渡边的行动,我不能让司马去。” 祝奉明道: “为什么不能让司马去?” 驴二道: “姚海的家,是司马帮我打听出来的,如果司马到了那里,就会怀疑我打听姚海家的目的,如果他向渡边汇报,那就麻烦了,所以,我不能让司马去姚海家。” 祝奉明点点头,赞道: “二子,想不到你的心思这 么缜密,每一步都想到了。” 驴二苦笑道: “计划不如变化快,很多时间,虽然我早就做好了计划,但事到临头的时候,仍然会有突发情况发生,只能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只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不要再横生叶节,闹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又谈了一会,驴二就把办公室的门敞开了,谈别的话题。 又过了一会,孙正堂从特高课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听到驴二的声音从祝奉明的办公室传出来,就走进了祝奉明的办公室。 孙正堂笑道: “少秋,你在这里呢,我还以为你走了。” 驴二道: “我正准备走呢。孙哥,你和渡边谈得怎么样了?” 孙正堂道: “谈得差不多了,渡边大尉带着他们的宪兵负责抓捕行动,我们特工处派几个兄弟,为渡边大尉带路,协助抓捕。” 驴二说道: “孙哥,别派司马去了,今晚让司马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有任务交给他。” 孙正堂道: “行,我让仲连带几个人协助渡边大尉。少秋,你真不去吗?” 驴二道: “我真不去。我要是去了,行动失败,渡边大尉又要认为是我搞鬼,我不去,他抓不到人,也没我的责任了。” “孙哥,我刚弄了个宅子,准备带奉明哥去我的新家看看,本来想邀请您一起去的,可是您刚才说,您今晚有饭局了,那就改天再邀请你去做客吧。” 孙正堂道: “行,那你们回去吧,我安排一下,也去参加饭局了。” 驴二和祝奉明走出特工处,打了辆黄包车,来到驴二的新家。 驴二在街上买了些酒菜,和祝奉明一起进了院子。 祝奉明笑道: “你这院子不错,就是有些荒凉,要不要我请人给你收拾一下?” 驴二笑道: “不用了,我已经请了一个小管家,小管家明天就来了。” 驴二一边谈他和平子相识的过程,一边打开房门,点燃油灯,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二人摆好饭菜,还没开始吃,就听到有人敲院门。 祝奉明道: “应该是小涂过来了,我去开门。” 驴二笑道: “您坐着,还是我去开门吧,哪有让客人去给客人开门的道理?” 驴二走到院门前,他并没直接打开院门,而是放轻脚步,走到门后,先从门缝中向外观看。 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驴二怔了怔,门外的人并不是涂江,而是原来的主人晁三思。 第一卷:默认 第849章 小楼中的流浪汉 晁三思手中提着礼物,陪着笑脸站在门外。 驴二想了想,打开院门,盯着晁三思,冷冷说道: “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又要举报谁?” 晁三思连忙满脸堆笑说道: “赵队长,您误会了,我不是来举报的,我是看看您,对这个院子还满意不?如果不满意,我再送您一个院子。” 驴二淡淡说道: “还算满意。” 晁三思把礼物递给驴二,说道: 只见苏鸿胸前妖异血芒闪烁,一道流光飞逸而出,漂浮在了半空中,仔细看去,赫然是一枚奇异魔方晶体。 “也许已经合并完毕了。”穆封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心情很好。 还好做为一个懒人,贝海自有一种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的天赋,那就是买中等偏下的鱼杆用着就可以了,至于鱼饵先将就着买上一点儿,装鱼的带着冰块的箱子这个可不能少,其它的也就差不多了。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巨大的风力拖拽拉扯,地浪晃动摆荡,能量疯狂的积聚集中涌向墨夜。 “那人,就是南域第一宗门,斩仙剑宗的领军弟子么?”莫宁在不远处看着。 甚至,若他自家愿意,便能斩尽一切情绪,每当情绪波荡,立时斩灭,渐渐地,足能把自身斩成一个无欲无求,无情无绪的太上忘情之辈。 石甲上的众人摔落在地,抬头就看见有众多黑色的影子在黄沙中跳跃,高高的蹦起又一头扎入黄沙中,不断重复乐此不疲。 也正是因此,这种操纵蛊虫而围杀敌手的方法,便是最粗浅的一种。 不过走进袁术行在之后,袁否却意外的看见,宿卫袁术的羽林郎已经换了,换成了一批陌生的面孔,这批面孔袁否以前从来没见过,而且看袁否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袁否总觉得这些宿卫面带杀机。 各自遥控着属于自己一方的力量在世界各地展开博弈,可以占据的空白也不断被双方派人将其填满。 安全既然不成问题了,我会合了族长,在他的陪同下,通过矮人族族长大厅内的暗道,我们进入了一个狭窄而又崎岖的山洞。 她没有称赞焦南心,却偏偏来夸奖自己,难道是想让自己和焦南心之间制造矛盾? 微笑着点了点头,左脚轻轻在地面上一踏,顿时……魔脑那完全被打入了地面的庞大身体,猛的弹出了地面,轰然声中落在我的身边。 “姐……姐夫,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柳鹏程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刘凡特意留下自己,必定有什么话交代,倒是挺干脆的。 而在这方天地,说到武力的强弱,并不是说将三五百壮丁或者更多的壮丁组织起进行操练就能具备的。 迈尔斯耸了耸肩膀:“有了点进步,麦克已经可以约她出去吃饭了,说是今年过段时间准备带麦克去见见她的父母”。 当天空中,再次传来一声哀鸣时,这林地内的众人,顿时一阵哑然无声。 日子大致的定了下来,接下来马科斯便开始考虑婚礼的情况,这本来居安以为老外这里结婚很简单,听着马科斯这么一聊好家伙也是一大套的传统,比国内也差不了多少。听的居安头大无比。 居安伸手在豆草的屁股上挠了挠,示意豆草换了个方向:“这不都差不多了嘛,出场费什么的都谈好了。还要我亲自上门送请柬?”。这东西闹的。就不能简单一点。大家三下五除二,该给钱的给钱,你收钱办事不就完了么。 第一卷:默认 第850章 狙杀渡边大尉 驴二看到老七,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老七也是发现了这个狙击点,准备在这里蹲点。 驴二不等老七说话,就抢先笑道: “七哥,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后面的涂江和杜和平刚要进小楼,听到驴二的声音之后,立即停下脚步,没再向前走,而是隐蔽在楼外,不让楼内人看到。 老七看到驴二,愣了一愣,他的反应没有驴二快,还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 “胡少爷,你 远远的,安然便瞧见了司马谨。众人之中,他依旧是那样的出色耀眼,银白色的袍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望着那熟悉的眉眼,安然恍惚,几日未见,竟是这般想念。 而父皇的手臂上有汩汩的鲜血流出,可是父皇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的,就将娘亲搂在了怀里。 “这些事情,你告诉过你丈夫吗?”我问道,其实她说的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我也判断不出真假,现在是她在,如果换做是她说的那只狗的魂魄在,或许能再问出点情况。 面对五人围攻,灰影不但没有处于劣势,反而气势隐隐越来越强,这让几人不由倍感吃力。 “不是,这些人不需要做这件事情,而是去办另外的事。”安然知道白术不是很明白,便拆开来仔细地跟她说明白。 “是,明玉受教了。”百里明玉内心虽然认同司马谨是一个冷血的人,可是,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智谋。 当简桑榆在电话里甜美无比的喊着他老公的时候顾沉差点没有将手里的手机摔地上去。 毕竟这个傻子,在别人面前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却唯独在她面前的时候,戏精得像个孩子。 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用,已经走到了今天,对于顾安之做的事儿,她很感动。 “乖,听话,我可不想到时回去后看到一只熊猫,赶紧去睡吧。”他哄道。 她看着洛辰阳以敌十,对方均拿着长刀,他的身上已经好几处地方挂彩了,唉,豁出去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徒步走了十天,步入繁花似锦的汗漠城,周围的吆喝声顿时充斥在李海的耳中。 于是,鼬的脸色更难看了起来,他内心此时真正的想法是,完了,他体内有着九尾,还是火影的儿子,佐助的仇看起来没法报了。 两器相jiao,顿时碰撞出些许火光。那两名天使惊愣之下,抬眼看着左右两侧忽然闪现出来两个身着血色长袍,脸戴紫金面具的男子。 “那个好像是鬼神派三位少主!!!”里面边有人将昌塔斯三人认了出来。 赵俊杰看着她淡淡道,而魔煞的表情也有些苍白,看来强行破开空间也耗费了她大量精神力。 信步走在云痕峰峰顶各处,一路走来竟是有着不少弟子纷纷注视着这个才上云痕峰不到一个月的弟子,甚至还有着不少的弟子主动向林毅打着招呼,林毅也是一一点头回笑。 卡拉奇没有看见夜枫的表情,还在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夜枫听了半天,总算了解了些大概的情况。 “……”埃隆默然,他挥手让维尔莱斯陷入了沉睡之中,然后念了个咒语,维尔莱斯就此凭空消失。 凯特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再等这一下,而且这间馆里的时间是停止的,对你并没有影响。 而融合需要时间,所以我们便将你的魂魄,通过地府幽素之手送往了异世温养。 “就……就在那边的水沟里……”尸蟞两个字看来已经将黄跑跑吓成了结巴。 第一卷:默认 第851章 好闻的幽香 驴二一看不好,连忙转身,进入最近的一条小巷子。 两支巡逻队在大街上相遇,他们远远招呼一声,一支追进了驴二进的小巷,另一支进了另一条小巷,准备分头包抄,把驴二堵在小巷中。 驴二一进入小巷之后,立即快步奔跑,他在奔跑的过程中,看到身后有追兵,两边的小巷中也传来巡逻队的喧哗声,以及手电筒四处摇晃的光影,他知道自己被四面围堵。 此时,如果驴二站住脚步,掏出特工证, 欧阳洛转身,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猜测错了。 “尚,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失陪一下。”那伊丽莎白说着,急匆匆的走了。 炼魂流的强者开启五感之后的确是神箭手,但寻常的炼魂流修炼者对于肉身的修炼有所欠缺,力量不算太强。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箭术再准,也只能防身。无法对钢筋铁骨的练力高手造成威胁。 要知道,以前的那几位一方诸侯,不是死了,就是投降了,秦放呢,没有啥刘备,也没有让他屈服,还给他一个海外岛主的许诺。 对于这一点,周浩自然也乐意见着,温和师兄没有过来跟他扯蛋,也是一件挺辛福的事情。 牧苏忍不住迈步走出几阶,发现果然如此。每一台阶都比上一台阶高出几公分。 慕容澈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疯狂的涌动着一种狂热渴望,她的身体太柔软太迷人,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他心口一紧,想要进行下去,那日甜美的感觉,都在他脑子里不断重复上演,让他很想要再次品尝那种蚀骨的味道。 “露西娅!”绿毛朋克少年苍白的脸色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红晕,映衬的他那头头发更加的鲜艳。 奇怪声响在这未完工的房间响起,三人同时感受到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所以一直以来,沘源神兽蜗居在木行岛上,很少出岛,靖世坤虽然看着如此强大的战力不能为自己所用,心中非常遗憾,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办法。 艾莉斯觉得有些不安,不管怎样都找不到这个男人的弱点,也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这应该算是一个强者了吧!让他的对手完全拿他沒有办法。虽然说自己沒有将他当做对手,但还是觉得完全就无法了解这人。 几人明明有一段时间沒见面了,却好似沒有分开过一样,一点都不显得生分,也无需说那些客套话來拉进距离。 其实方才那人后退、跌倒、打滚之时,卫长风至少有不下三次机会下杀手,但他方才明明可以一剑杀了这人时都没有杀,这些机会出现怎么会杀。 但另一方面,以三万人,五千骑兵对抗十万匈奴铁骑,实在是以卵击石,如果别无他法,也许可以这样拼命,但是,这只能是最后的办法。 大德子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石像敲开看看真假。 虽然他并没有对这些败兵说过一句鄙视的话,但他现在很想给这些人道歉。 师爷查出来后却查不到如何对付那圣婴,由于师爷被那圣婴咬了一口凭借着深厚的功力挺了三天也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那好,我们之间立下契约吧。”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轻轻的伏在苏晨洋头上,一股清凉之气缓缓注入苏晨洋的体内。 宁龙略微沉思片刻,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想错,当下颇为自信的回答道。 “赵队长,剩下一个已经有人盯着了,我们怀疑他们还有其他同党,不会轻易对他进行抓捕。”对方打断道。 第一卷:默认 第852章 神秘女子 驴二不明白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道,难道说,这个女子是个神秘的杀手? 驴二也被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逗笑了,但他实在奇怪,这个年轻女子,不但有血腥味,还在半夜三更坐进车中,她是什么人?她要做什么? 就在驴二猜测这个神秘女子的身份的时候,神秘女子坐进车座之中,拧动车钥匙,发动了轿车。 看样子,女子会开轿车----这年头,会开轿车的女子,实在是少之又少 张扬想要出声打破这尴尬的场面,他想就算是问问许美琳现在是否好些了也好。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这一刻似乎不会说话了,忘了怎么发音,只能是无声的蠕动着喉咙。 那个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便放在主展厅里的蓝鲸标本,那地方位于荒野的中央,再往前走30天,就能看见数字区的边缘。 此前战俘营最高军衔者是少将中岛一郎,中岛一郎做了战俘营教官后被人暗杀;从那以后战俘营恐怕就只有伊藤左耳这个中佐的军衔高了。 “许叔叔,就算刘局不是个贪官,可是你知道么?他的作风也有问题……”张扬突然想起那次跟刘局和大白子三人一起聚餐,自己也做了出格的事,当即闭嘴不说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一旦苏槿夕被他强压上的残害皇嗣的罪名成立,按照中宁律例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他又如何替自己和苏府开罪? 张睿可不是好心,只不过这么漂亮的妹子要是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好歹也等他玩过之后再死。 现在的天家是由天玲珑的父亲掌管,但是既然天玲珑他们已经成年,自然要提前确定好家族继承人。只是为了预防不测,提前做好准备。 窗户出去刚好是天医门的后山,视野宽广又安静,来天医门的这段时间,吴尊大多数时间都在那里。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装可怜,而是确认身份。”苏染染一语中的,没有给白芷柔一点脸面。 而想要达成全通关的he大结局,则必须在第一个晚上进入校园,先发现【班长】这个身份有异常的地方,紧接着要准确弄明白【男朋友】到底是什么。 这还是拥有黑铁残片以及怪异心脏,如果没有这两件神物,怕是早被对方占据了身体,辰逸想到这便是一阵后怕。 几里外的荒芜之地上,一艘巨大的古舟自空中缓缓降落,将四野刮得飞沙走石。 现在的许多修士,竟然使用飞剑与对手重型法器硬打硬拼硬撞,在张烈看来简直是蠢到地了。 坐车肯定是不怎么现实的,十分钟的步程在这个时间段坐车可以给你等上三十分钟。十来分钟后,手牵手的两人来到了帝都的中心商业区。 睡着,就率先向前山飞跃而去,其余弟子有些莫名,但都跟着冲了上去,史炎等人有些莫名所以的被带到了后山。整个偌大的炎龙谷中,竟一时紧张不安起来。 轻笑的摇了摇头,当下云峰右手一挥,周围又是浮现了一堆魂石,虽然自己的魂石还有着不少,但他知道,若想突破到二星魂帝,自己的这些魂石也就刚刚勉强可以。 古安宁听到孙长江的话,心里突然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赶紧回过头用渴求的眼光看着师道然,希望可以从师道然的嘴里说出来一个肯定的字眼儿。 实验挡下了龙冰冰的一击,二人向后退了一些距离,正当二人正准备再次交手之际,台下突然骚动了起来。很多人围在了一起,不久之后,又来了许多炎龙谷的弟子,这些炎龙谷的人散开了众人。 第一卷:默认 第853章 好人还是坏人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的确有机会先杀死你,但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能杀你。” 女子道: “你宁愿自己被杀,也不愿杀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吗?” 驴二道: “不错,我宁愿被你杀死,也不能滥杀无辜。” 驴二从后视镜中,看到女子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如果你知道我是一个坏人,你是不是就会杀我了?”